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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那天晚上的事……」凌允柔率先打破沉默,開了口。
她想了很久,覺得朋友是一輩子的,但情人卻是隨時都有可能變成陌生人,甚至是仇人,所以儘管她覺得非常尷尬,還是鼓起了勇氣打電話給傅品倫,約他見面。
可是這會兒,他人來了,她也鼓起勇氣開口了,卻還是無法接著把話給講完。
傅品倫望著她,屏息等待著她未竟的話。
其實在接到她電話的前一秒,他正打算打電話給她。
他一直在等她的電話,但是自從那夜之後,一個月都過去一半了,別說電話她連封簡訊或是App都沒傳來過。
這樣的狀況讓他這半個月來每天都食不下嚥、睡不安寢。
雖然他真的很害怕會聽到她說要絕交之類的話,卻更擔心她會就這樣默默地和他切斷聯繫、老死不相往來。
而且,事情終究還是要面對的。
所以他最後決定與其一直苦等她的電話,還不如自己主動出擊!
結果,就在他正要撥出電話的前一秒,她終於打來了。
凌允柔欲言又止,小臉上即便努力故作鎮定,卻還是難掩尷尬的神色。
「那天晚上的事,不如我們當作沒發生過吧。」牙一咬,她終於還是把想說的話完整的說出口了。
聞言,他愣了下。
其實從接到她電話的那一刻開始,他的腦海裡就猜想過各種可能。
他想過,也許她約他出來會先賞他一巴掌,然後痛罵他是個禽獸,平時對其他女人風流就算了,怎麼可以連她都不放過!
也想過,見了面之後她會告訴他,她和他身邊那些鶯鶯燕燕不同,不是可以玩玩就算了的女人,然後要求他負責。
甚至想過,她會把所有他放在她家的東西都帶來給他,然後告訴他,以後不要再見面了,絕交吧!
當然,也想過她說不定會大方地說: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過就是一夜情嘛,乾脆就當這一切都沒發生過吧!
說真的,當時他心裡很卑鄙地期望,成真的會是他最後的那個幻想。
但是他的良心也同時提醒著他,那一夜是她的初夜,就算她真的不要他負責,他也應該要負起責任。
只是,如果要負起責任,他又害怕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夠給她她想要的幸福……坦白說,他沒把握,現階段的他,還沒有做好要對任何女人負責的心理準備。
他根本沒想過會和哪個女人結婚生子,甚至是共度一生,他也沒辦法想像那會是個什麼樣的人生。
再說了,他身邊的女伴從來沒有交往超過一年的,她是除了他老媽之外,唯一一個和他認識超過三年,卻還持續往來的女人。
然而,他們能夠這樣長久地維持友好關係,最大的因素應該就是他們始終保持著最普通而且不逾矩的朋友關係。
當然,他並不是不想負責任,只是比起負責任,他更害怕如果兩人真的交往了,那麼是不是也代表著有一天他們可能會分手,有一天他會失去她?
他喜歡她,不想失去這個好朋友。
所以,他很自私地期望她能夠大方地當作一切都沒發生過,因為恐怕唯有那樣,他們之間的關係才有可能回到像過去那般自然及自在。
雖然這樣的想法真的很自私、很卑鄙、很禽獸……但是比起失去她這個好朋友,他還是寧可當一個卑鄙的禽獸,也不想和她絕交。
他怔怔地望著她略顯尷尬的小臉,沒有說話。
不知為何,她明明說出了他最期待聽見的那個答案,他以為自己應該會如釋重負、應該會很開心,可是,為什麼這一刻他卻一點開心的感覺都沒有,反而覺得有點悶?
「你好歹說句話吧?」見他好半晌不說話,只是望著自己,凌允柔忍不住再度開口了。
其實她心裡非常緊張,要不是咖啡廳裡的冷氣夠強,她可能已經因為緊張過度而汗流浹背了。
避而不見這段期間,她仔細想了很久,始終想不通為什麼自己明明一開始並沒有想要撲倒他的念頭,最後卻還是做了這件事。
苦思不出答案,最後她只能把責任歸咎於卡稿的壓力實在太大,再加上阮小編一直灌輸她親身體驗說不定可以寫得更好的觀念,所以才導致她在幾杯黃湯下肚之後,腦袋就一片混沌,接著便被人性裡最邪惡的慾望驅使,一不小心就伸出辣手摧了他這株草……
唉,身為一個撲倒人家的加害人,其實她也沒什麼好解釋和狡辯的。
但是說句不禮貌的話,就她對他三年來的認識,他從來也不是什麼貞節純情男啊,所以她很沒有良心的認為,被撲倒對他來說其實也不算吃虧吧?
因此,她決定不管他有沒有想起那一夜是誰先主動的,她都不打算對他負責!
她相信他應該不會那麼小家子氣,不會在意她酒後亂性把他給撲倒的。
不管怎麼樣,對她來說,他是一個很好、很值得信任的朋友,說什麼她都不希望兩人的友誼因此崩解。
萬一因為那一夜而造成他們往後老死不相往來,那她鐵定會非常難過。
只是,他們兩人之間已經發生過那麼令人尷尬的一夜情了,究竟該怎麼做才能恢復成先前那樣自在的朋友關係,甚至是維持住那樣的關係不讓它變質呢?
她想了很久,也想明白了,若要繼續維持單純的友誼,唯一的辦法就是假裝那一夜的事根本沒發生過。
沒發生過,兩人之間就不會有尷尬。
沒發生過,兩人之間的關係就不會摻雜慾望,那一切就會變得像以前一樣單純。
所以,就算再怎麼難以啟齒,她還是把這個想法給說出口了。
她以為以他的個性應該會很爽快的答應,沒想到他竟然愣愣地看著她,一句話也不說。
「難道妳不想要我負責嗎?」他不自覺地糾起了眉頭。
「蛤?」聽見他的問題,她忍不住怔住了。
看著她那明顯受到驚嚇和不解的俏臉,傅品倫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問了什麼。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問,可是那句話就是這麼自然而然地從他口中溜了出來。
也難怪小柔會傻住,因為連他都有點嚇到了!
負責耶?他不是希望今天可以和她達成共識,一起把那夜當成一場美好的夢就好嗎?
他怎麼會脫口說出「負責」兩個字呢?
「你不是認真的吧?」她皺起了好看的柳眉,原本彆扭的神色在聽到他的話之後,完全被驚訝和不解取代。
他想負責?!這未免太離奇了!
他是吃錯藥了,還是因為生平第一次成為被害人的打擊太大,所以腦子傻了?
再說,要負責的話,也該是她負責啊,畢竟是她推倒他的嘛!
傅品倫望著她,原本還在納悶自己怎麼會不經大腦就脫口說出那樣的話,但是現在看著她那微擰的眉頭,以及她那副完全不希望他負起責任的表情,不曉得為什麼竟然讓他覺得有些不快。
但是,他的理智卻又提醒著他,他這是在見鬼的不快什麼?
她明明就提出了最兩全其美、最好的解決方案啊!
凌允柔看著他,他臉上的表情複雜得令她很難猜測出此刻他腦袋裡的真正想法。
當他問她「難道妳不想要我負責嗎?」那一刻,他的表情是明顯的不悅,口氣彷彿在質問她一般。
但是,剛才他的臉上也很清楚地閃過了和她一樣的驚訝和不解,雖然沒有持續太久,但她看得很清楚。
然後,現在他又變成了一臉不太高興的表情。
身為一名小說家,她的觀察力其實不弱,因為她必須從身旁的所有人事物中找到靈感,因此養成了不論身處何處,都會下意識去觀察每個人的習慣,同時也培養了她分析每種不同表情所要表達何種情緒的能力。
而此刻的他,卻讓她猜不出他真正的思緒和想法。
她望著傅品倫那張神色複雜的俊臉,想了想,開口道:「其實,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過就是一夜情嘛,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們應該要成熟的面對這件事。那只是一時的擦槍走火,我們之間存在的是友情而不是愛情,不是嗎?如果只是為了這麼一個小錯誤、為了負責而負責,不是有點太小題大做了嗎?」
不管怎麼樣,她很瞭解他,他是個好朋友,甚至她也相信他絕對會是個好情人。
但是,會不會是一個能夠長遠發展的好情人,這一點就有待商榷了。
既然能不能長遠發展是個未知數,在這樣的狀況下,他們又何必為了雙方都無心的那一夜,就冒險破壞他們原本可能維持一輩子的友誼呢?
傅品倫的目光定在她那雙明亮的水眸上,心裡的情緒複雜錯亂到令他自己都難以理解。
其實,她說的不全是對的。
為了負責而負責不能算是小題大做,因為那一夜的事若要說是小題,那就未免太輕視她了。
但以他的性格,若是真的為了負責而負責,說不定才是真正的不負責任。
小柔是他的好朋友,是他不能傷害,也絕對不願意傷害的女人。
「所以,妳真的希望我們都忘了那一夜,繼續做回好朋友?」他問道。
「當然。」她扯開好看的唇,水亮的眸子望著他,用力地點了點頭,繼續道:「難道你不希望我們可以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他拉回理智,努力把那些莫名其妙、連他自己都搞不懂的情緒抛之腦後,在心裡做出總結:這就是他想要的,他應該要感到開心!
既然她一個女孩子家都能這麼大方了,那他還在糾結什麼?
「我當然希望。」他也揚高了唇角,微笑說道。
沒錯,就是應該這樣才對!
「很好,那我們就當那一夜只是夢,什麼也沒發生過。」她笑著舉高了咖啡杯,美眸直望著他的。
「好,只是一場夢。」一場很美的夢……不自覺地在心底嘆了口氣,他也舉高咖啡杯,薄唇輕揚,繼續說道:「什麼也沒發生過。」
「對,沒發生過!我們要繼續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她將自己的杯子輕碰了下他的。
「嗯,一輩子的好朋友!」他也將自己的杯子輕輕回碰。
「那就這樣說定了,乾杯!」
少了尷尬、驚訝、不解,她的笑容顯得燦爛多了,他看著她粉色唇瓣彎起那抹好看的笑弧,頓時感覺到心臟隱隱躁動著,就像是有人硬生生在他平靜的心湖裡丟下一顆小石子一般,讓原本應該平靜的心緒波濤不已。
這不明的奇怪躁動又讓他疑惑了,但他很快就把這仍然讓自己無法理解的情緒。
「妳乾杯,我隨意吧!誰跟妳喝咖啡還乾杯的啊?」他微瞇起那雙電眼,撇嘴笑道。
很好,於是他們就這樣說定了。
※※※※
終於,傅品倫又可以繼續約凌允柔打球喝酒聊天看電影了。
兩人之間看似一切恢復了原狀,但是隱約間,他卻又覺得一切都變得不太一樣。
就像現在,她那頭烏黑柔順的長髮高高地束成了俐落的馬尾,幾綹髮絲落在她泛著紅潤的白皙俏臉旁,額際的晶瑩汗水沿著她小臉的輪廓緩緩流下,他的目光不自覺地隨著那晶亮透明的小汗珠向下移動,直到它滴落在她雪白性感的鎖骨上。
她身上的白色休閒衫已經有部分被汗水打濕成半透明了,連續一個小時沒休息的運動讓她不只香汗淋漓,甚至連呼吸的氣息都不穩了。
她就坐在他面前,自然不做作地直接拿著一瓶礦泉水大口大口喝著,直到飢渴的喉嚨得到了紓解,才滿足地呼出一大口氣,小臉上淨是滿足愉快的神情。
她輕喘著調整呼吸,伸手拭去額際上的汗水……
眼前的畫面、她的所有行為舉止、一切的一切都再自然不過,就像回到了那一夜之前。
每個月兩次的羽球之約是他們之間的一種默契和習慣。
除了先前那一段尷尬期沒有相約運動之外,除非適逢她的地獄趕稿期,否則這個活動老早成為他們之間的定律了。
所以,她因運動而酡紅了的白皙雙頰、汗濕了身上的衣衫、輕喘著調整呼吸,這樣的畫面他其實一點也不陌生,也真的是再自然不過了。
現在唯一不自然的……是他。
傅品倫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那劇烈的程度比起平時運動過後還要猛烈而異常。
他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喉頭緊縮、口乾舌燥,而這些症狀很顯然並不是單純因為剛運動完,而是被眼前這個「自然」的畫面給影響了。
他很不解也非常疑惑於自己的異常,但是目光就是無法從她那張俏麗的小臉上移開。
突地,她在他身下嬌喘低吟的美好畫面閃過腦海。
他一驚,這才猛然收回視線。
該死的,他們說好要忘記那一夜的不是嗎?他怎麼可以又想起來?他實在是太下流了!
像是察覺到他的異樣,凌允柔疑惑地看向他,問道:「你怎麼了?」
「沒有啊,妳不覺得今天好像特別熱嗎?哈……好渴喔。」他心虛地抬眸看她一眼,然後演技很差地笑著轉移話題。
他怎麼了?他也很想問問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啊!
聞言,抬眸更覺得他詭異了。
時序已進入夏秋交替之際,今天的氣溫約莫只有二十七度,可以算是非常宜人的溫度,而他卻說今天特別熱?
她瞥了眼神色怪異的他,忍不住擰起眉頭,拿起另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順手打開了瓶蓋,然後遞給他,道:「渴就喝水啊。」
「你今天好奇怪。」她睇著他,終於忍不住發出了疑惑之聲。
聞言,傅品倫本來正要接過水瓶的手微微地僵了下。
他困難地嚥了嚥口水,緊張的心想:她應該不至於能夠看穿他腦袋裡那些邪惡無恥的想法吧?
就算她察言觀色的能力超級強,但她是很信任他的,應該不會懷疑他是在想那一晚的事,畢竟她又不是會通靈的仙姑!
他接過水,鎮定地喝了一口,然後道:「咳,對啊,妳眼睛真尖,其實我最近真的有點煩惱。」
快想、快想!快想想有什麼話題可以把她的注意力從他的不自然中拉走。
「煩惱?」她狐疑地瞄著他。
她所認識的他,可是很少會有煩惱的耶!
他這個人長相一流、家世一流、把馬子一流,人生可謂是一帆風順,事事如意了,會有什麼事情能讓他煩惱的?
「咳,哎唷,還不就是我媽啊!」他突然想起前陣子老媽讓他很困擾的那個要求。
「你媽怎麼了?」她依舊用狐疑的眼神睇著他。
「就不小心被我媽知道原來我認識夜歡本人,結果她最近就一直吵著要我介紹妳們認識,我知道妳很低調,不想曝光,我怕告訴妳之後妳會不高興,但是我媽又吵得我很煩啊,所以……唉。」說完,他大大地嘆了口氣,以加強他苦惱的感覺。
雖然之前覺得老媽吵著要認識小柔讓他實在有點頭痛,但此時此刻,他卻很感謝有這件事可以拿出來當擋箭牌。
「什麼?!」聞言,她瞠大了水眸瞪住他。
沒錯,他說對了,她真的很不喜歡曝光,完全低調就是她所追求的人生。
當初會走入寫小說這一行,並不是因為她想要成為什麼知名暢銷大作家,只是因為她不喜歡生活受到控制。
如果進入了一般的職場,就必須過著打卡上下班,想放鬆度假時還要遞假單讓主管簽核後才能放假的生活。
因此,她選擇投入自由作家這個行業,好過著自己想過的生活,至於莫名成了暢銷作家這件事,根本不在她的預期及規劃之內。
她熱愛自由,然而成名等同於失去自由,所以,就算是出名之後出版社要求她配合出席簽書會,她也從來沒有答應過。
即便出版社用盡了各種方法威脅利誘,也無法動搖她想捍衛自由的決心。
就連她是小說家這件事,她也只有告知幾個閨中密友,至於傅品倫會知道,則是因為有一回他在她的書房看見她的書櫃放滿了夜歡的書。
他翻閱書目時,意外發現條列在作品集裡的每一本都乖乖地躺在她的書架上,便戲謔地打趣問她,「妳是夜歡的忠實書迷?太巧了吧,我媽也是!不過妳比我媽誇張多了,竟然每本書都收藏?」
那時她正慵懶地半臥在書房裡那張貴妃椅上,吃著好友贈送的手工餅乾,啃著當時最新出版的驚悚小說,聽見他的疑問,她只分神瞥了他一眼,懶得回答。
她放任他在她家自由走動,只要他不吵她,隨便他要幹麼她都沒意見,這樣的相處模式已經是他們之間的習慣了。
「咦?妳竟然還有夜歡的親筆簽名書?要是讓我媽知道,她肯定羨慕死了!」他像是挖到寶似的又突然出聲。
於是她再度分神,抬眸給他一記白眼,接著才把思緒放回手上的驚悚小說裡。
但是不到一分鐘,那個吵死人的傢伙又開口了。
「喂,我怎麼覺得夜歡簽名的筆跡和妳的字好像?」他疑惑地盯著手裡書本封面上的簽名,然後走到她書桌前拿起桌面上的手稿。
她習慣以電腦作業,因為敲鍵盤比手寫快速多了,但是她有一個比較不同的習慣,就是如果腦袋裡突然竄進一些和目前稿子不相關的新靈感,她會用紙筆先大略寫下來。
總是很喜歡跑來她這裡串門子鬼混的傅品倫也知道,所以有看過她的字。
她的字體俐落大方,一點都不像女孩子的字,所以他印象深刻。
他左手拿著書,右手拿著她的手稿,目光在兩者之間來來回回看了好幾趟,最後忍不住把目光投向那個不太想搭理他,一派悠哉地看小說的女人身上,開口道:「這根本就是妳的字嘛!該不會妳就是夜歡本人吧?」
這回,她聞言終於願意把目光分給他了。
她有些不耐煩地冷冷瞅著他,很不爽他今天一再打斷她沉浸在驚悚情節裡的情緒。
「我是啊。」
她的話印證了他的猜測,而這個答案卻讓他整個人被嚇到了。
他們認識沒多久,他就已經知道她是寫書的了,她並沒有刻意隱瞞這件事。
但是,他一直以為她只是一般的羅曼史小說作者,沒想到,她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情慾小說家——夜歡?
重點是,情慾作家?情慾耶?
他收回因驚訝而掉落的下巴,萬分狐疑的瞄著那個又再度懶得理他的女人。
他所瞭解的她是個相當冷淡的女人,這樣的女人,卻在寫火辣辣的情慾小說?
「不准告訴別人,否則你就死定了!」她轉頭警告性的微瞇起眸子,撂下狠話,然後收回視線。
其實她並不在意被他知道自己就是夜歡,畢竟他們已經熟識到了一定的程度,知道就知道,沒什麼大不了,只要不要到處去嚷嚷,破壞了她自由自在的低調生活就好。
而現在,他竟然還是把她給抖出來了!
「妳看吧,我就知道妳會生氣。」看她皺起了柳眉瞪他,他立刻給她一個無奈的表情,但內心卻暗自鬆了口氣。
這個時候搬出這件事來講,果然成功地轉移了話題,讓她忘記了他剛才的怪異表現!
「算了,看在是你媽的分上,不跟你計較。」儘管有那麼一點不高興,不過,是自己好朋友的媽媽,又是她的忠實書迷……她除了算了還能怎麼辦?
「真的?那妳願意和我媽見面嗎?」他咧開了大大的笑容,得寸進尺地問道。
「……我考慮考慮。」瞪著他那張礙眼的大笑臉,她有股想揍他的衝動。
※※※※
傅品倫覺得自己一定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輕,他可能需要慎重考慮去看一下心理醫生!
凌允柔現在就坐在他的對面,淡漠的小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手上拿著紅酒杯,粉色的櫻唇輕輕地貼住了杯緣,而那雙美麗的水眸則遠遠飄向了落地窗外那片璀璨的夜景。
他知道她一向喜歡一望無際、視野開闊的感覺,所以他特地在臺北101裡的高級餐廳訂了靠窗的位置,因為坐在這裡可以把臺北市的繁華夜景盡收眼底。
當然,他會認為自己需要看心理醫生和這件事完全沒關係,而是因為看著她手上的那只紅酒杯,他竟然產生了希望自己可以成為它的念頭。
就算說好了要把那一夜忘記,但是只要一見到她,那夜的一切就會自動自發地竄進他的腦海裡。
他想念她那柔軟溫暖的雙唇,想念她身上那淡淡的玫瑰沐浴乳香,想念她偏冷的體溫……所以啊,他是不是該去看心理醫生了?
哪一個正常的人,會一直對自己的好朋友想入非非?
「這裡真的很漂亮。」她輕啜了口杯中的紅酒,將視線從窗外拉回到他身上說道。
「當然,這地方可是我為了妳特地挑的耶。」在她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的同時,傅品倫也迅速地收斂了自己緊盯著她的那道目光。
他扯開薄唇,笑望著她,好看的俊臉上掛著迷人的微笑,看起來再自然不過,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跳在她的目光移轉到他臉上那一刻,硬是狠狠地漏了一拍。
或許他該看的不只是心理醫生,也應該順便到心臟科掛個號了?
「謝謝你喔,眼光這麼好。」她笑著撇嘴,晶亮的水眸睞了他一眼。
「妳這次回去要待多久?」他問道。
昨天和她通電話,他才知道她稿子趕完了,所以打算回雲林老家住一陣子休息兼度假。
自從他們講好了恢復普通朋友關係之後,她似乎真的立刻把那一夜給拋到腦後了,態度和神情都自然得如同那夜從未發生過一樣。
但他卻沒有辦法那麼灑脫,他幾乎每天都想見她。
每天一睜開眼,她的臉就自動跳入他的腦海裡。
吃著早餐的時候他就忍不住猜想,總是利用晚上寫稿的她,現在是已經在吃早餐了,還是睡得正香?
當他一踏出家門,看見陽光就會不由得好奇,熱愛大自然和陽光的她預計下一次要到哪個地方去旅行?
當他一進到公司,聞到祕書幫他泡好的咖啡香,就會想到她說過她在開稿之前一定要先喝一杯咖啡提神兼放鬆的習慣,然後他會下意識計算起她最愛喝的那包麝香咖啡豆還有存貨嗎?他是不是該幫她補貨了?
而當他在文件上簽名的時候,就會想起她那一點都不像女孩子的俐落字體。
每到下午三點一刻的午茶時間,他又不禁開始猜想,她現在是在家裡乖乖寫稿,還是跑到她最喜歡的那間咖啡廳去享受一個人的午茶時光呢?
過了下午茶時間,他便會不自覺想要拿起電話約她吃晚餐。
所以,最近他真的很常約她吃晚餐。
「兩個星期吧。」她算了算日期,頂多再休兩個禮拜就該開新稿了,雖然休息放假是很開心的事,但要是斷了收入,那可就不開心了。
「那這兩個星期誰陪我打羽球啊?」他忍不住皺起了好看的眉。
看著他微微擰起的眉頭,一臉認真的模樣,凌允柔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暈眩了。
對,就是暈眩。
因為暈眩,所以她才會忍不住懷疑,他那個認真的表情下,是不是在為少了她陪他打羽毛球而不開心?
是不是真的非她不可?
如果不是暈眩了,她應該不會出現這種不切實際的疑惑、莫名其妙的猜想。
她垂下臉,目光落到那暗紅的葡萄美酒上,輕笑著建議,「都可以啊,找你們家小祕書,不然找你那些酒肉朋友們,再不然也可以找你前女友啊。」
說實在的,最近她真的有點搞不懂自己了。
明明大家說好把那夜當成一場夢,當作沒發生過,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愈是想要這麼做,那夜的一切就愈深刻。
就連最近明明沒開稿子,卻也常常想起他。
但是,要忘記那一夜、要當一輩子的好朋友,這些話都是她主動說出口的,她就算做不到,至少也要做到不讓他發覺。
可是眼前這個傢伙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心的,自從說好了要一起忘記那一夜之後,他就三不五時打電話給她,要嘛約吃飯,不然就看電影,有時候還很無聊的揪她逛書店。
那傢伙如果要逛什麼的話,鐵定也是逛夜店,認識三年來,他逛書店的次數她十根手指頭都數得出來,所以說啊,他一定是真的很無聊。
總之那之後,他們兩人見面的頻率比起以前至少多了一倍。
講真的,這讓她有點煩。
因為她知道自己根本忘不了那一夜,每次要在他面前裝沒事,都要耗費她極大的心力和精神。
但是,她又不能不赴約,因為若是她拒絕他的邀約,那只會顯得奇怪,說不定反而會讓他懷疑自己根本就說得到做不到,所以她也只好順著他。
當然她也不能否認,其實每次答應他的邀約,有部分原因也是因為她想見他。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感到苦惱。
她自己是寫情慾小說的,情慾小說也是羅曼史小說的一種,這些症狀代表著什麼,她心裡有數。
當初她已經想得很清楚了,因為她早就知道若是真的和眼前這個男人,從朋友關係跳級成為男女朋友,恐怕也代表著兩人將來有可能會演變成老死不相往來的局面,所以她當然不捨得跳級啊!
她猜想,應該是因為那不尋常的一夜,才讓她的心起了化學反應,產生了那麼多不該有的情緒和悸動。
也許她離開一陣子,回到老家放空一下,不要太常看見他那張有點煩卻又時不時閃進她腦海裡的臉,這些不該出現的症狀應該就會自然痊癒了吧。
所以,她得暫時離開才行。
「我們家的小祕書,不論是下班後還是假日,時間全被她那個黏得很緊的男朋友給包了,我的那些酒肉朋友除非是找他們喝酒、泡夜店,否則是很難約的,至於前女友,妳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人的個性,一旦分手最好還是不要再有任何令人誤會的聯繫會比較好。」他撇撇嘴,神情看來明顯對她的建議不甚滿意。
「抱歉,為兩位上菜。」凌允柔還沒來得及回應他的不滿,侍者便端著香味四溢的餐點出現在他們餐桌旁。
然而當餐點一放到桌上,凌允柔卻忍不住擰起了眉頭,對座的傅品倫也立即發現了她的異狀。
「小柔,怎麼了?」餐點看起來很美味啊,他不解她為何臉色突然變得那麼難看。
「不知道,就覺得胃有點……」話還沒說完,她已經忍不住喉頭間那股噁心感,掩著嘴起身離席,直奔洗手間。
傅品倫被她這突來的失常嚇了一大跳。
她那難看的臉色、突然作嘔的難過模樣,讓他心底不由得打了個突。
該不會……
沒多久,凌允柔白著一張小臉回到了座位。
「小柔,妳還好吧?」他神色緊張地問道。
她那慘白的臉色,叫他無法不擔心,更讓他感覺心臟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住了一樣。
「還好,不知道為什麼,聞到牛排的味道就突然有點想吐。」她難過地擰著眉頭說道。
聞到牛排的味道會想吐?
聞言,傅品倫不禁皺起了好看的濃眉,一雙長眸緊緊盯著她虛弱慘白的小臉。
她拿起桌上的檸檬水輕啜了一口,沖淡喉頭間那股噁心感,這才終於舒展了眉頭,道:「現在好一點了。」
「小柔?」他瞅著她,輕喚。
「嗯?」她抬眸,對上他那雙透著擔心的黑眸。
「妳會不會是……懷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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