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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方小亞 -【追著愛情跑】《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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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亞 - 追著愛情跑

哇!那沒家教又沒品的惡鄰居,
又給他一聲不響的從陽台爬進她的香閨,
不會吧!她正裸身在擦她精心調製的豐胸聖品耶!
這不要臉的色胚,居然說她芳心寂寞,沒人安慰只好DIY,
有沒有搞錯啊?!
說起她可憐又可悲的飛機場,讓她永遠只能跟帥哥做Brother,
現在好不容易她可以抬頭挺「胸」、走路有風,
這傢伙居然說她是「揉」得太用力,才把荷包蛋變大木瓜,
哼!看這男人不是眼睛長瘡就是腦子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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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於有樂,終於讓我給逮到了吧!」於有安是班也不上,錢也不賺地守在於有樂的房裡埋伏了很久,這會兒終於讓她逮到有樂了!

  她見到有樂也顧不到什麼得不得體的問題,一見到人就撲上前去抱住,但撲倒的速度太快了一點,所以沒抱到有樂的身體,只抱到有樂的小腿,但,沒有關係,姿勢不優雅不要緊,最重要的是眼看大姊就快回來了,如果有樂的問題還沒解決,她跟有望的脖子就洗乾淨一點,等著大姊回來抹。

  「姊,你在幹麼啦,你這樣很難看耶。」有樂用力地甩甩腳,她想走,但是腳邊拖著一個大油瓶,她根本逃不了,於是最後她只好棄械投降。「我答應你,我不逃,這總行了吧。」

  「你的保證沒有說服力。」有安根本不信有樂的話。

  有樂從小就是個小奸臣,說謊就跟吃飯一樣簡單,她若相信有樂的信口開河,就枉費她當有樂的姊姊十二年之久。「我又不是頭一天認識你,總之你得留下來,把自己這鬼模樣變不見。」

  「什麼鬼模樣!」有樂聽了之後便氣得哇哇叫。

  她以為她這樣很美麗•ㄌ一ㄡ,她活在這世上十二年都以醜小鴨的模樣出現,這會兒醜小鴨終於也能變天鵝了,有安竟然說她的美麗是鬼模樣?!

  拜託,她覺得她比有安美十倍都不止。

  「你分明就是羨慕我、嫉妒我,所以故意說反話來陷害我,要我變回原來的模樣,哼!門都沒有。」有樂把頭昂得高高的,就像一隻驕傲的孔雀,但有安根本一點都不在意這只孔雀的胡亂栽贓。她隨她怎麼說啦。

  「總之你得變回來,我才好跟大姊有個交代。」

  「大姊回來了!」有樂一驚。

  「你才知道喲。」

  一提起家裡的母老虎、武則天,有安的臉就垮下來。「幸好大姊這幾天忙著跟准姊夫重修舊好,兩個人甜甜蜜蜜、恩恩愛愛的,所以沒空回家,要不然大姊一定會識破你不在家裡這件事。」因此今天無論有樂說什麼,她怎麼樣都得把有樂留下來。她是吃了秤坨鐵了心。

  「姊——」有樂見硬的不成便想來軟的,因為她才剛談戀愛,不想變回以前那副十二歲黃毛丫頭的醜模樣。

  「不行。」不管有樂說什麼,她絕不答應。

  開玩笑,她怎麼可能為了讓有樂行一時方便,而讓自己陷於萬劫不復的痛苦深淵中,要知道大姊發起脾氣來是很恐怖的咧。

  「要不然……」

  有樂還在想解決之道,而有安根本就不聽她要說什麼,總之先拒絕了再說,「辦不到。」

  「我把魔法書留下來給你。」眼看軟的硬的都使不上力,有樂為了自己的幸福,只有利誘有安。

  有安禁不住要笑。「我拿你的魔法書幹麼?」人家她對魔法一點興趣都沒有。

  「它能讓你胸部變大喲。」有樂笑得賊兮兮的。

  有安眼睛一亮。

  「你想變多大就多大喲。」有樂又臨時補上一腳,因為胸前兩塊肉扁得像是兩顆荷包蛋,這是不怎麼愛漂亮的有安心中永遠的痛,有樂太瞭解她三姊的痛處在什麼地方,所以才能一針見血,一語便言中。

  「怎麼樣?」

  「要多大就能多大是嗎?」果不其然,有安的眼睛亮得跟鑽石一樣,光彩奪目,害得有樂差點睜不開眼來。

  有樂踢踢腳,暗示三姊快放手,別一直抱著她的腿,這樣很難看。

  是是是。有安點頭如搗蒜,趕緊從地上爬起來,雙手拍拍掌中的灰塵,臉上涎著笑。

  有樂一看就知道她三姊要的是什麼。

  「魔法書是吧?」

  「嘿呀。」有安直點頭,表情就像一隻可愛的哈巴狗。

  有樂手一伸,本來空無一物的掌心多了一本厚重的書,差點壓垮有樂,有安眼明手快的去接,魔法書才能倖免於難。

  書拿到手後,有安便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努力的啃、用力的K。有樂從來沒見過她三姊這麼用功過,不過——懶得理三姊的事,人家她還要談戀愛呢。

  「喏,東西給你了,那我可以走了嗎?」

  「可以、可以。」正專心在看書、研究魔法的有安當有樂是利用完的廢物,揮揮手就趕她走,連正眼都不瞧她一眼。

  有樂倒也不在乎有安的態度,三姊不管她,那才好呢。她眨眨眼,人就不見了。

  「有樂。」有安突然叫住她。

  「嗯哼?」有樂又出現。

  「你的存摺。」有安從她的內衣裡掏出一本郵政儲金簿。「別忘了你是回來拿什麼的。」

  她就是料準了有樂終有一天錢會花光,會回來拿存摺跟印章,所以她才會在有樂的房間守株待免。

  「唉喲,你怎麼把人家的存摺放在你的內衣裡面啦。」很討厭虧ㄋㄟ。

  有樂幾個箭步上前,把存摺搶了過來,存摺上還留有她三姊的體溫,真是噁心死了,有安也不知道在抹什麼,總之有樂就是把存摺在自己的衣服上亂擦一通,然後就氣嘟嘟的走了。


  能把胸部變大是吧!

  有安偷偷的拿著魔法書看了整整一個禮拜的時問,才把魔法書裡頭的一頁搞懂,原來要把胸部變大,還得去香料行跑一趟。

  撕掉筆記本琳琅滿目的香料名稱,有安便衝到香料行去買蕃紅花絲、鼠尾草、杜松果、百里香、蒔蘿須、馬佑蓮草、荷蘭芹、蝦夷蔥、冬青油、香豆素、干貝素還有法國的JOUDINAUD。

  她買回來按照魔法書寫的比例調一調、攪一攪,再加上魔女的鮮血三滴——唉喲,這麼一堆亂七八槽的東西,還要自己的鮮血,這該不會是要她喝吧?

  有安吐著舌頭、皺著臉再往下看。

  幸好,不是要她喝,只是要她把它們抹在她的胸部上,這樣它們就能長大嘍!好棒哦。

  有安再按著魔法書上寫的咒語唸咒。

  轟的一聲,整個鍋子冒出火花跟黑煙來。

  「咳咳咳。」那濃煙嗆了她一身,有安揮揮手,揮掉滿屋子的烏煙瘴氣,等睜開眼,再一瞧時,她的豐胸秘方已經成了濃濃稠裯的東西,它不像乳液,倒像是下過雨後的爛泥巴。

  不過,管它丑還是美,總之有效最重要。

  有安趕緊脫掉上衣,用手挖起一大坨像泥巴狀的豐胸香料就往自己的胸部抹,再左搓搓、右揉揉……

  有大一點了嗎?

  「喝!要死了,於有安,你在幹什麼?」隔壁的惡鄰居陳柏成,沒家教、沒教養,一聲不響的從他家窗子跑到她家的陽台上來。

  他沒打一聲招呼便拉開她的窗戶爬進來,一進來就看到令人噴鼻血的畫面。

  剛剛他看到什麼?

  他是不是看到於家老三於有安那個小妖怪脫了上衣在摸自己的胸部!

  陳柏成不信,還以為自己眼花,眼睛揉一揉,兩腿匆忙一跨,跨進來,瞪大眼睛再看個仔細。

  他的眼睛睜得那麼大,有安看了差點要暈倒。

  要死了!「你看到了是不是?」有安趕緊把衣服扯下來,遮住春光,就不知道自己扁扁的身材被這個隔壁的死阿柏看到多少?

  這個死人!先一腳踢過去再講。「你小偷啊,來我家不走正門,幹麼爬窗來我家?」

  「哎呀,不要說我啦,你去我家到我房間還不是這樣,能省幾步就省幾步。」他跟有安是從小到大的朋友……呃,稱不上啦,充其量他們兩個只能算是惡鄰居,從幼稚園起就結下不解之緣,兩人一直同班到國中,青梅竹馬的情份倒稱不上,只是她要幹架一定會找他去助陣,而有安她剛剛在做什麼?幹麼一直揉自己的胸部?

  本來已經一屁股坐在有安床上的柏成又爬起來,雙腳跪在床上直瞅著有安胸前

  那兩塊肉。

  喝!他知道了。「你剛剛在DIY是嗎?」他恍然大悟,一雙眼睛睜得圓大。沒想到有安這麼豪放,DIY還不關起門來做,大刺刺的,他窗簾一掀就看到了,真是嚇死他了。

  「你這個死人!」有安氣死了,先一腳踹過去再說。「什麼DIY?!」

  柏成手腳敏捷地閃過,而且還解釋有安不懂的給她聽。「DIY就是自己安慰自己咩,就是你芳心寂寞又沒有人可以安慰你,然後你自己摸自己的胸部達到所謂的高潮。」

  他愈說愈離譜,聽到最後有安的臉像是喝了十瓶的烈酒一樣紅。「死阿柏,你不講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她直追著他跑。

  「可是我不講話,你就不懂什麼叫做DIY。」

  「我知道什麼叫做DIY。」

  「知道你還問我,嘖。」他冷哼。

  他還冷哼、還瞧不起她?有安氣死了。他這個白癡,懶得再跟他鄉費唇舌。

  「總之我不是在做你口中所說的那件事,所以你要是膽敢四處放話,你的皮就給我繃緊一點。」

  「你不是在DIY?」

  「不是。」凶巴巴的給他吼過去,回他一句。

  陳柏成馬上把脖子縮進衣領裡,像個唯唯諾諾的小李子,小心翼翼的問太后大人,「那你剛剛在做什麼?」

  「我在……」本來很自然的要回答他,但想一想不對,她幹麼那麼乖,他問什麼她就回答什麼。「我幹麼跟你講?」踢他一腳,要他閃邊啦,別擋路,看了就礙眼,害她胸部變大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真討厭。

  柏成佯裝被踢到,一下子滾到牆角去,還學小狗可憐兮兮的叫了兩聲。

  有安一肚子的氣一下子消了大半,臉色這才好看一些的問他,「你來幹麼的?」

  「來睡覺啊。」

  看他說得理所當然的,有安被他的態度搞得頂不爽,而且可恥的事還不只如此,他邊說還邊住她的床上窩,還叫她的大屁股挪過去一點,他要睡覺。

  「睡覺!」有安恨得牙癢癢的。「你不要一到夏天就窩來我房間睡午覺,你可不可恥啊?活到二十三歲,又好手好腳的,不去找個正經工作來做,一天到晚在家閒晃,當個無業遊民,你覺得這樣很光榮嗎?啊——啊——」用力的朝著他的耳朵噴了兩聲氣,這才能一吐心中怨氣。

  「小姐。」他好禮好氣地叫她,

  「幹麼?」有安兩眼橫過去瞪了他一眼。

  「你來,來一下。」

  「幹麼啦?」有安還真聽話,真過去:

  「再過來一點。」招招手,叫她再捱近一點。

  有安再捱過去一點,而且還附耳過去。

  他說:「我二十三歲,上個月才剛大學畢業。」

  「是。」

  「我是中華民國的公民。」

  「我知道。」

  「那我不用當兵嗎?不用服兵役嗎?你覺得一家有前途、有遠景的公司會要一個大學剛畢業,又即將入伍的畢業生嗎?」用力的回吼她幾句,這叫做「怨怨相報」,怎麼樣,夠很吧!

  死女人,無理取鬧,她當他是她的小的喲,可以讓她隨便吼假的呀!搞不清楚狀況嘛。

  柏成不屑地睨了有安一眼,正打算躺回有安舒服、柔軟的被窩裡再睡個大頭覺之際,他的眼睛不小心瞥到一樣東西——他發誓,他是真的不小心瞥到,而不是存心看她的胸部,因為有安全身上下,就數她的胸部最不吸引他的注意,那裡一向扁得跟洗衣板沒什麼兩樣,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耶!

  他連忙坐起來,兩個眼睛瞪直了看。

  「你的胸部怎麼變腫了,而且還跟木瓜一樣腫,你剛剛DIY的時候是不是揉得太用力了,所以現在才腫得這麼可伯?」

  嚇死人了。他拍拍胸脯,一副被鬼打到的表情。

  他的表情就已經夠傷人了,但,別懷疑,他叫陳柏成,所以他會做的惡劣事鐵定不只如此而已,他還動手動腳,不怕死的翻開有安的上衣,要看她的胸部到底腫成什麼德行。

  「你要死了,敢吃我豆腐!」有安從床側撈到大鎯頭,便往柏成的腦袋狠狠的敲下去。

  為什麼她房裡會有凶器呢?

  這事就得細說從頭了,故事遠從她十三歲,死阿柏第一次偷襲她,偷了她的初吻那一次起,她就學城市獵人的阿香一樣,隨時隨地準備一個大鎯頭,準備隨時讓他死,只不過阿香的大鎯頭是五百————的真鎯頭,而她的是一千———的塑膠鎯頭,其威力當然不能相提並論,難怪阿柏根本就不怕她。

  「你給我放尊點一點,我的胸部不是你隨隨便便就能看的。」用力的拍掉他的毛手毛腳,有安也低頭看看自己的胸部。

  要死了,真的變得很大耶!

  有安不信那本魔法書真有如此神奇的效果,於是把T恤拉開,低頭再看仔細一點。

  她從上面看,而柏成則是彎著脖子從衣服下面看過去,他們兩個看到的東西都一模一樣。

  「真的變大了!」兩人異口同聲。

  要死了!趕緊把衣服一攏,有安再賞給柏成一個響頭。「誰讓你看的?」他要不要臉啊?老是偷看她的ㄋㄟㄋㄟ!拜託,她還想嫁人耶。

  「你啊,就是你讓我看的啊。」把罪魁禍首的帽子罩在有安頭上。明明就是她把衣服拉開讓他看的嘛,她未老先衰,有老人癡呆症啊?才一眨眼的工夫一下子就忘了自己剛剛做了什麼蠢事。

  「不過你的胸部為什麼一下子變得那麼大?」這才是真正令他好奇的。柏成眨著眼,一副好奇寶寶諄諄教誨的模樣。

  有安肯把自己的秘密告訴他,那才是見鬼了。

  如果讓阿柏知道她有讓胸部變大的妙方,那他還不逼著她把他的「小弟弟」變成「大哥哥」嗎?

  她才不要幫助別的女人得到幸福呢,

  「不告訴你。」她說完,驕傲的下巴一仰,然後扭著屁股進浴室,而這樣的高雅動作也僅能維持到浴室而已。

  一進浴室裡頭,有安就把門鎖了,然後七手八腳的剝光自己的衣服,胸前原本那泥巴狀的濃稠物早已經乾涸,她甚至可以用手將它一片片的剝下來。

  剝乾淨之後,拿條毛巾沾著水,擦擦胸,讓她雪白的絢脯恢復它原有的美麗。

  哇——

  有安兩個眼睛瞪著鏡子看。她真的變大了,而且變得很大。有安吃吃的笑了起來。

  她終於美夢成真了。


  有安覺得她出運了。

  以前當她只有三十A的時候,走在路上會把她攔下來的就只有要她做問卷調查的人,但現在的她可不能跟以前相提並論了喲。

  現在她走在路上,常常有人對著她吹口哨,還有一些奇怪的怪叔叔問她要不要來一炮?

  當然她給的答案也很直截了當,一個拳頭揍過去,他們就知道她要不要了,不過,撇掉這些奇奇怪怪的怪桃花不講,說真的,對於目前的情況,有安還是十分虛榮地覺得驕傲起來。

  說起她可憐又可卑的二十三個年頭,出現在她生命中的只有哥兒們,沒有男朋友,只有她暗戀別人,沒有別人暗戀她。

  嗚嗚嗚,談起傷心事,有安就只能為自己悲慘的青春年華掬一把同情的眼淚。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當她從A罩杯升級為三十二C,暍,告訴你,她現在連走路都有風呢,而男人看她的目光也不一樣了。有安極為享受這種虛榮,但是她最在乎的那個人卻始終沒反應。難道他沒看到她的胸部變大、人變美了嗎?

  有安在蔣健文——也就是他們營業處處長的面前晃了不下一百回,他卻連看都沒看她一眼。真是可恨,想當初她被有望凍結時間,被迫無奈地瞪著他的鼻毛整整看了十五分鐘,她沒有嫌棄他,反而更愛他,沒想到他卻連看她一眼都不肯!

  哦,她心痛。有安捧著心,狀似難過。

  「於有安,你在幹麼?」一隻女孔雀走了過來,手裡拿著一疊資料就往有安的頭上一砸。

  上班的時候,她發什麼楞啊!

  「喏,這些資料幫我影印個二十份,十分鐘後送到會議室。」

  「哦。」

  「什麼哦,要說好、要說是,你有沒有規矩啊?」孔雀女最後還訓了有安一頓。

  有安一改在家裡的惡形惡狀,現在倒像是個小媳婦一樣,連氣都不敢哼一下,只能頭低低的聆聽受教。誰讓她只是個小小的約聘人員呢,連個正職員工都稱不上,當然要看別人的臉色。

  不過不要緊,她相信假以時日,以她的能力,一定能出頭天,到時候哪個欺負她的、哪個打她頭的,全給她記住。

  有安朝著孔雀女的背影比了個中指,這才去做一個小妹該做的工作,唉,就是影印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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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影印、倒茶水、買便當、送檔案到各個樓層去……沒錯,她於有安做的就是一些芝麻綠豆般的小事,但是她凡事將它做到最好,就連買個便當都不例外,她為的就是要讓她的心上人看她一眼,但他怎麼就不看她呢?

  回過頭來啊,看她一眼啊。

  中午吃飯的時間到了,有安目送蔣健文的背影離開,她脖子都已經伸到最長的狀態了,那人還不回頭。

  唉——有安好失望喲。

  「你喜歡他啊!」一個聲音猛然出現。

  有安嚇了一跳,倏地轉身,看到她身旁多了一個人,一個叫做陳柏成的討厭鬼,他把她擠到一旁去,跟她同捱在窗口邊。

  他看到有安用目光時時跟隨的男人。

  「長得不錯嘛,人模人樣的,你的眼光還不賴,只不過那種事業有成的人會喜歡你這只醜小鴨嗎?這種黃金單身漢,有的是大把大把的美女往懷裡送,你一來沒姿色,二來沒身材,你拿什麼跟人家比啊?」

  「撕了你的嘴。」有安一轉身便用手拉開柏成的兩邊臉頰,讓他的臉變得跟訐譙龍一樣。誰要他的嘴巴那麼賤,一開口就損她,怎麼,她上輩子欠他的不成?哼,氣死她了。

  「我有說我要跟別人比嗎?」他這個大嘴巴,怕她暗戀處長的事沒人知道啊,幹麼講得這麼大聲!

  「你來做什麼啦?」很大聲的吼他一句,她還怕他不乖乖的嗎?

  果不其然,柏成話題馬上被轉移,「很無聊,就順便來看你。」被拉開的嘴巴闔不上來,他張口講話便噴了有安一臉的口水。

  髒死了。有安趕緊放開手,用袖子抹抹臉。

  「很無聊不會去找你女朋友看電影、聊天打屁啊,找我幹麼?」有安嫌棄他地揮一揮手,就像是在趕蒼蠅一樣,她要他滾,別來煩她,她可沒空跟個無業遊民在這閒打屁,呃,雖說其實她也很閒啦。

  「我哪來的女朋友啊?」

  「上次那一個呢?」

  「上次哪一個啊?」人家他的女朋友多如衣物,數都數不完,哪像她,男人婆一個,二十幾年了,也沒見過她帶哪個男人回家過;—除了他啦,唉,他真替有安覺得可悲。

  「就是上次我去你家,不小心看到她壓在你身上,脫你衣服的那一個咩。」

  其實那一次哪是不小心呀,他跟女朋友嘿咻嘿咻,只拉窗簾沒關窗戶,她從浴室洗好澡出來,往窗外一看,便看到火辣辣的一幕,可惡的是他們巷子口的那陣風,有一陣沒一陣的吹,害她很多鏡頭都沒看到。

  她對性一直很好奇,但大姊對她們幾個妹妹的管教甚嚴,別說A片了,就連黃色書籍,大姊都不許她們幾個碰,實在太無恥了,這樣她該懂的全都不懂。

  以前同學們談起性事便是口沫橫飛,只有她每次遇到這種話題就閃過,很怕被朋友們知道其實她還是個處女,那多糗啊。

  現在可好了,阿柏願意跟他女朋友同演一出性愛大戰讓她看,她哪有不看的道理。她翻過窗子,長腳一跨,就爬上了對面的窗台。

  這就是二十年老房子的好處,防火巷窄得可憐,手長腳長的人一跨就能跨過去,根本不用太費力氣,這窗台從小就是她跟阿柏兩人進入彼此領域的捷徑,很方便的,只是沒想到長大後,這窗台還能提供她另一項功能,隨時偷窺阿柏的性事。

  那天她就趴在窗台上看。

  她看到一個性感的背影,那女人有光潔白皙的背,長髮如瀑般的美麗,而她就跪坐在阿柏的身上。

  她看到阿柏的手揉弄女人的胸,唉喲,好色情喲。現在有安想到那一幕還會覺得臉紅心跳。

  沒想到從小跟在她的屁股後面,跟著她跑的小毛頭有一天長大,竟然會對女性同胞毛手毛腳。

  然而,後來呢?

  老實說,除了摸胸之後就沒有後來了,因為她當時看得太專注,而他們又是背對著她做,所以很多精彩鏡頭她都看不到,因為看不到,所以她就愈看愈近、愈看愈近,她不知不覺的爬進阿柏的房間,最後還趴在人家的床邊看人家做,可想而知,當時阿柏看到她的臉,怎麼還做得下去,所以最後他們兩個就不了了之了。

  可惜呀!到現在有安還是覺得當時他們兩人沒做完,真是一件令人飲恨的事。

  「你說她呀?」柏成現在才想起來有安說的是誰。「早吹了。」

  「為什麼?」

  「因為我即將入伍當兵。」

  「就是所謂的兵變?那女人真是沒良心。」有安替他覺得忿忿不平。搞清楚,阿柏都還沒去當兵呢,她就變心去愛別人,真是太沒品了。「這樣的愛情這麼禁不起考驗,早點散得好,省得你花費太多心神去經營,最後還落得一場空。」有安很有義氣的開導他,要柏成看開一點。

  最後她還很有學問的落了一句名言,說什麼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而柏成呢?

  拜託,他根本沒她想像的那麼嚴重,他談戀愛一向很速食,女友來得快也去得快,一段感情還沒認真付出,兩個人便已經上了床、分了手。

  他身邊很多都是這種女孩子,就只有有安這個奇葩跟別的女生不一樣,對愛情認真到了單純的地步,而他剛剛看到她緊張兮兮的目光帶著期盼尾隨著一個男人的背影,他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年代竟然還有女生在玩暗戀的戲碼!他今天真是大開眼界了呢!

  他看著有安,不禁地笑了。

  他的笑讓有安覺得亂不爽的。他幹麼沒事亂「起笑」,好像是她做了什麼連自己都不知道的蠢事一樣。

  「你到底來這幹麼的啦?說清楚,別一副曖昧表情,讓人看了就覺得討厭。」有安很不爽看到他這個表情,因為、因為……她今天才發現,要死了,阿柏笑起來的模樣還真好看。

  他就是頂著這樣的一張臉去拐女孩子的嗎?有安突然唾棄起柏成帥帥的外表,她還罵他,「不要臉,活該被你女朋友甩。」她嘴巴壞地落井下石。

  他可沒被她的話給中傷到喲,唔,其實是有一點啦,只是他的皮很厚,不介意這麼一點小傷,他根本不在意有安的嘴巴壞,因為她的嘴從小就這麼惡劣,專損他,他是習慣成自然了。

  「走吧,我請你吃飯。」他很自然的牽起她的手,有安也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妥,她只是大驚小怪,因為他要請她吃飯耶!

  她駭著一張臉看他。

  她臉上的表情讓他發噱。「你幹麼這種臉啊,活像我請你吃飯是慧星撞地球的事一樣,怎麼,伯我沒錢,帶你去吃霸王餐啊?」

  「我不怕你吃霸王餐,我是怕你拐我去吃飯,是要坑我請你。」

  「把我想得這麼惡劣!」

  「你又不是沒做過這種事。」她記得不知道幾歲時候的事,他就曾拐她請他吃冰。

  「都那麼久的事了,你還記得!」

  「當然記得。」

  要知道她是沒父沒母的孤兒,那十塊錢還是她幫同學寫作業才賺到的零用錢,死阿柏沒良心,竟然還把她的錢拐走了,

  那是她童年最慘淡的一段記憶,因為她怎麼也沒想到看起來忠厚老實,長得弱小又沒脾氣的阿柏竟然敢騙她,當然事後讓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她狠狠的K了阿柏

  一頓,直到阿柏奉上他的小豬撲滿,這案子才算了結。

  那天她捧著阿柏的小豬撲滿回家,用剪刀剪開塑膠小豬仔的肚子,從裡面倒出來十元硬幣一共有九十三個,相當於九百三十元整,那天她開心得快要斃掉,因為那時候他們學校剛好要秋季遊行,她沒錢交,本來不能去的,而阿柏的小豬仔提供的錢足足讓她繳了錢之後還有一些錢可以讓她吃喝玩樂,所以她就不跟阿柏計較他拐她的錢去買冰的事了,只不過她曾經被他騙的事實對她而言是她人生中最大的一污點。

  他竟敢騙她!而且她竟然還真的被他騙了!這太可惡了!現在有安偶爾想到還是會恨得牙癢癢的,所以他今天要請她吃飯的事不得不防。

  「我不信你這麼好心。」

  「那我的錢交給你保管好了。」柏成倒大方,交出他的皮夾,

  沒想到有安還真收了耶,而且不只如此,她還把他的皮夾翻出來看,看他皮夾裡到底有沒有放錢。

  而他的皮夾——

  真是要死了,他還真的有錢呢!而且他一個無業遊民皮夾裡頭的錢竟然比她的還要多得多。

  「你怎麼會有這麼多錢?」

  「我賺的。」

  「你賺的?你找到工作啦?」有安不信,因為她跟他同一時間畢業,沒道理她一個國立大學畢業的找不到工作,最後只能淪落到當個小妹,而他……嘖,不是她瞧不起阿柏是私立學校畢業的,而是他自己也說啦,他就快去服兵役了,沒理由讓

  老闆花錢培訓他,卻工作不到幾個月便要辭了工作去當兵。

  「不是我找的。」

  「不是你找的,難道會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這年頭從天上掉下來的東西還真多。

  「你天上掉下來的工作是什麼?」有安冷言譏笑,她根本不信阿柏會找到什麼好工作。

  「模特兒,前幾天我在大馬路上閒逛,便有人來搭訕,他覺得我的型不錯,所以讓我去他們公司面試,今天面試過了,拿了一筆簽約金,不多啦,就只有五萬塊。」柏成露了個沒什麼的表情。

  他根本是在裝腔作勢,其實他心裡鐵定很得意,要不然他這個鐵公雞哪會那麼好心,還花錢請她吃飯呢!他根本就是來跟她炫耀的,真是厚臉皮。

  「老天爺真是不長眼,像你這種長相也能當模特兒,怎麼,台灣是沒人材了嗎?」有安嘴巴壞,總之她就是見不得柏成比她好,不能忍受她才當個小妹,他就已經要變成大明星了。

  會嗎?阿柏會變成大明星嗎?

  有安睨了他一眼。

  好啦,好啦,她承認他的確長得不錯,健康又陽光,一副很聰明的樣子,但也就只有樣子像而已啦。

  她跟阿柏從小一起長大,阿柏是什麼德行她最清楚,他呀,一向不愛讀書,能撈到一個私立大學讀讀,這純粹是陳媽媽有燒香、有保佑,不然的話,哼!憑他。

  「你在吃醋啊!」他好笑地刮刮她的瞼、他喜歡表情生動的有安,跟她在一起,他無時無刻都覺得很快樂。

  有安拍掉他的毛手毛腳,討厭道:「呸呸呸,誰吃你的醋啦?你有什麼好讓我吃醋的?」打死她,她都不承認她的確有那麼一點點嫉妒阿柏的好運。「走啦,你不是要請我吃飯嗎?那怎麼還不走啊。」

  有安決定了,她要代替月亮來懲罰他。「先說好喲,要請我吃飯就絕不能對我太小氣,我要吃大餐。」

  「行。」柏成阿莎力地應允。


  所謂的大餐,之於有安而言也不過是一客一千八的台塑王品牛排,一來這是她能想像得到最貴的料理了,二來是她也不想跟阿柏一起去那些所謂的高級餐廳用餐,要是讓別人誤以為他們兩個人是情侶,那她以後還混什麼,之於前項總總原因,所以有安只好忍痛叫了一客王品牛排,算是挫挫阿柏的銳氣,看消了荷包之後,他會不會比較客氣些。

  但顯然的,她下手好像不太狠,因為他們兩人點完餐之後,無聊的她一點也不想跟阿柏閒話家常,拿了本汽車雜誌猛K,而那個不要命的阿柏顯然跟她一點默契都沒有,因為他竟然一開口就問她——

  「嘿,你的胸部怎麼還沒消腫啊?」

  這個死人,他不講話有人當他是啞巴嗎?他不能惦惦嗎?有安橫了他一眼,把雜誌再拿高一些,裝做沒聽懂他說的話。

  「真的啦,你的胸部還是腫腫的,你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去看醫生啊?」柏成真的很擔心有安。

  他拿開有安手裡的雜誌,要她看著他的眼睛。

  她看了,而且還瞪了他好幾眼,她咬牙切齒地告訴他,「我的胸部本來就這個樣子。」

  「哪有!你以前沒這麼大。」

  「誰說的,我本來就這麼大,奇怪了哩,這胸部到底是你的還是我的呀,它有多大,還用你來告訴我嗎?嘖,沒神經。」再罵他一句,「你神經啊,有事沒事幹麼一直盯著我的胸部看?厚——你是不是暗戀我,所以才一直注意我?」有安瞇細了眼睛,覺得此事大有可能。

  正在喝水的柏成聽到,水一下子跑到氣管,猛然被嗆到,「咳咳咳。」他咳得眼睛直冒淚,還用力的用拳頭槌自己厚實的胸膛,直到把那口氣給槌順了。

  他差點被她嚇死。「好,我相信你的胸部是真的,絕沒有花冤枉錢去隆胸,但請你別亂給我扣帽子,要不然我媽若真信以為真,她會以為我最近生病,所以才會把標準降得這麼低。」

  「死人,講話損我!」狠K他一個拳頭,讓他知道她一樣很猛,而「好理加在」的,餐點很快地送來,要不然柏成還得被有安K好幾下。

  他就是這樣一直活在有安的暴力下,所以別問他為什麼從來沒拿有安當女人看,因為有安在他眼中一向不像是個異性,總之他跟她——唉,就是不來電啦,但是他卻願意拿有安當一輩子的好哥兒們看,可惜的是,他這位哥兒們不用當兵,害他一想到他們兩人要分開兩年之久,他還會捨不得哩。

  啊,要死了,他想到這還會想哭哩!

  柏成趕緊拿面紙擦一擦。

  「你怎麼了?」有安切牛排把鐵盤子切得嗄嗄作響,一點用餐的水準都沒有,沒辦法啦,誰讓她肚子餓死了。

  刀子把肉切開,有安插了一小口的牛排丟進嘴裡嚼。哦,好好吃、好幸福喲。她眼睛都瞇細了。

  此時的一切是這麼的美好,如果對面那個礙眼的傢伙變成她的白馬王子那該有多好啊。

  「咦,阿柏,你在哭嗎?」她剛剛好像有看到他眼眶處好像有水光在閃動耶!「是誰欺負你,你告訴我,我找他算帳去!」

  「沒有啦,我胡椒鹽撒太多了,風一吹,吹進眼睛裡。」他隨口胡謅,亂掰一通,因為他總不能跟有安老實招了,他是想到他們兩個即將分開,所以情到傷心處,然後就哭了吧。

  要是有安知道箇中原由,還能不笑翻過去,不說他娘娘腔、沒男子氣概嗎?

  拜託,她以為他愛哭啊,其實本來他也算是男兒有淚不輕彈的好不好,就連即將入伍當兵去,他要跟他眾多的女朋友們說再見,他都還能笑著跟她們一一道別,他哪知道自己那麼畸形,一樣的事一遇到有安就全變調,他都覺得自己滿變態的,哭什麼呢!也不過是分開兩年而已嘛。

  柏成安慰自己,而有安還真以為有胡椒粉飛進他眼睛裡哩。「在哪裡?我看看。」她坐到他旁邊的位子去,要他把眼睛張開。

  「不用啦。」

  「沒關係啦,你跟我還客氣什麼。」她還用手去掀開他的眼皮,害得柏成動都不敢動,生怕自己稍一不注意、眼睛被她給戳瞎了。

  其實有安根本看不到什麼胡椒粉,但她還是直往柏成的眼睛吹氣。「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有、有啦。」柏成僵著身子回答,因為有安這個白目女,她都沒發現他們兩個現在這種姿勢有多曖昧嗎?

  「你回你位子上坐好啦。」

  他揮手趕她回去,免得要是別人看到他跟有安在一起,那他以後怎麼泡美眉?自己一生的清譽還能不毀在有安手裡嗎?「你快點回去坐好啦。」要不然他都想提起腳來把她踢回去了。

  「好啦,好啦,趕什麼趕嘛,真討厭。」有安心不甘情不願地挪了屁股,而就在這時候,她眼尖的看到了!

  「咦?阿柏!」

  「幹麼啦?」

  「你的龍蝦看起來很好吃耶。」話才說完,刀子、叉子就飛過去,打算覬覦人家的盤中飧。

  「你等一等!」她的武器被他在空中攔劫下來。她這個搶盜、這個土匪!「你吃你的牛排,別想偷吃我的龍蝦套餐。」

  「哦,你怎麼這麼小氣,讓我吃一口會死喲?」

  「會哩,也不想想你最近感冒,猛打噴嚏,鼻水還一直流,噁心死了,還想吃我的龍蝦,要是被你傳染到,我最佳男主角還要不要當啊?」

  「是嗎?」可惡,竟然把她嫌棄得這麼徹底,要是她還不吭聲,那她還是不是於有安啊!

  「我哩,呸呸呸!」有安很沒水準的朝柏成盤中的食物噴口水,還打了幾個噴嚏,「哈啾、哈啾。」

  柏成臉都綠了。

  怎麼樣?他還敢吃嗎?有安挑釁地看著他。最後,柏成只好貢獻他的龍蝦套餐給那個惡劣的於有安。

  算她狠,因為他不像她一樣,那麼沒水準。

  他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有安吃飽喝足了,然後拍拍屁股就要走人。「嘿,你連一句謝謝都不用說啊?」

  「謝謝啦。」還免費附贈一個大鞠躬給他,然後又要走人了,而柏成卻不甘心就這樣讓她走掉。

  他拉她回來,就讓有安跌坐在他大腿上。

  「你幹麼啦?」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像一隻毛毛蟲一樣,扭來扭去,半刻不得安寧。

  他卻一點都不在意,還問她,「你晚上有空嗎?」

  「問這幹麼?」

  「問你問題就直接回答就好了,幹麼還問我幹麼問?」他還跟她繞口令哩。

  「看我的白馬王子有沒有約我,如果他約我,那我今晚就沒空。」

  「那你今晚鐵定有空,因為稍早那個男人鐵定不會約你。」

  「說那什麼話!」可惡!賞他一個拳頭,就直接揍在他臉上,但力道小小的,一點都不痛,可是他還是罵了她一句「暴力女」。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邀請函,「喏,給你。」

  「這是什麼?」

  「經紀人給我的,說今天晚上有個慈善晚會,去的都是一些政商名流。」

  「政商名流?我又沒興趣。」有安隨手一丟,看都不看一眼,棄之如蔽屣。

  「也有明星。」柏成補述。

  「什麼?明星!」聽到有演藝人員,有安的眼睛都亮了起來,連忙像個小太監一樣,必恭必敬的把邀請函撿回來,還吹一吹、拍一拍,不讓灰塵沾上邀請函,她亮著雙眼頓時拿著邀請函當成寶,諂媚的問他,「有什麼明星會去啊?」

  「我怎麼知道,那些電影明星我一個也不認識。」他從來都不看娛樂新聞,充其量他只認識一個高金素梅,那還是因為她是立法委員。

  「怎麼樣,你去或不去?」

  「我去不去有那麼重要嗎?」

  「你去我就去。」

  「嘻嘻。」有安笑得很瞹昧,足以見得她誤會他的意思了。

  「我是因為沒有女伴所以才邀你的,你別老是往自己臉上貼金,又以為我愛上你了對不對?你最近是怎麼了?不只有幻想、幻聽,還神經不正常。」他頻頻皺眉,手還煞有其事的覆上有安的額頭,看看她有沒有發燒。

  這個可惡的死人!沒有一句好話。

  有安討厭地拍掉他的手,很想驕傲的告訴他一句,我沒空,但是——有明星耶!

  好吧,她就委屈一點。「幾點來接我?」

  「七點半。」

  「OK,到時候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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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七點半一到,他還是用老方法進她的房間,幸好這個時候有安已經換好衣服了,否則還能不讓他眼睛大吃冰淇淋嗎?

  今天晚上他們兩個都是盛裝出席,柏成是西裝打扮,有安則是一襲桃紅色的小禮服。

  兩人的服裝都很眼熟,因為——對啦,對啦,就是一個月前他們兩個參加畢業舞會時穿的那一套咩。

  沒法子呀,他們就這麼一百零一套宴會的衣服,誰讓他們都還是窮畢業生,雖然現在柏成已經晉陞為「好業人」——他皮夾裡有五萬塊,那對有安而言已算是好了不起的天文數字。

  「我們怎麼去?」

  「我只有摩托車。」

  「什麼?穿這樣騎你那台破摩托車?」有安大呼小叫,穿這樣坐摩托車跟她美美的氣質很不像耶。

  「要不然怎麼辦?招輛計程車?」

  「要到哪裡去?」

  「天母。」

  「那很遠耶!還是騎摩托車算了。」氣質跟錢比起來,有安還是覺得錢重要多了,雖然她知道縱使招計程車也不會是她付錢,但她還是好心痛。

  「那走吧。」他勾起手臂要挽著有安。

  這個時候門鈴聲響起來。

  有安沒勾著柏成的手,便已經咚咚咚的跑下樓。

  「有安。」他急急地叫她。

  「幹麼啦?」她轉過頭來看他。

  他氣得頭頂直冒煙,卻還得叮嚀她,「氣質、氣質,OK?」

  「好啦,知道了啦。」囉哩巴唆的,早知道就不要答應他,陪他一起參加這鬼勞子的慈善晚會。

  有安ㄍ一ㄥ住,裝做很有氣質的走下樓,開了門,是市議員選舉,一號來拜票,那個人說:「拜託,拜託,請支持一號候選人。」

  那個自詡要當氣質美女的於有安小姐,居然很有朝氣、很有活力的附和人家,直大聲喊道:「凍蒜、凍蒜。」而且還比手勢哩。

  柏成下樓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突然很後悔自己決定要帶有安出席晚會一事,因為今天晚上他才深刻的瞭解到什麼叫做「狗改不了吃屎」,要有安變得很有氣質,那很難啦,因為她根本沒有這項美德,


  「啊,F4——」

  「啊,金城武——」

  有安到了會場一直鬼叫、鬼叫。

  什麼氣質、什麼ㄍ一ㄥ住,沒有,什麼都沒有好嗎!當有安看到她心儀的一大堆男明星,她早就忘了她是誰,滿場的飛舞,淨找別人幫她簽名。

  柏成走開,不想跟在有安後頭丟臉,而有安一點都不介意,因為她還有很多事要忙,她像個PAz一樣滿場的跑來跑去,收集她心儀明星的簽名照,收集得差不多了,這才記得她還沒吃東西。

  幾點了?

  看看時間,要死了,都快九點了,她還沒吃晚餐ㄋㄟ。有安跑到自助吧那拿了個盤子,看到滿滿的菜色,真是卯死了!有鵝肝醬、烏魚子、生蠔都是上等的好料,不過,這些她都不敢吃,因為她是「查某干仔命」,生來就命苦,吃不慣上等料理,只喜歡吃炸蝦啦、牛排啦。

  哦,光是吃這些,她都已經吃到很爽了•ㄌ一ㄡ。

  接下來的時間,有安的兩隻腳根本是黏在自助吧旁邊,完全不走開,她把自己的肚子撐得飽飽的,然後整個慈善晚會進入到最高潮階段,柏成跑來找她。

  「你還吃!」搶下她手裡的刀叉,要有安跟他走。

  「去哪啦?」

  「跟我走就是了,別這麼多話。」真是吵死了,還有,看看她現在是什麼德行,吃成這樣,像個小孩子似的!

  他從口袋裡拿出手帕。

  手帕耶!那個小時候老是忘記剪指甲、帶衛生紙的阿柏,現在竟然隨身攜帶手帕!

  阿柏他真的長大了。有安不得不承認。

  他幫她擦嘴邊的油漬,再小聲的叮嚀有安,「待會兒有場慈善義賣。」

  「買的是什麼?」

  「人。」

  「什麼?!」有安眼睛瞪得大大的。要死了,這裡原來做的是黑心生意!

  「不是你想的那一種。」

  「要不然是哪一種?」

  「這算是上流社會一種無聊的遊戲吧,主辦單位挑幾個男人讓女士競標,競標所得就歸一些協辦單位的慈善機構。」

  「聽起來像是有錢人才會做的無聊事,而且還假行善之名,行下流之實。」有安大肆批評,「那你把我拖來這幹麼?你想要我幫你買個男人啊。」她的目光很下流哦。

  「你男男漫畫看太多了喲!」所以思想不純正。

  「我哪有看男男漫畫!;」

  「還沒有,我上次在你床底下就看到一疊?」而且還好厚、好厚的一疊,裡面的書面可是會讓人流鼻血的那一種。

  「暍!你又跑到我房裡去了。」真小人!打他一下。

  他乘機抓住有安的手,要她別鬧了。「我是說真的,待會兒我也得上去。」

  「被拍賣?」

  「你才知道。」要不然他幹麼那麼緊張。「所以你得待在這,待會兒我一上去,你就得出價買我。」

  「為什麼我要買你?」拜託,她對他一點興趣也沒有,好吧,就算是她對阿柏有興趣好了,他們兩家離得那麼近,要下手的機會多的是,她幹麼花錢買他啊?那多浪費錢啊!

  這事一定另有隱情。她眼睛上上下下的瞄他,而柏成呢,他態度變得很奇怪,支支吾吾了老半天,一句話含在嘴巴裡,怎麼都說不出口。

  哦,她知道了!

  「你是不是怕沒人買你,你會覺得很糗啊。」有安一下子就識破他的彆扭侷促所為何來。

  他從小就死愛面子,長大之後又有一些不長眼睛的女生極愛慕他,現在要是讓他發現他一旦畢業,身價就遠不如從前,那他多糗啊?他是不是就是這麼想的?有安的目光很壞,而且還笑得賊兮兮的,書得有求於人的柏成不得不低頭承認,「對啦,對啦,就是這麼一回事。I他就是愛面子,怎麼樣。「答不答應?」

  「很難答應。」

  「為什麼?」

  「因為我沒錢啊。」他不信是嗎?好吧,她還把她的桃紅色小包包拿給他看,裡面一毛錢都沒有,因為她的小皮包是裝飾品,裡面只有一包面紙,只值五塊錢。就拿五塊錢去買他,那阿柏也未免太沒身價了吧。

  「可惡!」他咒罵一聲,想了想之後,決定把自己的皮夾交給有安。

  「幹麼?你要用自己的錢買自己喲?這是一種作弊行為耶!」

  「你管我,總之你待會兒就是得把我標下來,省得我丟臉難看,知道嗎?」柏成咬牙切齒地叮嚀有安別壞了他的事。

  「知道了啦、知道了啦!」有安拍拍他的肩頭,她辦事,他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她辦事,他還真不放心,因為他明明告訴過她,他會被排到很後面才被拍賣,怎麼她一開始就在那邊喊價,而且還叫得很大聲,「我、我、我——」

  白癡,競標是不用舉手,不用喊我、我、我的,競標只要拿著號碼牌,然後再喊出自己想買的價就行了,有安她沒看電視也要有常識啊。

  還有,她這麼早喊價,她是想買誰啊?

  柏成探出頭去,發現有安要買的對象是現今當紅的偶像團體中的一名成員,那個死女人,她還一喊價就喊十萬元!

  她不是說她沒錢嗎?怎麼能出手那麼大方!

  暍!她該不會是要拿他皮夾裡面的那張支票吧!那是他媽要給人家的會錢耶!柏成狠狠的瞪過去,但是有安沒看到,她還在那邊很快樂的跟別的女人競標。

  十萬、十一萬……

  隨著競標的價格節節升高,柏成的臉色是愈來愈難看。


  「你在搞什麼鬼?」

  競標活動結束,柏成馬上就衝到有安面前興師問罪,「我問你,你剛剛為什麼沒舉牌標我?」

  「因為我、我把你給我的錢花掉了啊。」她花了五萬塊買了一個名氣不算大的小明星,沒辦法啊,其他人的價碼都飆得太高了,她根本買不起,可是她愈想愈不甘心,然後就標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明星,哦,好討厭哦,她一點都不喜歡那個人耶。

  「早知道就標你了。」是她玩得太過火,忘了阿柏在後頭等著她去標,她在前頭就玩瘋了。

  「你還敢說!」他火大得直想掐死這個死女人,她把他當做什麼了!

  「你別生氣嘛,我後來雖沒錢標你,但是剛剛不是有一個很美、很美的女人把你標下來了嗎?那是個大美女耶,是你最喜歡的那一型耶,前凸後翹的,這樣你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她是沒什麼好抱怨的,我抱怨的是你!」他就是那口怨氣無法吞得下去,她竟然為了別的男人忘了他的存在,剛剛要不是有那個女人競標,買他下來,那麼他鐵定一個人站在那邊糗斃了。

  「你待會兒脖子去洗乾淨一點。」

  「洗脖子要幹麼啊?」她還裝傻哩。

  「等我回去抹呀,」他咬牙切齒道。他都已經氣成這個樣子了,有安還笑得出來。

  她跟在柏成後頭問:「阿柏,我問你喲,你說那個大美女標你下來要幹麼啊?」

  「你說呢?要是你能順利的標下金城武,你想跟他幹麼?」

  「想跟他談戀愛,想跟他共進晚餐。」

  「然後呢?」

  「沒然後了啊。」

  「小孩子。」他嘲笑地,因為他能做的事比她所能想到的邪惡太多了。算了,別污辱她小朋友純潔的心靈,雖然她的年紀跟他一樣大。

  「Bey bey。」柏成拍拍她的頭,就這樣跟有安道別說再見,然後跟著標下他的那個女人坐著加長型的禮車揚長而去,而有安還在想柏成的那一句「然後呢」,他到底還能有什麼然後啊?

  有安用力的想,擠破腦子也要想出來,然後她就想到柏成臨走前那抹神秘的微笑,那笑容看起來像是要偷吃小紅帽時大野狼的表情……

  暍,莫非是阿柏他打算……

  「啊!等我啦,我也要去啦!」有安追了出去,但是她的兩條腿哪比得上人家的四輪車。

  有了,她可以使用瞬間移動,但首先她得先知道阿柏跟那個大美女要去哪啊!

  對了,家裡有本魔法書,她可以利用它!

  有安用念力利用瞬間移動送自己回家。


  「有安!你要死了,你竟然在使用魔法書!你說,你最近胸部愈變愈大,是不是使用魔法的結果?」有望已經注意有安很久了,今天果然被她逮到,她當然要問清楚、講明白,因為她也覺得自己的胸部太小咩。

  「有望,你別煩我啦,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辦啦。」有安撥開有望的手,乒乒乓乓的跑上樓。

  有望跟在後頭追上去,她追有安追到頂樓,看到有安從小房間裡的壁櫥後面拿出一本厚厚的魔法書。

  「ㄏㄡ,原來你把書藏在這裡!」可讓她給逮著了吧,這下子有安她可別不承認。

  「有望,你很吵耶,你沒看我在忙嗎?你淨在那喳呼,我這樣怎麼定得下心來唸咒語?」

  有安狠狠的把她二姊念了一頓,還叫有望去倒杯水給她喝,她口渴死了。

  「哦。」有望還真聽話,真去倒了杯水來給有安喝。

  倒了水,進到小房間,有望發現有安的臉色很難看。「怎麼了?」

  「我找不到阿柏啦。」氣死她了。有安咬著柏成稍早給她的那條手帕,她就是利用那條手帕唸咒的,卻始終找不到他的人,這是怎麼回事呢?

  「哎呀!會不會是這條手帕根本就不是阿柏的?你們家阿柏那麼花,搞不好這條手帕是哪個野女人的東西。」

  「什麼叫做『你們家阿柏』?」有安的眼瞇細了,瞪著她二姊看。「阿柏不是我的,OK?」

  「好啦,好啦,OK、OK咩。」不是她的就不是她的嘛,有安脾氣幹麼那麼大!喝!難不成找不找得到柏成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你找阿柏有急事啊?」有望很怕惡勢力,一看到有安臉上的表情不太好看,剛才那強硬的氣勢一下子就變軟了。

  她好禮好氣的問有安,有安卻甩都不甩她一下,她抱著魔法書咚咚咚的跑下樓,有望拉都拉不住。

  嗚嗚嗚,她好可憐喲,明明她是姊姊,為什麼她總是讓有安吼著玩?


  阿柏一夜沒回來喲。

  問她為什麼知道?廢話,她昨天晚上在他房間等了一個晚上,他有沒有回來睡覺,她還會不清楚嗎?

  他實在是太無恥了,竟然跟個陌生女子在外頭過夜,他跟那個女人幹了什麼好事?

  有安花了一整個晚上沒睡,終於把阿柏臨走前那曖昧的微笑想清楚了。他一定是想跟那個女的那個那個又那樣那樣,他實在是太沒品了。

  她氣得把鉛筆折斷好幾枝。

  有安今天的情緒很不一樣哦。一直注意有安的蔣健文發現到她不一樣的地方。

  有安暗戀他的事,他不是不曉得,只是他是個事業有成的男人,他配得上更好的女人,而有安只是個大學剛畢業的大女孩,而且還只是一個公司小妹,他的魅力不該浪費在她身上,不過說句老實話,她崇拜他的目光還真能帶給他虛榮感,有她目光相隨的日子,他連枯燥無聊的白領工作都能做得津津有味,而她今天是怎麼一回事?她都不偷偷看他了耶!害他日子過得有些無趣。

  或許他該給她一點鼓勵,讓有安食髓知味,然後對他的愛慕更加癡戀。

  唔,或許這才是明智之舉,畢竟要釣魚也該犧牲一些魚飼料,他不能總是這樣對有安視若無睹,她再怎麼愛他、迷戀他,也不可能一味的付出卻得不到任何回報。

  好吧,就給她一個笑容吧。

  「有安。」他叫她,然後給她一個大大的笑容。

  問題是有安根本沒聽見他在叫她,她現在全部的心思都在柏成身上,她腦子裡淨想著昨天晚上阿柏可能跟那個大美女那樣又那樣,真是太可恥了。

  可惡!鉛筆又折斷一枝。

  她憤恨的表情嚇了蔣健文好大一跳。

  有安怎麼這麼生氣啊?啊!會不會是他的笑容還不夠燦爛,或是他的誠意不太明顯?

  要不,他邀她一起共進晚餐好了,這對一向迷戀他的有安而言,應該是天下掉下來的禮物吧。

  「有安,你今天晚上有沒有空?唔——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吃個飯什麼的,我剛好……」呃,話突然梗在喉嚨裡說不出來,因為有安幹麼這麼看他?他有什麼不對嗎?

  「下班了嗎?」

  「嗯。」自戀的蔣健文點頭,然後露出他自以為最迷人的笑容來,要是在平常,有安早讓他給迷得七葷八素,但今天她沒有空,她還有更要緊的事要辦。

  她趕快東西收一收,以十萬火急的速度衝回家。

  她今天一定要逮到陳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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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她真的逮到他了。

  因為他老習慣不改,就睡在她床上。

  是,她知道他的房間每到下午就熱得讓人受不了,但是他不會開冷氣嗎?幹麼為了省一點點小錢就跑到她房裡來借宿,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不要臉。有安提起腳來,本來是想狠狠的踹他一下的,但是——

  等等,她不是很想知道柏成昨晚做了什麼嗎?那她何不進到他腦子裡去看他作夢,人家不都說了嗎,日所有思,夜有所夢,搞不好她會大有斬獲也不一定。

  好,就這麼辦,但——

  咦,她的魔法書呢?她的魔法書跑哪去了?有安在床底下翻來覆去的找,怎麼可能找不到呢?她昨天明明把它放在這的呀!

  喝!她知道了!

  「於有望!」有安咬牙切齒地衝出去,但她還記得要把聲音壓得小小聲的,因為不能把柏成吵醒了咩。


  「你偷魔法書就為了把自己搞成這副德行?!」有安衝到有望的房間,沒見到有望的人,倒是看到一隻可愛的小白兔,小白兔有紅紅的眼睛,還有兔唇,很可愛,而且那張臉還真像是她二姊於有望。

  小白兔在有安的腳邊跳來跳去,用眼神告訴有安:救我、救我啦——

  但是有安根本就不理有望,因為她活該,「誰教你偷我的魔法書。」有望也不看看她有幾分天賦。

  在她們家,就數小妹有樂最聰明,最笨的就是二姊有望了,她連國小考試都得靠作弊才能順利升級,

  唉,人蠢就要認命嘛,幹麼還在乎胸部大不大呢,看,現在把自己搞成這副德行,她怪誰呢?

  有安把小白兔拎了起來,不讓它佔據在魔法書上。

  有望可憐兮兮的看著有安,她的目光似乎在說:救我、救我啦——

  但,有安哪有時間啊?她現在正趕著要偷偷進入阿柏的夢裡大搞破壞,順便看他有沒有在作春夢耶,晚了,要是他醒了,那就來不及了。

  「好啦,好啦,待會兒就來救你,現在我有更要緊的事要辦。」有安為了怕有望跟上來,壞了她的事,於是她把小白兔放在窗台上,讓小白兔吹吹風,因為她知道有望最怕高了,這樣的高度有望應該不敢跳下來。

  有安放心地走了,而有望呢?她頂著小白兔的身份可憐兮兮的看著天上的月亮,她發現她肚子餓了,她也發現樓下有一隻大狼狗,它的表情很兇惡,看起來好像也餓了。

  嗚——嗚嗚——

  有望在悲鳴,想把有安叫回來,但是有安走得很快,根本聽不見她的求救聲。怎麼辦?

  有望哭了,她真是一隻可憐的小白兔。


  有安照著魔法書上頭的指示,念了咒語進到柏成的夢裡面,這好小子果然在作春夢,而且——

  唉喲,好色喲,他們竟然在廚房做耶!

  柏成讓那個女的趴在餐桌上,雪白的臀部翹得好高,那個女人好像太興奮了,所以一張臉埋在桌面上啜泣,她看不見她的臉,但,那無所謂、沒關係,因為那個女的長什麼樣子不重要,她只想看精彩又刺激的過程。

  瞧瞧,阿柏可真是大膽呀。他的手還繞過女人的身體,撫摸那個女人的胸部,那樣揉、那樣捏,害她的心卜通卜通的狂跳個沒完沒了,原來偷看A片就是這種既興奮又緊張的感覺,阿柏真是太不要臉了,他怎麼可以做這麼下流的動作呢?

  咦,等等,那個女的腰間有一個胎記耶,好像是個星型的圖案。有安走近一點瞧。

  要死了,真的是星型的圖案,而且跟她的一模一樣。有安本來還不信,她還翻開她的T恤看。

  一模一樣的圖案、分毫不差的位置!

  這個女的到底是誰?

  「抬起頭來讓我看!」有安大叫。

  正High到不行的兩人被這一聲大吼給嚇到,兩人停了下來,側著臉住聲音的方向望過去。

  有安看到那個女人的臉了,她差點暈過去。

  要死了,那個女人根本就是她好不好?

  「分開,分開,你白癡啊,你怎麼可以跟他做?」有安唾棄自己,罵自己不要臉,她還動手動腳要分開柏成跟自己,但是不論她怎麼用力扳,都扳不開交合的兩人。

  這太羞恥、太不要臉了。

  「你為什麼讓他對你這樣又那樣?」有安比手劃腳地數落那個一點都不像是自己的自己。

  因為那個有安臉上的表情好媚喲,好像很享受剛剛那一場性愛大戰,要死了,她還是處女耶,她都還沒享受過性愛的樂趣,她的分身就已經達到高潮了,這世上還有什麼天理可言吶!

  「我不知道啊。」有安的分身也很無辜,她甚至連自己怎麼會跟柏成上床都不知道。

  「這是他的夢耶。」有安的分身指著柏成,告訴凶巴巴的有安,柏成才是罪魁禍首,她是無辜的受害者。

  「你、你、你——」有安氣到不行,連說話都在發抖,她一根手指戳上柏成的鼻尖,罵他,「不要臉!」

  「我怎麼不要臉?」

  「你意淫我。」

  「什麼意淫?我也是身不由已的好不好,要不然你以為我很愛跟你做喲。」柏成態度可驕傲的哩,好像他肯在夢中跟她做,是老天爺給她的恩賜,然後,他就不管憤怒中的有安,繼續他歡愉的夢境。

  他們兩個根本不管她在不在場,仍舊繼續做他們未做完的事。

  這是柏成的夢,他們當然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有安氣得快要吐血。

  這太沒天理了,她怎麼可以讓他對她胡作非為?她一定要出去阻止柏成對她上下其手,縱使他只是在作夢她也不能讓自己被柏成佔半分便宜。

  有安飛出柏成的夢中,回到現實生活,而那個可惡的陳柏成他倒好,把她氣個半死之後,他還好整以暇的在她的床上睡得又香又甜。

  噁心死了!竟然在她的床上作春夢,而且夢的還是她!

  有安氣死了。她提起腳來便往柏成的屁股上踹,一腳就把他踢下床,真是太爽了,哈哈!

  有安得意極了,她拍拍手等著他醒來。

  柏成整個人跌到床底下,猛然從夢中清醒,他兩個眼睛睜得大大的,看來像是一下子還不能從那麼激情的夢中回到現實生活中。

  他眨眨眼睛,看到踢他下床,害他這麼狼狽的罪魁禍首。可惡!「你幹麼踢我?」

  「誰讓你睡我床上的?」

  「我睡你的床又不是這一天、兩天的事,你幹麼現在才發火?可惡,你知不知道你壞了我的好事!」好夢被打斷,他的脾氣也好不到哪裡去。

  「好事?」有安的眼瞇細來。他竟然跟她說他跟她在床上翻滾,做一些既下流又噁心的事叫做好事?!

  有安狠狠的瞪他一眼,竟不小心看到他的褲襠鼓鼓的,那顯然是他慾求不滿的現象。

  實在太無恥了。「你到底在我床上想什麼下流事?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成了什麼德行!」她咬牙切齒地用手遙指他的胯下。

  柏成低頭往下一瞧。他勃起了!

  廢話,作那種夢,他當然會有反應,只不過只要他打死不承認,有安也不會知道他作了什麼夢。

  「你少無聊了好不好?這是自然的生理反應,男人只要剛睡覺起來都會這樣的。」他說謊說得倒是頂自然的。

  「是嗎?」她瞇細的眼睛分明就是不相信他。

  「當然,要不然你以為我能在你床上幹什麼好事?作春夢嗎?」

  「你就是!」

  「跟誰?」

  「當然是跟我。」

  「你!」他瞪大眼睛,然後不客氣的大笑出來,「你真當我那麼飢不擇食嗎?」

  「飢不擇食?你還真能睜眼說瞎話!」竟然敢說跟她做就是飢不擇食的行為,他要嘛就不要做,要嘛不要做了之後才在那嫌東嫌西,要知道跟他做,她也是很排斥的好不好!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好事,剛剛我都看到了。」

  「看到什麼?」柏成心裡一驚,心想,有安該不會是真的知道了吧!但,怎麼會呢,他明明只是在作夢,怎麼可能連他作了什麼夢她都知道?但,看有安的態度,好像又真像那麼一回事。

  「我看到……」看到什麼呢?她真的要把她的身份跟能力跟他講嗎?

  正當有安還在猶豫的時候,大姊闖了進來。

  真好,救了她一命,要不然她還真不知道怎麼自圓其說,說她看見了什麼,又說她怎麼能看見。

  「大姊,你怎麼可以這樣,沒敲門就進來!」有安先數落有希一頓,但,不對啊,「你不是在陸大哥那,怎麼回來了?」要死了,大姊該不會是發現有樂的事了吧?!那、那……有望已經變成一隻小白兔,不能及時趕到替她「分憂解勞」,是不是代表現在一切後果全由她自己負責!

  不要啦,她又沒做錯什麼。

  「大姊……」有安打算先求饒再說。

  但有希不給她說話的餘地,淨是問:「柏成人呢?我去他家找不到他。」

  「呃……就在我們家啊。」有安讓開位置,讓藏在她身後的男人出來。

  「大姊,你找我?」柏成一向跟著有安稱呼於家姊妹。

  「你媽出車禍了,你快跟我走。」有希回來就是來通知柏成這件事的,她在陸以政的醫院當義工,稍早看到救護車送來一名出車禍的婦人,在慌亂中,她瞧了那名婦人一眼,才赫然發現那是住在隔壁的陳媽媽。

  她在醫院打了好多通電話都找不到柏成的人,一直坐立難安,於是匆匆忙忙跑回家,就是打算先通知有安再找柏成,沒想到柏成人正好就在她們家。

  「我開車載你去醫院。」

  「我也要去。」有安急急的跟上,她很怕一向跟柏成相依為命的陳媽媽要是真的發生什麼不測,柏成會受不了,她得跟去看看,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陳媽媽花了十三個小時搶救,而有安一直陪在柏成的身邊,從晚上到次日清晨,柏成一直裝得很堅強,臉上的神情只有焦慮,他沒哭出來——雖然有安認為在這個時候,要是柏成能哭,說不定對他的情緒疏緩還比較有幫助。

  「你要不要睡一下?」

  「不要,」他搖搖頭。

  「那我去買杯咖啡給你喝好不好?你要拿鐵是不是?」她還記得柏成的喜好。「我去買,不收你跑路費。」在這個時候有安也只能說些冷笑話,看能不能沖淡一些悲傷的氛圍。

  她跑著要離開,柏成卻拉住她的手,要她不要走。「你只要陪在我身邊給我力量就好。」其餘的他都不要。

  才短短一夜,柏成看起來好憔悴。

  有安又坐回原位,柏成高大的身子就靠在她細弱的肩膀上,有安這才知道原來高壯的男人也有脆弱的一面,她知道一向玩世不恭的柏成其實是很孝順的,只是她雖然知道很多事,但是她卻不知道當陳媽媽真的有什麼不測的時候,她該怎麼勸他。


  「是,我要請假。」

  有安趁柏成打盹的時候,偷偷打電話去公司請假,她原本只打算陪他到上班時間的,但沒想到柏成比她想像的還要脆弱,她實在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他,所以只好忍痛請假——但,真的很痛說,因為人家她努力了一個月都沒有遲到,為的就是全勤獎金,唉,這個時候怎麼還能想那區區的一千塊,她實在太沒良心了。

  但是,她沒想到她的請假電話一路轉轉轉,竟然轉到處長那!有沒有搞錯?她只是要請假耶,幹麼勞師動眾的?

  「有安?」

  「是。」

  「你生病了是嗎?」蔣健文焦急的聲音從話筒另一端傳來,看來他果真很擔心有安。

  近兩天有安的目光不再隨著他打轉,他才知道日子過得有多無聊,本來他打算今天再接再厲,火力全開的散發他的男性魅力,沒想到一早到辦公室,沒看到有安的人,他簡直是心神不寧、坐立難安,一個小時走出去外頭好幾趟假裝上廁所,那些辦事員幾乎要認為他是膀胱無力,腎有問題。

  這個時候又無意聽到有安打電話來請假的消息,而且她人就在醫院,他就已經受不了了。

  他從人事室那把電話搶過來問:「你人有沒有怎麼樣?」

  「我很好,處長你不用擔心,因為出車禍的人不是我。」有安很感動有人這麼關心她,她一直以為她在公司沒有朋友的說。

  「那你什麼時候回公司上班?」

  「再看看吧。」有安也不知道陳媽媽什麼時候才能脫離危險期。

  「那麼回來後,我們一起吃個飯吧。」蔣健文很自然的提出邀請,釋出善意。

  這是他對她也有意思的表現嗎?有安楞了楞,不敢相信她暗戀好一陣子的男人竟然對她有感覺,而且他還有請她吃飯耶!

  莫非這就是她做善事,陪柏成渡過他最難捱這段時間的好報?

  有安決定了,她要對柏成再好一點,這樣搞不好她跟她的白馬王子會有一段美好的結局也說不一定。


  陳媽媽因為腦部受到重創,所以變成植物人,醒的時間不確定,所以基於這個原因,身為獨子的柏成暫時不用當兵,他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照顧好自己的母親,幸好陳媽媽的保險健全,住院一天可以領三千塊,再加上變成植物人視同全殘,全殘在保險裡視同死亡,所以柏成領了一大筆保險金。

  那一大筆保險金是多少錢呢?

  有安不知道,但卻知道那筆錢至少足以支付陳媽的醫藥費,還有下半輩子的生活所需,所以柏成是不用為了錢而困擾,但,物質生活沒問題,然而他的精神狀況呢?

  有安很擔心。

  以前他開朗、健談,現在一天卻講不到一句話,她看他都快成了自閉症了。

  「大姊,陳媽媽到底還有沒有好起來的希望?」

  「有愛、有耐性,陳媽媽就能好起來,這是以政給我的答案,但,我看短期之內是很難好了,電視新聞那些奇跡似甦醒的病人哪個不需要經過五年、十年的?」

  「五年、十年?!」有安尖叫。她試著去想像柏成再過這種自閉生活五年、十年的狀況,拜託,那個時候他多半也成半個死人了。

  不行,她無法忍受他變成那個樣子。

  「要不然你能怎麼辦?」有希問她。

  是呀,她心急,但又能怎麼辦?

  「啊,有了!」她有魔法書啊,魔法書裡應該有她要的答案。

  「你有辦法了?什麼辦法?」有希看著有安,她滿想知道有安能有什麼法子讓一個植物人起死回生。

  「我……」有安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因為如果讓大姊知道她有魔法書,而且還頻頻使用魔法,那大姊還能不把她罵到臭頭嗎?

  「我認識一個乩童,他能通靈。」事情走到這個地步,有安只好隨便掰個謊,幸好說謊是她最拿手的專長,要不然現在可糗了。

  「能通靈又怎麼樣?」

  「搞不好他可以把陳媽的魂魄找回來。」有安亂說一通,而有希還真信了有安的隨口胡說,真以為有安想到的好法子是這一個,她勸有安,「你別信那些怪力亂神的事,要是乩童真能有效,這世上就不需要醫生了。」有希找機會訓了有安一頓,她真不知道她這個妹妹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說的也是。」有安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其實心裡正得意著自己又躲過一劫,沒讓大姊看出破碇來。

  「對了,有安。」

  「唔?」

  「有望呢?近幾天怎麼都沒看到有望的人?」陳家發生這麼大的事,怎麼也不見有望來探望過一回?

  「有望?啊!」有安突然想到,有望還被她晾在窗台上,還沒放她下來呢!

  要死了,有望最怕高的說。

  有安以十萬火急的速度趕回家,她伯有望變身的那隻小白兔站在窗台上好幾天,不是摔死就是早已經冷死了。


  有安趕回家,頭一件事就是跑到房間去營救有望,但,沒有,窗台上連一根兔毛都沒有,更別說什麼小白兔了!

  要死了!有望去哪了?

  「二姊,二姊,你出來啊!」有安是裡裡外外的找,她們家上上下下她全找遍了,就連浴室或是床底下,她都找了,但就是找不到二姊的兔影。

  有望不見,那比有樂出走還來得嚴重,因為至少有樂出走時還是個人,但是有望只是一隻小白兔。

  天吶,有安不敢想像二姊要是發生了什麼不測,那會是什麼後果。

  「有安,你在幹麼?」有希跟著回來,卻看到有安趴在床底下,而且嘴裡還喊著:二姊,你快出來。

  霎時,有希隱隱約約的知道事情不對。

  有安哭得淅瀝嘩啦的,這一次她不敢隱瞞事實真相,把有樂的出走跟有望任意使用魔法書一事全部都說了出來。

  她不怕大姊怪她了,因為她更怕有望出事卻沒人可以求救。

  有希要暈倒了。

  她聽完有安的陳述之後,跌坐在沙發上。有望變成一隻小白兔生死未卜,而有樂變成一個二十歲的大女孩跟老師談戀愛……

  「你們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沒了、沒了,真的沒了。」有安急急的搖頭,然而,她心虛地低頭,看了自己的胸部一眼,這個沒講,應該不算是欺騙大姊吧?

  「那好,把魔法書拿來。」她要毀了那本害人不淺的書。

  「不在我這。」有安說謊,因為她太清楚大姊的個性了,要是書落到大姊手中,根本沒有「生還」的可能。「二姊拿去之後,那本書就不見了。」原諒我,二姊,在這個時候還對你做這種落井下石的事,但,她也是不得已的呀,她還要靠那本書才能幫陳媽媽重新站起來,而她知道大姊絕對不允許這種事發生,所以她說謊了,反正這種事她多做了,頂多、頂多以後下地獄讓閻羅王割她舌頭就是了。

  有安緊閉著嘴巴,沒把魔法書的真正下落說出來,而有希現在正擔心有望跟有樂,所以也就不跟有安計較這事,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出變成小白兔的有望。

  有望她變成一隻小白兔,她能到哪去呢?

  「還不快去找你二姊。」

  「哦。」有安跑了出去。

  有安去一樓的防火巷裡收集兔毛,有了兔毛之後,她就能靠著二姊的毛找到二姊的人,她上次就試過這個魔法去找阿柏,只不過那一次的經驗是失敗的,現在她只祈求老天爺保佑,讓二姊留下一些毛給她吧。

  有安拿著手電筒跪在地上沿著窄小的防火巷找細微得幾乎肉眼看不見的兔毛。

  哇,萬歲!找到了!

  有安的臉灰撲撲的,她興奮的拿著幾根兔毛往樓上衝,她想,這就是二姊的毛了吧,畢竟她們這附近沒有人養兔於。

  有安咚咚咚的跑上樓。

  大姊出去找二姊,所以現在可以把魔法書拿出來用,而她現在只祈求老天爺保佑二姊沒事,不要被狼狗給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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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有安在一個男人家找到變成小白兔的有望,而且那個男人她還見過。

  「他不是你的上司嗎?那隻老是衝著你吼的暴龍,為什麼你會跟他在一起?」有安手裡拎著小白兔有望,劈哩啪啦的問了一堆事,而有望沒回答她的問題,逕是張著一雙既無辜又無奈的眼瞳看著她。

  「對哦,都忘了你是一隻小白兔,你能說話回答我的問題那才真是見鬼了。」有安將小白兔安置在自己的懷裡,再以瞬間轉移的力量回到家裡,這一次她沒忘了趁大姊還沒回來的時候趕緊唸咒語把有望變成原來的樣子。

  有望一變回人,有安就嫌棄她,「哦,你幾天沒洗澡了,你好臭哦。」有安掐著鼻子大呼受不了。

  有望也知道自己很臭啊,但是她在外面流浪了好幾天,又是只小兔子模樣,她如何清洗自己啊?

  當然後來她遇到上司,就是有安口中所提的那只暴龍啦,他是曾動過幫身為小白兔的她洗澡的念頭啦,但是開什麼玩笑,他是男的,而她是個還沒出嫁的黃花大閨女耶,雖然那時候她只是只小白兔,但她怎麼可以讓個男人幫她洗澡?她當然是又跑又跳的蹦離暴龍的魔爪,只不過暴龍不太高興就是了。

  嗯,有望聞聞自己,她真的臭死了。

  「我去洗澡。」她衝進浴室,而有安就在浴室門外候著,她侷促不安地走來走去,想了好久才囁嚅的開口,「二姊!」

  有望一驚,因為有安很少用這麼有禮貌的口氣喊她,有安絕大部份都是吼著叫她於有望。

  不對勁,有安鐵定惹了什麼麻煩事,要她出面幫她解決,嗅,她可不可以假裝沒聽到?

  「二姊。」有安再叫一聲,而且還把她浴室的門給推開,真是沒禮貌到了極點,有望氣得拿蓮蓬頭去噴她。

  「幹麼啦?」有望沒好氣的回有安一句。

  有安不理會自己被有望噴得一身濕,就蹲在浴缸外求她,「如果大姊回來,問我說我怎麼找到你的,那我怎麼回答啊?」

  「問你啊,你不是最會說謊嗎,幹麼還來諮詢我的意見?」

  「因為你的意見對我而言很重要啊。」有安噁心巴啦的甜言蜜語一番。

  有望才不信她的意見對有安而言會有多麼重要:「說吧,你希望我怎麼回答?」

  「就說你自己回來的。」

  有望沒給有安一個正面的答案,倒是故做思考狀,「我最近手頭有點緊。」

  「二姊,你這是變相的敲詐行為。」她怎麼覺得有望變成小白兔,歷劫歸來之後性情大變?

  以前有望不是個會跟人家討價還價,還有乘機敲詐勒索的人呀。

  「隨你怎麼說啦,答不答應在你,我是沒什麼意見。」

  說得好像事不關己似的,也不想想她現在可是在跟她要錢耶,可是為了阿柏,為了那本魔法書……「好啦,好啦。」有安只好忍痛答應。「你要多少?」

  「我要魔法書。」

  「什麼?!」有安驚了一跳,因為她以為有望要的是錢,但她要的東西遠比錢還要來得可怕。「你要魔法書做什麼?」

  「這你就管不著了,怎麼樣,你答不答應?」

  「若是我能答應你這個要求,那倒不如我把書直接給大姊算了,別忘了,你就是亂用魔法書所以才會變成小白兔的,你不會希望重蹈覆徹,再來一次吧?」她二姊根本沒有天份,為什麼老是要強迫自己做一些她做不到的事呢?

  「你放棄吧。」

  「如果你把書借給我,那魔法書還有回到你手上的一天,但是書若是落在大姊手中,那魔法書就死無葬身之地,你自己考慮看看。」她不強迫她。

  什麼不強迫她!講得這麼好聽,有望現在這種行為根本就跟強迫沒什麼兩樣好不好。

  「怎麼樣?」

  「大姊要那本魔法書,而且態度十分強硬。」

  「書落到我手裡,我自然會給大姊一個交代。」

  有安想了想,最後決定還是把書給有望,畢竟有望已經拍胸脯保證絕對不會讓大姊毀了那本魔法書,她姑且相信她。

  「好,書可以給你,不過你得給我幾個小時。」

  「做什麼?」

  「我還有事情需要處理。」她不能跟有望說,她打算用魔法救柏成的母親,如果逆轉歷史的事要是讓她上頭兩個姊姊中的其中一個知道了,不管哪一個,她們都不會答應她做這種事。

  「你也有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秘密吧?有望,那就別逼我好嗎?」有安不希望有望捲入這事件中。


  有安花了三個小時的時間把整本魔法書翻了一遍,但卻沒有時光倒轉的魔法,裡頭勉為其難能救陳媽媽……不,也不能說是救陳媽媽,而是說救柏成,因為那個魔法跟她本身擁有的能力很像,只不過她的能力是能入侵那人的腦子,監看那人的一舉一動,而這個魔法更上一層,等於強化她的能力,她人侵別人的腦子,便佔據那人的身體,換言之也就是她可以取代被她入侵腦子的那個人,所以她不能救陳媽媽,如果陳媽媽注定要變成植物人的話,但是她可以救柏成,因為柏成這幾天過份失常,為了他母親的病,他幾乎是誰都不理了。

  只是她入侵陳媽媽的腦子裡,變成柏成的母親,這樣好嗎?有安還在思考這個問題,這個魔法目前倒是用不到,但她還是將咒語背起來有備無患,之後她便將魔法書交給有望,讓有望去解決大姊厭惡魔法這件事,而她呢,她則還有柏成的事要忙。

  有安先通知大姊已經找到有望了,再趕去醫院看柏成,一來是因為她真的擔心柏成的狀況;二來是因為她做錯事,不敢跟大姊面對面,畢竟她差點害有望喪失一條命,大姊可能還要氣她好一陣子。

  到了醫院,果然看到柏成頹喪的模樣,他根本不像是他自己了,以前的柏成多帥呀,雖自戀到不行,但最起碼他每天會把自己梳洗得乾乾淨淨,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鬍子沒刮,衣衫不整,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流浪漢。

  ㄏㄡ,她實在是看不不去了!

  她氣沖沖的衝到柏成面前,扳起他的臉,要他看著她,她這才看清楚他的模樣。柏成他瘦了一大圈!

  有安心頭一緊,不知道自己在難過什麼,只知道自己的難過到最後變成氣沖沖的,她實在看不過去他這麼虐待自己。

  他這樣到底是想折騰誰?讓誰不好過?

  那個肇事逃逸的人嗎?

  那個沒良心的人他又看不到,縱使看到了,那該死殺千刀的也不會因他不吃飯而內咎,柏成真是蠢到不行了。

  「你到底幾天沒吃飯了,怎麼瘦成這個樣子,走,我們去餐廳吃飯。」她先是劈哩啪啦的把他罵一頓,再拉著他的手要他去吃飯,但他卻連動都不想動。

  「你要去自己去,我不餓。」他甩開她的手。

  有安更氣了。「你不餓?你都幾餐沒吃了,你會不餓?你想當仙人呀,你還沒那個本領呢,走啦,我請你。」怎麼樣,她對他夠好了吧,她很難得要請別人吃飯的耶。

  「我說我不餓,你是聽不懂是不是?」柏成凶神惡煞的推開有安。

  有安沒料到他會推她,而且力道還這麼大,身子猛然往後退了幾步,腰還撞到桌子,她痛死了。

  該死的陳柏成!她見鬼了才去管他的閒事!

  「我再也不要管你的死活了!」她痛得對他大吼,而他卻連看她一眼都不願意,根本就是拿她當隱形人看。

  有安氣沖沖的跑出去,卻又想到她忘了賞他一巴掌,這好像不太公平,因為他推她,害她摔倒耶!

  此仇不報非君子,管她現在報仇會不會是一件落井下石的行為。有安折了回去,她人才到病房門口,就被裡頭的一幕給震撼住。

  柏成他在哭嗎?

  她還一直以為他是不哭的。


  有安最後還是決定先取代陳媽媽的位置,總之先讓伯母好起來再說,要不然再這樣下去,她實在不敢想像柏成還會變成什麼樣子。

  她念了咒,入侵陳媽媽的腦子,她將取而代之變成他媽媽,想到這有安就覺得很爽——唔,雖然這種行為有點不該啦,但是誰讓柏成對她那麼壞,她要他吃飯還不是關心他,而他竟然恩將仇報,還推她哩,讓她撞到腰,痛死她了,現在可好了吧,她變成他媽,看她怎麼整他。

  有安睜開眼,那傻小子還趴在床上哭得不能自己,有安的心一下子便讓他的隱隱啜泣聲給哭軟。

  柏成他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沒開口跟別人說?

  他想哭就哭嘛,幹麼在她面前還表現得像是不死金剛的模樣,像是什麼事都難不倒他。

  他哭,她又不會笑他——唔,好啦,她承認她的確事後會笑他,而且拿這個當他一輩子的笑柄看,但,他跟她的情份非比尋常啊,她當他是哥兒們,什麼事都跟他講,他有苦卻都不跟她說,這算什麼哥兒們啊!

  氣死了!忍不住揍了他一拳。

  哎呀,好像打得太大力了!有安心驚地收回拳頭,柏成猛然抬頭,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什麼。

  唉喲,他的表情好可怕ㄋㄟ。有安很怕被他打回來。她的身子一直往內縮,而柏成則是激動的往前撲——

  完了,他要打她了!有安怕死地閉上眼,卻不期然的聽到一聲——

  「媽——」

  媽!她眼睛猛然張開。

  對ㄏㄡ,現在她是他媽了,柏成怎麼可能揍自己的母親,她真是太沒常識了。

  呵呵呵!有安尷尬地笑了幾聲。

  柏成覺得他媽媽有點怪怪的,莫名其妙的笑,會不會是腦子有問題啊?柏成趕緊按急救鈴,叫醫生、護士來。

  醫生來診斷過,直說他母親的情況真是醫學界的一大奇跡,怎麼前一刻中樞神經系統機能呈現極度障凝,下一秒鐘她就生龍活虎,簡直比個正常人還活躍。

  醫生還做了很多項檢驗,其中包括胸、肺、四肢的機能是否健全,最後檢驗結果柏成的母親完全沒問題,而且她的體能還跟個二十幾歲的年輕小夥子一樣不相上下,這不是神賜的奇跡是什麼?

  「我們再做幾項精密的檢查,要是都沒有問題,那麼你們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醫生交代,而基本上柏成已經是把他母親當沒病在看待了,醫生說什麼他都聽不下去。

  「媽,你餓不餓?你想吃些什麼,我去買。」他直問他媽。

  有安本來想跟他說她不餓,但隨即又覺得自己吃一點,搞不好柏成也會跟著吃,因此她林林總總說了一准她愛吃的。

  「我想吃義大利海鮮焗面還有牛排,呃……有什麼不對嗎?」要不然柏成幹麼這麼看她?

  柏成是覺得很奇怪,因為他母親一向不喜歡吃西餐,因為母親覺得西洋人用餐既是刀又是叉的,那多危險啊,更何況在農家長大的媽媽根本不吃牛肉,又怎麼會一時興起想吃牛排?這太奇怪了,這會不會是那場車禍的後遺症?如果後遺症只是這樣,那他倒還可以接受。

  柏成倒是釋懷了母親的改變,他去幫媽媽買海鮮焗面跟牛排。

  他買回來了,但母親卻說不吃。「醫生不准我吃,他說我目前只能吃流質的食物。」好可憐喲,她根本沒怎樣,有病的人是陳媽媽耶。

  「你吃吧,反正你也好幾天沒吃了。」有安把話題轉回柏成身上,說他變得好瘦、好醜、好邋遢。「你是不是好多天沒吃飯了?」

  「哪有,我每天都有吃。」

  「騙人。」有安皺著臉,指責他說謊。

  柏成又是一楞。怎麼他媽媽說話時的模樣表情都變了,就連遣詞用字也不大一樣?看來醫生的擔心果真是對的,他媽媽的確需要更精密的檢查一遞。


  有安變成陳媽媽原本以為這是一件輕鬆的工作,簡而言之對她而言就是易如反掌的事啦,但智者千慮,必有一疏,她如意算盤撥盡,就是忘了陳媽媽受了傷,行動不方便,又,如果陳媽媽沒有她的幫忙,根本還需要呼吸器維持生命,這下好了吧,醫生檢查結果,陳媽媽只需要每天在家做復健就可以了,根本不必住院。

  不必住院是有安原本想要的結果,因為醫院到處都是病菌,她也不想長期待在那個環境,但是陳媽媽一旦離開了醫院,而她又離開,不在陳媽媽的肉身裡面,那沒有生命維持器,陳媽媽根本隨時都會沒命。

  要死了,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照這樣推演下去,她豈不是一輩子都要待在陳媽媽的身體裡,當她的替身?

  唉喲,她不要啦,她還年輕耶,有安哭嚎著,她該怎麼辦?

  而柏成呢?正當她在受苦受難的時候,那死小子跑哪去了?有安突然想起她還有一個「好兒子」。

  她心情不爽的時候,可以找柏成來出氣,因為要不是他,今天她就不會變得這麼淒慘。

  有安推著輪椅,興高彩烈地找人去,她才轉出房間門,就聽到銀鈴般的笑語聲,而落進她眼簾的是柏成斜倚在廚房門口,手裡拿著杯水跟個小護士閒話家常。

  那個小護士是柏成高中的學妹,護理系畢業,在一家大醫院當個小護士,那天她要出院時,柏成跟小學妹在護理站不期而遇,他說他需要一個有經驗的看護,她則說她剛好要換工作。

  我呸。事情哪那麼剛好,他要擦護士,她就剛好要換工作!基本上,有安是覺得這小護士根本不懷好心眼。

  看看她瞧柏成時的模樣,活像就是一隻專門勾引男人的狐狸精,怎麼,想來個近水樓台先得月啊。

  哈,她想,她還得看看她於有安肯不肯哩,不為別的,只因為她現在的身份是陳柏成的娘,現在她最大。

  有安喉嚨一扯,「柏成。」

  柏成馬上跑了過來。「媽,你要做什麼?」

  「我想尿尿。」

  「尿尿!」柏成的臉一抽一抽的,因為他媽怎麼會用小孩子的用語呢,這不像是一個當母親會講的話,但是醫生檢查過母親的腦袋,腦子沒問題啊。

  「快啦,我很急耶。」有安催他。

  柏成只好趕快叫小學妹推母親去上洗手間,有安還故意刁難人家,說她行動不便,不要坐馬桶。

  「不坐馬桶怎麼上?」

  「我要用尿桶。」

  「哦。」小學妹覺得也行,於是拿來護理用的尿桶,她扶著「陳媽媽」如廁,而有安則很惡劣地尿了小學妹一手。

  小學妹覺得髒死了,但礙於患者是自己心儀對象的母親,她只好忍著脾氣不發作,而有安看到小學妹氣得臉都在抽搐了,卻不敢發作,她就好爽。

  她還裝腔作勢地表示抱歉,說對不起,「我怎麼這麼不小心呢,王小姐,你不要見怪哦。」她連忙握著輪椅說要去拿面紙給她擦手。

  小學妹才要說不用麻煩了,下一秒鐘有安就把尿桶給撞翻,這下可好了,尿流了滿廁所,這會兒誰來收拾?

  小學妹的臉都綠了。

  有安看得出來小護士非常之不爽,於是她打算先聲奪人,先哇的哭出來,而且還哭得石破天驚、驚天動地。

  柏成連忙跑來看發生什麼事了。

  「我打翻尿桶。」扮上可憐無辜的表情,有安表現得十分抱歉。

  柏成直安慰母親說:「沒關係,你又不是故意的。」

  啊哈,很抱歉,因為她就是故意的。「那怎麼辦?我總是這樣笨手笨腳的,讓王小姐照顧我這樣的病人,她一定很受委屈。」

  「不會的,伯母,這些事我在醫院常常做,不委屈的,真的,我一點都不覺得委屈,所以請你不要掛在心上,這樣我會覺得過意不去。」小學妹抽搐的臉硬是擠出一抹笑容來。

  「說的也是哦,我幹麼覺得抱歉,反正你們當看護的本來就是要幫病人把屎把尿,這原本就是你的工作,我幹麼覺得內咎?既然你要來我們家當看護,那就要有心理準備得幫我收拾穢物,畢竟我們家裡就我跟我兒子兩個人,我打翻一些不乾淨的東西難不成要我兒子幫我收拾嗎?」

  有安一句話便堵得小學妹不好意思讓學長幫她,畢竟伯母說得沒錯,她拿人錢財,便得幫人做事,哪有拿錢卻不幹活的道理。

  「學長,讓我來。」

  「媽!」柏成抗議。他看得出來母親根本就是存心刁難學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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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柏成把母親推到外頭,一來能讓母親曬曬太陽;二來他有些話要私底下跟母親講,但,怎麼知道他一推她出來,她便遮遮藏藏的,最後還索性叫他站到她面前去,幫她擋太陽。

  他告訴她,她要多曬太陽,她卻跟他說,曬太多皮膚會變黑,那多醜啊。

  「丑!你都已經四十多歲的人了,幹麼還那麼愛漂亮?」

  「四十多歲的人就不能愛漂亮哦!」有安覺得柏成真是個不懂事的小孩。愛美是不分年齡,更何況四十多歲的人是他娘,又不是她,總之她就是不要曬太陽。

  「阿柏。」

  「幹麼?」

  「你推著我跑好不好?」

  「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一直想體驗坐在輪椅上飆車的滋味。」有安說得倒是頂順口的。

  拜託,要知道推著輪椅飆車,那多累人啊!他才不幹。柏成斷然拒絕,更何況他推母親出來是有正事要跟她談耶。

  「媽,你幹麼刻薄學妹,對她那麼壞?」柏成一直覺得他媽媽自從出了車禍之後,就變得怪怪的,以前他母親不會像今天這樣刁難別人。

  「你看得出來啊!」有安嚇了一跳,因為她一直覺得她掩飾得很好耶。

  「你表現得那麼明顯,瞎了眼的人才看不出來,說吧,你對她有什麼不滿的,你得告訴我,我才好讓她改。」

  他才好讓她改。有安嘴巴一張一闔的,無語地學他講話。多噁心啊,他讓她改,說得好像他們兩人有多親似的。

  哼!「我討厭她看你的樣子,你不覺得你那個小學妹眼睛像狐狸嗎?」她用手指扳著自己的眼皮,把自己的眼睛扮成狐狸的模樣。

  柏成為之氣結,沒好氣地說道:「我沒見過狐狸的眼睛長什麼樣子,所以不清楚,不予置評。再說你管我學妹長什麼樣子幹麼?她是來當看護、照顧你的,又不是來當你兒媳婦。」

  「你怎麼知道她不是?嘖。」有安真想罵他呆、罵他笨,那個小學妹意圖那麼明顯,柏成還傻成那個樣子,不知道人家衝著他直流口水。

  「你看不出來你學妹想勾引你嗎?」

  「我知道學妹喜歡我。」他不傻,他有眼睛,他看得出來好嗎?更何況學妹喜歡他的事已不是一朝一夕,在他畢業那年,小學妹曾鼓足勇氣跟他表白,但學妹不是他喜歡那一型的女孩,所以……

  「媽,你放心,我對學妹沒別的情感,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娶了一個你不喜歡的女人回來虐待你。」如果這是母親所擔心的,那母親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

  「那你把她辭了,我不要她在我面前晃來晃去。」事實上她不是要那個女人在阿柏面前晃來晃去。

  那女人她怎麼看都覺得不順眼。

  「我要換看護。」有安仗著自己現在的身份,日子過得十分任性,她有把握柏成一定會聽她的話。

  果不其然,柏成二話不說,當天就叫小學妹捲鋪蓋回家吃自己。

  柏成另外找了個人來,但沒兩天,他母親又不滿意了。

  他問母親原因,她說那個看護身上有一股騷味。

  「騷味?什麼騷味,我怎麼沒聞到?」而且相反的,他還覺得每一次他經過那個看護身邊時,便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有安說:「那就是騷味。」

  那個討厭的女人有事沒事幹麼抹那麼濃的香水?拜託,她是來當看護還是來當應召女的。

  有安頭一天就發現那個長得妖嬈又美麗的看護衝著柏成拋媚眼,有意無意的勾引他,她看了就不爽。

  「換人。」她說。

  於是柏成二話不說把看護辭了,然後,他又找看護,他母親又嫌人家,於是他又找,母親又嫌,他又找,母親又嫌……

  柏成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連換了四個看護,柏成覺得這樣下去根本不是辦法,他都快變成看護中心的「客」了,他實在是不知道能讓他母親滿意的看護到底得俱備什麼條件,最後他索性讓母親開出條件,他去選。

  「說吧,你覺得什麼樣的人才符合你的要求?」

  「我不知道啊。」有安倒覺得她頂隨和的,她以前跟別人相處,大家都拿她當好朋友,從來沒人抱怨過她難搞、難伺候。

  「要不,你舉個例讓我參考,這樣我才好幫你找看護。」柏成要母親說說看,在她日常生活中,哪個女孩最符合她的理想,他想,只要找個類似那種人的看護,母親應該不會再對人家挑三撿四的了吧。

  「我最喜歡誰啊!那當然是我自己……」哦,不,不是她自己,因為她現在是陳媽媽。「沒有啦,我是說隔壁的有安不錯啊,她人好;心善良,對長輩又有禮貌,而且還不會亂拋媚眼勾引男人,我最喜歡有安了。」有安趁這個機會把自己吹捧一頓。而柏成難以置信地看著母親,不是他覺得有安不好,而是有安當他們鄰居二十幾年了,就數今天他母親給她的評價最高。

  於家四姊妹中他母親一向最中意大姊有希,因為他媽覺得有希不簡單,父母雙亡後便一肩扛起家裡的重擔,裡裡外外的張羅,還把三個妹妹調教得很好,而說句老實話,於家姊妹中如果真要挑一個他母親最不喜歡的,那就是有安了。

  他媽老是覺得有安的個性太像男孩子,穿著打扮太中性,沒一點女孩子該有的樣子,而今天母親竟然認為有安是她最欣賞的女孩子形象!這轉變也未免太大了一點吧!

  「你只要能找到像有安那樣的女孩子,我就不再挑三撿四的。」

  「好吧,我再請看護中心的人找找看有沒有符合你要的條件的人,只是這段期間你得忍受你兒子的笨手笨腳。」

  沒有看護的日子,就只剩他們母子倆相依為命,有安倒不覺得有什麼關係,「因為我也有話要跟你說。」

  「說什麼?」柏成把母親推到有陽光的地方。

  有安又躲進他的懷裡,窩著不出來說:「推我到比較涼快的地方,這裡曬死人了,我才不要待在這。」

  柏成實在受不了他媽。「醫生說你要多曬太陽。」

  眼看他就要發脾氣了,有安趕緊說:「好啦,好啦,但只曬一下下,就一下下喲。」她是個見光死的人,曬到太陽眼睛就睜不開來。

  有安想趕快把她想對他說的話全講一講,她好恢復回原來的樣子,才不要當一輩子的陳媽媽。

  有安先從「生死有命」開始說起,再開導他有一天要是她真的遭遇到不測,他也別太難過諸如此類的話。

  她要他記得他必須堅強,還有別忘了就算沒了母親,這世上還是有很多人愛著他、關心他。

  柏成是不知道母親幹麼跟他說這些啦,但曾一度幾乎要失去最摯愛的親人,柏成終於懂什麼叫做「子欲養而親不待」,所以這也就是為什麼最近這些日子,他不管母親多麼無理取鬧,他都會順著母親的意思做,為的也就是想讓自己以後不會有遺憾跟後悔,還有媽媽剛剛那一番話也讓柏成不由自主的想到有安。

  在母親出事之後,在他身邊安慰他、給他支持的人是有安,而他卻因為這一陣子忙著找看護的事,而有好長一段時間沒看到有安的人了。

  他不去找她,怎麼也不見她來?

  莫非是因為那天他推了她一把,所以有安生氣了?如果真是這樣,那他更有必要走一趟於家,跟有安說聲對不起,那陣子他心情太壞,以至於做事沒分寸。


  進於家找有安,柏成當然是跳窗子進去,但,現在是什麼情況,為什麼有安的二姊對著躺在床上的有安直唸唸有詞,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柏成覺得莫名其妙,而下一秒鐘更讓他瞠目結舌的事發生了。

  原本躺在床上的有安竟然變成一隻迷你的粉紅豬!

  「二姊!你在做什麼?!」她怎麼把有安變成一隻豬了?!

  柏成衝了進去,抱住床上那只可愛的迷你豬,雙眼瞪著有望,簡直是拿有望當做殺人兇手在看待。

  「你都看到了啊?」有望嚇了一跳,因為——要死了,她們於家四姊妹的秘密竟然被個外人發現!大姊知道後還能不把她給殺了嗎?!

  「沒錯,我都看到了。」所以她別想再對有安下毒手。「你到底是誰?」他雖面對一個可怕的對手,但是為了保護有安,柏成還是鼓起勇氣面對這個貌似於二姊的妖怪。她怎麼會妖法?

  「我是於二姊呀,我還能是誰。」有望翻個白眼,大呼受不了。她能明白柏成乍見到施展魔法時鐵定不能接受,但是他別拿她當壞人看啊。

  為了讓柏成信服於她,於是有望把她們於家四姊妹的事全說給柏成聽,畢竟她已經粗心大意地讓柏成撞見她們於家女孩不能讓別人知道的秘密,現在她只能求柏成站在她的立場想,絕對不要把他知道她家秘密的事告訴大姊。

  「你們是魔女?」

  「嗯。」

  「有安也是?」

  「沒錯。」

  「我不信。」雖是親眼見到有安變成一頭豬,但是魔女一事,柏成還是很難接受這就是事實。

  有望只好再示範一次給他看。「有安給我。」

  「不行。」他絕不把有安交到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雖然她的樣貌目前是於二姊的模樣。

  「你不把有安交給我,我怎麼把她變回去。」

  「我怎麼知道我把有安交給你之後,你會不會對她不利,你要做實驗,那就……就拿我當實驗品吧。」他自告奮勇。

  有望沒想到陳家小於跟她們家有安平時雖打打鬧鬧,但到了緊要關頭,這傻小於還是頂愛護她們家有安的嘛。

  只是——「你要當實驗品啊?」有望有些為難,因為,「我先說好喲,我的法力是我們四姊妹中最差的一個,我常常施錯法變錯樣子,最離譜的一次是把自己變成兔子卻變不回原來的模樣,最後還是靠有安把我變回來的,如果你真的要當白老鼠,那你要有心理準備。」

  「什麼心理準備?」

  「你可能會變成別的東西。」

  「比如說有安這樣於嗎?」一輩子是頭迷你豬!柏成把有安抱起來看,這才發現這頭豬自始至終都在睡。

  「她為什麼老閉著眼睛?」

  「這就是我擔心的咩,有安自從一個月前就昏迷不醒,我怕她是病了。」

  「病了?那你還不帶她去看醫生!你把她變成一頭豬幹麼?」柏成又氣得大吼大叫,他覺得於二姊真是沒大腦!

  「我本來又不是要把她變成豬,我是想進到有安腦子裡,去找她的靈魂。」但最後她沒進去成,倒是把有安變成迷你豬,這又不能怪她。

  柏成讓於二姊給氣到沒力,有安終有一天會被她這個傻二姊給搞死。「我帶她去看醫生。」

  「看什麼醫生,獸醫嗎?」

  有望的問題倒是問住了柏成。

  「讓我先把有安變回她原來的樣子,之後的事我們再來討論好不好?」有望跟柏成打商量。嘖,真不知道有安是誰的妹妹,拜託,把有安變成豬,她比他還要緊張好不好。

  「你不會把她搞死吧?」柏成有些擔心。

  這有望可不敢保證。

  柏成氣死了,「於大姊呢?她去哪了?」柏成覺得找於家大姊來施法這還比較可靠。

  「大姊不在家啦,她最近一直在找小妹,而且你找大姊也沒用,因為大姊不喜歡我們用魔法。」有望囉哩囉唆的講了一堆,柏成倒是抓到一些重點,例如說,有樂。

  「有樂?她怎麼了?」

  「她把自己變成二十歲的模樣,大姊很擔心她。」

  「有沒有搞錯?有樂變成二十歲的模樣,她至少還是個人,這有什麼好擔心的?有安變成豬這才嚴重好不好!」柏成覺得有希偏心,只關心有樂不關心有安。有望才覺得柏成對大姊有偏見呢。「大姊又不知道有安變成豬的事,如果大姊知道了,也一定會擔心的。」就像上次她變成小白兔,大姊還不是擔心了很久,還有,「你幹麼對我這麼沒信心?有安是我妹妹,我難道會害她嗎?拿來啦。」有望把小豬搶過來。

  她就不信她能力會那麼差,真把有安搞死。

  有望衝著小豬唸咒語,轟的一聲,小豬變回有安的模樣。

  「怎麼樣?」有望的表情可驕傲了,她沒搞砸吧。

  「有安鼻子怎麼長這樣?」柏成指著有安那個豬鼻子,哦,天吶,這很難看耶。

  「要死了,怎麼會這樣?」有望衝過去看個仔細一點,她不斷的掐著有安的鼻子,那是貨真價實的豬鼻子,要死了,怎麼會這樣?

  有望差點暈倒,她急急忙忙的跑去找魔法書解決問題。

  她一共花了兩個小時的時間施法,這期間有安變成各種動物過,柏成見了是冷汗直流,直到最後有望雖把有安變回她原有的模樣,柏成還是一瞬也不瞬的盯著有安看,看下一秒鐘有安是不是完好如初,還是這個模樣,而不是雜七雜八的一些動物。

  最後柏成還是決定帶有安去醫院檢查,這樣他比較放心。

  「這不好吧?」有望問。

  「有什麼不好?」

  「有安現在沒心跳、沒呼吸耶,就跟死了沒什麼兩樣,要是把有安送到醫院,醫生一定馬上開個死亡證明書給我們帶回家。」

  「什麼?!有安沒呼吸?!」柏成伸手探往有安的鼻息,她真的一點呼吸都沒有,看起來就跟死了沒什麼兩樣。「那你又怎麼知道有安不是死了?」柏成心頭一緊,面如死灰,抱著有安的手竟隱隱的在發抖。

  他是真的想到死的那一層面去。

  基本上有望是覺得柏成想太多了,他根本就是自己在嚇自己。

  「不會啦。」有安才不是死了咧。「因為有安常常這樣,我沒跟你說過嗎?我們四個姊妹各有不同的能力,有安的能力就是可以竄進別人的腦子裡監視別人的行動,所以像這種類似於靈魂出竅的事有安常常發生,更何況有安要是真的死了,那麼一個月了,為什麼有安的屍體不會發出屍臭味?」

  有望說得有道理,大部份柏成都認同,但是有望剛剛那一番話裡,有一句話令他腦子閃過一線白光,是什麼呢?柏成瞇細了眼,把有望剛剛說過的話再倒帶回轉一遍,有望提起了她們四姊妹的能力,有安可以入侵別人的腦子,有安的靈魂常常出竅,這是不是意味著有安她……

  柏成想到一件弔詭的事。

  「二姊,有安從什麼時候開始昏迷不醒的?」

  「上個月二號。」她記得很清楚,因為就是那一天有安把變成小白兔的她從暴龍老闆那接回來,幫她變回人。

  「二號?!」那不就是他媽媽奇跡似醒來的那一天!

  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漸漸有了頭緒,包括她母親醒來後奇怪的行為,還有有安為什麼會突然昏迷,這一切似乎都已經有了答案,但有件事他必須再確認一次。「二姊,有安的能力只能入侵別人的腦子,不能取代那個人嗎?」

  「不行。」

  「你確定?」

  「確定。」有望十分篤定。

  這樣他剛剛推敲的又不能成立了。

  「但是這本魔法書裡有個咒語可以強化有安的能力喲。」她剛剛有看到,她翻給他看。

  「喏,找到了。」把書推過去讓柏成瞧,但上頭的文字柏成看不懂。

  「看不懂沒關係,因為我們有學過,不過要翻譯出來得花些時間。」因為她對學習一事一向沒什麼興趣,所以有望要翻得好努力、好努力。

  她翻出頭一段文字,柏成發現他不必再往不看了,因為剛剛他在地上撿到一張紙,上頭翻譯的頭一段文字跟有望翻的一模一樣,分毫未差。

  疑問得到證實,柏成爬窗子回他家,而有望還在那數指頭,翻譯文字,根本沒發現柏成的人早走了。


  柏成一回家就去找他媽。

  他媽在客廳看電視,看的是偶像劇,而不是看民視的鄉上劇,他媽媽在喝可樂,而不是在喝人參茶。

  柏成愈看愈覺得他媽像有安,只是有安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取代一個行動不便的老人家?這樣對她有任何好處嗎?或者是對他有好處?柏成不禁地思考起這個問題。

  他推敲有安的意圖,回想這段日子她不斷的鼓勵他,甚至要他勇敢面對生命……是不是這個原因,所以有安才變成他母親,為的就是想救贖他?

  柏成想到這一點,心口一慟,胸膛內翻騰著激動的情緒,這個時候有安突然轉過頭來看他,臉上的表情怪裡怪氣的。

  「你幹麼這麼看我?我臉上長花了嗎?」她摸摸臉。

  柏成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怎麼會這麼遲鈍?與有安生活了一個月卻沒發現母親的言行舉止簡直跟有安沒什麼兩樣,她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你臉上沒長花。」

  「那你幹麼一直看我?」她一邊問他,一邊拿著洋芋片卡啦、卡啦地啃,餅乾屑掉得滿地都是。

  柏成愈看愈覺得有安可愛,而為什麼他以前沒發現她的善良、她的好?

  唔……其實也不是他沒發現,而是他不敢承認啦。

  他小時候是有安的跟屁蟲,對身為獨生子的他而言,有安的存在就好比親兄弟的意義,他一直想跟有安維持一個勢均力敵的局面,於是他常常在她面前塑造一個假象,好比他很花,他的目的是想讓有安覺得他是一個男人,而不只是她一個好哥兒們,他想維持他們倆一輩子的友誼,但事情走到這個地步,當有安對他付出的關心遠超乎他所能承受的範圍時,他禁不住的想將她納為已有。

  管她喜歡的是誰,他也要把有安留在身邊,他要照顧這個小女人一輩子。柏成決定了。

  「媽,你覺得有安怎麼樣?」

  「有安?她很好啊。」

  「怎麼好?」

  「有安她既乖巧又懂事,還很有正義感,路見不平便拔刀相助,就像是金庸小說裡的黃蓉。」有安很臭屁,把自己拿來跟自己最心儀的偶像相提並論。

  「可是有安很凶。」

  「哪有啊?有安那是叫做『據理力爭』,那哪叫做凶啊?」

  「可是有安不會做菜。」

  「現在的女孩子會賺錢就好了,幹麼會做菜?」

  「人總要吃飯吧。」

  「要吃飯可以到外頭吃啊,外頭的餐館那麼多,想吃什麼就買什麼,這多方便啊,吃飯不必親力親為吧。」

  「有安她不做家事,而且還很粗魯,做事不經大腦,常常手腳動得比腦子快,「還有……」

  「還有!」有安聽得臉都綠了,她小手往旁邊的茶几一拍。「陳柏成,於有安是哪裡惹到你了,你要這樣詆毀她、傷害她?」難道她在他心目中真的那麼差嗎?讓他得這樣把她批評得一無是處他才開心。

  「沒有,我只是想把有安的缺點一一的說給你聽,好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在我看來,那些根本不是有安的缺點,是你太壞,太挑剔有安了。」有安為自己辯駁。

  咦,對了,她剛剛是不是遺漏了什麼?剛剛柏成是不是說什麼好讓她有個心理準備?!她的缺點幹麼讓陳媽媽挑剔,而且還要有心理準備?嘖,搞什麼嘛?不懂。

  有安看著柏成,打算聽他解釋,但他故意忽略她眼中的疑問,還追問說:「那,照媽你這麼講的話,你是對有安非常滿意嘍?」

  「當然。」她對自己還能有什麼好挑剔的?她於有安可是個非常完美的女人呢——她自己是這麼認為啦,不好意思。

  「好,那我決定了,我要娶有安。」

  「沒問題。」有安也非常阿莎力的答應,但……等等,他剛剛說什麼?!他要娶她?!有沒有搞錯啊?他要娶她?!

  「你為什麼要娶我?」有安大叫。

  柏成笑著糾正她,「媽,我不是要娶你,我是要娶有安,」她這一大叫,柏成更加篤定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雖然他也覺得有安是個魔女很不可思議,但他可是親眼目睹於家二姊把有安變成各種動物,不由得他不信。

  她就是有安啊!有安急得想大喊,可是現在不能這麼做。可惡,只好先把氣忍下來,先問問看柏成的意圖。「你為什麼要娶有安?」

  「你不也說了嗎?有安是個好女孩,百年難得一見。」

  「百年難得一見就得嫁你啊?」拜託,她又不是沒人要,哪能「青青菜菜」就把自己嫁掉?

  他說娶,她就嫁,把她當什麼了?哼。

  「你想娶,人家有安也不見得會答應要嫁給你啊。」有安這下可拿喬了,因為——她現在才想到,有人跟她求婚,要娶她耶,這是多麼令人振奮的一件事啊?只是……對像有點不對,如果要求她嫁給他的人是蔣處長那該有多好啊?有安陷入自己的幻想中。

  「有安不得不嫁給我。」柏成卻用冷水潑醒她,要她醒醒,別作夢了。

  有安從美夢中霍然醒來,她瞠大眼睛問:「為什麼?」

  「因為有安現在人昏迷不醒,所以終身大事由她上頭的兩位姊姊作主,而於家二姊已經答應把有安嫁給我了。」柏成得意的說。

  「哪有那回事啊!」有安的臉垮了,不行,她不信,她要回去問二姊,有安推著輪椅要去對面,但柏成卻拉住她的輪椅不讓她去。

  「陳柏成!」她大吼。

  「幹麼?」

  「你放開我啦!」有安拿出當母親的威嚴,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命令。

  柏成卻還皮皮的,根本不聽他媽媽的話,因為他知道這個人根本不是他的娘。他不只不鬆手,還反問她,「你要去哪裡?」

  「去對面問有望,看她是不是真的有意把有安嫁給你。」

  「媽,你不信任我?我是你兒子耶!」他雙手摀住心臟的位置,一副受傷很深的樣子。

  他這模樣真是蠢斃了,她才懶得理他哩。「你滾啦,我要回家。」

  「媽,你『老番顛』啦?這就是你的家啊!」柏成你一句、我一句的跟有安抬槓,有安她是氣暈了,要不然她一定會發現破綻,會發現一向敬重母親的柏成怎麼可能罵他媽媽「老番顛」。

  有安氣死了,直跟柏成吵她要到於家去,而柏成是說什麼也不讓她去,因為他事情還沒辦妥,有安這一去豈不是壞了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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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柏成是直接去找於家老二——於有望。

  為什麼呢?

  因為有望最膽小,而且最好說服,另外他還掌握了一項利器,是有望那天在跟他說於家是魔女的秘密時不小心洩漏的,有望說,她們大姊非常排斥她們家人使用魔法,所以她跟有安偷學魔法書的事到現在她們大姊還不知道,而今天他就要利用這個把柄逼有望把有安嫁給他。

  他堂而皇之的進到於家說明來意,而有望都傻了。「你要娶有安,而且還拿這個當把柄來威脅我?!」

  「是,沒錯。」

  「哈哈。」有望冷笑兩聲,笑柏成實在太不瞭解她了,今天他根本不用拿她的把柄來威脅她,她也會把有安嫁給柏成,因為她那個壞脾氣的妹妹,全天下也就只有一個男人受得了她,而那個人就是無敵鐵金剛陳柏成先生,大家請掌聲鼓勵、鼓勵,更何況有安現在人正昏迷著,而柏成卻願意在神的面前,發誓要照顧有安一輩子!

  這跟冥婚不一樣,但是卻同樣的浪漫耶,有望光想那個畫面就覺得很美了,所以,好,她決定了。

  「沒問題,我把我們家有安嫁給你。」有望非常阿莎力地答應了柏成的要求。

  她咚咚咚的跑到樓上,很吃力的把有安給扛下來,嘿咻、嘿咻——有安真的很重,扛得她都快喘死了。有望駝著背一步步的走下樓來。

  「喏,拿去。」一到樓下,有望就把昏過去的有安摔到柏成懷裡,要他抱回去當老婆。

  「就這樣?」這麼簡單,有望加討價還價都沒有耶!柏成不敢相信事情會如此順利,他本來還以為自己要大費唇舌一番的說。

  「要不然你還要嫁妝哦?我告訴你,這是不可能的事啦!我爸媽早死,我們四個姊妹從小就自力更生,賺錢養活自己,有安連上大學的學費都是半工半讀的,如果你真要嫁妝,那只好等有安醒來,看她帳戶裡存了多少錢,但是我勸你別期望太大,因為有安今年才剛畢業,在公司又是不怎麼重要的小妹工作,她連養活自己都很難了,更別說是存錢,所以……」

  「好了,你不要再講了。」他聽得頭都痛了,更何況他又不要有安的嫁妝,說這些幹麼呢,總之有望願意把有安送給他那是最好不過的事了。

  「那我回去了。」他抱著有安要回家,但才開門呢,就看到他媽媽……哦,不,更正,是有安。

  有安推著輪椅正打算按門鈴,而恰巧他走出來,有安看到他肩上扛著她!她都快吐血了。

  「你這死小子,你抱著有安做什麼?」氣呼呼的怒火朝他噴了過去,有安的兩個眼睛瞪得像是火眼金睛一樣可怕。

  「娶她回家啊。」柏成嘻皮笑臉的,他發現近來他好喜歡逗有安,看她氣得跳腳的模樣。

  「我不允許,我不贊成這樁婚事。」有安大力反對,而有望聽見了,她扭頭看向柏成。

  「你沒告訴我,你母親不贊成這件婚事。」如果他母親不贊成,那有望可不願意讓有安嫁過去陳家,畢竟婆媳問題是夫妻問很嚴重的問題,而她恰好知道柏成是個孝子,如果婆媳問題真的存在於陳家,那麼柏成絕對不可能會站在有安這一邊,所以她開始覺得這件婚事是不是決定得太倉卒了。

  有安太熟悉有望這個表情了,當有望對事情開始覺得猶豫甚至是不妥時,她便會露出茫然且不耐煩的表情。

  「對,我不贊成這件婚事。」有安看見有望的反應,她以為她終於找到一個有力的靠山。

  她知道有望如果知道她嫁過去陳家會受苦,是絕對會阻止這樁婚事,所以她加油添醋,把自己……不,把陳媽媽形容成一個惡婆婆。

  「如果有安嫁到我家來,我一定會虐待她,我兒子出門,我就三餐不給她飯吃,還要她為我們陳家做豐做馬,怎麼樣,伯了吧?哼哼。」有安冷笑兩聲,還真有壞婆婆的架式。

  有望嚇都嚇死了。「不行、不行,我不能把有安嫁到你們這樣的家裡。」要是有安醒來,知道了,那還不把她打死、罵死。

  有望想把有安給搶回來,但柏成卻緊緊抱著不讓她得手。「二姊,我媽是在跟你開玩笑的啦。」

  「什麼開玩笑?我沒有哦。」有安趕緊澄清,很怕自己努力塑造出來的惡形象被柏成的一句話毀於一旦。「我是真的會虐待有安。」有安露出她自認為最凶狠的

  表情,果真,她嚇到有望了。

  「你聽到你媽說的話沒有,你快把有安還給我啦。」有望已經開始動手搶人了。

  「二姊,你別急,要是有安嫁進我家真會受委屈,而我卻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那我還當什麼男人!更何況,你要是不瞭解我媽的為人,你也該清楚自己的妹妹是什麼個性吧?有安是那種讓人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人嗎?你真的認為有安在我家會受委屈嗎?」柏成反問有望。

  有望歪著頭想一想,覺得——「對哦,陳媽媽,我們家有安很凶耶。」陳媽媽敢欺負有安,不被有安罵到頭頂長瘡就已經夠阿彌陀佛了好不好,更何況她所認識的陳媽媽不可能是個惡婆婆呀,她覺得要是有安嫁進陳家,那有安當惡媳婦的可能性還大一些。陳媽媽她真是多慮了。

  哈哈。

  有望還笑哩!

  有安有那種大勢已去的感覺。

  不行,在這個時候,她不能自救,還有誰能幫她呢?有安趕緊再補上一句,「可是你別忘了有安人還昏迷著,她手無縛雞之力,完全不能反抗啊。」

  「對啊,有安人還昏迷著耶!那她怎麼反抗你媽?」有望又問柏成。

  柏成要她安啦,「有安人還昏迷著,那我媽怎麼叫一個昏迷的人為我們陳家做牛做馬呢?」

  「對哦。」有望點點頭,覺得柏成分析得真是有道理。

  有安覺得她二姊真是牆頭草,風吹兩面倒,人家說什麼,她就附和什麼,有望她難道沒有自己的意見嗎?

  可惡,看來事情到最後,還是得靠她自己。有安發起狠來,咬牙切齒地說:「有安人昏迷著,我照樣可以虐待她。」

  「怎麼虐待?」柏成問。他倒是要看看有安還能變出什麼花招來解套。

  「我、我、我……我拿針刺她!」哦,不,這聽起來好像還不夠狠。「我、我拿刀子割她。」

  「什麼?!拿刀子割我們家有安?!」那很痛耶!有望又開始驚聲尖叫,一方面又動手動腳地跑過去跟柏成搶有安,因為她絕不把有安嫁給一個這麼可怕的家庭。

  「二姊!」柏成大吼一聲。

  有望嚇得楞在原地。

  「你鎮定些,聽我說。」

  「哦,好,我鎮定些,聽你說。」有望乖得很,她是那種別人一凶,就完全隨便人家的個性。

  「你去拿刀子來。」柏成吩咐。

  「哦,好,我去拿。」有望乖乖聽話,她連為什麼都沒問呢。

  她這個傻姊姊。有安幾乎要歎氣了。

  有望把刀子拿來。「然後呢?」

  「給我媽。」

  「什麼?!給你媽?!要是她拿來傷害我們家有安那怎麼辦?」有望覺得不妥,還是把刀子藏起來比較穩當。

  「你放心,我會保護有安的。」

  「哦。」好吧,她相信他。有望將刀子拿給柏成的母親。

  有安看著刀子卻動都不動。

  「拿呀,你不是想拿刀子劫有安嗎?我倒想看看你敢不敢,還是你覺得一下子太刺激了,想先用針刺?二姊。」

  「我知道,要拿針是吧?我去拿。」有望趕緊把刀子拿進去放,省得陳媽媽真的把心一橫,有安的腳就不保了。

  她咚咚咚,飛快的跑進去拿針線。

  有安都快被她二姊給氣死了,她二姊一向不伶俐,怎麼一遇到這種事卻又變得十分精明?呃,吐血!

  「針拿來了,陳媽媽你拿去。」有望拿來,遞到柏成的母親面前。

  有安才不接哩,她腦子又沒壞掉,幹麼拿針來刺自己的腳,傷害自己啊?

  「瞧,我媽是跟你開玩笑的吧。」

  「對呀,陳媽媽人最好了,怎麼會刻薄我們家有安呢。」有望跟著打哈哈,想說自己只要猛對陳媽媽拍馬屁準沒錯,這樣搞不好陳媽媽會看在她們於家對她的評價這麼高的份上,然後就會善待她那個不省人事的妹妹,而基本上有安是懶得跟她二姊說啦,因為那只會浪費她的口舌。

  她把矛頭轉向柏成,但——

  「咦,柏成人呢?」

  「他回家了呀。」有望眼睛都瞇成心型了,因為柏成就這樣把還在昏迷著的有安抱回家,那樣挺拔的背影,懷裡再抱著個女人,真的很像童話故事中「睡美人」的情節耶。

  哦,好美哦——有望陶醉在自己的想像裡。

  「什麼?!回家了!他把有安抱回家!他想幹麼?不行,我得回去瞧瞧才行。」有安推著輪椅像是在踩風火輪似的,咻的衝回家,而有望從幻想中回到現實,恰好聽到「陳媽媽」講的那一番話。

  看來陳媽媽真的像柏成講的那樣,是刀子口豆腐心,看陳媽媽多麼關心她們家有安呀,陳媽媽她還害怕有安被她兒子欺負,簡直北她這個當姊姊的還要愛護有安,所以看來她把有安嫁給柏成還真是嫁對了!唔,不知道有安清醒後,會不會褒獎她幫她找了這麼一段美好姻緣哦?

  有望又開始幻想有安會怎麼回報她的「大恩大德」了。


  「陳柏成你給我滾出來!你把你的房門鎖上幹麼?你是不是想對有安做什麼齷齪、下流的事?」有安一回到陳家之後,馬上就趴在柏成的房門上偷聽,但她聽了好久,卻什麼都聽不到,而也就是因為她什麼都沒聽到,所以才更加的恐怖,因為她的想像力奔騰著,什麼亂七八糟的情節她全拿來套在自己身上,想像著柏成會對

  她那樣又那樣,唉喲——好思心吶,她才不要哩。

  然而她叫了老半天,柏成那死小子都不出現,氣死了,她怎麼能坐以待斃呢?

  有安開始翻找家裡的鑰匙,等找到拿著要去開鎖的時候才發現——

  要死了,人家柏成根本就沒鎖門,真是一場美麗的誤會……不,呸呸呸,這麼可怕的事怎麼會是美麗的誤會?應該是恐怖的錯誤才對!

  有安她撞了進去,看到她的身體躺在柏成的床上。

  「你想對她做什麼?」

  「先上車後補票。」柏成隨便說說,他根本沒要那麼做,他只想嚇嚇有安而已,要不然這麼久的時間,他早把有安的衣服給脫了,哪能讓她衣冠楚楚的睡在他床上,而有安則是把他的話給當成真,他的一句「先上車後補票」嚇死有安了。

  「不准補票。」她才不要嫁給柏成呢。

  「不准補票?那就上車不補票嘍。」柏成還故意挑有安的語病。

  有安這才想到她剛剛那一句話竟是在鼓勵柏成犯罪,可是卻不需要負責任。

  「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說,你不准上車,也不准補票,總而言之我就是反對你跟有安的婚事,我不准你娶她。」

  「可是你說有安是個好女孩,百年難得一見呢,而我則是你的好兒子,今天你的好兒子要娶你眼中的好女孩,你為什麼反對?你要是能說出一個好理由來,那麼我就服了你,答應你不娶有安當老婆,怎麼樣?我這樣算是講理的吧?」

  講理個屁,因為她又不能說出有安不能嫁他的理由,她在心裡罵髒話,台灣人的國粹全讓她發揚光大。

  「怎麼,說不出個理由來是嗎?那我就不客氣嘍。」柏成還真當著有安的面動手要脫了有安的衣服。

  有安急急的喊,「等一下啦。」她還有話要講。

  「什麼事?」

  「你還沒跟有安結婚。」在急忙中,總算讓有安想到一個好理由先讓柏成不對她毛手毛腳,但事後她再想想,覺得這理由好像不怎麼妥當,因為言下之意好像她已經答應他可以娶有安了。

  但——隨便啦,總之在這節骨眼能先阻止柏成這死小於對她動手動腳這才是迫在眉睫的正題。

  「現在婚前性行為很正常。」

  「我知道婚前性行為對你而言很正常啦。」他神氣什麼?跩什麼?「但是有安是個處……處……」有安處了老半天還處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替她講了。「處女是吧。」他很想笑,因為沒想到一向火辣辣的有安遇到這種事卻可以保守成這副德行,他實在太意外了。

  「對。」有安臉紅地點頭。「所以你不可以對她隨便亂來。」

  「可是你又不答應我跟有安的婚事,所以我只好先斬後奏,等生米煮成熟飯之後,你就算是要反對也拿我沒轍。」

  「什麼?!這就是你的陰謀!」太可惡了,她差一點毀了自己一生的清白,好吧,為了先保住自己,有安決定先虛與委蛇一番。「那我答應你娶有安。」

  「真的!」她答應嫁給他了!

  「但是你在婚前不能動有安。」

  「婚後就可以?」

  他笑得賊賊的,好像打算明天就娶她,有安明知道那不可能,因為籌備婚禮需要時間,但是她看到柏成臉上的笑,她心裡就是不踏實,所以——

  「婚後也不可以。」她斷然拒絕。她知道她這樣很霸道、很強人所難,也很不合理,但是她得先拖過一陣子才行啊。

  她必須要回到自己的身體才能阻止這荒謬的事!但回到她的身體必須有魔法書,而魔法書在她們家,而她怎麼回去拿還是另一個問題。

  啊——這麼多事擠在一起,有安都快瘋了。

  「你明知道我不會接受這種無理的要求。」沒道理他結婚了卻不能動她一根寒毛,這世上有哪個人是這麼當夫妻的?

  「你至少得等到有安醒來之後才能跟她……唔……」她還在想找個適當的字眼來代替。

  「做愛。」

  她不敢講的,他替她說了,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像是做愛之於他而言是家常便飯的事,真是不要臉。

  「對啦,對啦,就是做愛啦。」有安橫了他一眼,心裡不太舒坦。

  「我怎麼知道這不是你的權宜之計?怎麼知道你是不是想藉這個機會絆住我,好把有安帶離我身邊?」

  「我是你媽耶,我幹麼對你這麼壞?」這個時候有安就記得自己要端出當母親的架式好逼他就範。

  但,柏成臉上的表情明顯的不信任她,「好吧,我寫切結書給你可以吧,但相同的,你也要寫給我,好讓我相信你不會在這段期間偷襲有安才行。」

  「可。」柏成達成自己想要的目的之後,就變得非常的阿莎力,他要的就是有安的保證、有安的承諾。

  他賊賊的笑開,而有安還傻呼呼的一步一步定進他設計的圈套裡,因為她現在心思全放在該如何回到自己的身體裡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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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有安沒想到柏成的手腳會這麼快,第二天就找來兩個結婚證人,而且就在家裡席開兩桌宴請兩桌雙方的親朋好友做見證,然後她跟柏成就這樣成了夫妻!

  就這樣!沒有鮮花、沒有戒指,就這樣擺兩桌酒席,她就成了陳柏成的老婆,

  而且對這種狀況不滿的人好像只有她,其餘的人全當他是有情有義的男子漢,竟娶一個得怪病的老婆!

  什麼得怪病!她根本就沒病好不好,她只是、只是暫時借住在陳媽媽的身體裡面而已啦!有安多麼想這麼大吼,但沒人理她,大家的目光全膠著在今天那對新人身上,柏成穿著正式,而她的身體就睡在客廳的沙發上,大家全圍著她,那感覺不像是她結婚,反而有點像是在瞻仰遺容。

  哦——她的結婚大事,她的結婚典禮到最後為什麼會搞成這副德行?而更可惡的是,她的身體就近在咫尺,她竟然忘了咒語怎麼念!要是她還記得的話,那麼她今天就可以回到自己的身體,然後阻止這場不情願的婚禮。

  不行,她怎麼能真的嫁給柏成?而且還是在他的意圖不明確的情形之下,她就這樣嫁給他,實在太沒安全感了。

  有安決定偷偷的潛回家,然後找出她先前抄的那張咒語,她記得她把它壓在書桌底下,不知道有沒有被大姊發現?

  但,她怎麼回於家呢?

  陳媽媽發生意外後,行動不方便,平面行走可以靠輪椅,但上下樓梯就得靠柏成了。

  沒想到到最後她還是得依賴他,「柏成,你來。」有安招招手,壓低嗓門,鬼鬼祟祟的把柏成叫過去。

  柏成來了。「幹麼?」

  「你帶我去於家。」

  「於家的人都來我們家了,你還想去於家幹麼?」

  「沒有啦,我只是要把你的衣服放在有安的衣服上面,人家說這樣以後你才能震得住老婆,有安才不會爬到你頭上去囂張。」有安任意更改風俗民情,一來是因為她自己也是一知半解的;二來是她相信柏成跟她一樣對這些老一輩人才懂的東西不太熟悉,所以才亂掰個謊打算就這樣混過去。

  而柏成給她一個笑說:「媽,你不用替我安排那些事,一來我不相信:二來如果那麼做真的可以壓得住有安,我也不願意。」

  「為什麼?」

  「因為我不願意欺負有安。」柏成說得有情有義,而有安聽了,心裡亂感動一把的。

  但,她發什麼神經,感動個屁啊!她又不想嫁給柏成,還關心他會不會欺負她幹麼?她的重點是要他帶她去於家,OK?別搞不清楚狀況了。

  「總之你就是帶我去就是了,快點,我們不要讓於家的人知道。」

  「不讓於家的人知道,那我們怎麼進去於家?」

  「我們可以從你的房間直接過去啊……」啊,死了,她是不是露餡了?有安機伶地偷瞄柏成一眼,她趕快再加以解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有安暗地裡都在幹什麼好事,你們從小就懶,利用陽台暗通款曲的事我都知道。」呃……暗通款曲!她是不是用錯成語了?

  啊,隨便啦,總之先把柏成唬過去,不要讓他起疑心這才是重點,而沒想到柏成真的信了,好訝異哦!

  「好吧,我抱你上去。」因為他也想知道有安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心裡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柏成告訴賓客他母親身體不舒眼,想上去休息,之後便抱著母親上樓,再偷渡到於家有安的房間。

  有安一回到自己的房間便直搗書桌,去找那張寫著咒語的紙,但,紙呢?怎麼不見了?!會不會是掉在桌子底下?有安還彎下身子去找。

  「你找什麼?我幫你。」柏成主動開口幫忙。

  那真是太好了。「我找一張紙,這麼大小。」她隨手比了個大小。「上面寫著中文字跟一些你看不懂的文字。」

  「是這個嗎?」柏成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紙。

  有安搶過去瞧,「對,沒錯,就是這一張!」只是——好奇怪哦,為什麼這張紙會在柏成那裡?

  她看著他,突然間有種不好的預感在有安心頭浮現。「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你有什麼事不能讓我知道?」柏成沒正面回答有安的問題,倒是拐著彎說話,害得有安得更加小心注意防著柏成。

  「我能有什麼事防著你?」

  「我不知道啊,但是你不妨從你手中的那張紙開始說起。」

  「這張紙?!」有安一驚,講話開始變得吞吞吐吐。「這、這就是一張很、很普通的紙啊!它有什麼好談的?」

  「談談看它為什麼對你那麼重要?談談看你為什麼這麼急著要找到它?或者談它上頭奇奇怪怪的文字是哪個國家的語言?又或者談我的母親你連英文二十六個字母都看不懂卻懂得古埃及文字,你覺得怎麼樣?」

  「你知道上頭的文字是古埃及文字?!」有安心頭那種「大事不妙」的感覺愈來愈強烈。

  她覺得柏成沒她想像中的那麼單純,他知道的事可能比她設想的還要來得多,要死了,事情要真是這樣,那她怎麼辦?她該怎麼應付這局面?!

  有安面如死灰。

  柏成回答她說:「我稍微去查了一下。」

  「你為什麼要查?」

  「因為我想瞭解我的母親這段日子為什麼這麼古怪?還有,有安為什麼在你醒來的同一時間昏迷不醒?」

  「後來你查到了什麼?」有安提心吊膽的問,因為她想柏成的答案她極有可能非常不喜歡。

  「答案令人非常的意外,你要聽嗎?」柏成把輪椅推到他面前來。

  有安雖然害怕,但是好奇心卻遠遠超過那份恐懼,地點點頭,她要聽。

  「我覺得……」他故意講話慢吞吞。

  有安猛吞口水,兩個眼睛瞪得大大的仔細聽,他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你不是我媽。」他公佈答案。

  「喝!」有安倒抽一口氣,驚駭不已,因為他竟然知道了!

  「我還覺得你就是有安。」

  「喝!」他的話猶始青天霹靂,因為他全都猜對了。

  「你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肯變回原來的摸樣?」老實說,他想念跟她鬥嘴的時光,況且她以這副樣貌,他很難跟她談戀愛,他甚至想摸她都覺得冒犯,甚至覺得亂倫,更別說是要抱她了。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在這個時候有安竟然想用裝傻矇混過去!總之先矇混過去,接下來的事,再說啦。

  「你實在太沒誠意了!」柏成的眼瞇細地站了起來。

  有安覺得好害怕喲。「你想幹什麼?」她拉著他的衣擺不讓他走。

  「談判破裂,我打算做我原先打算做的事。」

  「你原先打算做什麼事?」

  「圓房!」他大聲的宣佈。

  他宇字句句打在她腦門上,轟的一聲,有安的臉從下巴紅到額頭。「你、你、你……」她連講話都結巴了。

  「我不可以?」而柏成替她講了。

  「對,沒錯,因、因、因……」

  「因為我們寫了合同、切結書?」

  「嗯。」她又點頭。

  「但我們沒寫如果毀約的話要接受什麼懲罰。」柏成揭開正確答案,有安都快暈倒了。

  對哦,他們當初寫契約的時候,好像沒寫清楚如果毀約的話,兩造雙方得接受什麼樣的處份。

  啊,真是失策!但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因為柏成已經打算毀約。「不要啦——」

  她拉住他的手不讓他走,求他再給她一次機會。

  「那你現在願意告訴我你是誰了嗎?」他站在原處,雙手環胸等著她自動投案。

  「我說了你又不信。」

  「你都還沒說,又怎麼知道我不信?」

  「如果我說我有超能力,那你會覺得我在說天方夜譚嗎?」

  「不會。」

  「你相信我?」有安好訝異哦,「為什麼你會無條件的相信我?你沒有一絲絲的懷疑、訝異嗎?」

  「沒有。」

  「為什麼?」

  「因為我看過你二姊把你變成豬又變成蛇。」他把自己知道的一點一滴的說給她知道,讓有安慢慢的消化。

  漸漸的,她恍然大悟,明白了原來他早就知道她的底細。「你知道我是誰?」

  「有法力的魔女,就像哈利波特那樣。」

  「我沒他那麼厲害啦。」突然問有安極不好意思地謙虛起來,但,不對,這不是重點好嗎!她幹麼被他一捧,然後就得意忘形了!她的重點該是放在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底細,但是卻按兵不動,還拐她結婚,他心裡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喜歡你,這樣的答案你可以接受嗎?」

  「當然可以接受。」有安覺得這答案還不錯,但——等等,他說什麼?!

  喜歡她!他喜歡她是嗎?有安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心卜通卜通的跳著,她很難相信她剛剛親耳聽到了什麼。

  他喜歡她!這怎麼可能?柏成他很花耶,從小到大換女朋友如同在換衣服,而且最近還被星探給相中,接了一堆廣告,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喜歡她?!唔……她不是說他很好、很優,而她配不上他啦,其實她一直覺得自己也很不錯,但是喜歡耶!她在他身邊沒有二十年也有十年的時間了,如果他真的喜歡她,不該在這個時候才發現吧!

  「你暗戀我很久了是嗎?」

  「對。」如果他這樣回答,有安才會高興的話,那麼他願意滿足她這一點點的虛榮,這算是他寵她的一種方式吧。

  但有安卻不這麼想,因為,「你喜歡我還隨便跟別的女人約會?這算什麼愛啊?」有安突然覺得柏成的愛很廉價。

  「那天你還被個女明星標走,你說,那天你都跟她做了什麼?你是不是也說你愛她?或者是你就直接跟她……跟她……」她又不好意思講了,唉,真不像是她於有安會做的行為。

  「跟她做愛?」柏成很自動的又替她接下難以啟齒的字眼。

  「對啦。」就是做愛咩。有安十分的不爽,臉色難看到極點。

  「我只跟她吃頓飯。」

  「騙人,你那天走時態度明明那麼曖昧!」

  「那是故意氣你的,誰讓你一整個晚上眼裡就只有那些男明星,連我被人標走了,你都漫不經心。」

  「這你也能怪我!」嘖,還敢說哩,那天他被標走的時候,他明明高興得要命,而且臨走前還留下無限的想像空間給她,害她心裡忐忑了一整個晚上,就是想知道他跟那個女的那天做了什麼事,為此她還偷偷的溜到他夢裡去,然後就撞見他下流的夢,他竟然在夢中跟她那個又那個……

  咦,跟她!

  有安現在才想起來,對哦,那天她潛到柏成的夢裡,他夢中的女主角不是別人,正是她本人耶!莫非……

  她的眼驚疑不定的望著柏成,她心臟都快停了,因為她意識到一件事,柏成他該不會是真的喜歡她很久了吧!

  「為此,你拐我跟你結婚?」她瞠目結舌地問他:

  「沒錯。」

  「你明知道我喜歡別人耶!」那他怎麼還敢這麼對她?有安氣死了,因為她發現柏成的喜歡太霸道了,她一點都不喜歡。

  「那個人不會喜歡你的。」

  「為什麼?因為我很爛、我身材不好嗎?」

  「不是,而是因為你很好,那個人根本配不上你。」

  「聽你在放屁。」有安忍不住說粗話,她沒說出口的是,既然她那麼好,那他又怎麼知道他就能配得上她!

  全是一些藉口,「你分明就是想替自己的惡劣行為開罪;」

  「隨你怎麼說,反正你只能是我的。」她說他賴皮也罷,不要臉也好,總之他陳柏成認定的女人就只能是他的,誰都不能染指。

  「你不變回你原來的模樣是不是?那你就別怪我不履行我們先前所定下的契約。」他決定了,他要回家先把她給吃了再講,

  「陳柏成!」轉眼他就要翻過陽台回家了,有安只能急急的叫住他:

  「幹麼?」

  「你知不知道你如果回去之後對我上下其手,那就跟、跟、跟個禽獸沒什麼兩樣。」

  「我不在意。」

  「但、但、但……但我現在的情況就跟個死人沒什麼不同,你、你、你……你真的要上了我嗎?那、那、那就像是奸、奸、奸……」

  「你要講奸屍是嗎?」他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的,一腳跨在窗台上,一腳站在她房間內。

  有安發現柏成這個姿勢很有迫力,怎麼會這樣?!她看了心竟會卜通卜通的眺個沒完沒了,就像得了心臟病一樣,

  「我跟你講,縱使你今天是條死魚,我也照上不誤。」他為了確保有安能變成他的人,那麼說句老實話,他還真的可以不顧一切,

  「一句話,你到底要不要變回去?」

  「不要。」有安回絕的很果斷。

  好,既然她這麼堅持,那就別怪他沒給她選擇的餘地,柏成心一橫,便真的要翻過陽台。

  要死了,柏成他不會真的想奸屍吧!

  「不要啦。」有安推著輪椅衝到窗台吼著,「好啦、好啦,我答應你、我答應你,你說什麼我全都答應你。」請他不要對她做那麼恐怖的事。

  她的第一次一生就只有那麼一次,她可不希望自己錯過了她人生中那麼重要的一件事。

  「我答應你,我換回自己原來的身份,我願意當你的老婆。」嗚嗚嗚,她真可憐,竟然連自己的婚姻大事都不能有自主權,但是——「你確定嗎?」

  「確定什麼?」

  「要我變回我原來的樣子,因為……你母親的狀況並不怎麼理想。」有安實在不願意柏成再變回一個月前的模樣。

  她替他擔心。說真的,這遠比有安說任何安慰他的話還要能鼓舞他,有她在的這一個月裡面,其實他想通了很多事,他現在能冷靜看待生死,還有他相信只要他不放棄,他母親一定可以好起來,而這信念比什麼都來得重要。

  「我答應你,我會堅強,縱使我媽真成了植物人。」他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像上一次一樣在她面前崩潰。

  「相信我好嗎?」柏成走回來抱著她,將有安攬進他的懷裡。


  有安的變身行為就選在醫院,她順利的從陳媽媽身體中回到自己的軀體,而陳媽媽依舊昏迷,並且必須靠呼吸維持器才能生存,陳媽媽她真的成為植物人了,而這一次柏成沒崩潰,他就像他承諾她的一樣,表現得十分堅強。

  有安待在柏成的身側,偷偷的看他。

  他給有安一個放心的眼神,而且還說:「我相信我媽准比你好伺候多了,至少她不會挑三撿四的硬是找看護的麻煩。」他說笑著,但是有安知道那是柏成佯裝堅強的表現。

  「我決定拍完這一系列的CM之後,就去當兵。」本來他是獨子,母親又成了植物人狀態他是不用服兵役的,但是柏成想利用服兵役的這段期間把自己鍛煉成真正的男子漢大丈夫之後,再回來面對有安,所以離別是必然的,只是——

  柏成看著有安,「你有空的時候能來看一看我媽媽嗎?」

  「嗯。」有安點頭,還故意說笑,「因為我是你老婆啊。」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有安心裡是酸的,因為她知道自己喜歡的並不是柏成,而是別人,但是為什麼當柏成要走了,她會傷心、會難過?甚至覺得慶聿自己已經是柏成名正言順的老婆,慶幸自己能在柏成最脆弱的時候當他唯一的支柱,給他依靠。

  「你會兵變嗎?」他問。

  「你明知道我喜歡的人不是你,那關兵變什麼事?」

  「我問的是,你會兵變嗎?會因為我去當兵,然後就更思念我,進而發現你喜歡的其實是我,不是別人嗎?」他對兵變有另一番的解釋。

  基本上有安是覺得柏成他想太多了啦,因為她發現他還沒去當兵,她就已經開始有些想念他了。

  嗚嗚嗚,怎麼突然之間好想掉眼淚?

  有安將臉埋進了柏成的懷裡,她想叫他留下來,不要走,但,他們兩人彼此的感情都需要沉澱,分開一陣子對他們兩個人而言其實是件好事,所以她不說,她要等他回來,屆時再來證明她心中此時翻騰的情感是真實的,而不是一時激情所導致的化學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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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柏成去當兵了,有安覺得她的日子真是無聊斃了,在假日的時候,她習慣在自己的床上想像他還在,偶爾還會偷翻牆過來她的房間睡覺,但當她摸到床上的冰冷時,這才清醒柏成已不在她身邊的事實,她這才知道原來她比她所想像的還要來得在乎他,而且——

  是的,她想念他,非常想念,她連上班的時候都不專心了,她數著日子,想要去軍營裡省親,但是一到假日,她又必須去醫院照顧柏成的母親,她分身乏術,好像她真的就只能傻傻的等他當兵回來,而他這一去就是一年八個月,好久哦。

  有安一想到這麼久的日子,她都看不到柏成,她就歎氣。

  蔣健文發現有安不快樂,而且自從她銷假回到公司之後,她偷看他的次數好像少了許多,

  為什麼?

  難道是他的臉上多了幾顆青春痘,所以丑了?還是他最近換的麝香不對,有安不喜歡?

  蔣健文急了,隔天他還特地換回自己常用的男性香水,但有安照樣看都不看他一眼,於是他偷偷的送一百零一朵的玫瑰花到辦公室匿名送給有安,

  有安收到花,還以為是柏成送的,心裡還沾沾自喜,心想那只呆頭鵝這麼有情調,還懂得送花給她呢!

  於是有安一整天的心情都是粉紅色的,快樂得不得了,直到當天下午,她興高彩烈的捧著鮮花下班,卻碰到蔣健文。

  蔣健文刻意等有安,他開了車門要她坐進去。「我送你回家。」他給她一個極有魅力的笑。

  有安心卜通卜通的眺著,因為處長竟然要送她回家耶!莫非她最近定桃花,所以接二連三的好事全發生在她身上?想想她都覺得不好意思,有安將臉埋進了花堆裡,遮去她臉上不該有的羞赧。

  「你喜歡我送你的花嗎?」蔣健文突然開口。

  「什麼?!」有安一楞。「花是你送的?!」

  「要不然你以為是誰?」難道她心裡還有別人!這是蔣健文想都想不到的答案,因為他一直以為有安極迷戀他,她怎麼可能變心去愛別人?!

  「有男朋友了?」

  「唔——」搖搖頭。「也不是。」有安不知道該把柏成定位在什麼身份,她雖想念柏成,但是想念的情緒是愛的表現嗎?她到現在還懵懵懂懂的不太清楚,因為如果她對柏成的感覺是愛,那麼她看到處長對她好,為什麼她心頭小鹿一樣會亂撞?會期待處長的下一個動作?

  有安迷糊了,她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孩子,要不然怎麼會像個花癡一樣見一個愛一個,她實在太不應該了。

  「還沒吃晚餐吧?」蔣健文發現跟他在一起,有安的心思竟然不在他身上,他腦中的警鈴大作,提醒他有安極有可能不再迷戀他。

  這怎麼可以?他這麼好、這麼優秀,向來只有他不要女人的份,哪有別人嫌棄他、不要他的道理,所以他當然要力挽狂瀾,不管他愛不愛有安,先把她的心拐回來再說,於是他邀她吃飯。

  處長邀她吃飯耶!

  這是不是所謂的「約會」?有安醉了,她當然忙不迭地點頭說好。

  那一晚蔣健文給有安一個美夢,她終於跟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約會、吃晚餐,席問他們雖沒有談情說愛,但是有安卻體會了前所未有的浪漫。

  有安笑了,因為處長真的長得好帥哦。


  有安回家,有望就看到有安手裡捧著一大束花,她是直尖叫說:「哇,這麼大手筆,有安,有人追你啊?」

  而有安的態度像一隻驕傲的孔雀一樣,哼都不哼一句,而得意的表情就寫在她臉上。

  有望還不懂得看人臉色,厚著臉皮去跟有安要一朵玫瑰花。「讓我也沾沾你的喜氣吧。」

  近來有安走桃花,竟然連著有兩個男人爭著要有安耶,奇怪了哩,她們於家最美的人不是她於有望嗎?那為什麼她近來的行情會這麼差?於家四姊妹中,大姊有固定的男朋友,而有安、有樂都有人追,就她沒有——當然,那些她看不上眼的黏人蒼蠅不算數。

  噢,她也好想有人愛哦。「給我一朵玫瑰花吧。」有望追著有安要美麗的花。

  有安才不給她哩。

  拜託,這花是她最最最喜歡的處長送她的耶,怎麼可以送給有望。有安把花藏到身後去。「不給。」

  「給我啦,拜託——」有望追著有安跑,而眼看二姊就要撲過來了,有安是提起腳來把有望踢走。

  「少給我來這一套,哀兵之姿對我而言是沒用的。」有望也不想想她過了二十三年沒人愛的生活,沒道理在她犯桃花的時候,她還把她的好運給分掉。「你想都別想。」有安逃也似的躲回樓上,自己的房裡。

  她房門一打開,而空氣中流動著她所熟悉的味道頓時朝她鼻腔內撲了過來,那是柏成的味道,所以柏成回來了!

  有安一喜,「啪」的一聲把房間的燈打開。她看到床上躺著的正是她日夜思念的人,而她的窗戶是打開的。

  他又爬窗子進來,難怪二姊不知道柏成在她們家!

  哦,柏成!

  有安興奮的又叫又跳,她把手頭上那束很重要、很重要,重要到連分給有望一朵都不願意的花束隨便往地上一丟,她興高彩烈地便往床上的「睡王子」撲了過去,她人就壓在柏成身上,臉直往他的懷裡蹭。

  她好想他哦。

  「噢!」她撲得太用力了,柏成吃痛地悶聲叫了一句。

  「你醒了啊?」她趴在他身上,俯視他睡眼惺忪的模樣,他的頭髮變短了,但卻更添了幾分男子氣概。

  她笑嘻嘻地伸手把玩柏成的頭髮,臉上的表情有前所未有的滿足,好像她等了他千年,就為了他醒來的這一刻,而柏成就讓有安這樣趴在他身上任她玩他的頭髮,一點也不覺得她重。

  他看著她的眼睛,注視著他這一生中唯一的甜蜜笑著問她,「我看到你房間堆滿了紙鶴,怎麼,太無聊、沒事做啊?」

  「哪是啊!我是為了你媽耶,我每天摺紙鶴,每摺一隻就許一個願望,每個願望都是希望陳媽媽的病可以早日康復,我摺得手都痛死了,而且最近眼睛還特別疲勞,而你竟然這麼沒良心,懷疑我摺紙鶴的行為是不是太無聊,真是好心沒好報。」打他一下,俏臉氣嘟嘟的,擺明了一副很生氣、很生氣的模樣。

  「你為了我媽,都在家裡摺紙鶴啊?」

  「對啊。」有安點頭。

  他很感動,因為他認識有安幾乎有一輩子的時間了,他瞭解有安不是一個可以靜得下來的女孩子。

  她是個連看電視都像毛毛蟲一樣一刻不得閒的女孩子,現在卻為了他母親的病,乖乖的待在房裡哪裡都不去,安安靜靜的待在房裡摺紙鶴,有安的舉動之於柏成而言無疑是種震撼。

  柏成的心裡溢著滿滿的暖意,他溫柔的看著有安,「我有沒有告訴你,我好愛好愛你?」他突然的表白。

  有安一楞。

  她張著大而茫然的眼睛看著他。

  她的眼睛水汪汪的,而嘴巴像是沾了蜜一樣的誘人。

  好愛好愛她的情緒一下子佔滿柏成的胸腔,他忍不住按下有安的頭,吻住她,他只是輕輕的咬著她的下嘴唇,用舌尖舔去她美好的味道,有安便全身戰慄著,為了一個簡單而不色情的吻。

  她發出滿足的歎喟聲,因為她發現柏成的吻好柔軟、好舒服,讓她嘗了還想再嘗。再一個!

  這次換她吻他,但她的吻卻比柏成的來得急切多了,她就像初嘗戀愛滋味的小女孩,嘗到了甜頭便想要得更多、更多。

  柏成承受不了這樣的刺激,他制止她甜蜜的誘惑,「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為什麼?」

  「因為這個。」他壓低有安的身體,讓她明白他的硬挺。他已經是個男人了,

  他會有他的需要,所以有安不能這樣挑逗他,要不然他會受不了,「再這樣下去,我待會兒想做的可不會是只有一個簡簡單單的吻。」他想做的事可比一個吻要邪惡十百倍,而她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她已經決定好要接受他、要愛他了嗎?柏成看著有安。

  或許在這之前,有安還懵懵懂懂的,但是自從她開門,在空氣中發現柏成的味道,她腎上腺素不由自主的分泌,有安便知道她要的人是誰。

  或許處長是她的白馬王子、是她的夢中情人,但不管是白馬王子還是夢中情人都是如煙火夢境般的幻想,只要是人就不可能十全十美,所以如果她真的跟白馬王子一起生活,那麼終有一天她發現她的夢中情人只是她的想像,終究她會跟她的白馬王子為了柴米油鹽醬醋茶這些瑣碎的小事吵架,到了那一天,她的美夢會幻滅,白馬王子會變成她面目可憎的敵人。

  不,她不要一個她塑造出來的情人,她要柏成,要一個知她、懂她,明知道她脾氣壞、個性差,但還是會拿她當成寶貝在看待的情人。

  跟她可以是情人也可以是朋友的相處模式,這才是她想要的愛情,有安終於搞懂了自己的心情了。

  她繼續吻著柏成,讓他為她氣喘吁吁。

  柏成急了,於是拉住有安不安份的手,不讓她的手在他身上點燃不該有的慾火。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知道。」有安調皮的朝他耳窩吹氣,她發現頂在她敏感處的硬挺顫抖了一下,她得意的直咯咯笑。

  「那你暗戀的那個人呢?你不愛他了嗎?」他的慾望雖然很急迫的想尋求解放,但是釐清有安的感情卻是必須的,所以他強忍住抱有安的慾念,要她給他一個肯定的答案。

  蔣健文他在她心中算什麼?她還愛他嗎?

  有安禁不住地要笑,因為她從來沒愛過蔣處長,只是她以為她愛,事情兜了一圈,她才發現她最愛的人其實一直在她身邊,但愛他的話,她怎麼敢當著他的面跟他說,說了,柏成豈不是要驕傲了嗎?所以她才不告訴他咧。有安緊閉著嘴巴,笑著把答案藏在心裡,她就是要看他吃醋的模樣。

  有安不斷的用親吻攻擊柏成,讓他無力招架她的熱情如火。

  可惡!「你這是在玩火上身。」有安不該以為這樣很好玩,她終將得為她的行為付出該有的代價。

  柏成一個轉身,反把有安壓在自己的下方,毛手毛腳地對她。

  「柏成、柏成——」有安不斷的驚呼,因為柏成的動作太駭人了,他怎麼可以一下子就襲上她的胸部,他咬得她的乳蕾好癢哦!有安氣喘吁吁,胸部隨著吸氣、吐氣而上下起伏,那是柏成見過最美的山水畫了。

  他品嚐著有安身上淡淡的清香,覺得有安香噴噴的,她好甜、好迷人。柏成一邊吻著有安挑逗她的情慾,另一方面手游移轉移陣地到了有安的腰部,他解開她牛仔褲上的鈕扣,大手隔著重重障礙伸進密幽之處。

  有安覺得柏成的動作好色情喲。她用枕頭蒙住臉,不敢讓他瞧見她的表情,因為她知道她現在的模樣一定是一副很舒服、很舒服的表情。

  怎麼會這樣?

  柏成光是一個吻就可以將她一個不男不女的恰查某化成一個嬌滴滴的水娃娃,還有剛剛那句呻吟聲是她發出來的嗎?

  哦,怎麼這麼丟臉?她怎麼會叫得那麼淫蕩?有安咬著牙,不敢太放蕩,但柏成卻吻著她的嘴,要她叫大聲一點,他說他喜歡聽她的聲音,喜歡聽她叫。

  「不要,那好色。」她才不要叫給他聽。她把嘴巴閉得緊緊的,而他卻笑得好壞。

  有安心口一窒,不明白柏成為什麼要笑得那麼邪惡?而她念頭才一轉,她馬上知道正確的答案。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脫掉她身上所有的衣物,包括她最貼身的內衣褲,他的長指不只在她水潭芳草處撩撥,他還深入內地勾引出她所有的慾望,讓她為他而尖叫。

  「天啊。」她叫。

  他笑著咬住她的耳垂,告訴她,他就是她的天。「你想我做什麼?要我再快一點嗎?是的,我的女王。」他態度卑微,但是手段卻殘忍,有安根本跟不上他手指的速度,他一波波的把她往上推,有安瘋了、崩潰了——她尖叫著,叫他停,不要了。

  「嗚嗚嗚——」她驚跳起來,就俯在他的肩膀上哭泣。「你欺負人。」他明知道她什麼都不懂,卻用這種手段讓她變得淫蕩。「難道看我出糗,你真的很得意是嗎?」可惡。

  有安狠狠的槌他好幾下。

  「冤枉啊,我哪是想看你出糗。」

  「可我叫你停,你不停,你讓我叫得那麼大聲。」那很丟臉耶。有安將頭埋在他赤裸的胸膛上,聆聽他的心跳,感受他的體溫,這一刻縱然只是相擁著,但有安卻覺得好聿福。

  她嗔怪他,「你還敢說你這不是在欺負人嗎?」

  柏成大喊冤枉,「小姐,你知道要調教一個處女有多難嗎?」他不能太急,太急怕傷了她,造成有安一輩子的陰影,要是有安因此而得了性冷感,他豈不是一輩子都沒有「性福」可言了?

  「你知道我這樣一味的取悅你,自己得不到一分的解脫有多痛苦嗎?」他拉著她的手去感受他痛苦的源頭。

  有安握住他的慾望時嚇了好大一跳,因為那好熱!她猛然抬頭望著他,她終於看到他憋得很痛苦的表情。

  有安困難地吞了兩口口水,她擔心害伯地問:「會很痛嗎?」她聽說女人的第一次大多不會太舒服,只會痛。

  「我不知道,因為我不是女人。」他只知道他的第一次很糗,不得其門而入,到最後鬧得兩人不歡而散,從此之後他跟那個女朋友便不了了之,所以有安的第一次他才如此小心戒慎,怕給有安不愉快的經驗,更怕有安從此之後便不要他了,而

  這結果是他不樂意見到的。

  「你好壞!」有安哭給他看。「你騙我一下會死哦。」只要他跟她講不痛,會很舒服,那她就會有勇氣去嘗試,他態度這樣曖昧不明,她會怕啊。

  「你會害怕、不想要了嗎?」他問她。

  有安多想點頭說對,她不想要了,但當她的目光觸及他的,而手中緊握的慾望在她掌中彈跳了下,有安這才知道柏成憋得有多痛苦。

  她想擁抱柏成,想知道自己跟柏成水乳交融時是什麼樣的感覺,她會痛,她知道,但是她知道當她只要再喜歡這個男人一天,那她想擁抱他的慾望便不會減少,

  這個痛她遲早都得承受,所以有安決定了,她咬著牙,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你來吧。」她躺平下去,一副從容就義的麥情。

  柏成看了就想笑。

  他親親她的額頭、她的眼睫,安慰她事情不會那麼糟的。「或許頭一次的經驗不太愉快,但是我事前的準備會讓你覺得很舒服。」他不可能為了一次自己的舒坦就砸了自己日後的性福,他會慢慢的、慢慢的讓有安感受得到他的愛。

  柏成花了很長的時間去取悅有安的身體,讓有安漸漸的對性上癮,讓她的身體不再排斥愛撫跟親吻,讓她知道兩人的身體接觸不僅僅止於身體交合的那一刻,前戲一樣很重要。

  他在事前讓她很舒服、很舒服,舒服到以至於讓她不在乎他的粗大擠破她的處女膜時那份不愉快的痛楚。

  他進去了!

  「唔——」有安眼淚飆了出來,但她卻沒開口要他滾、退出去,因為她要是日後還想要先前那種很舒服、很舒服的感覺,她終將得承受頭一次的痛苦。

  嗚嗚嗚,她果真是個色女,因為她的身體竟然痛到不行卻依舊想要他愛的抱抱,有安覺得這實在是太可恥了,她怎麼會變得這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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