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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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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郁雨竹] 童養媳之桃李滿天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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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6 00:14:41 |只看該作者
第606章 展品

  學生一喜,忙把自己的夥伴們叫過來,商議了一下道:「顧先生,您隨便給出個價吧,這輛馬車只是個模型,不值多少錢,我們希望顧先生能夠買下我們這輛車的圖紙,出資讓我們做出實物。」

  他們的目的並不是為了做模型玩具,而是做出真正的豪華長車,不過這個時代木材也是很貴的,他們家境雖然不錯,做一輛車還行,再多就負擔不起了。

  然而要將模型做成實物,一次性便成功的可能性是不高的。他們得不斷的研究改進,所需的材料可不少,因此還是學生的他們囊中羞澀啊。

  四五個學生眼巴巴的看著顧景雲和黎寶璐。

  黎寶璐不由一樂,這學生顯然是認出了他們,她本來便有些意動,聞言看了顧景雲一眼,見他不反對便道:「可以,我們買下你們的圖紙,研究出來的馬車就可就屬於我們顧府的了。以後這輛馬車你們除了能做出來自用外不能拿出去售賣。」

  學生們很是歡喜,連連點頭道:「黎先生放心,這點規矩我們還是知道的。」

  黎寶璐出錢買下模型,然後才跟著他們去簽訂合約,由在此當裁判的先生做見證。

  賣模型的錢要交給書院,由書院捐獻給育善堂,這也是各書院舉辦比賽時約定好的。

  而合約則屬於黎寶璐和學生們的個人合作,之後黎寶璐會出資協助他們做研究,研究出來的東西屬於黎寶璐,而她會付給他們一定的報酬,這些合約上都會寫明。

  不巧,這幾個學生都是清溪書院的學生,所以他們合作倒也方便。

  合約當場擬定好,一式三份,他們各自一份,書院會保留一份,目的是保證學生權益,以免他們被外面的人欺騙。

  因為黎寶璐和顧景雲都是書院的先生,屬於熟人,對於他們的人品先生們還是很信得過的,所以見他們之間都商量好了,他們也沒有細問。

  將合約收好後,裁判先生笑道:「我們書院還有許多有創意的手工藝品,黎先生和顧先生要不要再看看?」

  黎寶璐笑道:「看是可以的,但再要出手是不行了,我們薪俸有限,生意可不敢鋪得太大。」

  裁判先生笑道:「黎先生都身兼一院山長了,還在乎那點錢?」

  「我這山長可是一直往裡賠錢的,自然是能省一點是一點。」黎寶璐對他笑道:「您可別再引誘我了,我要真忍不住多買幾樣圖紙,我們家安安就要沒錢吃點心了。」

  裁判先生低頭看小小的安安,不由一笑,從桌子上拿了一塊點心給她,笑道:「沒關係,把她帶來書院,有的是人送她點心。」

  顧景雲等寶璐和裁判打聽到今年各書院的手工藝品情況後才笑著提出告辭。

  黎寶璐和顧景雲一左一右的牽著安安往前走,既高興又憂心道:「今年的作品可真多,這樣雲璐學院更不起眼了。」

  顧景雲道:「且看三年後吧。」

  黎寶璐微微頷首,雲璐學院才剛剛起步,也只能三年後再看了。

  雲璐學院的展台在角落裡,沒辦法,他們剛起步,在京城還沒打出名聲,加上拿出來的作品也一般,自然沒有好位置。

  但他們的東西卻賣得很好,擺在展台的東西已經賣出了六七成,比其他展台的情況還要好。

  黎寶璐看了一圈,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心情複雜不已。

  她們的作品之所以能賣得那麼快是因為她們做出來的東西都是照著當下的產品做的,加上價錢也不高,前來觀看的百姓也都知道在這裡買了東西的錢最後都會捐到育善堂,所以他們樂得花錢買些實用的東西回去還能順道做件好事。

  其他的作品要麼是他們不知用途,要麼是完全的工藝品,要麼就是被改動過,不知是否好用的東西,所以相比之下,看雲璐學院作品的人很少,但肯買的人多。

  但是這個比賽的目的就是激發學生們的創造性,讓他們設計出更美好,也更先進實用的東西。

  雲璐學院的先生和學生看到山長一家到來,連忙迎上去站到一邊,忐忑的等著黎寶璐點評。

  黎寶璐回身對他們點點頭,笑道:「短短三月,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難得了。你們看過其他展台的東西嗎?」

  「看過。」

  「有何感想?」

  女孩們相視一眼,低聲道:「他們做出來的東西有很多我們都看不懂,跟外面的也不一樣。」

  黎寶璐道:「這就是你們要學習的了,手藝和創造性,缺一不可。他們和你們不一樣,因為他們並不是專門學這個的,前來參展的,不論是男學生還是女學生,他們的主要課程都不是這些展台上的東西,這不過是他們的一個興趣愛好而已,然而他們卻能把興趣愛好做得如此好,那以此為專業,將要以此為職業的你們呢?你們能否比他們做得更好?」

  幾人眼中迸射出勃勃雄心,挺足了胸膛道:「能!」

  「很好,」黎寶璐點頭笑道:「共同勉勵吧。」

  安安抱著母親的腿兒昏昏欲睡,黎寶璐將她抱起來,對學院的帶隊先生微微點頭,「麻煩先生們了,此次的比賽名次並不重要,最要緊的是讓她們看看外面的作品。」

  先生們點頭,歎息道:「我們知道山長的意思,無非是讓她們知道天之廣大,別說她們,就是我等都吃了一驚。從來不知道各書院的學生竟會研究這些東西,雖然手藝還比不上我等,但各種新奇的想法層出不窮,這是我等都比不上的。」

  「所以先生們也當多看看。」

  「是。」

  安安已經在黎寶璐懷裡睡著了,今天她玩得挺瘋,現在吃飽喝足,又在母親的懷裡,頭一歪就睡著了。

  顧景雲伸手攬住寶璐,護著他們母女往外走。出了人群最密集的地方便遇到了傅大郎,傅大郎忙帶著倆人去找顧府的馬車。

  「我剛看到二林了,他就在外面等著呢。」

  顧景雲對他微微點頭,從寶璐懷裡接過安安,等她上了馬車才遞給她。

  「表兄不多玩一會兒嗎,下午還有龍舟比賽。」

  傅大郎猶豫了一下,「那我多逛一會兒,下午些再回去。」

  顧景雲頷首,「好,回去後我讓二林來接您,您要想回去再來這裡找他就行。」

  顧景雲坐在寶璐身邊,戳了戳睡得打鼾的女兒,低聲道:「我看傅表兄腰上繫著的香包不像我們府裡做的。」

  「那是買的?」黎寶璐打掉他的手,奇怪道:「也不對啊,表兄摳著呢,能不花錢絕對不花錢,我昨天就讓紅桃把府裡做的香包給他送去了。」

  「你之前不是給他買了一份田地嗎,我想是時候在那附近給他起座房子了。」

  黎寶璐沉吟著點頭,「也好。」

  倆人說定了一件事,繼續低著頭看安安。

  黎寶璐捏著她的小手道,「明年她就滿三歲了,我猶豫著要不要教她功夫。」

  「她若喜歡便學,不喜歡便不用教她,」顧景雲不在意的道:「她和你不一樣,她不用保護誰,也不用武功來自保。我能給她庇護,所以她有沒有高深的武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開不開心。」

  顧景雲伸手握住她的手,低聲道:「我並不太想她再經受你受過的苦。」

  黎寶璐這身武功可不是憑白來的,除了根骨和悟性外,勤奮也必不可少,不然她怎麼可能這個年紀便有此內力和輕功?

  在剛學武功的頭一年,她怎麼也練不出內力來,要換成一般人早放棄了。

  就是顧景雲當時都想要寶璐放棄了,但不論多難,她都一直堅持打坐,堅持照著心法去練,那時候練不出內勁,他們誰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一輩子都練不出來。

  但她就一直那麼打坐著,除了一開始還會坐著坐著睡著外,其餘時候她都能一坐就是小半天,哪怕腳麻了都不動彈一下。

  身體的苦還在其次,心理所承受的壓力才是最苦的。

  後來她練出了內勁,內力一日千里,突飛猛進,開始學習輕功更是辛苦,小小的她便要不斷的在林子裡跑來跑去,為了將身體練得輕盈,她每日都要在腳上綁沙袋,後來直接綁鐵塊。

  跳上樹站立不穩從上面掉下來摔得頭破血流是常有的事,那時候他不能攔,也攔不住,但現在輪到自己的女兒,他自然希望她能夠順心隨意,有武功自然好,但沒有又有什麼要緊,難道他的女兒還找不到可以保護自己的人嗎?

  顧景雲一片丹心為女兒,但安安顯然不領情,她一覺醒來便被母親問要不要跟她習武,她想也不想就點頭道,「要要要,我要跟娘親一樣可以在天上飛來飛去。」

  顧景雲冷笑,「你以為很容易就能飛來飛去嗎?待你明年滿了三歲要打磨身體了再說要不要學吧。」

  黎寶璐就推開他,對女兒道:「不怕,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到時候娘陪你一起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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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
發表於 2021-3-26 00:14:31 |只看該作者
第605章 做媒

  立即有下人將木板搭建過來,顧景雲從寶璐懷裡接過安安,率先通過木板。

  才一上船他便看到船艙裡端坐的倆人,他腳步不由一頓。能夠在定國公站著的時候坐著的人,大楚能有幾個?

  再一看那熟悉的背影,顧景雲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回頭看了寶璐一眼,抱著安安進船艙。

  太上皇抬頭看到顧景雲毫不意外的樣子,不由對太后笑道:「我就說瞞不過他,這下你信了吧?」

  太后微微一笑,「焉知不是純熙告訴他的?」

  「我可沒來得及告訴他,」黎寶璐跟著顧景雲進船艙,和倆人見過禮後站到一旁,「您二位出來玩,幹嘛要見我們?」

  「這是怪我們打擾了他們一家三口呢,」太后笑道,「本沒想打攪你們的,只是有件事不得不問你。」

  黎寶璐好奇,「您說。」

  太后就放下茶杯,拿過桌子上的點心給安安吃,讓倆人坐下後才問道:「剛才在船上處理爭端的那位姑娘也是你們書院的先生?」

  黎寶璐點頭,「是啊,她去年才正式入職的。」

  「我看她還是姑娘打扮,想來是沒有成親了,那她可定親了沒有?」

  「您不會是看上了她,想要給直親王說親吧?」黎寶璐不由瞪大了眼睛。

  太后就拉過她的手興奮的道:「那看來是她也沒有定親了,我看那姑娘就很好,既穩重又大方,而且小小年紀竟然能在清溪書院任教,想來學問也不會差,主意又正。老二那個倔脾氣就該有個這樣的人來管管他,你覺著她的品性如何?」

  「明理賢淑,」黎寶璐頓了頓又道:「她是我的學生,我自然要說她好的,不過娘娘,您也說了,她是一個有主意的人,我可以告訴您,她不僅有主意,還很有志向,嫁入皇宮後,皇室還能讓她在書院任教嗎?」

  鄭丹對權勢並不熱衷,不然她也不會不嫁高門,反而一心一意想著留在清溪書院了。

  太后卻很高興的道:「那看來的確是很好的孩子了,孩子們想做什麼我們做大人的不好插手,只要她能說服老二就行。」

  黎寶璐一囧,「娘娘,鄭丹和直親王互相還不認識呢?」

  「沒關係,沒關係,見一面就認識了嘛。」太后拉著她笑道:「這件事還得拜託你呢,我家老二也跟著清和讀了幾年書,有師徒之實,你這個做師母的可得幫幫他。」

  黎寶璐扭頭看顧景雲,顧景雲對她微微頷首。

  黎寶璐一臉發窘,她竟然要往媒婆這一行發展嗎?

  太后見顧景雲都點頭了,便知道黎寶璐是答應了,忙拉著她的手打聽鄭家的情況。

  鄭家是書香傳世之家,家境並不差,真要說門當戶對,這世上除了皇家,誰還能跟皇子門當戶對?

  所以鄭家的門第也是足夠了。

  問清楚鄭丹家裡三代的情況,太后和太上皇都很滿意,覺得兩個孩子可以深入接觸一下。

  在下船前,黎寶璐表示下次有機會便會介紹倆人認識,但能不能成她就不保證了。

  太后表示沒關係,她今天看中了好幾個姑娘,都記在了心裡,鄭丹要是不行,下次換一個,不巧都是學生,到時候就麻煩黎寶璐從中牽線。

  黎寶璐暈頭轉向的下了船,看著船隻轉向越走越遠,不由拍了拍腦袋道:「你怎麼也不幫我攔著?」

  顧景雲抱著安安微笑道:「為什麼要攔,太后的要求也不算過分,你就讓他們見一面就行。」

  黎寶璐驚奇的看著他,「你怎麼也對這種事感興趣了,我以為你會厭煩的。」

  顧景雲走到平緩的地方,將安安放到地上,牽著她的手走路,「直親王年紀不小了,連皇帝都過問起他這個弟弟的婚事來了,所以能幫他就出手推一下吧。」

  黎寶璐懷疑的看著他,「不會是皇帝也叫你摻和這事,所以你才推我身上的吧?」

  「不,」顧景雲轉身與她笑道:「皇帝被太后逼著給直親王賜婚,而直親王並不滿意太后選出來的人選,他夾在兩人之間被逼得沒法求我想個辦法,我就與他提議讓太后和太上皇出宮來找。畢竟,能夠進宮的女孩有限,直親王既然不喜歡那些人,那不如在宮外找。」

  所以他挖的坑現在塌到寶璐腳前,不讓寶璐往下跳,難不成他自己往下蹦嗎?

  黎寶璐磨了磨牙,伸腳就要踩他,顧景雲跳開,揚眉笑道:「踩不著,大庭廣眾之下,你不能總是踩我。」

  話音才落,他的腳背就被踩了一腳,低頭一看,安安正扒拉著他的袍子踩在他的腳上,看他低下頭看她,她還特得意的叫道:「我踩著了。」

  又回頭和母親邀功道:「娘親,我幫你踩。」

  說著還在他的腳上蹦了蹦,一個站立不穩摔倒在地上。

  安安一屁股坐在地上,爬起來拍拍屁股抬腳就要繼續踩父親的腳,顧景雲默默的往旁邊走了兩步,抬頭看向笑得直不起腰來的寶璐,「還不快把她抱起來?」

  黎寶璐哈哈大笑的扯過安安,樂道:「好寶貝,我們今天暫且饒過你父親,我們不踩他了。」

  安安有些失望的停住腳步,她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玩的遊戲。

  黎寶璐牽著她的手道:「走,我們先去吃飯,然後娘親帶你去看手工藝的展台,那裡有許多好玩的東西呢。」

  「有雲璐學院的姐姐們做的東西嗎?」

  「有。」

  「那我能帶回家嗎?」

  「你要是有喜歡的就讓父親買給你,付了錢就能帶回家了。」

  安安就小跑著走到父親身邊去拉他的手,巴巴的問,「爹爹,你帶夠錢了嗎?」

  「你剛才還踩爹爹的腳呢,爹爹生氣了,有錢也不給你買。」

  「爹爹偏心,娘踩你你不生氣,為什麼我一踩你你就生氣?」

  顧景雲瞪眼,「誰說你娘踩我的時候我不生氣?」

  安安一臉迷惑,「可是生氣不應該是板著臉嗎?娘親踩你的時候你還笑呢,我都看到了,你抱著母親要親親呢唔唔唔……」

  黎寶璐摀住閨女的嘴,忍不住瞪了顧景雲一眼。

  周圍的人都看過來,見是一對年輕夫妻都不由會心的一笑,移開目光。

  顧景雲耳朵尖也微紅,不過他臉上一本正色,外人看不出來,他伸手抱起閨女,附在她的耳邊道:「那是因為爹爹心裡生氣,沒敢表現在面上,這些話以後你不要往外說,不然你母親生起氣來就不給爹爹吃飯了。」

  安安很同情的看著父親,同樣小聲的道:「沒關係,下次娘親不給你飯吃,我就把我的點心讓給你吃。」

  顧景雲摸著她的腦袋笑道:「好女兒。」

  「那下次娘親罰我,不給我吃點心的時候爹爹能不能把你的點心讓給我吃?」

  顧景雲看著精明的女兒不語。

  聽了全過程的黎寶璐不由瞟了顧景雲一眼,看他怎麼圓。

  顧景雲就抱著安安說悄悄話,在黎寶璐找到一家還不錯的酒樓走進去時他終於成功的把自家閨女繞暈,將話題回歸正軌。

  聞著酒樓裡飄出來的香氣,安安再也想不起點心之類的話題,一心等著吃午飯。

  因為是端午,金海湖附近都是人,所以酒樓裡客人同樣爆滿,一家三口等了好一會兒才上菜。

  安安早餓壞了,父母夾給她什麼她就吃什麼。

  看著埋頭苦吃的閨女,黎寶璐心疼道:「下次出來還是把紅桃他們帶著吧,讓他們帶些吃的,安安要是餓了也有東西吃。」

  顧景雲微微頷首。

  等用完午飯,外面的人少了些,不再像上午一樣連走路都困難了。

  但人依然很多。

  黎寶璐抱著安安去雜項比賽的場地,那裡大部分是展台的模式。

  各書院的選手提前將參賽作品做好,今天只需擺出來就行,裁判會根據作品的工藝性和受歡迎程度打分。

  所以選手們為了吸引觀眾會在展台後面現場製作一些工藝品,展示自己的手藝。

  他們在木工那裡看到一輛微縮的馬車,選手學生正跟眾人講解這座馬車的精妙之處,這是一輛加長版的馬車,裡面的空間被最大化,裡面不僅設計出了放置雜物的櫃子,車肚子也被掏空做成儲物空間,除此外裡面還設計了三張軟榻,攤開可為床,就連車輪都是重新設計過的。

  據學生說馬車的防震效果會大大加強,當然,這是微縮的,要變成實物還得再繼續研究,這就得研究經費了。

  這也是此次比賽的目的之一,學生們在此展出作品後可以尋找可合作的夥伴,提供給他們繼續研究開發的資金。

  黎寶璐就對這輛車很感興趣,她低頭問安安,「你喜歡這輛車嗎?」

  安安看了看道:「沒有馬。」

  那選手學生正說得口乾舌燥,聽到這道奶聲奶氣的聲音低頭一看,然後就看到了顧景雲和黎寶璐,他眼睛瞬間一輛,拿起桌子上的木頭就笑道:「小妹妹是想要給馬車添一匹馬嗎,你等著啊,哥哥這就給你做一匹。」

  說著拿起刻刀當場就刻,他的木工顯然很熟練,手指靈活的翻飛著,不到一刻鐘一匹馬的雛形就出現了,然後他換了把更小些的刻刀,不到半刻鐘就完善好,他將馬車套在馬上,對安安笑道:「時間緊,哥哥就給你刻匹一般的馬,等有時間了哥哥給你刻一匹精細的千里馬,那馬的鬃毛都能數出來。」

  安安眼睛發亮,覺得這匹馬就很好了,因為它長得和他們家的馬差不多。

  顧景雲見狀微微一笑,對他道:「這輛馬車我們買下了,你們定價幾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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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5
發表於 2021-3-26 00:14:21 |只看該作者
第604章 教訓

  落水的是長楓書院女院的學生,一群女孩下場後便站在船板上一邊觀看比賽,一邊等待結果。

  各大書院間互相競爭是常態,不管書院和先生們明面上怎麼友好共處,私下學生們的鬥爭可一直不少。

  這一次也不知是誰先提起長楓書院不如松山和清溪書院的話題,三個大書院的女孩當場就吵起來。

  加上有太上皇和太后在場替直親王選妃的傳聞在,大家本就劍拔弩張,這個話題才挑起來幾個女孩就起了衝突。

  旁邊圍觀的人有事不關己沉默不語的,更有相勸讓她們冷靜,不要失禮的。

  但爭吵中有人先動手推開了前來勸告的同學,差點將人推得摔倒,這一下就如同在油鍋裡滴了一滴水,瞬間辟里啪啦的炸起來。

  爭吵的一方趁此攻擊,就連正勸人的幾個女孩也生氣了,加入了聲討之中,然後就推搡起來。

  女孩們就算吵架也沒有高聲,所以除了她們這一堆人先生們都沒來得及發現異常。

  混亂推搡中,也不知是誰用力過猛,把站在中間攔住幾人正做勸告的女孩給推下了水。

  因為涉及的人數眾多,而且囊括了京城三大書院的學生,先生們不得不坐在一起討論處理辦法。

  鄭丹作為清溪書院的代表,冷著臉道:「落水的學生已被她家人接走,雖然無大礙,但我們也得給他們一個交代,當時若不是黎先生反應迅速,讓她被附近船上的人救起來,後果有多嚴重?」

  眾先生沉默一瞬,然後紛紛點頭。

  夏天衣著本來就薄,一落水即便不透也會很狼狽,哪怕不是她的錯,她也會遭人非議。

  現在民間對女子要求已經沒前些年嚴苛了,但她要是被男子救起,濕漉漉的被人抱著,名譽也會受損,要是家教嚴苛些,說不定還會被嫁出去。

  也就黎寶璐動作迅速,把人拎起來後披風一包,誰也看不清,學生家長這才沒有深究,不然今天船艙裡早鬧翻了。

  這事可就不是他們幾個先生能處理得了的了。

  「涉事的學生全都要嚴懲,」松山書院一位先生青著臉道:「年輕氣盛,意氣相爭,當眾便如此失禮,可見書沒有讀好。」

  長楓書院的先生表示沒有意見,「率先動手的學生和把人推下船的學生懲罰都要再加重一等。也好讓她們吸取教訓。」

  鄭丹,「明年端午書院再大比船上得準備會水的僕婦專門營救落水的人,不要像剛才一樣人落水了卻只能幹等著。」

  松山書院的先生補充道:「最好培訓一下學生們水上急救的方法,哪怕不學泅水也可以救人。」

  三位先生很快拿出章程,然後把涉及到的學生一個個拎到船艙裡單獨審問,等把人審完也知道先出手的人是誰,又是誰把人推下水了。

  三人寫好處理建議便上交各自的書院審核,琴藝比賽剛剛結束,才頒布完獎項,那邊書院上面的處理結果也下來了。

  鄭丹作為琴藝比賽區的組織先生,由她去宣佈處理結果。

  涉事的女孩們都哭了,因為先生們的打擊面太大,就連旁邊作壁上觀的學生都被懲罰,而且她們的處罰還是第三重,反倒是摻和進去左右相勸的學生處罰最輕,只被罰抄寫《孫臏兵書》的前三卷。

  不錯,罰抄寫《孫臏兵書》,對於學生們的不解,先生們並沒有解釋,只讓她們自己去思考。

  因為這個處罰不算重,學生們默默地去照辦。

  而處罰最重的是那個最先動手的學生和把人推下去的學生,她們得一一與其他同學和先生道歉,尤其是落水的女孩。

  然後各扣學分十分,打掃書院藏書樓一個月,抄寫《論語》十遍。

  其他的還罷,道歉雖然丟臉點,打掃藏書樓雖然累點,抄寫《論語》雖然枯燥點,但她們都能忍受,可扣十分的學分,倆人已經可以預見她們接下來的悲慘生活。

  到期末,如果她們的學分不合格是要被留級的。

  而每一科的學分滿分為十分,六分為及格,一下扣去她們的十分,那她們至少有五門學科達到優秀以上才能不被留級。

  兩個女孩這下是真的哭了。

  鄭丹也是從學生時代過來的,看著她們兩個道:「你們也別覺得這個處罰重,想一想她被那些男人救起來的後果。」

  兩個女孩渾身一寒,緊咬著嘴唇不語。

  鄭丹將處理結果遞給她們,道:「她現在隔壁船中,你們去跟她道個歉吧。」

  倆人低著頭接過,默默地通過搭建的木板上到隔壁的船上。

  鄭丹目送她們上船後正要轉身去找黎先生,便察覺到似乎有人在看她。

  她不由抬頭四望,但四周都是船,船上都是人,她根本分不出哪一個在看她。

  她蹙了蹙眉,不解有誰會關注她。

  「怎麼了?」黎寶璐收拾好桌上的筆墨紙硯,從她手上接過披風,「事情還沒解決嗎?」

  「已經解決了,之前多謝黎先生出手。」

  黎寶璐微微搖頭,「我是先生,這是我也該做的。」

  黎寶璐瞇著眼睛看了太陽的位置,笑道:「時間也不早了,我先離開了。」

  「下午還有龍舟比賽,先生不看嗎?」

  「看情況吧,上午不就已經看過了嗎?」

  黎寶璐要去接顧景雲父女下班吃午飯去。

  顧景雲裁判的詩詞比賽也早就結束了,但他還未收好桌上的筆墨紙硯便被人圍住。

  大家都拿了些問題請教他,他被圍著根本出不去,幸虧他們還知禮,見顧景雲帶著安安,沒敢太往前面擠。可一群人依然把他的去路圍得死死的,他根本出不去。

  再一看坐在椅子上睜著一雙大眼睛好奇看著他的閨女,顧景雲便乾脆沉下心來解答他們的問題。

  反正寶璐會來接他們的,他們就在這裡等著吧。

  學生們感覺到今日顧先生似乎心情不錯,已經問好了問題記下答案的學生暗戳戳的想著自己再提兩個顧先生也不會生氣吧?

  念頭才閃過他就被擠出去了,看著迅速補上空位的後背,他磨了磨牙,豎起耳朵聽裡面的問答。

  算了,先聽聽別人的問題好了。

  圍著顧景雲的人雖多,但很安靜,一人提出問題後其餘人都拿了筆墨圍著,別人提出的問題有的他們也有,而有的是他們從未想過的,而且顧景雲給出的答案有些也跟他們自己想的不一樣,學生們全部記下,等回去後再整理討論。

  而這裡的人還越來越多,一些小書院的學生聽說顧景雲在此為學生解答問題都撒腿往這裡跑,根本不再看其他比賽。

  到得後來,穿著清溪書院校服的學生全被擠出來了,留在顧景雲身邊的都是其他書院的學生。

  清溪書院的學生大怒,「這是我們書院的先生。」

  一個學生邊往裡面擠邊回頭道:「真是因為顧先生在你們書院任教,你們才應該把更多的機會讓給別人啊。你們同在一個書院,什麼時候請教不行?」

  清溪書院的學生怒道:「你以為要堵住顧先生很容易嗎?」

  顧先生是個愛家的人,一到時間就回家,根本不會在書院裡過多停留,他們下學後再要找人就找不到了。

  清溪書院的學生正卯足了勁兒要再擠進去,就眼尖的看到一道身影施施然的過來,他瞬間大喜,扯著嗓子喊道:「顧先生,黎先生來了!」

  人群一靜,對著滿眼期盼的看著他的學生,顧景雲合上他遞過來的冊子,淺笑道:「你去找一找泰和三年五月份上旬的邸報,上面有一篇大理寺李大人的文章。」

  他頓了頓後道:「若看過李大人的文章後你還有疑問再來找我吧。」

  學生得到解決之道,連忙恭敬的接過他的冊子。

  顧景雲回身抱起安安,默默地和前面的學生們對視。

  還沒來得及問問題的學生們含著眼淚讓開一條道路,顧景雲對他們微微頷首,抱著安安出去。

  黎寶璐站在外面,看到父子倆便抿嘴而笑。

  安安看到母親,瞬間活潑起來,張開雙臂就讓她抱,「娘親,你還要當裁判嗎?」

  「不用了,我們先去吃好吃的,下午我們一家三口自己去玩。」

  安安就歡呼了一聲,捂著肚子道:「我早就餓了,現在都能吃下一頭牛了。」

  黎寶璐好笑的點著她的鼻子笑道:「這些話都是跟誰學來的,你知道一頭牛有多大嗎?」

  「知道,跟表舅的牛一樣大。」

  「咦?」

  顧景雲就笑道:「昨天傅表兄帶著安安去騎牛了。」

  黎寶璐:「……我們家不是有馬嗎?」

  有馬為什麼騎牛?

  「你閨女昨天還突發奇想的去廚房裡抓著雞要騎呢,嗯,或許她還會想騎羊,騎狗,騎貓……」

  黎寶璐:……孩子果然很有想法。

  一家三口下了連接的船板,正要坐著一艘書院安排過來搭人的船離開,定國公府的船就霸道的插隊過來。

  定國公一臉僵笑的看向這對小夫妻,「顧大人,顧夫人,不如搭我的船上岸?」

  顧景雲攏眉,正在考量定國公此舉的意思,黎寶璐就拉了一下他的手,顧景雲立即拋去雜念,點頭笑道:「那就勞駕定國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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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3章 驚艷

  黎寶璐收回目光看著場中的女孩們比賽,太上皇和太后還真的來了,難不成他們還真想從這裡給直親王找個媳婦?

  黎寶璐打量著場中的女孩,別說,能夠代表書院出來比賽的女孩還都挺優秀的,至少每一個都落落大方,而且春花秋月各有所長。

  但這樣真的能選出合適的媳婦嗎?

  黎寶璐目光忍不住瞟向對面。

  太上皇和太后已經坐下來了,定國公大馬金刀的坐在前面,旁邊擺了一張桌子,上面放著水果茶點,而太上皇依然安靜的扮著文士的角色,坐在定國公的身後,他和太后的中間也擺著一張桌子,上面的東西不比定國公旁邊的桌上多。

  實際上要不是怕被人看出來,定國公還想往上擺呢。

  太上皇和太后還是第一次如此輕鬆的相伴遊玩金海湖,愉悅不已,欣賞著對面的琴音,完全把給他兒子選媳婦的事忘到了腦後。

  太后倒還記掛著她二兒子,因此目光炯炯的看著對面的女孩,表演的,已經表演完在一旁當觀眾的,正要上前表演的,甚至船上的工作人員她都一一打量過。

  她看完了還扯著太上皇跟著一起討論,「這個女孩怎麼樣,鵝蛋臉,是個美人胚子,而且剛才她的琴音幽遠空靈,老二不是常說我們俗嗎,那我們給他找個性子高潔的,他說不定會同意……那個也不錯,圓圓的臉蛋,而且性格活潑,看她跟附近的人都說得來,而且禮儀也不差,老二越大越沉悶,正好找個活潑的配他……」

  太上皇:「……這麼多,那你選定了哪個?」

  太后苦惱,「我覺得個個都好,但我覺得好有什麼用呢,你說老二他到底想要個怎樣的?」

  「不知道,」見妻子臉上滿是糾結,太上皇生著悶氣,覺得好容易出來一次都不能好好玩,「讓他自己選,他自個娶親都不急,你急什麼?」

  「讓他選那得選到什麼時候?」太后生怕兒子剩下,不贊同的道:「我們得給他找好對象,然後讓他去見見,要是沒意見就趕緊定下吧,他現在都多大了,等選好人再走六禮就又去一年了。」

  見太上皇不上心的模樣,太后忍不住伸手揪了他一下,低聲威脅道:「你還想不想抱孫子了?」

  太上皇忍不住嘀咕,「又安不是有兒子了嗎?」

  太后衝他瞪眼,太上皇連忙收斂神色,嚴肅的看著對面道:「你說的不錯,那我們再認真看看,這兒沒有我們再到別的賽區轉轉。這些女孩都是各大書院的學生,家境都不會太差,而且也都受過良好的教育,足夠配我們家老二了。」

  見太上皇終於上心,太后臉色稍緩,認真的看向對面。

  坐在前面的定國公繃緊了脊背,假裝自己啥都沒聽到的看著對面的賽區。

  「那不是定國公嗎?」忠勇侯指著斜對面的船隻道,「他這是怎麼了,雙目無神,神情緊繃,是來看比賽還是來參加大朝會?」

  秦信芳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也看出了定國公的異樣,他微微蹙眉,掃了船上一眼,在略過他身後的文士後秦信芳又趕緊收回目光仔細的盯著他瞧,半響他才扭頭對忠勇侯道:「你那千里眼呢,借我看看。」

  忠勇侯緊張道:「那千里眼是先皇賜給我的,可比不上你外甥手裡的那個。」

  「不要你的,就借來看看。」

  忠勇侯左右看看,湊近他壓低聲音問,「你看什麼,嫂夫人可就在船艙裡呢。」

  秦信芳默默地抬起腳踩了他一腳,淡然的看著他道:「還胡思亂想嗎?」

  忠勇侯忍痛,「不!」

  忠勇侯轉頭讓管事去船艙裡取他的千里眼來,秦信芳拿著千里眼看向那個文士,在觀察了半響後他得出結論,那個文士很眼熟!

  再結合定國公的反應,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默默地收回千里眼,沉吟片刻決定裝作什麼也不知道。

  太上皇化了妝,他要不是特別熟悉他,又從白一堂和寶璐那裡知道些化妝術,只怕都認不出他來。

  除非他主動暴露,不然在場的人中還真沒幾個人能認出他,不過定國公是怎麼回事,就算要裝也裝得像些,那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誰看了都知道有問題。

  但秦信芳不知道,定國公是真的生無可戀。

  太上皇和太后都在他船上,沒出事自然皆大歡喜,可要是出事,他就是把腦袋給別在褲腰帶上,這比打仗還危險啊。

  朱廷那蠢貨還羨慕他,這有什麼好羨慕的,太上皇要是願意上平國公府的船,他拱手請過去。

  正走神便聽對面「啊——」的一聲尖叫,然後便是「撲通」一生的落水聲。

  定國公驚得跳起來,擋在太上皇和太后面前,一手緊緊地抓住太上皇的手臂,這才敢往對面看。

  而對面早已恢復平靜,一群女孩正圍著倆人,定國公定睛看去,見是顧景雲的媳婦,這才鬆了一口氣,有她在,對面能出什麼事?

  自知道太上皇和太后在這裡後,黎寶璐一直一心兩用,一邊留心對面的情況,一邊聽選手彈奏,不免就忽略了旁邊的休息區。

  突兀的聽到一聲尖叫,她下意識便看向對面,見定國公府的船上一切正常,而定國公也護在了太上皇前面,她這才扭頭看向混亂的地方。

  她首先看到的就是「撲通」一聲落在湖裡掙扎的人。

  她想也不想就掠過旁邊的舞蹈賽區,從已比賽完等候在一旁的選手上剝下一件披風便飛向落水的人,此時附近的船上已經有人撲通撲通的跳進水裡想要救人了。

  黎寶璐略過水面,直接把掙扎的人從水裡提出來,披風一蓋就把人圍住抱上船,中途差點被溺水的人扯下水。

  這一套動作看著多,其實不過七八息左右而已,跳下水的人才游了幾下就發現人被救了,一時目瞪口呆。

  船上的人也被黎寶璐這輕功驚艷到,一時都忘記了落水的女孩。不過這對女孩是好事,黎寶璐把人用披風裹好,在她身上按了幾下,讓她把喝進去的水都吐了出來,這才把人交給鄭丹。

  「好在是五月,湖水不冷,但人受驚了,讓醫女給她開副壓驚的湯藥。」

  落水的女孩渾身發抖,臉色蒼白,聽到黎寶璐的聲音回過神來,屈膝和黎寶璐行了一禮,這才埋首在鄭丹的懷裡讓她帶下去。

  黎寶璐對她微微頷首,這才掃向剩下的女孩,溫和的道:「你們先在這裡等著,一會兒會有先生來詢問你們,調查事情始末的。」

  女孩們忐忑不安,黎寶璐便淡淡的道:「放心,誤會解除了就好了。」

  部分女孩相視一眼,微微鬆了一口氣,部分女孩則緊張的攥緊了帕子,但在黎寶璐的目光下,沒人敢動彈,更別說離開了。

  黎寶璐回到座位上,對裁判們微微頷首,笑道:「好了,先生們看是否要繼續?」

  裁判們對視一眼,看了眼場中被打斷,這有些忐忑不安的選手,道:「休息一刻鐘吧,也讓選手緩一緩。」

  關鍵是他們也要緩一緩,實在是太驚艷了,難怪她能以一己之力救下三位帝皇。

  場中的選手鬆了一口氣,起身行禮退下,她捂著胸口走進船艙,裡面是休息區,也是選手們等候比賽的地方。

  她一進去就抓緊同窗的手,雙眼發亮,一臉興奮的問,「你看清楚了嗎,看清楚了嗎,她是怎麼飛出去救人的?」

  被抓住的女孩呆呆的搖頭,半響才驚歎道:「好快,好漂亮呀!」

  「是啊,我好想從松山書院轉學到清溪書院,不知道清溪書院要不要我,不對,不對,我們是死對頭,我怎麼能這麼想呢,我哥哥們都在松山書院讀書,可我還是很想去清溪書院,很想做她的學生怎麼辦?」

  而隔壁舞蹈賽區裡一個女孩正捂著臉無聲的尖叫,她已經不看舞蹈比賽了,而是轉過來看琴藝比賽,她一臉愛慕的看著台上的黎寶璐,對身邊的人笑道:「黎先生摘的披風是我的!」

  旁邊的女孩羨慕的看著她,「那你有什麼感覺?」

  女孩夢幻的道:「就好像輕風拂過皮膚一樣,要不是身邊的人驚叫,我都不知道我的披風被摘走了……天啊,天啊,黎先生過來了,她朝我走過來了……」

  黎寶璐腳步微頓,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對女孩道:「對不起,沒問過你就取了你的披風,一會兒我去幫你要回來,你現在冷不冷,要不要加件衣服?」

  她身上的舞衣雖不單薄,但也不厚,現在風漸大,或許有些涼也不一定。

  女孩呆呆的搖頭,「沒關係,那件披風可以送給你。」

  黎寶璐輕笑道:「不用了,我一會兒幫你拿回來。還有,謝謝你。」

  女孩呆呆的看著黎寶璐的背影,喃喃道:「不用謝。」

  旁邊的女孩就掐了她一下,恨鐵不成鋼的道:「你真笨,你要是說你冷,黎先生說不定會把自己備用的衣裳給你穿,你就能趁機跟黎先生套上話,說不定還能問她能不能教你輕功呢……」

  女孩一愣,痛心疾首的道:「你怎麼不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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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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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2章 微服

  察覺到妻子或許本性頑皮,顧景雲不由抿嘴一樂,在帶閨女玩遊戲時還會問一下寶璐要不要玩,她可以重溫一下童年。

  黎寶璐每次都要踩著他的腳或擰著他的腰給予回答,顧景雲卻能樂得哈哈大笑。

  安安小朋友不知道父母之前的情趣,只是覺得好玩,所以也學著母親用自己的小腳去踩父親的腳,然後仰頭巴巴的看著他,等著他哈哈大笑。

  顧景云:「……」

  安安歪著腦袋看沉默的父親,又踩著他的腳蹦過去,見他還是沒反應,就奔過去扯他的臉頰,「爹爹,你怎麼不笑啊。」

  一旁的黎寶璐抬頭看見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見顧景雲木著一張臉幽幽地看著她,她笑得更歡,差點就倒在地上。

  安安聽見母親笑就放棄父親跑到她跟前,站在她面前跟著傻樂。

  黎寶璐看到女兒這樣子,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她把孩子抱自己懷裡,親了親她的臉頰道:「我的安安怎麼能這麼可愛呢?」

  顧景雲一臉的無奈。

  端午節至,金海湖邊又熱鬧非凡。經過兩年的發展,書院間的競賽越發完善,前年還只是琴棋書畫詩舞的比賽,去年便增加了射拳掌兵的比試,今年則是增加了雜項的手工藝比拚。

  而雲璐學院所教授的課程都屬於雜項,因為他們的學生才學習了三個月,除了本身底子好的,其餘手藝都一般般,自然比不上各大書院學習研究多年的學生。

  不過雲璐學院也沒想在此比賽中拿獎,不過是來試試水,讓先生和學生們感受一下比賽,順便積累一下經驗罷了。

  他們今年拿出來參加比賽的學生只有十來個,湮沒在眾多書院的眾多學生中,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先生和學生們擺完自己的作品,留下幾個人看展台,其餘人便去觀看其他書院拿出來的比賽產品。

  在來前,山長和他們說過,他們書院剛剛開學,學習時間短,比不上其他書院是正常的,不然她們只學習三個月便比得上別人學習三四年,甚至更久,那她們不是天才就是妖孽。

  從沒覺得自己是天才和妖孽的少女們默默的收起自己的好勝心,抱著勤能補拙和取長補短的想法來參加端午書院大比。

  看完其他書院的展台,少女們既心情澎湃,又擔憂焦慮,原來這世上竟有如此手藝,可她們跟人家相差好多。

  顧景雲和黎寶璐沒去雲璐學院那邊,他們去了湖中心的書院船上,那裡有四艘大船連接,最受矚目的比賽項目都放在這裡。

  顧景雲和黎寶璐作為裁判上船,剛一上船倆人就分開,顧景雲將安安放到甲板上,蹲在她跟前問她,「安安,你是要跟著母親,還是跟著父親?」

  安安左右看看,想到母親的嚴厲,她果斷的投進父親的懷裡,抱著他的脖子奶聲奶氣的道:「我要跟爹爹一起。」

  顧景雲就抱起她對寶璐笑道:「那我帶著她,一會兒你那邊忙完了過來接我們。」

  「好,」黎寶璐看向竊笑的安安,虎著臉警告她道:「安安,跟著父親可不准調皮搗蛋,要讓我知道你在船上闖禍,小心我揍你。」

  安安把腦袋埋在父親懷裡,低低的應了一聲。

  黎寶璐就叮囑顧景雲,「看緊她來,可不許她靠近船沿,要是掉下去就不好了。」

  顧景雲點頭應下,拍著女兒的脊背笑道:「放心,我一定看緊她。」

  鄭丹疾步過來,看到黎先生還在依依惜別,不由焦急的上前道:「先生,其他裁判都來齊了。」所以就缺你一個了。

  她對顧景雲行了一禮,心中忍不住吐槽,不就分開兩個時辰嗎,要不要這麼磨嘰?

  黎寶璐這才不再廢話,對顧景雲點點頭跟鄭丹一起去前面琴的比賽區。

  也不知道書院是怎麼想的,竟然把她派來做琴藝的裁判,幸虧她琴技還行,而且因為全家在音律上都有很高的造詣,因此鑒賞能力不差,不然她還真沒底氣來當這個裁判。

  鄭丹作為書院新晉的史學先生,今天是來幫忙的,她走在黎寶璐身後一步,低聲和她介紹了琴藝比賽區的情況,「……剛有小道消息出來,說太上皇和太后娘娘也來了,要趁此機會給直親王選妃,所以現在比賽區劍拔弩張的,不少人都卯足了勁兒要表現呢。」

  她頓了頓又道,「已經畢業出去的學生都回來了,想要在比賽結束後跟書院的學妹們切磋一下呢。」

  說白了就是找機會表現自己的才藝,讓傳說躲在暗中的太上皇和太后看到她們。

  黎寶璐忍不住腳步一頓,「這些小道消息是從哪裡傳出來的?」

  「不知道,反正我來時還未傳開,大家氣氛都還不錯,但巳時才過,各大書院的船才靠在一起這個消息就暗地裡傳開了,」鄭丹很是無奈的道:「連我這個先生都知道了,可見底下傳成什麼樣了。」

  書院和別的地方並沒有什麼差,都是瞞上不瞞下,鄭丹現在已經是先生,連她都聽到了風聲,可見下面傳得有多洶湧了。

  黎寶璐不在意的道:「那就讓她們努力表現吧,本來便是比賽。」所以劍拔弩張一點也沒什麼不好。

  黎寶璐很心大的和眾裁判見禮,然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鄭丹給她倒了一杯茶,雖然她現在和黎先生是同事,但一日為師終生為師,現在鄭丹依然以學生的身份待她。

  黎寶璐看到圍觀船中冒出來的歐陽晴等人,微微一笑道:「你去吧,我自己來就好。」

  鄭丹也看到了歐陽晴她們,對黎寶璐略一行禮便退下。

  現在湖上無風,但未曾連接的船隻也不敢靠得很近,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撞在一起。

  所以鄭丹和她們只能隔著四五米的距離說話。

  萬芷荷看著鄭丹意氣風發的樣子羨慕不已,「沒想到我們幾個中竟是你的膽子最大,主意最正。」

  鄭丹不由一笑,抿嘴道:「你要是想來自然也可以來,書院現在可缺女先生了。」

  萬芷荷眼中掙扎,最後還是搖頭道:「算了,我家人不會同意的。」

  鄭丹不置可否,定國公府可比她父母還要開明,萬芷荷要是拿得出一往無前的勇氣,萬家是阻擋不了她的。

  鄭丹看向她的好友歐陽晴,抿嘴問道:「你呢,你來嗎?」

  歐陽家的家教更嚴,她沉默了一下後道:「我已經定親了。」

  鄭丹同樣沉默了一瞬,然後道:「比賽完了你們先別走,我過去找你們。」

  現在並不是說話的好時機,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幾人應下,然後退回去看比賽,鄭丹則去安排比賽選手上場的秩序。

  琴藝比賽比較簡單,也比較高雅,只要聽學生們彈奏出來的曲目打分,去掉一個最高分,一個最低分,再把所有分數相加後取得的平均數便是她們的得分。

  等比賽完了再以分數一較高低就是。

  金海湖上早蓮盛開,琴聲陣陣,微風徐徐,黎寶璐撐著腦袋聽著,要不是身後的椅子不舒服,她幾乎就要在這輕柔的音樂聲中睡著了。

  但其他人卻是繃緊了神經,為那不知道在哪兒的太上皇和太后。

  黎寶璐覺得這是謠言,太上皇和太后出宮怎麼可能靜悄悄的,也不知道傳這小道消息的人是何居心。

  然後她就看到對面一艘船霸道的從後面插隊進來,擠掉了那掛著平國公府旗幟的船,佔據了最有力的觀看位置。

  定國公,也就是禁軍統領萬鵬他大哥萬鷹從船艙裡出來,而他身後帶著一個頭戴布巾的中年文士,文士旁邊還有一打扮樸素的婦人,倆人站在一起左右張望著。然後一轉眼就和瞪大眼睛的黎寶璐對上了。

  婦人一呆,顯然沒想到自己才出來就被抓包了,中年文士察覺到她的僵硬,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同樣對上了黎寶璐的眼睛。

  他眨了眨眼,然後便展顏一笑,對黎寶璐擠了擠眼睛。

  黎寶璐默默的收回視線,假裝自己什麼都沒看到。

  中年文士和婦人對視一眼,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看向對面的比賽。

  被擠掉的船上,平國公世子朱廷青著一張臉,跟在他身邊的狐朋狗友氣得跳腳,不平道:「定國公府欺人太甚,朱兄,你就任由他們這麼囂張?這個位置可是我們好不容易搶到的。」

  朱廷抖了抖嘴唇,最後還是沒說出太上皇在那船上的話,而是平息了胸中的不平道:「那是定國公,我只是一個世子,他比我尊,讓他又如何?」

  他的狐朋狗友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簡直不相信這是朱世子能說出的話。

  朱廷若無其事的看向外面,吩咐船上的管事道:「去,再找個好地方。」

  管事苦著臉道:「世子爺,這會兒哪還有好地方啊。」

  「那就把佔了好地方的擠掉,把招子放亮一點,只要權勢地位比不上咱平國公府的都可以搶。」

  他是不敢和太上皇搶地方,卻能搶別人的,抱上太上皇的大腿很厲害嗎?朱世子不平的橫了前面的船一眼,哼,等他抱上現任皇帝的腿,看他怎麼踩在定國公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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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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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1章 遺傳了誰

  黎寶璐和顧景雲並不在雲璐學院中擔任具體的教學任務,顧景雲完全隱於幕後,只處理書院運營過程中產生的問題。

  而黎寶璐偶爾開一下課,但也是大課。

  雲璐學院的課程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基礎教學,這是每一個學生都要學習的,主要學習認字和算術。一部分是技藝教學,大部分學生在入學時就想好了她們要學習的技藝,所以她們會直接分到技藝班,除了基礎教學外,她們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學習自己所選擇的技藝。

  而少部分年齡小,沒有選定技藝的學生則統一分在基礎班裡,先集中學習算術及漢字,然後再慢慢接觸各種技藝,第二個學期再分入各個技藝班。

  那時候她們不僅對各技藝有所瞭解,且因接觸過會瞭解自己所擅長的技藝,從而綜合考慮選擇所要學的技藝。

  他們雲璐學院是技校,主要學習的是各種技藝,所以黎寶璐對教授技藝的先生非常重視,請來的先生能力都不差。

  而基礎班的教學則由鄭丹,曲維貞,曲靜翕和其木格擔任,因為他們本人不是在清溪書院上課,就是在上學,因此時間不寬裕。

  好在雲璐學院的基礎教學課程很少,他們還是分擔得來的。

  一開始黎寶璐還要偶爾幫忙代一下課,待到顧景雲把趙寧,楚瑜,楚逸及舉人班的一些學生扔過來代課時她就徹底不用再出面了。

  於是雲璐學院的學生們發現,每次教她們識字和算術的先生都不一樣,而且男女老幼都有,感覺好方。

  好在她們適應很快,反正是順著書往下學的,學完一個字到一個字,先生們還會來回複習,她們並不會掉隊。

  不過先生們講課的方式好多種多樣,而且明明是一個字,為什麼兩位先生的解釋完全不一樣?

  她們要不要都記下來?

  雲璐學院忙亂,卻還是辦了下來,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學生和先生們磨合後越來越契合,書院的氣氛也越來越好。

  刺繡班的學生開始學習繡法,拿到剛發到手上的布料,學生們一陣激動;

  紡織班的學生在瞭解過紡機的使用後也開始上手實踐訓練,她們得先紡出最簡單的布料,然後還要學紡絲綢,錦緞,先生她最好的技藝是在錦緞上紡出雲紋,而要想學她的技藝,沒有七八年的功底是不成的,但學成後一匹錦緞能賣到五十兩,學生們正心嚮往之;

  木工班的學生也開始拿著鋸子跟在先生身後學習鋸木頭,她們的理想是做出拔步床,將雕刻做到皇宮裡去;

  而會計班的學生正埋頭認字和算學中而不可拔……

  雲璐學院迸發出勃勃的生機,然而這股生機只在書院內可見,在整個京城,雲璐學院並不起眼,在開學那段時間引起小小的注目過後便沉寂下來,沒有人再關注他們。

  要不是側門每天都有人送進大量的菜蔬,而書院裡也偶爾傳出朗朗的讀書聲,左右鄰居幾乎以為書院倒閉了。

  傅大郎將牛車從側門趕進去,一進門就將菜蔬挑到食堂後廚。

  書院所用的糧食,菜蔬,甚至肉都是從顧府的農莊裡出的。從去年開始顧府的糧食就沒再外賣,而是集中放到京郊農莊的庫房中,由傅大郎管理。

  書院每個月要用的糧食要提前預定好,給出數目,傅大郎核定後便會送來。

  而今日是核定的日子,所以他才親自來送菜,平時都是由農莊裡的人送的。

  傅大郎掏出賬本,和食堂堂主核定後在後面畫了一個圓圈,寫上「已核定」三個字。

  堂主伸著腦袋看了一下他的字,撇嘴道:「還是這麼難看,一點長進也沒有。」

  傅大郎一點也不在意的道:「能看得懂就行,我的本事是種地,又不是寫字。」

  他把墨跡吹乾,把賬本揣懷裡,道:「最近你們食堂的米消耗得有些快呀,你看下個月要的量又多了十斤。」

  「沒辦法,最近書院在加課,學生們消耗大,要是不給飯多點,她們晚上就餓肚子了。」

  傅大郎皺眉,「再漲下去就要加糠了,一百六十多號人呢,每頓都吃干的,多少米面夠吃?」

  堂主不在意的道:「我倒是想加,但山長嚴令過不許加糠的,要我說加也沒啥,書院裡的學生哪一個沒吃過摻了糠的米飯?」

  傅大郎瞭解寶璐,既然她說不准加,那肯定不能加了。他歎氣一聲,為她擔憂起來。

  要是今年不豐收,明年的糧食怎麼辦?

  這一百多號人光吃不賺怎麼行?

  回去他就去地裡看看,無論如何地裡的莊稼不能出問題。

  傅大郎滿腹心事的牽著牛車出去,也不出城,逕直往內城去。

  顧景雲和黎寶璐都在清溪書院上課,家裡就只有安安一個主子在。

  所以山中無大王,安安這隻小猴子都鬧翻天了。傅大郎到時紅桃和她的嬤嬤正大驚失色的追在她後面,安安咯咯的大笑著,專門踩著危險的地方跑。

  迎面撞上傅大郎,她更加高興,張開雙臂就飛跑過去,大叫道:「表舅,表舅,你想安安了嗎?」

  傅大郎抱著她笑,「想了,你想表舅嗎?」

  安安大聲道:「想!」

  傅大郎臉上的笑容更盛,紅桃和嬤嬤忙給他行禮,「表少爺。」

  傅大郎讓倆人起身,抱著安安去前院,笑道:「表舅包了好多粽子,你去看看喜歡吃不。」

  安安摸著肚子道:「爹爹不給吃了。」

  「是不是吃得太多了,」傅大郎摸了摸她的小肚子,哎呦道:「這麼大,你都吃了啥東西?」

  安安羞澀的一笑,「娘親說吃得多長得快,我要快快長大,然後去找爺爺和奶奶。」

  白一堂和秦文茵還沒旅遊回來,據說人已經到了江南。人雖然沒回來,但每個月寄回來的東西可不少,一半給安安,一半給妞妞,惹得安安時不時的念著爺爺奶奶,收到禮物後的那幾天,只要問她最喜歡誰,她一定說是爺爺奶奶,就算是顧景雲站在她面前她也想不起來她曾經最喜歡的是父親。

  過兩天就是端午,而白一堂和秦文茵給她的端午禮物昨天便送到了,是通過周大的商隊進京的,所以有小半車,各種新奇的物件都有,還有不少好吃的。

  惹得安安昨天晚上要抱著那堆東西睡覺,也因此,她現在心心唸唸的就是長大以後要去找爺爺奶奶,跟著他們一起逛吃逛吃玩。

  傅大郎憨憨的一笑,鼓勵安安快快長大,然後抱著她等顧景雲和黎寶璐回來。

  不知道今年端午佳節他們是否還要去農莊裡休假順便避暑,如果要去,他也好早做準備。

  顧景雲和黎寶璐回來時天都快暗下來了,顧景雲把安安抱進懷裡,對傅大郎微微搖頭道:「今年端午我們不去農莊了,書院有事。」

  傅大郎面露關切,「什麼事,嚴重嗎?」

  黎寶璐讓廚房上菜,聞言笑道:「不是壞事,京城各大書院要舉行技藝比賽,清溪書院和雲璐學院都要參加,雲璐學院還罷,她們剛剛起步,參賽的人和東西都很少,也就走個過場,清溪書院卻是要爭個名次,我和清和都被選為裁判,所以會有點忙。」

  黎寶璐見傅大郎鬆了一口氣的樣子便一笑,「表兄若是不忙也可以進城來看一下熱鬧,要是能給我找個表嫂就更好了。」

  傅大郎面色一紅,低下頭去不語。

  黎寶璐就歎了一口氣。

  黎鈞已經成親了,而傅大郎不僅對像沒有,連成親的意向也沒有。但他並不是享受一個人生活,而是因為害怕跟人生活。

  雖然已經回到人群中生活,但他依然孤僻,因為他是她表兄,所以有不少人想給他說媒,但結果……不說也罷。

  黎寶璐希望他能多接觸一些人群,能找到喜歡的人成親生子自然好,不能也可以交幾個朋友,平時也有人說說話。

  顧景雲看了操心的妻子一眼,直接道:「表兄就先住下吧,反正現在農莊也無事,不如在此過了端午再說。」

  見傅大郎要拒絕,他便道:「順便幫我們帶一下安安,我和寶璐不在家,她都快要翻天了,您幫我們盯著她,不許她太過胡鬧。」

  安安聞言立即道:「爹爹冤枉啊,我可聽話了,一點兒也沒有胡鬧。」

  顧景雲就指著她的褲子和鞋子道:「那你告訴父親,這些泥土都是怎麼來的?」

  安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褲子和鞋子,果斷的蹲下摀住,睜著濕漉漉的眼睛道:「不髒了,一點兒也不髒了。」

  顧景雲默默地轉頭看寶璐,這麼蠢的閨女一定不是像他,都是遺傳的寶璐。

  寶璐則瞪回去,表示她小時候也很聰明伶俐的好不好?

  顧景雲也不由感歎,「明明小時候我與你都那麼乖巧,為什麼安安會那麼頑皮?」

  黎寶璐沉默,沒敢說自己上輩子小時候貌似有點頑皮。

  顧景雲察覺到妻子的沉默,揚眉看過去,仔細的看著她的神情問道:「還是說,其實你小時候就是這樣的,只不過……」

  未盡的話語雙方都明白,只不過今世你有了前世的記憶,所以才那麼乖巧。

  顧景雲看向他依然在試圖掩藏證據的閨女,不敢相信寶璐小時候原來是這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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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0章 雲璐技院

  福姐兒是京郊長青村的農戶之女,此時正坐在炕上整理自己的挎包,其實裡面沒多少東西,只有一副針線和一把剪刀,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

  但她依然是整理了再整理,珍惜不已。

  她母親在門外來回晃了幾圈,還是忍不住進門道:「福姐兒,你真的去雲璐技院讀書啊。」

  福姐兒堅定的點頭,「娘,我都問過了,在書院讀書可以賒賬,等我學成後再做工慢慢的還就是了。我跟他們已經簽訂了協議,上面寫得很清楚,我在裡面學三年,最多做兩年工就還完學費了,如果我手藝好,說不定不用兩年就還清了,以後我再賺的錢就是我的了。」

  她母親依然猶豫,「可你今年都十三了,三年後十六,再還兩年債都十八了,到時候還有誰娶你?」

  福姐兒不在意的道:「總能嫁出去的,娘,書院的山長說了,女子嫁人是為了把日子過得更好,可如果我暫時不嫁人,甚至不嫁人會比嫁人過得更好,我為何一定要早早的出嫁?」

  福姐兒見母親又要反對,便道:「我現在嫁出去也是跟您一樣下地種田,一年有一半的日子在吃糠拌的米飯,除了過節過年那幾天可以吃干的外,其餘一半的時間是在喝粥。但如果我進書院,學到了手藝,娘,我現在每個月繡的手帕賣給繡坊都有一百多文,若是我能跟那些繡娘一樣做出大件……」

  福姐兒眼睛閃亮,緊張的捏著手中的挎包道:「掙了錢,我們家就能翻修房子,每天都能吃白米粥,吃摻了白面的黑饃,說不定女兒還能給你和爹買肉吃呢。而且,秀姐兒她們都跟我一起去,我要不去就落於人後了。」

  福姐兒的母親這才不再反對。

  離長青村不遠的長林村裡,常大妞默默的在她爹床前磕了三個頭,然後轉身出去收拾自個的包袱。

  常老爹氣得翻了一個身,最後還是忍不住起身問道:「你真要去那啥啥書院?」

  常大妞靜靜地「嗯」了一聲,低聲道:「我看過書院先生紡織出來的絲綢,也問過價錢,一匹賣到外面的店舖最低二兩,最高卻是無上限。爹,就算我織出來的只能賣最低價,那也能賺不少了,我想過好日子,我還想帶著你們過好日子。」

  常老爹抖著嘴唇不說話。

  常母就推開門,從隔壁出來道:「她爹,讓大妞去吧。」

  二妞和三妞牽著弟弟也從房間裡跑出來,連聲道:「爹,就讓大姐去吧,反正書院不要錢,還包吃包住,畢業後為書院幹兩年活兒也有工錢拿,就算是到城裡做學徒都沒這樣的待遇,以前你不是為了讓大姐能到布莊裡做學徒花了好多錢還不成嗎?」

  常老爹無奈道,「就是書院的待遇太好了我才怕呀。」

  「爹你就放心吧,外頭都說了,辦書院的是皇帝的師母,那位黎山長還在清溪書院教書呢,教的全是貴女。」

  常老爹沉默。

  而跟他們家隔得不遠的一戶人家了,柳娘子給孩子喂完飯便回屋,她丈夫已經幫她收拾好東西,見她進來便叮囑道:「你慣用的東西我都給你收拾好了,你看看還缺啥。」

  柳娘子不在意的道:「我又不住書院,每天都回來,能用得上多少東西?」

  她丈夫憨憨一笑。

  柳娘子就低聲道:「你手上的手藝也別丟,等我學會了回來教你,可惜書院不收男子,不然你去學肯定比我強。」

  她丈夫便在心中嘀咕,要是書院也收男的,那他還不放心讓他媳婦去上學了呢。

  城南貧民窟裡更是熱鬧,近三分之一的人家都在忙著給孩子打包行李,他們的孩子明天一早也要去雲璐技院讀書,家裡父母一一叮囑要去上學的孩子,「要聽話,不許闖禍,認真聽先生講課,學了手藝回來教一教你妹妹兄弟們,以後家裡就靠你們了……」

  以後家裡就靠你們了!

  這句話成了絕大部分進入雲璐技院學習的女孩們的動力,她們喜歡被家裡人重視,喜歡這種有用的感覺。

  而承擔了多大的責任,便也有了多大的權利,現在,她們的地位雖不至於跟家中的兄弟平齊,但她們說話已經有人聽了。

  二月初三,雲璐技院正式開學,書院大門才打開便湧進一群群帶著孩子前來報到的家長。

  書院的校工「噹噹噹」的敲著鑼鼓大聲喊道:「不要著急,一個一個的來,已經選好技藝班的去對應的技藝班報到,沒選好的去基礎班。」

  「看到前面的大字了嗎,上頭寫著各班技藝的名稱,不要亂擠,你不是要學刺繡嗎,你跑木工那兒去幹嘛,刺繡在那邊。不認字的看字旁邊的圖畫,上頭畫了繡女刺繡的是刺繡班,刨木頭的是木工板,拿著梭子紡織的是紡織班,拿著算盤的是會計班……對,就看圖畫找班,基礎班的找個姑娘埋頭寫字的……」

  校工聲歇力竭的喊著,各班接受報名的先生也在大喊,讓後面的人排好隊,一個一個來。

  問清楚是否住校,是否賒欠束脩便刷刷的開單,住校的拿著牌子到後面去找自個的宿舍。

  「宿舍在最後一進,認字的找字,不認字的找畫,宿舍門前掛著一幅女子刺繡圖……」

  黎寶璐站在辦公樓的觀景台上緩緩的吐出一口氣,「幸虧維貞最後想起來大家不識字畫了圖畫代替,不然今天非亂死不可。」

  顧景雲沉默,絕對不承認自己也忽略了這個最基本的細節。

  雲璐技院不像清溪書院,它面對的是中下層階級,這個階級的人有九成九不識字,而女子識字的概率更小。

  清溪書院的校工少,因為即便是新進校的小孩子都認識最基本的字,他們的家長更不必說,所以沿途只要有木牌指示就知道怎麼做,去哪裡做。

  然而雲璐技院的學生和家長顯然不識字,而且他們應變的能力也要差得多。

  好在他們畫了不少圖畫做指示牌,指示牌下又有校工答疑,這才沒有混亂起來。

  但這個嘈雜也足夠喜靜且潔癖的顧景雲皺眉的了。

  一天過去,書院終於慢慢安靜下來,現在雲璐技院招收到的學生也不過一百二十八人而已。

  經歷過前世的學校,黎寶璐覺得人數很少,然而關注這裡的書院卻很吃驚,因為他們沒想到雲璐技院的攤子鋪得那麼大,竟然一上來就招收那麼多學生。

  要知道,一般的小書院學生也就二三十人而已。

  不是書院都能跟清溪松山一樣在校生動輒上千人的。不過各書院也不介懷,因為雲璐技院的發展對像和前程跟他們是兩條平行線,大家不過秉持著對教育的重視關注一下而已。

  畢竟他們面對的學生是男的,主要任務是讀書明理科舉;而雲璐技院招收的全是女學生,展示出來的教育重點在技藝一途,以後出來的學生多半要從事手工業。

  跟他們士族階級相差一個等級了,所以沒人太往心裡去。就是清溪書院的先生們都微微搖頭,覺得顧先生和黎先生也太不務正業了,教著書竟然還開這樣一所書院,哪怕開個培訓班,指導一些士子們也好呀。

  何必吃力不討好的去這麼一所書院?

  而帶著閨女/孫女來報名的家長們看到書院裡的校工是女的,除了部分先生外連書院的護衛都是女的後大家放心了。

  有校工看到家長們盯著護衛,便笑著解釋道:「這是我們山長請來的女護衛,她們以前都是鏢師,手腳功夫不弱,一個人打三個大男人一點問題也沒有,有的人身上還有人命呢,當然,她們殺的都是劫鏢的人,不算犯法。」

  家長們更放心了。

  然後校工帶著他們去食堂參觀,「食堂裡的飯菜也都要錢,也可以和束脩一樣暫時賒欠著,拿著書院發下的飯牌就能打飯,每個學期的飯錢也都是固定的……」

  黎寶璐知道來這裡上學的學生家境都不怎麼樣,所以設置的食堂不像清溪書院一樣可以自由點餐,現付飯錢。而是一收一個學期,學生可以選擇開學付賬,學期接受後付賬,也可以暫時賒欠,等畢業後和其他費用一起做工償還。

  而大部分入讀的學生都選擇了賒欠,包括束脩,各種材料費和食宿費用。

  所以黎寶璐才說她開這所書院需要做好足夠的準備,因為花銷太大了。

  學生,先生以及書院裡的校工共計一百六十九人,他們吃喝全在書院,這還不是花銷最大的,學生們學習的材料全部由書院暫時墊付,要是準備的錢不夠,那書院根本開不下去。

  因為第一年,書院的學生是不可能給她創收的,她們都在學習階段。

  顧景雲和黎寶璐將方方面面全部計算好,將書院未來五年的規劃做好,在確定他們的積蓄可以負擔得起書院五年的花銷後這才敢開這所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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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9章 另辟

  妞妞見人走了,拉著宮女就要回去,宮女下意識的拉住她,壓低了聲音道:「再等等。」

  妞妞眨眨眼,聽話的停住腳步。

  倆人大眼瞪小眼片刻,宮女低聲驚歎道:「你石子扔得真準,而且,你會武功?」

  不然一顆小小的石子怎麼可能迸射出那麼大的力量?

  妞妞驕傲的挺足胸膛道:「略懂一二而已。」

  她姑父是江湖大俠,她表嫂是凌天門現任掌門,連她體弱的表哥都會一點武功,她怎麼能不學呢?

  從白一堂帶著她高來飛去的滿京城玩時她就想學了,只是她年紀小,他們不教,父母也不許。

  好容易到五歲才開始習武,雖然還無所成,但飛個石子,打一兩個人還是做得到的。

  要不是父母三令五申不准她往外說,她早就跟同學們炫耀了。

  特別是輕功,她現在可是能上樹了,雖然還不能像姑父他們一樣飛來飛去,卻比一般人要靈巧得多,爬個圍牆什麼的不成問題。

  但父親說這是她保命的手段,不許她四處嚷嚷。看著崇拜的宮女,妞妞使了很大的力氣才忍下和她炫耀的衝動。

  在樹後站了小一刻鐘,確定他們沒有殺回馬槍後倆人便悄悄的走出來,神情輕鬆的晃回大殿。

  何子佩頻頻看向側門,見閨女總算是回來才鬆了一口氣扭回頭正色坐好。

  妞妞摸到顧景雲身邊繼續坐好,垂首低眸的假裝什麼事也沒發生,但眼角的餘光總是忍不住瞄向對面那位東瀛公主。

  在她的目光第三次瞄向對面時,一杯茶突兀的出現在眼前,嚇了她一跳。

  妞妞連忙抬頭,便對上顧景雲有些清冷的目光,她訕訕的接過茶杯。

  顧景雲不動聲色的掃了對面一眼,對她道:「這一首《春江花月夜》乃是壓軸曲,你好好聽一聽吧。」

  他示意她去看滴漏,「沒多少時間便退場了,到底是一年一次的除夕宮宴,樂坊的人還是很盡心的,不要辜負了他們的苦心。」

  妞妞暗暗吐了吐舌頭,不敢再亂看,抬起頭注視殿中央演奏樂器的樂人們。

  正如顧景雲所說,這首《春江花月夜》是壓軸曲,水平超高,即使是妞妞這樣半懂半不懂的人聽著都很享受。

  一曲終了,人也要散了。

  皇帝看了下時間,舉杯和眾人慶祝除夕,今晚過後,大楚官員有十五天的休息時間,朝廷直到正月十六才開印。

  但就是開印,官員們還是有兩天輪休的假期。

  所以大楚公務員的待遇還是挺好的。

  而作為官職不低的秦信芳和顧景雲,其待遇更好。

  皇帝過年時不僅會讓戶部多發錢糧,還會從內庫中選出一些東西來賞賜臣下,朝中六部尚書以上皆有賞賜。

  而秦信芳和顧景雲跟皇室的關係好,得到的賞賜只多不少。今天晚上,皇帝還會給他們的府邸賜菜,雖然菜送到家裡已經冷了,但到底是御廚出品,熱一熱味道還是挺不錯的。

  賜給顧府的菜餚都是御廚拿手的好菜,顧景雲告別舅舅一家回到自個家裡時,正好趕上廚房熱了菜端上來。

  安安穿著大紅百福棉襖坐在毯子上,一張小臉紅通通的,正拿著一個九連環胡亂解著,聽到腳步聲扭過頭去,看到父親就歡呼一聲,丟下九連環就要跑過去。

  「別過來,父親身上帶著寒氣呢。」顧景雲連忙停下腳步,安安不聽,奔過去張開雙手就要他抱。

  顧景雲一臉無奈,黎寶璐就把閨女拎起來抱進懷裡哄道:「等你爹去換好衣服,一會兒讓他給你講故事聽。」

  安安才嘟起來的嘴巴立即放下,指著內室道:「快去,快去,我要聽故事。」

  顧景雲去換衣服,將手烘暖後才出來抱過安安,坐在榻上問,「餓不餓?」

  「有點兒餓了,」安安奇怪的問,「為什麼今天晚上吃飯那麼晚?」

  「因為要等我呀,」顧景雲摸著她的腦袋柔聲笑道:「父親進宮去參加宮宴,要到很晚才回來。除夕夜要吃團圓飯,以後一家人才能團團圓圓,所以你們得等我回來一起吃。」

  安安就苦惱道:「可是我剛才吃過餃子了。」

  顧景雲含笑,「沒關係,剛才的算點心,一會兒吃飯的時候多吃一點就算是正餐了,老天爺分得出來的。」

  安安這才放心。

  紅桃和青菱將所有的菜擺好,這才行禮退下。

  他們也要下去用飯了,今天晚上是除夕,按照慣例,他們今天晚上是可以喝些果酒的,而且太太還給他們買了好多糖果乾貨呢。

  屋裡只剩下一家三口,顧景雲抱著安安坐到桌邊,用湯給她泡飯,把勺子給她自己吃。

  黎寶璐則給她穿上圍兜,雖然她聰明伶俐,不僅會跑會走,還會說話讀書了,但吃飯仍然會掉。

  安安知道小孩子吃飯都要圍兜,所以乖乖的坐好讓母親給她繫上帶子。

  安安握著勺子看向父親,顧景雲微微一笑,動筷夾了一筷菜,笑道:「吃吧。」

  安安便自己埋頭苦吃。

  黎寶璐和顧景雲看著她的目光中都不由閃過柔意。誰說他們閨女霸道的,明明那麼乖巧,那麼聽話,又那麼能幹。

  夫妻倆看著女兒,覺得她哪哪兒都很好。

  顧景雲伸手給寶璐倒了一碗湯,「先喝點湯暖暖身子。」又給安安夾了些她能吃的菜。

  一家三口靜靜地用飯。

  吃了飯便是守夜,今年曲維貞和曲靜翕不在,沒人陪著安安在屋裡亂跑,安靜了許多。

  一家三口盤腿坐在鋪了毛毯的榻上,安安坐在倆人中間繼續玩九連環,顧景雲和黎寶璐則相對而坐,將她圍在中間。

  顧景雲伸手握住寶璐的手,道:「今天晚上的宮宴很熱鬧,我跟西域來的使臣交談過,他們應該只是沒落的貴族出來做生意的,連國書都沒有,稱不上使臣。」

  「所以?」

  「所以他們的關注點不在政治上,而在商業上。」顧景雲道:「鴻臚寺的關注點還是在韃靼,亦力把裡,黎朝,朝鮮這幾個與大楚接壤的國家上,對不接壤的瓦刺,日本和西域並不多重視,而其中日本和西域尤甚。」

  瓦刺跟韃靼的關係亦親亦敵,他們同出一脈,雖然部落不同,甚至信仰也不同,但面對大楚和其他強敵時卻會聯合一起,歷史上雙方聯合,甚至是統一起來向南擴張,跟大楚打架的案例可不少。

  但他們也是敵人,現在他們可不是一國的,現如今瓦刺分崩,大可汗控制度弱,各大部落各自為政,而韃靼國內還是王庭說了算。據說他們最近就在打架,以遠交近攻的策略來說,交好瓦刺對大楚好處居多。

  所以瓦刺雖不與大楚接壤,但內閣和鴻臚寺對它的重視程度也僅次於黎朝。

  而日本和西域,一個跟大楚隔著一片海,一個跟大楚隔著一大片陸地,也就能有生意來往,所以鴻臚寺對他們並不多重視。

  尤其是西域來的人,他們連國書都沒有,一看就知道是自己作為使臣報到鴻臚寺來的,要不是他們能拿出本國的官爵信物,鴻臚寺都不想接待他們。

  鴻臚寺不重視他們,但顧景雲重視啊。

  「我與他們接觸過,他們對大楚的商品很感興趣,你不是頭疼書院的資金鏈和學生們鍛煉的去處嗎?如果能夠與他們達成合作意向,她們做出來的東西便不愁銷路了。西域人對商品的要求沒那麼嚴苛。」

  「那我們要開辦相應的店舖經營?」

  「不,就以雲璐技院的名義與他們接觸,」顧景雲淺笑道:「所有的生意往來都記入雲璐技院中,材料,工藝,人工,成品全部從雲璐技院進,沖雲璐技院出。」

  黎寶璐設想了一下這個運營模式,心中不由激盪,眼睛發亮道。「這個好,我們得好好的計劃,計劃。」

  顧景雲嘴角微翹,緊握住她的手笑道:「這事不急,你的學生不是那麼快就能學出來的,我們可以先用其他的生意吊住他們。」

  瓊州的茶葉已經種植出來,前年夏天就開始上市銷售,只是銷量並不怎麼好。

  因為有名的茶葉都是有數的,而瓊州產出的茶葉清香有餘,味卻有些淡,寶璐挺喜歡的,但他不喜歡,許多喝慣了西湖茶,武夷茶的人也都不喜歡。

  瓊州現在走的是薄利多銷的路線。

  但再薄利多銷,通過一道海峽,算上運輸成本後還是低不到哪裡去,瓊州茶打不出名氣來,就很難搶佔市場。

  而瓊州多山嶺,自從茶葉創收後不少百姓都開始在山上種植茶葉。

  「就算我已經讓張一言控制種植數量了,今年的茶葉量依然會暴漲,我不想因為瓊州茶便讓其他地方的茶農受損,所以只能選擇外銷。」

  「你選定西域人了?」

  顧景雲微微頷首,「我已經和他們約好,過幾日請他們看茶,要是合適,我代張一言簽這份合約。」

  「草原也很需要茶葉,」黎寶璐若有所思道:「為什麼不與韃靼和瓦刺使臣接洽一下呢?」

  「牽扯太多,我怕麻煩。」顧景雲捏著她的手道:「而且,那是別人鍋裡的湯,我要是去撈起鍋裡的肉,不是犯了眾怒?」

  所以還是自己煮一鍋湯才好,是吃肉還是喝湯都由得自己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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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8章 推銷

  日本為東海之國,妞妞曾在《異國志》及一些佛教讀物中看到關於它的介紹。

  民間多稱它為東瀛和倭國,因為隔著一片海,兩國不像與韃靼一樣來往甚密,東南沿海地區的倭寇不算在其中,畢竟對方政府不承認就只能算是民間行為。

  妞妞興致勃勃的看著站在面前的倆人,把他們從頭打量到腳,見他們大冷的天也穿著木屐,不由一愣。

  日本的使臣身後還帶著一名女子,察覺到妞妞的視線,她抬起頭來對她微微一笑。

  妞妞回以一笑,小手卻忍不住抓緊了顧景雲的衣袖,哎呀,那白白的臉蛋上兩團紅,還有那紅艷艷的櫻桃唇,那不是魏晉時期流行的妝容嗎?

  顧景雲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妞妞的手,然後抬頭看向日本使臣,微微頷首道:「在下確是姓顧,使臣客氣了。」

  說罷頓了一下才舉起酒杯抿了一口。

  安安不喜歡他身上帶著酒味呢。

  日本使臣敬完酒並沒有走,而是側身讓出身後的女子,笑哈哈的道:「顧太傅,即使是隔著一片海,我們也久仰您的才名,我們日本對有才華的人一向欣賞喜愛,這是我們日本的公主,她就很喜歡您。」

  顧景雲順著他的手勢看了那和服女孩一眼,女孩羞怯的低下頭,微微彎腰行禮。

  他淡漠的移開目光,等著日本使臣的下一句話。

  「她希望能夠留在您身邊照顧您,如果能從您這裡學得一些詩詞便是大幸了。」

  妞妞瞪大了雙眼,直接跪起來道:「我哥哥已經有妻子了!」

  日本使臣好奇的看了她一眼,沒聽說顧景雲有妹妹啊,但他依然好脾氣的笑道:「我們大和民族的女孩都很賢惠善良,並不會介意與人共侍一夫。」

  妞妞戰意勃發,渾身長滿了刺一樣的瞪著他,開口就要懟回去,腦袋就被一雙大手輕輕地拍了拍,她渾身的刺一收,重新跪坐好,低著頭看著桌上的糕點。

  顧景雲收回手,對日本使臣道:「但我介意。」

  顧景雲淡然的道:「我不喜歡家裡有陌生人,更不喜歡我與內子間插進來第三個人。」

  妞妞揚起了唇角,眼角上揚,示威一樣的看著那日本女孩。

  女孩微微一愣,然後對她溫柔的一笑,繼續低頭站著。

  日本使臣同樣一愣,心中卻不由生惱,不過他臉上依然笑得爽朗,問道:「顧太傅是不喜歡她嗎,其實這次我們來此還帶了另一位公主……」

  顧景雲微微搖頭,打斷他的話道:「不是不喜歡她,而是不論任何人都不喜歡。」他頓了頓後道:「在下有潔癖。」

  日本使臣不信,這世上怎麼可能有不喜歡美女的男人?如果有,那一定是因為喜歡美男。

  可他不是有妻子嗎,那再多一個妻子有什麼不可以?

  顧景雲見日本使臣還不走,面色不由變得冰冷。使臣見了這才笑了一聲帶著他的公主告辭離開。

  妞妞嘟嘴道:「表兄,東瀛的公主這麼不值錢,竟然可以隨你挑選?」

  顧景雲聞言不由一笑,拍著她的腦袋道:「真是傻子,你還真信那是他們的公主嗎?民間之女,甚至是姿色出眾的宮女丫頭,給一個公主郡主的封號便是,都不用記在玉牒之中。隔著一片海,難道我們還能到他們國家去求證這是真公主還是假公主嗎?」

  妞妞張大了嘴巴。

  「不過是個封號罷了,甚至那個封號還是上船,或是登陸上大楚後才給的呢。」

  妞妞氣得握緊拳頭,「真是太無恥了!難道他們就不怕我們大楚算賬?」

  顧景雲不由一笑,「他們並不是拿公主來和親,不過是送給像我這樣得寵的朝臣,若能得到妻子或平妻的位置自然好,得不到也是貴妾,這對他們東瀛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而於大楚來說,這不是官方行為,朝廷自然不會插手。」

  「那要是真的公主,你會納嗎?」妞妞目光炯炯的看著他。

  顧景雲一笑,搖頭道:「不會。」

  妞妞立時放心的一笑,「這就好,不然嫂子要是跟你吵架了我該站在誰那邊呢?」

  顧景雲聞言失笑。

  而一直暗暗關注這邊的貴女們則失望的收回目光,不知道她們的良婿現在何方,他以後會不會也像顧景雲一樣獨守一人呢?

  日本使臣走後,朝鮮使臣也帶著他們的貴女到顧景雲面前晃了一圈,他們的貴女可是真的貴女,可不是假的,雖沒有公主的封號,卻是真正的大家閨秀。

  不過貌似顧景雲也不稀罕就是了。

  幾國使臣走馬燈一樣帶著本國的貴女到顧景雲面前晃一圈,當然,有此殊榮的不止是顧景雲,剛被封為直親王還未出宮建府的先二皇子才是大家的重點關注對象。

  除此外,其他才俊也被各國使臣盯梢,當然,最美,最優秀的那一個是為了陛下準備的。

  於是到各國獻藝時間時便是各色美女齊發,才下去一個又上來一個,不是這國的公主,便是那國的郡主或貴女。

  作為軍事力量和大楚差不多,且和大楚接壤,利益牽涉甚多的韃靼自然也有獻藝,出場的卻不是公主貴女,而是勇士。

  勇士獻藝,而後比試,這已經是兩國幾十年來的常態了。

  皇帝也習以為常,看完對方的武藝,便隨意的抬手問道:「哪位愛卿願意上前與韃靼勇士一試?」

  韋英傑和陶悟放下酒杯,想也不想就起身出列,和五個一起出列的武將對視一眼,上前請命道:「臣願一試。」

  皇帝正想點陶悟的名字,韃靼的勇士便上前一步道:「陛下,幾年前,我國的黑罕將軍被貴國的一位勇士所擒,我想找他比試一下,不知那位大人可否出場。」

  皇帝靜默,大楚朝臣們靜默,然後默默的轉頭看向顧景雲。

  溫敦臉上的笑容微冷,捏著手中的酒杯不說話。其木格提起一顆心,身子前傾的注視著場中的人。

  勇士見大楚君臣都安靜下來,不由蹙眉,「怎麼,那位大人是看不上在下嗎?」

  皇帝就輕咳一聲笑道:「勇士誤會了,是你要找的人並不在宮宴上。」

  他頓了頓笑道:「其實陶將軍的功夫也不錯,你不如先與他比試。」

  勇士蹙眉,還要再說,就察覺到一道凌厲的視線,武人五感靈敏,他順著視線看去,便對上溫敦警告的眼神,心中一凜,只能低頭應下。

  他在去年的達慕大會上向黑罕挑戰,但黑罕拒絕了,他只是想和打敗黑罕的人比試看看,要是他贏了,那就說明他比黑罕還厲害。

  那他就能去向娜仁郡主求親了。

  可溫敦大人為什麼不許他去挑戰?

  勇士鬱悶的和陶悟交手,在過了近百招後終於將陶悟打敗,他很想順勢再提一次,但想到溫敦大人的警告,他還是老實的對上座的皇帝拱手退下,當自己沒提過那件事。

  皇帝也只當自己想不起來了。

  至於輸了會丟臉?

  勝敗乃常事,來日方長,和韃靼的比試並不止今天而已。不然他不服氣再打一場,贏了韃靼,韃靼再不服氣又打一場,打來打去何時是個頭?

  今天晚上是除夕,他們還要不要過年了?

  李安沒他祖父那麼愛面子,大手一揮表示下一個國家繼續,看完了獻藝再喝一輪酒,看幾場歌舞表演就該退場了。

  顧景雲見妞妞坐立不安,便知道她小腿麻了。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側身看向舅母。

  何子佩便對他微微點頭,然後繼續轉頭去看場中的表演。

  顧景雲便伸手招來一個宮女,低聲吩咐道:「帶她去更衣。」

  妞妞聽到他的話,面上一喜,連忙起身跟著宮女離開。

  說是更衣,但其實是到外面去放風,總是跪坐著都快麻死了,還是到外面走走比較好。

  宮女知道妞妞的身份不一般,因此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帶著她更衣出來後見她磨磨蹭蹭的不願意走,便苦笑一聲帶著她在附近的小花園裡轉了轉,然後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便低聲道:「秦小姐,時辰不早了,外面還是快回去吧。宮宴也沒多長時間了。」

  妞妞小大人般歎了一口氣,低落的道:「好吧。」

  倆人轉身回去,結果快要走到殿門口時突然發現左邊的樹叢後簌簌作響,倆人俱嚇了一跳。

  宮女耳尖,聽到幾聲似有似無的聲音便臉色發白,知道自己可能撞破不得了的事了,一時怕得手腳發冷。

  妞妞從小便聽母親和嫂子說過,遇上見不得光的事時一定要有多遠躲多遠,好奇心不僅會害死貓,還會害死人。

  所以妞妞伸手拉住宮女的手就要離開,觸手發現她的手冷如冰雪,微微一愣。扭頭一看,見她臉都發白了。不由心下愧疚,這個宮女姐姐還是挺好的,為了讓她多逛一會兒還特意帶她來小花園。

  她眼珠子一轉,拽著宮女就悄悄躲到另一棵大樹後,撿起一塊石子便射出去。

  在宮女驚恐的注視下,石子「咻」的一聲越過樹叢,砰的一下擊在斜對面的假山上。

  樹叢後的動靜一靜,半響後一名男子低著頭左張右望的出現,發現沒人後飛快的往殿中走去,片刻後樹叢再次一動,一個女孩低著頭從後面出來,小碎步的快步離開。

  妞妞:……那不是剛才想要勾引她表哥的東瀛公主嗎?別以為她小就不知道他們在幹嘛,簡直是太有傷風化了。

  看來她表哥有潔癖還是很正確的。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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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6 00:12:58 |只看該作者
第597章 宮宴

  顧景雲躬身向秦信芳行了一禮,這才走到他的下首盤腿坐在他的席位上。

  因為他加封為太傅,所以這次他的座位被安排在秦信芳之下。

  今年的位置有很大的變化,不少新面孔出現在宮宴上,秦信芳看著嘴角微微一挑,照現在的發展速度,下次春闈過後他就可以致仕專心在家帶孩子了。

  妞妞似乎提早進入叛逆期,最近很不聽話,好在情況還不十分嚴重,但這叛逆期不知長短,萬一跟清和一樣叛逆十幾年怎麼辦?

  女孩兒可沒有那麼長的成長期,所以他得把更多的精力放在閨女身上。

  朝政什麼的,能放權就放權,還是應該多培養一下後代啊。

  秦信芳想著,扭頭看了一眼外甥,心中微微歎息,要是清和入朝,那他致仕就更簡單了。

  妞妞左右看看,見表哥身旁的位置空著,便掙脫開母親的手,直接坐到他身邊去,無視父母瞪她的眼神,「表哥,我坐你這裡行不行?」

  顧景雲瞥了她一眼,道:「後移一步。」

  妞妞撇撇嘴,但還是聽話的將坐席往後挪了一步,跪坐在顧景雲的側後方,「嫂子應該來的,這樣我就能跟她一塊兒坐了。」

  顧景雲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淡然的道:「她要帶安安。」

  「安安那麼乖,也是可以進宮的,去年她都進了,現在她更大了些,為什麼不可以進?」她輩分大,年紀小,進了宮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妞妞很不開心。

  她目光流轉間看到對面陸續入場的外國使臣,一時瞪大了雙眼,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對面的人,小手忍不住扯了扯顧景雲的衣袖,壓低了聲音驚奇的道:「表兄,表兄,快看,快看對面的人,他們的頭髮是黃色的,天啊,眼睛是藍色的……」

  顧景雲無奈的道:「你不是早已見過?」

  「但沒有這麼多的,而且她們都好漂亮,身上的衣服也很特別……」妞妞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好奇不已。

  近二十年來,因大楚國力削弱,而邊關不穩,路上絲綢之路早已斷絕,很少有西域的商人通過陸路過來。

  大楚對外的貿易大多通過海上,所以廣州等沿海地區舶來品特別多,也更能見到這些異域人。

  京城處於內陸,在沿海登陸的西域商人很少到這裡來,但也有,前幾年白一堂在追求秦文茵時天天帶著妞妞出去玩,滿京城的亂逛,自然也見到過這些異域人,但他們大多穿著大楚的衣服,不像今日來的客人,他們都著本國衣飾,不看人,只看衣服便充滿了異域風情。

  就是顧景雲也不由好奇的多看了兩眼,更何況妞妞這個孩子?

  顧景雲放下茶杯,淺聲叮囑道:「注意你的禮儀。」

  妞妞盯著對面的目光瞬間收斂許多,只悄悄的打量對面。

  前來赴宴的使臣不少,南邊的有黎朝和暹羅,北邊則有亦力把裡和韃靼,就連現在正跟韃靼打架的瓦刺都派了人來。

  東邊的朝鮮和日本也都派了使臣前來,還有西域諸小國的使臣,他們直接佔了大殿的一塊地方。

  除從西域來的使臣,其他國家使臣來此都帶著政治目的,而商業文化目的都靠後。

  要不是大楚的皇帝和朝臣都深知本國現在的國力,不然突然看到如此多來朝賀的外國使臣肯定會以為他們已經能如漢唐一樣成為天朝上國了。

  李安面對這麼多來朝的外國使臣其實是喜憂參半。憂於他們大楚現在並不夠強盛,這些使臣的底氣也足得很,商談時大楚的優勢並不大。

  如果他們聯合起來給大楚挖坑,大楚未必能一點兒不落的跳過去。

  喜於有危機便有機遇,這些人的到來對大楚是一個新的發展機會,而現在大楚國力雖不及從前,但勉強算得上安家立業,要是能把對內的矛盾調往外面,那國內的發展必定會更加和諧。

  顧景雲卻是很樂見其成的,因為開春後他們的雲璐技院便開學,技院會培養出大量的手工藝者,他們需要大量的就業崗位,開拓國內市場重要,但能夠開通國外的貿易通道同樣重要。

  尤其是對抱著做生意態度前來的西域人,以及跟大楚接壤,消費能力很高的韃靼和亦力把裡。他相信,只要有足夠的經濟利益,官方和民間對雲璐技院的抵制會減輕,甚至轉而支持他們。

  雖然現在技院招收的都是女學生,名義上是寶璐一人在管理,實際上卻是夫妻倆共同掌舵,寶璐提出了很多設想,都很新奇,但真要做時需要準備的事情卻不少。

  比如入學的學生們交不起束脩,需要半工半讀,哪些材料費書院可以提供,哪些需要學生自費,而工的價錢如何定,去哪裡工作,畢業之後她們還得為書院工作至少兩年以償還在書院讀書時的花費,具體如何操作,這些都要一條一條的捋定。

  同時他們還要找好合作的商家,事情之繁雜不是寶璐一個人能做完的,她倒是想親力親為,但顧景雲怕她累死,所以出手幫忙了。

  所以對雲璐技院將來的發展路途他最瞭解不過,而對面坐的都是未來可能的合作夥伴。

  對於合作夥伴,顧景雲自認還是客氣大方的,所以對面的人對他舉起酒杯,他略一思索便回敬了一杯。

  這讓殿上不少朝臣瞪大了眼睛,這還是那個清冷孤傲的顧狀元嗎?

  溫敦放下酒杯,嘴角帶笑的垂下眼眸,幾不可聞的道:「顧清和多了幾分人氣。」

  其木格坐在他的身側,聞言抬頭看了對面一眼,低聲回道:「他有一愛女,二月便滿二週歲。」

  有妻有女,身上的煙火氣自然會重些。

  溫敦微微頷首,「你依然堅持留在大楚?」

  其木格不由繃直了身體,微微抬眸看向他,「表兄,顧先生和黎先生創辦了一所書院,專門教導女子各種手藝,其中不乏種植,養殖,紡織和木工,這些都是草原上最缺的。」

  「你能學會?」

  「不能,但我可以請求黎先生讓我們韃靼人也入學。」

  溫敦總算是坐直了身體,他鄭重的扭頭看向其木格,輕聲問道:「你有多大的把握?」

  「六成,」其木格自信的道:「表兄,黎先生是一位心胸很寬大的達者,我相信只要我繼續努力,這個可能性還會再增加。」

  溫敦若有所思,「你說我們若是將此要求列為兩國交談的內容如何?」

  「大楚的朝臣不會答應的,反而還讓雲璐技院引起關注,給它的發展帶來阻攔。」

  「可雲璐技院發展對大楚的作用會更大,到時候我們韃靼會落後更多。」

  「表兄,我們的目的並不是戰爭,」其木格正色道:「我們的目的是發展,是讓草原上的臣民越過越好,不再受貧寒之苦,也減少對大楚的依賴不是嗎?」

  溫敦低頭看她,輕聲道:「看來大楚的教育還是很有用的……」

  其木格溫順的低著頭。

  溫敦滑了滑拇指上的扳指,半響才點頭道:「我會和可汗說的,王庭的公主不少,少你一個聯姻也可,不過我願意給你時間,王庭卻不會久等,所以你得盡快拿出成績來。」

  「還有,」溫敦頓了頓,目光掃過正跟大楚貴女坐在一起聊天的娜仁道:「娜仁得跟我回草原,她年紀不小,應該出嫁了。」

  「表兄可以自己去和娜仁說。」

  溫敦點頭,只要其木格不阻攔,帶走娜仁便會順利很多。

  他的目光掃過下首的使臣,嘴角微挑道:「顧大人和你那位黎先生還是那樣恩愛嗎?」

  其木格疑惑的抬頭,「只多不少。」

  溫敦嘴角的笑容更盛,「那今晚可就有好戲看了。」

  其木格便有些不安,但看了眼對面清冷的人,她又安下心來,顧先生風華絕代,不是沒人動過心思的,但他心裡眼裡都只有黎先生一人。

  而在皇宮之中,誰能夠設計顧景雲呢。

  若他始終如一,別人再有手段心思也枉然,這種事主要還是看男人。

  其木格安下心來,計劃著初三便去顧府給黎寶璐拜年,然後提一下她去雲璐技院教學的事。

  一波歌舞過去,場中的人開始互相敬酒,有些相熟的人直接坐到了一起。

  彭丹照舊捧起酒杯遙敬秦信芳一杯,秦信芳舉起酒杯正要回敬酒杯顧景雲截過,「彭首輔,舅舅最近在拔針,所以忌酒,這杯由清和代飲,還請勿怪。」

  彭丹一笑,「駿德有此孝順的外甥,我高興還來不及,怎會怪罪?」

  他仰頭飲下一杯,看向秦信芳關切的問道:「可是身體不適,怎麼要拔針?」

  秦信芳笑道,「老毛病了,近來雨雪大,所以身子有些發沉,家裡人不放心所以才請劉太醫上門扎針,近來要忌酒罷了。」

  彭丹頷首,感歎道:「還是得注意啊,我等年歲可都不小了。」

  秦信芳微笑點頭,掃了一眼顧景雲身旁的妞妞,「可不是嗎,你還好,兒孫滿堂,我家閨女卻還年幼呢。」

  妞妞正啃點心,聞言迷茫的抬起頭,剛要說話一道陰影便遮住她,一道便扭咬舌的聲音在她耳邊炸響,「這位是顧太傅?在下日本使臣敬您一杯。」

  扶桑人?

  妞妞眼睛一亮,抬眼看向來者。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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