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整整兩日，莫問情待在客棧房間裡，等冷無星飛鴿傳書傳回來的消息。他的房間就在她隔壁，他隨時來找她都方便。
現在，他就在她的面前，與她眼對眼。
冷無星……
這個面冷心熱的男人，視禮數於無物，就愛撩撥她！
雖說她是個江湖人，不像關在闉閣裡的千金般那麼拘束，但她的唇，他愛吻就吻，實在是很猖狂。
而她……明明可以反抗，可以找他大打一架，偏偏就是打不下去，反而還陷進他的吻裡，沉淪在其中。
她覺得自己變得好放浪……
「你的唇適合我的吻，不要害羞。」冷無星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她，把她臉
上的微小變化看進眼底。
她被他冷冷的表相給騙了！他其實一點也不冷，反而還時常用熱火似的眼神勾弓著她。
她真希望能在這一刻昏死過去。「別說了！」
「真的不要我說？我接下來要說的是你一直關心的事，關於你那個妹……」
莫問情激動急問：「她怎麼樣了？找到她了嗎？」
冷無星從容回答，「嗯，她確實跟任擎宇在一起。」
「真的？」莫問情欣喜若狂。她終於確定小師妹的行蹤了！「我們陝點去找她！」
「任擎宇建議我們去任家堡等他，因為他還有其他的事要辦，約半個月之後才會回到任家堡。」
「那麼久？他們現在在哪裡？我去追。」
冷無星臉色一僵，眸瞳微瞇，「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要從我身邊逃離嗎？」
「你……你怎麼……」變臉比變天還快？
黯然。「我知道我比不上你的小師妹，但……只是半個月，我就會和
他們會合，你連陪我這半個月的時間都不願意嗎？」
莫問情眨了眨眼，難以置信，「你……你並不是真的喜歡我……」
「我是！」
他說的不是真的……
他說的話不能聽進心裡去，不能為他心動……不能……
師父說她情關難過！難道，他就是她的情關？
莫問情有點慌亂，往後退，只想與他隔開更大的距離。「你現在吻的是我小師妹的臉，不是真正的我！」
冷無星大步一跨，近在她面前。「你錯了，我吻的就是你。我看的是如一眼，看的是你眼裡的靈魂，不是你這張臉。你把我看得太過膚淺。」
目他熾烈的氣息在她臉上繚繞，她心跳如雷，瞼紅如酡，卻大聲回道，「如果我長得比這張臉還醜，你就不會吻我了。」
「你錯了！」他環緊她的腰，「我會吻你，是因為你有一雙我最喜歡的眼，有一張最適合我吻的唇。」
他的氣息將她整個包圍，她死命的後退。「不……不是……」
他步步進逼，「如果你在意我吻的是你這張偽裝的臉，那你就露出真面目給我看。」
「不可以……」她掙扎著，腰上的力道卻更緊了。「我不能讓你看到我真正的模樣，會嚇死你。」
「我不怕！」他眼陣與她直視，放大的臉有些模糊，炙熱的氣息卻非常的清楚。
她的腦子不斷嗡嗡作響，胸口急跳，全身顫抖。
「不可能的……」她不斷的扭動，「你不能看到我的樣子，我答應過師父，我不能讓任何人看到……」
「為什麼不能？」他的臂膀將她箝制得死緊。
「我發過毒誓，誰看到我的臉，我就得殺了誰！」
「所以，你不忍心殺我。」他黑沉的陣裡帶著點點笑意。
她的臉蛋與頸項一下子溫度高昇，熱燙起來。「你別逼我……」
「我不會逼你。」他鬆了下手。
她的驚叫聲還沒從嘴裡喊出來，他在看到她倒下時扶起她，馬上翻轉過兩人的身子，換成他躺在地上，而她躺在他的身上。
他們的身下是濕軟的草地，因此兩人都無恙。
她想要從他身上爬起，他卻箝制住她的後腰不放，任兩人的身軀相貼，無限曖昧。
「讓我起來！」趴在一個男人身上，她的臉要燒起來了！
他沒有鬆手的意願。「情兒，我會幫你找到你師妹的，相信我。但在這半個月裡，我希望能陪著你，我們邊走邊逛，我會在半個月後把你帶到任家去。」
「你……」她咬咬唇，好想把他也咬一咬……
「放手。」她瞇起眼，語帶警告。
「讓我把話說完，等到你真心的答案，我就鬆手。」
莫問情乖乖的趴在他溫暖的胸懷裡，芳心劇烈狂跳，奇異的火熱感覺不斷湧進心口。
冷無星定定的看進她的眼，「我只是希望，在你帶著師妹回山上之前，我們能陪伴彼此這半個月。」
他的眼神可以蠱惑她的心，教她迷亂了。「我……我不曉得……」
「答應我。」那雙幽深的眸瞳不斷的教她失神。
她無措的發出單音，「我……」
「什麼都別想，只要答應我。」他微啞著嗓音。
「……嗯。」他那期盼若渴的神情教她無法拒絕。
冷無星鬆開了手。
她一得到釋放，便迅速地從他身上起身，羞赧的轉身快速逃離。
她的真面貌……他要她心甘情願的讓他看！
繁花濃蔭，輕風搖曳，梨花處處香。
冷無星身旁伴著一位可愛秀氣的娉婷女子，眉眼清淺、鼻頭小巧、唇線微翹，兩條整齊的烏亮發瓣垂到胸前，活脫脫是個俏佳人。
莫問情換了一張自己捏造出來的臉。她不能讓他看到自己的真面目，卻也不願再用小師妹的臉與他對看。
她的心底惶惶怕怕，怕假成真，他最後會愛上她的小師妹。
畢竟，她一直用小師妹的臉對他，會害他錯亂的。
「我們去搭船。」冷無星說。
湖畔有幾艘可以租用的船，船夫正無事候在一旁乘涼。
他帶著她走過去，指定了船隻，兩人上了船，隨意瀏覽湖景。
船夫搖著櫓移向湖心，碧波蕩漾，清風吹得兩人的衣袂輕飄。
冷無星臨風而立，深邃的雙眸看著四周的景致，神色淡漠。
她看著他，心頭小鹿亂跳。
他是如此俊逸不凡，允文允武的氣質，看似冷若冰霜、實則熱情如火的性情，若是他開口，定有許多佳人願意相隨。
偏偏，他只肯對她開口……
他說喜歡她，說得那麼情真意摯，教她心口蕩漾，難以不動心。
「那裡風景不錯！」冷無星回陣，拉著她靠近他，跟著他往前看去。
他們相偎在一起，她可以聞到他身上清冽乾爽的男子氣味，雙頰不禁泛起紅雲。
遠處旖旎的湖光山色，碎金似的夕陽映照在她的臉上，還有他的臉上。
他們共同沐浴在大自然的金光之中，像一對璧人。
她可以這麼想嗎？
師父幫她取名莫問情，就是希望她一輩子不懂情不懂愛，她能拒絕師父的這珩好息嗎？
要抗拒他，好難……比她從小練功還要難！
要把時常不經過她同意就跑進她腦海裡的他趕走，真的並不容易！
夜宿客棧，冷無星與莫問情的房間仍然相鄰。
夜正深沉，他應該睡了吧？
和衣躺在床上的莫問情腦海裡想的，全是這些日子他陪伴她四處走走逛逛的點點滴滴。
他們會為了一顆包子而互相禮讓，卻不願意再多叫一個包子，最後只好將包子一分為二，一人吃一半。
他們會在大街上跑跑跳跳、說說笑笑。
他們會在面具攤上扮鬼臉，只為了得到對方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他們會像一對童心未很的小孩，玩遍攤位上的小風車、小玩具，吃糖崩
蘆、吃糕餅、吃龍鬚糖……
感情也就在這些愉快的相處中，日益增溫。
驀地，她聽到窗子被輕叩的聲音。
起先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但她隨後聽到更清楚的第二聲。
這是二樓耶！
窗外就是街道，沒有武功的平凡人是無法上來的，難道－－
不會那麼倒楣吧？她又碰上採花賊了？
如果真是採花賊，那碰上她，倒楣的絕對是他！
莫問情從床上躍起，啪地一聲將窗子打開，窗外的涼風灌進屋內，她長髮飄飄，神態絕美。
窗外……沒人啊！
一張紙條悠悠地從上面飄落……
她信手接過，打開。
睡不著的話，陪我到屋頂上賞月！
屋頂上有人？
她踏上窗台，施展輕功往最高的屋頂而去。
冷無星一身白衣，飄逸出塵，早已等在那裡，一看到她出現，微微一笑。「你夜裡不睡，就為了約我在這裡見面？」她感到不敢置信。
這間客棧的屋頂是這村子裡最高的，放眼看去，家家戶戶一片漆黑，應是所有人都睡了。
不睡的除了他們，只剩遠處一聲一聲打梆的更夫。
「你看那邊！今晚的月亮很圓很美。」
冷無星仰望滿月的側臉俊逸翩翩，莫問情的心跳得有些亂了。
她看向夜空，幾顆星子伴著皎潔的月色，確實是個賞月的好時節。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冷無星火熱的黑陣鎖住她，沙啞的說。明天等出了這個村，下一個村莊就是任家堡的地盤，他們就要分開了……莫問情被深刻的震撼住，感到呼吸急促，喉頭一緊，說不出話來。
這句話的意思……是他的心意嗎？
希望能夠相愛到永遠，即使分隔兩地也會互相思念對方，看著同一輪明月時想著對方……
這是他想要對她傳達的心情嗎？
她腦子混沌，心情紊亂，無法釐清這一團理不清的情緒。
冷無星一把將她拉向他，她踉蹌的跌進他懷裡，他下盤夠穩，有力的撐住兩人，這才沒有摔下屋去。
她一抬眸，發現兩人的臉靠得好近，心頭一悸，腮頰微酡，想要轉開視線。
他一手抬起她的下顎，深深的凝睇著她。「真不想放開你。」
她眼裡瞬間盈滿動容的淚霧，她不敢眨眼，噙著淚水摀住自己的唇。當她抵達任家堡找到小師妹的時候，就是要回山上的時候……
她……心頭一片感傷，竟捨不得與他分開……
兩人注視著彼此，氣息曖昧，眼光糾纏。
「情兒……」冷無星低沉的嗓音輕喚她的名，驀地俯下頭，吻住她豐潤的唇瓣。
她的唇，令他魂牽夢縈……
他明知不可以對她太過唐突，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面對心儀的她，他就管不了什麼禮教規範，理智早已消失不見。
他們就快要分離了……
將近半個月的相伴，竟是如此短暫！
他把心中的不安與不捨全藉著這一吻表達，火熱的舌尖纏繞著她的粉舌不放，勾弄著她軟嫩的軟舌，讓她的甜津全數入了他的口，只留下他的氣味與她作伴。
他輾轉的吮著她的香唇，氣息灼熱，吻得深入。
她忘情的呢喃一聲，令他全身血脈債張，受到鼓舞而更放肆的輕撫著她衣衫下的誘人身段。
她柔若無骨的依偎著他，羞赧又青澀的美態令他的吻更加瘋狂，放不開她。
她渾身酥麻，明知他的手在作亂，卻連推開他的力氣也沒有。
他大手撫觸過的肌膚都焚燒起來了，好熱……
冷無星氣息紊亂，覺得怎麼愈吻她愈覺不夠，對她的渴望無窮無盡。他在失控之前，離開她略微腫脹的紅唇。
莫問情嬌喘著，雙頰紅得驚人。
「不行！不可以！」她搖頭。「我答應過師父，我不能背信。」
「情兒，如果看到你的臉真的非死不可，我寧願一死，換能知道我喜歡的你長什麼模樣，縱使到了黃泉，我也值得。」他清亮含情的眼鎖住她。
「不……你不能死！」她心慌意亂，將他緊緊抱住。「我不要你死！」
「情兒……」
「不要逼我！求求你……」她左右為難。
他不願見她露出痛苦的表情。「我以後不會再對你有這個要求了。」
「無星，我不是故意的。」她苦著一張臉。
「我知道。」他輕撫她前額的細軟髮絲。「我送你回房。」
「嗯。」她安心的攬住他，任他以輕功將兩人送回她房間。
「早點休息。」說完，冷無星飛出窗外，順勢將窗子關上，再飛回自己房裡，臥榻休憩。
躺在床上的莫問情，思緒紛飛，以為自己會很難入眠，但沒想到，當他的面龐定格在她的腦裡時，她就睡著了。
「過了前面的林子就是任家堡了。」冷無星騎著一匹駿馬，指著前面濃密不見天日的一大片林子說道。
莫問情也騎著一匹馬，她輕點頭。
師妹，我終於快要找到你了……
他們一前一後的進入林子裡，這片林子樹木高立，參天高木樹葉如蔭，讓白天立刻變成了傍晚，也增添了詭譎暗異的氣氛。
冷無星本來騎在前面為莫問情帶路，隨後卻繞了回來，換成騎在她身旁保護她。
「小心，這林子裡除了我們，還有別人。」一走進林子他就感到不對勁，偏偏這是到任家堡唯一的路，他全面警戒，表情凝肅。
「嗯。」莫問情也感覺到了，不由得繃緊精神。
當他們走到林子中央，嗖嗖嗖地連續三聲尖嘯掠過了他們的頭頂跟身旁，然後定在樹上，箭羽仍嗡嗡顫動著。
「這箭有毒！」冷無星看到箭羽射人的樹幹周圍變成黑色。
他話說完，又一枝暗箭襲來，射中莫問情身下的馬後腿。
馬匹嘶嘶狂叫，瘋狂的把她甩到地面，然後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冷無星急急從自己的駿馬上飛向她，檢視她的狀況。
「我沒事。」莫問情看了一眼身旁的馬匹，它已經閉上眼，死了。
又一枝毒箭射來，射中冷無星先前所騎的駿馬馬背，那匹馬像發狂似的向前奔跑了一段距離，接著不支倒地，同樣中毒身亡。
莫問情臉色發白。來者顯然是要置他們於死地！
但……她沒有得罪什麼人啊！
冷無星很清楚，對方是衝著他而來。「你快走！」
「你呢？」她不會讓他一個人面對危險。
「我來引開他們，等一下我們在林子外會合。」他一飛沖天，往另一個方向而去，立刻有許多枝毒箭亂射而出。
莫問情注意到毒箭射出的方向，她拔出射入樹幹的毒箭，以內力往暗箭射出的方向射過去，聽到一聲悶哼及重物墜地的聲音。
看來她射中了，除去了一個壞人！
猛地，一連多枝箭朝她射了過來，她心頭狂跳，來不及多想，身子已迅速閃到一棵粗壯的大樹後，然後，幾枝箭射中她藏身的樹幹與附近的地面。
「有本事就衝著我來！」另一邊，冷無星睚訾欲裂，大吼一聲，並向幾道黑影撲過去。
莫問情的心深深揪緊，從樹後看向那幾道黑影，冷無星俐落地將對方二擊斃，但一連十幾個黑影纏住了他，還夾雜著暗箭難防，她顫抖著雙唇，暗暗祈禱他能平安無事。
她很想上前幫他的忙，但面對武功深厚的黑影與毒箭，她沒有把握自己不會因此愈幫愈忙，成為他的負累，所以，她只能在原處等候。
突然，她身後一抹黑影靠近，一枝毒箭射過她的髮際，她嚇得驚叫一聲。那邊，冷無星一時疏忽，左肩中了一枝毒箭，毒箭入體的痛楚，他痛的無法出聲。
莫問情轉身，拿出隨身短刀射進對方喉間，對方當場一命嗚呼她剛才聽到冷無星的悶哼聲，心房揪得好緊，大聲的喊，「我沒抖！」
冷無星迅速在左肩附近按了幾處穴道，數道黑影見獵心喜，繼續與他纏鬥。
莫問情取回短刀，施展輕功將數枝箭拔出，一一射向黑影。
數道黑影中箭而亡。
冷無星強忍著暈眩感，以右手近身與兩名黑影搏鬥，身上幾處掛綵，但對方仍被他以內力擊斃。
莫問情趕到他身邊時，敵人已全數殲滅，但他唇色泛黑，面色泛紫，站立不穩，搖搖欲墜。
「你的護心丹呢？不是還有一顆？」
「在我……腰間……」毒素蔓延得太快，他快要體力不支了。
莫問情從他腰間取出「護心丹」，直接塞進他嘴裡，看他吞嚥入喉。
「無星，要撐住！」她扶著他，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不用管我……你快出了這個林子，進了任家堡你就安全了。」他把她的安危看得比他的性命更重要。
「我不能不管你，你中毒了。」她眼眶泛紅。
「我……」他一口氣接不上來，眼一閉，向後直直地倒下。
「無星！」莫問情心痛的大叫一聲。 |
匿名
發表於 2015-4-15 00:32: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