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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雖然我從來不在乎八字這種東西,可是婚姻若是建立在欺騙之上,那就得不到幸福,對不起,我們還是解除婚約吧!不管用什麼理由都無所謂,言家的面子比杜家重要,不過我有個不情之請,別傷及我的父母,全部的錯誤由我一個人承擔。我的臉皮夠厚,足以承擔所有的責難,拜託你了!
還有,「信守承諾」很重要,但是「抓住幸福」更重要,婚姻是一輩子的事,如果不是跟心愛的人相守,兩個人是無法長長久久走下去的,你用不著對我過意不去,看到你跟心愛的女人在一起,我也會很開心,真的!
「我喜歡這個地方!」杜心蘋取下身上的斜背包,連同手上的行李袋擺在床尾後面的地上,走到窗邊,推開木製窗扉往外一探,觸目所及是一片綠意盎然,一隻白貓懶洋洋的蜷縮在圍牆上。
閉上眼睛,享受迎風而來的涼意,耳朵聽著鳥叫蟲鳴,再聽仔細一點,似乎可以聽見溪水潺潺的流動聲,杜心蘋繼續對著身後人道:「為什麼以前從來沒聽妳提過,妳外公外婆在台中山上開民宿?」
「我外公外婆兩年前才將這個地方改為民宿,我也沒來過,是託妳的福,今天我才有機會來這裡走走。」何玉菁連背包都懶得放下來,就直接湊到好友身邊,呼吸山上新鮮的空氣。「這裡空氣好,生活步調愜意,可是蚊蟲很多,晚上又很安靜,半夜肚子餓了沒地方吃宵夜,妳確定妳受得了嗎?」
「我準備了防蚊液和電蚊香,也準備了不少泡麵零嘴,待上半個月沒問題。」見過夏牧勳之後,她便求助好友,尋到萬不得已之下的去處後,就開始為離開做準備了。山上畢竟沒有台北的便利,「寄人籬下」又處處不便,總要多預備一些。
「明天我就回去了,妳一個人待在這裡會無聊死。」
「我說過了,我絕對不會在這裡白吃白住,我會幫忙打掃民宿,還會幫忙採種山菜,妳不用擔心我會無聊,而且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請妳外婆教我醃泡菜,我記得妳說過,妳外婆很會醃泡菜。」
「對啊,除了民宿,外婆還會醃泡菜在網路販售,生意不錯呢。」
「那很好,我待在這裡一定可以忙到忘了今夕是何夕。」
何玉菁冷笑道:「忘了今夕是何夕,妳就不那麼難過嗎?」
「妳不要酸我了。」
「老實說,妳這個人真的很狠心。」
「我沒有一年半載可以慢慢來。」
略微一頓,何玉菁的口氣轉為溫柔,「妳真的準備逃婚,不考慮清楚?」
「這不是逃婚,我給言御極留了信,看過信之後,他一定會取消婚約。」這明明是她期待的結果,可是一想到就這樣結束了,她的心又會隱隱作痛。從抗拒到接受,然後變成期待,沒想到現在卻是被迫結束,人生真的難以預料。
「妳不是說言御極不在乎八字嗎?」
「他不在乎,他的家人在乎啊!夏牧勳不是在開玩笑,我相信為了張紫鵑,他會抖出真相。」
何玉菁不解的皺著眉。「這個夏牧勳還真是奇怪,如果他愛著張紫鵑,他應該想辦法得到她,怎麼反過來把她推給言御極?」
「我可以了解夏牧動的想法,當妳真的在意一個人的時候,妳會期待他得到幸福。」當她必須將言御極交給另外一個女人,心是痛的,但那樣的痛包含著祝福,如果他可以過得更幸福,她可以忍耐……為了他,再痛也會忍耐。
何玉菁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妳愛上言御極了?」
「……沒有,只是不討厭他,他對我很好。」
「承認自己愛上一個人並不是弱者的表現,妳啊,不要自尊心太強了,這樣只是跟自己過不去。」
「……我沒有!」
「妳的口氣和態度欠缺說服力。」
杜心蘋張開嘴巴又閉上。她都沒辦法欺騙自己不愛他,又如何欺騙別人?
「我實在不懂妳腦子裝什麼?言御極明明選擇妳,妳幹麼把他推給張紫鵑?」
她還是閉著雙唇沒有回應,這個問題是多餘的。
「妳有沒有想過,如果言御極不願意取消婚禮,怎麼辦?」
一怔,她搖了搖頭。「他一定會取消婚禮。」
「妳確定?也許,他對妳是認真的,他想要結婚的對象只有妳。」
「夏牧勳說過了,言御極愛的人是張紫鵑。」
「我懷疑夏牧勳的腦子有問題,他根本沒有搞清楚狀況,而妳不知道哪根筋不對,跟著他亂想。」何玉菁不以為然的冷哼了一聲,伸手敲了一下好友的腦袋瓜。「妳自己想想看好了,為什麼言御極不在乎八字的真假?這只有一種可能——他對妳的心意早就超過你們當初訂婚的動機。」
聞言,杜心蘋的心跳陡然加速。「……這怎麼可能?」
「如果不是愛上妳了,為什麼他準備為了妳跟家人對抗呢?」
「……這怎麼可能?」她還是同一句話,根本不敢相信言御極會愛上她,他太優秀了,而她差太多。
「為什麼不可能?妳仔細回想一下,這些日子他待妳如何?妳對他一直不太客氣,他卻百般容忍妳,這是什麼原因呢?是因為他對妳有愛!」
「他本來就是一個很有風度的男人。」
「沒錯,他確實是我見過最有風度的男人,可是他待妳好,純粹是出於風度,還是出於他的心意?這兩者可是差很大。」何玉菁將臉湊到她面前。「妳心裡想必有答案,他是前者,還是後者?」
言御極待她好當然不是單純出於風度,可是她也不認為那是出於愛,那是什麼呢?應該是責任吧。他當她是妻子,一輩子的伴侶,自然就會待她好。「妳不要再跟我說這些有的沒有的,我不會改變心意。」
何玉菁決定放棄她。這個女人根本無法溝通!「我也懶得跟妳說了,記得將來不要後悔自己這麼輕易放走言御極。」
她會後悔,可後悔也沒有用。「……我們出去走走,認識一下這裡的環境。」
「也好,看看附近有什麽商店,我們晚上一邊看星星,一邊練歌。」何玉菁拉著好友往外走,經過床尾的時候,不忘順道撈起好友的背包,杜心蘋則順手抱進懷裡。「這裡應該買得到紅酒吧?今天來個不醉不歸。」
「我不是來這裡開派對。」
「相信我,妳今天晚上需要酒精幫妳入睡。」
是啊,今晚對她來說,應該是一個難以入眠的夜晚,喝點酒,把所有煩人的事情都拋到腦後,要不然,怎麼有精神應付接下來的日子呢?
※※※※
儘管身處漆黑的室內,只有微弱的月色照明,言御極還是看得清楚那整面牆上用護貝保存的相片——那是屬於他們年幼天真的歲月,全是「三人行」,大部份的相片早就消失在他的相簿中了,而這裡每一張都保存得很好,由此可知,此人有麼多珍愛這些相片,每一張都細心留下來。
他聽見開門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可是他沒有移動腳步,繼續欣賞過去的點點滴滴,真是令人懷念,但也清楚的知道流逝的歲月喚不回來。
「我還以為你是個貴公子,不會像我一樣學宵小偷偷溜進人家家裡。」夏牧動無聲無息的走到他身邊。
「我不擅長這種事,不過這點小事還難不倒阿杉。」
「阿杉當你的司機實在太可惜了。」
「阿杉對我來說不是司機,而是最忠實陪伴在我身邊的好兄弟。」阿杉的爺爺是他爺爺的保鑣,父母意外身亡後,阿杉被送到爺爺身邊,有一次救了差一點被壞人綁架的他,從此成了他的影子。阿杉不喜歡讀書,可是為了他,努力考進同一所大學,只是沒能力讀相同的科系,一直跟隨著他。
「你要結婚了,阿杉也應該找個對象了。」
「阿杉已經有喜歡的對象,過些日子說不定就會有好消息。」
「我大概沒有機會見到他,你代我向他說聲恭喜。」
「我結婚那天,你們一定可以見面。」
「……我大概不會待到你結婚那一天。」
「我還以為你會想知道我有沒有結成婚,不等到那天結束再離開,你怎麼知道結果如何?」
一頓,夏牧勳側過身子看著他。「這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取消婚禮嗎?」言御極也側過身子回視好友,觀察著他的神情。「我的未婚妻不見了,我很可能因此被迫取消婚禮,這不正是你期待的結果嗎?」
「你認為你未婚妻不見跟我有關?」
沒錯,看到杜心蘋留給他的信,他的腦海立刻浮現一個念頭——他擔心的事情發生了,阿勳為了阻止這門婚事,終於採取行動了。可是,這只是他的猜測,沒證據他不會因此就直接指控。「聽到這件事情,你好像不意外。」
「……好吧,我確實找過她,這場三角關係,總要有人退出。」夏牧勳不甘心的承認了。如果可以,真不希望阿極知道他介入此事,其實他矢口否認,阿極也不會逼他承認,這就是阿極的個性,明知真相,也不會直接點破……不過,人家都找上門了,他若還畏畏縮縮不承認,那就太孬種了。
「三角關係?」
「你和紫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她不應該擋在你們中間。」
皺著眉,言御極第一次用如此嚴厲的口吻說話,「如果你是這樣看待我和紫鵑的關係,我只能說,你不但心瞎了,連眼睛都瞎了!我不會心裡想著這個女人,結婚的對象卻是另外一個女人;紫鵑深愛著你,你不願意面對,還一直將她推到我的懷裡,你不覺得對她很殘忍嗎?」
雖然視線不良,但依然可以看見夏牧勳的臉色變得有些慘白。「你沒有勇氣對抗家人,只好漠視自己的感情,這個我可以理解,可是,不要無情的否定紫鵑對你的感情!」
「無情的人始終是你。」言御極的這句話很輕,卻重重打在夏牧勳的心上。
「……你不要胡說八道!」他搖晃的連退了好幾步,看起來好像要摔倒在地的樣子。
「我一直希望這句話由紫鵑親口告訴你,畢竟她的心意應該自己傳達,可是你連面對她的勇氣都沒有,她根本沒有機會說出口。」
「不是……」
「身為從小一起長大的同伴,我知道你雖然是『夏氏集團』最優秀的第三代,卻一輩子無法成為夏家的接班人,這是你的恨,也是你的痛。你認定紫鵑跟你這個私生子在一起,不但得不到令人羡慕的耀眼光環,反而會因你蒙上陰影,所以明知道她真正愛的人是你,卻硬著心不肯承認。」他的話很殘酷,可是這個小子需要用一盆冷水潑醒。
「不是……」夏牧勳不停的搖著頭,可是心裡卻自問著——是這樣嗎?面對他的出生,他確實有恨,也有痛,也認為這樣,他沒有資格擁有千金之軀的紫鵑,但他沒有……沒有硬著心不肯承認她的感情!
「你不願意面對自己的心,那也沒辦法,可是不要把我拖下水,離杜心蘋遠一點,我們一定會結婚!」
「你真的愛上了杜心蘋?」
「你留下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就會看到答案。」
「你不是說她不見了嗎?沒有新娘子,怎麼會有婚禮?」
「你不用替我擔心,我一定會找到她,婚禮絕對不會取消。不過有一件事情我想問你,你怎麼知道我岳父提供給爺爺的八字是假的?」
「如果想阻止你們的婚禮,就必須切斷你們之間的連線,八字是線頭,我想從那裡著手,說不定可以找到機會。我一直記得杜老師提供的八字,沒想到對照醫院的資料根本不合。」
「言家現在沒有一個人將心思放在八字這件事情上面,我希望你保持沉默。」
「你以為祕密可以永遠藏得住嗎?」
「這是我的問題。」
「我知道你在打什麼如意算盤,你覺得只要結了婚,她幫言家生下孩子後,這個問題就不重要了。」夏牧勳帶著孩子氣的幸災樂禍,接著挑釁道:「距離結婚的日期只剩下十天,如果你沒辦法在這期間找到她,就算沒有八字的問題,言爺爺也不可能接受她成為言家的孫媳婦。」
「我剛剛不是說了,我一定會找到她,婚禮絕對不會取消。」
「你去哪裡找人?」
言御極沒有回答,只是信心十足的給予一笑,這教夏牧勳看了非常不快。
「幹麼不說?擔心我作怪,搶在你結婚的前一天把她帶走嗎?」
「我有必要擔心嗎?」他已經說得這麼明白了,如果這個小子還要搞破壞,那真是無藥可救!
夏牧勳眼珠子賊溜溜的轉了一圈,像個惡作劇的小孩子。「你還是擔心好了,老實說,我真的很好奇,你願意為那個女人對抗整個家族嗎?」
這傢伙實在讓人忍不住皺眉。「你證明這件事情究竟有什麼意義?」
「我不是說了,好奇啊。」
「好奇嗎?還是,你只是喜歡找我麻煩?」他不怕麻煩,說到耐性,沒有人比得上他,可是唯獨結婚這件事情例外,如果不趕緊把杜心蘋變成他老婆,他每天都要擔心受怕。
夏牧勳笑而不語,也許不是好奇,亦不是找他麻煩,只是單純想看他緊張的樣子……從小到大,他所知道的阿極是沉穩內斂的,「開心興奮」和「傷心難過」的表情都一樣,難得看到他這麼緊張的樣子,不妨讓他多體會一下這種緊張的心情。
這也是他這些年在外面流浪的心情,時時刻刻盼著得到阿極和紫鵑的消息,可是又擔心傳來的是他們結婚的消息……他知道自己很矛盾,期待他們在一起,又害怕他們真的在一起,不過現在,終於輪到他大少爺感受那種忐忑的不安了。
※※※※
吃完一碗切仔麵,同時看完一個鐘頭的晚間新聞報導,杜心蘋付了錢,向小吃店的老闆道了聲再見,心神不寧的繞著原路返回民宿。
寄住人家家裡,總不好意思沒事幹的坐在電視機前面,可是想確定言御極是否解除了婚約,唯一的管道就是新聞媒體,還好位於民宿前方一百公尺的小吃店有提供電視,每天晚上跑一趟倒也不麻煩。
可是連續三天了,截至目前根本沒有言御極取消婚事的消息,難道他還沒有看到那封信?她將信壓在書桌上,老媽一定會發現,看到收信人是言御極,應該會轉交給他,除非老媽偷看了那封信,拿不定主意是否該把信交出去。
好吧,就算老媽很苦惱,不知道如何處置那封信好了,她離開台北之後,就沒有接言御極的電話,他也早該從這裡察覺到不對勁,跑到她家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妻情,然後解除婚約。
怎麼辦?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了,如果不趕緊取消婚禮,他就會變成被新娘子遺棄的新郎倌……他會不會是當她的離開是在開玩笑?
她搖了搖頭。不要胡思亂想,言御極不至於這麼沒神經……
雙腳在下一瞬間猛然停住,她先瞪大雙眼,接著又揉了揉眼睛……沒錯,站在民宿門口前面的身影,確實是言御極!
怎麼可能?這八成是作夢!
這幾天她老是夢見他,在夢裡他一直責備她蠢斃了,可是他卻挽著另外一個女人步上結婚禮堂……總而言之,這不是真的,他不可能知道她在這裡,除非好友出賣她……
「妳是不是以為自己在作夢?」言御極走到她前面,靠過去,用自己的額頭用力叩了一下她的。「痛嗎?」
怔了半晌,她才反應過來的摸著額頭。「好痛哦!」
「我現在才發現,妳有時候真的很遲鈍。」他逗弄的揉了揉她的頭。
「看到你,嚇了一跳嘛!」她好想摸摸看他是真的嗎?結果這個念頭剛剛閃過去,言御極就握住她的手,舉起來放在他臉上。
「不相信我會追到這裡嗎?」如果不是一時離不開,他早在得知她下落的第一時間就追過來,才不會拖到今天。為了她,他總是像個毛頭小夥子一樣緊張衝動!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每個人都站在我這一邊,我還擔心找不到妳的下落嗎?」
她不管有多少人站在他那一邊,唯一知道她行蹤的人只有何玉菁……「這個死小菁,怎麼可以胳臂往外彎,出賣好朋友呢?」
「她不是出賣妳,而是真心為妳著想,知道什麼是為妳好,不希望妳傻乎乎的放掉自己的幸福,這是真正的好朋友。」
沒錯,真正的好朋友不會一味的附和,而是會希望她擁有幸福。
「回去之後,妳告訴她,如果她需要工作機會,我可以安排。」
杜心蘋故作姿態的撇了撇嘴。「她一定樂上天了,出賣好朋友果然有好處。」
「這是好心有好報。好啦,待會兒進去先收拾行李,我們明天一早離開。」
「明天一早離開這裡……我不要!」他追來這裡,她真的很開心,可是他們的問題並沒有因此得到解決。
「妳不要?」
「我在信上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跟你結婚。」
「如果夏牧勳沒有去找妳,妳還會在乎那八字是真是假嗎?」
「你怎麼會知道……夏牧勳先生告訴你的嗎?」這怎麼可能?他不是叫她不可以說出來嗎?他自己為什麼又……
「那個傢伙一回到台灣就先找上我了,希望我可以重新考慮婚事,而妳又突然扯到八字這種可笑的東西,我不是笨蛋,當然猜得出來這件事情跟他有關。」
「雖然是因為他來找我,我才決定離開,可是我在信上說的都是真心話,婚姻不應該建立在欺騙之上,而且婚姻是一輩子的事,如果不是跟心愛的人相守,兩個人很難長長久久的走下去。」
「妳會愛上我。」
「……你憑什麼對自己這麼有信心?」她幾乎愛上他了……好啦,她承認愛上他了,可是這種完全被他掌握在手中的感覺真是討厭!
「我會用綿綿密密的愛將妳纏住鎖住,妳一定會愛上我。」
這是什麼意思?是表示他愛她嗎?搖了搖頭。這一定是哪裡出了差錯,怎麼可能呢?言御極愛的人應該是張紫鵑……
「我對紫鵑只有兄妹之情,沒有男女之愛。」見她驚愕的瞪大眼睛,像是懷疑他在她的腦子裡裝了竊聽器,他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子。他絕對不能告訴她,她有一張藏不住心事的臉。「為什麼不願意相信我?難道妳感覺不出來我對妳的真心嗎?就算妳還看不見我的心,那至少學習分辨,妳根本不清楚夏牧勳是什麼樣的人,為什麼寧可相信他的話?」
「我……」杜心蘋找不到藉口幫自己辯解。是啊,她又不清楚夏牧勳的為人,卻相信他,而不相信言御極,也不相信自己的感覺……好友說的沒錯,仔細想想言御極是怎麼待她,她就會知道他的心意。
「不管夏牧勳跟妳說了什麼,那都是他的想法,他不是我,不能代表我,我一直很清楚未來攜手共度一生的人是妳。以後不管遇到什麼問題,只要妳有所懷疑,第一個就要想到我,問明白我的想法,再來決定妳要怎麼做,就是天塌下來了,我也會幫妳擋著,知道嗎?」
這個男人總是有辦法教她感動得說不出話來,遇到他,她真的注定栽了。
「現在沒問題了,妳可以收拾行李,明天一早跟我回去了吧?」
「……不行!」好賊哦,話題轉這麼快,害她差一點被拐。
他忍不住皺眉。「現在又有什麼問題?」
「你還是不懂,欺騙就是欺騙,我們不可以在這種情況下結婚。」如果她跟他回去,夏牧勳一定會立刻跑到言爺爺面前抖出真相,一場家庭風暴可能就此展開。
「真相總有一天會大白……」
「但那是結婚以後的事情,對嗎?」她很清楚他沒有說完的話。
「對,結完婚以後,我會主動向爺爺解釋清楚。無心插柳柳成蔭,我們的緣份是注定的,爺爺一定可以理解。」
「如果真的認為爺爺可以理解,現在就說清楚,何必等結完婚?」
雖然爺爺很喜歡她,但是對爺爺來說,祖訓是無法動搖的根本,否則,一輩子對奶奶痴心不忘的爺爺,認為一生最美的就是愛情,絕對會支持他自由戀愛結婚,這就是他不敢冒險在結婚之前告知爺爺真相的原因。
「你還是先取消婚禮吧。」
「我留在這裡陪妳,直到妳跟我回去。」
「什麼?」
「這裡很不錯,有好山,有好水……我們乾脆先在這裡度蜜月吧。」
「度……度蜜月?」舌頭差點就打結了,言御極只是嚇唬她的吧?
「妳不覺得這個地方很適合度蜜月嗎?我們可以生個蜜月寶寶,怎麼樣?」
驚聲一叫,杜心蘋跳了起來,然後逃難似的衝進民宿。
言御極忍俊不住的哈哈大笑,快步跟了進去。這個主意越想越不錯,因為結婚的日子提前,匆忙之間,他竟然連幾天的蜜月假期都挪不出來,不如就利用這個週休二日度蜜月……
※※※※
泡了一個熱水澡,杜心蘋立刻跳上床,躲進被子,側著身子蜷曲成蝦子狀。
說什麼生個蜜月寶寶,那是開玩笑對不對?沒錯,當然是開玩笑,言御極不是這種人,可是萬一,他真的撲過來呢?
這個問題讓杜心蘋想破頭了。她是不是應該拚死拚活的反抗?算了吧,幾次經驗告訴她,她對他毫無招架之力,反抗到底的結果卻是投降,那不是更丟臉嗎?那麼,她是不是應該熱情的附和?這樣絕不可以,從小母親就教導她,女孩子一定要把最美的初夜留到新婚之夜,否則一定會留下遺憾。
這樣不行,那樣也不行,唯一的解決之道就是睡覺,睡著了就不用面對這個問題,她也就沒必要煩惱了。沒錯,她必須搶在他上床之前睡覺,而且是沉沉入睡。
緊緊閉上眼睛,杜心蘋開始數羊——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一千零一隻羊,她快累死了,數到腦子都打結了,怎麼意識還是如此清醒?
她忍不住睜開眼睛,再將腦袋瓜探出被子,眼珠子賊溜溜的轉來轉去。言御極還沒回房嗎?
她是「寄人籬下」,當然不好收留他,又加上一個阿杉,他們只好以遊客的名義投宿,訂了一間雙人房,而他的手提電腦和隨身行李都擺在那間客房。
對了,她進浴室洗澡之前,言御極說有一些工作必須處理,這會兒想必還坐在筆電前面奮鬥,她根本是瞎操心,「生個蜜月寶寶」這種話應該是開玩笑……
叩叩叩!
嚇!她連忙縮回被子裡面,豎直耳朵注意四周的動靜,她聽見房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過了一會兒,被子被掀開來,另外一邊的床位隨即陷下,她不由得一僵。他會不會撲過來?
「真像個小孩子。」言御極將被子往下拉至她的下巴處。
他是不是察覺到她在假睡?疑問剛剛掠過,她就感覺到他躺了下來,一股淡淡的失落湧上心頭。他竟然沒發現她還醒著。
她悶悶不樂的再一次數羊,數到九百九十九隻,她放棄了,悄悄掀開被子起身下床,套上一件薄外套,走到陽台。
雖然她住在主人家的客房,實際上也算是民宿的一部份,兩者之間由一道木廊相連,位在民宿的後方。這裡的設計跟民宿的客房一樣,擁有一個可以躺下來觀賞星星的木質地板陽台。
杜心蘋倚著欄杆,上半身整個掛在欄杆外,閉上眼睛,享受夜風帶來的涼爽。
「我還以為妳準備在床上悶到天亮。」言御極無聲無息的從身後圈住她的腰,輕輕一攏,她整個人往後緊貼著他,接著他將下巴枕在她的頭上。
嚇了一跳,她先是全身僵硬,接著慢慢放鬆了下來。「我還以為你睡著了。」
「妳不睡,我怎麼敢睡?」
「……可惡,看我賣力假裝睡著的樣子,是不是很好笑?」她惱怒的捏著環住腰部的手,可是他好像不痛不癢,摟得更緊。
「妳更可惡,明明承諾過一輩子都會待在我身邊,卻因為人家幾句話,就當落跑新娘。如果我堅持不取消婚禮,難道妳真的準備將我獨自丟在結婚禮堂上嗎?」
「……我相信你會取消婚禮。」
「妳真的認為我會取消?」
「……好吧,我承認,也許我不希望你取消婚禮,還期待你來找我。」杜心蘋越說越小聲。夜深人靜時,她也問過自己,真的希望他取銷婚禮嗎?答案很明白,如果執意消聲匿跡,她一個人背著行囊浪跡天涯就好了,何必找好友幫忙呢?透過好友留下線索,這分明是希望人家來找嘛!
「我已經來找妳了,這場落跑的戲碼是不是應該結束了?」
她無法回答他,姑且不管夏牧勳是否會跑到言爺爺面前抖出真相,她也不可能在欺騙他家人的情況下嫁給他,如果婚禮也繼續進行,她必須向言爺爺坦承實情的時候,想到可能引發的問題,她就覺得很不安。
「回到台北,我們直接回我家向爺爺請罪,這樣滿意了吧?」
略微一頓,杜心蘋小小聲的說:「你讓我想一下。」
「還想?」
「我怕、我怕爺爺因此討厭我,我們被迫分開,我真的會失去你……」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對他變得好在意、好在意,不敢想像從此變成兩條平行線,生命再也沒有交集,老實說,她痛恨這種被牽絆的感覺,可是有什麼辦法,她又管不住自己的心。
言御極緊蹙的眉漸漸舒展開來。她開始懂得在乎他了,這種感覺真好!
讓她轉過身,背靠著欄杆直視他。「妳聽好了,不管將來會面對多大的抗爭,我都不會放手,我已經認定妳是我的妻子,這一生,我只會牽妳的手。」
「我是對自己沒信心,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足夠的勇氣面對抗爭。」
這下子言御極不得不妥協了,因為他擔心的不是面對抗爭,而是她會鬆手。他知道她的自尊心很強,如果被人家冠上貪戀富貴的罪名,很可能會氣到跳腳,辯不過人家,到最後很可能會乾脆率性的說,她放棄了。
「好吧,我讓妳再想一下,可是別忘了,妳只剩下七天的時間。」
「我知道,七天後的現在,我們一定要回到台北,新郎新娘都不見的婚禮很可能登上報紙社會版的頭條,言家絕對丟不起這個臉。」
「我擔心的不是言家會不會丟臉的問題,而是讓兩家長輩擔心著急,這不是我們晚輩應該做的事情。」他攔腰將她抱了起來。「好了啦,時間很晚了,我們應該上床睡覺了。」
她驚慌的扭住他的衣襟。「等一下,那個……沒有結婚,不可以度蜜月。」
「我是說睡覺,不是度蜜月,難道妳不用睡覺嗎?」他戲謔的對她挑了挑眉。
誤會了嗎?她臉紅的低下頭。真是難為情,可是,這要怪他故意誤導她,讓她以為今天晚上……真是矛盾,雖然鬆了一口氣,卻又有點小失落……看來如果他們不趕快結婚,這條界線只怕會越來越難守。
「妳說結婚就可以度蜜月嗎?」
「這是當然,蜜月本來就是屬於結成夫妻的男女。」
「那妳等著吧。」
這是什麼意思?她沒有問出口,實在是累了,折騰了一個晚上,她肯定可以躺在床上就呼呼大睡,至於那些煩人的問題,明天早上醒來再煩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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