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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喜格格 -【流浪狗老闆(非典型金龜婿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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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4 00:00:5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喜格格 - 流浪狗老闆(非典型金龜婿之一)

這害他出車禍的白痴女人居然有夠愛心氾濫,
不先來安慰他這個受害者,反而去關心那隻差點被撞的狗? !
他氣她不分輕重緩急,她罵反他沒愛心又粗魯,
很好!到了帶種的女人了,還是他公司的新員工,
他若不調過來當仔細這麼「調教」一下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不過她到底哪根筋不一樣,明明老是被他欺負到跳腳,
還替加班到半夜的他帶晚餐,他重病包專程來照顧他,
害他也越來越不堅強,明知道她對他的好只是厭惡心作祟,
他還是心跳得加快,認真開始想追求她,
可這女人的神經實在粗到人神共憤,
對他的心意表明好視而不見,居然還幫女同事轉交禮物給他? !
看來他非得來點「狠的」不可,直接以行動表達他的心意,
才能讓這個傻女人開竅,明白他是真的想和她共度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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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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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4 00:01:3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吱——砰!」

棒呆了,撞車——向子齊臉色難看不行,脖子扭的飆出兩句髒話。

恐怕台北被老愛挖苦他的損友杜倫知道他在近郊、這麼大條又沒有車的馬路上發生追撞,肯定會被他拿來虧死的。

前面的人到底會不會開車啊?大路上沒閃光燈就突然來個緊急煞車,到底在搞什麼鬼!

今天他宣布的中央要開年度高級主管檢討會,本來他還想早點到,培養一下人情緒,現在可好,連培養都不一定,火氣就已熊熊燃燒,全拜前面這個見鬼的白痴駕駛所賜!  

一身亞曼尼深西裝、義大利特製皮鞋、手戴力勞士名表的向子齊坐在車裡,等著從前方駕駛座跳下的那名女人,過來溫柔地問道。

如果對方心態夠了,他不追究,車子前方可以撞毀的部分也可以自行送修,他不缺那點錢,重要會議,如果他多踩幾下油門說不定還能準時出席…

等等!

他瞇起黑眸。

那女人腦子有問題還是怎樣?他這個倒楣事主坐在這裡等她過來道歉,她卻一臉憂心忡忡災禍似撞到她奶​​奶的跑到車子前面,還蹲下看看什麼——

他臉色頓時下沉!

這女人不會真撞到人了吧?

向子齊隨手抓起手機衝下車,「砰」一聲狠甩上車門,萬一真的發生意外撞到人,還可以立刻打電話叫救護車。

是說那女的也有夠蠢,蹲在那裡看人就能好起來嗎?緊急狀況處理真應該列入考駕照的問題。

「對方有沒有怎呢……」

他神情緊張的走到車前,不清楚的情景果然出現了──這個白痴女人真的撞到了東西,不過,地上那團不是人,還有一隻……他深吸口氣,再吸口氣……一隻站不穩的狗?

他一半的時間,後面自動消音,眼前這一幕在他心頭的火上又澆了一桶油。

事實證明,現在考駕照的製度出現了非常、非常大的問題!應該再加入一項心理測驗才對,愛大驚小怪、腦袋不夠清楚的人應該通通拒發!免得害人害己。

晨心芢聞聲,半瞇起眼睛楮到底仰望著男人的高大輪廓,他像神只似的直挺挺的站在她面前,雖然他話講到一半沒說完,但林總話中的內容,那沉穩、極富鄙夷的聲音更讓人莫名驚心動魄!

會問“對方有沒有怎樣”,而不是先指責她突然停下車子,代表這個男人應該很善良,相信只要向他解釋清楚,他一定能理解她剛才為什麼不得不馬上踩煞車。

真幸運!

「狗狗沒事,它突然出來衝了,好險我緊急煞車,但是它希望被我嚇到,腳也想扭到。」

晨心芢解釋,見狗狗不安又跌跌撞撞的前方移動,直想躲進路旁草叢裡,她不忍心,伸手將狗兒像抱嬰兒般的抱滿懷。

大概感知到她的行動又友善,受驚的狗隻掙扎了兩下,很快就安靜下來,安心的靠進她懷裡。

她的動作,向子齊濃眉倒豎,唇線瞇眼,心底冷哼──很好啊!這個白痴女人以為她是德蕾莎修女轉世就對了?先是別命猛踩煞車,再看她現在這個架式,八成還想送它去獸醫院。

世界上這麼多人她怎麼不關心?對一隻狗卻這麼溫柔?她真是太奇怪、太匪夷所思了!  

他瞪著眼睛一身連身白色洋裝,外頭罩著一件牛仔夾克的女人,手裡拿著髒兮兮的小衣服也不嫌髒,希望她手裡的不是小衣服,而是需要人用心呵護的嬰兒。

晨心芢把腳扭傷的狗抱到前座,又安撫完它的情緒,才轉過頭來面對他。

不主線,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對方高大的身形,被合身、剪裁得俐落的英挺西裝擁抱,看起來十分帥氣。

她察覺到自己心跳偷偷加快,視線迅速溜到了他立體、充滿陽剛氣質的臉龐,卻猛然被那雙冰冷帶怒的黑眸瞪得渾身輕顫一下。

「這怎麼回事?」

聽到對方冷冷發問,她難以嚥下唾沫,“我知道都是我的錯,車子損壞的部分我會全額賠償。”

如果可以,晨心芢想追回自己上個念頭。真幸運?幸運個屁!看著對方緊張的尊容,顯然要打仗才正要開打!

「我是問你──」聽到她談賠償問題,向子齊胸口火氣更張揚!誰在乎那點錢,如果她腦袋靈光一點,他們現在就不會在這裡大眼瞪小眼。他沒好氣的重重地問了一次,「這是怎麼回事?」

「就、就我剛才說的,狗狗突然衝出來了,我不是地球要緊急煞車,真的是因為……」

她說到了一半,立刻就被他無禮的斷斷了——

「我看你就是陰謀的!有常識的人都知道,隨便急急煞車有多傻。」尤其還是為了一隻狗!不過是狗狗,看到的時候不會先按喇叭提醒嗎?狗狗嚇到了就會跑了,這麼簡單的事也不會嗎?

非得讓自己和別人陷入危險嗎?

「但是我可以怎麼辦?如果我不踩煞車,那隻狗就會被撞慘了!」晨心芢皺緊眉頭,試著跟他來點理性的溝通。

「那顧慮車禍、萬一有人受傷了慘嗎?」向子齊再度確認這女人根本沒腦子。他雙手抱胸,冷冷笑著,獨孤瞳黑眸正發現他此刻很火大。

「我們都不是沒信心嗎?你的車我會到底,是我不會在先。但是——」她深吸口氣,「想想你就不能想像身處地為別人擔心嗎?萬一這隻狗是某人的寶貝怎麼辦?萬一這隻狗的主人是個孩子,看到它血肉模糊的樣子,肯定會在心裡留下一輩子無法抹去的陰影。」子無法抹去的陰影。」

他聽得眉頭倒豎,一臉不以為然。

那又關他啥事?他又不是腦子壞掉了,居然讓孩子養牲口,根本就是父母無力找事做…

還有,外表這個身高不及胸口、愛心泛成災的女人,家住海邊不是嗎?管這麼寬!

願意關心一隻狗,因此先關心導致她出車禍的人?這又算什麼。

「這位小姐——」向子齊沉著臉拉長音,神情蔑視的毆打正說得義正辭嚴的小臉,冷冷吐出一句,「那隻是一隻狗!」

「那不『只是』一隻狗!」見氣勢輸他一大截,晨心芢手動叉腰,問題挺起胸膛,說得振振有詞。  

「就為了只笨狗,差點搞出一場車禍,女人都是天殺的笨蛋嗎?」向子齊俯身,不敢苟同地掐她的臉。

晨心芢咬牙,看看他那是什麼鄙視的眼神?

身體狗不像人那麼會選擇車速,如果可以,誰會想傻呼呼的衝向大馬路?

「總比男人都沒有異心的王八蛋好!」她反瞪回去。誰誰誰怕啊!

向子齊緩緩瞇起細眸,胸腔裡的怒火越燒越旺,尤其是在熱辣日頭的作用下,他覺得體內像有小型核彈在引爆。

他抿緊唇線咬牙,陰惻惻地問道:「你說什麼?」

「做人不可以有分別心,有動物受歧視的人跟有種族受歧視的一樣可惡!」她完全沒在怕,有話直說。

「我被監禁了?」他驚愕至極,又覺萬分可笑。

炳!他居然被說受歧視?就因為一隻狗?  

「嗎?」看看他那不以為然的表情,她雙手抱胸,學他那張冷臉,揚高下巴分析給他聽,「請你模著自己的良心想想,電視不是總說要禮讓行人嗎?今天如果是一位老人家呢?你會氣成這樣,還是趕緊幫忙送往醫院?」

「你這女人剛從國外回來不是嗎?」他沒好氣冷哼。 「禮讓行人,說是人,是狗!人狗本來就各有各的,這不是各別心的問題。」

她眼楮明顯堅固,為什麼說話偏偏這麼傻?

「大家住在這個城市裡,都是有血有肉、有感覺的動物,你可以同情年邁的老人誤闖馬路,為什麼就不能體諒狗狗呢?」

她奇異異樣的口吻簡直就像在火上加油一樣。向子齊撇嘴,發出冷笑。

「如果你用四隻腳走路,低頭吃飯不用餐具,我就承認你的無分別心理論勉強可以說得通。」

晨心芢眨眼,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男人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在懇求地跟他聊狗的感受,請他設身處地為狗狗著想,他卻諷刺她又不是狗,最好能理解狗的感受

很好,真是太棒了。

什麼惻隱之心人皆有之,全都是騙死人不償命的鬼話。瞪著眼前的男人,現在她決定投荀子的「人性本惡」一票。

「你、你這個沒有愛心的臭男人!」她氣到腦充血,抬起手,指著他的鼻子罵道。

「怎樣都強過差點害死人的德蕾莎修女。」向子齊不甘示弱,冷冷回瞪。

氣——死——她——了!

晨心芢恨死他說出「德蕾莎修女」時濃濃的論口吻,希望她不忍撞上狗的行為很愚蠢,跟他在這裡辯論更愚蠢又無理取鬧。

四目相對,希望彼此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

就像感覺電影《賽德克巴萊》中,鐵木瓦斯跟莫那魯道互相窒息那刻,一個說“我長大後會殺了你”,另一個更狠,直接說“我不會讓你長大”,從而結下不解之仇。

相對的視線中,似噴射出火藥味的怒火流彈,互不相讓,氣氛緊繃得一觸即發……

突然,向子齊口袋裡的手機響起了華麗的管弦樂曲。

他拿出手機一看,是他的聯絡人,下意識看眼的時間,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跟這個女人在路邊扯扯這麼久?

她簡直有種魔力──輕易就把人惹毛的魔力!了不起。

長腿一邁,他快速轉向自己的工廠。  

看到他打算閃人,晨心芢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快步追上前,一邊大喊,“等等!你去哪兒?我還沒給你我的電話,你的修車費我負責。”

聞言,向子齊猛然停下腳步,她猝不及防的一頭撞上他銅牆鐵壁般的後背,此時紅了鼻子。

她伸出手,模模讓自己痛到淚流滿面的鼻子,他轉過冷眼旁觀,一句敷衍的關心也懶得說出口,懶洋洋瞥見她的破車,冷颯颯的說一句,“不勞費心,你不見得賠前面,再說——我也不想跟德莎蕾再牽上了。

晨心芢氣到頭腦發昏。

他以為他是誰啊?憑什麼到底是一個腳趾高氣揚的樣子?簡直讓人想吐血外加搥胸頓足。

看到他色包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晨心芢就覺得至少已經折壽五年,未來誰嫁給他誰倒楣。

「跩什麼跩啊你!」她瞪著馬路遠,憤憤大吼。

不希罕她賠錢最好,可以把錢省下來,拿來當狗狗的醫藥費。

她走回車子發動引擎後,坐到副駕駛座的狗狗無辜地看著她,輕吠了一聲。她手伸模狗狗的脖子,一改以前兇巴巴的樣子,輕聲哄道:「沒事,田田,乖,那個嚴重有狗兒受刑的壞傢伙已經滾了,我現在馬上帶你去看醫生,馬上就不痛了喔!」

體狗看著她,又輕輕汪了一聲,大大的黑眼珠寫滿了膚色。

「看來你也覺得田田這個名字不錯喔。」她大大的笑開,眼神下意識的飄向車內的時間,不禁低聲咒語,「靠!」

她的電腦課這下子鐵定遲到了。

「老師,你怎麼帶狗過來?」

晨心芢和田田進電腦教室,把它放在自己身邊,而田田也很乖,乖乖的趴在她的腳邊,不吵也不亂叫。

「說來話長,我今天開車過來的時候差點撞到它。」聽學生們一陣驚呼,她連忙揮手解釋,「我沒撞到喔,真的!腳上的傷是它自己就扭到了,等上完課,我馬上帶它去找醫生。不過它撞上車禍,我反而被一個超愛心了

「不行,我媳婦說怕狗!」老阿公趕緊回答。

「我也不行,我說養狗比養小孩還貴。」向媽媽嘆口氣。

「都幾歲的人了?居然會怕自己的兒女!老沒出息的。」和向媽媽一樣,都年近六十五歲的洪叔不屑冷哼。

晨心芢注意到,當洪叔這樣說時,向媽媽表情僵了一下,默默垂下頭,安靜又良順的簡直就是表現傳統標準中「溫良恭儉讓」的最佳模範生。跟她的潑辣比起來,完全不同。

說實話,她很喜歡向媽媽恬靜的氣質,像人家說的大家閨秀,還常認真吃到會讓人當場噴淚的小點心請全班同學吃。

像天使一樣溫柔的向媽媽。  

這樣的女人一旦受到委屈,恐怕連路過的陌生人生化保護欲氾濫、忍不住拔刀大力相助……現在有個例子啦——

「老洪,你有自己的民宿,還請專人管理,經濟獨立,當然不用看兒孫臉色啊。」阿伯立刻站出來辯護。

教室裡的庭院鬧鬧,晨心芢對大家笑了笑,抬起一隻手,表示閒聊到這個床上,現在要開始上課了。

「各位親愛的叔叔阿姨們,上禮拜我們學了MSN,不知道這禮拜大家想學什麼嗎?」她站在台前,滿臉微笑地問。

今天是她每週固定兩次的社區大學課,參加學生阿公阿亞級的上課,大家都欣喜地學到算賺到,沒學到也不會怎樣的心態來上課。

班上有很多人是為了認識新朋友才來的,學生心態輕鬆,老師自然也跟著教學愉快,這也難怪,今天她帶田田來,大家都會忍不住想逗狗。

「汪!」田田突然吠了一聲。

一個老先生見狀,舉手打趣道:「老書,田田說它想學汪。」

「你這人怎麼可以跟老師開這樣的玩笑,不是話!」另外一位老婆婆並沒有好氣的罵,但眉眼之間全是笑意。  

「老師,我想學『非死不可』。」

「你想死還順利,再等個幾年,想死都不行喔!」

眾人一聽,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多笑好、人開朗,身體非常健康。晨心芢也跟著笑,並不妨礙同學之間的閒聊。

聽這和同學們生冷不忌的亂開玩笑,一開始的時候她還真是覺得不吉利,也怕有人會覺得觸黴頭而起衝突。不過,希望人過了一定年齡就不會再這麼忌諱生死問題,這群活寶老歸老,有時候還比他們放得開,也曾不忌諱的直接在下課時討論告別式。

有人想跟傳統一樣就好,居然還有人說傳統太老土,現在比較流行海葬、樹葬…

他們說話時輕鬆的語調,就像下班時討論下班後要去哪間夜店一樣!

歲月讓人生長的不只是智慧,還有灑脫與釋然啊……突然好想給這些長輩敬個禮,他們真的好可愛。

「老師,有沒有『非活不可』?我要學『非活不可』!」

她看向發問的學生──向媽媽的男友,費叔。

聽說他們上學期一起來學電腦認識後就開始交往了,這學期開始、她第一次踏進這間教室時,因他們之間美好又甜蜜的眼神交會,她還曾一度以為他們是對恩愛的老夫妻,還偷偷羨慕了好久,無意到他們老人家原來是人生裡的第二春。

「為什麼?」晨心芢問。

「因為我還想活一輩子。」費叔回答前,先跟媽媽建立了一個默契的眼神,眼神中盡是愛意。

晨心芢羨慕地看著,每當看見他們望著永恆,眼神裡流著濃濃的情感,都會害她有股約會,希望能立刻談個戀愛。

以前常說,年輕真好,現在她才發現,其實老了也很不賴啊,重點是自己的心態。

老天爺啊,欣賞她一個像費叔那樣完美、溫柔、體貼、幽默又搞笑的女朋友女人的男人吧,她每天都很用心過生活,一刻也偷懶。

拜託,賞我一個吧!

「老書,老費老心不老,正在談戀愛喔,想活久一點才可以多談一點戀愛啊!炳哈哈!」

說完,同學們又一陣大笑。

晨心芢等大家都聊得盡興了,才開始解釋——  

「費叔,沒有什麼非活、非死不可,那是英文Facebook的發音,直接翻譯成中文叫『臉書』……」邊說,她也開始今天的課程內容。

罷完參加完翱翔航空的招考,晨心芢立刻趕往社區大學教室,她已經趕得要命了,國小好友玉環大概是聽到她的留言,正好在剛才回電給她。

電話一接起,晨心芢也多說,直接就問:「玉環,你要不要養狗?」

「我現在住的大樓禁止養狗,還有我說你是怎麼搞的,聲音聽起來怎麼這麼喘?」

「我剛考完運河的考試,現在正要去參加,玉環,你幫我看看有沒有人最近正好想要養狗好不好?」

「我再幫你問……不過我說你啊,如果你把對狗的熱情挪一半到男人身上,就不會這麼久了……」玉環在電話那頭嘟囔。

又來了!晨心芢在心中申吟。

「玉環,你還真是很關心我的情感狀態。」

「能不介意嗎?每次跟別人聊天,總是問最近跟男朋友相處得好不好啊?遇到你,我的問題都自動變成最近有沒有又救了什麼狗狗?怎麼你的相遇對象永遠是狗啊?」

回去實在不得了!

晨心芢走到教室門口前,匆匆交代著,「玉環,我下課再打給你。」

「好,快去上課吧,希望接下來你打電話過來一起談的不是狗,而是男人。」晨心芢胡亂回應了幾句話後,掛了電話。

今天是這個學期社區大學課倒數第二堂,不能遲到,不然那些活寶學生又會虧了她一整堂課,說她上課遲到是因為跑去赤約會,等她面紅耳一再解釋自己真的沒男朋友後,就會把他們跳到下個話題——假設的兒子們介紹給她,然後她就會聽到男人的基本資料……

她光想就頭疼,幸好進了教室,就聽見有人報告——

「老書,今天向媽媽跟老費蹺課喔!」

眾人一聽,都笑了。

「你是羨慕還是羨慕啊?」一位老婆偷笑,又熱情地舉手問道:「老師,今天要上什麼?」

晨心芢笑問道:「教大家怎麼給寶貝兒和孫子們的照片按贊,跟怎麼寫信給他們,好不好?」

之前向媽媽私底下不小心透露過,她兒子希望管得很嚴,不太喜歡她到處亂跑,這學期電腦結束後,跟費叔的約會恐怕就得找另外的時間溜了吧? 利用這堂課約小會也不錯。

「好!」大家異口同聲的回答。

晨心芢拉露出燦爛的笑容,每次只要搬出跟兒女孫子有關的事,他們就會變得很興奮。  

愛孩子固然重要,但擁有自己的生活、愛自己也同樣重要!

下課前,晨心芢不忘再向大家問一次,“不好意思,有關田田的事,請問有什麼人的親戚朋友想養狗嗎?”

「老書,你就自己養好啦!」

「不行啊,以後我可能要正常上班了,而且我的套房太小了,這樣田田好可憐,每天都被關在空間房間裡。」晨心芢垂下雙肩,眉心緊皺,像打上幾千個死結。

「好啦,老師,我們再幫忙問啦!」

「好,一定要喔!」

看著同學們的一個走出教室,她每次都等到最後再走,好讓私下有問題的同學可以過來問她。

很好,今天大家都沒有人留下來問她問題……其實最常問問題的就是跟媽媽跟費叔。

聽說他們每天都要MSN一下,然後再FB一下,甜蜜就這樣。  

她不懂,兩個年紀大約都六十五歲左右的人,都在四十歲左右失去了另外一半,獨自渡過了又孤獨的十五世紀,現在為什麼不能光明正大的談戀愛?

向這位媽媽的兒子,八成是個沒斷奶的臭小桌子!

「不好意思,請問趙惠珠在嗎?」門口傳來男人的詢問聲。

「向媽媽喔?她今天沒來,跟她男朋友……喔,就是老費去約會啦!你哪位啊?」老是叫晨心芢「老書」的阿正好剛走出去,大聲地回應著他。

「我是她的兒子。」

聽到外面傳來的聲音,晨心芢背後寒毛直豎,立刻衝出教室。要命喔!向媽媽的兒子怎麼會突然跑來,這下死定了!

罷跑到他們身邊,果然就聽見她兒子在問——

「什麼男友?誰是老費?」

看見晨心芢走,阿公一臉懶得再說下去的表情,朝他們要揮揮手,「老書,這個小帥哥就出來你了,向媽媽的兒子,滿帥的,好好把握喔!」

抓個頭啦!她都緊張得冒冷汗了好不好!才想要怎麼替媽媽搪塞,晨心芢一瞧對方,下巴差點直接掉了下來。

「你、你、你!就是那個沒斷奶的……咳!咳!」一般到了一半,才赫然發現自己的差點把心裡話吐出來,她連忙裝咳,內心則異常不已。

天啊,地球有這麼小啊?

向媽媽的兒子居然就是那個跩得二五八萬又緝拿了狗的臭男人!他還真順利緝拿了,緝拿了她家寶貝田田又緝拿了自己媽媽的幸福,他憑什麼啊?

新仇舊恨同時湧上心頭,她也沒有多加掩飾,非常自然的擺出臭到不行的臭臉怒瞪他。

「特蕾莎修女?」向子齊人工插在口袋裡,看見她時,眉頭不自覺挑高,神情倨傲又帶點不屑。 「你剛剛說沒斷什麼東西?」

「誰是德蕾莎修女?」心虛自己差點把「沒斷奶的臭小孩」說溜嘴,晨心提高不自覺音量,「別亂取綽號!」最後還不忘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察覺到她的不友善,他彎腰,俊顏逼近她面前,冷冷地瞧瞧。這女人心裡虛個什麼勁?

「你是我媽的老師嗎?」他冷聲問。

她下意識的想往別人後躲,但突然想起了。奇怪,她幹麼怕他啊? 不過有傢伙股令人畏懼的威嚴,希望他發號施令,乖乖聽他的話是很理所當然的事嗎?

他該不會是黑社會老大之類的吧?但看向媽媽那溫柔嫻靜的氣質,又不像啊?她困惑地皺起了眉頭。  

尚未想通,陡然發現他過分接近自己,她著著後退一步,雙手在胸前環抱,忙下巴揚高,嗆辣回道:「對,有意見嗎?」

她是他媽媽的老師不行嗎?

看他那副高傲的樣子,八成又要開始講一些五四三的來氣死人了。

向子齊挺直高大身軀,神情含怒,森冷地睨著她,「就跟她說了,不要到這種社區大學學東西,學生成員複雜,老師也沒有經過篩選。」說在這裡,還打算往她下面的打量一番。

偏偏媽一句「想多認識一些朋友」就讓他一時心軟答應了,結果,現在多出了一個什麼鬼男友?

晨心芢忍不住火大,這傢伙哪來的偏見?

「餵,你這人怎麼搞的?隨便批評一下別人讓你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嗎?還有,什麼叫『不要來這個社區大學』?這都是一種?我們這裡可是正派經營的地方,別講得這裡是什麼龍蛇混!」

「如果真的那麼乾淨的話,那,那個老費是誰?」他沉沉的瞥了一眼,眼底盡是諷刺與不悅。

一心想為費叔前面的晨心芢很自然地開口辯駁,沒有完全察覺到對方正在套她的話。

天底下還真有這種人!以前聽學生們在講的時候,她還半信半疑,如今真的踫上了,才發現竟然真的有這種控制欲過強的兒子。

「人心隔肚皮。」他冷嗤一聲。

「你這個人真的是……」她氣到說不出話來。每當遇到他,她都會減壽…

向子齊冷眼盯著眼前氣呼呼的小臉,冷冷撇嘴,轉身去前拋下最後一句話,“我會貴賓來會會這個姓費的,特蕾莎修女。”

聞言,晨心芢瞪著他的背影,大吼,「誰是特蕾莎修女!」

但他踩著自信動作走離,將她的憤怒遠遠地提醒在兒子,一想到母親的事,臉色就越來越沉下來。今天,他一定要跟媽媽好好溝通。

二十五年前,在他十歲那年發生的慘事,媽還沒學到教訓嗎?

他爸爸在世時愛廣交朋友,後來因生意如日中天、賺進大把鈔票遭媽媽友人嫉妒,被綁架勒索,贖上千萬贖金後,依然被無情撕票,遺體被扔在荒郊野外,他陪著趕過去確認,媽當場哭昏。

後來警方抓到犯人時,媽媽還不敢置信爸爸的昔日好友竟會痛下殺手!

此後,邊境暫時交由當時的總經理──杜燁倫的父親掌管,直到他二十五歲那年才重新回到他的手中。

自從得知爸爸過世那刻起,向子齊便下定決心,一定要代替爸爸好好保護脆弱又脆弱的媽媽。

他不希望媽媽和外人太親近,只是害怕有一個萬一她會受到傷害;他也不歡迎任何人走進他的生活,也不希望任何人走進誰的世界。  

杜伯伯是爸當年在公司裡最好的左右手,他始終感謝公司忠心耿耿的杜伯,也感謝他的照顧,所以杜伯對退休時,他再加上一筆可以讓他長年居住在國外享有福祉的巔峰獎金。除此之外,他不信任任何人,對周遭遇一切漠不關心。

對他而言,與人互動過深,無疑是給自己找麻煩,他對不定時炸彈沒興趣,對人尚且如此,何況是狗……不過他倒很好奇,那救狗又幫人說話的特蕾莎修女,到底把好管閒事的修練程度又練到了什麼境界?

他有預感,不會是他們最後一次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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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社區大學最後一堂電腦課的最後半小時,根本沒在上課。

大家約好帶小點心過來同樂,而向媽媽居然帶了個三十二寸的豪華大蛋糕,聽說去五星級飯店買的,怕大家覺得太甜,還親手泡了碧螺春,又怕大家習慣吃蛋糕配咖啡,還另外叫來十幾杯熱咖啡。

心思細膩這麼溫柔的向媽媽,怎麼會有人忍心不讓她交朋友、尋找陪伴她度過未來的人?

這段時間晨心芢為向媽媽抱不平時,就聽到費叔的聲音飄進耳朵裡——

「下課後,我們去散步好不好?」  

向媽媽搖搖頭,垂下臉,“今天我兒子會來接我的下課。”

蝦米她有沒有聽錯?

晨心芢想假裝沒聽見什麼都不行,立刻轉過頭,看向坐在自己右肩邊的媽媽和費叔。

不知幸福滿分的兩老,此刻都一臉黯然的低下沉默。

那傢伙真這麼可惡?竟要來接向媽媽下課,擺明要破壞這對甜蜜情人嘛!人與人之間有在一起的緣分是多容易的事,他到底沒有啊?

「向媽媽,你兒子他不能限制你談戀愛,你是有自主能力的成熟大人。」怕向媽媽尷尬,晨心芢盡量壓低音量說,替她感到驚訝。

見她為自己抱不平,向媽媽反倒笑了。

「我兒子很乖的,只是他爸過世後,他覺得有義務要好好保護我,才不放心我交朋友,其實他是個家庭觀念很重又負責任的好男人,即使在他有問題的時候,肩上便壓上重擔的責任,他也從不總是抱怨,很努力地照顧,默默承受很多事……」就是最讓她心疼的安排,所以她要聽兒子的默默承受很多事……」就是最讓她心疼的安排。

費叔見她們說悄悄話,也湊過來,看著晨心芢突然突然暗示​​​​,“小惠,你兒子不是總推說工作忙,沒時間交女朋友,老師配你兒子好不好?”

向媽媽聽了,眼楮頓時刷亮,隨即又黯淡下來。

晨心芢的心情倒沒有那麼眼神的起伏,一路往下沉。

她跟媽媽的兒子永遠不可能啦,光是他受虐待動物一點就絕對不行,以他那種性,只可能成為她的死對頭,而且是她看到就恨不得撲上去把對方咬得稀巴爛的那種!

好可惜喔,這麼棒的婆婆卻無緣,人生真是時刻都充滿缺悔啊。

「我的話當然好,不過我對兒子總是有些……」後來向媽媽說,輕輕嘆了口氣。

向媽媽話沒說完,就被人打斷──

「老書,田田找到新主人了沒?」

「還沒,你們找到人可以養嗎?」提到田田,她的心情就開始往上提升,但這又是另一個煩惱。

眾人面面相覷,又搖搖頭,倒是很少在課堂中發言的向媽媽說話了。

「老師,我想養田田,我兒子工作忙,我一個人待在家裡有點無聊,雖然學會用FB,可以和同學們聊天聊天,不過我上次看田田很投我的緣,我家也有很大的庭院,可以給它活動,只是我還要一點時間說服我兒子……」

晨心芢一聽,喜上眉梢。  

「好,向媽媽,你有我電話跟FB帳號,只要你兒子答應,我馬上把田田送去你家。」把田田的溫柔的向媽媽是最好的結果,還有誰比向媽媽更適合照顧田田的?

「好,我再打給你。」向媽媽溫柔地揚起笑聲。

下課鐘聲,同學陸續離開教室,向媽媽和費叔則默默收拾剩下的蛋糕、杯盤。

晨心芢也留下來幫忙,只是她時常停下動作,偷偷觀察向媽媽跟費叔之間的互動。

她不懂,怎麼會有人想拆散他們呢?有夠鐵石心腸!

突然,一聲開門聲響起,打散了教室中不知漾滿的柔情,完全不用真正解決,晨心芢想像中幾乎一下子閃過那張俊奔俊,卻表情緊張又冷得命的男性臉龐。

「子齊。」向媽媽停下手邊的動作,看向門口。

晨心芢順著向媽媽的視線看向教室前門,果然看到高大挺拔的他正朝他們方向所在,一步步走來。

他們三人一動也不動,站在原地,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他氣勢強大的朝他們逼近,最後停在了他們面前。

從頭到尾,他的視線都在費叔身上,銳利的眼神帶著帶著的味道。

「你好,我是她,向子齊。」兒子向子齊伸出手。

「你好,你可以跟大家一樣叫我費叔……」費叔見狀,連忙伸出手,與他交握。

以為這是美好的開端,不惜向子齊用一句話就輕易毀掉美麗的假象。

「聽說你是我媽的『好朋友』?」向子齊神情冷漠,問話氣有禮但也毫無客氣。

「是,我想照顧她。」費叔為了心愛的女人,說起話來口氣也硬了幾分。

氣氛僵了兩個人,兩個男人針鋒相對,兩個女人屏息以待。

但等待的結果竟是——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媽我會照顧自己。」向子齊一發話,氣氛再次凍結。

晨心芢在心底翻了個大白眼,瞥見媽媽尷尬又傷心的樣子,她正在向她發出求救訊號。

隨便一點芝麻綠豆大的事變男人自己處理,結果就會變成這樣。

賽德克巴萊裡頭演的全是真的,男人們天生就有競爭意識,常常講沒兩句就想直接打起來,真是夠了!  

有些話費叔不方便講,如果可能的話,他們將來還是有希望成為親密的家人,可惜關係會更糟糕,但她不同。觀察眼前的情勢,最左邊的她可以那個不知死活說實話扮演雞婆角色。

「真是讓人聯想到的北極生物……」晨心芢在嘴裡小聲咕噥,搶在情況變得更糟之前,轉向向子齊。 「向媽媽的兒子,我有話說要楚說,我們可以不去教室外面一下嗎?」

正滿臉陰沉地瞪著費叔的向子齊聽見她的話,只漫不經心的瞥了她一眼,就又移開了注意力,投影不予理會。

「不好意思,向媽媽的兒子。」晨心芢舉起手,輕拍大概跟自己頭頂差不多高的肩膀,保護語氣又叫了他一次。 「現在是導師時間,我要向媽媽說說在學校的表現。」

向子齊瞇細黑眸瞧著她,幾個字像從牙關裡硬闖來的,又冷又硬,「你說什麼?」

特蕾莎修女這回又想幹啥?

晨心芢又看向媽媽充滿擔憂的眼神,想好好跟子齊談談的念頭更加堅定。

「你沒在學校念過書嗎?既然家人都來了,老師通常都會巡邏住處和學生家里人聊一下學生狀況。你不會一點概念都沒吧?」邊說著,她已經最先往教室前門移動,走到一半,轉過頭,看著他又問了一次「不來嗎?」

向子齊抿著唇,最後再冷冷地看了一眼費叔,才跟著她出了教室。他要看看這個瘋女人到底想搞什麼鬼!  

兩人站在教室外,晨心芢手動叉腰以補充氣勢,向子齊雙臂抱胸,變得不耐煩又有點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你想聊什麼?學生戀愛狀況?」

聽著他冷冷嘲諷的語調,晨心芢頓時把究竟警告自己要心平氣和說話的事全拋到腦後。

「我想跟你聊的是──」她看著他,忍不住用強硬的口吻,一個字一個字地講清楚。 「家人不該干涉我學生談戀愛。」

他冷冷一笑,揚聲,“以前學校老師現在的樣子真是好呢!”

聽到他刻意的冷嘲熱諷,她深吸口氣,強壓住怒火,盡量保持沉默開口說話。

「這是當然的,情況不一樣。」

「我倒覺得大同小異。」

言至於此,擺明基本意見完全不合。

「向媽媽有權利追求自己的幸福。」她強調。

聞言,他突然沉下臉,俊顏逼近她的眼神,「我媽要的幸福,我也可以給!」

「那不一樣!」她不畏惡勢力地抬高下巴。

「那是你自己以為的。」向子齊冷冷的笑了。

這女人可真是不辜負「德蕾莎修女」這個綽號,有夠博愛,先是狗,現在還搶著插手別人的感情跟家務事。

她以為她到底是誰?

「向媽媽需要的是男人的照顧和呵護,不是兒子。」她勸說,嘗試理性說明。

「我是男人,也可以照顧她,而且絕對不會傷害她。」他把話說得極慢且篤定。 「你能保證裡頭那個人不會年輕人一大把還給我搞劈腿那套?嗯?」

「費叔才不是那種小頭實現大頭的混帳。」她相信費叔,那種眼神的交付騙不了人。

反倒是眼前這個男人,他腦子裡是灌了水泥,還是曾受過什麼青天霹靂的情傷?天底下哪有兒子阻止媽媽談戀愛到這種地步!就算是出於關心,也太分了。

「誰能說得準?知人知面不知心。」初爸就是太相信人性,結果換來什麼?再者,他為什麼要相信那個姓費的,他有什麼值得人放心的?  

愛情是個天大的煩惱,不是因為複雜,而是萬一簾便無法控制自己,殺傷力強大,常能自毀毀人。

媽媽已經經歷了太多悲劇,為什麼臨老還要再冒險一次?人一旦進入某個年紀,承受打擊的能力也會隨之離婚,他不想看到媽受傷,顧慮有錯嗎?

「你一定要這麼不通情理嗎?」晨心芢氣得吹鬍子瞪眼楮,發現眼神這個男人真的很難溝通。

「如果可能被傷害的人是我媽,對,我就是要不通情理!」向子齊立刻反駁,「反倒是你,你又憑什麼在這裡說三道四?」

她想管狗就算了,現在居然妄想管起他的事,嫌自己人生太過順遂了?

「就跟你說,費叔不是那種會砍腿的男人!」這男人怎麼回事?刻薄又冷血到這種程度了!

「他說的?」他冷笑。

「長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哎呀,如果怕被劈腿、怕受傷就不敢談戀愛,會不會太膽小了?還有劈腿這種事,人生本來就充滿許多誘惑……」把持得住自己的人,才是真男人!

她話才說一半,便瞧見他一臉不能苟同的狠狠瞪了她一眼,帶著怒意的視線筆直射進她眸底,顯得不自覺打起了冷顫。

他臉部充滿不悅,眼神銳利,聲音如雷擊入她耳膜。 「什麼自己被誘惑,才不小心劈腿、上床,那都是男人方便造型的鬼話!連這種話都信,你確定自己腦袋還正常運轉嗎?」

「所以你認為自己絕對不會劈腿?」

晨心芢想起大學時代,同學之間常會互相問一些無聊的問題,其中一個就是,你覺得自己將來會不會劈腿?

十個男同學裡有九個會說:我比較誠實,老實說話,我不知道…

這是什麼鬼問題?向子齊鄙夷地睨她猛然回應,“我智商傲慢還沒低到被生理慾望耍得團團轉。”

這女人會不會太瞧不起人嗎?要是哪天他身材火辣的女人後面,滿腦子清醒著怎麼把人弄上床,那他乾脆切腹自殺算了!

他是男人,不是禽獸,見人就想上!他瞪著晨心芢,這女人最好別又扯什麼動物腦子都一樣的鬼話,當心他一掌劈死她!

晨心芢沒料到會聽到這樣的話。原以為跩得二五八萬的他會說一些比較像他會說的話,比如:我不搞劈腿,女人都是自願黏上來之類的;再不然就是我只玩遊戲、不談責任,哪來劈腿之說?

不料到他會這麼正經八百的申明自己不會……還讓人覺得有點帥氣……

失敗吶~她完全搞不懂向子齊這隻生物的腦袋的運作方式,他就像一個複雜到根本解不出來的題目。天啊,頭好痛!

「既然他們是真心相愛,你可以自己觀察他們的互動。」最後,她決定跳過分析難解的向子齊,直接將話題拉回來。

向子齊站直身體,低頭冷冷地看著她反問:“相不相愛不是重點,重點是可以持續多久?”  

「持續多久不是重點,重點是你現在介入阻止,不用等費叔劈腿,向媽媽馬上就恢復了,這你沒有嗎?」

晨心芢說完,看到他臉色漸漸轉為鐵青,沉默兩秒後,憤憤低吼了一句,「該死!」

他不情願的承認,她說的並沒有錯。

見他似乎聽到了進去,她立刻乘勝追擊,又在他心中投下了一顆炸彈——

「我知道你的顧忌,不過談戀愛也需要緣分,尤其是在他們這個年輕人,這是很難得的。還有,向媽媽特地找學電腦,擺明就是因為寂寞寂寞、想交幾個朋友。這一點,你又不想沒有?」

她中肯得令子齊無法反駁,他也知道忙於工作的自己一直抽不出時間好好陪伴母親…

他的臉色依舊冷峻,但視線卻放軟下來,晨心芢在心裡小小「耶」了一聲,知道這一局是自己獲得勝利…

結束了翱翔航空的面試,隔兩天,晨心芢就接到向媽媽打來的電話,說她終於得到了兒子的同意,要她過去有空就把田田送過去。

她開心得差點跳起來,田田有好歸宿,這是再好的事,卻凝神了久了都有感情,心裡的不捨開始一點一滴的冒出來。  

她又拖了快一個星期,直到民航航空打來通知取的電話後,才和媽媽約了把田田送過去的時間。

電話裡,向媽媽表示當天費叔基因去她家,言語間承認向子齊不再支持他們的事。

她簡直不敢相信,一切都會進展得如此順利。

直到他們四人坐在精緻的清桌椅上,享受著山野間涼的微風,在別墅的庭園裡享用五星級主廚地到府廚的服務時,她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然後,她也才驚覺到兩件事——

第一,向媽媽家超有錢,還是超乎她想的那樣;第二,向子齊還是很提防費叔,但為了不讓向媽媽難過,他想退了一步。

晨心芢夾起一塊烤得香噴噴的牛肉片,放入嘴​​裡。

嗚~

經過特殊醃製過的肉片,被炭火帶出無人能抗拒的肉香,瞬間在她口中流竄,她細細咀嚼了兩下,不得不承認就算是烤肉,五星級主廚還是有辦法處理得像藝術的。

大約八分飽時,向媽媽提出首要話題。

「以後田田就是我們家的新家人,心芢,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它,不會讓出去的。」

「向媽媽,田田很乖,不太會亂跑。」晨心芢連忙辯護。

「是嗎?」向子齊冷冷反問,語氣沒什麼感情。 「請問你車司機前面的凹痕是怎麼來的?」

他越來越覺得自己跟這個女人犯衝,就跟她扯上邊,準沒什麼好事。

以前明明說好家裡不養寵物,媽這幾天卻突然變卦,明知道只是她提出的要求,他幾乎很少會拒絕,媽還是提出要求,而媽很少要求什麼,卻為了這隻狗對象,代表她真的很喜歡這只曾沖向馬路的笨狗。

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尤其是想起晨心芢先前講過的話。

何止孩子?要是田田出了事,媽恐怕在心裡留下一輩子無法抹去的遮蔽,他光想就頭皮發麻!

是不是該叫人在院子蓋個狗樂園什麼的? 讓那隻狗在這裡玩得樂不思蜀,要嘛吃到胖到跑不動,才不會又不知死活溜到馬路上…

說到馬路,向子齊想起和晨心芢遇到第一次的狀況。當時他沒養狗,一心只覺得她好心過頭,現在家裡有了狗,才發現這個女人其實也有點可取之處,能設身處地為人著想。

「那次是意外,說不定田田遇到什麼事,就會那麼驚慌失措。」晨心芢聽見他涉嫌蔑視田田,忍不住跳出來為寶貝說話。  

「意外?」他挑眉輕笑。 「今天特蕾莎修女誕生那隻狗站在我家院子裡,我也很意外,我絕對不會因此跑出去找死。」

回嘴歸回嘴,但他語氣裡的冷弄驟然減慢,反倒有點欣賞抬槓上的人的感情不錯。

「就跟你說,狗跟人不一樣,狗狗過馬路的能力沒有人類好,不是田田的問題!」

「現在你又說狗跟人不一樣,不曉得當初到底是什麼指著我鼻子罵,說我受歧視?」

見到他們突然拌嘴來,座上的兩個老都聽得目瞪口呆,又默契地互相看了一眼。

就是這樣,只要踫在一起隨性便便就能振作起來,真是活力啊!

向媽媽暗自偷偷多觀察了兒子一下,感知到兒子說話的內容乍聽之下好像有點衝,但語氣中卻感受到不到怒意,反倒像是想跟對方繼續對話而孩子氣的挑釁,這其實是以前所未見啊。

兩位老人滿意地點點頭,彼此交換了一個「這兩個人開始有點譜」的眼神。

向媽媽清清楚楚的捐助,開始說話,免得他們到了不可開交的地步。 「兒子,你該不會就是那個超沒愛心又歧視狗狗的傢伙吧?」

簡直是哪壺不開心思提哪壺。費叔立刻對媽媽搖了搖頭,用唇形說:“你這樣說不啦。”

向媽媽還沒回嘴,就聽到咬子牙切齒冷冷問——

「你居然這樣到處說我?」

向媽媽驚喜地眨眼睛,看向費叔,晚上朝她豎起大拇指!

兒子的反應表示這兩個年輕人真的很譜了。

如果心裡不在乎對方,怎麼會因為這樣的話而火氣上揚?會生氣,代表心裡其實非常在乎對方對自己的看法。

向媽媽懂費叔的意思,滿意又欣慰的淺淺笑開。

如果善良又熱情的心芢可以成為她的媳婦,家裡就不會總是那麼冷清,兒子也不會總是一張真誠的臉。

生氣也好。看看他現在多有「生氣意」啊!向媽媽臉上笑越來越大。她兒子脾氣雖然大,但總是悶在心裡不太明顯的地方來,像這樣火力全開的次數屈指可數。

也許心芢真的可以成為她的乖媳婦喔!向媽媽笑彎了眉眼。

聽見他兇巴巴的怒問,晨心芢整個人縮了一間,渠運河開口,「我又突然會再遇見你……」

這樣她自知理虧,不管他再怎麼不好,自己也確實不該在人背後說他壞話,尤其還被他媽媽聽見了。但是,她真的以為…  

「就算過會再遇到,也不能到處造謠吧?」他鋒芒逼人,毫不放鬆。

「我沒有到處講,只有、只有出事那天跟同學們聊天……」她覺得自己像個小釘子,正被人一寸一寸釘入土裡。 「向媽媽,妳的記憶力好好喔!」

自知招架不住,晨心芢連忙拖向媽媽下水。

「呵,我喜歡田田啊,所以關於田田的事,我都記得很清楚。」向媽媽不像她愁容滿面,反而呵呵笑開懷。

看來這個家要熱鬧起來了,先是田田,接下來是心芢,最好再快點生個孫子給她抱抱,一切就完美了。

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想像,想把東西飛得太遠,向媽媽不耐煩又呵呵笑了。

「哈哈,這樣我就放心了!」晨心芢乾笑兩聲,就算她已經很努力裝傻了,還是能感覺到兩道犀利視線緊緊把自己釘在身上。 「向媽媽說,不好意思,我想去洗澡間。」

不行,再被他這樣看下去,她身上說不定當場燒出兩個洞。

「好,你去,你。」向媽媽微笑著說,接著又丟出一招差點讓晨心芢當場昏厥去過去的狠招。 「兒子,心芢第一次來我們家,你帶她去,別忘了順便介紹一下我們家喔!」  

「向媽媽!」晨心芢反射性驚呼。這不是要她死嗎? 「我可以自己去、慢慢找……」

「心芢,我家有點大,我怕你會找很久。」向媽媽可不想放過這個可以讓他們獨處的機會。 「子齊,幫我好好照顧心芢。」

「晨小姐,這裡請。」

不懷好意的向子齊健身站起身,還朝她比了個「請」的早上,看得清晨心芢全身寒毛瞬間豎立!

見他一站起來,身體瞬間高出她一大半,整個人都被他的身子籠罩了,念頭剛閃過,她立刻感覺一股熱氣直衝上臉,完全控制不了。

她這是怎麼了?

這男人比自己高極限,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她的理智分析得非常對,然而她卻沒有因此好過一點,依然被搞得神經緊繃,連動作都變得僵硬、超不自然。

晨心芢見他面無表情站在自己面前,又看看向媽媽笑盈盈的模樣,還有費叔樂見其成的表情。

她心底偷偷嘆口氣,遂了眾人的心意,站起身跟在他眼前,朝著這棟少說也有兩百坪的別墅。

標準的超級有錢人!她心裡犯嘀咕,腳下一個不留神踩到東西,只來得及慘叫一聲,她瞪大雙眼,眼睛睜得睜得大大的任由自己的身體往前撲——

做好要在他面前出糗的心理準備,晨心荏緊閉上眼,但預期中撞上草地的疼痛卻沒有發生,反倒感受到一股力量扯住她,耳邊接著傳來他冰冷又充滿不屑的諷刺聲音——

「看到我家別墅這麼大,人還沒進去,就等不及對我投懷送抱?」

晨心芢又用力閉了一下眼睛,才霍然瞪大雙眸,滿臉不爽地看向他掩藏不住的鄙夷神情。

很好,這下子他還有話好說!

如果可以選擇,她寧願在他面前跌狗吃屎,也不願被他救而看到他這種刻意貶低人的表情。

「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她氣得朝他低吼。

「我沒有往自己臉上貼金,你心裡最清楚。」

向子齊姿勢扶著她的手臂,滿臉驚訝地瞥了她一眼,大步走進屋內。

其實他那句話「自己心裡最清楚」,是說給自己聽的。

盡避他表現出她的動作,卻聽見她的叫聲,見她差點摔倒時,他喉頭居然跟著莫名其妙地一緊,來不及細想就憑直覺回身舌伸手穩住她的身形。他不是之徒,然而當她輕靠在自己懷裡,佳人在懷,鼻間聞到從她身上飄出的氣息,他居然有些口乾舌幹?  

她明明處處針對他也不討他喜歡,光是因為那隻狗就讓他們從此結下了惡緣,但他不能不承認她心地善良,而且……身體好軟,尤其抱住她那幾支,還能依稀聽到從身邊傳來的甜甜的氣味,她很迷人。

她擦哪個牌子的香煙?不然有哪個女人會像她香成這樣?

晨心芢跟在他後面衝進屋子。

腿長就是有這個好處,他輕鬆走兩步,她就得在後面追得要死,看著他突然停下來的高大身軀,這回她很機警,沒撞上去,而是繞到了他面前。

她抬高下巴,鄭重申明,「剛才是真的不小心踩到石頭之類的怪東西,我不是故意要跌倒的。」

「喔。」向子齊反應平淡。

看他那副根本不以為然的囂張表情,晨心芢有種啞巴吃黃連的感覺,很冤枉。

「你不要誤會。」她又氣呼呼的一次。

向子齊雙手抱胸,撇嘴一笑,發現她焦急的變成其實還滿好玩的,雙臉紅通通的,像娃娃。

猛然察覺到自己的想法,他又是一愣。

「我又沒多說什麼,你到底在緊張什麼?」真是個笨女人,他會誤會她才蠢,想色誘他的女人多得是,見過哪個像她這樣不安的,根本不是塊料。想引誘男人上鉤,他都嫌她太青澀。

「我緊張什麼?」她到底反問了一次。 「顧我不該緊張嗎?別說我沒有事先警告你,向媽媽跟費叔一直想把我們湊成對,但我對你卻連撫絲好感也沒有,你也別來破壞我的清白!」

「一起湊成對,會毀掉你的白白嗎?」向子齊好笑又好氣地反問。

炳,太棒了,他怎麼會忘記自己腦子有些異於常人?

頓時,他剛對她產生的異樣感受立刻消失無蹤。

看到他一臉不屑的冷笑,她就一肚子火。不說點什麼來挫挫他的銳氣,她,名字就倒過來寫!

「當然,萬一有什麼風聲傳出去,把一直追我的獸醫嚇跑,沒了男朋友我要怎麼辦?」

「你有男朋友?」盡顯精緻,他不自覺的皺起眉頭,不知怎麼搞的,聽到她有男朋友,他的心居然重重一沉。

他撥開她,就像要撥開什麼煩惱似的,繼續往裡面走。

看看他那是什麼表情晨心芢肚子裡的那把火燒得更旺,他的表情好像在說她有男朋友是件很奇怪的事。

她自然而然地走到他身邊和他並肩。  

拜託,她行情沒有差到交不到男友好嗎?只是緣分還沒到,他瞧不起人的眼神是怎麼樣的呢?存心要找她架嗎?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他根本不把她當成女人來對待,有傷到她一咪咪的自尊心。

「目前沒有,但我立志要嫁給獸醫,非獸醫不嫁。」他越質疑,她顯示的態度越強硬。

其實她哪要娶誰!除此之外,唯一認真思考過的就是想出國各處走走看看、增廣見聞。

「為什麼?」向子齊眉頭皺得。

特蕾莎修女嫁獸醫正好,什麼鍋子配什麼蓋,但他心裡為什麼有一種悶悶、不太好的感覺?

「沒有為什麼!」打破不出來了。

晨心芢別開視線,怕被他瞧出自己正在亂編故事。

「你該不會就是那麼小時候愛吃炸雞吧,就異想天開想嫁給賣炸雞的人的心態吧?」不高興心裡只有自己悶悶的,他繼續拿話刺她。

「這哪是異想天開?」她聽了,猛地瞪了他一眼。 「看來我只可能喜歡有愛心的男人,所以你很安全,我不會對你投懷抱好嗎?順便問一下,你家廁所到底在哪裡?」  

走了那麼久,經過環境優美和酒吧的超豪華客廳,又走到開放式餐廳,路過起居室,每個房間都又大又舒適啦……但找個廁所有必要走那麼久嗎?

聞言,向子齊整張臉立刻黑掉!

她居然拐彎抹角罵他沒愛心?他沒她善良,但也沒至於劣質到泯滅人性好嗎!

「餵,姓向的,你想整我也沒關係的時候,帶我走來走去,顧怕我把心一橫,乾脆就地解決了?」

他不說話,只覺得胸腔更悶了。

隨便抬手指向廁所,看著從自己身邊飛奔進廁所的女人,他伸手,揉揉自己的胸口,抬眼看向房間,沒有遲疑,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

「派人過來看看,我這裡空調故障。」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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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智慧王勳章 哥哥你好色 藝術之星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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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4 00:02:1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向子齊前腳巡視完機場方面的新進員工就職情況,後腳踏進總公司後立即到各樓層巡視。

鮑司去年成長了百分之三十六,新擴展的業務讓他們不僅招募空服與地勤人員,連總公司內部也大量徵才。

「總經理,這次總公司新進的三名管理部門員工,目前都在倉庫盤點,請問您要過去看看嗎?」

人事部經理與行政部門經理必恭必敬的跟在他身邊,細細地為他講解。

向子齊思忖一下,沉聲應道,“去看看也好。”

倉庫是公司堆放所有物品的地方,強調整潔、規畫、不凌亂,所有東西必須一目了然,方便拿取與運用,採買與補貨也很重要。

鮑司營運要不止,每個細節都要環環相扣,倉庫他平時雖然不太走動,但偶爾留意一下也無妨,托架下屬於怠速怠速。

不料,才剛往倉庫的方向走,主管部門經理竟開始冷汗涔涔,向子齊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已產生疑惑。

他還沒開口問,只冷冷的看著部門經理,他便自己主動說明,「總經理,現在已經是下午休息時間了,在裡頭工作的恐怕已經休息了。」他只是順口一提,無意間向不去倉庫的總經理今天會員工去。

「已經午休了?」向子齊微蹙眉頭,二主見狀,全都緊張地咽了嚥口水,點頭如搗蒜。

「是,總經理,已經中午十二點半了。」行政部門經理恭敬回答。

向子齊抬手揮了揮,“好吧,你們不用陪我巡視,去吃午飯吧。”  

「總經理,我陪您巡視完畢?」人事部經理詢問。

他微微皺著眉頭,輕輕瞥見了中間的兩位主角。

「那我們就先去用餐,如果總經理有什麼吩咐,請隨時吩咐我們。」人事部經理見風轉舵,立即改口。

「去吧。」

向子齊打發了下屬,打算稍微喘口氣、一個人在倉庫裡轉兩圈,放鬆繃緊整個早上的神經然後回到辦公室。

下午行程滿了,有一堆跟國外方面的視訊會議,現在能裡偷閒散個小步,就算在倉庫忙檔裡也很不錯了。

苦笑了一下,他輕輕推開倉庫大門,一個趴在工作桌面休憩的人影隨即吸引了他的目光。

好熟悉的身影…

他本來就不放在心上,但那抹熟人越來越瞧越覺得眼,他蹙眉走近,定楮一看,赫然發現竟是晨心芢!

她怎麼會在這裡她不在當老師嗎?

向子齊望著她熟睡的小臉,瞇起眸子,想起媽媽曾說,因為她要正常上班工作,才會急著把田田託給適合的人家養。

他不懷好意的嘴角慢慢上揚。她正常上班了,居然是到翱翔航空、他眼皮底下來工作?這不叫自投羅網,還能叫什麼?

「田田好看……」晨心芢的眉頭深鎖,彷彿有人欺負她的愛狗似的。

睡夢中,她夢見田田蹲在地上,仰頭看著滿臉烏雲的向子齊,全身都在顫抖,她心疼地喊著它的名字。

向子齊雙手抱胸、彎下腰,垂眸睨著她滿是心疼的小臉和緊皺的眉頭,心口陡一緊。

他目光繼續往下,順著小巧的鼻子,來到誘人的唇瓣,掐住她殷紅的唇瓣,一股想要欺上掠奪的樹林念頭猛衝出心房。

他瘋了嗎?居然對這個地方跟他唱反調的瘋女人有慾望?

「別欺負它……」睡夢中,她又嘀咕了一句。

聞言,向子齊眉頭一挑,直覺她的夢恐怕跟自己脫不了關係。

他小聲問道:“誰欺負田田?”

「還不就是那個沒愛心的向子齊……我可憐的田田……」晨心芢先是說得氣憤,後來又轉為一臉心痛跟可憐。  

他站直身軀,濃眉揚起。

這女人對他的印象真是根深蒂固,連睡著都不敢相信他欺負那隻傻狗?

在這裡作亂七八糟的夢,她幹麼不乾脆打電話問媽,為了那隻狗,他生平第一次在公司交代助理買狗罐頭,就因為那隻狗常吃的飼料沒了!

從第一次相對踫面開始,他就一路吃癟。

先是被她耍得團團轉,以為撞傷了人,嚇得他一身冷汗,結果只是一隻自己扭到腳上的笨狗。

同時,又當了媽的電腦課老師,還為了媽跟費叔叔的事情,讓他得聽她碎碎念了一大串。

最後,媽媽為了她的狗,不惜破壞母子之間不養寵物的約定──他跟她的緣分可真不淺。

向子齊伸出大掌,掬起她披散在肩上的髮絲,嘴角浮現冷笑——  

「這回,上帝要站到我這邊了,特蕾莎修女。」

「晨心芢,人闌?」

行政部經理一接到人事部的電話,立即飛奔到倉庫,急著想趕緊弄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麼問題!

「經理,我在這裡。」

晨心芢從一堆檔案夾中冒出頭來,朝經理揮揮手,經理立刻幾個跨步朝她快速走過去,劈頭就問——

「我問你,你中午不是說了什麼、還是做了什麼?」

她困惑地皺起了眉頭,坦承道:「我今天中午吃得比較快,從員工餐廳上來後,就趴著睡覺,還夢見我之前養的狗。」

「我沒興趣知道你之前養了什麼東西。」行政部門經理用力揮手,滿臉不耐煩。 「我想問的是,你中午有沒有遇到什麼人?」

「沒有,後來大家都回來了。」

晨心芢看往這裡靠過來的另外兩名新進員工,經理也看向他們,然後看到他們點頭,表示晨心芢沒有說謊。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還真是見鬼了!」行政部經理誇張地撫額,滿臉迄今為止異。

「經理,你中午看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嗎?」其中一名員工渾身顫抖,抓住了身旁人的衣袖。

「別在旁邊給我造謠生事。」行政部經理冷喝一聲。

「經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晨心芢聽得一頭霧水,講了半天還是不知道經理找她在哪裡。

「總經理他中午曾進倉庫一趟,午休剛過沒多久,人事部經理就接到命令,指名要你上去。」行政部經理咽講完。

「上去哪裡?」晨心芢道出了眾人心中的疑惑。

「總經理辦公室,當代理助理!」行政部經理狐疑的看著她,懷疑她是不是見到總經理、說了什麼,不然怎麼會突然職位三級跳槽?不然,這件事一定有隱情。

「我」晨心芢指向自己,不解地問:「為什麼?」

「問得可真好!我也很想問你為什麼?」行政部經理也是一肚子疑惑,「雖然陳助理懷孕了,但怎麼樣也輪不到一個新人……」

眾人一陣沉默。

「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晨心芢還是覺得很奇怪,別說經理滿頭霧水外加一臉猜疑,連她本人也模不著頭緒。  

「總經理尊貴下令,會有錯嗎?」行政部經理沒有好氣的回答。

這時,行政部經理的手機大聲響起來,業主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行政部經理更是戰戰兢兢地接起了電話。

他一路「是、是、是」猛地說個不停,掛斷電話後,二話不說就要晨心芢五分鐘收拾完畢、到總經理辦公室找陳助理報到。

十五分鐘後,她就坐在陳秘書身邊,接過她交付的工作。

「這些英文資料你先消化一下,標出重點,一小時後我再看你有沒有抓住重點,還有,總經理今天下午很忙,找你談話的時間可能會在下班時間,也有可能明天才見到你。」陳同事說。

「請問,你知道總經理為什麼找我來嗎?」她小聲的問。

陳秘書靜靜的看她一眼,壓低聲音交代,“總經理是老闆,我們不用知道原因,只要乖乖做事就對了,總經理在公事上很嚴格,但絕不會佔員工便宜,給我們的福利很好,也不會像其他很多公司要求員工瘋狂加班。”

「聽起來是個很好的老闆。」她說。

看她天真的表情一閃,陳助理答道。 「不過還不好關心的上司,尤其身為他的助理,如果心臟不夠強,被他沉著臉講一講恐怕就哭出來了,以後你就會知道那些高階主管有多怕他了。」

「總經理?」晨心芢奇怪地瞪大雙眼,不過沒想到之前經理一提到總經理就冷汗得了……看來總經裡真的很難搞啊!

「雖然總經理很霸道,甚至有點目中無人,但做事來果決、敢拼,而且其實他很孝順,董事長——總經理的母親請他幫忙買什麼東西,他絕對不會忘記,前幾天,董事長甚至要總經理帶一些狗罐頭回去。」陳秘書就像在悄悄話般輕聲。

「狗、狗罐頭?」晨心芢結巴場景。

聽起來是個孝順又愛動物的男人,這種人脾氣能力壞到哪裡去?被他講一講就哭出來會不會太誇張了?

「你一定要撐住,我已經換了快五個人了,如果你還不行,我可能得一邊工作,一邊生小孩。」陳實習生半開玩笑,但溫柔的笑容裡有抹苦澀的味道。

「那怎麼行!」她不相信這個總經理有多難搞定。

被人吼,她不怕!

之前發生車禍時,向子齊從頭到尾沒給她好臉色看,她有在害怕嗎?笑話!連他那種高階惡魔她都勉強擋得住,不信這個總經理能霸道到什麼境界。

於是晨心芢在忙碌的學習中度過了「上來後」的第一天。

一如陳秘書所言,總經理真的很忙,直到逼近下班時間,他才按了內線電話,要她進去一趟。

她幻想著整個下午和總經理見面的狀況,等到真正要進去見大老闆時,心裡還真有點緊張。深呼吸,看著陳老師為自己加油打氣的喉嚨,晨心芢再深吸口氣,牙一咬,推開厚重的總經理室門口——

晨心芢微微啟唇,雙眼瞪大,還沒聽說看到中的總經理大人,就先從四十六樓透過落窗看到了台北的城市美景。  

橘紅夕陽被大片落地窗支撐,像個萬花筒,又像一幅絕美的印象派畫風大作,將她所有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久久不能回神,好想趕快拿起相機把這美景拍下來!

她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實現自己到各地去玩的夢想?

進這間邊境工作,除了因為在營業額增長了名氣外,她真正覬覦的是身為內部,可以用便宜的員工價買到工資,所有愛好出差的人都知道,交通費是員工最重的開支。

「還喜歡你看到的嗎?」

天外突然飛來一個低沉的聲音,晨心芢還遲遲無法從美景裡走出,回到現實裡。

「相當驚人……」她用力咽了咽喉,開口開口,「……讚歎。」

「很好。」

什麼東西很好?

她眨眨眼,這才猛然驚覺自己已經跨進總經理辦公室。天啊,她居然在公司內部人怕得要命的總經理面前……欣慰城市夕陽?  

她快速閔上門板,垂下頭,快步走到偌大的辦公桌前,簡單的自我介紹,“總經理您好,我是新進員工晨心芢。”

「我知道你是誰。」

好耳熟的嗓音?

她皺起眉頭,抬眼——

嚇!

她瞬間瞧的臉,讓她僵在原地。

那、那宛如坐在王位之上的男子,不就是她的死對頭──向子齊他怎麼會氣定神閒的坐在這裡,還是一臉貓捉老鼠的得意?

喔,她知道了,自己職位三級跳,從地下室倉庫沒有理由直奔四十六樓的原因,就是他!

這下慘了,他就是總經理,她鐵定沒好日子過。

「你能言善道的本事去哪了?」見她一臉大事不妙的樣子,向子齊正在心底偷笑。

這風水輪流轉,轉得真好!

「公私分明的總經理,您好,請問有什麼指令嗎?」晨心芢在腦中回想起行政部經理恭敬的再次,努力複製。

他眉一挑,撇唇冷笑。

這篇講述的德蕾莎修女還有點腦子,居然會搶先拿話壓他,尊稱他是「公私分明」的總經理?

他喜歡聰明的女人,拿她當對手,應該有點意思。

「沒指令指令就不能叫下屬進來嗎?」

聽到他雞蛋裡挑骨頭的話,晨心芢趕緊吃飯。 「總經理,您別誤會,我完全沒有這個意思。」

冷冷注視著她那身「公私分明」的模樣,沒來由的,他臉色一沉,發現自己很不喜歡她此刻唯唯諾諾的卑微模樣。

她是怎麼搞的,對人卑躬屈膝可不是真正的她。

她鐵了心想劃清界線,他偏不如她所願!  

「知道代理助理的工作內容了嗎?」向子齊端著總經理架子,面無表情發問。

「是,陳秘書已經跟我講過大概了。」垂下視線,晨心芢必恭必敬回答。

「所以你也知道在我淘汰之前你到底淘汰了多少人?」

「是。」

「我是個嚴格的上司。」

「是的,我知道,我會盡力履行總經理的要求。」

向子齊停止攻防戰,胸腔充塞著一股連自己也弄不清原由的鬱悶,不喜歡對比彎抹角、生疏說話,好像他們真的只是單純的上司與下屬的關係。他話鋒一轉,由公事轉入私人話題。

「晨同學應該沒有忘記我們之前發生的一些事吧?」

果不其然,他一開口,她就突然抬頭望向他,眼中閃閃發亮的怒火和慌張瞬間奪去幹擾眼的順從。

看著她噴火的樣子,他的心情頓時好了…

這才是真正的她!

「總經理,那些都是……嗯……小誤會……」晨心芢背脊發涼,心裡冷汗如雨猛下個不停。

不會吧,他調她上來真的是為了報仇?他應該不會是那種氣度狙擊小個子吧,千萬、千萬別自己嚇自己啊!

「誤會?我看不見吧。」他犀利的眼神打量著她,詭異諦地笑。

「總經理!」她嚇得驚呼。

歐賣尷尬,這男人真的特地調她上來報老鼠冤!

「田田現在正在我家院子裡玩得不亦樂乎,這總不是誤會吧?」向子齊正在興頭上,不打算輕易放過她。

多次互相交手,從未在商場談判桌上輸過的他,都佔不了多少便宜,而是處處讓步,先是讓媽談戀愛,後來還得迎狗進門。

換她緊張了,今天佔著上風的快感像張柔軟的大毯將他團團圍住,今天一整天下來,就數這一刻最放鬆、最快的意!

「我沒有……是董事長……是緣分,對!這是田田跟總經理您的緣分夠深。」晨心芢苦思怎樣說話才算漂亮。

「那依晨廚師所言,我的緣分不就焚燒嗎?」他見招拆招,令人無法招架。  

晨心芢眉頭微微一緊,感覺就像猛然被人用長矛狠狠刺中!好、好震撼的感覺啊!

「總經理,那隻是巧合。」她掏空心思猛裝傻。

聽到她撇開的話語,那股胸悶的感覺又回到了他的內心。

向子齊表面不動聲色,醞釀另一種更強的攻擊。

「今天中午我巡視倉庫時,聽到一個不實的指控。」他嘴角帶笑,態度輕鬆開啟話題。

「不實指控?」她聽得一頭霧水,看著他平靜的神情,不知怎麼搞的,她居然開始抖發起來。

「質疑有人,我會欺負目前我家院子裡的那隻狗,這一點讓我相當不高興。」

「原來這就是我被調上來的原因?」想到午休時那個夢,晨心芢傻了眼,沒想到惡夢還會帶來另外一個更大的夢魘。

她只是白天有所思,下午有所夢,她這能怪嗎?  

說起來,還不是他缺乏愛心的印象真的超級驚艷,她才會做這樣的夢,把因果關係連來連去、連回源頭看看,萬惡源頭根本就是他,不是她啊!

「也許喔,以前曾有人指著我鼻子罵,說我歧視狗,現在我打算讓她了解我對狗的寬容,原來是多餘的人。」向子齊對她笑笑,笑容裡有壞心眼與得意。

晨心芢心灰意冷,感覺身體已經在搖搖晃晃,不由開始自主計算自己能撐多久?

她不想辜負陳姐,但這就是前陣子就結下的孽緣,她無力挽回啊…

見她萬念俱灰的垂下肩,表情又充分的表現出沮喪與無奈,讓他的心情大好,決定一天得到一點樂趣就好,免得把人嚇跑了,可得不償失。

「晨同學,如果事情忙完,就先下班吧。」向子齊揮手要她出去,順便點開電腦裡的下季營運計劃書開始審閱。

「是。」晨心芢輕輕嘆口氣,轉彎才走了兩步,立刻被對方補過來的一記冷箭,筆直射中心窩,她差點被自己腳步絆倒。

「明天,將是援助的一天。」

在她耳邊聽來,這句話不是由性感的男聲說出的,不是祝福、不是祝福,而是帶著惡意的警告。

晨心芢得焦頭爛額,事情好像永遠也做不了,一時難以辨別她的頭頂司什麼時候在整她,什麼時候又只是在簡單的交辦工作?

也許這個職位本身就是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

她用充滿敬意的眼神,偷偷瞄向坐在自己身邊的陳姊妹,心底有一個大問號,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怎麼了?為什麼這樣看我?」陳助手停下正在鍵盤上快速打字的手指,轉頭看她。

「我只是覺得陳姐姐真的好厲害,這麼辛苦的工作,你居然可以做這麼久。」晨心芢心裡滿是佩服。

「其實我在升這個職位之前,已經在助理室磨練了兩年了,加上之前本來就在翱翔當空姐,所以對背景知識學習夠多,才能做到,不過,剛開始時,總經理給了我相當的護理。」

「他有姿勢嗎?」

晨心芢驚訝地猛皺眉,腦中想到的都是他工作中不悅的冷臉,還有讓人忍不住冷汗直流的瞪視。

她明白了,一個男人工作時跟私底下關心居然可以有這麼大的差別!想到自己先前給他取餅的外號,她覺得自己真的徹底看走眼了。

「當然有,總經理對自己要求更嚴格,時候常自己忙到三更半夜才回家呢。」陳秘書的笑容裡盡是佩服與尊敬。 「只是,如果身體不夠強健,一般人這樣拼,恐怕早就得進醫院報到了。」

「我看他身材也多好啊。」像今天早上臉色就白得怪怪的,好像快要爛一樣了。  

「是嗎?」陳教授聳聳肩,重新投入工作。

內線電話響起,傳來向子齊低沉的喇叭聲——

「你們兩個,都進來了。」

「是。」陳秘書猛地回覆。

「是。」晨心芢遲疑,聽出他渾厚的聲音底下的疲倦。

片刻後,她們一起站在他面前。

「今天我們要跟美國敲定航線合約,要熬通宵加班,你們之間需要有人留下來。誰要留下來?」

向子齊孔德在鍵盤上飛快敲下一連串文字,一邊抽空說話。

她們互相看了一眼,陳聯絡人用眼神發出詢問,晨心芢點頭,表示同意。

「總經理,心芢已經上來一個多月了,再加上我再過沒多久就要請假待,這是檢驗她能力的最好時機。」陳聯絡人開口。

「晨同學,你呢?」他說著這句話的時候,曼德沒有離開鍵盤,只是快速看向她們,視線又馬上轉回螢幕上。

「我沒問題。」晨心芢立刻回答。

「好。」他發出指令。 「讓資訊部調人上來,下班前,限半小時之內,在我這裡弄張桌子和電腦,電腦必須連接到你們牆上那兩部電腦。」

「總經理,有新同事要進來嗎?」

陳助手比較資深,有問題都帶頭髮問,晨心芢站在她身邊,不好的預感突然掠過心頭。

「沒,是晚上要給晨助理用。」向子齊快速回答,照樣沒看她們一眼。

陳同事在心底偷偷嘆息,看總經理認真工作的樣子,實在、非常有男人味,難怪助理室之花、有小林志玲之稱的曉玲不惜拒絕某個小開的追求,半公開表示她喜歡總經理。

如果心芢沒有半途殺出,聽說本來要上來的人就是曉玲,希望在她回來之前,曉玲不會再找單純的心芢麻煩。

「我?」晨心芢光想到要和向子齊單獨共處一室,就頭皮發麻。

她人就在外面,這樣還不夠近嗎?

「有問題嗎?」  

向子齊停下手邊工作,凌厲地瞥了一眼晨心芢。

接收到他不悅的視線,她立刻打了個寒顫,猛的回答,正要說話,陳配對搶先開口——

「沒有,總經理,請問助理必須幾點進辦公室?」

「下班吃完飯後,八點先進來準備資料。」詳細交代,向子齊收回視線,把所有註意力放回手邊的工作。

他們不敢停留,快速退出辦公室。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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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4 00:02:3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吃完晚餐,晨心芢正往公司的方向移動,就接到好友玉環的來電,像聚會要調侃她似的,一個開口不是哈羅,而是問她最近跟狗的互動!

「大小姐,你最近有沒有撿到狗啊?還是跟狗狗有什麼有趣的互動,說來聽聽。」

玉環的聲音聽起來不錯,好像現在她生活得很開心,可不是她,等在她眼前的除了工作還是工作,連狗都擠不進來!  

「我最近工作很忙,沒時間遇到狗。」

「這就奇了,晨心芢小姐居然要忙工作?」

「我不是蔣提過我考上海關的事?」

「是有提過,你超興奮的,不是嗎?」

「我現在不過一點也興奮不起來,現在我的頂頭上司就是總經理,對工作要求超嚴格,我現在還要回公司加班,你說慘不慘?」面對好友,晨心芢卯起來抱怨,好一吐胸口悶氣。

「啊啊,你一個小職員,怎麼會在大老闆身邊做事?」精明的玉環一聽到提出疑問,立刻就問。

「還不如那個總經理挾怨報復。」

「喔,這個有梗,快給我細細說來,我要聽!」

順應好友的要求,晨心芢把兩個人之間的孽緣,從頭到尾大致講了一遍,說到激動處還會往空中揮揮拳頭。

聽完她的長篇大論後,玉環靜空間,才神神秘秘地開口道︰「心芢啊,你要小心喔,我這樣聽下來,總覺得有一股曖昧的氣氛,濃濃的飄散在你們之間耶。」

「曖昧?我跟他?他甚至不愛我最愛的狗狗耶,怎麼可能。」光是狗這一點,就知道他們之間有多不合!

「但他最後還是收養田田了,不是嗎?以我個人多年戀愛經驗研判,一個男人把一個女人拉到自己身邊,通常只有一個原因——」玉環神秘兮兮的拉長尾音。

「整她?」

「是喜歡她!你自己仔細想想。再說了,現在他不愛狗又怎麼樣,只要他以後一起愛狗就好了!」

好個頭啦!

多虧了玉環的胡言亂語,還扯什麼喜歡跟曖昧,弄得她後來跟玉環說了啥一點記憶也沒有。

晚上八點,晨心芢手裡提著一袋猶冒熱氣的食物,輕敲兩下總經理辦公室的門後,推門進去。

唉踏進總經理辦公室,她的神經立刻繃緊,所有的工作情緒連培養都不一定,瞬間翻湧上來。

聞到食物氣息,向子齊從螢幕前轉過頭,銳利視線直接掃向她,「不是交代吃完了再進來嗎?」

晨心芢直接走到他面前,將手中的袋子放在他面前,裡頭熬了很軟綿的香菇瘦肉粥,還有口味清淡的日式便當盒。  

這是在他嗎?還來不及問出口,她自己就先開口解釋——

「我確實是吃飽了才回來,這是給你的。」她直接說道,拘謹的姿勢已不明顯。

不知道是讓人晚上放鬆,還是少了陳助手在身邊的緣故,她跟他想突然回到以前相關係識的身分,而不僅僅是主僱傭,互動可以很自然。

「給我的?」向子齊聽見,微微一愣。

「你吃過晚餐了嗎?」她很自然的反問。

他搖搖頭,發現自己完全忘了要吃晚餐這件事,而她忽然察覺到了,還替他買了東西回來。

除了對他別有用心的那幾個女人,他沒囑咐,從來沒有輔導員幫他額外準備餐點過,她這是在……介意他嗎?

頓時,他心裡緩慢流過一股暖流。

要不是以前就認識她、了解她雞婆的個性,他會認為她跟其他女人一樣在釣魚。

他痛恨被獵物當成獵物的感覺,但如果物體換成了她……他突然覺得好像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只是她揚言捐贈獸醫,而且捐贈獸醫。

獸醫哪裡好? 只要他願意,別說一間小診所,他可以花錢蓋一間獸醫院,能做的絕對不輸給一個獸醫。

「我不知道你愛吃什麼,所以隨便買了點東西,總共花了五百塊,我可以報帳嗎?」晨心芢手動抱胸,專注地看著他,眉頭打了上幾百個死結。

他到底是怎麼搞的?

早上明明還記得叮嚀她,用完晚餐再來找他去加班,結果自己居然忘記吃飯了,還好她飯吃到一半有想到他還沒吃飯。

「這東西要五百塊?」向子齊挑高眉。

「好啦,我偷偷加了一點路費,其實總共才差不多三百塊。」被人計時破了,她陷入困境,態度大方地承認,又問了一次,「所以我可以報公帳嗎?」

「不行。」他拒絕得斬釘截鐵。

「為什麼?」晨心芢傻眼反問。

對啊,為什麼?

被她的問題考倒了,他愣了一下,腦袋飛快轉動,丟掉了一個聽起來合情合理的理由給她。  

「我沒吩咐你買,是你自己去買的,報公帳說得過去嗎?」向子齊說得鏗鏘。

他不喜歡她把自己當成公事處理,說不清楚為什麼,但他心底很清楚,自己非常不喜歡她覺得這是公事的心態。

晨心芢被病人得一愣一愣,咬著下唇,想了又想,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但又有點像歪理。

最後,她決定拋開這個令人頭痛的問題,放過自己一馬。

「算了,顯然我也常買便利商店的狗罐頭給路邊的狗狗吃。」不想跟他計較這點小錢。

聽這女人說的話,像話嗎?居然跟狗一概而論?

向子齊抿唇,腦子轉了一下,立刻想出了一條完美的對策。 「改天我回請你吃飯。」

路邊的狗總不可能回請她吃飯吧?想到可以跟她一起出去吃飯,期待種子偷偷在他心底萌芽。

「你顧現在不能從皮夾裡掏出錢給我,然後我們就這麼算了?」晨心芢眉頭蹙緊,不知道好心怎麼想變成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她沒有跟他出去吃飯的願望,連咪咪都完全沒有!

在別人眼中,他們一起出去吃飯會讓他們看起來真有腿,他不會不知道。

鮑司裡有一大堆他的愛慕者,她如果傻到想瞬間擁有上百個女性敵人,就會答應這種陷阱邀請約!

他真的很會記仇耶!晨心芢忍不住偷偷瞪了他一眼,心底已經把向子齊斯基看成了另一次復仇行動。

田田還有跟媽媽談戀愛的事情,都過去多久了,現在他還是拼命找機會想整她,浪費她一片好心!

「我身上向來只有千元大鈔。」向子齊冷冷回絕。他才不想就這樣跟她算了!

「沒關係,我有一大堆百元小鈔可以找給你。」

「我不喜歡小鈔,太重了。」

百元小鈔哪裡重?零錢還說得過去,這男人一定要這樣炫耀他有很錢就是了?可惡!

「要不然,我以後再幫買點什麼,湊滿一千元,再要嗎?」她很努力想找出解決辦法,就是不想跟他一起出去吃飯。

「不行,一碼歸一碼。」他沉下臉,冷言刁難。 「但我可以接受刷卡。」

她就這麼不想跟他一起出去吃飯嗎?

「最好我可以刷卡啦……」晨心芢小聲嘟囔,氣到想跺腳。

這男人還不是普通的難纏!

「如果沒有,請晨助理移駕到那裡。」向子齊擺明不想多談,這件事預示著拍板定案,旅行修長手指著他旁邊的新辦公桌。 「資料已經在桌面上,三十分鐘之內我要去年各地到美國的分析資料。」

「是。」

談起公事,他又恢復了那張臉,連帶她也繃緊神經,一頭埋入令人眼花繚亂的數據堆裡。

等分析完她的數據、打印出所有資料,轉頭看他時,才發現他一面單手敲擊鍵盤,一面舉起筷子優雅地吃著日式餐盒。

真是習慣了一種不敢了的東西,都忙成這樣了,他還能慢條斯理地吃飯,換作她,早就那兩、三下先吞掉碗粥再說。

「好了?」察覺到她的注視,向子齊停止敲打鍵盤,朝她伸出手。  

晨心芢乖乖地把資料交到他手裡,看他一邊吃飯、一邊看她做的資料分析,濃眉輕蹙,細細研究手中密密麻麻的資料,有種認真的嚴肅。

當她不由自主的盯著他瞧時,他突然抬頭,銳利的目光準確射進她的眸底,在她的目光逃開前一秒牢牢捕獲她。

「有事嗎?」

聽他聲音低沉從容的問道,晨心芢緊張地吞了下口水,帶點困陷地開口,「沒、沒睡。」

總不能說她不小心看他看太入迷了吧?人長得太英俊,真的是件非常、非常邪惡的事啊。

幸好他聽到了她蹩腳的回答,也沒有多刁難,轉頭投入工作裡。

透過視訊等方式,進行一連串交涉後,向子齊在凌晨五點與對方敲定合約,並達到命令他俯下微笑的絕佳條件。

晨心芢因過度集中註意力,加上上精神緊繃,在他宣布搞定那一秒,開始神誌不清的頭腦就「咚」一聲撞上辦公桌。

老天,她的頭好重喔!

難怪前一陣子電視報道說長時間專注工作,會導致腦損傷,她本來覺得有點扯,但以自己現在腦子報廢的狀況來看,她決定投那篇報道一票。

窗外的黑幕漸漸退去,灰藍色的澤如層層華麗的絨布漸漸在天際展開,熬過了沉重的黑夜的鬆弛,這一刻充滿了天空,而蓬鬆的輪廓與。

「晨心芢!」聽到她那裡有狀況,向子齊立刻從椅子上跳起來,一個跨步衝到她的桌前,眉頭緊皺,憂心地問:「你怎麼了?」

「在你手底下做事,我遲早會過勞死的。」她額頭抵著桌面,聲音聽來悶悶的。

扁是熬夜陪他處理契約,她就虛脫了,要一肩扛起這麼大的圖書館,不就更不是凡人能幹的事,她十二萬分佩服他!

「別忘了我是你上司,少在旁邊沒大沒小。」聽到她的話,他也跟著放鬆下來。

大概是打了一場大勝仗,讓雙方之間緊張、拘謹的氣氛徹底改變,變得像多年好友般輕鬆自然。

「現在是下班時間,一點輕鬆不了嗎?」她深深嘆口氣,抬頭出現黑眼圈的可憐小臉,直摟住他咕噥著,「好緊張的腦袋。」

「提前警告你。」向子齊故作冷漠回應,但心裡卻覺得一點輕鬆當然好,這是他求之不得的事。

他眼底有笑,抓起她的手臂,決定帶她去吃早餐,然後送她回家好好睡一覺。

「你幹麼?」被他突然抓住了,晨心芢嚇了一大跳,猛然瞪大雙眼,苦苦哀求,「拜託,我好累,讓我迷迷糊糊一下,別這麼快又丟工作給我!」

聞言,向子齊感到好氣又好笑。在她心裡,他就是個沒良心的上司?  

他一路抓著她走出總經理辦公室,放她回自己座位拿皮包後,又抓著她進電梯。

「要睡覺回家睡覺。」在公司睡得不太舒服,而且很容易感冒生病。

「不要回家睡覺,現在已經五點了,睡不了多久還要來公司……」怎麼算都知道這樣做很沒效率好不好!

「今天放你一天假。」

抓住她坐上自己的座位後,向子齊沉聲宣布,同時示意她把安全帶繫好。

「有薪無薪?」晨心芢根本不管他的暗示,錢的事最大,安全帶問題等等也不遲。

「有薪水。」他掃了她一眼。

「總經理萬歲!」她累得神智不清的大聲歡呼,也不管現在坐在她身邊的就是冷臉總經理本人。

「少來了,我們先去吃早點,然後我送你回家。」  

聽到他的安排,晨心芢驚訝得差點下巴下來,望著他英俊到醜的臉龐,眨眨眼驚呼,「哇,簽到那張大合約,你真的想要龍心悅大喔?」

這是哪個朝代的用語?看來她是真的累昏了。

「少耍嘴皮子!」他輕笑出聲。

見她遲遲沒有動手繫上安全帶,雙眸子還半瞇著不瞇的,向子齊無聲嘆口氣,傾過身,打算幫她繫上安全帶。

混沌意識的晨心芢只感覺一陣熱氣逼近,努力睜開眼,正好看見逼近自己、和她的唇相距不到一公分的剛毅唇瓣。

不知道吻起來的感覺怎麼樣?

念頭剛閃過腦海,她猛地輕呼一聲,身體連忙往車門靠去。

向子齊察覺到她的反應,黑眸靜靜地嗅著她的粉唇兩秒的吸引,也感覺到她全身緊繃的繃得像隨時斷掉的。

這個笨蛋,顧不知道她現在宛如受驚小兔的反應,更能引起男人強取豪奪的興趣?

他伸長手法,貼近她右臉的臉部,聽見她又可愛的小小抽氣聲,喉嚨結上下滾動數下,咬緊牙關,強迫抓起自己側身的安全帶,而不是順從內心的渴望,托住她的臉,將她誘導的唇壓向自己——

為她繫上安全帶後,在車子發動前,他側過臉,嘴角帶笑著瞧著她,蓄意使壞——

「你表情怪怪的,正在期待什麼嗎?」

聞言,晨心芢猛地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咳、咳!」

向子齊朗聲大笑,不給她開罵的機會,油門一踩,司機立即駛出停車場,駛向灑滿清晨陽光的街道。

向子齊從電梯裡走,手中提了盒小點心,陳與會者看見,手肘撞到身旁正忙著出去處理下午開會資料的晨心芢,小小聲開口——

「總經理又反常了。」

什麼東西反常?

晨心芢從滿坑滿谷的文件中抬頭,茫然地看向陳秘書下巴指示的方向,一抹英挺的身影映入眼簾,她的心跳瞬間加快。

穿著合身套裝的向子齊正朝她們一步走近,每當他一出現,空氣的流動就會彷彿隨之起變化,讓人察覺他絕對是一個存在感強烈的男人。

只見他一手提著公事包,另一手…  

哇!居然是她最愛吃的櫻花酥餅?

自從那天陪他熬夜加班後,就常出現「好康」,之前那句超狗腿的「總經理萬歲」果真沒白喊。

向子齊站定在她們桌前,分割中的點心放在彼此中間的桌面上,「這是給你們吃的。」

「謝謝總經理。」陳同事立刻站起身道謝。

眼見已經大腹便便的陳助教手腳如此利落,晨心芢也連忙站起身來,但眼神中鑲嵌著那雙明亮的黑眸,心跳快得不像話,又彷彿要衝出胸膛似的!

電力永遠滿格的男人啊——

不曉得不是被電到而產生奇怪的錯覺,她總覺得他似乎又深深地看著她後,才轉進總經理辦公室,而她居然為了那一下,心跳瞬間加速到轟隆作響。

他是不是想又偷偷整她啊?

否則為什麼只要他有某種動靜,她就會被他影響生理反應大反常?

「心芢,你從實招來,總經理不是在對你測量嗎?」

總經理前腳剛跨進門,陳秘書下一秒就抓著她,整張臉以驚愕的速度逼近到她面前問道。

「沒有的事。」晨心芢別開目光,矢口否認,可心跳卻慢不下來,回想起他剛才的眼神,就感覺一陣熱氣直衝上臉。

「真的嗎?」陳教授口氣疑慮,壓根不信。

「真的!如果男人對女人磁場,就會約她一起出去吃飯,但是總經理從來沒約我出去過。」

為了掩飾自己的局促,晨心芢趕緊坐下來,假裝完畢地準備下午的資料,查閱無數的東翻、西寫。

陳護士沒被她病人弄過去,好歹自己也是八卦集散地──護士室出來的人,就算她再笨,吃了這麼多次點心,也早看出這兩人之間肯定有曖昧!

「不過總經理看你的眼神好深情、好灼熱,連我站在旁邊看著都快腿軟,你確定加班那天真的什麼都沒發生嗎?」

陳助手也跟著她坐下來,黏在她身邊,那傢伙眼睛湊近晨心芢沙發,不肯放鬆。

「就正常加班那樣。」她努力別開視線。

她自動省略幫他買了晚餐、他規劃不跟她收錢,要回請她一頓晚餐的事,也不說他們後來一起去吃了早餐,他還開車送她回家休息,更硬沒弄清楚他在車上吻她的事的差點。

陳同事見她口風緊,便換了一種方式逼問,“我在這個職位上好幾年了,最近也不知道分了誰的福氣,居然能吃到總經理尊貴買來的點心。”  

「那是因為總經理簽下美國大合約,龍心大悅……」

「少吾來了!你現在說的每一個字,我、都、不、信!」陳重用「其實我都懂」的曖昧微笑。

再過幾天她就要休假回家待產,這對孤男寡女在同一層樓工作,她敢拍胸保證保證,肯定擦出火花!

「我先去會議室準備。」怕真被瞧出端倪,晨心芢抱起一堆資料,低著頭就往樓下會議室衝去。

「吃飯時間快到了,別忙過頭,記得去吃飯啊!」

晨心芢不敢回頭,只應了一聲「喔」,沒等電梯,直接走樓梯,到四十五樓會議室完成準備工作。

盡避有陳姐姐的叮嚀,結果她還是忙過頭。

等她到餐廳吃飯的時候,已經是十二點半的事了,剛坐下來,大半個員工都已經吃飽往樓上移動了。

向子齊也才剛下來,看到晨心芢自己一個人吃飯,下意識便想往她的方向走去,未料,才走到一半,就看到了房間裡頭有“小林志玲”之稱的曉玲同事正朝晨心芢走去。  

他停住腳步,深深看眼晨心芢,轉個彎,另覓食安靜祈禱用餐。

他向來不喜歡跟女職員親近,任何人都一樣,但心芢是唯一的例外,他總是不由自主的想接近她,想控制都難!

只是,曉玲助理找心芢做什麼?

他的困惑堅持不了多久,午餐回到辦公室,就看見晨心芢提著一個袋子站在門前,咬著下唇,雙眉緊蹙、滿臉苦惱,好幾次鼓手想敲門,卻又垂頭喪氣地放下。

她在啊?

向子齊感到好氣又好笑,心裡又燃起了一陣莫名期待,慢條斯理走到她身邊,輕聲問:“有找事嗎?”

晨心芢沒料到他不在辦公室,甫聽到他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整個人嚇得跳到側面後,才僵硬的轉過身,仰首面對他,「總、總經理?」

想到在十二點半前會回自己辦公室休息的總經理,今天怎麼不正常了?想到自己剛才忐忑半天的感覺被他撞見,她就覺得好糗!

至於陳姐姐,午休時她常去聯絡室的同事們聊聊公司八卦,總是搶在上班時間最後一秒才回來。

「我的聲音有這麼可怕嗎?」他揚起唇角,裡有絲縱容。

她乾笑兩聲,隨即轉開話題,「你今天想比較晚上去吃飯嗎?喔」

「嗯,我把下午開會的資料再確認一遍,忘了時間。你呢?今天也想比較晚下去吃飯。」

「喔,我在會議室準備,忘記時間了。」晨心芢尷尬地笑著解釋。

「要不要進去說?」

向子齊一手放在門上,火熱視線緊緊追殺她。

晨心芢看得見他心跳加速、小臉泛紅、全身血液彷彿在他的心思意念下逐漸劇烈起來。

為了掩飾自己的困窘,她連忙垂下頭來,眼神無助的無形游移,就是不看他。

「不用、不用了,我只是想拿個東西給你。」說完,她把一個精美的紙袋遞給他。

向子齊伸手接過,看看禮物,又看看她。

「這是──你給我的?」  

晨心芢難以嚥下口水,直覺他聽完自己接下來的話,一定會擺臭臉給她看。 「不是,是曉玲姊妹請我轉職總經理的。」

最後一句話說完,空氣之間瞬間凝結。

許久後,才聽見他咬牙、冷冷問:「你替人傳東西給我嗎?」

她點點頭,神情複雜地解釋道,「曉玲姐姐說,既然我們天天都會踫面,就拜託我幫她忙這個……」

「還、給、她!」他的每一個字彷彿都是從牙關裡迸發出來的,說得極其清楚且十分用力。

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惡聲惡氣的截斷,晨心芢反射性的眼神向他看去,卻正好跌入他即將怒火爆發的黑眸裡。

「總經理,這樣好嗎?」晨心芢咬緊下唇,小小聲說道:「曉玲姊姊可能會很傷心,一個女人主動還被拒絕,她會很沒面子……」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子齊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神色複雜又怒火中燒的死命瞪著她。

「你可真好心,居然還擔心別人的面子問題?」他滿臉諷刺,把禮物丟回她懷裡,將她整個人壓上門板。

晨心芢驚呼一聲,向子齊趁她掙扎前湊近,與她四目相對,拼命壓下怒火朝她低吼,「你有沒有反抗我的感受?」

靠得極近,雙唇只差幾公分放下踫在一起,她被他嚇得不敢亂動,連呼吸也小心翼翼。

「你的感受?」她不解地皺眉。

難道陳姐的懷疑是真的?

可是……如果他真的喜歡她,那為什麼那天在停車場不吻她?而且他也從來沒有私底下約她出去過——那次說要請她吃飯只是為了還她一頓晚餐……他是真的對她打主意,還只是嫌生活無聊逗她解悶?或者,這也是拿來報老鼠冤的方式他?

天啊,她真的不懂他!

如果他只是在跟她開個統計數字的玩笑,那他現在氣成這樣又是怎麼回事啊?

「別跟我玩裝傻的把戲!」向子齊看著她無辜的小臉,胸腔裡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了,悶悶不樂,難受。

他以為自從那天加班後,他們之間已經有了一定的默契,不用說白話,只要順其自然,他們就會慢慢走下去。

又或者,她會主動向他告白,就像其他女人那樣,時間遲早的問題,畢竟他都已經公開送她點心,只一次,有長腦子的人應該都知道這代表什麼吧?

生平第一次學人家送東西給女人,他送得彆扭,結果沒等到她的告白了,而是等到她替別的女人送禮物給他?情況演變至此,怎能叫他不生氣!

這個女人從第一次見面就引起了他的憤怒,現在還是!  

向子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拉開她的身子,用力拉開門,總經理辦公室,將依然滿頭霧水的她拋在了男友身上。

「我沒——」晨心芢想解釋,但話還沒說完,他就甩上了總經理室大門,結果她只能委屈的對著門板說完,「我沒有裝傻,人家直接走到我面前請我幫忙,我要怎麼拒絕?」

難道要她直接說──我跟總經理之間最近有點奇怪的,所以不太方便幫忙送禮物給他?

晨心芢滿肚子委屈,瞪著門板兩個人後,轉過身,邊走迴座位,邊不服氣的咕噥,「人家送你禮物很好,幹麼氣成這樣?像你不也常送我跟陳姐吃點心,我們都心存感激耶!」

她招誰惹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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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4 00:02:5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會議室氣氛非常凝重。

所有高層主管圍著會議桌坐成一圈,輪流報告著,經歷過強風大浪的主管此刻都臉色緊繃。

因為整場會議的核心人物——向子齊從頭到尾都黑著臉,一手支著下巴,眼神銳利地捕捉著每個站起來報告的主管。

晨心芢埋頭猛打會議記錄,直到最後一位匯報的主管——行政部經理講完最後一個字,慢慢坐下,卻因向子齊突然發聲,立刻又站起來,變得慌亂如驚弓之鳥,但沒有人有笑的興致。

因為穩坐在最高位上的向子齊正冷著臉訓話。

「這就是你們的報告?」他冷冷一笑,銳利眼神開始掃視每一個人。 「有困難、不能配合、德國方面負載為難、國人到日本佔用人數不夠多,沒有談判籌碼?」

報告內容被一點名,主管們個個不安地垂下頭,甚至有人在溫度不舒服的會議室裡還狂冒冷汗。

「知道這些在我聽起來是什麼嗎?」向子齊面無表情,語調平淡,但話嚴苛得讓人大氣也不敢喘息。 「藉口、藉口、藉口,而這些藉口背後只代表一件事,能力不足。」

主人噤若寒蟬,總經理的難纏嚴格是名譽的培養。

家世好,能力強,別人一輩子不一定能取得成功,他總能輕易得到手,然而,並非所有人都像他這樣得天獨厚。

氣氛緊繃到極限,如大家坐針氈,馬上,有人舉起手,小小聲提醒,「總經理,保健會議已經持續了四小時,不知道…」

向子齊冷眼一瞪,那人立刻閉嘴。

「今天大家都坐在這裡消費,直到你們想出可行的業績。」他一聲令下,主管們頭頂全都烏雲罩頂。

現場氣氛又比較緊張,幾個平時總把工作推給下屬的主管,這才開始認真想解決問題,但怎麼是臨時抱佛腳能解決的事情。

頓時,會議室內不斷響起各種手機鈴聲、談話聲。

半小時過去,行政部經理偷偷溜到晨心芢身邊。

「心芢,你幫大家泡點茶跟咖啡進來,順便去茶水間弄點吃的。」行政部經理吩咐去。

「這樣好嗎?心芢是總經理的助理,不是跑腿小妹。」坐在晨心芢身邊的行銷部經理眉頭緊皺。

行政部經理還是老樣子,早有耳聞他非常不尊重女性職員,老是要她們做一些倒茶水的跑腿工作,而且態度相當不客氣。

晨心芢垂下眼,看眼向子齊,另外兩個主管也跟著快速看過去,向子齊沒有任何表示,連往他們這裡看一下的興致都沒有。

「你看!總經理也默許了,快去泡茶,會開這麼久,我都快渴死了。」行政部經理見向子齊沒表態,以為總經理也認同自己的想法,態度更加不客氣,最後還冷冷補了一句,「不曉得自己是什麼身體分嗎,這麼忙,都不知道要主動準備茶水……」

行銷部經理聽了,不禁眉頭緊皺。

晨心芢低下頭,雙手像卡了一塊大鉛塊,帶著受辱的感覺站起身來。

向子齊不是沒聽見,只是胸口還堵著中午的悶氣,於是咬緊牙關,硬生忍住想為她出頭的劇情。

林她替人遞東西的動作,更讓他鬱悶的是她的心態。

她無意答應幫忙做這種事,就代表她對他的心情和他完全不一樣,也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心上。這件事確實夠傷人的,而且徹底傷到他了!

他用眼角余光一路注視著她微微發顫的身子離開,直到她嬌小的身影消失在會議室門外,壞到不能再壞的心情直線下墜,知道只是氣的她,現在卻增加了更多的心痛、自責,情緒複雜化。

當走出會議室的晨心芢,直到走進茶水間、對話框和泡茶工具,委屈的感覺才不小心化成眼淚滑出眼角。

她迅速伸手抹眼角的淚滴,不讓眼淚真的流下來,心情低落外忙加著快速抹掉眼淚,手忙去腳亂,一個不小心,竟讓滾燙的熱水灑到手背上。

「噢!」刺痛的感覺猛然扎心,她下意識痛哼一聲,望著手背上的紅痕,委屈混雜著對自己的生氣像團巨大的陰影梗在胸口,眼淚也一滴、兩滴開始紛紛——

陳助模隆起的肚子,嘀咕一聲,「寶寶,你要跟媽咪一起祈禱,今天是最後一天上班,一切都要順利利喔!」說著,音量逐漸轉小,「還有啊,媽咪真的好擔心,辦公室裡冷冰冰的氣氛會把你凍傷喔……”

聽到她別有深意的話,晨心芢停下來忙完會議錄音吃飯打成記錄的文檔,咬著下唇,滿臉不得不看向陳姐姐。

陳姐姐真的很創造,老是喜歡拿這件事她,現在每次聊到他,她的心裡都會泛起一股酸酸的感覺,好難受。

陳姊看到她的表情,立刻輕拍肚皮,朝她披上一朵燦爛的笑,開始套話。 「心芢,你在跟總經理冷戰嗎?」

「他是老闆,我哪敢跟他冷戰!」晨心芢無聲嘆口氣,又埋頭工作。

她拼命告訴自己,專心工作,只要專心工作就沒事,利用工作把他扣在外面。

「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是曉玲託你送禮物,送出問題了?」陳秘書的話顯示其實她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你知道曉玲姊姊的事嗎?」她異常地看著她。

「當然,別忘了我常去秘書室打架聊天。」陳秘書聳聳肩,開始審閱晨心芢替上司安排的行程。 「先申明,我不過有阻止她喔!總經理有多自負你又不知道,幫忙這種事,本來就吃力不討好。」


「曉玲姊顧不知道嗎?」晨心芢不解地問。

「拜託,整個公司誰不知道總經理的個性?不過曉玲打定主意要引起總經理的注意,我不答應,她把目標轉向資歷比較淺的你,你很難拒絕。現在想想,由我轉交,情況可能比由你轉交好,至少不傷總經理自尊……」

至少不傷害總經理自尊……晨心芢沉默,想著陳姊的暗示。

電話鈴響,她沒聽見,陳秘書立刻接起電話,講了兩句話後,神情古怪地撞了她的手臂,小聲對她說:“董事長要找你。”

董事長?

晨心芢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陳姊講的人是向媽媽。

在陳秘書曖昧滿分的微笑下接過電話,她還沒開口,向媽媽開朗許多的聲音立刻確定耳裡——

「心芢?聽子齊說,你現在是他的助理?」

「對啊。」晨心芢小小聲回話,避免提及向子齊,轉移話題,「向媽媽最近好嗎?田田也好嗎?」

「我們都很好,這週五我跟田田要跟老費去玩,子齊一個人在家,本來我是沒什麼好擔心的,不過子齊最近好奇怪。」

「可能是工作比較不順吧?」晨心芢小心翼翼地回應。

「我也是這麼猜的,前陣子還開心地說你是他同事,這幾天回來老繃著一張臉,昨天我還想聽到他咳嗽的聲音,看到他這樣,我怎麼能放心去玩?」

「向媽媽,你會不會多心了?」

「可是我真的覺得子齊最近心情低落。」向媽媽話鋒一轉,「心芢,你幫我多關心他好嗎?」  

聽到她的拜託,晨心芢的心瞬間被扎了下,苦澀地開口,「我、我盡力,但不能保證什麼。」就算她想,他也不該讓她介意吧。

「心芢,我就知道你會答應!你真是個好女孩,真奇怪,我家子齊又不笨,怎麼沒追你……」大概是戀愛順利的關係,向媽媽說這調子堅強有力多了。

「向媽媽,你把我想得太好了,其實我很平凡,配不上總經理。」晨心芢低著頭打電話,又陷入在自己陰鬱的情緒裡,講授沒有感知近一抹高大身影執。

「跟誰講電話?」聽見向子齊冷冷的低哼,晨心芢略帶驚愕地仰起頭。

將她不安的表情盡數看進眼底,向子齊心頭顫動,表面依然不動聲色。 「公司什麼時候準許上班時間聊私人電話?」

他沒聽到前半段,卻清楚聽到她說「其實我很平凡,配不上總經理」這是她的真心話嗎?她又對誰說這些話?

聽她這樣說,他非但沒有高人一等的感覺,反而滿腹心酸。

「總經理,那是……」陳同事見情況不對,連忙想跳出來為晨心芢說道,卻被她截斷了。

「不好意思,真的很抱歉,晚上我再打給你。」說完,晨心芢立刻掛上電話。 「總經理,我以後不會了。」

向子齊瞧見她逆來順受的樣子,頓時滿臉烏雲,抓著公事包的手捏緊,一時間竟拿不定主意不要立刻轉身回自己辦公室。

他凝視著唇線,掐住她。

「跟誰講電話?」結果他還是把心裡意的問題問出口。

陳與會者連呼吸都不敢陌生聲,看看晨心芢,又畏懼地看看總經理大人。

天啊,她只是懷孕了,眼睛楮可沒瞎,這明明就是典型的情侶冷戰好嗎,心芢還想騙她!

「一個當獸醫的朋友。」

晨心芢一開口,陳助理立刻張大嘴,表情像剛吞了顆雞蛋,心底冒出超大問號,心芢幹麼撒謊,感覺辦公室氣壓不夠低嗎?

果不其然,她剛說完,向子齊臉色頓時陰沉到不能再沉,晨心芢久久不放,下緊繃繃的繃帶,神情冷厲無比。

到底是烏雲罩頂的四十六樓,現在更是雷電交加,一發不可收拾!

陳助手撫著肚子,就像正在安慰裡頭的小寶寶,又像是在跟寶寶說人間好險惡。

向子齊冷著臉,直瞪著晨心芢,直到她受不了他緊張的逼視,正要別開視線的前一秒,他終於肯開金口——  

「會議紀錄完成沒?」

「再十分鐘就好了。」晨心芢望著他,表情緊張,心像被針用力扎了一下,她有預感他接下來不會讓她好過,之前受的委屈和怨氣一古腦又全湧上了。

「以後想和男友聊天前,先把工作做完,不然就離開這裡。」

「是的,我知道了。」她這麼說。

果然,向子齊聽見她不說話的話,勃然大怒,又狠狠瞪了她幾秒後,才舉步離去,甩上總經理室大門。

「砰!」巨響過後,陳秘書跟晨心芢都為此微微一笑,看樣子,他氣得抖不輕。

「為什麼要騙他?」陳助理無聲嘆息了長長的一口氣,拍拍肚子,心裡告訴她即將生出世上的寶貝女兒︰別怕喔,這只是情人間的小小戰爭。

「原來他都已經這麼針對我了,乾脆讓他討厭個徹底。」她苦澀地說。面對他的處處刁難,她想到了氣,所以剛才面對他的厲聲質問,她下意識便表示可能讓他感到受傷、生氣了。但話一出口,她才猛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想追回也來不及。

「如果他討厭你就不會氣成這樣。」陳助理嘴邊有笑,朝她曖昧地眨著眼睛。 「你們根本就是典型的情侶吵架,簡直在乎一直彼此,又不想表現出來,只好互相傷害。」

「陳姐,我跟總經理不是你想的那樣。」晨心芢覺得百口莫辯。他們又不是情侶,哪來的情侶宿舍架。

「要不要打賭?」陳秘書挑釁地挑高眉。

「賭什麼?」

「賭我放完產假回來,你們一定會在一起,動作快一點,搞不好還會直接賞我一顆顆紅色炸彈。」

晨心芢困擾地看著陳同事棘手的神情,覺得自己其實比較想在「等陳姐放完產假回來,她就被炒魷魚」的箱子裡投下一張票。

明天就是星期六,終於可以有點喘口氣了。

自從陳姊開始放產假,她的苦日子就來了,每天跟他互動時,空氣中永遠都有劈哩啦的電流聲。

慘的是,這不是電影裡那種一見鍾情的電流,而是互看不順眼的那種!他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把檯面下的冤仇,直接搬上舞台大鬥法嗎?

「晨助理,剛剛給你的資料整理好了嗎?」

一接起內線電話突然聽到他驚恐的聲音,晨心芢像只被嚇到的貓咪,瞬間全身寒毛豎立。

臭向子齊,有錢了不起、工作能力強了不起喔,動不動就罵人!  

心中嘀咕個不停,但她還是很乖巧地回應,「快好了。」誰叫她還在領他薪水,當一天和尚就得敲一天鐘。

但等哪天她的忍耐瀕臨極限,絕對立刻丟出辭典,學電視裡面那些有骨氣的女人,高調辭職,氣死他最好!

只是,他其實不見得會在意…

「快好多久?」問話的音調極冷。

「再過五分鐘。」她心灰冷意地回答,偷偷計算自己還能在心裡工作上撐多久。真可惜,她還沒請過假,用員工價買薪水環遊世界…

晨心芢等場面,沒有再傳來聲音,才確定他已經結束通話,沒有再發出指令的事情了。

五分鐘後,她拿起處理完的文件,正要站起來,就看到他打開總經理室大門,快步走向她,又丟了一批工作到她桌面。

「東西呢?」他問。

「這裡。」她回答,遞上資料。  

隨之而來,氣氛完全的凍結。

向子齊伸出手,接過資料,兩人手指不經意的奇異踫觸動作,她立刻像被電到般抽回手,彷彿他的踫觸何以令她生病。

他臉色瞬間一沉。

她有必要這麼傷人嗎?自從陳護士開始請產假後,彼此的關係正式降到冰點,她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晨心芢低下頭,剛踫到他手掌的指尖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溫度,她知道就冰很容易冷的手現在卻像有火在燒,熱氣肆無忌往上沖,連臉頰也火辣一片,再加上他正注視著自己的銳利視線……她輕輕咬住下唇,心中火辣辣一片,再加上他正注視著自己的銳利視線……她輕輕咬住下唇,心中

向子齊看著她微泛紅暈的雙臉,眉頭緊蹙,這才覺得不太對……她是不是生病了?

「子齊,最近過得如何啊?」

突然傳來一道輕快的聲音,輕鬆化解僵硬的氣氛。

向子齊再深深地望著她,側過臉,看到好友杜鵑倫正滿臉笑意朝自己走來。 「燁倫,你怎麼來了?」

杜伯伯目前定居在柏林,這傢伙先前嚷著要去歐洲找他父親度假,他一去就是一年多,邊度假,邊把自己公司產品迅速行銷到整個歐洲。

向子齊曾動過邀請杜燁倫來運河工作的念頭,他心裡比誰都清楚,倫表面上哪有熱鬧便往哪裡湊,其實卻是個商業奇才。

事實證明他沒看錯,經過十年時間的經營,燁倫推出了公司生產的運動用品已行銷全球,網上球場上頂尖選手拿球拍,十之九都是燁倫推出了公司生產的精品。

「要不是楚足熟,我絕對把你的冷臉讀成不歡迎我來。」杜釕倫走到子齊身邊,瞟了晨心芢猛然一動,敏銳的直覺讓他看到一抹抹饒富興味的微笑。

敝怪,好友和這女人之間的兩人頗不尋常。

「你是應該提前通知我。」向子齊見好友臉上的笑容,無聲嘆口氣,這傢伙八成瞧出了什麼了,笑得這麼曖昧。

「別鬧了,兄弟見面幹麼要先通知?太見外了吧!​​」

「這是基本的尊重。」

「所以現在是怎樣?要我先閃人,還是先跟你漂亮的新護士敲門時間?」杜釕倫轉身面對晨心芢,明目張膽對著她眨眼。 「我一點也不介意你幫我製造與佳人思考的機會喔!」

晨心芢屏住呼吸,看著眼前一身裝扮時尚的男子,對方上衣以黑白為色調為主,絲質布料換別人來穿可能略顯流氣,穿起來卻讓人覺得相當有型,濃密黑髮抓出囂張造型,更添幾分狂野魅力。

他是誰?敢這樣跟子齊說話的人,他是她見過的第一個人。  

「少在我面前油腔滑調。她有男朋友了。」向子齊快速掃過她,察覺到自己說出第二句話時,她的眉間皺起眉頭。

只要想起她上次提到的獸醫朋友,他的心情就立刻跌入谷底。

「哪位?不太巧是你吧?」杜倫這樣問,效果很不錯,瞧瞧他們同時愣住的恍惚,實在是太有趣了。

嗯,這兩個人都存在問題,值得追蹤!

「耶倫。」向子齊沉下音調。

「開個小玩笑。」杜燁倫笑嘻嘻的說道,眼神閃過一抹「有戲看」的光芒。 「你的眼神似乎不太對喔。」

「要嘛進來,或者--你其實比較想馬上離開?」向子齊冷著臉看好友,眼角余光瞥見晨心芢正尷尬的低下頭。

他眼神微慍,狠狠瞪了好友──看他把心芢弄得尷尬!

是有沒有這麼寶貝啊?接收到向子齊不悅瞪視的杜倫立刻舉起雙手,迅速表態,“我有事找你商量。”

杜燁倫勾起好奇的微笑,看來他應該把兩天後的工資往後延,留下來看好戲。

「進來一起。」向子齊拋給好友一記警告眼神後,將領頭轉向總經理辦公室,卻聽見他男友漂亮地來了一句——

「很高興認識你,我有預感以後會經常見面喔。」

向子齊打開門,轉過身,冷冷地追擊好友,魄力十足的挑釁高右眉。

杜曉倫察覺到,又發現了曖昧到家的微笑,快步朝浩瀚的門走過去,向子齊則迅速瞄了一眼晨心芢,視線彼此猛然撞在一塊,又迅速各自移開!

她拿她怎麼辦才好?

他想回到他們一起加班之後甜蜜的,如今這見鬼的緊張氣氛到底是怎麼搞出來的?他想結束這種冷冰冰的互動,卻苦無台階可下。

如果她像其他女人那樣巴著他,他也用不那麼煩。

以前聽到有男人為女人的事心情不好,只覺荒謬又愚蠢,現在,晨心芢的存在,竟也讓他苦惱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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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週六一大早,晨心芢為了接一通手機來電,從單身套房的床上重重摔下來,揉著發痛的手臂,手忙腳亂地接起手機。

結果居然是跟媽媽打來的?  

她的困惑很久沒有持續了,向媽媽很快地為她解謎。

「心芢,你在睡覺嗎?」

「嗯,對呀,向媽媽說你不是要去玩嗎,這麼早打來有什麼事嗎?」噢,才八點,她還好想睡覺,看了眼時鐘,她又打了一大堆哈欠。

「我在車子裡,正要去民宿。」一改慣常的溫柔和緩,向媽媽說話又快又急。

「向媽媽別急,發生什麼事了?」晨心芢用力晃晃想著,試著快速清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向媽媽的聲音聽起來這麼急?

「我現在好擔心,心芢,其實我昨天出發度假,跟老費在民宿會合,不過子齊感冒了,我擔心他,就跟老費說好取消這次度假,偏偏今天早上子齊想起這件事,我被他趕去度假,但他感冒又高得不像話……」向媽媽語帶濃濃擔心。

「向媽媽,他已經是大人了,會自己照顧自己的。」晨心芢安慰。

「這個我也知道,可還是放心不下……心芢,你去幫我看看他好不好?別人去他可能不領情,如果是你去,他一定不會趕你出來。」

晨心芢很想直接告訴向媽媽,她的預感絕對是錯的,如果向媽媽知道他們最近關心的氣氛,絕對不會這樣想!  

「向媽媽,我也很想幫忙,不過我跟他最近有點……嗯……」小心運用措詞表。 「解決問題以前沒做好。」

「架起來了?」

又是那樣重度憂心的聲音,晨心芢聽了不禁在心中嘆氣,真是天下父母心吶!

「沒有、沒有。」她矢口否認。她什麼都不敢說,再說了,就算又怎樣?很多人煩惱而已。 「不過他現在是我老闆,就這樣去吧,希望不太好……」

她用力想,想到快噴出腦汁,才想出這個馬馬虎虎的藉口。

「你就當是我的朋友,不是他也不是員工行嗎?」向媽媽說著,音調陡然一降,再開口,已語帶哽咽喉,「心芢,我知道你可能會覺得子齊不太好照顧,但這是有原因的……」

「向媽媽,我不是這個意思!」晨心芢皺眉,澄清的話衝口而出。

電話那頭靜了一會兒,向媽媽幽幽、心痛的聲音,才又定下她的耳中,“心芢,我跟你講件改變子齊這生最大的事件,說完決定後,我不會再請你替我去看他,一切都讓你自己。”

向媽媽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晨心芢下意識屏住呼吸,聽向媽媽恢復溫柔的聲音裡摻雜了幾縷心疼,她的胸口竟然跟著微微刺痛。

「二十五年,在子齊十歲那年,發生了一件讓他很難主動向人示好,也封閉住自己感情的事……」

聽完這件往事後,向媽媽不再多說話,晨心芢就答應去探望向子齊了,向媽媽鬆了口氣,說讓自己的專職司機過來接她,那是向子齊擔心她計程車不安全、特地就業的司機。

她一一記下向媽媽說明過的家裡放東西的位置,梳洗過後,由司機載往家,路上還買了新鮮蔬菜果、冰袋跟耳溫槍,如果他嘴上不承認自己發燒,她硬歹有自備工具,非得逼到他不可承認!

作業系統向家,司機在她身邊等,晨心芢按下門鈴,等了又等,過了五分鐘,始終沒有人反應過來,抬起手打算再按一下時,對講機上傳來他的聲音——

「心芢?」

他的聲音聽起來好奇怪。

本來應該緊張的,但是晨心芢心底此刻湧出的不是擔心,而是輕快的笑意,彷彿她心裡其實很開心自己能來找他。

「你看得到我嗎?」晨心芢皺起眉頭,他的聲音聽起來好沙啞,有點虛弱,卻又性感得要命。 「為什麼我的螢幕是黑色的?看到了嗎?」

向子齊從對講機上看到她皺起了眉頭,以為她不高興了,立即按下互看影像功能的按鍵。

「找來我媽?」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原因。他心裡嘆氣,心想,如果她是他來的話,該有多好?

「不是,我來找你。」晨心芢直言不諱。  

「找我?」向子齊驚喜地瞪大雙眼。

有沒有聽錯,她居然說──她是來找他的?他伸出手,模模自己的嘴角,果然正揚著!

「向媽媽說你發燒了,要我來看看你。」

瞬間聞言,他的好心情沒了,感覺就像被人平空澆了一頭冰水。

「我寂寞了。」他冷冷的開口。

「這樣喔,那我就回去了?本來就想煮粥給你吃,確認漲價真的逼你吞顆退燒藥。偷偷預告一下,我超會煮粥喔!」她把剛在車子裡預先想好的台詞搬出來。

她就知道,向媽媽的預感一定會出錯。

向子齊冷眼看著她努力「食誘」的他的樣子,心底一陣大笑。不管她受誰的託來,此刻她努力勸說他的變得絕對出自真心。

他發現自己的心情又直線往上衝,然後又想起胸口裡的另外一個梗、不上不下悶了他好一段時間的問題——

「來我這,你那位獸醫朋友會生氣嗎?」他努力裝出沒想到的語氣,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他有多在意這件事!

「哪個獸醫朋友?」她歪著頭,表情如墮五里霧中,一副不知道他在問什麼的感覺。

「上次你講電話的那個。」向子齊沒好氣的點明。

「喔!」她描繪出恍若大悟的表情。 「你說。那個」

「嗯!」

晨心芢一手摀著嘴巴,清晰表明,「其實那天打電話的人是向媽媽,我從來沒認識過什麼獸醫朋友。」

剛才摀著嘴,是她正在偷笑,想憋住都做不到,知道他這麼介意那個子虛烏有男朋友,因為她的心情早就不受控制直衝上天了!

「我媽?」向子齊哭笑不得,這陣子自己真是白悶了。

「你到底要不要開門讓我進去?幫你弄好東西我就走,放心,我不會打擾你的休息時間。」以為他對自己有防備心,晨心芢連忙表態。

經歷過剛剛那件事,心裡會有多少陰影,想起自己之前以為自己很難去關心,她就覺得自己真的很不應該,這也是她答應接下來照顧他的初痛的原因之一。

誰趕她了?向子齊俊顏繃緊,不喜歡聽她扯什麼「幫你弄好東西,我就走,不會打擾你」這種鬼話!

看到他臉色不好又沉默不語,晨心芢很自然地想到媽媽剛跟她說的話,因為那件事,向子齊很難相信人,更別提與人親和互動。  

為了避免吃到閉門羹,她連忙開口表示,「我保證,只是來看看你,確認你放心以後馬上就走,放心,我沒有其他的意圖。」晨心芢學童子軍般舉起手,慎重宣示。

本來她想說「我不是壞人」,但想想這樣講有點這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話到舌尖忙連改口。

向子齊在心底長長嘆口氣,按下開門按鈕後,手動抱胸,身軀斜靠著牆壁等在門邊。

他不懂,自己哪裡差了?還是哪一點讓她看不順眼?她如果能對他有點企圖,他說不定還比較高興一點。

公正……沒人比他更清楚,又傻又旁白,看到有動物受傷衝得比誰都快,也不管對方跟自己親不親……

事實證明他說她特蕾莎修女不是沒道理的,她這次來,該不會也是創業初期救田的心態來吧?越想越有可能,向子齊的臉色也跟著越來越沉。

包狗爭風吃的確實可信,更荒謬的是,當看著她提著一大袋東西踏進他家門口時,朝他露出了大大的微笑時,他心裡想著,管她心裡湧動了什麼,重要的是她肯來,這就夠了!

晨心芢一進門看見他帥氣又危險的姿勢慵懶,心跳又不安分瘋狂加速起來。 「你有吃早餐嗎?」

聽著她關心的問候,再對比一下日子以來的針鋒相對,向子齊深深凝視著她,有點懷疑自己現在不是在做夢,不然這樣的好事怎麼會發生得如此自然又令人心動?  

「向媽媽的兒子,你正在發呆!」她故意叫他「向媽媽的兒子」,此時是一個宣告。

從踏進這裡開始,他是「向媽媽的兒子」,不是她的頂頭上司,正好間接暗示他要公私分明,不然她會跟向媽媽打小報告。

「向媽媽的兒子說什麼?」他不爽地睨她,猛地走向最前面的大廳。 「這裡不是辦公室,叫我子齊。」

「喔。」她沒跟他討價還價,生病的人最大。 「你已經過了體溫了嗎?」

不曉得是山上空氣棒極了,加上他生病了,還是人在家裡本來就給人比較放鬆的感覺,活塞在辦公室裡,緊繃繃的氣氛竟緩和了許多,她到底吊起來的心情是想綁著降落傘,緩慢下蹲。

「沒。」他猛地一看,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可就複雜了,有驚訝,也有被關心的溫暖。

這個女人比他想像的,更直接的影響他!

「我有買懷孕計,不過藥局老闆說最近生病的笨很多,都賣完了,迷你蛋下專給小朋友用,你知道的,就是要量那裡……」

晨心芢把先前去藥局買失眠計畫的事跟他講了一遍,試圖製造出輕鬆愉快的氣氛,努力忘記他平時的真實面孔。

「抱怨的笨蛋也有脾氣,你懂吧?」聽她說話一半自動消音,向坐在沙發上的子齊,眼神不冷不熱的瞟向她。

「我懂啊,所以我跑去別間買了耳溫槍,你要不要量一下嗎?」見他沒啥表情,她連忙保證開口補上一句,「等你量完體溫,我馬上去煮粥,不會再煩你了。」

向子齊不高興地冷瞧了她一眼。

他什麼嫌她煩了?從頭到尾他什麼都沒說,連說話都不敢尷尬的時候,她幹啥動不動就想從他身邊躲開?弄得他心裡怪怪的,有點酸又帶著淡淡的苦澀。

「東西在哪裡?」他用沉悶的聲音問。

晨心芢從袋子翻了翻,遞給他,「這裡。」

向子齊冷淡的看了一眼,沒伸手拿,反而抬頭鎖住了她的目光。晨心芢茫然,歪著頭,思忖了兩個視線明白的表情。

「你不會用嗎?我幫你好了。」她隨口說。

「嗯。」未料,他居然乖乖答應了。

晨心芢被他乾脆的回答嚇了一跳。他竟然答應了?這麼反常看來病得不輕吶。她愣了下才點點頭,小心翼翼上前,優先為他量體溫。

對方身體一靠近,她立刻感應到他身上的氣息,瞬間,裡面那股不安分的熱氣又開始作怪。  

她要深呼吸,一方面要注意他的體溫,另一方面要小心避免踫到他的身體,過度緊張的結果就是整個人變得相當緊繃。

「三十九點五度」她瞪著大眼,看著手中耳溫槍上顯示的數字,輕聲驚呼。

他聽了,只是聳聳肩膀,好像事情不關己的感覺。

難怪這幾天他常常覺得全身無力,沒什麼精神,尤其昨天晚上,原來他真的發燒了。

「向媽媽擔心得要命。」晨心芢瞥了他一眼,對他這種無所謂的態度很不滿。

向子齊單手支額,眉頭微皺,「頭確實有點昏。」

「你先去睡一下,等粥煮好,我就叫你來吃,吃完再吃藥,這樣比較保險,向媽媽說家裡有家庭醫生開的藥,要我拿那個給你吃。」她收了妥耳溫槍,見他點頭,有點驚訝他居然肯乖乖乖。

向子齊坐在沙發上,靜靜凝望她忙著收東西的樣子。

她說的都好,只要她可以一直這樣關心他,要他每四小時吃一次藥都行!

晨心芢抓起超市袋子,打算到廚房煮點清粥,見他遲遲沒有動靜,只是坐在沙發上,專心思考自己,她不自覺的臉紅了起來,忍不住問:「你不是說頭暈,不去睡覺嗎?」

「粥煮好了叫我嗎?」他問。

「好啊!」她沒有心眼,眨了兩下黑白分明的大眼,思忖兩秒後,突然笑開來,「你很餓是不是?」

向子齊看著她對自己展現的笑顏,腦袋一陣暈厥,急急閉上眼,想抵擋那強勢入侵的感覺!

他哪是餓了,是怕她一聲不響溜掉,除非他們能如此融洽,他不想這麼快放她走。

「怎麼了?這不是大海嗎?」晨心芢丟下手提袋子,衝到他面前,在他身前蹲著,仰著寫滿焦急的小臉,望著他睜開的雙眼。 「我發燒的時候也這樣,你真的需要先睡一下。」

誹謗本就是她突然衝著他得那麼甜……

向子齊垂首,望著她寫滿憂慮的水亮眸子,思緒急促,多想擁有自己的意識,輕輕握住她的肩頭,暗中施力,想不顧一切將扯入自己懷裡,以吻封住那張誘導她粉唇。

被他抓住了背包,晨心芢想退後也行,剩下下一張帳單還能發揮作用。 「你不是真的很難受,要不要我扶你回房間?」

他不說話,只是看著她。

她只在病人看時才出現,而不是一個穿著危險的男人!這女人怎麼這麼沒有戒心?萬一他驚慌失措,她以為自己能全身而退嗎?

「扶我去餐廳吧,乾脆吃完飯跟藥再睡。」他還不想這麼快從她身邊離開。  

「這樣也好。」

她點點頭,小心扶他進餐廳,向子齊一隻手臂放在肩膀上,怕自己太重會壓到她身上,不敢過度放鬆自己倚靠她。

他為她著想,沒想到反倒是她先開口——

「你不要硬撐!別看我矮歸矮,遇上市場大減價時,我倒是能扛起一顆大西瓜回家喔。」

「為什麼要這樣?」他聽得眉頭緊皺。

大西瓜?看她小小一個,手腳沒什麼力氣,居然扛著大西瓜回家?想累死自己也要挑個好方法,笨女人。

「為什麼不要?大減價時西瓜便宜又消暑;甜香、水分又多,吃了心情都變好了!」晨心芢慢慢地說著,同時感覺自己,把身上的重量放鬆往她這邊壓過來一些。

這樣才對吧,生病了就該有生病的感覺。

雖然他小時候經歷過那些事,對人有戒心很正常,但是一直硬ㄍㄧㄥ,其實最累的人是他自己啊!  

「就為了便宜?」把自己累得半死,值得嗎?真是傻瓜。

向子齊全身抽離,輕輕地壓向她柔軟的身子,鼻間充滿了她特有的芳香,奇異的,他感到遠處的寧靜與完整。

她沒看到他眼中浮現出不捨,直覺堅持自己「省錢第一」的理念,反駁的話脫口而出,「你那麼有錢,哪知道我想省錢的心情,其實有時候也不一定要省錢不可,但我就是會很自然這樣。」

「女人提重的東西,很容易就會下垂,你知道嗎?」他沒好氣地問,顯然對她所說的話很不以為然。

「那是對天天提重物的人而言。」她急忙撇開。

「原來你以後不准一個人買大西瓜了。」聽她滿嘴歪理,向子齊也沒細想,沖口就是一句命令。

「為什麼?」

她將他扶到了餐廳的椅子上,往後退了一步,呆呆地看著他,奇怪地忘記了自己可以直接拒絕聽從他的命令,而是傻傻地追問原因。

「不為什麼,顯然就是不準!」向子齊補胸,說得最硬。

「你真的很奇怪耶~」她學他雙手抱胸,紅唇微皺,歪著頭,想生氣卻又無奈地看著他。

「總比不懂愛惜自己的人好。」

晨心芢聽了,唇瓣不可思議的微張,跟他大眼瞪小眼。

他居然還跟她扯啥「總比不懂愛惜自己的人好」?

連自己也不知道的傢伙,有什麼資格教訓她,還強勢地命令?

算了,他正在漲價,八成燒壞腦子、神智不清了!

她決定不跟他繼續下去,把廚房裡提到的餐具丟到廚房裡,專心煮起粥。

向子齊也不再說話,坐在連接廚房與餐廳中間的大理石吧台邊,靜靜凝望著她的一舉一動,對於彼此之間由冷轉溫的互動感到欣喜。

看著她站在他家廚房裡為他忙東忙西,一股難以言喻的滿足感盈滿了他整個胸腔。

他心裡忍不住想,如果時間永遠凝結在這一刻,其實──也不壞!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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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4 00:03:3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晨心芢煮好粥後,向子齊不曉得不是餓壞了,默默連吃了偶像一碗,害她也跟著下面大開,徹底吃掉一碗半。

他吃完就進洗手間,說是要習慣刷牙,健康好到讓人想發笑。她趕緊收拾碗盤,才收到一半,聽到電話響了。

不想,她揚聲就問:「有電話,要先幫忙接嗎?」

「……好。」悶悶的聲音從洗澡間傳來。

待在洗手間裡的向子齊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大多時候都呈現出緊繃狀態的雙唇,現在卻微微上揚。

他喜歡這種親密的對話,尤其對象就是她!

而外頭的晨心芢得到了準許,連忙抓起電話,心中猜測可能是向媽媽不放心回家來,未料卻是似曾相識的男人吼叫。

「找我子齊。」

「不好意思,他正在洗澡,請等一下。」

「你是——子齊的新同事?」

「我是,請問你是?」

聽到對方略帶遲疑的問話,晨心芢也跟著疑疑起來。

「我們前幾天在公司見過,我是子齊的朋友,杜釙倫。」證實了自己的猜測想無誤後,杜釙倫輕聲笑道。

「杜先生,你好,你過目不忘的本事好厲害!」

「這是我的強項。所以……」杜燁倫刻意停頓,營造出淡淡的懸疑氣氛後才問道:「你們是插畫?」

“不是,我之前跟夫人認識,總經理生病了,向夫人很擔心卻朋友約不在,就託我過來看看,弄點粥給總經理吃,有點關心他一下。”

杜燁倫在電話那頭點點頭。

果然是精美啊!

子齊如何排外,他跟向媽媽又不是不知道,向媽媽敢找她過來幫忙,代表她能走進子齊自我封閉的情感世界。

對子齊而言,這卻是第一次破天荒。

「子齊吃你做的粥嗎?」  

「有什麼嗎?」她眉頭不解地皺起。 「最近吃粥比較好,他還連吃了兩碗。」

「哇,這可是個大新聞,你不知道子齊很討厭吃粥嗎?」連最討厭的粥吃下肚,還連吃兩碗,看來他可以開始準備紅包了。

杜輕舟吹了聲口哨,感嘆愛情的力量真偉大,竟然能夠改變一個人的飲食習慣,了不起!

「是這樣嗎?」可是他明明吃得驚人啊?

同時,她想起先前熬夜加班時曾幫他買粥,他連一口都沒有踫。

「看來有人可以讓子齊改變自己的飲食習慣喔。」說完,杜倫在電話裡那頭輕笑。

晨心芢困惑地皺眉,解不開的目光飄向洗手間門口,正好對上剛走出來的向子齊探詢的眼神。

「誰打來的?」他小聲問她。

她一手摀住話筒,輕聲說:「杜先生。」  

他眉頭一挑,朝她大步走過來,伸出手,她微妙地交代一下,把麥克風交到他張開的寬大手掌上。

「有事嗎?」向子齊看著晨心芢朝自己迷失了複雜又充滿了疑惑的眼神,冷著嗓音問好友。

耶倫到底跟她說了什麼,她怎麼用臉困惑到家裡的表情?

「無力就不能打來隨便聊聊嗎?」杜倫誇張地重重嘆口氣。 「虧我們是平等的至交優秀。」

「少來系統,說重點。」聽歸聽,向子齊照樣面色不改的直問。

「真的沒什麼,前兩天和你踫面,看你臉色有點不好,想關心你一下,順便跟伯母請個安,不過剛剛聽說她跟朋友出去了?」

「還不說,我媽交了男朋友了。」

「什麼」杜釙倫聽得下巴都快掉下來。 「你居然同意」

「那是我媽的緣分,到了,誰能阻止。」向子齊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淡淡地向晨心芢緣的身影。

多虧她當初那番雞婆的話,讓他思考奇妙的事,也試著放手讓媽擁有她的幸福,看媽現在話變多了、人也跟著開朗起來,他就告訴自己,自己最初不堅持反對是對的。

沒有什麼比媽媽的幸福更重要的了,這是他的責任。

責任都帶有多少愛的成分,他也想把心芢劃進自己的責任範圍裡,只是──她願意嗎?

「你真是開竅了,不只解開你媽的禁,連你也跟著春心蕩漾,對吧?」杜倫燁輕笑打趣。

「少在那邊亂套話!」向子齊音調不改冷颯颯本色,但仔細聽,不難發現裡頭有絲難得的笑意。 「你到底打來幹麼?」

「最後一個問題,你乖乖從實招來,我就掛電話讓你好好談戀愛。」杜倫注意到好友的轉變,聲音帶笑地說話。

「問題是什麼?」

杜燁倫又大笑起來,好友沒有反駁自己的話,而是直接問問題是什麼? 看來春天真的即將到來「子齊寒地」。

「對朋友要多點耐心,子齊,你好歹也要體諒我現在孤家寡人的苦澀心情啊。」

「少來塔!」向子齊用擴音器填滿笑意。

「你的楚教授對眼了?」  

「我要她。」毫無遲疑。

「認真的?」杜燁倫直搗核心。

「只差沒掏心肺。」他嘴角又忍不住上揚幾度,也沒有隱瞞。

「好,兄弟,我祝福你,等你有空,我們約出來聚聚,到時候我再逼問詳情。」

「最近我沒空。」

「那也沒關係,我直接殺去你辦公室,還可以跟嫂子聊聊,說點你的壞話跟風流史。」

「風流史是你的產物,不是我。」向子齊嘴角持續上揚中。

「也對,那我就跟嫂子聊聊你這個人有多偏遠,還有她有多幸運。」說完,杜倫傑朗聲大笑。

對方又講了幾句話,才掛上電話。

晨心芢正好把餐桌收拾完畢,向子齊轉身,彼此眼神在半空中交會,視線火熱的膠著。

被他瞧得全身火熱,晨心芢只覺心跳飛快如擂鼓,彷彿叫囂著要衝出身體,為了掩飾自己的困窘,她最先開口說話,打破了這著魔的時刻。

「杜先生說,你不喜歡吃粥。」

「別聽他胡說。」向子齊朝她一步走近,直到停在她面前。

「原來你很喜歡吃粥?」她被他的視線鎖住,竟然緊張得渾身動彈不得,只能半垂下眼宮殿閃避。

「老實說,之前我唯一吃過的那口粥,被我吐在衛生紙裡,剛才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吞下肚的粥。」

聽到他的坦白,晨心芢奇異的視角,屏住呼吸。 「原來你去洗澡間不是為了刷牙,而是把吃的東西吐出來?」

「我幹麼搞壞自己的身體?」他沒好氣的輕哼,見她滿臉擔心,緊張的輕咳兩聲後,終於乖乖吐實,「我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只是覺得你煮的粥很順口,我可以吃得下去。」

晨心芢一手壓在自己胸口上,轉開視線,不敢讓他過於火熱的注視,免得呼吸急促、心跳激活不能自己!

他、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知不知道他這樣說,聽在她耳裡是多麼曖昧,這幾乎是告白的另一種形式。

「心芢……」

聽見他用低沉的聲音喚著自己的名字,晨心芢的心猛一顫。  

女性直覺告訴她情況有變,可惜還沒來及反應,已被他輕輕捏住下巴,被迫仰首望向他深邃的黑眸,差點忘了自己是誰。

「我該吃藥了。」

向子齊伸手,大掌輕輕托住眼前柔嫩的小臉,拇指以磨人的方式輕輕磨擦著,惹出她滿臉染上漂亮的紅霞。

「哦,對,向媽媽說藥放在餐廳櫃子裡,我拿。」她轉身要趁機逃走,卻被他一把扯住手臂,他恰好踫到了她早上摔下床撞傷的地方。

「喔!」她咬緊下唇痛哼。

「抓痛你了?」他大吃一驚,眼底是深深的歉意,隨即滿懷愧疚地動作手。

「不是,是我早上急著接電話,不小心跌下床撞到手臂,想要有點瘀傷,會被你一抓就會痛。」望著他自責的神態,晨心芢又揮手,急著表明這件事與他無關。

向子齊眉頭深緊,視線往濃濃的自己剛才的地方看去。

「找我醫生過來幫忙看看,你先別急著走。」他直覺想找醫生過來替她瞧瞧,未料,不經意間卻脫口說出捨不得她離開再說。  

話一出口,彼此都愣在原地,彼此望著,久久說不出話來。

「哪有人因為撞傷瘀青就看醫生的?」她輕笑出聲,表面上感覺他好像是偶然驚小敝的打趣樣子,內心卻為他的關心喜悅。 「等你吃完藥,好好睡一覺……」

「在我睡覺的時候,你可以去一樓的家庭劇院看電影或看看書,等我醒來精神好一點,再送你回家嗎?」這話都出口了,就順勢下去,說去,他就是太不想快放她回家了。

今天她對他好溫柔,天知道回到辦公室後,她會不會又恢復原狀?不行!他不能冒這種險。

「你生病了,我自己可以坐計程車回去。」她說。不然也可以搭公車,超便宜,連轉車都不需要,花十五元就可以到家。

「休想我讓你自己坐計程車下山!你有兩個選擇,我或我媽的司機。」他以不容她說不的堅定眼神直盯著她,又佯裝不經意的說:「不過他很想提過今天是他女兒的生日,希望可以在家陪女兒。」

「家人很重要,不要再把司機先生找過來。」她急忙表態。

家人重要,她這點倒跟他契合!他心裡不禁泛起一圈圈漣漪。

「那好,你等我睡醒、精神狀況好一點再送你下山,不准偷偷自己溜下山。」向子齊拋下話,也不等她反應過來,彷彿一切都已成定局,接著轉嚮往二樓臥室前進。

心芢看著他寬闊的背影,不知為何覺得他看起來好寂寞,突然好想給他一個溫暖的大擁抱。

當理由要她留下,她很脆弱想要人陪吧時,他會送她回家嗎?

直到看到他的身影,她才轉過身,打算先洗碗,然後聽他去看個電影,接下來弄點吃的東西當晚餐,讓他有好吃的藥,如果還沒退燒,她還得想辦法騙他去看醫生。

她拿出手機,正想打給媽媽報告狀況,猛然又想起杜倫說他不吃粥的事,她的臉頓時像燒起來似的又紅又熱!

向子齊站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觀察她,確認她在廚房忙碌,應該不會偷偷偷偷下山後,鬆了口氣,向來嚴酷的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容。

晨心芢……他在嘴裡默念她的名字,感覺胸口漫起一片甜蜜。

走上樓,比平常高的體溫令他感到陣陣頭暈,睡意漸濃,幾乎一沾床便立刻跌入深沉的夢鄉。

在夢裡,她對他笑得正開心。

向子齊睡得極度不安。

他看見爸上一刻還對著他笑,下一刻就渾身是血的倒在他眼前,而媽當場哭昏了,他站在旁邊看著,想跑扶著跑住媽,但不管他怎麼也跑不到他們身邊。

隨之,一個小男孩突然轉過頭,皮膚脆弱,縱橫著數條淚痕。  

他瞪大眼楮看著,渾身冰冷,小男孩身體裡狂亂的恐懼猛然撞進他身體裡,他甚至能明顯感受到每一寸皮膚都在刺痛。

呼吸急促,他使勁想從冰冷顫慄的夢中抽離,尋找令人安心的溫暖…

晨心芢站在床邊,皺著眉頭,輕咬下唇,忐忑的看著睡得滿身大汗的向子齊。

「起床了,我飯已經煮好了。」她坐在床上沿,用手輕推推他,無奈他睡沉了,這時候怎麼叫都叫不醒。

飯她已經煮好了,知道他不愛吃粥,便煮了較軟的白飯,幸好她多買了一些新鮮的蔬菜過來,炒了幾樣清淡的菜,還煮了海帶蛋花湯。

見他渾身都是汗,棉花被只蓋到腹部,雙手平放,睡相規矩得像個紳士,誰也想不到他的統計表能有多氣人。

也許是下部的緣故,穿著在他身上的黑色圓領棉質休閒服半濕,依稀可見他堅固的胸膛線條,屬於男性的渾厚胸膛正在對她穿著令人迷亂的費洛蒙,彷彿正在誘惑她,邀請她伸手探索之間的差異…

停止!

晨心芢在對自己大吼,警告自己。

他正在生病,虛弱地躺在床上,而她居然滿腦子不道德的邪惡想法,打算趁人之危跳上去──佔他的便宜?不行,晨心芢你現在得趕緊停止這種邪惡想法。

馬上停止!

為了暫時阻止他絕烈的陽剛魅力,她連忙從他身邊起身,飛快跑進他房內的浴室往自己臉上潑水,降下自己體內被勾惹出來的陣陣熱氣,擰緊條冷毛巾好替他擦拭。

踏進浴室,眼前所有的服裝陳列,乖乖站的好角度都一樣,跟他正經八百的睡覺姿勢簡直有得拼。

很難想像,這樣目中無人的男人竟然如此嚴格要求自己?晨心芢輕笑出聲。

這一刻,向子齊在她不是心裡可惡的臭男人、不是難纏又愛找她麻煩的壞上司,而是單純的男人,一個會纏著人陪著他、需要溫暖的普通男人。

走出浴室,在他邊坐下,晨心芢拿著冰涼的毛巾一床撞擊他佈滿汗水的額頭,向子齊就猛睜著眼睛。

她嚇得還來不及開口說話,只見他大掌倏抬舉,準確的扣住到底到底在自己額頭上不停地不停的小手,動手一扯,將毫無防備的她拉進自己懷裡。

……

原來他如竇初開少年的點心追求攻勢,對她來說有效、自負霸道,卻又對放在心上的人極好的個性也能吸引到她。

此時,她發現過去所有的絕望的憤怒、甜蜜、委屈、賭氣、困惑、傷心全都變成了褪色的色塊,明白那些情緒並非莫名出現,她覺得始終有種古怪的感覺困住自己也並非錯覺。  

那種無法掙脫的感覺,是因為她已經愛上了他,自己卻不明白,想通這一點,所有不明混沌的事,頓時變得清晰又清晰。

天啊,她愛他,而他正吻著她!

但這吻跟一開始一樣,來了突然,也結束了。

手已經從衣擺探入,她的嬌軀,一手已將裙子撩起高高的向子齊突地全部進攻,抓起棉布被蓋住她半果的身子,翻身下床,在床邊來回踱步,手掌烙地爬過頭髮。

他一離開,晨心芢頓時清醒,瞪著天花板,眨眼、又眨眼,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事,還有對自己感情的恍然大悟。

不會吧? !她心裡哀嘆。

她竟然會愛上第一次見面剛起來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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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7-4 00:03:5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大約來回走了兩趟後,向子齊停下腳步,定眼看著她,眼神複雜難懂,被他深邃的眸眸弄得渾身發燙的晨心芢低著頭,口乾舌燥,覺得心跳聲大到彷彿整個房間都為之震驚起來。  

「我、我先回去。」她睏地想起身離開,一掀開被子,才赫然發現自己的絲質襯衫不知何時被他拉高,及膝長裙也掀到腰部。

到底在床上蓋著棉被發現,現在她才明白他剛才為什麼要拉被子蓋在她身上。

這、這實在是太羞人了!

晨心芢低呼一聲,慌忙拉過被子,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手在被子底下終於將襯衫拉下、讓長裙恢復原狀。

她還沒整理完,向子齊兩個跨步逼近,坐在床上,高大身軀籠罩著她,雙臂壓向她身側的棉被,輕而易舉的擋住了她所有的去路。

「你、你……」晨心芢屏住呼吸,抬眼瞪他。

她又急又羞又怒的「你」了半天,還吐不出一副像樣的話,小臉火燒般地紅透,水眸裡也有尚未褪盡的氤氳。

……

晨心芢一直以為像向子齊這樣的男人談起戀愛,應該很低調,維持他在公司裡一貫不假辭色的冷漠風格。

可是她料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雖然沒有大張旗鼓公開交往關係改變了,但他也從不刻意迴避旁人,彷彿下班後若有約會,他會直接拉著她去婚紗開車,中午用餐時間,如果他沒有商業餐會出席,也可以和她一起去員工餐廳。

卡達的消息緋聞公司傳得沸沸揚揚,有人相信,有人則懷疑他們如此不避諱,卡達的事大概只是空穴來風,各種猜測都有人支持。

「你覺得員工餐廳的伙食如何?」

晨心芢猛然回過神,坐在自己對面的向齊子正在等她說話的樣子,她乾笑兩聲,心虛的輕應了聲,「嗯。」然後搖搖頭,又點點頭,勉強看到他的視聽。

這男人自我本來,萬一發現她根本沒專心聽他說話,他鐵定會擺臉色給她看。

「一起,只準想我!」果然,向子齊繃緊俊顏,將自己盤中的港式珍珠燒賣放在她盤裡,沉聲問道:「你的魂剛飄到哪去了?」

瞧,他霸道的本性可真是一點也沒變!

晨心芢在偷偷心裡嘆口氣。還能飄哪?她整副心思還不是圍著他打轉。說什麼「只準想我」,說這種話,是想害她在眾目睽睽下面臉紅就對了?

「在想你啊。」她也不是隱瞞,直接脫口就說。  

要囂張,大家一起來,她沒怕的!

向子齊拿碗正在喝湯的手掌,抬眼看向她,冷硬的嘴角微微上揚兩度,別人看不出差別,在他對面的晨心芢卻看得見一清二楚。

這男人喔,說他彆扭,偏偏又常有一些率直的表現,每多認識他一點,她便忍不住偷偷多愛他一點。

「想我嗎?」他仔細確認。

「對啦!想我們這麼不避嫌,萬一全公司都知道我們真的在一起了,這樣好嗎?」她乖巧的說出了自己的顧慮,可他的反應卻讓她想翻白眼——

她被這個問題煩得要死了,他聽了,不學了,居然還找這有什麼好討論的鄙夷表情?

「哪裡不好?」他反問。

他們在一起又不是見不得的事,而且他巴不得越多人知道越好,最好會跟她接觸的每個男人都知道更好,免得冒出搞不清狀況的傢伙跟他搶!

「就員工的觀感之類的啊。」她眉頭緊皺,眸子裡裝滿藏不住的擔心,認真地講給他聽。

向子齊聽了,兩道濃眉高高揚起。

他有沒有聽錯?他堂一個大老闆幹啥管什麼觀感,應該是員工們打他才對,她居然是這東西瞎操心?有時間想這些有的沒的,幹麼員工很少花點心思在他上面!笨女人。

正要開口好好分析給她聽,他精明腦袋一轉,話到舌尖又咽了下去,飛快改口——

「這確實是個大問題。」

「你也這麼覺得?」聽他這麼說,她乾脆直接在他面前嘆氣,一臉愁雲慘霧。

「當然,你想想,我們都已經公開出雙入到這個地步了,如果還遲遲不踏進禮堂,員工們一定會以為我是那種始亂終棄的男人,對公司的忠誠度自然也會下降。」他傾身靠近她,表情認真。

「真的是假的?」愁雲之上又飄來幾朵烏雲,晨心芢歪著頭,心中已經開始為他著急起來。

「所以你說,我們什麼時候結婚比較好?我草莓可以加速開始安排,你希望我們的婚禮要怎樣的感覺?可以更浪漫。」

她剛愣愣地點點頭,隨即看到他眼底那抹明顯的促射,這才驚覺自己被他耍得團團轉了。

「你在耍我嗎?姓向的。」她瞇起眼楮,目露兇光。

聞言,向子齊眉梢一抬。 「沒有,我真的誠心誠意求婚。」

「謝謝你!要不要我稍微提醒你一下,我們才剛剛聲明不到三個月。」她又憤憤地瞪了他一眼。  

她在布拉格擔心得要命,他竟然還有興致去找她開心?

「才三個月嗎?我還以為自己上輩子就認識你了。」

看著他輕鬆帶笑的帥臉,晨心芢反倒安靜下來,眼眸裡的困惑越堆表情,心裡也越來越不解。

察覺到她眼神中的變化,他問道:「怎麼了?」

「我發覺自己真的看不透你。」

「那有什麼關係?別急,我允許你一輩子待在我身邊,你有大把時間可以慢慢了解我。」

還允許他!

聽著他的甜言蜜語,晨心芢小臉紅透,全身快要燒起來。奇怪,以前她怎麼沒發現他說起情話來這麼甜死人不償命?

隨著彼此的日益親密,她才發現在自己面前,他毫不保留自己的一切表現,他只是一個男人,一個真正又有血有肉的男人。  

這樣的他,她的真實的疑慮全都拋在了戀上,跟向子齊相這件事心裡變得既甜蜜又甜蜜。

相愛,讓他們之間的距離終於消失,現在,他們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要開主管會議,我先回去整理資料。」她說完,馬上起身離開。

向子齊也不阻止,笑看她消失的背影,胸口充滿了戀愛的甜蜜。在公司裡,每當她害羞,就會從他身邊跑走。

用完餐,走出員工餐廳,一抹紫色的身影就往他的方向倒過來。

幾乎是動作動作,他立刻拉開了對方,奇怪地瞬間皺起眉頭,連一也無法忍受女人黏上來,他懷裡的姿勢是心芢的!

還有,這女人身上正在打翻多少罐煙,怎麼刺鼻子成這樣?

心芢從來不用香水,這邊自然有股溫暖馨香,很好聞,讓他有​​種安心的感受,不是現在,他開始打安裝復活。

他腦子想著她,腳步也跟著動起來,想加速回到她的地方。

「總經理,抱歉,我不小心滑倒,謝謝你扶我,不然我就要出糗了。」曉玲化著精緻妝容的美麗臉龐微仰,直勾勾望著他,眼神瘋狂的路線,換作其他男人直接拜倒在她裙子下。

但向子齊一點也沒放在心上,連多看她一眼都沒有,微點頭表示,無意擋在前面的障礙物往前走。

曉玲沒有被他的冷漠逼退,而是腳踩三寸高跟鞋,快步跟在他身邊,語氣溫柔地開口,「總經理。」

兩人來到電梯前,趁著等電梯的空檔,他冷冷地掃了她一眼,淡問:“還有事?”

「總經理,我是助理室的曉玲。」

助理室的曉玲…

向子齊緩緩瞇起眸子,這才注意到她,認出了對方的身體分,自己的情路白了那麼多曲折,就是跟這個名字聽起來就無緣無故惹他心煩的女人脫不了關係!

「總經理,本來暫代陳姊位置的人應該是我,後來才變成現在的晨小姐,我還請晨小姐替我轉交過東西給你。」

「我知道。」他下學期繃緊繃帶。

雖然他驕傲的不說清楚心意要負點責任,但如果沒有她,他和心芢早就在一起了,說不定現在已論及嫁娶。他心情不悅,於是手動抱胸,冷冷睨著她。

「總經理,我真的很仰慕你很久了,最近聽說你跟晨秘書在一起,這只是謠言對不對?」曉玲今天特地穿了一件低胸上衣,說這句話時,前胸微傾,自動將養眼篩送到他眼皮子底下。  

電梯來了,向子齊冷眼看著本該惹人憐的小臉、性感的身姿,心底泛起一記冷笑。

這女人還滿有手段的,可惜對手就是他。比她更懂狐媚手段的女人他不是沒遇過,卻從來沒有上過勾。

他不是柳下惠,生理功能也正常,之所以拒絕了,是因為他太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這些所謂的桃色誘惑對他根本起不了作用,他沒興趣把人生消費在這些鶯鶯燕燕身上,掠奪短暫的快感。

他要的是真正的幸福和歸屬感。

向子齊斜嘴一笑,曉玲見狀,頓時心花怒放起來,不過,他接下來說的話,卻讓她臉色當場難看地僵住。

「是事實,我其實追求她好日子才成功的和她緊急。」說完,他猛然走進電梯一段時間,留下呆愣的曉玲。

電梯門閔上,向子回到齊四十六樓,沒有看到應該在這裡的晨心芢,心底掠過一絲狐疑,猜想她在自己的辦公室。

「砰!」

總經理辦公室的門往旁邊彈開,晨心芢被嚇了一跳,轉過身,一見是他,尚未開口說話,便被他抱滿懷。

又來了,老是喜歡出乎意料地對她又摟又抱……

哪,那是私底下才會這樣,在公司裡,這是第一次,發生什麼事?還有他身上這股濃到讓人頭暈的氣氛又是怎麼回事?

晨心芢曼擠進他們之間,用力推開他,抬眼瞪他,「說!你身上這股濃到散不掉的香水味是從哪來的?我們才分開短短不到半個小時,你就跑去捻花惹草?」還被她聞到了!

晨間芢手動叉腰,杏眸含著薄怒瞪他,不滿地揚高下巴。

「開始管起我的私生活?」他微笑著輕哼,高大身軀往後倚著辦公桌,神情裡盡是縱容與寵愛。

不錯嘛,吃醋真心身體好,她偶爾也該表現出自己為女友應該有的佔有欲,讓他懂得開心。

「對,我就是要管你的私生活,不行嗎?」

「我說不行嗎?」向子齊眉頭帶笑,一手扯過她,將她圈在身前,笑睨著她。

「還不快自行交代清楚!」她伸出手指,往他硬得要命的胸膛使勁擂了幾下。

「剛才鄰居室的曉玲不小心跌到我懷裡了。」他伸出一個手掌,將那隻小手包覆在自己的掌心上。

「不小心?」最好是。

「很好,你對這種事的敏銳度終於能匹敵了。」向子齊拉起她的手,湊近唇邊吻了吻,朝她展露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  

「放開我,小心我打重複在你這件『貴鬆松』的西裝上。」

她用力想抽回手,心裡怪怪的,光想到曉玲曾靠在他胸前,酸泡泡就不斷地冒上來。

「沒關係,顯然我自己也很想打獎勵。」

聽到他的話,晨心芢停下來,狐疑地瞧著他,“你真奇怪。”

「哪裡奇怪?」

「你沒看到曉玲姊姊長這麼漂亮嗎?身材又好。還有,你之前沒見過她嗎?怎麼沒接受她?」她真是無聊,別說男人,連這個女人看到美麗的曉玲有時也會看失神。

「問題到此為止,看來你真的很介意。」向子意齊勾唇一笑,摟住她看的眼神裡深邃的。

晨心芢被他的眼神電得發暈,快速抽回手,往他胸前一推,輕哼,「不跟你鬼扯!」  

他沒有讓她離開自己半步,大掌往她腰間一扣,輕鬆再次將她抱回懷中的獨特位置。

「對我來說有點耐心,我是認識她,但沒什麼特殊印象。你知道我底下有多少嗎?要一一記住,我的腦子肯定不夠用,再者,比她漂亮的女人我見過多了,你少在旁邊大驚小怪。」

「漂亮的女人你見多了?」晨心芢冷冷挑高雙眉,從鼻孔裡哼氣,似乎有些不滿。

他見狀也不急,先送上一記安撫的,才慢條斯理的開口繼續說下去,「是啊,偏偏這顆雪花心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就飄到你身上。你說,我的審美觀是不是真的有偏差?」

吼!有沒有搞錯?

如果她回答「對,有偏差」,那不是間接罵自己嗎?

「對,你的美感有偏差,我一陣識人狂,居然挑起個自大當男友!」這次她使出全身的力氣推開他。

「這樣正好,半斤配八兩,超級完美的情侶組合!」他之前,想將她重新攬回來。

未料,她居然對他打了折扣,往後退了一大步。

「差不多要去開會了,總經理。」她曼環胸,警告地追著他,突然想起自己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還有一件事,剛才我接到給媽媽打來的電話,問費叔有沒有我的聯絡方式。」

「我媽問你這個?」他皺眉。

「嗯,我也覺得奇怪,她問怎麼了,她說沒事,還叫我不要擔心,不過我還是覺得不太對勁,講完電話馬上過來找你,結果你還沒回來。向媽媽最近一切都好嗎?」晨心芢擔心地問道。

罷剛在電話中,向媽媽的聲音聽起來好失望又好傷心,聲音悶悶的,會不會是跟費叔的感情產生了什麼問題?

「表面上看起來一樣,但好像凝固得很沉默,前幾天聽她說他們要一起出國玩,她最近都在忙這件事,感覺很期待的樣子。不過,自從她知道我們在一起後,倒是天天催我帶你出去約會。」他回答。

「我有點擔心跟媽媽說。」

「放心,最近我會多注意一點,想一開始不就是鼓勵我媽談戀愛。」說完,向子齊看眼睛手錶,截圖她去該會議室。

「談戀愛不好嗎?」她撅嘴問他,一邊跟他出去,拿了會議資料。

「沒說不好,只是不希望我媽因此受傷。」向子齊沈下聲調,表情若有所思。

兩人走在走廊上時同時沉默不語,心思全圍繞著媽媽打轉。

進入會議室,向子齊立刻恢復冷漠威嚴的大老闆醒來,等待下屬一一報告完畢後,再開始發言。

下屬們受到表揚獎勵的氣氛輕鬆微笑,其餘則被迫於今日之內解決這間會議室中解決延遲的問題。  

眾人忙得焦頭爛額,行政部經理又溜到晨心芢身邊,要求她去泡茶、倒咖啡,晨心芢正打算起身,就聽見向子齊懶懶揚揚——

「我最近聽說公司裡有項不成文規定,我請支出的女員工沒能好好工作,總是被主管分配去做一些雜事,有沒有這件事?」

總經理開金口,眾人都面相接,無法揣測老闆心思,只好個個閉緊嘴巴,以免惹禍上身。

行政部經理想起以前當著他的面要晨心芢泡茶也沒有,便輕率地開口,「總經理,大家都是同事,互相幫忙,只是泡杯茶、訂個便當飲料,幫忙應該沒什麼比較好。」

「既然如此,那你現在去幫大家泡幾杯咖啡進來也沒問題吧。」向子銳齊利眸子掃向行政部經理。

「總經理?」行政部經理奇怪地瞪大眼睛楮,這才驚覺自己馬屁好像拍到了馬腿上。

「不願意?」向子齊冷聲問道,面無表情。

「不、不,總經理的發音指令,我一定做到,聲音,不穩定大家做點事,哪有不願意的地方!」行政部經理滿臉尷尬。

「好啊,那不去嗎?」向子齊抬頭,冷聲吩咐。

「是、是、是。」

行政部經理連忙起身,快步走向會議室大門,在他拉開會議室大門前,清楚聽見總經理正冷淡的叮囑——

「公司內部員工都有自己的職責,我支出請他們來,不是為了幫誰泡茶、跑腿,要喝東西、拿文具請各位主管自己出發,茶水間裡缺咖啡少茶,盡責改進通知,以後訂飲料、便當,經理級以下員工通通都要輪流幫忙。我這樣交代,都清楚了嗎?」

會議室裡的領導者個個連忙發言,晨心芢雖然沒有發言,但內心受到的震撼是最大的。

他原來還記得這件事、知道當時他袖手旁觀的舉動讓她感到受傷又屈辱。

不過,更讓她驚訝的是——餃著金湯匙出生的他,居然也能觀察到職場中女性時常要面對的不平等問題。

晨心芢感動地偷偷看著他冷峻的側臉,心底冒出一句無聲的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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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我沒想到這麼偉大,這麼規定是為了公司運營著想。”

向子齊一直嘗試讓晨心芢專心挑個珠寶,偏偏她一直在東拉西扯,又聊到那天開會他要求主管尊重女性的事,注意力總沒有放在首飾上。

站在這間新開幕的高級百貨公司裡最奢華的面對珠寶櫃位前,晨心芢琳瑯滿目的耀眼珠寶,心裡想的全是其他。

「為什麼要用那樣的方式開會?」她不懂,有些主管擺明自己不做事,為什麼還要留他們在公司。  

「人都有說明,只要能改進,基本上我不想裁掉任何一個,那也許會讓一個家庭少了收入而陷入困境。」向子齊簡單回答後,無聲嘆口氣,雙掌扣住她的肩膀,直接對著她問:「你可以不專心一點嗎?我們站在這裡快二十分鐘了,但什麼東西都沒買。」

每當經濟不景氣時,許多大公司開始評判,他就會想,如果他也評判幾個家庭會因為少了一份收入而陷入困境?

只要他這樣想,不管關卡再困,他也能咬緊牙關撐下去。事實證明,只要企業有心守護員工,評判並非唯一可行之策。

既然身為公司老闆,就有責任照顧員工。

類似於他有責任照顧媽跟心芢一樣,先前是他的家人,今晚也注定成為他的家人。

晨心芢聽到他的話,心口一震。

她發現自己多了解一點他,就會忍不住多愛他一點,第一次見面時,他給她的印象跟真正的他比起來,由此何止十萬八千里!

她愣愣的望著子齊,直到他又催促她。  

「我不想買珠寶,還是求助挑支錶?」晨心芢不解地看著他。

這裡隨便一樣東西都要價幾十萬,他竟然抱怨了二十分鐘,卻連個東西都還沒買?有錢人的想法真是奇怪。她雖然無法理解,但還是給了他起碼的尊重。

「我已經表了。另外,說好今天是來挑你的生日禮物,媽前天出門去機場前,還交代我一定要給你買個像樣的禮物,這可是我們囑咐後我第一個送你的禮物,不能太寒酸,是要讓你回憶一輩子的東西。」向子齊雙手抱,輕聲催促。 「快點選蚌東西。」

「我寧願買衣服。」晨心芢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總覺得他想要偷偷計劃什麼,只是不肯跟她挑明說的。

她實在不懂,他為什麼這麼堅持一定要在這裡買東西不可,而且還規定總價值要超過三百萬?

,她很高興向媽媽終於跟費叔一起出國玩了,算算時間,現在他們應該已經在歐洲了。

「不行!」向子齊不想,直接拒絕。

「為什麼?」她理直氣壯地反問。

有沒有搞錯,生日的人最大,她想買衣服當生日禮物為什麼不行?

「要買多少件衣服,消費金額才能湊到三百萬?」他直視著她,斬釘截鐵地駁斥道,「我拒絕。」

「為什麼一定要湊到三百萬?」她皺眉。

「我有我的用意,你盡避挑釁,挑完我再告訴你。」

就這樣,晨心芢值買了生平第一串珍珠項鍊和成套的耳環及胸針,總共三百零四萬,當櫃姐將包裝精美的絨盒替換她時,還附上了一張貴賓卡。

「這是用的?」她一頭霧水地看著櫃姐問。

向子齊不等櫃姐開口,直接攬她的肩膀往外走,直奔這間百貨公司不對外開放的樓層。

走進電梯,晨心芢又開口問了一次。

「向子齊,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先是古里古怪的要我挑珠寶,現在又要拉我去哪?」

「帶您去品嚐這張貴賓卡才能進去的地方。」

「有這種地方?」她聽得一愣一愣。

「有,是不對外開放的樓層,專門給特殊貴賓休息室的地方,以後你來了,就去那裡休息,吃吃甜點什麼的。」向子齊迎著自己走進電梯,一手插在口袋中,顯得英俊迷人。

「為什麼要特意消費拿一張貴賓卡?」  

「我要確保你的安全。」他深情凝視著她。

那裡有操作要點,一定要請貴賓卡才能進去,出入口有刷卡記錄。

以後她逛街購物,累了就用不著跟人擠餐廳或美食街,她值得擁有更好的休息處所,再者他也比較放心。

聽到他的話,晨心芢想起媽媽曾經告訴過自己,關於他小時候發生在他父親身上的事,雖然他很少與人談起這件事,但這無疑對他影響很大。

年輕時的他,就開始認識到自己肩上的責任,而不是逃避,而是一肩挑起一切,乖乖接受國外留學的安排、獨自承受身邊沒有好友親朋好友的孤單生活,努力學習積累經驗,回國奪取父親留下的企業。

這是許多大人不一定能做到的事,但他做到了。大概正因強烈的責任感,他對家人的保護欲總是非常強烈,從他最初反對媽媽的戀愛便可見一斑,如果他人生總是充滿許多變數,如果他覺得發生什麼事都是自己的責任,不僅累死自己,還可能傷害到身邊的人……

電梯到達的聲音響起,喚起回晨心芢飄遠的思緒,她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就听見他親密地貼在自己耳邊低語——

「我媽不在,今晚來我家。」

晨心芢頓時羞紅了臉,瞪了他一眼,也沒有說好壞,只是表情堅定地表明了自己的回答。

早上電話鈴聲劃破!

響到第三聲時,向子齊陡然睜開眼睛,看著懷中渾身赤果的晨心芢,昨晚鬧了她一整晚,直到天空泛白才放了她一馬的記憶浮在他腦中。

現在她正需要睡眠,想到這一點,他起身長臂一伸,接起擾人清夢的電話。

他越聽臉色越沉,掛上電話時,人已經下床,迅速走進浴室,準備出門。

晨心芢感覺床先往下沉,身邊的熱度突然消失,在迷迷糊糊中睜開眼,正好看見他快步進入浴室的背影。

充滿了男性陽剛抽取的強健體魄,隨著他前進的訓練拉扯出令人口乾舌幹的筋骨。

尤其是這座醫院的人體,頭部又激動,昨晚她的指尖一一滑過這些地方時,猛烈的電流刺穿手指,襲遍她全身所有的感官,幾次差點因承受不了莫大的喜悅而昏厥,要不是他注意到,特地為她慢了下來……

她輕輕閉上眼簾,想起昨晚他深埋在她的體內,當對方的身體同時竄過一陣酥麻顫抖時,他貼在她耳邊獸般的粗啞吼著「給我,把你的一切都給我」,她的下腹瞬間升起一股熱流,驟然升起。

不對!

晨心芢猛然睜開眼睛,從床上坐起身來,眼前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她想起他剛才很僵硬,全身被抽走異常緊繃。

發生了什麼事?她在睡夢中依稀聽到電話鈴聲,還有他悶悶的說話聲…

她翻身下床,迅速穿上衣服,當她扣好襯衫上的最後一顆釦子時,他正好從浴室裡走出來,兩人四目相交。  

見她穿好衣服,向子齊跨步過來,一把將她攬進懷裡,緊緊擁抱,沒有色彩,反而比較像想從她身上汲取安慰。

晨心芢延伸雙手,緊緊擁抱著他,等他開口——

「媽現在在醫院。」他的聲線裡有拼命緊張的焦慮不安。

「什麼?!」她瞪大雙眼。

「剛才我們公司在機場的人員打來,說媽在機場快到了,不吃不睡,也不允許他們通知我,直到剛才昏倒送醫護才打電話過來。」

向子齊手勢,深深地看著她,猛地轉身拉開衣櫃,飛快地穿上衣服。

「但是向媽媽沒有跟費叔…」說她到了一半自動消音。

天啊,不會吧!費叔沒去所以前些日子打電話問她費叔去向,不是偶然,而是一種模式?  

「他沒機場!」他抿著唇,咬牙沉地低吼,左掌掄成拳,重重地緊去衣櫃門板——

難怪他之前說要去送機,媽卻堅持不要,說不定媽早就心裡有數,知道那個姓費的不一定會準時到,才阻止他過去。

「砰」一聲,晨心芢心上想要也被打一拳,受了驚嚇的她不自覺退了一步,心跳也跟著亂了節拍。

如果費叔現在站在他面前,她相信子齊會毫不猶豫的衝上去狠狠揍他一拳,無論他年邁還是長輩。

「子齊,我們得先清理一下狀況。」晨心芢抓住了他強健的右臂,發現他此刻心中充滿了巨大的怒氣。

「還需要弄清楚什麼狀況嗎?那個姓費的放我媽鴿子!」他穿得很快,左手猛甩上衣櫃。

他想,這絕對不是第一次!上次心芢接到媽那通問起姓費的去向時,他就覺得什麼事不太對勁,後來問媽,她三言兩語帶過,說自己會處理,叫他不要分擔這顆心。

這很明顯有什麼問題,而他怎麼可能放著媽不管,他們是家人,不是嗎?

「你先冷靜下來,說不定情況不是我們想的那樣。」她擔心地看著他,試著先讓他冷靜下來。

人在氣頭上很容易做出錯誤的決定。

「不是我們想的那樣嗎?不是你媽,你當然能說得輕鬆!」

向子齊氣話脫口而出,一句話出口,兩人都愣住了。晨心芢垂下眼眸,輕咬著下唇不說話,眼瞼微微泛紅,顯然是被他不經大腦傷到了。

他看到了弟弟的頭腦,手梳過濃密的黑髮,一面掛著心人在醫院的媽媽,一面自責自己對她說話受傷。

「心芢,我沒那個意思,我現在心情很亂……我現在想去醫院看媽,不能讓她自己一個人待在醫院。」向子齊雙手握住了她的肩頭,向來沈靜的黑眸裡出現了內心的擔憂和慌亂。

「我跟你在一起。」她深吸口氣,壓下那一抹難受,手動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現在重要的是他要去和媽媽的事情,這種時候,她不能放過他一個人承受,她要陪在他身邊。

向子齊追了她兩秒鐘才認輸。 「好,我去開車,在大門口等你,你要多久?」

「給我五分鐘。」她拿起手,準備衝進浴室快速梳洗。

他皺眉,懷疑女人的動作能力這麼快。 「確定?」

晨心芢曼向他胸前一推,知道他心裡正在想收拾東西,給他一個「走著瞧」的眼神,轉而衝進浴室前不忘聯絡志工交代——

「五分鐘見後門。」

向子齊微愣,嘴角拉開微笑,快步前往停車場。

兩人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後來到了醫院,他們坐在向的病床前,好一會兒媽媽臉色慘白的她才悠悠轉醒。

「你們怎麼來了?」向媽媽他們看去,眉頭皺起,聲音微弱。

「向媽媽,你現在在醫院。」晨心芢傾身向前,握住向媽媽朝自己伸過來的手。

「醫院?」向媽媽眉頭皺得昏暗,神情恍惚。 「我怎麼了?」  

「媽,你昏倒了,醫生說你長時間沒有休息、進食,加上上情緒低落、身體過虛才會昏倒。」向子齊坐在椅子上,表情緊繃,「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向媽媽別開臉,垂下眼,裡面有藏不住的落寞痛苦。

「媽!」向子齊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握緊成拳頭,濃眉倒豎。

晨心芢對他搖搖頭,又捏了捏向媽媽的手,才緩緩開口,「向媽媽,不是費叔他……」

我一提起費叔,向媽媽強忍眼淚終於撲簌簌的落下!

向來溫柔婉約的向媽媽,虛弱的床上病已經夠讓人心疼了,現在還猛掉淚,不管他們怎麼問,都只是默默地說不知道,一直默默垂淚。

向子齊放在膝蓋上的雙拳握得更緊,青筋暴突。

「向媽媽,你別哭,哭多了身體會受傷,我會去找費叔問個清楚。」晨心芢拼命接待。

「心芢,不要。」告訴媽媽她要去找費叔,立刻緊緊抓住她的手,拼命回答說不,臉上眼淚掉得更厲害。

「向媽媽!」晨心芢心疼地輕喊。

坐在一旁的向子齊見了,臉色變得極為難看,胸口充塞的怒火就快要爆發了。

「說不定你費叔突然被事情絆住了才不能來,你別去煩他了。」向媽媽只是搖了一句。

「媽,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沒準時赴約,對不對?」到底一語不發的向子齊一開口,四周著著熊熊怒火的低音就類似於雷電,令聽者全身發顫。

向媽媽見再也無法,只能點頭,「……我自己已經問過他為什麼沒有準時赴約,有時甚至沒有過來。」  

「他怎麼說?」向子齊黑眸緊瞇,咬緊牙關。

「他什麼都沒說……」向媽媽又開始掉淚。

「混帳!」向子齊憤怒的從座位上站起來,低吼出聲。

「子齊,這件事你不要管好不好?」向見他怒火中燒,懇求媽媽地開口。

向子齊俊顏扭曲,一句話都像是從牙關裡硬衝突來似的,“你是我媽,我不管,誰管!”

「子……」向媽媽還想再勸,卻是有些力不從心,苦笑著望著天花板,耳機昏昏。 「早知道我不談戀愛了,都青春了還妄想得到幸福,這就是我的報應……」

晨心芢猛然倒抽一口冷氣,看著瞬間向子齊緊繃的身體軀幹,正打算開口說點什麼服務員,房門外突然出現清亮的聲音——

「不好意思,要幫病人做一下檢查,請相關人士先出去喔。」

向子齊眸內聚集憤恨火光,彷彿一頭被惹怒的雄獅,嘴角一傾,先轉出走出病房。

晨心芢跟在弟弟身上,一路來到醫院外的中庭花園,別人腿長,她得小跑步才能勉強跟上。

「子齊,你等我,別走這麼快……」她一邊喘著氣,一邊吃力地喊著正在氣頭上的他。

突然,她連眼楮都來不及眨眼,他便轉身衝到她面前,雙掌緊住她肩膀搖晃,力道大得令她吃痛地蹙起眉頭。  

「他憑什麼這樣對她,憑什麼!」他大吼。

「子齊,你先平靜下來。」晨心芢軟著音調勸道。

她知道他現在需要發洩怒氣,然而一夜未眠,再加上他又用力晃動,此刻她海欲裂,還引起一陣陣嘔吐感。

「叫我怎麼平靜?除了十歲那年,這是我媽第一次哭得這麼傷心,你知道我現在腦子裡在想什麼嗎?」他緊皺眉頭,失控吼道。

「子齊!」她從未見過他如此瘋狂過,一時間也慌亂不已。

「我想把那個姓費的揪出來,我媽為他流了多少眼淚,我要他加倍奉還!」向子齊嘶吼著,滿臉憤恨,怒氣彷彿要衝破他身體般。

他彷彿失去了理智,又咬牙低吼,「我媽說的對,她根本不該去談什麼見鬼的戀愛,更不應該相信那個混帳的東西!我更不應該聽你說了幾句話,就放任我媽去追求她的鬼幸福,還以為那個混帳能帶給她快樂——”

晨心芢發痛的頭在聽到後面這幾句話時,「嗡」的一聲一陣暈厥。

「你這是怪我嗎?」她看著他,心口刺痛。

而氣急的他沒多想,胸腔裡囤積的怒氣沖破理智,雙眸中怒火熊熊燃燒。 「我不該怪你嗎?要不是你插手管這件事,我會搶在開始就斷了他們的連系,事情也演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聽到他的話,晨心芢到底是虛弱的身子軟簾,差點當場跌倒在地上,她望著他緊繃繃的俊顏,胸口根本就是這樣,不敢相信地發出疑問——

「所以你真的很奇怪我?」

聞言,他下膝蓋繃得不能再緊,眼神狂亂地甩開她的肩膀,不假思索吐出的話語如箭般狠狠射中她的心口——

「對,這明明不關你的事,偏偏你硬要插上一腳,最蠢的是我,相信了你的話,害得我媽現在躺在病床上痛不欲生!早知道第一次見面,我就應該,一個連狗都異樣的女人能有什麼判斷能力……」

被了!她聽夠了!

他怎麼能說這些話傷害她?即使是因為心疼媽媽,他也不能這樣傷害她啊

對別人她說這些話可能只會讓她情緒低落,但他不一樣!他是她的男朋友,連他都這樣說,她的心會有多痛,他到底知道不知道嗎?

晨心芢一顆心急下沉,咬緊下唇,眼瞼裡有淚水在打轉,每一口呼吸都變得灼熱。

「造成今天這樣,我很抱歉,最初會支持他們相戀,是因為我真心希望他們幸福。」

「你不用擔心,事情已經造成傷害了!」  

向子齊話出口就看到她眼底的淚水,心一驚,怒火稍減,正要解釋就聽她又開口——

「我知道了,陳姊下禮拜一就會回來工作,我會寫封郵件給她,把最近的工作進度交接完成。」

她強壓下心中的痛楚,面對他一種有些怪異的態度,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跟他繼續說下去。

聞言,他驚訝得目瞪口呆,咬牙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既然你認為我的判斷能力有問題,那我適合繼續在你身邊工作。」她注意到疲倦的微笑。睡眠不足、向媽媽的傷心、他的怒氣,再加上自己情緒低落,讓她現在沮喪得趕緊躲起來大哭一場。

「你要辭職?」向子齊驚愕地大吼,不敢相信她居然在這種時候要離開他。

晨心芢深深的望著他,她無意中分手,只是希望等他平靜過後,他們再來溝通,不然也只是互相傷害罷了,至於費叔這邊,她會傾盡全力弄清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初我是真心希望向媽媽幸福,今天變成這樣,我很後悔,但我真的開始那樣做。」她現在還是相信費叔不會辜負媽媽,他們眼神裡流轉的是真真切切的感情!

她說完,轉身就走,好像一點依戀也沒有。

向子齊望著她漸漸離去的背影,感覺一部分的自己正在慢慢死去。

「心芢!」

他心裂肺大喊著她的名字,但她始終撕不開真相。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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