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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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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謝王堂燕】三國之戰神劉封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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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6-5 00:19:2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二章 四足鼎立

    早在數月之前,大戰未開之時,徐庶就已經脫離劉備,由漢中南下入蜀,欲經益州去往荊州。

    不巧的是,當徐庶剛剛到達成都,正準備順江東下時,曹操的奇兵卻偷襲建平得手,截斷了東西的通道,同時也把徐庶堵在了益州。

    在此之後,二劉和曹操打得你死我活,益州與荊州之間亂局叢生,盡管曹操最終撤兵而去,但這一條交通線經過之地卻是盜匪趁機而起。

    這般情況下,徐庶自不敢東行,只得暫時逗留在成都。

    其後一月間,劉封的大軍在南陽與曹軍血戰,各地的盜匪相繼被平定,荊益二州的交通線方始恢復,這時,徐庶才敢起身東歸。

    而當徐庶未抵達襄陽之時,便聽聞了南陽之戰劉封大勝的消息,這個消息,卻讓他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喜的是,他們共同的敵人曹操,如今已是全面受挫,實力大損。

    舊主劉備,更是借此機會,一舉翻身,全取關隴。

    憂的卻是,宿敵劉封日漸強大,對劉備而說,將來必是更加難以對付。

    “元直先生,你真是珊珊來遲啊。”

    牧府之中,劉封人未踏入堂中,欣喜而熱情的聲音便先到。

    徐庶趕忙起身,低頭不願正視劉封,微微拱手道︰“庶見過劉將軍。”

    “你我之間還客套什麼,來,先生請上座。”

    劉封攜其手便請其上座,徐庶苦苦推拒一番劉封才作罷。

    賓主坐定,劉封看著飽經滄桑的徐庶,感慨道︰“夏口一別,一晃就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我與先生還有再見之日,看來先生你是注定與我有緣呀。”

    徐庶苦笑了一聲,只顧低頭飲茶不語。

    劉封知他心有芥蒂,所以態度才會這般冷淡,不過這也無妨了,人都已經在這里,感圌化他歸順于己,只是時間問題。

    “先生,方今我坐擁兩州,兵精糧足,故想兵進漢中,北取關隴,不知先生以為如何?”

    劉封突然間拋出了攻打劉備之說,徐庶一聽,眉頭不禁微微一皺。

    試探之詞,徐庶焉能不知。

    他沉默了片刻,淡淡道︰“玄德方得關隴,人心未附,以將軍現下實力,若發兵攻打,勝算的希望自然很大。不過我想,將軍此說,只是對我徐庶的試探而己,以將軍你的武略,斷然不會行此下策吧。”

    劉封嘴角微微一揚,笑問道︰“先生這話有圌意思,我為什麼就不能先滅了劉備呢?”

    “天下四大諸侯,曹操雖然元氣大傷,但他的實力依然是最強的。其余三路諸侯唯有聯手方能與之抗衡,如果一旦互相廝殺,只會給曹操圌死灰復燃的機會。劉將軍若起兵攻打劉玄德,得到的只會是一時之利,失去的,卻是整個天下。”

    徐庶也不說別的,只從天下大局來做分析,洋洋灑灑一番話後,又道︰“劉將軍你能有今天的成就,這其中的利害絕不會想不明白。所以你方才之言,不是試探我又是什麼。”

    不愧是徐庶,雖然落魄而來,但胸中所藏的那份非凡見識還是令人稱絕。

    劉封當下哈哈大笑,遂也不再拐彎抹角,直言道︰“先生還是和當年一樣,一點都沒變。不錯,我確實想知道先生此番來歸,究竟是抱著怎樣一種打算?”

    徐庶沉頓了一下,正色道︰“劉將軍于我有救母之恩,此恩不得不報。玄德公對我有知遇之恩,這份恩情也不能忘。所以,我只能說,我會為劉將軍效犬馬之勞,但若將軍令我去對付玄德公,我徐庶卻寧死不從。”

    原來如此。

    看來又是一個文聘。

    一個說不去對付曹操,一個說不去對付劉備,這番忠義之心,倒也確實讓人敬佩。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留著你們去對付我的那個潛在的敵人吧。

    “好,我答應先生。”

    劉封想也不多想,一口允諾,答應得如此痛快,反而讓徐庶感到狐疑。

    但接下來,劉封對徐庶的任命,便令這位智謀絕頂之士恍然大悟。

    先前文聘被委任為了長沙太守,而新歸順的徐庶,則被劉封委任為武陵太守。

    徐庶當即明白,劉封這是打算留著他們,為將來和東吳開戰做準備。

    清楚了劉封的用意後,徐庶便放下了心,在襄陽伺奉了幾天老母之後,便帶著劉封的任命,前往武陵上圌任。

    ……………………………

    經過兩三年間的戰爭,此時的天下大局,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西面,拖了東吳和劉封的福,潼關的曹軍主力東撤之後,鎮守長安的鐘繇被圌迫投降。

    鐘繇一降,代圌表著關中局面已無可挽回,隨著劉備的主力兵出斜谷,三輔諸郡太守、鎮將,無不望風而降。

    至于隴右涼州之地,曹操對這一帶的控圌制本來就不穩,當張頜所部投降之後,劉備便以馬超、伊籍、吳懿等趁機兵出祁山。

    天水、南安、安定等將一聽聞馬超歸來,未等漢中軍到達,歸降的使者便蜂擁而至,劉備遂定涼州。

    奪取關隴之後,劉備迅速的將自己左將軍府移至長安,自領雍州牧、大司馬之職。

    同時,委任法正為京兆尹,主掌長安所屬京兆一郡。

    升張飛為鎮東將軍,領馮翊太守,駐軍于華陰潼關一線,作為長安東面的屏障。

    原益州降將吳懿,則被升為涼州刺史。同時劉備為借助馬氏的威名,則任命馬超之弟馬岱為安西將軍,令駐軍于金城,鎮撫涼州諸胡。

    原降將李嚴,則被委任為漢中太守。原從之將趙圌雲,則被提為鎮南將軍,坐鎮閬中,防御益州方面的劉封之軍。

    軍師將軍諸葛亮,則因計取關中有功,被劉備封為新豐侯,繼續主署左將軍府事。

    其余馬超、龐德等原從及益州歸降的文武官圌吏,皆予以重賞

    至于東吳方面。

    伏殺樂進,攻陷壽春之後,周瑜率大軍長趨直如,趕在曹操的援軍抵達前,攻陷了下邳,一舉將泰山以南的徐州諸郡盡皆納入東吳版圖。

    大喜之下的孫權,當即封周瑜為壽春侯,令其督軍繼續北進。

    就在周瑜打算揮軍北進,一舉奪取青州和兗州,劍指中原之時,曹操的援軍到了。

    于禁和曹休所率的五萬兵馬,及時的趕至徐州北境,在沛國、魯郡、梁國等兗徐交界的郡國間構建起一道新的防線。

    周瑜見敵援已至,在聽聞南陽方面劉封已經撤兵後,不願以東吳一己之力對抗曹操,故而果斷撤兵,七萬大軍分據下邳、剡國、彭城各要害,以確保對淮北的控圌制。

    因是淮南的失陷,原屬曹操的安豐、廬江及弋陽三個沿江之郡無法獨守,三郡盡皆歸降東吳。而隨著曹操南部防線的進一步向北收縮,陷入到東吳和荊州包圍之中的汝南郡也不得不放棄,在曹軍撤出之後,劉封和孫權相繼派兵進入,將汝南郡中分為二,各自瓜分。

    許縣方面,盡管曹操已將都城由許都遷往洛陽,但鑒于潁川郡是洛陽南部的門戶,且經濟富饒,擁有大量的屯田區,自然不能輕易放棄。

    因此,在朝圌廷北遷之後,曹操便留夏侯統軍五萬,坐鎮魯陽、昆陽、定陵一縣,作為洛陽之南,抵御劉封的一道屏障。

    洛陽以西方面,曹操則命徐晃和曹真統軍五萬,屯扎于潼關與函谷關之間的弘農郡,以及相鄰的黃河岸之河東郡,以此作為洛陽以西,抵御劉備的屏障。

    經過一番布署之後,曹操遂以都城洛陽為中心,以河北諸州為後盾,在洛陽的東南西三面重新構建起了一道半圓形的新防線。

    當曹操苦新經營他的洛陽防線時,他的三個敵人也沒有閑著。

    東吳的孫權本就出身于淮泗次等士族,其部下新老之將,多出自于兩淮一帶,因此,在周瑜打下半個徐州之後,孫權就在積極的醞釀將統圌治重心遷往北方。

    故此,在壽春剛剛打下之後,孫權就開始大量往淮南一帶遷民,並征發民力,進一步修鞏芍陂,試圖恢復曹操在此建立的屯田基圌地,以淮南之糧來作為他北進中原的糧草後盾。

    劉備就不用說了,關中之地,經過鐘繇這位治政“高手”的多年治理,早在官渡之戰時,就已經成為曹操重要的後勤基圌地。

    前幾年平定關中馬韓之亂後,曹操更是往關中遷了不少丁口,本來是打算將之建成他南征巴蜀的堅圌實基圌地,結果卻沒想到替劉備作了嫁衣。

    劉備在長安屁圌股還沒坐熱時,就下令再將漢中的五萬口百圌姓遷往三輔,以充實關中的經濟實力,作為他東爭天下的後盾。

    當然,劉封也沒閑著,他一面對新降的三四萬曹軍進行整編,(感謝小莫的打賞,還有孤傲兄月票,呵呵)

    早在數月之前,大戰未開之時,徐庶就已經脫離劉備,由漢中南下入蜀,欲經益州去往荊州。

    不巧的是,當徐庶剛剛到達成都,正準備順江東下時,曹操的奇兵卻偷襲建平得手,截斷了東西的通道,同時也把徐庶堵在了益州。

    在此之後,二劉和曹操打得你死我活,益州與荊州之間亂局叢生,盡管曹操最終撤兵而去,但這一條交通線經過之地卻是盜匪趁機而起。

    這般情況下,徐庶自不敢東行,只得暫時逗留在成都。

    其後一月間,劉封的大軍在南陽與曹軍血戰,各地的盜匪相繼被平定,荊益二州的交通線方始恢復,這時,徐庶才敢起身東歸。

    而當徐庶未抵達襄陽之時,便聽聞了南陽之戰劉封大勝的消息,這個消息,卻讓他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喜的是,他們共同的敵人曹操,如今已是全面受挫,實力大損。

    舊主劉備,更是借此機會,一舉翻身,全取關隴。

    憂的卻是,宿敵劉封日漸強大,對劉備而說,將來必是更加難以對付。

    “元直先生,你真是珊珊來遲啊。”

    牧府之中,劉封人未踏入堂中,欣喜而熱情的聲音便先到。

    徐庶趕忙起身,低頭不願正視劉封,微微拱手道︰“庶見過劉將軍。”

    “你我之間還客套什麼,來,先生請上座。”

    劉封攜其手便請其上座,徐庶苦苦推拒一番劉封才作罷。

    賓主坐定,劉封看著飽經滄桑的徐庶,感慨道︰“夏口一別,一晃就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我與先生還有再見之日,看來先生你是注定與我有緣呀。”

    徐庶苦笑了一聲,只顧低頭飲茶不語。

    劉封知他心有芥蒂,所以態度才會這般冷淡,不過這也無妨了,人都已經在這里,感圌化他歸順于己,只是時間問題。

    “先生,方今我坐擁兩州,兵精糧足,故想兵進漢中,北取關隴,不知先生以為如何?”

    劉封突然間拋出了攻打劉備之說,徐庶一聽,眉頭不禁微微一皺。

    試探之詞,徐庶焉能不知。

    他沉默了片刻,淡淡道︰“玄德方得關隴,人心未附,以將軍現下實力,若發兵攻打,勝算的希望自然很大。不過我想,將軍此說,只是對我徐庶的試探而己,以將軍你的武略,斷然不會行此下策吧。”

    劉封嘴角微微一揚,笑問道︰“先生這話有圌意思,我為什麼就不能先滅了劉備呢?”

    “天下四大諸侯,曹操雖然元氣大傷,但他的實力依然是最強的。其余三路諸侯唯有聯手方能與之抗衡,如果一旦互相廝殺,只會給曹操圌死灰復燃的機會。劉將軍若起兵攻打劉玄德,得到的只會是一時之利,失去的,卻是整個天下。”

    徐庶也不說別的,只從天下大局來做分析,洋洋灑灑一番話後,又道︰“劉將軍你能有今天的成就,這其中的利害絕不會想不明白。所以你方才之言,不是試探我又是什麼。”

    不愧是徐庶,雖然落魄而來,但胸中所藏的那份非凡見識還是令人稱絕。

    劉封當下哈哈大笑,遂也不再拐彎抹角,直言道︰“先生還是和當年一樣,一點都沒變。不錯,我確實想知道先生此番來歸,究竟是抱著怎樣一種打算?”

    徐庶沉頓了一下,正色道︰“劉將軍于我有救母之恩,此恩不得不報。玄德公對我有知遇之恩,這份恩情也不能忘。所以,我只能說,我會為劉將軍效犬馬之勞,但若將軍令我去對付玄德公,我徐庶卻寧死不從。”

    原來如此。

    看來又是一個文聘。

    一個說不去對付曹操,一個說不去對付劉備,這番忠義之心,倒也確實讓人敬佩。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留著你們去對付我的那個潛在的敵人吧。

    “好,我答應先生。”

    劉封想也不多想,一口允諾,答應得如此痛快,反而讓徐庶感到狐疑。

    但接下來,劉封對徐庶的任命,便令這位智謀絕頂之士恍然大悟。

    先前文聘被委任為了長沙太守,而新歸順的徐庶,則被劉封委任為武陵太守。

    徐庶當即明白,劉封這是打算留著他們,為將來和東吳開戰做準備。

    清楚了劉封的用意後,徐庶便放下了心,在襄陽伺奉了幾天老母之後,便帶著劉封的任命,前往武陵上圌任。

    ……………………………

    經過兩三年間的戰爭,此時的天下大局,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西面,拖了東吳和劉封的福,潼關的曹軍主力東撤之後,鎮守長安的鐘繇被圌迫投降。

    鐘繇一降,代圌表著關中局面已無可挽回,隨著劉備的主力兵出斜谷,三輔諸郡太守、鎮將,無不望風而降。

    至于隴右涼州之地,曹操對這一帶的控圌制本來就不穩,當張頜所部投降之後,劉備便以馬超、伊籍、吳懿等趁機兵出祁山。

    天水、南安、安定等將一聽聞馬超歸來,未等漢中軍到達,歸降的使者便蜂擁而至,劉備遂定涼州。

    奪取關隴之後,劉備迅速的將自己左將軍府移至長安,自領雍州牧、大司馬之職。

    同時,委任法正為京兆尹,主掌長安所屬京兆一郡。

    升張飛為鎮東將軍,領馮翊太守,駐軍于華陰潼關一線,作為長安東面的屏障。

    原益州降將吳懿,則被升為涼州刺史。同時劉備為借助馬氏的威名,則任命馬超之弟馬岱為安西將軍,令駐軍于金城,鎮撫涼州諸胡。

    原降將李嚴,則被委任為漢中太守。原從之將趙圌雲,則被提為鎮南將軍,坐鎮閬中,防御益州方面的劉封之軍。

    軍師將軍諸葛亮,則因計取關中有功,被劉備封為新豐侯,繼續主署左將軍府事。

    其余馬超、龐德等原從及益州歸降的文武官圌吏,皆予以重賞

    至于東吳方面。

    伏殺樂進,攻陷壽春之後,周瑜率大軍長趨直如,趕在曹操的援軍抵達前,攻陷了下邳,一舉將泰山以南的徐州諸郡盡皆納入東吳版圖。

    大喜之下的孫權,當即封周瑜為壽春侯,令其督軍繼續北進。

    就在周瑜打算揮軍北進,一舉奪取青州和兗州,劍指中原之時,曹操的援軍到了。于禁和曹休所率的五萬兵馬,及時的趕至徐州北境,在沛國、魯郡、梁國等兗徐交界的郡國間構建起一道新的防線。

    周瑜見敵援已至,在聽聞南陽方面劉封已經撤兵後,不願以東吳一己之力對抗曹操,故而果斷撤兵,七萬大軍分據下邳、剡國、彭城各要害,以確保對淮北的控圌制。

    因是淮南的失陷,原屬曹操的安豐、廬江及弋陽三個沿江之郡無法獨守,三郡盡皆歸降東吳。

    而隨著曹操南部防線的進一步向北收縮,陷入到東吳和荊州包圍之中的汝南郡也不得不放棄,在曹軍撤出之後,劉封和孫權相繼派兵進入,將汝南郡中分為二,各自瓜分。

    許縣方面,盡管曹操已將都城由許都遷往洛陽,但鑒于潁川郡是洛陽南部的門戶,且經濟富饒,擁有大量的屯田區,自然不能輕易放棄。

    因此,在朝圌廷北遷之後,曹操便留夏侯統軍五萬,坐鎮魯陽、昆陽、定陵一縣,作為洛陽之南,抵御劉封的一道屏障。

    洛陽以西方面,曹操則命徐晃和曹真統軍五萬,屯扎于潼關與函谷關之間的弘農郡,以及相鄰的黃河岸之河東郡,以此作為洛陽以西,抵御劉備的屏障。

    經過一番布署之後,曹操遂以都城洛陽為中心,以河北諸州為後盾,在洛陽的東南西三面重新構建起了一道半圓形的新防線。

    當曹操苦新經營他的洛陽防線時,他的三個敵人也沒有閑著。

    東吳的孫權本就出身于淮泗次等士族,其部下新老之將,多出自于兩淮一帶,因此,在周瑜打下半個徐州之後,孫權就在積極的醞釀將統圌治重心遷往北方。

    故此,在壽春剛剛打下之後,孫權就開始大量往淮南一帶遷民,並征發民力,進一步修鞏芍陂,試圖恢復曹操在此建立的屯田基圌地,以淮南之糧來作為他北進中原的糧草後盾。

    劉備就不用說了,關中之地,經過鐘繇這位治政“高手”的多年治理,早在官渡之戰時,就已經成為曹操重要的後勤基圌地。

    前幾年平定關中馬韓之亂後,曹操更是往關中遷了不少丁口,本來是打算將之建成他南征巴蜀的堅圌實基圌地,結果卻沒想到替劉備作了嫁衣。

    劉備在長安屁圌股還沒坐熱時,就下令再將漢中的五萬口百圌姓遷往三輔,以充實關中的經濟實力,作為他東爭天下的後盾。

    當然,劉封也沒閑著,他一面對新降的三四萬曹軍進行整編,(文學網)一面也大量遷民往南陽,不但全盤接收了曹操在南陽建的數個屯田區,而且還有所增加。

    在天下混亂之後的半年多的時間里,四大諸侯一時都無心再戰,都在埋頭忙乎著養圌精蓄銳,各方在短時間內,似乎都沒有再開戰的意圖。

    不過,平靜並沒有持續多久。

    這一年初夏剛至,襄陽的劉封府上,就來了一位意外的客人。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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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
發表於 2021-6-5 00:19:0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一步錯步步錯

    蟄伏于黑圌暗中的兩萬曹軍,追隨著樂進,如虎狼一般的殺向安成吳營。

    樂進一馬當先,砍翻守護在轅門處的值守敵卒,揮舞著大刀殺入敵營之中。

    吳人方面對曹軍的夜中奇襲顯然沒有太多的準備,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盡管如此,五千吳人在聽聞示圌金之聲後,立刻集結應戰,頑強的抵圌抗住了曹軍瘋狂的沖擊。

    只是,樂進此來,並非是要殲滅這股吳軍,而是為了火燒糧草。

    按照事先的謀劃,樂進自率萬余曹軍,繼續對吳人進行猛攻,以壓圌制其反擊之勢。其余一萬多的曹士卒,則是將干柴堆放在無數的糧倉旁邊,漫營的四處放火。

    火舌一起,迅速的以燎原之勢,向著吳人控圌制的區域蔓延,片刻之間,整個大營便是烽煙四起。

    樂進見大火已經擴散到無法撲滅的地步,目的已經達到,于是當機立斷,下令全軍迅速撤退。

    兩萬多曹軍聽到鳴金之令,毫不戀戰,立刻撤出敵營,沿著來時的路徑,向著壽春方向退去。

    比及大隊的人馬撤出戰場之後,樂進駐馬回望,只見安成一線已是烈火滔天,半邊天際都被燒得通紅如炭。

    漫漫火海之中,吳人的身影來亂竄閃爍,似乎在設法撲滅大火,又似乎在逃避著烈火的燒灼。

    熊熊的烈火,根本已無法再控圌制。

    “周瑜啊周瑜,我真想看看你得知糧草被我燒個干淨之後,會是怎樣的表情,嘿嘿……”

    樂進臉上涌動著復仇般的痛快表情,冷笑一聲後,勒馬回身,向著壽春方向揚長而去。

    一夜的奔行,亢圌奮之後,士卒們的身心很快疲憊下來,行的速度也漸漸放慢。

    東方發白,天蒙蒙亮時,樂進的奇襲大軍抵達了陽亭一帶。

    這里是壽春與安成之間一座小鎮,到這里時,道路已經頗為平坦,兩邊田地間,皆是大片大片齊腰的稻田。

    樂進並未催促士卒疾行,大勝之後,他的身心也跟著放松圌下來,此刻的他,正在琢磨著下一步的戰略。

    他在想,安成的糧草被燒,周瑜的大軍不得不撤歸合肥,自己是否有必要在其撤軍途中,再發動一場追擊戰,徹底挫垮吳人的士氣,令其不敢再覬覦壽春。

    斜月西沉,東方的天空越來越亮。

    突然之間,耳膜中似乎傳出一聲細細的銳鳴聲,那聲音,就仿佛是有什麼利物,刺穿了空氣,由遠及近的向著這邊飛來。

    噗~~

    一聲悶響,就在幾步之外,一名士卒倒在了地上。

    借著晨光一看,那名士卒的腦門上,赫然竟是插著一根箭矢。

    眾軍大吃一驚,樂進的眉頭猛然一凝,急是抬頭向四周掃去。

    便在這時,耳邊嘩聲四作,如同隱藏在稻叢中千萬只鳥雀同時驚起一般,晨光中,無數的寒光從四面八方向著他們激龘射而來。

    箭,那是殺圌人的利箭樂進大驚,不及多時,急是抽刀舞出一道鐵幕,將自己的身圌體環護其下。

    瞬息之間,密如飛蝗的箭雨從天而降,此起彼伏的慘叫圌聲中,根本沒有任何防備的士卒如被收割的麥子一樣,齊刷刷的一片連著一片栽倒于地。

    是伏兵,大道兩邊的稻田中,早已潛藏著無數的伏兵

    直到殺神降臨時,樂進和他的兩萬得勝而歸的士兵才猛然驚覺,他們竟是在不知不覺中,進入了敵人的埋伏圈。

    只是,為時已晚。

    隱藏著稻田之中的數萬吳人弓怒手,如鬼魅般一般群起,那一支支如殺神的目光一般猙獰的箭矢,如瓢潑大雨一般,盡情的播撒向那些毫無防備的士卒當中。

    大多數的曹軍士卒,甚至連反應的時間就來不及,就那般莫名其妙的死在了敵人的箭下。

    驚覺的幸存者,則是嚎叫著向著壽春方向狂奔逃竄。

    然而,埋伏圌在稻叢中的敵人,仿佛無窮無盡一般,綿延數里之長,到處都是箭雨如注。

    策馬狂奔中的樂進發現,身邊的總下越來越少,而在他的身後,屍體已將大道鋪起了厚厚的一層,如注的鮮血,沿著大道向兩側擴散開來,很快便注圌入稻田之中。

    他身上到處都在流圌血,已痛得分不清受了幾處箭傷,幾近絕望的他,直到此時才明白,原來周瑜早就料到了他的所謂計謀,安成的糧草,只不過是誘他上鉤的魚餌罷了。

    可嘆,可恨,可悲……

    此時他的心情是何等的復雜,又何等的絕望。

    千鳥振翅的巨響聲中,最猛烈的一撥箭雨,如天羅地網一般,無情的向他扣來。

    “這就是終點了嗎……”

    …………………………………………

    潼關之東,曹軍大營。

    中軍大帳中,曹操手拿著那份來自于淮南的噩報,一張老臉面如死灰。

    他的手在微微的抖動。

    縱橫天下十數年,即使是在關渡之戰那最危圌機的時刻,他都不曾有過畏懼。

    但是現在,他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人,一旦擁有太多,牽掛也就有越多。

    曾經一度認為整個天下都將是自己的,而現在,似乎連本有的一切,也將被人奪去。

    這才是讓他感到恐懼的根源。

    關中,夏侯淵隕命,張頜投降,關隴諸郡望風降劉。

    南陽,曹洪戰死,文聘歸降劉封,南陽盡失。

    淮南,樂進中伏身亡,壽春城破,吳人的水由淮河直抵徐州,徐揚一帶兵力空虛,各郡盡皆投降。

    東中南三面處處失利,許都一帶的反圌對勢力借機而起,造圌反的造圌反,b o*的b o*,整個黃河以南已是危在旦昔。

    苦心經營的中原基業,數月之間竟要面圌臨著土圌崩圌瓦圌解之勢。

    一切的一切,便是因為東三郡的那一步棋。

    一步錯,步步錯,滿盤皆輸。

    此刻的曹操,心痛之余,更是深深的懊悔,悔不該胃口太大,想要一舉消滅二劉,結果,卻落得眼前的情面。

    “荀卿若在,我焉能落得此等敗績……”

    曹操將手中的帛書狠狠撕碎,口口聲聲的痛惜著荀彧之王,卻渾然忘了,他的這位第一謀士,正是因為反圌對他稱魏公,受他冷落,最終才莫名其妙的郁郁而終。

    “丞相,眼下兩淮盡失,南陽淪陷,許都一線人心沸揚,只怕已是難守,是該做決斷的時候了。”

    進言之人乃是劉曄,眼下在這最危急的關頭,為他曹操設想的,反而是有著漢室後裔身份的劉曄。

    曹操極力的壓圌制著自己的痛苦悲憤,深吸一口氣,默默問道︰“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劉曄道︰“當務之急,丞相應當即刻下令遷圌都洛陽,以避免在許都一帶遭到劉封和孫權的兩面夾擊。”

    眼下各處失利,數月之內,曹操的野圌戰兵力損失達十五六萬,此消彼長,曹操目前手頭可用的兵力,已不足二十余萬,總兵力上對二劉一孫已經處于下風。

    許都一地四戰之地,且又無險可守,一味的堅守此地,顯然不太明智。

    “嗯,遷圌都之事,應當立刻實行,除此之外呢?”曹操點頭表現了贊同。

    劉曄接著道︰“吳人深入徐州,東南一帶兵力空虛,根本無法抵擋。我以為,目下丞相應當放棄奪還關中,率師東還洛陽,一面增兵兗州和青州,阻止吳人向中原挺圌進,一面以洛陽為中心,依仗八關之險設防,穩住這塊中原腹心之地。

    只要能保住洛陽不失,再以河北諸州為後盾,徐徐圖之,相信早晚一定能夠收復失地。”

    劉曄的建議雖然有一點“屈辱”,但曹操亦很清楚,時代變了,現在再也不是他想怎樣就怎樣的了。

    曹操環視諸謀士,冷冷問道︰“子揚之計,爾等意下如何。”

    諸謀士默然不語,無人敢言。

    曹操沉默半晌,仰天一聲長嘆。

    …………………………

    荊州,襄陽。

    南陽之戰結束了已經七天,與此同時,關中和東南的戰事也已經告一段落,許都方面也傳來消息,漢帝劉協已經移駕洛陽,看來曹操確實已被圌逼得遷圌都的份上。

    這個時候,劉封不打算再打了。

    他的地盤直面許洛,如果大繼續北上,只會逼得曹操把大部分的兵力南調和他作戰,這個時候,只會給劉備和孫權創造機會。

    更何況,連續的作戰,糧草已然告竭,加上突然間收降了數萬降軍,多了那麼張嘴,再打下去,劉封就等著激起民變吧。

    種種考慮之下,劉封決定暫時息兵。

    原本駐守襄陽的魏延,此時則被劉封提升為征北將軍,率軍三萬屯駐南陽,鎮守宛城,劉封本人,則自率大軍回往襄陽。

    對于先前歸降的文聘,劉封履行了對其承諾,並沒有讓他去對付曹操,而是改任他為長沙太守,讓他去荊南防範東吳。其余如侯音、鄧平等在南陽之戰歸降的諸將,劉封盡皆予以封賞。

    益州方面,馬謖和孟達所部,在曹操撤出建平之後,網)則奉命率北上,趁機攻取了上庸等東三郡,馬謖孟二人,先後被劉封升為安西將和揚武將。

    就在劉封剛剛抵達襄陽,又一個好消息接踵而至。

    徐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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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不得不戰

    淮南,穎口。

    潁水發源于潁川郡以東伏牛山脈,迤邐東下,經臨潁、汝陽、汝陰數縣,穿越幾乎整個豫州,向南在潁口匯于淮河。

    許都位于潁水以東不遠,而許都所在的潁川郡,又與洛陽所在的河南腹地相接。可以說,潁水是連接淮南與中原最重要的一條水系。

    往昔曹操出兵合肥,南征東吳之時,大軍往往便由許都而發,經穎水入淮,轉入芍陂,再經肥水進入前哨基地合肥。

    因是有潁水這條水路的存在,曹軍糧道運輸,以及兵員的調動都相當的便捷。

    半月之前,孫權用周瑜計,盡起江東七萬大軍,由合肥而發,北進淮南。

    此時,壽春方面,張遼患重未愈,李典戰死,守備壽春重鎮之任就落在了樂進的肩上。

    為了防範東吳的趁虛而入,曹操在離開淮南之前,特將壽春之軍增加到五萬。

    這也是說,吳軍以七萬人進攻,樂進以五萬人守城,在兵力對比上,樂進方面並不輸太多。

    盡管由于芍陂被決,淮南屯田區當年糧食產量大減,但曹操為了保障壽春的糧草供給,早先就下令從許都和梁國等數個屯田區增調了大批糧草,使壽春所積之谷,足支數年。

    除此之外,樂進也吸取了合肥失利的教訓,對于東吳方面可能再使“陰招”做了充分的防範措施。

    然而,就在樂進信心十足,嚴陣以待的準備打一場壽春保衛戰時,吳軍的最新動向,卻讓樂進大感意外。

    東吳大軍進抵淮南後,並未按照樂進的設想,走水路直抵壽春城下,對壽春城進行封鎖包圍,而是以大軍奪取了壽春以西五十里的陽泉縣。

    這陽泉一城位于淮水南岸,其對面潁口便是潁水與淮河的交匯之處,也就是說,吳人控制了壽春與許都之間最重要的一條水上交通線。

    最初,盡管周瑜的這一舉動,看似有截斷壽春與許都聯系的用意,但其所起到的效果,卻令樂進頗不以為然。

    因為潁水水道雖然重要,但卻並非是壽春通往北方的惟一交通線,

    壽春以東百里之處,尚有一條譙水,經譙郡、陳郡、陳留國,再經數十里陸路與許都連通,雖然距離比潁水水道遠了幾百里,但因是水路行舟,多出幾百里的航程也算不了。

    這也就是說,就算吳人控制了潁口,對攻取壽春也造成不了致命的威脅。

    周瑜的用兵之法,似乎有空勞軍力之嫌。

    不過,就在樂進為此狐疑之時,由荊州方面傳來的情報,卻令樂進大吃一驚。

    情報中聲稱,劉封的大軍包圍新野之後,大有避開宛葉大道,由汝南繞道襲取許都的意圖。

    本來荊州一線不在樂進的防區之內,樂進收到這個情報之後,就算擔憂也無濟于事,但聯想到吳軍之前的奇怪舉動,卻由不得樂進不為之憂心。

    收到荊州情報的當天,樂進便廣派斥騎,對屯于陽泉的吳軍進行嚴密的監視,而旋即得到的最新情報,卻令樂進大為驚恐。

    大批的東吳戰艦經芍陂進抵陽泉,由合肥而來的大批糧草,則盡數屯積于陽泉以南的安成一帶,而且許多的偵察船被派出,深入到潁水以北探察。

    種種跡像表明,吳軍大有由沿潁水北上,襲取許都的意圖。

    長途跋涉千里之地,穿越整個豫州去攻取位于中原腹地的許都,這般冒險激進的軍事計劃,如果放在平時,樂進只會付之一笑。

    但是現在,結合到荊州方面的情報,樂進立刻就判定,這是孫劉兩家達成了協議,欲從兩路合擊許都。

    而今曹丞相的大軍盡在潼關,孫劉兩家之兵分開之後並不算多,但若合兵一起,卻有十五六萬之眾,以此大軍合擊許都,形勢便將對己方極為不利。

    考慮到這一節,樂進便無法對東吳的用兵坐視不顧,他必須要有所行動。

    ……………………

    “咳咳~~”船頭上的周瑜喉頭一癢,忍不住便咳了幾聲。

    傍晚的風並不大,但或許此地已近中原的原因,風中仿佛有一種來自北國的寒意,周瑜本能的把披風裹緊了些。

    看著一艘艘逆水北上的戰艦,心中的那幅廣闊的藍圖,仿佛浮現在周瑜的眼前。

    他回想起了那一段和孫策並肩而戰,開疆拓土的激情歲月,那個時候,他二人攜手合作,幾乎無往而不利。

    在多少個無眠的夜里,孫策曾與他促膝長談,勾勒著北取中原,一統天下的雄心霸業。

    周瑜曾經一度,那個結束亂世的人就在眼前。

    只是,一個無法預測的意外,卻打翻了周瑜全盤的藍圖。

    孫策的夢想,周瑜決意替他來實現。

    只是,令他感到無奈的是,那位江東基業的繼承者,無論是眼光還是氣魄,都遠遜于其兄。

    曾幾何時,周瑜幾乎認為他和孫策定下的大業,此生將無法再實現。

    但是現在,美周郎的心中,卻再次燃起了強烈的希望。

    他有一種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預感,仿佛孫策的在天之靈,正在幫助著,冥冥之中的那一雙手,正在把這偏離的未來,重新的推上正確的軌道。

    “都督,陽泉方面有消息了,樂進那廝果然耐不住寂寞,壽春城有動靜了。”

    身後,興沖沖趕到船頭的,正是周瑜最器重的將領凌統。

    周瑜轉過身來,臉上表情並不感到驚奇,似乎對此他早有所料。

    他只是問了一句如果我沒猜,壽春之軍,應該是沿淮水南岸,向著陽泉而來。”

    凌統不禁目露奇光都督何以知之?”

    “樂進想阻止我們襲取許都,自然便想奪還陽泉,據住潁口。如此一來,不但解了許都之危,而且還把我們入潁的艦隊困在了淮北。而想奪取陽泉,不走南岸大道又能走哪里。”

    周瑜輕描淡寫之間,料敵先機,輕易的識破了樂進的企圖。

    凌統面露欽佩之色,遂道我們大張旗鼓的進軍許都,為的就是逼迫樂進出城交戰,既然現在樂進已經被引出來了,那我們是不是立刻回軍陽泉,在那里與樂進決戰。”

    凌統已顯躍躍欲試之狀。

    周瑜卻搖頭笑道樂進的步騎皆是北方精銳,咱們的兵馬數量亦不佔絕對優勢,登岸陸上與敵強行決戰,未必能有十足的勝算,而且……”

    周瑜一句“而且”,下文未言,但口氣中卻有幾分詭異。

    “都督,莫非你覺得樂進此番兵進陽泉,並非情報中的那麼簡單?”凌統立刻就體察到了周瑜的言外弦音。

    周瑜面朝壽春方向,意味深長道樂進此人,頗有一番謀略,曹操敢用此人獨鎮壽春,必有其過人之處。你想想看,我們既然能猜到樂進的企圖,以此人的謀略,他會料想不到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凌統的神色凝重起來,忙道都督的意思,莫非樂進攻奪陽泉只是佯攻,暗中卻另有企圖?”

    周瑜笑而不語,略顯蒼白的臉上,隱約有幾分詭異而的冷笑。

    …………………………

    夜已深,明月如船兒一般,航行在浩瀚的天空那片浩瀚的海洋中。

    月色之下,一支沉默的軍隊,正在匆匆的行進在泥濘的道路上。

    樂進抬頭看了一眼當空的明月,低喝道傳令下去,全軍再加快一些速度。”

    這一片地域,位于淮水與芍陂之間,原本是一片肥沃平坦的屯田區。

    去歲合肥之戰時,吳人掘開了芍陂之堤,將這一片沃野盡數淹沒。後來堤壩雖然被修復,但大部分的田地尚不及恢復,時值如此都還是一片泥濘。

    兩萬多人的步騎,就這般在夜色的掩護下,悄悄的行走在這寥無人煙的泥濘之地,向著芍陂方向急行軍前進。

    幾個時辰之後,樂進和他的兵馬抵達了安成以北。

    安成不過是陽泉縣所屬的一座小鎮,位于芍陂堤岸之北,本只是一座不足千人的不起眼小城而已。

    可就在半月之前,這一座小城卻突然熱鬧起來。

    吳人的運輸船,由肥水入芍陂之後,將糧草卸于此地,再經過中轉,運往陽泉前線,吳人是把這安城小鎮,作為供給了襲取許都水軍後勤補給站。

    樂進早在數天之前,就密斥候對安成經行過偵察,當他偵知此地屯積了數十萬石的糧草之後,果斷的擬定了今夜的作戰計劃。

    吳人的糧草供給能力本就不強,只要他能將安城的糧草一把火燒盡,不僅可以打碎了周瑜襲取許都的計劃,整個位于淮水一線的吳軍,也不得不因此而撤兵南歸。

    為了迷惑吳人的耳目,樂進早先專門派出一隊佯軍,走淮水南岸的大道,營造出一副裝備攻擊陽泉的假象。

    而如今,樂進卻率主力,穿越這片遠離水岸的泥濘之地,出其不意的對安成發動奇襲。

    燒糧這種事,是他們曹軍最擅長的把戲。

    不遠的安成,靜寂無聲,火光閃爍。數隊斥候偵察回報,均稱安成一帶的吳軍只有五千余眾,而且根本沒有察覺敵人的逼近。

    正是天賜的良機。

    樂進熱血沸騰,當即一聲令下,兩萬多懷抱干柴的曹軍步騎,便如地獄脫出的魔鬼一般,呼喊而起,從黑暗中殺向那座沉靜中的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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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垂死

    劉琦的遺書?

    文聘面懷奇色的盯著手中那封帛書,看似堅決如鐵的心,此刻卻是漣漪頓生。

    劉琦與劉封不同,那可是劉表的長子,文聘心目中承認的舊主。

    當年曹操南下荊州,劉琮不戰而降,荊州文臣武將多在第一趕來襄陽以表效忠新主之心,卻唯有文聘遲遲不到。後來,在曹操幾番催逼之下,文聘才不得不來。

    當時曹操曾問文聘為何遲來拜見,文聘泣聲回答︰為臣者,不能保全舊主疆土,無顏來見。

    在文聘的眼中,劉表才是荊州真正的主人,如果劉琮當年決心抗曹,他必定會為劉氏死戰,直到流盡最後一滴血。

    劉琦的這一封書,還未看時,便勾起了文聘心中諸多的思緒。

    他默默的展開帛書,神情黯然的將信中一字一句看完。

    劉琦在這封遺書中,懷念了與文聘的交情,贊揚了他的忠義之心,在信的最後,劉琦以劉景升長子的名義,請求他歸順于從弟劉封,繼續為劉氏效忠。

    文聘合上了書信,五官分明的臉上,涌動著復雜的表情。

    王威知他心中已有動搖,便道仲業,而今南陽已失,新野城已是孤城一座,曹孟德被牽制在潼關,根本沒有來救援。你深知兵法,應該明白繼續死撐下去,結局會是怎樣。”

    文聘默然不語。

    新野的困境,他焉能不知。只是,曹操待他甚厚,若然他就這般開城投降,世人又將如何看他。

    “仲業,當年你降曹,乃是因劉琮那逆徒,背棄景升先公遺志,不得已而為之。眼下有大書信在此,你理應回歸本志,天下人只會為你的忠義之心所感動,又豈會別有非議。”

    王威看穿了文聘的擔憂所在,逐一為文聘鋪平台階。

    文聘聽罷,站將起來,踱步許久,不禁仰天一聲長嘆。

    這般表情,似乎已是被說服,王威不由暗喜。

    這時,文聘卻道要我歸降可以,除非劉將軍能答應我兩個條件,否則我寧願與新野共存亡。”

    “哪兩個條件,仲業請講。”王威欣然問道。

    文聘道新野將士,多是北方人士,如果有人不願歸降,我希望劉將軍能放他們北歸,不要為難他們。”

    “劉將軍以仁義待人,這個條件我想他一定會滿足你,那這第二個條件呢?”王威又問道。

    文聘深吸了一口氣,默默道曹公待我不薄,我是迫不得已才背叛于他。所以我希望劉將軍能夠答應,我歸降之後,終我一生,不令我去攻打曹公。”

    “這……”

    王威覺著這個條件有為苛刻,不好擅自答應,沉頓一下道這個條件雖有點苛刻,不過凡事終有商量的余地。這樣吧,我就將仲業所說的兩個條件帶,由劉將軍來做決定。”

    當下王威便起身告辭,離開新野,回往城外荊州軍大營。

    當王威心懷著忐忑,將文聘的第二個“苛刻”條件道出時,原以為劉封會有所不悅,卻沒想到他連想都沒想,欣然便允諾。

    劉封的痛快,令王威頗為驚奇。

    在王威看來,劉封目前最大的敵人正是曹操,以文聘這樣的大將,若是答應其不去對付曹操,豈非是一大損失。倘若是這樣,收降了文聘又有何用。

    但王威卻不知,對于將來如何使用文聘,劉封卻早有打算。

    于是當天王威便去往新野,向文聘轉達了劉封的誠意。

    次日清晨,堅守了將近一月的新野城門終于打開,文聘率不到萬余的守軍開城歸降。

    按照事先的約定,對于那近一萬的降卒,其中願意北歸者,劉封撥以錢糧,任由他們離去。

    最終,有四千多人選擇北歸,而另外六千人則決定跟著文聘歸降新主。

    如此一來,新野六千降軍,加上南陽收降的近兩萬曹軍,此番南陽之役,劉封不但斬殺曹洪,全取南陽,而且還收降了近三萬的精壯士卒,可謂是大獲全勝。

    …………………………

    斜谷,渭水南岸。

    殘破淒涼的曹軍大營中,死一般的沉寂。

    中軍大帳中,夏侯淵神情黯然,心痛如絞。

    就在半月之前,他還在率領著三萬大軍,把斜谷南口的馬超軍壓得喘不過氣來。

    誰曾想到,劉備的一路兵行險招,轉眼之間把他打入到了地獄。

    夏侯淵和他的三萬將士,被堵在了幾百里狹窄的谷道里,糧道被斷,信息阻絕,幾乎如甕中之鱉一樣。

    盡管無論對于南口還是北口之敵,他的兵馬和戰斗力都佔據著絕對的上風,但可惜的是,秦嶺不利的地形,卻輕易的化解了他所有的優勢。

    敵人只需要幾百兵力,便可輕易的把狹窄的谷口封住。這半月以來,夏侯淵不知發動了這少次的突圈作戰,但卻無一成功。

    他現在深刻的體會到了,叫作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突圍失利,糧食已盡,再精銳鐵血的戰士,到頭來也只不過是一具血肉之軀而已。

    逃跑在幾天前就已經扼制不住,為了活命,成百上千的士卒或從南口,或從北口逃向敵人那邊。

    時至如今,三萬大軍只余下不到千余之眾。

    這饑餓難耐的一千人,是最忠心于夏侯淵的親軍戰士,但夏侯淵卻很清楚,再拖延幾天,這些最忠心的人,也會忍受不住饑餓而背叛于他。

    奮然起身,夏侯淵刀削似的臉上,迸射著一種無奈的剛毅,沉聲道傳令全軍,今夜全軍突圍,偷渡渭水。”

    渭水自西向東流過關中平原,渭水南岸這一段狹窄的地帶,被夾于秦嶺與渭水之間,根本無法行走。

    所以,夏侯淵想退往長安,就必須先渡過渭水,走渭北的平坦大道向東去往長安。

    郿城一地,正座落在斜谷口處,渭水北岸。

    這也就是說,一旦夏侯淵軍想渡渭水,北岸的郿城隨時都可以派出兵馬半渡而擊之。

    黃昏時分,大批的曹軍出現在郿城以東的渭水南岸地帶,他們開始斬木為筏,營造出一副準備由此渡河的跡象。

    一千多殘余的曹軍,幾乎都已經聚集于此,看起來,他們是想做最後一次的垂死掙扎。

    但是,這一千多殘眾的領軍者,卻只有郭淮,夏侯淵的身影並沒有出現在這里。

    黃昏轉眼即過,夜幕降臨,天色漸漸的漆黑下來。

    對岸開始出現越來越多的火把,顯然,敵人是偵知了曹軍渡口的企圖,阻擊的兵馬已經趕到,就等著給這一千殘眾來一個半渡之擊。

    郭淮遠望一眼對岸數不清的星火,神色凝重而悲壯,喃喃道夏侯將軍,希望你能順利的突圍出去,如此,也不妄我等為你犧牲了。”

    沉默良久之後,郭淮深吸一口氣,沉聲發出一聲號令全軍渡河”

    ……………………

    三里之外,渭水上游。

    夜色之中,一百多個黑影從林子中悄悄而出,他們拖著早先扎好的筏子,翼翼,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響的移向河邊。

    夏侯淵凝目遠望對岸,漆黑一片,不見任何動靜,他懸著的心,稍稍放松了幾分。

    “動作麻利點,上筏過河。”

    低沉的號令聲中,一百多士卒,牽著被捂了口的戰馬上得木筏,借著微弱的星月之光,向著對岸徐徐劃去。

    夏侯淵很清楚,他的一舉一動,根本無法逃過對岸敵軍的耳目,一旦他有任何渡河的跡像,敵人馬上就會做出反應。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選擇犧牲他的部下。下游郭淮所率的一千殘軍,不過是吸引敵人的誘餌罷了,為的便是讓他有從上游偷渡。

    夏侯淵,只要逃出升天,即使無法東歸長安,也可西奔隴右,會同祁山一路的兩萬張頜所部,堅守隴右,配合曹操的大軍奪還潼關,重入關中。

    為了大局,夏侯淵只能忍痛犧牲跟隨他十余載的一千親軍。

    對岸依舊是靜寂無聲,當竹筏靠岸,夏侯淵縱馬踏上北岸的土地時,他長出了一口氣。

    心中,一種飛鳥出籠的痛快油然而生。

    一百多騎士陸續上岸,夏侯淵向西望了一眼,輕嘆一聲,遂是勒馬向西而行。

    就在他剛剛走出數步之時,驀然間,四面炮聲大作,轉眼之間,無數的火把如燎原之火,驟然而起,將大河兩岸照得耀如白晝。

    滿臉駭然的夏侯淵環顧四周,但見數不清的敵軍,如鬼魅一般突然從黑暗中現身,無數寒光閃爍的箭矢,如同死神的眼楮一般冷冷的注視著他們。

    驟起的變化,瞬間把夏侯淵的心打如絕望的谷底。

    原來,這般小伎量,早就在對手的意料之中。敵人早就在伏兵于岸邊,就等著他進入圈套。

    夏侯淵早就應該明白,他的對手可是張飛,他這般計策,若是能蒙騙得了此人,早就已經突圍而去,又何至于淪落到今天這般地步。

    “降者不殺”

    “降者不殺”

    重圍的敵軍中,暴發出殺氣凜冽,震耳欲聾的威懾之聲。

    投降嗎?

    哼

    慘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冷笑,夏侯淵長嘯一聲,揮刀縱馬,向著重重圍軍殺去。

    那一百騎士,毫不猶豫的追隨而上。

    喊聲驟止。

    仿佛凝固了一瞬間。

    然後,箭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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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曹家第二將的下場

     劉封

    如雷貫耳,切齒之恨的名字。

    一瞬間,曹洪血絲密布的眼珠,被烈焰般的憤怒填滿。

    就是眼前這小子,羞辱了尊敬一生的兄長。

    就是這個出生卑微的家伙,一再的破壞族兄孟德的大業。

    國仇家恨,豈可不報。

    曹洪陡然間一聲厲嘯,拍馬舞刀,向著橫槍而立的劉封殺去。

    七步之外的曹洪,如被激怒的惡狼,鐵塔般的身軀未至,強悍無比的刀勁,已是挾裹著凜烈的殺氣當頭劈至。

    劉封的眼楮,迸射著一種藐視天下之色。

    眼前這員名動天下,武藝卓絕的宿將,在他眼中,卻只配用四個字來形容。

    不自量力。

    白影一動,手中銀槍如電而出。

    渦旋的勁氣,驟然而生,卷積著漫空的沙塵枯草,呼嘯而出。

    鏘~~

    曠野之中,一聲最尖銳的激鳴之聲。

    火星四濺中,鋒利無比的槍尖,如同事先丈量過一般,精確無誤的刺中了當頭劈至的刀鋒。

    刀風與槍勁如炸開的驚雷,強勁的氣流四面八方的迸射開來,只將周遭亂戰的軍卒掀翻。

    這一擊之下,曹洪如被電流擊中一般,巨力如錘,直震得他骨骼咯咯作響,全身的血脈都跟著劇烈一抽。

    手中那柄傾盡全力的大刀,竟是被生生的彈了開來,大有脫手飛出之勢。

    此人的武藝,竟以強到如此地步,可能,這可能……

    曹洪震驚之下,急是手上加力,堪堪的穩住了蕩開的大刀。

    此時,低嘯聲中,重重槍影已反擊而來。

    只一招之間,劉封便奪佔上風,暴漲的槍影四面八方刺射而出,層層鐵幕將曹洪包裹其中。

    自斬關羽那一役後,劉封憑著的天賦資質,武道突飛猛進,一日千里。

    經過一年的,他將趙雲所授槍法,孫尚香教授的霸王槍法,以及關羽那絕世無雙的刀技,乃至同諸褚等多位高手過招的心得體會融會貫通。

    時值今日,他的武道已達到剛柔並濟的絕頂境界。

    也就是說,此時的他,哪怕是面對張飛、馬超、趙雲這等當世絕頂之將,亦能與之一較高下,更何況是曹洪這等二流武將。

    那一槍接一槍的招式,時而重如泰山壓頂,時而又虛無飄渺,剛的強橫與柔的巧妙運用到隨心所欲的地步。

    槍影包裹中的曹洪,已是拼盡全力應戰,但所承受的壓力卻愈來愈重,幾乎被逼得喘不過氣來。

    二十招過後,曹洪已是手忙腳亂,破綻百生。

    鐺~~

    烈鳴聲中,那一柄大刀脫手而飛。

    重槍之鋒撕破了曹洪的手臂,寸許多深的口子中,鮮血中泉水一般噴出。

    “啊——”

    損折一臂,兵器脫手的曹洪,如同被逼入絕路的野獸一般,瘋了似的一聲狂嘯,右手陡然拔出佩劍,向著劉封當頭劈去。

    大刀已失,區區一柄劍又算得了,曹洪這是在作最後的垂死掙扎。

    這垂死的一擊,必是生命潛能的爆發,不可小覷。

    劉封不及多想,急是力集于臂,擎槍一橫,欲擋開那拼死的一劍,然後再斬其首。

    但就在那一劍眼看著就要劈至時,劉封的神色驀然驚變。

    那一柄襲來之劍,寒光吐露,殺氣凜烈。

    明明曹洪拼盡全力,但那劍鋒劃空而至時,卻默默無聲。

    如此熟悉的情景,在千鈞一發之際驚醒了劉封。

    那絕不是一柄普通的劍。

    招式未老之際,劉封不敢硬擋,身形急斜,曹洪手中的劍幾乎貼著他的手臂劃過。

    一擊未中,曹洪手腕一轉,長劍又平掃而出。

    在這眨眼之間,劉封左手拖槍,右手迅捷無比的拔出青釭寶劍。

    一聲空靈的脆響,兩柄劍撞在一起,仿佛撞擊的不是鐵質之劍,而是兩根冰稜一般。

    曹洪的那一柄劍,撞上削鐵如泥的青釭寶劍,竟然安然無恙

    天下之間,能抵擋得住青釭劍的兵器,劉封還從未曾見。

    震驚之下,心神旋即被強行鎮壓。

    右手以劍相抵,左手重槍已是橫蕩而出。

    噗~~

    一聲悶響聲中,寒光從曹洪的眼前掠過。

    這位繼曹仁之後,曹家第二號的名將,只覺脖間一涼,接著,脖子就如同被劃破的水囊一般,大股大股的鮮血噴涌而出。

    再也無法拿住手中之劍,再也無法坐穩,曹洪捂著鮮流如注的脖子,圓睜著怒眼,晃了幾晃便栽倒于馬上。

    他的軀體在地上翻滾抽搐,噴涌的鮮血將地面的泥土浸濕了一大片。

    在最後劇烈的抽動了一下後,整具骯髒不堪的軀體便不再動彈一下。

    曹家第二號名將,就此隕命。

    劉封躍下馬來,將那柄跌落的劍拾起,只是劍柄上面刻著兩個細小的字——倚天。

    倚天劍

    原來這就是與青釭齊名的倚天寶劍。

    這倚天劍本是曹操自佩的寶劍,但前番曹仁被俘之後,曹洪臨危受命出鎮南陽,那時曹操便將此劍相贈,以壯其行。

    劉封當然不有這麼一回事,更沒想到曹洪在失敗之際,竟是妄圖以倚天劍的削鐵如泥,趁著劉封沒有提防之際做這最後的一拼。

    如果不是劉封反應機敏,此時此刻,他連槍帶人恐怕已被這倚天劍削成了兩截。

    那個時候,躺在這里的就不會是曹洪,而是他劉封。

    “曹洪啊曹洪,你也算為曹家盡力了,安心的去吧。”

    劉封感慨了一句,對這個戰死的敵將致以稍稍的敬意,接著,他便毫不猶豫的將那顆人頭,用手中這柄倚天劍輕松的割下。

    淆水一戰,曹洪隕命,五千虎豹騎死傷殆盡。

    荊州軍趁勝北進,淆陽一線的兩萬曹軍步軍,在獲聞主帥已死之後,旋即不戰自潰。

    三天之後,荊州軍團直抵宛城。

    南陽一郡,因為一直都是曹操支撐荊州前線的後方糧草基地,當地官吏和百姓早就不堪徭役之苦。

    而今曹洪隕命,南陽的曹軍全線潰散,故是當荊州軍殺至時,宛城守將侯音便率部舉事反曹,斬殺南陽太守東里袞,功曹應余,大開宛城四門歸降劉封。

    劉封得宛城,當即委任侯音為南陽太守,令其率軍向北攻取葉縣。

    南陽郡各縣,聞知曹洪兵敗身亡,宛城失陷,不等荊州兵馬至,各縣士吏便是望風而降。

    …………………………

    新野縣。

    文聘站在城頭,回望著諾大一座新野縣城,目之所及,每一張臉都是無精打采,死氣沉沉。

    他嘆了一聲,走到女牆邊來,舉目遠望,離城百步之外,那根高聳的大桿之上,曹洪的人頭已經懸掛了整整七天。

    那顆人頭,就像是一根鋒利的劍,懸在新野城每一個人的心頭。

    曹洪的人頭,明白無誤的告訴城中所有人︰你們的援軍已經不會來了,繼續堅守下去,只有和這座城池共同滅亡。

    淆陽大敗,曹洪隕命,宛城失守……

    諸般噩耗接踵而至,一次次的擊打著新野軍民脆弱的心。

    就在兩天已前,終于有人無法承受等待死亡的煎熬,開始越城逃跑。

    最初只是普通的平民,到後來發展到意志崩潰的軍人也成百成百的逃跑降敵。

    盡管文聘下令增強巡城力度,對于敢越城而逃之徒,無論平民還是軍人,老幼還是丁壯,一律射殺。

    但是,嚴酷的軍令依然無濟于事。

    “會發展到這般地步,莫不是我看了?曹公難道不應該是一統天下的明主嗎?可是現在……”

    文聘的心中,一個聲音不斷的質問著。

    正自惆悵時,一騎由敵營奔馳而至,直抵城下,大叫道我乃仲業將軍故人,特來一敘舊誼。”

    文聘凝目俯視,很快認出了來者是誰。

    那人名叫王威,原本是劉表帳下中郎將,當年曾力阻劉琮降曹,甚至還向劉琮進言,趁著曹操孤軍南下江陵時,糾集舊部,從背後突然一擊。

    便是因此,劉琮降曹之後,王威便不為曹操所喜,在諸多荊襄文武都有升賞的情況下,王威卻只被調為一閑職。

    幾年前,王威郁郁不樂之下,便索性辭官歸鄉。

    文聘雖與王威算不上多有交情,但同為武將,在劉表手下共事多年,也算是有一份舊時同僚之誼。

    在這樣一個特殊時刻,王威能越過重圍,單騎前來城下求見,文聘立時便猜出其來意。

    盡管如此,文聘還是下令開城,將王威放入城中。

    文聘還算客氣的將王威將邀入縣府大堂。

    賓主坐定,王威還未開口,文聘便直白問道子猛,你我都是武人,咱們也不用耍文人那套拐彎抹角,你直說吧,此次前來,是不是受了那劉封之命,前來說降于我?”

    文聘的直率讓王威一怔,他愣了一下,搖頭笑道這麼多年來,仲業你的脾氣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直來直去。”

    “好吧,我承認,我是奉了前將軍之托,前來說服仲業。”

    王威坦白道出此來目的,文聘欲待開口時,王威卻笑道你先不用拒絕或是答應,不妨先看來此信之後再做決定。”

    王威從懷中取出一封帛書遞上。

    文聘打開帛一看,神色不禁微微一變這是子德的筆跡。”

    “沒,這是子德臨終之前寫給仲業你的遺書。”王威表情黯然,默默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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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陷阱

    喊殺之聲,震天動地,幾乎將嘈雜的馬蹄聲淹沒。

    敵騎越來越近,地面在為之戰栗。

    荊州將士的心,已被高高的吊起,年輕的眼眸中,那鋼鐵洪流猶如一柄鋒利無比的大矛,撕破空氣的阻隔,直沖而來。

    “準備。”

    劉封一聲喝令,卻月陣中,一面令旗旋即豎起。

    兩百名弩手立刻彎弓搭箭,寒光閃爍的箭鋒向前微微仰起,形成傾斜向上的射擊角度。

    瞬息之間,敵騎已至八十余步。

    “放箭”

    咻~~咻~~咻~~

    隨著劉封一聲厲喝,高舉的令旗直指正面洶涌而至的鐵流。兩百支箭矢幾乎在同時應音而起,如漫天的飛蝗,劃過道道弧線,傾瀉而下。

    數十名虎豹騎應聲而落,滾落余地,眨眼間便被吞沒在漫漫的沙塵之中。

    那支巨大的戰矛,絲毫未曾被撼動,依舊挾著排山倒海之勢,一往無前的向前沖擊。

    “弩手任意射擊,弓手準備。”

    令下之際,敵騎已奔至五十步內。

    前排的弩手退至後排,各自裝箭隨意射擊,後排的兩百早就預備待命的弓手旋即上前,在令旗落下的一刻,無數的寒光破空而出。

    由于已是在五十步的近距離,弓射的角度采取的是平射,在一陣銳鳴聲中,敵流正面,沖在最前邊的幾十名騎士立刻中箭栽倒。

    人仰馬翻成了障礙之物,稍稍遲滯了沖擊的速度,甚至有後續的騎兵不及躲閃,直接就撞了上去。

    第二輪的齊射,微微撼動了虎豹騎這支巨矛。

    沙暴在渾卷,馬蹄在飛揚,嗜殺的野獸已然出閘,豈能稍稍受挫便即放棄對獵物的逐殺。

    損傷輕微的鐵騎洪流,踏著同伴破碎的肢體,踩著那一條血路,無可阻擋的殺至近前。

    頃刻間,二十步已近。

    臨陣不過三發,虎豹騎的沖速太快,竟是在荊州軍兩輪齊射過後,便已殺到陣前。

    在這樣一個距離,弓弩已經來不及再發射,矛與盾的撞擊,眼看便將發生。

    劉封的嘴角上鉤,一抹冷笑浮現于色。

    當先兩百多敵騎呼嘯而至,揮舞著手中的刀斧,嘶吼著欲要摧破戰車的防御陣。

    就在這時,突然之間,無數的長矛從戰車間的縫隙中射出。

    那長矛近有兩人多長,鋒利無比,皆是軍中壯士,傾盡全力射出。

    十余步的距離,長矛疾射而至,敵騎根本不及躲閃。

    噗~~噗~~噗~~

    手腕多粗的巨矛,瞬間將敵騎連人帶甲穿破,更有甚者,破甲之後沖擊力不消,竟是連著將兩三名後面的騎士穿成了肉串。

    龜縮的車陣,仿佛蜷縮的刺蝟一般,猛一抖動,身上的倒刺密射而出。

    在這樣近的距離,再加上這種投擲長矛的強大殺傷手段,本是氣勢洶洶,破陣在即的敵流,瞬間便是人仰馬翻,亂成一團。

    有人被射穿了頭顱,腦漿迸裂。

    有人被穿腸而過,一根根鮮血淋淋的腸子灑落于地。

    也有兩三人被穿成一串,模糊的血肉與內腑混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

    慘烈的景像,直令卻月陣中的荊州軍都為之震怖,但他們卻毫不手軟,一根根的長矛不停的傾力擲出,直至手臂脫力。

    卻月陣的優勢之一,便是距離車陣越近,敵方所到的遠程打擊就越密集,短短幾分鐘內,成百上千名虎豹騎便死在這般可怖的攻擊手段之下。

    遍地的人與馬的傷殘之軀,形成了最有效的障礙物,隨後而至的騎兵,由于速度太快,收止不及,不是直接撞翻于地,便是擁擠在一團,進退不得。

    這時,卻月陣中的弓弩手便可從容的開箭,任意的射殺那些失去機動力的敵騎。

    原本氣勢洶洶,無往而不利的虎豹騎,竟是這般土崩瓦解。

    擁擠在其中的曹洪,此時此刻是又慌又驚,直到此時,他才恍然驚悟,明白竟是中了對手的誘敵之計。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個小小的車陣,竟然有如此強大的防御能力,僅僅不到兩千余人,就能阻擋住鐵騎的沖擊,而且還給己方造成了慘重的殺傷力。

    震怖之余,曹洪方才意識到,劉封的這套奇陣,根本就是專門針對他而設。

    淆水之畔的這場遭遇戰,並非不期而遇的意外交手,而是劉封在選定的戰場,專門為他所設計的一場陷阱。

    曹洪甚至還覺察到,新野的圍而不攻,敵方所謂襲取許都的跡象,所有的這一切,統統都是劉封的陰謀。

    “撤兵,撤兵”

    敗局已定,再遲疑下去,他這剩余的三千多騎,擁擠于此,怕是就要被敵方射殺殆盡。

    曹洪的聲音,被那亂糟糟的嚎叫聲所吞噬,整個戰局已亂作一團,曹洪的指揮系統已然失靈。

    見此形勢,曹洪不及多想,只管一面撥擋著從天而降的箭矢,一面擠出亂軍,望北惶惶而逃。

    主將一退,本是惶惶的軍心就此土崩瓦解,幾千凌亂的騎軍,就如潰巢的螻蟻,各自四散而逃。

    就在河岸交戰之時,又一批的人馬已從淆水戰艦登陸上岸,這一批的人馬,乃是兩千騎兵。

    荊襄乏馬,這兩千多匹戰馬,乃是當初收俘曹仁所部之後所繳獲。

    劉封就用這兩千多匹戰馬,挑選精壯之士,組建了這支兩千人的騎兵部隊。

    荊襄和益州之地,不是水網密布,便是山勢叢生,這支騎兵難以發揮作用。當此之時,在這南陽平原上,正是其用武之地。

    劉封見得虎豹騎敗潰,當即翻身上馬,手舞銀槍,率領著兩千騎兵破陣而出,向著敗潰的敵軍追殺而去。

    這兩千生力軍,體力充沛,斗志旺盛,正是欲欲躍試。方一出陣,便如下山猛虎一般洶涌而動。

    劉封率軍沿河疾行,向北數里後,很快趕上了大批的曹軍。

    在悠長的號角聲中,兩千精銳折頭向東,如一柄利劍,將幾千敗潰的曹軍逃騎攔腰斬斷。

    劉封一馬當先,手中銀槍暴漲,流虹四濺。道道寒光左沖右突,戰馬所過之處,肢離破碎,鮮血橫流。

    這虎豹騎皆乃北國精銳,若是平時與之交戰,劉封這兩千騎兵未必是其對手。

    但在此時,敵人士氣已盡,撤退途中突然撞上這支初生牛犢般的生力軍時,豈能是對手。

    兩軍廝殺在一起,荊州軍佔盡上風。

    亂軍之中,劉封瞥到了一支特殊的騎隊。

    那是一支五十人左右的騎軍,盡管虎豹騎惶亂一團,但這支騎軍卻沉著冷靜,保持著堅實的陣形,一路向著北邊匆匆而行。

    黑色的鎧甲反射著陽光,周身呈現出一種火焰外焰般的金黃光芒。伴隨著雷霆般的怒吼,他們一個個雷奔電走,快馬如龍,當者披靡,見人便殺。

    騎軍團中,劉封一眼便看到了被環護其中的那名身著金甲的中年敵將。

    這樣一支武力了得,臨危不亂的騎軍小隊,內中所保護那人,多半便是主將曹洪。

    劉封眼眸中凶光大作,仿佛惡虎尋覓到了獵物一般,渾身的殺氣滾滾流圍,一聲暴喝下,率領著左右從眾殺奔而去。

    的盧神駒四蹄急蹬,如踏風而行一般,轉眼殺奔近前。

    敵眾顯然了注意到了那殺來的猛將,兩名敵騎半途一轉,急是舞刀向著劉封擋來。

    銀袍舞動,那一人一騎,如一團雪影一般從兩騎之間馳過。

    兩名敵騎手中高興的大刀尚未落下去,胸膛已被搠了一個大洞。

    電光火石的一殺招,快到他們這等實力,根本不及看清人影便已隕命。

    輕易斬殺二人,更多的敵騎蜂涌而上,欲要阻擋這魔鬼般的殺將。

    劉封槍影如電,舞動之際,阻擋他的敵騎宛如紙糊的一般,一個接一個被捅倒在地。

    踏著他們的屍體,一路所向無敵,須臾間,劉封殺至了曹洪近前。

    曹洪奔行之際,側眼回視,他親眼見識了那白袍的敵將,以何等殘忍的手段,將精銳的親軍如切菜一般斬落于馬。

    那浴血的之將,殺氣凜烈,威勢無雙,曹洪心中猛的有一種駭人的覺。

    他恍惚以為,又仿佛看到了呂布的身影。

    那個曾經無敵于天下,戰神一般的魔鬼,此時此刻,如同附身在那年輕的敵將身上一般。

    稍一分神之際,敵人已斬開一條血路,挾著千斤之力的銀槍,破塵而來,直刺向的面門。

    敵將雖然武藝駭人,但曹洪好歹也是久經戰陣的老將,恍惚的心神急速收斂,雙手擎起長刀,急是斜擋而上。

    鏘~~

    空氣中發出一聲金屬交鳴的暴擊聲,雷鳴般的聲音直灌于耳,只刺得曹洪耳膜劇痛。

    更令他震撼的是,一擋之下,只覺排山擋海般的勁力撞入身體,只攪得他五髒欲碎,氣血翻滾激蕩。

    兩馬擦身而過之時,曹洪低頭瞅了眼手掌,虎口竟然已被震裂,鮮血正從指縫間流淌而出。

    年紀輕輕,竟然有如此強悍的勁力。

    曹洪心中駭然,厲聲問道你是何人?”

    劉封橫槍而立,刀鋒似的目光直射著曹洪,冷冷道長沙劉封在此。曹洪,束手就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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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秘密武器

    荊州,新野。

    這一座樊城以北的縣城,其戰略地位卻相當重要。

    由新野向北,沿淆北進兵,不出一百余里,便可直抵南陽盆地北大門宛城。

    自新野沿比水向東,經比陽縣可進入汝南郡,再沿汝水北上,便可繞道進抵許都。

    劉表時代,一度借助南陽郡的張繡,作為拱衛荊襄的北大門。

    自張繡降曹之後,新野縣便成為了北阻曹軍的荊州屏障。

    現如今,曹操大軍北歸洛陽,新野則由劉表舊將文聘駐守。

    數天之前,前將軍劉封的六萬荊州軍,北渡漢水,一舉將新野縣城包圍。

    劉封想北伐中原,家門口的新野縣,是他必須最先拔除的一根釘子。

    新野南城。

    文聘遠望著幾里之外,連綿數里的荊州軍營壘。

    如刀削般的臉龐上,涌動的是一種復雜而凝重的之色。

    敵人雖有六倍于己,但文聘卻並沒有一絲的害怕,他對的能力有十足的信心,以一萬之眾,守住新野這座堅城,于他而言可謂易如反掌。

    文聘真正擔心的,卻並不是能否守住新野。

    一將匆匆上城,拱手道文將軍,偵騎回報,賊將魏延統兵五千,向東佔據了比津邑。”

    那人名為鄧平,其父名為鄧濟,原本是劉表手下部將,多年以前為曹操所擒。

    鄧氏乃新野大姓,曹操為了拉攏人心,便用鄧濟之子鄧平作為文聘副將,助其守新野。

    “這麼快,看來我的猜測果然不。”文聘的神色愈發的凝重。

    比津邑乃是新野以東,比水邊的一座小鎮,是通往比陽的必經之路。

    攻佔這麼一座小城,對于圍攻新野本身並沒有多少幫助,但眼下劉封卻令大將魏延,以五千之眾攻佔此城,其用意已經非常的明顯。

    劉封此舉,分明是有東進汝南,繞道襲取許都的企圖

    眼下朝廷的野戰兵馬,基本上已都已部署在由西至東的各條戰線上,許都方面守軍數量有限,且都是些沒經過大戰的二線兵馬。

    倘若劉封兵進許都,就算他沒有足夠的兵力攻陷許都,但其此舉的象征性,必然會對中原造成巨大的震撼,其影響絕不可低估。

    這才是文聘真正擔心所在。

    “文將軍,現在我們該辦?”鄧平焦慮道。

    文聘沉默半晌,嘆息道許都若然有失,大勢休矣。你速派人潛出重圍,去往宛城報知曹子廉將軍,請他速做應對。”

    “喏。”

    …………………………

    新野城北,荊州軍大營。

    大帳之中,劉封肅容端坐。

    案幾之前,幾名灰頭土臉,滿身是血的曹軍士卒,正被按著肩膀,跪伏于地。

    掃視了這些階下之囚幾眼,劉封問道老實交待吧,文仲業給了你們命令?”

    “呸”

    看起來像頭頭似的一名敵卒狠狠的瞪了劉封一眼,往地上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左右荊州軍卒大怒,立時拳頭耳光劈頭蓋臉而上。

    “住手。”劉封及時喝止了手下,面對著這無禮的小卒,臉色反而愈加的平和。

    他面露欣賞之色,微微笑道倒是一條漢子。其實你就算不說,我也文仲業派你們去做。”

    那敵卒恨恨的看了劉封一眼,依舊不語。

    “如果我沒猜的話,文仲業他已了我打算襲取許都,所以才派你們殺出重圍,去向曹洪那廝通風報信吧。”

    聽得此言,那敵卒神色頓為一震。

    小卒就是小卒,劉封稍稍一試探,便即露出了心跡。

    劉封哈哈一笑,不屑道就算曹洪得到了訊息也沒用,東吳周郎的大軍已在攻取許都的路上,我兩路大軍夾攻,曹洪他就算有三頭六臂又豈能阻止得了我們。”

    那小卒顯然是被劉封的話給震住了,原本憤恨不平的表情,現下卻漸漸變得有點惶急。

    “我劉封平素最喜歡硬漢子,來人呀,給他們松綁,放他們回新野去吧。”

    左右親軍雖然不情願,但也只能給那幾名敵卒松了綁。

    幾個本是抱著必死之心的曹軍小卒,這時竟是死里逃生,剛決的神色頓時為得驚異狐疑。

    劉封淡淡道你們以後轉告文仲業將軍,先叔父劉景升待他不薄,子德兄長生前也一直囑咐我,說文仲業乃忠義之輩。

    所以,我希望文仲業不要再助紂為虐,若能及早省悟,歸順于我,我必當重用。否則,新野城破之日,就是他文家滿門族滅之時。”

    劉封這一番話,誘降之余,又深懼威懾。

    那幾名士卒不敢吱聲,只默默的出了大帳。

    “,你看?”放走了幾名敵卒,劉封的目光轉向了一旁笑而不語的龐統。

    龐統捋須笑眯眯道文聘想向曹洪求救,令其率軍南下新野,唯有如此,才能阻止我軍繞道襲擊新野,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龐統之詞,正合劉封之意。

    早先魏延攻取比陽邑,本就是他們商量好的疑兵之計,為的便是造成一種襲取許都的假象。

    至于東吳方面,則是他們剛剛到得情報,周瑜的七萬吳軍兵出合肥,目下已奪佔穎口,大有繞過壽春,順潁水北上直擊許都之勢。

    東吳的出兵,正是龐統先前所說的那股“外力”。

    在龐統看來,周瑜究竟是否真有襲取許都之心,目前還尚未可知。但周瑜有多少決心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東吳的發兵,確實對許都造成了威脅。

    這樣的話,就足以營造出一種孫劉聯盟合擊許都的聲勢,這無論對于孫權方也好,對于劉封這邊也罷,都是可以用這聲勢來大做文章的。

    “曹洪有兵三萬,還有五千虎豹騎,只要咱們示之以弱,必能引他南下前來解新野之圍。”

    劉封盯著地圖,嘴角揚溢著冷笑。

    龐統湊到近前,手指遙指地圖,眉宇間皆是自信與詭笑,“蛇將出洞,主公,現在是該將我們的那件秘密武器亮相的時候了。”

    ………………………………

    南陽,淆水。

    此水發源于南陽北部的伏牛山脈,向南流經宛城、淆陽、新野,最終在樊城以西匯于漢水。

    整個南陽一郡所屬,除宛城等臨水而建的縣城外,諸如博望、西鄂、棘陽、朝陽等諸縣,多是分布于淆水兩翼附近。

    控制了淆水,就等于控制了整個南陽郡。

    淆陽一縣,位于淆水西岸,距新野縣不到三十余里。

    這一天的清晨,一支鐵甲森森,旗幟遮天的軍隊出于在淆陽南下新野的大道上。

    馬蹄飛踐,沙塵滾滾,急行軍之下,掀起漫天的塵埃,如巨大的沙塵暴一般,向著南邊洶涌奔騰而來。

    那是一支兩萬五千人左右的步騎大軍,是整個南陽郡最為強大的軍隊。

    兩天以前,當曹洪接到文聘的求救信後,當機立斷,立刻率兩萬五千人的步騎出宛城,殺奔新野而來。

    曹洪不是來救新野,而是來阻止劉封繞襲許都的企圖。

    眼下曹操的十五萬主力被拒于潼關以東,許都的安危,全賴他這南陽軍團的保護,一旦許都有危,曹洪將難辭其疚。

    早在文聘求救信送抵的前一天,曹洪就收到壽春方面的情報,言是東吳的七萬大軍,有繞過壽春,由潁水西擊許都的意圖。

    在曹洪看來,這是孫劉兩家聯手的陰謀。

    壽春方面,雖有樂進的五萬兵馬,但經歷過先前合肥之敗,東南之軍銳氣大挫,曹洪並不樂進有能力挫敗吳人的企圖。

    所以,曹洪就必須親自出馬,擊退新野的劉封軍。

    只要劉封這一路一敗,周瑜那邊定然會打消獨取許都的念頭。

    畢竟,由潁水西進許都,要經千里之距,途中還要擊破曹軍數道防線,而且背後還留著一個壽春重鎮。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沒有劉封軍的配合,以周瑜聰明,是絕不會冒險深入許洛地。

    劉封圍攻新野的荊州軍有六萬,曹洪此番南援之軍,再加上文聘所部,兵力只有三萬五千。

    兵力上,敵人是的將近兩倍。

    不過,曹洪卻毫無忌憚。

    南陽不是南郡,淆水也不是江漢,荊州軍的水軍所能發揮的威力有限。而在這片平坦的地域,騎兵才是決定勝負的利器。

    曹洪堅信,手中的五千虎豹騎,足抵十萬之軍。

    如果不是先前曹操有過囑咐,不到逼不得已,不可擅自出戰的話,曹洪早就揮軍南下,趕在劉封軍渡江之前將之擊潰。

    奔行之中,目光延伸向南方,曹洪的眼眶中迸射著滾滾的殺氣。

    “劉封狗賊,這一次,我一定要替兄長報仇血恨”

    他的那個兄長,自然是“曹仁”。

    當曹洪聽到曹仁被俘,更被劉封殘忍羞辱似的割下舌頭的消息時,曹洪胸中就有沖天的怒火,他那時便曾發誓,必報此奇恥大辱。

    這一次,他殺氣騰騰而來,既是為了國家,也是為了一己的私仇。

    正自心中激蕩時,前邊斥候匆匆而來,勒馬于前,拱手道啟稟將軍,前邊十里之外,賊軍水師,目下正在登岸。”

    荊州水軍?出現在此地,莫非是想阻止我南援新野不成?

    “賊軍有多少兵馬?”曹洪沉聲問道。

    “戰艦有五六十艘,兵馬估摸著約有兩三千人,不過先行登岸的卻是一百余輛戰車,還有七百多名賊卒。”

    “戰車?”

    曹洪的神色微微一怔,對這許久未曾聽到的詞略感新鮮,微一沉吟,旋即明白了敵軍用意。

    很明顯,敵方有騎兵之利,故而才想以戰車來抗衡。

    當年秦皇就曾以戰車陣,擊敗了強大的北胡。在平原中對戰,戰車倒也確實一種對付騎兵的有效武器。

    不過當今之時,騎兵的戰術早就遠勝于古時,對付戰車這種機動性極差的笨重之物,只消一個輕松的迂回,便可以輕易的擾亂對方車陣的陣形,然後再瞅以破綻發動突擊,自可一舉破陣。

    想到這些,曹洪便沒太在意,命斥候偵察再報。

    大軍繼續前行,不過速度卻放慢了一些。

    距敵十里之時,曹洪再次收到了新的情報,敵方先行登岸的車兵,擺了一個奇怪的陣形,而且還在陣中豎起了白毦。

    那一百輛戰車,離淆水百余步布下弧形之陣,兩頭抱河,形似新月,每輛戰車皆設置了七名持仗士卒。

    “奇怪的陣形,劉封那小子到底想干?”

    遠觀敵陣,曹洪心中愈加的困惑。

    按照理來講,就算劉封想以車陣和他的騎兵交戰,理由擺出方陣,以銅牆鐵壁般的防御力,來應對騎兵的沖擊。可他卻排出這樣防御單薄的線型半圓陣,實在是有些不符兵法之道。

    曹洪心中古怪,一摸不清敵人的用意,便下令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就在曹軍遲疑的這一陣功夫,劉封率領著他的兩千步軍,迅速的離艦登船,同先行登岸的七百車兵會合。

    這兩千登岸步軍,攜帶了大量的杖、弩、錘、槊,每輛戰車再增設二十名士卒,前在車轅上張設盾牌,保護戰車。陣中軍士,則皆持重弩,嚴陣以待。

    劉封所擺的這個陣,乃是叫做“卻月陣”,正是劉封想出來的破解曹軍鐵騎的“秘密武器”。

    劉封深知,虎豹騎的優勢,就在于其沖擊力和機動力。

    每遇防御嚴密的步軍鐵陣,便以機動力迂回于側後,待攪亂敵陣之後,再瞅以破綻發動沖擊。

    若是遇上普通步軍,根本無需迂回,直接一個強力擊沖,頃刻間便可以解決戰斗。

    因是劉封有制水權,所以背水列陣,淆水可以保障車陣後方及側翼的安全,不必擔心被曹軍合圍于視野寬廣的平坦河岸。而良好的視野,又便于觀察敵多雙方的行動,及時掌握戰場的情況。

    同時,平坦的地勢可使敵軍失去地形優勢,而荊州軍卻可在高大的虞船上俯瞰戰場,相當于佔據了制高點。

    更重要的是,弧形的陣形,可以有效的分散每一點所受的沖擊,而配以盾牌的戰車,形如堅固的移動堡壘,則可以保護陣中的弓弩手,從容的對敵人進行遠程打擊。

    劉封的這個“卻月陣”,正是曾經歷史中,大名鼎鼎的宋武帝劉裕大破北魏鐵騎的陣法。

    去歲得到荊州之時,劉封就將此陣拿出來和龐統商議,得到了龐統的極力肯定。那時起,劉封便開始著手建立,並訓練了這一支兩千人的秘密部隊,為的就是在今日,這關鍵性的一役中,拿曹洪五千虎豹騎試刀。

    如此奇怪的陣形,首次面世,縱然是身經百戰的曹洪,也無法看出其中利害之處。

    此時的曹洪,眼前敵人後續兩千援軍急急登岸,便以為先前那奇怪的車陣,只是為了掩護後軍登岸,妄圖在灘頭建立據點,以掩護更多的兵馬登岸而已。

    見得此狀,曹洪便當機立斷,下令對背水列陣的兩千荊州軍發動進攻。

    五千重騎,在五百步外加快速度,向著荊州軍半圓陣的中央突出部沖去。

    面對著滾滾而來的敵騎,那些護持在最靠近戰車一側的盾手,他們的精劉高度的緊張起來。

    他的腦海中,村能的浮現出一幅畫面︰那鐵甲方能的洪流排山倒海壓來,巨山般的沖擊力重重的撞向他的盾牌,巨力沖擊之下,他們手中的盾牌將被撞為粉碎,而他們的血肉之軀,也將被輾為肉泥。

    即使他們是身經百戰的精銳,但畢竟都是血肉之軀,當面對著魔般一般虎豹騎沖擊時,心中的恐懼仍是無法壓制的攀升。

    握盾之手,漸漸的松弛,他們的雙腿,也在不自覺的顫動。

    即使是心如鋼鐵的劉封,此時此刻,舊敵重逢,心中也難免會有一絲震怖。

    當年,當陽長阪坡,他生平的第一戰,面對的正是那傳說中的虎豹騎。

    當時他所率領的劉備軍,同樣是跟隨著劉備經久的老兵,但他卻親眼目睹了幾千士卒,在虎豹騎排山倒海的沖勢之下,尚未接戰就不戰自潰的可怖情景。

    那時,無奈而逃的他,心中就有一個個深深的念頭︰眼前這魔鬼般的騎軍,是一支無敵于天下的軍隊,根本沒有戰勝他的可能。

    時隔多年,在這平原之上,他又一次面對著同樣的對手。

    只是,這一次,他不再是那個初生牛犢,茫然無助的無名之輩。

    這一次,他是帶著必勝的信念而來。

    手中青釭寶劍,奮然出鞘,他高舉著寶劍,厲聲吼道今日一戰,有進無退。敢有臨陣退縮者,立斬不赦”

    臨陣之時,以軍法震懾軍心,軍卒們的精神為之肅然,畏懼之心稍有收斂。

    虎豹騎如狂風一般沖來,轉眼間,已至兩百步之內。

    戰端,一觸即發。

    “敵人毀我家園,掠我妻兒,荊州的兒郎們,現在是我們報仇的時候了,殺——”

    洪鐘般的鼓舞之詞,徹底感染了麾下軍卒,在這死生決戰之時,所有人胸中的熱血,都被這一點星星之火所點燃,瞬間便至燎原。

    “殺”

    “殺”

    顫栗的身軀中,男兒的熱血在激蕩,誓死的呼聲,響徹曠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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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劇變

     “何事這般慌張?”夏侯淵的口氣有些不悅。

    他這人,一向自詡臨危不亂,對于下屬也一向以此來要求。

    郭淮抹著額頭的冷汗,戰戰兢兢的道出了這一個,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無比的消息。

    敵將馬岱以五千步騎,突襲潼關。

    敵將張飛,以萬余兵馬,沿渭水西行,攻佔了郿城。

    驚天的消息,如從天而落的悶雷,狠狠的擊打著所有人疲憊的心。

    那一瞬間,夏侯淵只覺五腑如被沾水之鞭抽擊,竟有一種痛不欲生的覺。

    “可能?怎會突然有這麼多的敵軍出現在關中?”

    夏侯淵沖著郭淮大聲嚷嚷,這情報太過震驚,以至于他一根本無法接受。

    郭淮面如死灰,顫聲答道這些敵軍,乃是從子午谷偷入關中平原,我們根本沒有任何防備。”

    子午谷?

    腦海之中,無數的念頭如電光閃過,陡然之間,夏侯淵想明白了一切。

    先前曹操告訴他的計劃,乃是用聲東擊西之計,讓劉封將兵馬盡集于襄陽和劍閣一線,然後以奇兵突襲巫縣,截斷荊益二州間的通道。

    而後,陸續南下的大軍,一路將向東抵御荊州軍的反撲,一路則沿江西進,趁著益州空虛,人心惶亂之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將西川攻克。

    此時,劉備南線的軍隊,卻已被吸引至黃金戍一線,葭萌一帶防御空虛。

    這個時候,奪取益州的軍隊,就可以趁虛北進,從南面對漢中發進攻擊,再加上西面夏侯淵所部,以及東面的曹操大軍,一舉將劉備殲滅于漢中。

    接著,全取益州之後,蜀中的大軍順江東擊江陵,新野的曹洪和于禁所部南攻襄陽,令劉封首尾不能相顧,一舉再奪荊州。

    這就是賈詡為曹操所獻的,掃滅二劉的連環之計。

    因此,自開戰之始,夏侯淵就深知這一路兵馬的定位。

    正是因此,當細作回報,言是劉備的葭萌之軍向東部調動之時,夏侯淵就自然而然的認為,這支兵馬乃是劉備調往黃金戍抵御東三郡的進攻。

    但夏侯淵卻萬沒有想到,諸葛亮竟是識破了曹操的最終之計,來了一個將計就計。

    子午谷,這條貫秦嶺的谷道,是三條谷道中最為難走的一條,同時也是離長安最近的一條。

    而這條谷道的漢中出口,恰恰位于東部黃金戍附近。

    正是因此,劉備才能夠將大軍堂而皇之的東調,卻不令夏侯淵產生懷疑。

    盡管如此,夏侯淵也並非沒有防備,在他南下漢中時,長安城方面尚留守著五千精銳。

    夏侯淵,以長安城之堅固,即使出現某種意外,這五千精銳也足以抵御到的大軍回援為止。

    可是,他所想到的,他的敵人恰恰也猜得到。

    所以,馬岱的先鋒騎兵,出子午谷北口後,卻並沒有殺奔長安,而是向東直取毫無防備的潼關,如此,便一舉截斷了關東援軍入關的通道。

    同時,張飛的兵馬,則向西奪取了郿城。

    此城位于渭水北岸,斜谷北端出口附近,佔據了此城,便等于斷絕了夏侯淵斜谷之軍的出谷之路。

    諸葛亮這一招將計就計,不但是要一舉奪取關隴,而且要將夏侯淵的五萬關中軍,統統的困死在秦嶺谷道之中。

    何等狠毒的計謀

    潼關失守,歸路被斷,夏侯淵豈能不知事態的嚴重性。

    他只能把憤恨與懊悔暫時咽進肚子里,來不及多想,當即下令全軍北撤。

    ………………………………

    巫縣之東。

    這已經是劉封西進的第十八天。

    他的三萬大軍,在三峽這一片狹長的地帶,被曹休的不到四千人,整整的阻擋了十八天。

    這些天來,翻越祟山,從小道而歸的細作不斷發回消息,言是大批的曹軍正從房陵小道源源不斷的進入建平。

    就在一天之前,劉封得到最新的情報,一支五千人左右的曹軍,已經攻陷了離巫縣不遠的巴東郡治所白帝城,正在沿著長江西進,向巴郡治所江州挺進。

    而益州方面,因為道路被隔絕,自從巫縣失守以來,他就再也沒有收到了成都的消息。

    整個益州,已是和他失去了聯系。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樊城的魏延,以三萬之眾,頂住了十萬曹軍的猛攻。而在襄陽城,龐統他們也成功的平息蔡氏一族發動的叛亂。

    荊州的局勢,依然穩如泰山。

    只是,這卻遠遠不夠。

    益州若是落入曹操之手,荊州又何以獨安,若然不能渡過此次的危機,劉封很清楚,等待的,只有覆沒的命運。

    中軍帳中,劉封盯著地圖上那巫縣二字,俊朗的面容,已為焦慮與惆悵所佔據。

    沉默許久,突然間,他奮然拔劍,將屏風連同地圖斬為碎粉。

    左右親兵,不無震怖,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正當劉封憤恨之時,一人掀簾而入,正是孟達。

    進入帳中的孟達,神情之間,竟是帶著幾分欣然的笑意,與大帳之中的氣氛顯得有點格格不入。

    “主公,有一個好消息,你恐怕絕對不會想到。”

    “好消息?能有好消息,該不會是曹休那廝不戰自退了吧。”

    劉封有些不以為然,隨口說道。

    孟達微微一笑沒,曹休的兵馬,真的撤退了。”

    劉封吃了一驚,不會有此等事,忙又派斥候前去偵察,果然回報說曹休的大軍正在拔營,正向著巫縣方向徐徐而退。

    緊接而來的情報,令劉封更加的感到不解。

    原本深入到建平,準備攻蜀的數萬大軍,竟然不可思議的沿著原路,又向房陵方向返回而去。

    似乎,曹軍方面正在迅速的撤兵北還。

    佔盡優勢的曹軍,竟然會突然這般莫名其妙的退兵,這實在是叫人費解。

    一開始,劉封還以為這又是曹操的疑兵之計,但在幾天之後,當他的大軍重新入駐空無一兵的巫縣,確認所有的曹軍,都沿原路返回東三郡時,劉封才真正接受這事實。

    想那曹操,費盡心機施展這連環之計,方才能如神兵天降一般,截斷荊益二州,如此苦心經營的大好局面,怎會就這般不可思議的輕易放棄?

    幾天之後,荊襄方面發來的情報,卻更加的讓劉封感到驚異。

    本是圍攻樊城的十余萬曹軍,幾乎在建平敵軍撤兵的同時,一樣撤了樊城之圍,除了文聘留守新野之外,其余八九萬的大軍,盡數向南陽方向急撤而去。

    曹操這般異常的舉動,使劉封漸漸的意識到,一定是北方出了事,迫使曹操不得不撤兵北還。

    開始之時,劉封還在猜測,或許是許都發生政變,又或者是河北發生平民起義,震動了中原腹地,才逼得曹操不得不撤兵救火。

    但數天後的一道龐統的急信,方始讓劉封真正的恍然大悟。

    龐統在信中聲稱,劉備已突襲了潼關一線,夏侯淵所部攻漢中之軍被隔斷于斜谷之中,覆沒在即,劉備奪取關隴只是的問題。

    天下大局已有劇變,故是龐統催促劉封即刻還軍襄陽,速做新的部署。

    在得到龐統信的第二天,劉封即率全軍東歸襄陽,卻命由江州而至的馬謖軍,屯駐建平,防止曹操再有變化。

    當劉封率領著三萬大軍回往襄陽時,對岸的曹軍已經撤走十日有余。

    新的情報表明,曹操正率領著近十五六萬大軍急速北歸洛陽,看來是打算由洛陽向西進攻潼關,打通這條入關的主干道。

    南陽方面的曹軍迅速的人去樓空,除了鎮守宛城的曹洪三萬步騎之外,就只剩下新野文聘所部的一萬步軍。

    “主公,目下劉備有極大的可能奪取關隴,一旦事成,則天下的大局將有本質的改變,這個時候,我們必須有一個新的國策,來應對這全新的局面。”

    州府之中,龐統對著劉封和一干重僚,用一種興奮,卻又不乏凝重的語氣說道。

    龐統說得沒,先前他們這些南方的諸侯,雖然和曹操斗得你死我活,但因地處南方,總是處于劣勢一方。

    但若是劉備奪取了關隴,這就不但意味著他奪取了涼州產馬之地,而且還對曹操統治的中原,形成了從西向東的俯攻之勢。

    從前的三弱對一強,由南向北仰攻的局面,從此將一去不復返。

    天下的局勢,豈能不發生質的變化。

    “這個劉備,倒是真會借勢,若不是曹操自作聰明,只怕劉備老死漢中也不會踫上這般天賜的良機。”

    劉封口氣之中,隱約對劉備有些許贊許,畢竟,偷渡子午谷,奇襲潼關這等險招,並不是誰都敢用的。

    唯有劉備這種賭徒,才會破釜沉舟,不顧一切的去賭這決定生死的一把。

    這時,蒯良道如今劉備攻入關中,曹操必然會全力對付劉備,荊襄所受的壓力將一掃全無。主公,我以為,我們當盡起兩州之兵,趁機攻取漢中。”

    曹劉爭鋒于關中,漢中之兵空虛,蒯良的計策倒也無可厚非。

    不過,劉封的心里,對于蒯良這看似合理的計策,卻並不太贊同。

    漢中豈是那麼好攻的,單只一個陽平關,只要劉備能以萬余之眾守住此關,就算傾二州之兵前去,也未必能夠攻下此關。

    先前之時,因是誤以為被曹操三面夾攻,形勢危機,所以劉封才有攻取漢中的企圖。

    但是現在,劉備兵出關中,夏侯淵覆滅在即,形勢已是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轉。

    在劉備方面士氣大振的情況下,劉封盡起大軍前去攻打漢中,顯然不太符合兵法之道。

    況且,如果他去打漢中,抄了劉備的老窩,在關中爭奪戰中,就將間接的導致劉備失敗。

    那個時候,曹操重新的恢復對關隴的控制,天下的局勢,仍然將是南北對峙,主動權還將掌握在曹操的手中。

    所以,現在攻打漢中,就如同曾經歷史上東吳襲取荊州一樣,眼前看起來是獲得了小利,但實則卻是失去了長遠的大利。

    “士元,你認為如何?”劉封把目光轉向了龐統。

    龐統冷笑一聲,斷然道當此千載難逢的機會,不去趁機攻取中原,卻反去取漢中,哪一個獲利更大,這還用得著討論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龐統決然一語表明了他的態度,顯然,劉封和他的這位首席謀士又想到了一塊。

    “取中原?”

    蒯良吃了一驚,皺眉道曹操大軍雖然被牽制在潼關,但宛城新野一線,尚有四萬多曹軍,而且聽說曹操還給曹洪留了五千虎豹騎,就明顯就是為了防備我們北伐中原,對手早有提防,如何又能輕易進取中原?”

    若取中原,必先取南陽。

    劉封若盡起荊益之兵進攻南陽,在這片局部戰場上,兵力數量固然可以佔據優勢,但北方那般平原地帶作戰,曹洪那五千鐵騎卻有著不可低估的威力。

    若想攻取南陽,又必先要破敵騎軍。

    蒯良不是不知取中原的好處有多大,而是沒有擊敗那五千虎豹騎的信心。

    不過,當蒯良提到曹軍騎兵之利,劉封卻和龐統相視一笑。

    “曹賊騎兵無需擔心,我早有破解之計,眼下需要擔心的,卻是如何把曹洪從宛城老巢調出來。”

    先前之時,劉封為了對付曹操的騎兵,就已經在暗中做相應準備,這也正是他為何敢北伐中原的信心所在。

    蒯良不知劉封計謀所在,仍顧慮道就算如此,但曹操給曹洪的命令,必定是堅守南陽,不與我出戰。倘若不能在野戰殲滅南陽曹軍,又如何能北取中原。”

    龐統捋須笑道此事我自有計策,不過,尚須借助另一路外力。”

    “另一路外力?”蒯良面露疑色。

    “正是。”

    龐統一副胸有成竹之狀,笑眯眯的眼楮,不覺之中投向東面。

    …………………………

    千里之外,秣陵。

    “咳咳——”

    大殿之中,那儒雅俊朗的男子,正在凝眉輕咳,沉靜如水的氣色中,隱隱似乎流露著幾分病色。

    “周都督且稍等片刻,主公稍後便至。”侍女說著將茶奉上。

    周瑜微微點頭,將茶端起一飲,溫潤的茶水入口,肺腑間的不適漸漸有所平息。

    自從去歲再度出山以來,已經了半年有余。

    那時的周瑜,原以為經過幾年的調養,身體已經恢復如初。

    不過,經歷過合肥一戰,身心勞頓之下,他看似痊愈的身體,又開始出現不適。

    周瑜依稀記得,當初張仲景為他治病之時曾經說過,他的病根植于肺腑之中,只有平心靜氣,閑養身心,方才能漸漸的將病毒排盡,從今往後,再不適合領兵作戰,這等操心傷神之事。

    張仲景的意思是,從此往後,他周瑜就當歸野田園,再不過問天下之事。

    只是,心懷天下的他,若真能甘心就此歸隱養老,就不是那個江東美周郎了。

    所以,當機會來臨時,他就義無反顧的將張仲景的叮囑拋之腦後。

    合肥之勝雖然再次成就了周郎的威名,但也讓幾乎要了他性命的那病魔,又一次的死灰復燃。

    “公瑾,來得這般匆匆,也不提前報知一聲,我也好親自前去迎接你?”

    伴隨著親切和藹的聲音,碧眼紫髯的孫權笑呵呵的從內室中走出。

    周瑜慌忙起身,拱手道瑜豈敢勞頓主公。”

    孫權攜著周瑜之手坐下,滿臉欣慰道公瑾為我江東大業日夜操勞,我多走幾步路,親自去迎一下你這功臣,哪里又會有勞頓。”

    主臣二人客套了過幾句,孫權問道公瑾,你此番忽然回秣陵,莫非是有要事不成?”

    “主公,關隴和襄陽的戰事,相必你也已經詳知了吧?無小說網不少字”周瑜問道。

    孫權微微點頭,感慨道想不到曹賊自作聰明,反倒把弄成了現在這般局面。聽聞那劉封目下正以大軍圍困新野,有人勸我趁機去向其索取荊州,我也正好想聽聽公瑾你的意思?”

    先前劉封曾答應過孫權,只要他取得益州,便將荊州歸還于東吳。

    一向盯著荊州不放的孫權,豈能忘記這事。

    周瑜卻冷哼一聲,不屑道向主公進此言者,皆乃鼠目寸光之輩,他們的話,主公根本不用理會。”

    其實孫權也有索取荊州的心思,只不過不好明說,所以才推說是旁人進言。

    這時被周瑜這般一諷刺,心中頓覺尷尬,但面上卻從容道那依公瑾意思,眼下這盤亂局,我們該如何從中漁利?”

    “這還用說,當然是盡起江東之兵,兵出合肥,攻奪合肥,一舉將青徐之地納入版圖。”

    周瑜言辭慷慨,殺氣騰騰。

    孫權卻並沒有被周瑜的激情感染,平靜道前次合肥雖勝,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敵人兵少。眼下曹操吸取了合肥失利的教訓,留守在壽春的兵馬有五萬之多,倘若硬從淮南進兵,只怕不會像上次那麼容易呀。”

    周瑜立刻道主公若能給我七萬兵馬,我必能在一月之內將壽春拿下。”

    孫權很清楚,周瑜向來不是那種亂下豪言的人,既然敢如此自信,胸中必然有十全的良策。

    當下孫權精神一振,忙問莫非公瑾已有何妙計不成?”

    周瑜嘴角斜揚,詭異的冷笑盡顯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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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出大事了

     她如一團九天而下的流火,穿雲而過,燒盡一切阻礙她前進的螻蟻。

    那一柄銀槍,既有霸王槍的威猛,又有劉封所授槍法的詭絕,舞將開來,只見虹影重重,勁氣四射。

    一路所過,肢飛血濺,無人可擋。

    在她的身後,數十名全副武裝的女兵,揮舞著手中的刀劍,尖叫著殺向那些叛亂的敵人。

    孫尚香就率領著這一支女子軍團,一路橫沖直撞,將東大街的這一干叛眾殺得落竄而逃。

    就在孫尚香大開殺戒的同時,一支千人左右裝備精良,全副武裝的步騎軍團,由前將軍府附近的軍營開出,分別向各處叛亂之處開進。

    劉封離開襄陽之前,就預感到襄陽方面的親曹的大族,很有可能趁不在之際,里應外合配合曹軍生亂。因此他人雖不在,但卻將一半的近衛親軍留給了龐統。

    這一支親軍部隊,是自夏口之時就追隨的原從嫡系,每一名戰士都是久經考驗,絕對忠誠的精銳之士,其戰斗力,絲毫不遜于曹操的虎豹騎。

    襄陽城中,蔡氏一族的叛眾近千人之眾,再加上其他被鼓動參與其中的其余大族叛眾,叛軍總數有數千之多。

    只是,叛賊雖眾,但終究只是一幫僕丁拼湊起來的烏合之眾,豈是這支以一敵十的宿衛精銳軍的對手。

    平叛之戰方一開始,一城的叛眾便全面受挫,每每稍一抵抗便即潰敗。

    精銳的宿衛軍,再加上弓腰姬這員“悍將”,官軍很快就佔盡上風,戰斗從午後開始,截止傍晚時分便結束。

    數千叛眾死傷大半,剩余的不到幾百余眾,則退回了城西的蔡家大宅中,依仗著蔡府的高門大牆,企圖頑抗官軍的圍剿。

    入夜時,千余精銳官軍,再加上由樊城臨時回調的一千多正規軍,將諾大的蔡府圍了個水泄不通。

    以目前的絕對優勢,官軍若是想攻破蔡府,徹底剿滅蔡氏一黨並非難事,但龐統卻只下令圍而不攻。

    蔡家好歹是襄陽大族,盡管蔡氏親曹,但與同為荊襄大族的龐家多少有些瓜葛,在這件事上,龐統不想做得太絕。

    他是想給蔡家留一條活路。

    此時,龐統駐馬于蔡府之外,正在派人向蔡府喊話,令他們開門繳械投降,只要肯投降,就留他們一條活路。

    蔡府中並沒有動靜,但也沒有再用弓箭向官軍回擊,似乎是正在權衡要不要投降。

    雙方隔著一道高牆,陷入了一種微妙的僵持。

    對峙之際,一身浴血的孫尚香,帶著一眾女兵風風火火趕到。

    血跡斑斑的銀槍一指蔡府,孫尚香冷冷問道龐軍師,為何還不下令攻門?”

    “這個……”

    龐統干咳了一聲,笑道蔡氏乃襄陽大姓,若是將他們趕盡殺絕,反倒不利于穩定襄陽人心。我的意思是,不若給他們一個主動投降的機會。”

    孫尚香目光陡然一凝,怒道你這真是迂腐之見,對待這種叛賊豈能手下留情?你即刻給我下令進攻,我要殺得姓蔡的雞犬不留。”

    雞犬不留?

    聽到這冷酷之極的四個字,龐統背上不禁涌上一陣寒意。

    他欲待再勸時,孫尚香卻已容顏愈怒,喝道大敵當前,豈能婦人之仁,斬草不除根,若再生患禍,這個責任你能擔待得起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龐統的心頭猛然一震。

    他雖智冠天下,拂袖之間,一個計謀便能決定千萬人的生死,但歸根結底,他依然是一介文人而已。

    出謀劃策,讓劉封去殺人,這個是他所擅長,但是,現下當他要決定殺伐與否時,卻難免會犯文人的那種猶豫。

    孫尚香雖一介女流,但卻繼續了孫氏一族的殺伐狠辣。

    當年其父孫堅,借著討董之名,先殺上司荊州刺史王睿,再殺同僚南陽太守張咨,原因僅僅是這倆人對有輕蔑之意而已。

    至于其兄孫策,征討江東之戰中,對江東大族大開殺戒,但凡反對者,管你有多大的名聲,照殺不誤。

    孫尚香有其父兄之風,當此時刻,反而遠比龐統行事要狠辣果決。

    震動中的龐統,想起了劉封曾經說過一的句話︰

    對待敵人,要像冬天般嚴酷;對待,要像春天般溫暖。

    此時此刻,龐統陷入了沉默。

    沉默意味著默認,但他卻不願親自下令開殺,以免影響在荊襄士人中領袖地位的形象。

    見龐統沉默不言,孫尚香遂也不再睬他,勒于馬前,厲聲道來人啊,用柴草將蔡府給我圍起來,將這些逆賊統統給我燒死。”

    殺氣凜冽的號令,眾軍面面相視,不由得望向龐統。

    孫尚香見眾人猶豫,花容大怒,斥道我乃前將軍,現下代行前將軍之權,爾等不從我的命令,便等于不聽前將軍之令,違命者,軍法處置”

    這般一訓斥,眾軍哪敢再得瑟,忙不迭的從命而行。

    不多時,一堆堆的柴草便在蔡府四周堆起,隨著孫尚香一聲令下,無數的火把擲向干枯的柴草,轉眼之間,蔡府便陷入了熊熊的火圈之中。

    孫尚香還嫌不夠,又令弓弩手們換以火箭,從外面射入蔡府。

    外有烈火包圍,內有火雨淋灕,不多,整個蔡府便在此起彼伏的哀號聲中化成了一片火海。

    大火燻烤之下,蔡府的叛眾們抵抗的意志傾刻間瓦解,一個個或是開門奔出,或是翻牆而逃。

    只是,他們已經過了活下去的機會。

    孫尚香不打算給他們留一丁點的活路,命令弓弩手將逃出來的叛眾統統射殺。

    熊熊的烈火沖天而起。

    哀號之聲慘絕于耳。

    那一夜,諸多潛藏在暗中,心懷反叛的蠢蠢欲動者,都被蔡府這慘烈的一幕所震怖。

    ………………………………

    千里之外,漢中。

    兩萬人的步騎,艱難的行走在碎石叢生的谷道上。

    這兩萬人中,只有一萬五千人身負攜兵器,其余五千則手無寸兵,每人身上都扛著一袋糧食。這些人當中,許多連衣甲都沒有穿,只為減輕一些重量,多負些糧草。

    山道一側是萬丈深谷,谷道的最狹窄處,只容得下一人通過。

    兩萬人的軍隊中,大約有千余匹戰馬,但卻沒有人敢騎。

    士兵們生怕這畜生稍一受驚,直接跌入那萬丈深淵中。故是,即使是騎兵們也會只能下馬,翼翼的牽著坐騎前行。

    雖然所有人都謹慎,但空蕩的山谷中,仍不時的傳出一聲由近及遠的慘叫聲,那是某個倒霉的士卒,稍不留神墜入了深谷中。

    最初的幾天,每每看到這般驚險可怕之景後,大多數人都會震怖慌張。但時值如今,將士們仿佛都習慣了一般,再有同袍掉入谷中,他們也僅僅只是嘆一口氣,唏噓幾聲而已。

    因為他們,沒有太多的感慨,只有抓緊,走出這條地獄般的谷道,他們才有生的希望。

    舉目遠望,群山之間綿延不絕的山道,仿佛是一條無盡之路,一眼看不到盡頭。

    又一聲慘叫打斷了張飛的思緒,他下意識的回頭一看,只見身後的空谷之中,一名士卒尚在空中翻轉掙扎,眨眼之間,消失在黑暗的深谷中。

    留下的,唯有一聲沉悶的響聲。

    張飛的心里不禁打了個寒戰,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種覺,想象著就是那名士卒,這樣跌落入深谷中,絕望而無助的嚎叫和掙扎。

    當你意識到生命只剩下下那短短的一瞬時,會是一種怎樣痛苦的感受。

    張飛深吸了一口氣,不敢再想下去。

    他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繼續艱難的前行。

    七天之後,張飛看到了希望。

    駐馬橫矛,立于三丈余寬的大道上,張飛望著山坡下那一望無際的平坦原野,黑髯密布的臉上,迸射著何等的興奮。

    經受了近半月的折磨,現在,他和疲憊的兵馬,終于走出了這條難如登天的谷道。

    關中平原,近在眼前。

    “子岳,我等就在此分別吧。”張飛豪氣迸發,微笑著向身旁那年輕的將軍說道。

    那白馬之將,正是馬超從弟馬岱。

    馬岱臉上亦是雄涌動,點頭道翼德將軍,我祝你馬到功成。”

    張飛哈哈一笑你也一樣,此戰若功成,他日長安城中,我一定要與你痛飲三百大杯。”

    馬岱欣然笑道好,我們一言為定。”

    二人擊拍為誓,相互鼓勵一番。

    出谷之後,兩支兵馬便分道揚,馬岱率五千步騎,向東而去,張飛則領一萬五千步軍,望西而行。

    …………………………

    斜谷南口,曹軍大營。

    夏侯淵很不爽。

    曾幾何時,他的騎兵縱橫關隴,先是把馬超打得落荒而逃,接著又割據涼州三十年的胡王宋建剿滅。

    曹丞相贈他八個字︰虎步關右,所向無敵。

    但是現在,他的幾萬大軍卻堵在這狹窄的山谷中,就像是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卻穿了一件嬰兒衣服一樣,根本無法施展開來,憋屈的渾身上下難受。

    盡管夏侯淵早就,這里是佯攻一路,但這樣憋屈的處境,仍然讓夏侯淵很惱火。

    “傳令下去,明早再發動一次強攻,我就不信我攻不破馬超這個手下敗將。”夏侯淵憤憤不平的下令道。

    話音未落,別部司馬郭淮匆匆入內,神色間盡是惶恐不安。

    “夏侯將軍,關中出大事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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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6-5 00:17:2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三章跳梁小丑

    震天的喊殺之中,無數的曹軍由山上沖下,若饑餓的虎狼,直奔巫縣北門而來。

    當曹休看清楚北門情況之時,沾滿汗珠的臉上,不禁閃現出得意的詭笑。

    眼前所在,和情報中所稱的一點沒錯。

    不到半年之前,劉封入蜀之戰時,曾經利用地道,將巫縣的整個北門弄垮。

    自平定蜀地之後,巫縣的戰略地位便大不如前,而此縣又是偏避小縣,民丁稀少,在得不到上面的撥錢之下,縣令只能慢慢的修整北門城牆。

    故此,五個月的時間內,崩垮的北門僅僅只是重築出一個雛形,無論是高度還是堅固程度,卻遠不如從前。

    當這漫山遍野的曹軍殺至時,驚慌之下的縣令立刻下令關閉城門,並率幾百號郡兵登城守備。

    然而,這般脆弱的城牆,如何能夠抵擋得住虎狼般的敵人。

    曹休一馬當前,第一個爬上城頭,手中環首刀揮舞如風,將一干戰斗力極弱的郡兵,如切菜砍瓜一般斬倒在地。

    須臾之間,巫縣北門攻破。

    五千曹軍,如決堤的潮水一般,從斬落的吊橋奔過,一舉殺入城中。

    這些精銳的北國軍漢,即使是劉封精銳的正規軍都要畏懼三分,又何況是這些基本沒有經過訓練的郡兵。

    戰斗僅僅持續了不到半個時辰,這座建平郡的治所就此陷落。

    ……………………

    宜都郡。

    沿江而上的山道上,一支風塵僕僕的軍隊正在疾行。

    為首那人,銀槍白袍,威風凌凌。

    只是,他的眉宇之中,卻流露著某種憂慮。

    他,正是荊益二州之主劉封。

    就在幾天前,劉封在龐統的提醒下,驀然間識破了曹操的這一招陰謀之極的連環計。

    劉封很清楚,一旦讓曹操突襲巫縣成功,將他的荊益二州一截為二,那時的後果將有多麼的嚴重。

    先不論他中了曹操的計策,將益州軍團盡皆調往了劍閣一帶,曹操的大軍由東三郡深入蜀境,一路將無人可擋。

    益州一地新得未久,如果聞知通往益州的通道被斷,與最高統治者失去了聯系,介時必然會人心浮動,一些跳梁小丑更可能趁勢興風作浪。

    劉封雖在益州安排了劉巴、黃忠和馬謖這些忠于自己的人,但畢竟數量很少,能否靠他們鎮得住益州土著士人,還有浮動的人心,劉封還真的捏了一把汗。

    故此,面對著這般超出意料的變局,劉封就第一時間集結了包括沙摩柯南陵蠻軍在內的三萬兵馬,日夜不停的趕往建平。

    兵馬疾行不停,沿途不時的能夠遇到從建平一帶東逃的百姓,從這些百姓口中得到的情報,已經讓劉封隱隱感到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在距離建平還有七十里時,劉封終于得到了那個他不想聽到的消息︰

    曹軍突襲建平,巫縣失守。

    緊接而來的情報,則是越來越多的曹軍,正由東三郡方面翻山越嶺而來。

    當年的巫縣,劉封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奪下,眼下,只因為一時的疏忽,卻被曹軍輕易拿下。

    巫縣的失守,對劉封來說是一個不小的震動。

    震驚之下,劉封不敢稍作停留,當即繼續催兵前進,試圖奪還這座建平的治所。

    只是,這一次劉封面對的並非是當年的蔣琬,而是擁有著精銳北軍的曹休。

    這位曹家的小將,根本就沒有打算死守巫縣,坐等劉封來攻,而是率四千曹軍,向東出巫縣二十里,主動的迎戰劉封的荊州軍團。

    劉封的三萬荊州軍,雖然人數上佔有絕對的優勢,但這三峽一線,道路崎嶇,山林密布,根本不適合大兵團展開作戰,人數上的優勢反倒被地理抵消殆盡。

    激戰三天,曹休依靠著臨山面建的堅固營壘,輕松的化解了荊州軍數度強攻。

    劉封的大軍被阻于巫縣以東二十里,不得再前進一步。

    就在西援受阻之時,襄陽方面的急報傳來,退于新野一線的十萬曹軍,再度傾巢而出,對樊城重新發起了圍攻,而且攻勢之凌烈,越超于前次。

    曹軍對襄樊的進攻,同樣也在劉封的意料之中。

    當初,正是因為于禁等所率的十萬曹軍,駐扎于新野不退,才讓劉封和龐統懷疑,曹操之所以這般布局,是因為他真正的企圖,仍然是攻取荊州。

    目下的事實,證明了劉封和龐統的猜測。

    只是,曹操的連環計太過精妙,竟是連番誤導了劉封他們的判斷,盡管最終還是識破了曹操的詭計,但在動作上,劉封卻遲了一步。

    巫縣的失守,一時之間,劉封的形勢急轉直下。

    ……………………………………

    襄陽城,風雨如晦。

    隔著一條漢水,城中的人們仿佛都能夠聽到對岸樊城激烈的交戰聲。

    立于城頭遠眺,只見對岸一線,曹軍的旗幟遮離天日。

    連綿十數里的曹營,不但將樊城圍得水泄不通,而且還虎視眈眈著對岸的襄陽,那種強烈的壓迫感,壓得一城軍民喘不過氣來。

    城中,各種流言像雪片似的滿城飛舞。

    有人說益州已經失守,有人說曹操的軍隊已經打到了江陵,也有人說州牧劉封戰死在了三峽……

    各色的流言,讓本就為陰雲籠罩的襄陽,越發的人心惶惶。

    荊州一地,原本有軍隊近七萬。

    其中三萬已經被劉封帶走,西去攻打建平,另有兩萬,則部署于公安至江陵一線,防範東吳。

    眼下,留守襄樊的軍隊,已經銳減到兩萬。

    而此時,對岸的曹軍,卻有十萬之眾。

    五比一的敵我雙方比例,讓這場襄樊保衛戰變得異常的艱難。

    州府之中,孫尚香盤膝坐于階上,正自觀摩著院中一眾女兵操練陣法。

    原本的這個時候,她總會舞練一番刀劍,但是現在,因為懷有身孕,劉封吩囑她萬不可再舞刀弄槍,以免動了胎氣。

    沒辦法過手癮,孫尚香只好令女兵們對陣操練,自己過一過眼癮。

    府外的流言,樊城局勢,孫尚香亦有耳聞,但她的臉上卻絲毫不見一絲擔憂之色。

    她深深的相信她的夫君,當初的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現在的這點小小波折又算得了什麼。

    一輪陣法操練完畢,女兵們累得夠嗆,孫尚香卻看著不過癮,欲待喝令她們再演一套陣法。

    正在這時,府外忽然響起了喧囂之聲,須臾間,東城方向烽煙沖天而起,似乎驟然間起了大火。

    孫尚香站了起來,柳葉彎眉一凝,喝道︰“快去打探一下,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幾名女兵正欲依令而去,這時,外面一人匆匆而來,正是龐統。

    “龐軍師,我看外面吵鬧不休,而且還起了大火,不知發生了何事?”孫尚香問道。

    龐統的神色略顯凝重,拱手道︰“城中蔡家糾結家丁門客,忽然生事作亂,我已派人前去平亂,現調了些人手來,增加州府保衛,確保夫人'>的安全。”

    龐統口中所說的蔡家,正是荊襄蒯蔡龐黃四大家族中的蔡氏一族。

    當年的劉表時代,蔡家和蒯家是受劉表依重,荊襄齊名的兩大權勢顯赫家族。

    後曹操南侵,蔡瑁等力主降曹有功,受到曹操的重用,蔡家在襄陽一帶的勢力更盛。

    先前劉封攻克襄陽之後,以蒯良為首的蒯家,逐步倒向了劉封,但蔡家卻一直都態度冷淡。

    而今,在這樣一個特殊時候,一直沉默的蔡家,突然間在襄陽城發動暴動,顯然,這是經過精心策劃的陰謀,為的就是響應曹操。

    眼下留守襄樊的兩萬多兵力,大部分都調往樊城,襄陽城中的守軍,不過數千,這也是龐統為何會擔憂孫尚香安危,這般急著趕來的原因。

    “蔡家這幫狗賊,想趁著夫君不在作亂,實在是可恨。來人啊,速去給我備馬。”

    孫尚香號令一下,大步回往屋中,過不得片刻重新出來時,已經換上了一身紅色的戎裝,身披紅袍,腰間懸劍,手提一柄銀槍,甚至是威風凌凌。

    龐統一見此狀,不禁吃了一驚,忙道︰“夫人'>,你這是要做什麼?”

    “叛賊趁機作亂,若不速將之平息,必會掀起更大的波浪,我要親自出馬,殺盡這班狗賊。”

    說話之間,孫尚香已是翻身上馬,也不待龐統再勸,在一幫女兵的簇擁之下,便是殺氣騰騰的望府外奔去。

    龐統這下就有點傻眼了,他本來是帶著人來保護這位孫夫人'>安全的,怎想到人家竟是不顧危險,欲要親自出馬殺敵平叛。

    龐統心下震動,但一想這孫夫人'>性情剛烈,除了主公劉封,誰又能阻止得了她。

    無奈之下,龐統只得對帶來的百余軍卒喝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速去保護主母,若是主母有半點差池,惟爾等是問”

    喝令之下,百余將士忙不迭的跟在一班女兵的屁股後面,匆匆忙忙的殺出府外。

    孫尚香縱馬提槍,猶豫一團燃燒的烈火,直奔城東判亂之處。

    老遠瞧見一群手持利器的僕丁們,正自四處縱火,大喊大叫,原本繁華的一條大街,煙火四起,亂象叢生。

    孫尚香一聲低嘯,手舞銀槍便殺向叛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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