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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宋初雲】世家遺珠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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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5 17:37:1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八章 你喜歡上我了?

    “開分局?你打算開在哪裏?刺州?”

    顧風因人在桐州,雖然平日裏能幫顧箏看著刺州的砂糖局,但卻不能親力親為,一聽說顧箏想要開砂糖分局,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找誰來打理:“張大虎兄弟幫你管著如今這間砂糖局,若是你當真要再開一間分局,他們二人怕是無法分身替你打理分局。”

    顧箏神秘一笑:“人選我已經有了,大哥只需幫我把分局籌備起來就行了。”

    顧風頗感意外:“哦?人選你已經挑選好了?”

    顧風是顧箏最最信賴的人,顧箏自是事事都先和他商量,當下就把張盛的優點一五一十的告訴顧風:“嗯,我覺得梁家大姑爺張盛不錯,早些我和他聊了幾回……”

    顧風聽了後也頗為欣賞張盛,心想這種栽過跟頭後踏踏實實的從頭學起、且自身就有經商天賦的人,的確是能在生意上幫他們一把。

    於是顧風在心裏合計了一番後,當下就命勺兒鋪紙研磨,一面飛快的上下打著算盤,一面在紙上把開設分局的成本算了出來:“雖只是開一間分局,但成本卻也不低!我算了下,我們手頭的銀子怕是還差上一些。”

    顧箏想了想,心想只讓張盛當個掌櫃的似乎有些苛待他,還不如拉張盛入夥、分他一兩成股份,這樣他一定會更加盡心盡力的打理分局:“不如我們把差的那點銀子讓張盛想辦法湊上,我們也不白拿他的銀子,給他一些乾股就是。這樣一來分局他也有一份,不必我們多說他自會盡心打理。”

    顧風也覺得顧箏這個法子好,既解決了資金不足的問題,又把張盛綁在一條船上,兩人很快就把開分局的章程給定了下來。

    顧箏不好直接去找張盛談這件事,便先去書房找了梁敬賢,一過去就發現蕭語柔正在案邊幫梁敬賢研磨,心裏頓時莫名的生出幾分不痛快,反正也不好當著蕭語柔的面談請張盛幫忙的事,顧箏索性連招呼都懶得和梁敬賢打,直接一甩袖子走人。

    顧箏難得主動來找梁敬賢,梁敬賢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當下就丟下蕭語柔追了出去,把蕭語柔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連袖子沾染上黑色的墨汁都沒覺察到,對突然出現打擾她和梁敬賢單獨相處的顧箏更是恨得咬牙切齒。

    顧箏見梁敬賢追了出來心情這才好了點,但嘴上卻酸溜溜的擠兌他:“你跟著我出來幹嘛?你就這樣丟下你的寶貝表妹,不會讓她覺得被冷落嗎?”

    梁敬賢照樣無奈的撇清自己和蕭語柔的關係,並又趁機拐彎抹角的向顧箏表白:“你比她重要,我就是冷落她也不能冷落你。”

    “鬼才信你說的話,你們都背著我在書房裏幽會了,”顧箏說著頓覺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娘子說這樣的話似乎有些不大合適,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尖、飛快的改口將話題岔開:“我是有事想找你幫忙才會到書房找你,沒想到我來的真不是時候,竟打擾了你和表姑娘的幽會……”

    “我先回去了,等你陪完表姑娘回秋霜苑我們再談我的事也不遲。”顧箏說著十分沒誠意的衝梁敬賢抱歉一笑,笑完不等梁敬賢發話便轉身開溜。

    梁敬賢卻是飛快的伸手扯住顧箏的胳膊,為了不讓顧箏對他的誤會越來越深,下意識的解釋道:“別走,既然人都來到這兒了,不如陪我到園子裏走走?我和語柔不是你想的那樣,她來書房是向我借書的,借完為了謝我非要留下來給我研磨,我趕也趕不走,我便懶得理會讓她自便了。”

    顧箏雖然十分傲嬌的沒搭理梁敬賢,但腳步卻自發跟著他往園子裏轉去,讓梁敬賢見了眉宇間有了淡淡的微笑———他的彎彎還會吃醋,看來她心裏也不全無他的位置,只是她自己似乎還沒覺得到這點。

    不管如何,這個發現還是讓梁敬賢心情十分愉悅,走著、走著便輕輕的握了顧箏的手。顧箏心想他們身後還跟著勺兒呢,讓她瞧見多不好意思?

    一想到這兒,顧箏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試圖掙脫梁敬賢的手,別別扭扭的抗議道:“逛園子就逛園子,你趕忙拉我的手?快鬆開,被人看見多不好!”

    “我牽我自己娘子的手有什麼不好的?”梁敬賢說話間見勺兒已經十分識趣的遠遠閃開,立時壞笑著湊到顧箏耳邊,薄唇貼著她的耳朵:“娘子,你都把我全身上下都摸了個遍了,卻不許我牽一牽你的手———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這說得過去嗎?”

    梁敬賢的話讓顧箏的臉蛋“騰”的一下火辣辣的燒了起來,又羞又惱的把梁敬賢推開:“誰摸你了!青天白日的拉拉扯扯成何體統?真不害臊!”

    梁敬賢隨手折了朵玉簪花別在顧箏鬢邊,語氣吊兒郎當沒個正形兒:“我覺得你也不太害臊啊,你忘了嗎?那一夜你可是……”

    顧箏的臉皮可沒梁敬賢那麼厚,哪經得起他一再二、再二三的調戲,當下就惱羞成怒的叉著腰吼了梁敬賢一句:“梁敬賢!”

    不曾想梁敬賢卻一點都沒把顧箏的憤怒放在眼裏,反而突然欺近顧箏,目不轉睛的盯著顧箏、半真半假的問道:“彎彎,你是不是已經喜歡上我了?”

    “我呸!我才不喜歡你呢!”顧箏說著沒好氣的瞪了梁敬賢一眼,瞪完卻又沒由來的感到有些心虛,急忙側過頭假意欣賞身旁那開得燦爛的芍藥,背對著梁敬賢把話題岔開:“我找你是有正經事呢,你別和我耍貧嘴了,我們說正經事———我和我哥哥都十分欣賞大姐夫的才幹,想請他入夥我打算新開的砂糖局分局,由他幫著我打理分局。”

    梁敬賢也覺得張盛吸取頭一次被騙的教訓後,如今已經算是磨練成一個不錯的人才,十分支持顧箏的想法:“嗯,大姐夫這倒是一個不錯的人選……不過你打算開分局?本錢可夠?要不要從我這裏撥一些過去。”

    “不用了,我暫時還不缺銀子。”顧箏和梁敬賢又不是真夫妻,她哪能理直氣壯的用梁敬賢的錢?

    梁敬賢也不勉強,只再問起張盛一事:“你和大姐夫說了?”

    顧箏搖頭:“我去說有些不大方便,還是你替我去找他,在寶樂齋擺桌席面請他,席間替我好好的把這件事和他說說。”

    梁敬賢對顧箏的事一向十分上心,很快就幫她把張盛請到寶樂齋細談。而張盛如今正為失去打理鋪子的權利而抑鬱寡歡呢,一聽說顧箏願意給他一個機會打理分局,自是精神一振、一口答應下來,當下就和梁敬賢商討了具體細節。

    不曾想張盛回去後一請示梁二夫人、求梁二夫人借些本錢給他,梁二夫人當場就一口拒絕了他,不肯借些本錢讓張盛借著這個難得的機會一展拳腳。

    張盛怎麼想都想不明白,少見的不肯按照梁二夫人的意思去做,第一次當著她的面追根究底:“母親,您也曉得三弟妹素來是掙錢的好手,經她手的生意即便不掙錢也不曾虧損過,如今她既願意給我這個機會、讓我入股砂糖局分局,那對我來說可謂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您想想,只要我帶著本錢入股分局,不出半年就能回本,緊接著就能把之前欠您那筆銀子掙出來,再往後掙的銀子就能……”張盛本是想說再往後掙的銀子他就能送去給張家那頭了,但他卻不敢當著梁二夫人的面提補貼張家一事,只能臨時改口說道:“總之我怎麼琢磨都覺得這是一個千載難逢、證明我有本事的好機會,請母親同意我和三弟妹合作!”

    可惜梁二夫人心裏卻自有另一番盤算,一見張盛把前景說得這般好,便生怕他跟顧箏合作後會慢慢的強大起來,最終翅膀硬了生出自立門戶的心思,到頭來丟下她和梁二老爺不管……

    可梁二夫人也舍不得放棄這麼一個掙錢的機會,因此她飛快的在心裏合計了一番後,依舊堅持最初的意思不讓張盛和顧箏合作:“把你從鋪子裏叫回來後,元娘便接替你去打理鋪子大大小小的事宜了,若你再去幫三郎媳婦兒,那我身邊可就沒人了———我和你父親身子一直不大好,身邊哪能沒人侍奉?”

    張盛還想為自己爭取機會:“可我……”

    張盛才說了兩個字就被梁二夫人毫不留情的打斷:“這對咱們這一房來說倒也是個掙錢的好機會,我自會去和三郎媳婦兒細談,以我的名義和她合作,你不必再摻和此事了,好好的給我在家讀書才是正理兒!”

    張盛一聽說梁二夫人想撇開他單獨和顧箏合作,立時急了起來:“母親您不能這樣做,三弟妹指名了是要我過去幫忙,她……”

    “你不必多說了,這件事我自有主張,你不用再操心,”梁二夫人霸道的替張盛做了決定後,還不忘拿話敲打他:“你既然已入贅到我梁家,那便等同於我梁家的兒媳婦兒,就要乖乖的在家侍奉嶽父嶽母,好好的把書讀好替我們二房爭光,才不會枉費我們對你的栽培!”

    梁二夫人之所以不給張盛掙錢的機會,只一心讓他考取功名,乃是因為張盛倘若真能高中出仕,最終還是離不開梁家的庇護,還是得依靠梁家的勢力和人脈,到頭來還是得看她的臉色行事,被她牢牢的拿捏在手裏。

    張盛卻不願意就這樣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因此他第一次忤逆了梁二夫人的意思:“母親若是不肯借我本錢那就算了,我自去想法子就是。”

    張盛話一出口、梁二夫人就滿臉怒容的拍了下桌案,喝道:“反了、反了,我這個丈母娘的話你竟敢不聽?!你若是不聽我的話,那就把我替你們張家出的那筆錢還上,然後淨身給我滾出梁家,回你張家過窮日子去!”

    張盛卻一點都不示弱,一臉倔強的看著梁二夫人,以沉默來作為對抗。

    梁二夫人見她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張盛依舊沒有向她低頭認錯,氣得拿起桌案上的茶盞就往他身上砸去:“還有你身上的衣裳!你要走也得把它全都給我脫下來!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你忘記當初我是如何幫你們張家走出困境的嗎?”

    “我告訴你,三郎媳婦兒好歹也是我們梁家的人,你以為你脫離梁家後她還會給你這個機會嗎?別癡心妄想了,沒有我們梁家,你什麼都不是、沒人會把你看在眼裏!”

    梁二夫人這番話把張盛打擊得臉色十分難看,垂放在兩側的手更是緊緊的握成一團,就連原本挺直的身子也微微的顫抖起來,似乎他掙在極力的控製自己的情緒……

    張盛到底是虧欠了梁家,因此他沉默了片刻最終選擇忍氣吞聲,逆來順受的接受了梁二夫人的安排:“我都聽母親的安排,母親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說完不等梁二夫人發話張盛便沉默的退了下去,出了梁二夫人住的院子後在烈日下站了許久,最終慢慢的抬頭迎上正午的驕陽,刺目的白光湧進他的眼底,讓他的眼睛酸酸澀澀、有淚水不自覺的流出來———這一刻張盛暗暗的在心裏發誓將來一定要出人頭地,讓今時今日小瞧他的人再也不敢小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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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5 17:37:0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七章 再裝就抽你!

    勺兒立時心領神會,熟練的左右開弓、一口氣扇了蕭語柔好幾巴掌,把蕭語柔扇打得兩頰腫得想豬肉,終於在勺兒再一次揚起手時裝不下去了,故作支撐不住的扶在地上,久久都不敢把頭抬起來,只低泣著求顧箏原諒她。

    顧箏見她不再裝了便讓勺兒退下,非但沒因為蕭語柔挨了這幾巴掌態度轉好,還故意冷冷的譏笑她:“你這才回府幾日?你自己算算,你前前後後都和我請過幾回罪了?既然你知道自己總是犯錯惹人不快,那就應該好好的反省才是,而不是一個勁的請罪、請完卻依舊我行我素的犯錯,這樣你的請罪不是顯得虛偽可笑嗎?”

    顧箏的話讓蕭語柔臉色慘白,試圖再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蕭語柔,去周府之前我還不曉得你是個什麼樣的人,興許會被你這副楚楚可憐、事事放低姿態的外表給蒙騙了,但是……”

    顧箏說到這裏刻意頓了頓,淡淡的掃了蕭語柔一眼,以斬釘截鐵的語氣套她的話:“我和四娘是多年的死對頭了,為了讓我不痛快她什麼擠兌我的話都敢說,也早就把你是她的內應一事抖了出來,拿這件事來打擊嘲笑我!你和她之間做過什麼約定我早已一清二楚,你再在我面前演戲只會讓我覺得可笑。”

    顧箏這番話讓蕭語柔神色微變,那變幻雖然只是在一瞬間巨變,但顧箏還是清楚的捕捉到,繼而確定了蕭語柔果然如她猜測的那般、不是盞省油的燈!

    一想到她和蕭語柔無冤無仇、蕭語柔卻和岑四娘聯手害她,顧箏覺得只打她幾巴掌實在是太便宜她了!心裏立時生出好好的打擊她一番的心思……

    顧箏猜想梁敬賢應該沒把他們之間的約定告訴蕭語柔,便故意借著此事打擊她:“我知道你做這些事都是為了踢開我、趁機成為三郎的女人,可惜你再怎麼努力最後終歸會失望,三郎這輩子心裏只會有我一個人,而你,他看都不會看一眼。”

    顧箏那副自信滿滿的姿態、以及斬釘截鐵的語氣讓蕭語柔亂了方寸,無法再繼續偽裝下去,更是因為顧箏的話而不再淡定:“不會的,我和表哥從小一起長大,表哥以前一直都對我十分照顧,他的心裏不會沒有我的位置……你撒謊,我不信!”

    “你終於露出本心了,”顧箏居高臨下的看著蕭語柔,以勝利者的姿態狠狠的打擊她:“你自己也說了那是‘以前’,以前他還沒娶我,把你當成妹妹照顧也不必避嫌,如今他身邊已經有了我,自然便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照顧你了———因為我會不高興,而他舍不得讓我不高興。”

    顧箏說著猛地站了起來,俯身捏住跪在地上的蕭語柔的下巴,一字一句的打擊她:“我不管你以前和三郎的‘兄妹之情’有多深厚,如今他既娶了我,你就必須得死心———三郎除了我之外,是不會對任何女人好,哪怕是你這個青梅竹馬的表妹。”

    顧箏一波接一波的打擊終於讓蕭語柔徹底抓狂,撕下臉上那層面具,又是嫉妒又是不甘的瞪著顧箏,拿子嗣來一事壓顧箏:“你也別太得意了!若是你一直未能替表哥開枝散葉,表哥還會一直堅持不納妾嗎?我就不信你能比梁家子嗣重要!”

    顧箏和梁敬賢雖然還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夫妻,但為了不讓蕭語柔痛快,顧箏勢必要把戲演到底,一定要拿出完全信任梁敬賢的姿態,才能秒殺蕭語柔、讓她痛苦萬分!

    因此面對子嗣這個問題,顧箏以一副輕描淡寫的口吻,帶著絲絲甜蜜撒了個謊:“你興許還不知道吧?三郎早就許我‘一生一世一雙人’,他還信誓旦旦的說無論我有沒有替他生下兒子,他對我的誓言都不會改變……”

    “這是三郎對我許下的誓言,我也相信他一定會信守承若,”顧箏邊說邊欣賞蕭語柔臉色一點一點的變慘白,還不忘涼颼颼的補了句:“也對,這本就是我們夫妻之間的情話,你又怎會知曉?”

    顧箏的話讓蕭語柔雙手下意識的緊握成拳,握到長長的指甲嵌進肉裏都沒鬆開,只見她滿臉恨意的看了顧箏許久,最終慢慢的平靜下來,面色雖恢複如常、但語氣卻不再像之前謙卑:“我不相信你能一直得意下去,表哥是我的,沒人能搶得走!我不會就這樣算了,我們且走著瞧!”

    說完蕭語柔便憤然起身離去,臨走前不忘惡狠狠的剮了打她的勺兒一眼,勺兒卻是不怕她,一等她轉身就衝她的後背狠狠的啐了一口,把蕭語柔氣得渾身發抖。

    蕭語柔走後顧箏整個人立時鬆了下來,一面為剛剛打擊蕭語柔而感到痛快,一面又微微感到些許內疚———這先前不但撒了不少謊打擊蕭語柔,還故意在蕭語柔面前秀恩愛甜蜜,這算不算是挑撥蕭語柔和梁敬賢之間的感情?

    不管了,就算蕭語柔和梁敬賢再相愛,蕭語柔多麼的不待見她這個眼中釘,蕭語柔也不能打著真愛的幌子傷害無辜的人———蕭語柔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愛一個人,更不配得到梁敬賢的愛!

    大不了真把蕭語柔給打擊跑了,她勉為其難的陪梁敬賢一輩子當做補償好了!

    顧箏不但給自己找了許多藉口,且當她的內心閃過梁敬賢要是怪她趕走蕭語柔,她就以身相許陪他一輩子這個念頭時,她的內心竟然沒有排斥這個念頭,甚至還隱隱期待自己代替蕭語柔這個壞女人陪梁敬賢一輩子……

    …………

    且先不提顧箏同蕭語柔撕破臉後如何,卻說張盛吃了一回虧後野心倒是沒那麼大了,到了梁二夫人的鋪子後老老實實的從底層做起,很快就和鋪子裏的夥計打成一片。且張盛為了多學多積累經驗,不但十分尊敬鋪子裏的老管事、經常不恥下問,還事事都親力親為,慢慢的倒是真積攢了不少做生意的經驗。

    如此過了一段時日後,張盛再次在花園偶遇顧箏時滿懷感激的對顧箏作了個揖:“三弟妹,多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勸慰和提點,若是沒有你的勸慰我興許就……總之謝謝你,你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和府上幾位夫人很是不同。”

    顧箏其實能夠明白“入贅女婿”這個身份帶給張盛的影響,也知道張盛乃是因為急於想要證明自己、讓梁家的人不再小看他這個上門女婿,才會一時有些急功近利、走看險路……但這些都不算是大錯,只要他現在醒悟過來,肯踏踏實實的一步步走下就不算晚。

    因此見張盛能夠振作起來、顧箏也替他感到高興,更是彎身給他回了禮:“大姐夫言重了,我不過是說了幾句話而已,哪值得你這般感激?”

    張盛一臉苦笑的笑了笑頭,自嘲道:“我當初找三弟妹借錢時,三弟妹便告訴我做生意既能賺錢也有風險,讓我三思而後行。可惜當時我沒把三弟妹的話放在心上,如今才會受到應有的教訓。”

    “大姐夫現在重視我的話也不算晚啊,”顧箏笑著打趣了張盛一句,便把話題引到張盛幫著打理的鋪子上頭:“在鋪子裏可還習慣?學得如何?如今能不能當個二掌櫃?”

    一提起打理鋪子一事張盛便神采奕奕:“當二掌櫃還差點,但當個三掌櫃卻是不成問題了!不過這樣也好,一步步來,能夠讓我積累不少經驗……”

    張盛一聊起打理鋪子的事便如魚得水、滔滔不絕,顧箏聽了他的見解和經驗後不由連連點頭,暗忖張盛還真是塊做生意的材料,才去鋪子沒多久就已經混得如魚得水、且還總結出不少切身體會的寶貴意見,讓顧箏漸漸的對他刮目相看。

    顧箏少不得又勉勵了張盛幾句,二人經過此次交談後交情又更深厚了一些,聊完鋪子的事又尋了些閑話敘了一會子方才各自離去。

    幾日後顧箏便聽說張盛在鋪子裏推行了一項新政策,吸引了不少新客、大大的提高了鋪子收益。哪知就在張盛為鋪子做出貢獻時,梁二夫人卻又不樂意了———她以張盛去了鋪子後越發的不務正業、不把心思放在讀書上為借口,收回張盛幫著打理鋪子的權利,把張盛拘在家裏讀書。

    梁二夫人的舉動大大的打擊了張盛的熱情,讓張盛一被拘在家裏便日日無精打采,心裏雖頗有微詞但卻只能遵循梁二夫人的安排———誰讓他是梁家二房的上門女婿,身份等同於梁家的媳婦兒?

    不,張盛覺得他甚至連梁家的媳婦兒都不如……

    顧箏得知此事後在心裏略微合計了一番,便使人把顧風請來相見,二人先理了理砂糖局近期的賬目,見收益日漸增長、也有了一筆不少的收益,顧箏才把心裏那個大膽的想法說了出來:“大哥,我想開一間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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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受騙

    顧箏卻不同意梁敬賢的話,覺得梁敬賢太小氣了:“四娘他們是要提防著點,但不能因為柳公子被他們一並算計了一回,我今後就不理人家了啊!他好歹也算是幫了我一個大忙,我怎麼能這般小氣連他一並怪上?”

    梁敬賢心情好,不想和顧箏多做計較以免彼此不開心,只傾身壓在顧箏身上,把頭深深的埋進她的脖頸裏,語氣隨意的說道:“總之你今後岑四娘夫婦遠一點,最好是去哪裏都叫上我一起,別傻乎乎的獨自赴約。”

    顧箏撅著嘴瞪了梁敬賢一眼,一把將他從身上推開:“哼!我哪有你說的那麼笨!”

    “不笨會被人害成那樣?幸好昨日我及時趕到把你帶回來,否則你可就要出大醜了,”梁敬賢說著壞壞的掃了顧箏一眼,故意將目光停留在顧箏高聳的胸脯:“也不想想昨晚你都做了些什麼,跟變了個人似的。”

    “你……我……我去逛園子!”

    昨晚的事再怎麼說也是顧箏丟人,這讓顧箏氣焰立時弱了下去,不但不敢和梁敬賢繼續抬扛,還一臉狼狽的飛快逃了出去,一口氣跑到園子裏才敢停下來。

    顧箏走走停停了的在園子裏兜了一圈,竟意外又碰到了張盛,只見張盛翻到水榭的圍欄外,站在離水面很近的地方,近到只要邁一小步他就會掉落水中……顧箏遠遠的觀察他一小會兒,見他竟真的嚐試著抬起腳懸空放在水面上,像是要走下去般!

    張盛的危險舉動讓顧箏心裏一驚,急忙出聲阻止他:“大姐夫小心!”

    張盛聽了緩緩收回腳步回頭望著顧箏,臉上滿是落寂之色:“是三弟妹啊,這麼巧我們又碰上了,你不必管我,我沒事。”

    顧箏拾階而上、快步走到水榭圍欄邊上:“大姐夫快上來吧,別站在那兒,危險!”

    張盛卻沒有依言上來,反而索性坐在了圍欄上,目光遠遠的落在湖心的蓮花上,語氣無限惆悵:“三弟妹,我有點累,我覺得人活著太多事和自己想的不一樣,非但不能順心如意還處處碰壁。”

    此話一出,顧箏立刻意識到張盛有些不對勁,本著不能見死不救的念頭在張盛身旁坐了下來,故意把話說得輕快俏皮、讓氣氛顯得不那麼沉重壓抑:“就是神仙也不可能事事都順心如意啊,更何況我們只是凡人……”

    張盛的情緒還是有些低落:“是啊,但神仙總歸比凡人少許多煩惱吧!”

    顧箏只得繼續給他打氣:“辦法總比困難多,沒有什麼事是解決不了的!大姐夫要相信日子只會越過越好,所有的磨難都只為了成長,哪怕失敗、吃苦,這些也都是寶貴的經曆,只要熬過去一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顧箏這話的話像是說到了張盛的心坎上,讓他側頭定定的看了顧箏半響,片刻後幽幽的歎了一口氣,話說得又輕又慢,像是在問顧箏也像是在問他自己:“日子真的會越過越好?苦難過後真的能迎來收獲?我看三弟妹和三弟十分恩愛,應該沒有我這樣的煩惱。”

    張盛突然把話題轉到夫妻恩愛上頭去讓,顧箏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只暗暗的撇了撇嘴———她和梁敬賢哪裏讓人覺得恩愛了?

    怎麼個個都認為她和他很恩愛,小日子過得蜜裏調油?

    不過張盛突然把話題轉到夫妻恩愛上頭,莫非是和梁元娘鬧別扭了?

    顧箏正搜腸刮肚的想尋些話來安慰張盛,卻見梁二夫人身邊的丫鬟翡翠匆忙跑了過來,一見到張盛便氣喘籲籲的說道:“大姑爺,二夫人正派人四處找您呢!您快跟奴婢去花廳見二夫人,去晚了二夫人可要不高興了!”

    張盛一聽說梁二夫人急著找他臉色立時變了變,似乎有些害怕去見梁二夫人,躊躇不前、只有些緊張的問翡翠:“二夫人可有說找我所為何事?”

    翡翠聞言下意識的看了顧箏一眼,略微猶豫了片刻委婉的答道:“大姑爺去了便曉得二夫人找您所為何事了,您就別再耽擱了,趕緊動身吧!二夫人眼下正氣得不輕呢!您若是再去晚了,可是真會把她惹怒……”

    張盛還是站在原地不肯挪步,翡翠見了只能心一狠、把事情說了出來:“實不相瞞,其實是有人到府上來找大姑爺,說是來收債的!看門的小廝攔著不讓他們進來,他們便在門外鬧了起來,鬧著、鬧著正巧把二夫人給驚動了!”

    張盛聞言臉色大變,當下便翻身越過圍欄,一落地便匆忙的跟著翡翠趕去花廳,急得甚至忘記和顧箏打聲招呼……

    顧箏待張盛走遠了才起身離開水榭,一路慢慢的走回秋霜苑,把張盛的舉動和翡翠的話一聯係,越發覺得張盛定是惹了什麼事,一見到梁敬賢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同他說了:“我瞧著大姐夫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大對勁,要不你過去花廳瞧瞧?我怕他惹事後又被二伯母責罵,一時想不開真做下傻事!”

    梁敬賢依言去了花廳一趟,大約過了一炷香的功夫才折回來,並帶給顧箏一個意外的消息———原來張盛從顧箏夫婦這裏借錢無果後沒有死心,最終竟找了中人去借了利息極高的印子錢,並且用借來的印子錢當本錢,偷偷的背著梁二夫人等人、跟人一起做販賣香藥的生意。

    可惜張盛初涉商海,不但經驗不足且不懂商人的奸詐,借來的那些本錢很快就被人給騙了個精光,最落了個既弄不到錢還給債主、又繳納不起本利錢,更是不敢問岳母和妻子要錢地步……

    可惜紙包不住火,就在張盛終日惶恐不安,甚至想要輕生一了百了的時候,事情終於被二房的人知道了———張盛的債主一路追到梁家,逼得梁二夫人為了息事寧人,不得不出面替他還了錢,且這筆錢還是從梁二夫人的嫁妝錢裏拿出來的!

    顧箏聽完梁敬賢帶回來的消息微微鬆了一口氣,道:“大姐夫先前大約是怕事情敗露,才會情緒低落有些想不開,如今事情雖然已經被鬧大、但同時也解決了,我想大姐夫應該不會再想不開了。”

    梁敬賢卻不像顧箏這般樂觀,面色微微顯得有些凝重:“你猜錯了,我覺得大姐夫的情緒很可能會更糟糕———二伯母不甘心就這樣替大姐夫還了這筆錢,當著下人的面讓他寫了一張借條,說是為了給大姐夫一個教訓,”梁敬賢說著臉上浮起幾分不屑:“都是一家人,二伯母讓大姐夫打借條也就算了,竟還向他索要高額利息,真是只認錢不認人。”

    梁二夫人一向嗜錢如命,自是不肯白白替張盛還這筆錢,她不但讓張盛打借條、付高額利息,還發話讓張盛到她的嫁妝鋪子裏幹活抵債,對外卻說是給張盛機會學著如何打理鋪子,將來他才不會再上當受騙把錢虧光。

    不過張盛雖又被梁二夫人打壓嘲諷了一番,但能夠得到學習如何打理鋪子的機會,還是讓他十分高興。

    …………

    且先不提張盛如何,卻說蕭語柔很快就找上顧箏,一打了照面就滿臉愧疚的向顧箏道歉:“三表嫂,我是特意來向你請罪的———當日我不曉得你被小人所害,一時氣憤誤以為你和周少爺之間……在三表哥面前說了些不中聽的話,真真是對不住!”

    顧箏雖沒能掌握到具體的證據,但早就清楚這件事不但和岑四娘有關、蕭語柔也同樣脫不了關心,於是再見到蕭語柔這副惺惺作態的嘴臉便覺得惡心,也懶得和她虛與委蛇,直接丟了句話揭穿她虛偽的面孔:“你不必如此,你做過什麼自己心知肚明。”

    顧箏一把話挑明,蕭語柔臉上便緩緩流下兩行清淚,她大約是知道這回很難讓顧箏原諒她,見顧箏看都不看她一眼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語柔曉得那一日不該誤會三表嫂,更是不該說那些讓三表哥和三表嫂離心生隙的話!語柔知道三表嫂此刻心裏一定十分怨恨語柔,這一切都是語柔的錯,語柔既做了錯事便任打任罵,只求三表嫂能夠原諒語柔……”

    顧箏見蕭語柔每次都來這套,又是示弱認錯、又是流淚自責,心裏感到十分惡心,心思一轉便不再和她客氣:“任打任罵?好,勺兒去,給我狠狠的掌嘴。”

    勺兒心裏早就對蕭語柔十分不齒,一見顧箏發話便卷了袖子上前,不等蕭語柔反應過來就迅速給了她兩巴掌,把蕭語柔打得愣在原地———她壓根就沒料到顧箏會真的動手打她!

    但“任打任罵”這句話是她自個兒說出口的,因此即便白白被顧箏的丫鬟打了,她也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強撐著繼續扮演小白花:“如若打語柔能讓三表嫂解氣,語柔願意挨打,無怨無悔。”

    顧箏倒想看看蕭語柔能裝到什麼時候,悄悄的衝勺兒使了個眼色:“勺兒聽見沒?繼續打,打我到解氣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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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5 17:36:4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五章 你要對我負責!

    一想到自己昨晚自己竟然“不知羞恥”的主動要求梁敬賢替她脫衣服,顧箏立刻拉起被子把小臉蒙得嚴嚴實實的,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永遠都不要出來!

    顧箏那又羞又惱的可愛模樣梁敬賢見了頓時忍俊不禁,調戲顧箏的興趣也更盛,很快就再接再厲的向顧箏訴委屈:“娘子,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要對我負責任哦!”

    “負你的頭啦!你快出去,讓我自己一個人呆會兒!”顧箏說完從被子下探出一雙眼睛,見梁敬賢絲毫沒有挪身的意思,只能沒好氣的補了句:“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要是我真的……嗯,只要你不介意,我會勉為其難的對你負責任!”

    顧箏那副鬱悶的樣子讓梁敬賢神采飛揚、嘴角翹得高高的,尤其是顧箏答應對他負責任、讓他有了一種終於把他的彎彎拐到手的欣慰感———不急、不急,一回生、二回熟,再來個三回、四回,他的彎彎早晚得對他負責任,一輩子都陪在他身邊。

    且先不提顧箏如何恨不得找塊豆腐撞死,卻說勺兒見顧箏從周府回來後就一直悶悶不樂,以為她是因為中了圈套一事鬱悶,便特意拉了箸兒來陪顧箏說話解悶,想著顧箏自來愛聽八卦、多個人說八卦她心情興許會好一些。

    三人聊著、聊著不知怎地聊到了柳玉鬆身上,勺兒已經得知柳玉鬆當然的英勇事跡,因此一提起柳玉鬆就連連誇讚道:“三少奶奶,說起來那柳公子還真是個正人君子,那一日要不是多虧了她,您可就被四姑娘給算計了去!”

    箸兒聽了也跟著附和了句:“是啊,那柳公子人還真是不錯,雖對三少奶奶癡心一片,但卻絕不會做那等上不了台面的事,哪像那個周表少爺,打小就是個壞的……”

    不曾想勺兒二人陪著顧箏說話解悶這會子,梁敬賢正好信步走到門外、把勺兒二人的話全都聽了去……梁敬賢本是無意當那偷聽人說話的小人,但聽了勺兒的話他心裏就像有只貓爪撓撓著般,讓他心癢難耐、很想知道顧箏對柳玉鬆的看法如何,是不是也如同勺兒二人般對他十分欣賞、甚至喜愛……

    心思輾轉到此處,梁敬賢腳下的步伐下意識一滯,竟鬼使神差的在門外打住腳步,不但沒有立刻掀了簾子進屋,還示意守門的丫鬟不要通報、暫且退下去。

    顧箏自是不知梁敬賢此時正在外頭立著偷聽,只按照本心、實事求是的誇了柳玉鬆一句:“嗯,柳公子的確是個正人君子,我也很欣賞他!且經歷此事後,我也覺得他是個可交之人……”

    顧箏誇獎別的男人的話梁敬賢怎麼聽都覺得刺耳,再一想顧箏從沒正兒八經的誇過他,心裏不由泛起了酸味兒,立刻有些不待見能夠被顧箏誇讚的柳玉鬆,暗暗的打定主意今後一定要讓顧箏遠離柳玉鬆,最好是從此再也不碰面,免得柳玉鬆把她的彎彎拐了去!

    梁敬賢不但嫉妒柳玉鬆,且很想知道自己在顧箏心裏的形象,想知道顧箏是如何看待他的……

    不曾想梁敬賢才剛剛生出這個渴望,八卦的勺兒就笑嘻嘻的替他把心聲問了出來:“三少奶奶,若是當初三少爺沒向太夫人求娶您,而是柳公子上門求娶您,您會不會答應嫁給柳公子?柳公子的家世也不比三少爺差,就是模樣沒三少爺那般俊臉迷人。”

    勺兒話一問出口、門外的梁敬賢就緊張的豎起耳朵,十分期待顧箏的回答……

    顧箏還真沒讓梁敬賢失望,不一會兒便大大方方的答了勺兒的問題:“柳公子雖是個正人君子,但身上卻少了股男子漢氣概,說得不好聽些就是有些娘娘腔,不是我喜歡心儀的那種男子,我喜歡身形高大健碩的男子……”

    顧箏說到自己喜歡的男人的類型時,腦海裏竟鬼使神差的浮現出梁敬賢的模樣,以及他那上寬下窄、毫無一絲贅肉的完美身材,並下意識的按照梁敬賢的標準補了句:“我喜歡的男子最好是身形高大健碩,但卻面容卻不能粗獷凶惡,還須得會些武功、能夠保護我才行。”

    顧箏才把對喜歡的男人的標準說出口,躲在外面偷聽的梁敬賢心情瞬間轉好,心裏更是美滋滋的———彎彎說的男人可不就是他?他可是完全符合她的標準,尤其是“身形高大健碩”這點!

    梁敬賢差一點就想衝進屋裏,得意洋洋的問顧箏喜歡的男子是不是就是他這樣的!不過為了能夠多探得一些顧箏的心思,梁敬賢最終還是生生的忍住衝進去的衝動,繼續無恥的站在門外聽牆角,不多時便聽得顧箏又提出一個對喜歡的男人的要求……

    “想要獲得我青睞的男人,除了我先前說的條件外,最重要的是必須堅持不納妾、一輩子都只一夫一妻,否則即便我最初輕信他、嫁與他,一旦他娶了我後再納妾,我二話不說就會和他和離、絕不會有半點遲疑!”

    顧箏的話讓勺兒驚訝的瞪大雙眼,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三少奶奶,這世上有不納妾的男子嗎?我們家老爺有那麼多姨娘,梁家的幾位老爺也大多都有姨娘,奴婢還真沒見過不納妾的男子。”

    一旁的箸兒比勺兒多了個心眼,一聽勺兒這話便弓手敲了她的額頭一下,沒好氣的警告她:“休得胡說八道!世上怎麼會沒有不納妾的男子?我們三少爺不就一直沒有納妾?我們三少奶奶是有福氣的人,自然就能得三少爺這樣少有的男子的寵愛。”

    勺兒聽了眼珠子一轉、立時明白了箸兒的意思,嘻嘻一笑:“對對對!三少爺最疼三少奶奶了,奴婢相信他現在沒有納妾、以後也一定不會納妾!”

    顧箏才不管有沒有這樣的男人,反正就算沒有她也不會妥協,這是她骨子裏的堅持和藏在心底底線……

    不過顧箏一見勺兒二人提起梁敬賢這個壞家夥,撇了撇嘴、沒好氣的答了句:“他啊,能不能堅持到最後還兩說呢!”

    勺兒卻是不肯就這樣放過顧箏,笑嘻嘻的趁機追問道:“少奶奶,您心中是如何看待三少爺的?他在您心中可是位合格的夫君?”

    勺兒這話一問出口、門外的梁敬賢立刻對她頗為讚賞,覺得勺兒真是個善解人意的貼心丫鬟———這可不就是梁敬賢一直想問卻沒敢問的問題?

    如今勺兒替梁敬賢把心裏話問出來了,梁敬賢自然要“洗耳偷聽”了……

    屋裏的顧箏一見勺兒問起梁敬賢、下意識的撅了撅嘴,“劈裏啪啦”的數落起梁敬賢來:“他啊,身形外貌倒是符合我的要求,身手也算不錯足以保護我,就是有時候太可惡了,總是欺負我、占我便宜!還有他脾氣有時候也不好,動不動就板著一張臉嚇唬人,怪不得有人說他是塊千年不化的冰塊……”

    勺兒聽了下意識的和箸兒對望了一眼,心想三少爺在外人面前的確是一副冷冰冰、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可他在自家三少奶奶面前卻很少板著臉啊!相反還總是滿臉溺愛、雙眼帶笑……

    顧箏卻是不知勺兒心中所想,嘰嘰咕咕的說了一大堆梁敬賢的缺點,才不情不願的補了句:“不過他現在還勉強及格啦,如果我和他……算了,總之他目前還算是個不錯的夫君。”

    顧箏其實想說“如果我和他兩情相悅,他還算是個合格的夫君”,但突然想到梁敬賢喜歡的人一直是蕭語柔,他們不可能像真的夫妻那樣兩情相悅,這才急忙忙的改口不再多說。

    站在門外的梁敬賢卻是不知道顧箏又把他當成蕭語柔的所有物,而是若有所思的琢磨顧箏說的這一番話,尤其是那句“一夫一妻”———他早就聽人說過“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這句話,更是十分向往這樣的愛情。

    如今一聽說顧箏也同樣向往這樣的愛情,梁敬賢頓時有了找到知己的感覺,並且暗暗的下定決心要做符合顧箏標準的夫君!

    梁敬賢心思輾轉間顧箏三人已經換了話題,讓偷聽得差不多的梁敬賢輕輕的咳嗽一聲,若無其事的走了進來,臉上竟少見的掛著淡淡的笑容,勺兒二人見了自是十分識趣的退了出去,留顧箏和梁敬賢在屋裏獨處。

    梁敬賢大大咧咧的挨著顧箏坐下,一見顧箏往邊上挪了挪、立刻對她投以哀怨的目光:“娘子,你不是說會對我負責任嗎?你這樣處處拒我以千裏之外,就是對我負責任嗎?”

    顧箏受不了梁敬賢老是像個怨婦般控訴她,只能僵著身子不再挪動,任憑梁敬賢緊緊挨到她身旁坐下……梁敬賢見了心裏暗暗的樂了樂,心想原來他的彎彎是吃軟不吃硬,只要他故意服軟做出弱者姿態,她就會不好意思把他推開。

    梁敬賢越想越得意,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顧箏的弱點、吃定了她般,動作也越發親昵隨意,伸手卷了顧箏散落在肩頭的幾縷青絲,一面繞在指間玩耍、一面故作漫不經心的提了提柳玉鬆:“說到底那柳玉鬆也是被岑四娘拿來利用的一顆棋子,你今後離他遠一些,以免別人再拿他來算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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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以身解藥

    “箏娘她被小人下了藥,她不甘心坐以待斃,先用簪子劃傷自己以保持清醒,後又讓我把她打暈……”柳玉鬆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經過告訴梁敬賢,說完不忘一臉認真的補了句:“我可以保證箏娘是清白的,我從頭到尾都守在箏娘身邊!”

    梁敬賢得知事情經過後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但臉色卻陰森得嚇人———柳玉鬆、周淳二人竟都抱過他的彎彎,這讓他心裏十分不爽,恨不得立刻把顧箏身上穿的衣裳扒下來丟了,再把她丟到水裏好好的洗一洗!

    不過眼下有比此事更重要的事他必須立刻做……

    只見梁敬賢小心翼翼的把顧箏安置在一旁,對柳玉鬆說了句“替我看好她”便大步朝周淳走去,二話不說就朝他揮出一掌,不過幾招就將周淳打趴下,面無表情的將周淳的手臂打斷後,梁敬賢微眯著眼、語氣冰冷的警告周淳:“這就是打我的女人主意的下場,再有下次我會打斷你的腿。”

    梁敬賢說完渾身迸射出一股強大的氣勢,犀利如刀的目光緩緩的掃過在場眾人:“今日之事誰敢透露半句,下場會比他還慘。”說完便抱著顧箏大步流星的離開,找到因尋不到顧箏一臉著急的勺兒,吩咐她去把梁三娘等人請來、一同離開周府家去。

    從頭到尾都被梁敬賢無視的蕭語柔臨走前不忘找上岑四娘,把事情全都推到岑四娘身上:“你不是說柳玉鬆對顧箏一片癡情,我們只要好好利用他就能讓顧箏身敗名裂嗎?為何整盤棋最後竟被柳玉鬆這顆最重要的棋子給破壞了?“蕭語柔越想越不甘心,竟不知不覺的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你有沒有腦子?竟找了個誓死都護著顧箏的男人過來壞事!”

    卻說岑四娘得知周淳也卷入這件事後心裏正不爽著呢,一見蕭語柔氣急敗壞的遷怒她,自是不客氣的和蕭語柔撕破臉:“那個柳玉鬆的確是一直愛慕著顧箏,我怎麼知道他竟然愛她愛到不願意碰她,甘願在她身邊當她的保護神?!”

    岑四娘邊說邊惡狠狠的瞪了蕭語柔一眼,反唇相譏道:“要我說是你想出來的計劃不夠周全,最終才會全盤皆輸!我都還沒怪你害我差點陪了自己的夫君進去呢,你還好意思來怪我?!別忘了成事後誰受益最大?”

    蕭語柔畢竟是梁家的人、多少有所顧忌,設計害顧箏時一直十分小心,從頭到尾都沒過多的暴露自己……如今事敗她更是死都不會承認這件事她也有份參與,因此蕭語柔一見岑四娘指責她計劃不周、立時理直氣壯的裝傻:“你休得胡言亂語,這事兒明明是你一個人折騰出來的,別把我拖下水!我什麼都不知道!”

    岑四娘本就不是好相與的人,她一見蕭語柔翻臉不認賬也不氣惱,只冷笑著警告了她一句:“我沒心情和你爭這個,你只要管好你的嘴對今日之事守口如瓶就行,否則一旦事發我一定會把你咬出來,你別妄想獨善其身———你別不信,我有的是法子把你給咬出來!”

    蕭語柔聞言頓時氣急敗壞:“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更何況事實上這事兒你本就有份。”岑四娘涼颼颼的說完這話便不再理會蕭語柔,自顧自的悠哉離去。

    蕭語柔見識到岑四娘的無恥後頓覺後悔莫及,十分後悔冒險和岑四娘這樣的人合作……

    …………

    且先不提蕭語柔如何,卻說梁敬賢一把顧箏抱回房,顧箏就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體內的藥效也還沒散去,讓顧箏一醒過來就往梁敬賢身上爬:“梁敬賢?是你嗎?”

    顧箏無意識的貼近和磨蹭讓梁敬賢喉間一緊,嗓音不覺低沉沙啞了幾分:“嗯,是我。”

    “唔……你終於來了,”顧箏確定身邊之人是梁敬賢後便徹底放下心來,一面像只小貓般往梁敬賢身上磨蹭,一面嘟嚷道:“熱!我好熱啊!”

    顧箏說著竟抓著梁敬賢的手,牽引著放到自己身上,含含糊糊的嘟嚷道:“你幫我把衣服脫了嘛,我熱……不要穿衣服……”

    那嬌滴滴的聲音無比嬌媚、柔得滴水,像條小蛇般鑽到梁敬賢心裏,讓他全身上下本能的一緊,很快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舉動、猛地用力把顧箏抱住在懷裏,應著她的要求、三下五除二的把她的衣裳全脫了去,一雙手不客氣的撫上顧箏那玲瓏有致的嬌軀,由腰而上、最終停在她那傲人的雙峰上,湊到她耳邊低喃道:“彎彎,還記得那一夜嗎?”

    顧箏的意識已經完完全全模糊,一言一行完全受藥性的控製、讓她身不由己,但詭異的是明明已經情迷意亂的顧箏,卻偏偏能聽懂梁敬賢說的這句話———梁敬賢一提起那一夜,那些令人血脈噴張的畫面立刻浮現在顧箏在腦海裏,讓她的呼吸越發的急促,一張俏臉也燒得紅彤彤的、像顆誘人的水蜜桃,讓梁敬賢忍不住低頭輕輕的咬了一口。

    梁敬賢的輕咬讓顧箏發出一聲悅耳的嚶嚀,修長的手臂也纏了上去,主動攀住梁敬賢的脖子、用力的把他往下拉,狠狠的吻住他的薄唇,學著他那一夜的樣子,霸道、熱情、急切的索取她想要的一切!

    顧箏的主動讓梁敬賢一臉滿足,也把他體內的欲望徹底調動起來,讓他一個翻身將顧箏半壓在身下,低低的呢喃:“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我喜歡你主動靠近我,你很想念那一夜嗎?讓我來幫你回憶……”

    梁敬賢的吻如雨點般一個接一個的落在顧箏的身上,讓顧箏的欲望得到了安撫,讓她舒服愜意的扭動著身子迎合,一聲又一聲的呻吟聲從她的嘴角溢出來,在梁敬賢的耳邊回蕩、勾得他心蕩神漾,讓他再也忍不住了,由著身體的本能用力一個挺進,深深的埋進了顧箏的身體裏,貪戀的享受著那讓他無限著迷的美妙滋味!

    那飄飄欲仙、欲罷不能的美妙滋味,很快就讓梁敬賢沉醉其中,讓他放空腦袋聽從身體的呼喚、用力的在顧箏的身體裏進出,深進淺出,一輕一重,使出渾身解數賣力的撩撥,讓顧箏慢慢的感覺到一波高過一波的歡快感……

    梁敬賢摟著顧箏胡天胡地的鬧騰了一夜後,體內藥效得到發揮、不在渾身難受的顧箏終於心滿意足的睡去,她那略顯憔悴疲憊的面容讓梁敬賢微微感到心疼,滿臉溺愛的俯身在她的唇角印下一吻,柔軟唇瓣殘留的芬芳讓他的嘴角微揚,心裏滿是柔情,恨不得就這樣摟著顧箏過一輩子。

    第二天顧箏一迷迷糊糊醒來,一睜開眼就見到梁敬賢那張放大的俊臉,嚇得她扯著被子往後縮了縮:“你……你怎麼會躺在我身邊?被子呢?隔在我們中間的被子呢?你越界了!”

    梁敬賢翹著唇角衝顧箏眨了眨眼,一臉曖昧的打趣她:“莫非昨晚發生的種種你又忘了?這可如何是好?你可不能每回都這般不負責任。”

    顧箏只覺得腦袋像漿糊一樣、還疼得十分厲害,只能用手使勁的揉太陽穴,把腦海裏破碎的記憶拚湊起來:“昨晚?昨晚發生什麼事了?昨天我們不是去周府做客嗎?後來……後來發生什麼事我怎麼記不得了?”

    “是啊,我們去周府做客,你被人下了藥、差點被周淳占了便宜,我狠揍了周淳一頓後把你抱了回來,”梁敬賢說著一臉無辜的指了指自己,故作委屈的抗議道:“然後你半夜醒來藥性大發,從你的領地爬到我的領地,再一次把我吃乾抹淨……”

    梁敬賢的話把顧箏嚇得杏目圓睜、小嘴張得大大的,怔怔的看了梁敬賢半響腦袋才恢複正常,立刻捂著眼睛尖叫了一聲:“啊!你沒穿衣裳!”

    “別大驚小怪,你也沒穿。”梁敬賢“好心”的提醒了顧箏一句,然後捂住耳朵等待顧箏下一聲尖叫聲。

    果然,顧箏聽了他的話顫巍巍的拉起被子,只看了一眼就如梁敬賢所料的那般尖叫道:“啊!我的衣裳……”

    只是顧箏還沒尖叫完就被梁敬賢捂住嘴巴:“娘子,你若是想把大家都驚動,讓他們知道你昨晚是怎麼吃了我的,大可繼續張嘴尖叫。”

    “唔唔……放開我!”顧箏的小嘴一重獲自由就撲上去咬了梁敬賢肩膀一口:“我想起來了,我中了四娘的圈套、被她下了藥!你這個小人、偽君子!你乘人之危!你……你趁我腦袋不清醒占我便宜!”

    “冤枉啊!昨晚明明是你一個勁的往我身上爬,我怎麼推你都不肯鬆手,怎麼到頭來全賴我身上了?我才是被占便宜那一個好不好?我的委屈跟誰說去?”梁敬賢得了便宜還賣乖不說,竟還得寸進尺的要求顧箏對他負責任:“娘子,你都已經欺負我兩次了,莫非這一次你又要假裝忘記我們之間發生過什麼?”

    “我……”

    顧箏只“我”了一個字就說不出話裏,因為她腦海裏清清楚楚的記得昨晚她是如何調戲梁敬賢、以及不知羞恥的主動對梁敬賢投懷送抱,且這一次的情況比上一次還要嚴重許多———這一次她可比上次奔放多了,且還纏著梁敬賢要了一次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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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果斷自救

    且先不提蕭語柔如何將梁敬賢引到湖邊,卻說顧箏一見柳玉鬆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立刻心生不妙,為了證實內心的猜測直接問道:“柳公子怎麼知道我在這裏?可是有人故意告知你的?”

    柳玉鬆向來對顧箏知無不言,又怕顧箏誤會他一直偷偷的跟著她,急忙據實答道:“我正巧聽到你四姐提及,便忍不住悄悄的過來尋你……我聽說你心情不佳,可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果然這一切都不是湊巧,是岑四娘和蕭語柔聯手設下的圈套!

    柳玉鬆的話讓顧箏肯定了內心的猜測,意識到自己不小心遭了岑四娘的暗算,也讓她意識到柳玉鬆就是岑四娘二人的後招———她們是想誣陷她和柳玉鬆有私情!

    可顧箏明明知道岑四娘的險惡用心,但卻阻止不了身體的變化,體內那翻滾的熱浪刺激著顧箏的神經,讓她的意識因為藥性的緣故逐漸有些模糊……不行!不能任憑事情這樣發展下去!

    絕不能讓自己陷入徹底失去意識、受藥性驅使操控的地步!

    心裏一有了這個堅定的念頭,顧箏立刻果斷的拔下頭上的簪子,毫不猶豫的在自己的手臂上劃下一道傷口———殷紅的鮮血瞬間從傷口湧了出來,蜿蜒流淌在顧箏雪白的手臂上,畫面觸目驚心、把柳玉鬆驚得連手中的扇子掉落都沒覺察到。

    而手臂上傳來的刺痛卻讓顧箏恢複了些許清明,讓她抓緊時間直截了當的對柳玉鬆說道:“柳公子,我需要你幫我!我被小人下了迷藥,身體很快就會不受控製,做出一些不是出自我本心的舉動來……”

    “你一定要守在我身邊,根據我的情況隨機應變,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守住我的清白,”顧箏說著目光如炬的看著柳玉鬆,語氣凝重、一字一句的對他說道:“我相信柳公子是一個正人君子,我信任柳公子不會乘人之危、也不會丟下我不管,才把自己最寶貴的清譽交給柳公子捍衛!柳公子,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對不對?”

    柳玉鬆一見心中的女神如此信任、看重他,立時豪氣衝天的挺了挺胸膛:“箏娘你放心,我一定會護你周全,絕不會讓你出事!”

    柳玉鬆的保證讓顧箏微微的鬆了一口氣,心想她果然沒看錯人,柳玉鬆果然是個坦蕩蕩的正人君子,這一點岑四娘和蕭語柔怕是都沒料到。

    可即便有了柳玉鬆的保證,顧箏的身子還是越來越難受,那個至少用三種東西混合成的奇異催情藥讓她漸漸的有些控製不住自己,一個恍惚竟把柳玉鬆看成梁敬賢,且下意識的想要往“梁敬賢”身上靠去以尋求慰藉。

    所幸的是顧箏在最後一刻清醒過來,意識到站在面前的是柳玉鬆而不是梁敬賢,但顧箏雖然在最後一刻管住自己的舉動,腦海裏卻陰差陽錯的記起那荒唐一夜的種種……那一夜的種種纏綿像把烈火般燒噬著顧箏的身體,讓她一臉痛苦的緊緊咬住下唇,費力的控製內心不斷鑽出來的邪念。

    豆大的汗珠不斷的從顧箏的額頭上冒出來,讓一旁的柳玉鬆滿是心疼,忍不住取出帕子想替顧箏出汗:“很難受嗎?要不要我幫你找個大夫……”

    “別碰我!”不曾想柳玉鬆才剛剛靠近顧箏,顧箏就下意識的衝他吼了一句,連連後退了幾步方才喘著氣解釋道:“我快堅持不住了,所以柳公子千萬別在這個時候靠近我,否則我怕會功虧一簣!”

    柳玉鬆聽了只能收回伸出去的手,有些不自在的解釋道:“我只是想替你擦擦汗,沒別的意思。”

    “我知道,我相信柳公子,”顧箏咬牙說了幾句話後便痛苦的呻吟了一聲,那益處口的呻吟聲悅耳動聽、嬌媚誘人,連顧箏自己聽了都被嚇了一跳,蹙眉再忍了片刻後不得不咬牙對柳玉鬆說道:“柳公子,麻煩你尋個東西將我敲暈!快!”

    柳玉鬆明白顧箏的意思,也知道把顧箏敲暈、她就不會那麼難受,但當他揀了跟粗木棍走到顧箏身後後,卻怎麼都狠不下心下手。

    顧箏見了只能果斷的命令柳玉鬆:“別管那麼多了,直接閉眼照著我後脖子敲一棍,我不會怪你的……我暈過去後你一定要守在我身邊,別讓有心人乘機輕薄我!”

    柳玉鬆見顧箏如此堅持且臉上的神色越來越難看,最終只能按照她的意思、咬牙敲了她一棍子,一見她軟綿綿的倒下、立時上前將她扶住,細心的把她扶到陰涼之處、背對著假山坐好。

    柳玉鬆雖然一直愛慕著顧箏,但卻是個正人君子、從未想過用肮髒的手段褻瀆顧箏,尤其是顧箏對他的信任、讓他瞬間覺得自己責任重大!因此安置好顧箏後柳玉鬆自個兒也不坐,直接拎著那根棍子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臉警惕的守在顧箏身旁。

    就在這時,早年一直覬覦顧箏的周淳正巧帶著幾個小廝經過,一見顧箏閉眼坐在地上立刻停住步伐,眯著一雙眼走了過去:“柳世兄,這是怎麼回事?我七妹她怎麼了?”

    柳玉鬆絲毫不知顧箏和周淳之間的過節,一見周淳這個主人出現只覺得他來得及時,當下就毫不隱瞞的把事情全盤托出:“柳世兄來的正好,箏娘說她不小心著了別人的道,被下了……”

    “我一直在這兒看護她也不是個法子,她這一昏迷也不曉得何時才能轉醒,如今你來了正好使人喚幾個丫鬟過來,讓她們把箏娘送到客房、再通知梁家的人過去照看。”

    不曾想周淳一聽說顧箏被下了催情藥,眼底立刻有興奮的火焰跳動,暗暗決定把趁機把顧箏給收了、好好的快活一番———周淳一向都有些變態的嗜好,素來是什麼花樣都敢玩!如今更是想乘人之危強占顧箏,滿足自己變態欲望的同時把早年丟的面子找回來。

    打定主意後周淳立刻出言哄騙柳玉鬆:“柳世兄乃是客人,哪能讓你操心?這兒交給我就行了,你且自行尋樂吧。”

    柳玉鬆卻牢牢記著答應顧箏的話,對顧箏不離不棄:“不,我要一直守在箏娘身邊等她醒來。”

    周淳如今心思全都在顧箏身上,恨不得立刻就把顧箏按在身下快活,自是不耐煩和柳玉鬆多說,當下就沖身後的幾個小廝使了個眼色……幾個小廝見了立刻上前一步、不客氣的架住柳玉鬆雙臂,半推半請的把他架走:“柳少爺您就聽我們家少爺的話尋個地方吃酒吧!”

    幾個小廝一動手、柳玉鬆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但敵眾我寡、他一人對付不了周淳幾人,只能當機立斷的扯開嗓子大喊:“來人啊!救命啊!快來人啊,要出大事了!梁世兄你在不在?箏娘有危險!”

    周淳怕柳玉鬆真把梁敬賢引來,立刻讓小廝拿帕子堵上他的嘴,自己則迫不及待的搓著手、一步步的朝昏迷不醒的顧箏走去,甚至還毫不介意的當著柳玉鬆的面寬衣解帶,把柳玉鬆氣得瞪大雙眼、恨不得衝上去和周淳拚命……

    所幸的是,此時梁敬賢正在蕭語柔的有意引導下朝這裏走來,他本是不緊不慢的邁著步伐,但一聽到柳玉鬆咋咋呼呼的呼叫,立刻臉色一變、撇下蕭語柔快步循聲趕去,趕到後見周淳衣衫不整的抱著顧箏,似要把顧箏放在地上、立時衝了過去,二話不說就抬腿踹了周淳一腳,迅速把顧箏搶回來牢牢抱在懷裏。

    柳玉鬆一見梁敬賢及時趕到這才鬆了一口氣,可他的嘴已經被周淳拿了帕子堵住、一時無法開口,只能一臉著急的衝梁敬賢“咿呀、咿呀”說個不停……

    這讓隨後趕到的蕭語柔有機會推波助瀾,故作震驚的失聲說道:“三表嫂怎麼能做出如此不知羞恥的事來?!她……她怎麼能和周少爺在後花園私通……”

    蕭語柔說著一臉心痛的走到梁敬賢身邊,臉上滿是憤憤不平之色,一副替梁敬賢鳴不平的樣子:“虧表哥你還待她如此好,她怎麼能做出如此傷風敗俗、傷你心的事來?青天白日,還在他人府裏,真真是……”蕭語柔說到這裏猛的打住,做出一副涵養十足、不願在背後說顧箏不是的樣子。

    被小廝架住、不能動彈的柳玉鬆一見蕭語柔竟然出言誣陷顧箏,立刻急得滿頭大汗,先是一臉不滿的瞪著刻意扭曲事實的蕭語柔,隨後一臉焦急的看著梁敬賢、衝著他“咿呀咿呀”的說個不停。

    梁敬賢見了抱著顧箏走到柳玉鬆面前,冷冷的掃了架著他的小廝一眼,一言未發、只憑著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就把小廝嚇得鬆手退後,讓柳玉鬆總算是得以重獲自由。

    一旁的周淳見事情做不成了便想開溜,卻被柳玉鬆勇敢的攔住他,指著他的鼻子,一五一十的把他的意圖抖了出來:“梁世兄,這是個誤會———早在周淳來之前箏娘就已經昏迷不醒了,箏娘根本不可能和周淳私通!是周淳看箏娘昏迷不醒,想趁機占她的便宜!”

    柳玉鬆的話讓梁敬賢臉色陰沉、目光一片陰森,語氣更是如刀劍般犀利:“箏娘為何會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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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狼狽為奸

    顧箏不願意和別人分享自己的秘密,且趙弘越最初對她的輕視和疏離,也讓她完全不想和趙弘越“相認”,更不想和自大傲慢的趙弘越有任何瓜葛———正是因為趙弘越和她同為穿越者,她才鄙視他一到古代就變種馬!

    思緒輾轉過後,顧箏大膽的迎上趙弘越的目光,一臉淡然的替自己找了個毫無破綻的借口:“小王爺這麼一說,我才記起那道菜真是叫‘西式牛排’,”顧箏說著不忘大大方方的衝趙弘越一笑,若無其事的撒謊:“這道菜是我未出閣前跟家裏的一位廚娘學的,那位廚娘說這道菜她也是跟洋人學的……”

    刺桐兩州府靠海、各有一個大港口,平日裏會有許多貨船運著各式各樣的洋貨進港,把洋貨賣給大豐當地人,再從大豐買些他們本土沒有的貨品運回去———也就是說刺桐兩州經常有洋人出入,有人偶然跟他們學了做西餐的方法也不算稀奇。

    因此顧箏的說辭可謂是合情合理,讓趙弘越尋不出任何破綻,只意味深長的看了顧箏一眼便不再多言,只是眼底有著明顯的不信。

    岑四娘一見這個話題告了一段落,笑吟吟的上前挽了顧箏的手:“小王爺和七妹夫自有他們男人間的話要說,七妹妹不如隨我到亭子裏小坐品香?對了,大姐姐素來喜香,我們把她也一並叫上!”

    岑四娘說完不等顧箏回應就搶先沖岑元娘揮了揮手:“大姐姐,我們姐妹幾個一起到亭子裏坐坐,品一品我新調出來的幾味香如何?”

    岑元娘聽了果然一臉興趣的走了過來:“好啊,四妹妹調香向來很有一手,我今兒正好見識一番。”說完自然而然的挽住顧箏的另一只手,拉著她往亭子而去,顧箏無奈,只能跟著岑元娘幾人一並去亭子裏小坐品香。

    岑四娘也不好只請顧箏和岑元娘,自是把梁家的幾位姑娘並蕭語柔也一並請到亭子裏,待眾人都聚齊了岑四娘方才起身說道:“諸位姐妹先坐會子,我親自去把最新調製出來的香料取來……”

    蕭語柔聞言笑著站了起來,十分體貼的主動請纓:“雖說婷娘你是主人,可也不好只讓你一人忙活,我隨你去給你搭把手吧!”

    岑四娘大大方方的應了:“你要來幫我、我自是求之不得,走,就點你陪我走一趟了。”說完二人一起出了亭子,往岑四娘平日裏種花調香的花房走去。

    路上岑四娘尋了個四下沒人的機會問了蕭語柔一句:“想清楚要動手沒?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蕭語柔沉默了片刻,藏在袖子裏的手不知不覺的緊握:“梁家本就子嗣單薄、我表哥本身又是嗣子,為了多替梁家開枝散葉、他不可能一直不納妾。而他既然早晚都要納妾,那我如今這麼做不過是推他一把而已———沒有比我更合適的人選了,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彼此知根知底,最適合當他的妾室!”

    岑四娘見原本一直搖擺不定的蕭語柔終於下定決心要和她聯手,臉上有了一絲滿意的笑容:“很好,既然你已經下定決心了,那就按照我們之前商量好的行事吧!”

    蕭語柔做這一切都只是為了找機會進入梁敬賢的內心,努力的讓自己這輩子都能陪伴在梁敬賢身邊,這是她從小就定下的目標,也是她在菩薩面前許下的願望……只是岑四娘為何要和她聯手、甚至助她一臂之力呢?

    思緒轉及此處,蕭語柔忍不住看了岑四娘一眼:“婷娘你……為何要幫我?此事於你並無半點益處。”

    岑四娘聞言冷笑了一聲,眼底滿是恨意:“我之所以會低嫁到周家,全是拜顧箏所賜!既然我不能嫁到高門大戶去,那我就見不得顧箏過的比我好!我要讓她身敗名裂,即便嫁進高門也得不到夫君的寵愛!”

    岑四娘的恨意讓蕭語柔心中暗自欣喜,心想這個岑四娘既然比她還痛恨顧箏,那這件事興許無需她出面和動手就能辦成……這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日後也不會生出一些麻煩來。

    …………

    岑四娘和蕭語柔很快就捧著幾個盒子回到亭子裏,岑四娘笑吟吟的將各個盒子打開放到眾人面前,並逐一把裏面的香料拿出來讓大家品鑒:“來,大家夥兒先聞聞這些香料的香味兒如何,挑個聞起來舒服的,我讓丫鬟們點了。”

    眾人各自取了盒子裏的香料放到鼻下輕嗅,唯獨顧箏不曾動手只在一旁旁觀,蕭語柔見了不由有些著急的衝岑四娘使了個眼色,岑四娘回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色後,便從盒子裏取了一塊紫色、圓錐狀的香塊遞給顧箏:“我記得七妹妹一向喜歡紫羅蘭的香氣,這香塊裏便摻了紫羅蘭花汁,你且聞聞香氣如何。”

    岑四娘說完不由分說的把香塊塞到顧箏手裏,塞完自個兒也取了一塊一模一樣的放到鼻下閉眼深嗅了記下,嗅完又遞給岑元娘品鑒:“大姐姐也一並聞聞,這些熏香裏我最喜歡的便是這種摻了紫羅蘭的熏香,這種香點了香氣更妙……”

    顧箏見岑四娘無論拿出哪種香料遞給大家聞,自己都先會聞過一遍,再見岑四娘塞給她的香料先前也有人拿起來聞過,便也順手拿到鼻下輕嗅了幾下,細細的感受由香塊散發出來的天然香氣。

    岑四娘見了心裏一喜、順勢提議道:“我瞧著大家夥兒都喜歡這種熏香,那我就讓丫鬟把它點了,讓大家夥兒品一品它燒起來的香氣!”說完立刻使人端了幾個小巧精致的香爐置於亭子四角,每個香爐都點了那種摻了紫羅蘭的熏香。

    熏香點上後岑四娘又是招呼大家夥兒吃果子喝酒,又是命人取了器具、設了彩頭,招呼讓大家夥兒玩投壺、撲賣等遊戲……

    梁家幾位未出閣的姑娘年紀小些、較為活潑好動,不消岑四娘招呼自個兒便湊到一塊兒玩投壺。蕭語柔倒是一直安安靜靜的坐在角落,見顧箏對這些遊戲也不感興趣,便特意斟了一杯酒敬顧箏:“三表嫂,我敬你一杯。”

    顧箏卻是不喜喝酒,當下便婉拒道:“我素來是滴酒不沾,表姑娘的好意我心領了。”

    顧箏才一開口婉拒蕭語柔就泫然欲泣、一臉難過:“三表嫂不肯喝語柔敬的這杯酒,可是還在怪語柔當日送素餅給三表哥、害三表嫂起紅疹一事?”

    顧箏道:“表姑娘你多慮了,我真沒怪你,我不喝真的是因為我素來滴酒不沾。”

    蕭語柔卻堅持要以這杯酒向顧箏賠禮道歉:“一杯薄酒而已,三表嫂不肯喝便是不肯原諒語柔……語柔先乾為敬!”

    蕭語柔說著一口氣將手裏那杯酒一飲而盡,可惜顧箏對蕭語柔先乾為敬的舉動一點都不買賬,依舊一動不動的端坐在原位,絲毫沒有陪飲的意思……如此一來,氣氛不免有些尷尬,蕭語柔敬顧箏酒、顧箏卻不領情,這讓她一時有些下不了台,只能噙著淚花、可憐兮兮的望著顧箏。

    一旁的岑四娘見便以主人的身份出面打圓場,也端了自個兒面前那杯酒敬顧箏:“好了、好了,做什麼這般嚴肅?七妹妹,柔娘執意要敬你酒也是為了賠罪,她這人就是這麼一個直腸子,你今兒要是不喝她敬的這杯酒,她回去可是會哭上一宿的!”

    “我看不如這樣吧,我替柔娘敬七妹妹一杯,七妹妹喝了這杯酒,大家就都把過去不愉快的事忘了如何?”岑四娘說著從顧箏友善一笑,故作靦腆的補了句:“也包括你我之前發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

    顧箏還是不給岑四娘面子,動都沒動自個兒面前那杯酒,岑四娘見了心思一轉、似真似假的問道:“七妹妹莫不是怕我在酒裏做手腳?我既說了喝下這杯酒就把過去不愉快的事全都忘了,又豈會做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岑四娘說完一口氣將自己那杯酒一飲而盡,喝完竟又端起顧箏面前那杯酒,輕輕抿了一口奉到顧箏面前:“這樣你總該放心了吧?”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亭子裏眾人不由齊齊將目光集中在顧箏身上,似乎都對顧箏、岑四娘、蕭語柔三人之間的恩怨十分好奇。這讓顧箏瞬間成為了眾人的焦點———她若是再不接岑四娘手裏那杯酒,未免顯得有些太過小氣,也會丟梁、岑兩家的臉面!

    顧箏不想惹些沒必要的閑話,看了一臉真誠的岑四娘一眼後,面無表情的把那杯被岑四娘喝過一口的酒一飲而盡:“這樣行了吧?”

    蕭語柔見顧箏終於把酒喝了頓時滿臉欣喜,不等岑四娘開口就激動的握住顧箏的手:“三表嫂,你終於肯原諒我了!”

    顧箏不願多說、只淡淡的笑了笑,蕭語柔卻一點都沒因為顧箏的疏離而灰心,竟當著眾人的面殷勤的邀請顧箏:“三表嫂,我聽婷娘說他們家園子裏種了不少奇花異草,你若是不嫌我煩,不如我們一道去園子裏賞賞花、說些體己話兒?”

    顧箏不想呆在亭子裏和岑四娘虛與委蛇,便借著蕭語柔的邀請離開亭子,打算一走到岑四娘等人看不到的地方就和蕭語柔分道揚鑣———顧箏同樣不想和蕭語柔打交道。

    不曾想蕭語柔卻十分熱情,一路拉著顧箏逛了下去,每見到一株奇花異草就殷勤的拉顧箏一起欣賞,一直到二人不知不覺的走到園子一角,岑四娘找人尋蕭語柔回去繼續玩樂,顧箏才得以解脫、一個人漫步在園子裏散心。

    顧箏獨自一人在園子裏瞎逛難免會胡思亂想,一會兒想著梁敬賢眼下肯定和趙弘越、羅錦明等人在一起;一會兒又想起先前趙弘越看她的目光,忍不住猜測趙弘越會不會和她攤牌、打開天窗說亮話;最後思緒竟又轉回到梁敬賢身上,想起他先前在柳玉鬆面前那些不大正常的舉動……

    梁敬賢先前的舉動看起來似乎是在吃醋啊!

    莫非他心裏在乎她,所以才會吃柳玉鬆的醋?

    顧箏有些不相信梁敬賢會因為她吃醋,很快就把這個猜測否定,覺得梁敬賢肯定是因為面子問題才會生氣———梁敬賢本來就是個愛面子的家夥,一定不容許她這個梁家名義上的三少奶奶被別的男人愛慕!

    顧箏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沿著花圃一直往下走,不知不覺間覺得熱得難受、嗓子像是幹渴得要冒煙般,身體裏更是有一股燥熱想要噴出來,讓顧箏下意識的去扯自己的衣領、想要讓脖子透透氣,並很快就在湖邊尋了塊石頭坐下來。

    不曾想依水而坐卻沒讓顧箏感到一絲清涼,反而讓她渾身越來越滾燙,身體裏更是突然有了一股陌生的欲望!顧箏和梁敬賢已經洞過房、算是過來人了,這讓她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有些不對勁,讓她恍惚間以為自己回到那個荒唐的夜晚———糟糕!她怕是中了岑四娘的圈套了!

    岑四娘先是殷勤遞給她的熏香,後又以激將法逼她喝下那杯酒,這兩樣東西一定有問題!甚至很可能連園子裏這些開得絢麗多彩的奇花異草也有問題———顧箏仔細的回想了岑四娘、蕭語柔的一舉一動後,立刻把熏香、酒、奇花異草串在一起,大膽的猜測這些東西合在一起很可能會變成一種催情藥!

    沒想到岑四娘竟然會和蕭語柔結成同盟,且費盡心思的用如此隱蔽的手段來設計加害她!

    顧箏很快就明白了岑四娘二人的意圖,並且猜想她們一定留有後手!當下就快步離開湖邊,打算趕在藥效徹底發作前找到梁敬賢……

    只是早在顧箏下意識的扯自己的衣裳透氣時,躲在暗處的蕭語柔就飛快的折回去給岑四娘報信:“成功了,她已經有些不對勁了。”

    岑四娘聽了一臉得意,嬌笑著指了指柳玉鬆所在的方向:“很好,該他上場了。”

    說完岑四娘故意帶著丫鬟尺兒走到離柳玉鬆不遠處,背對著他以不高不低、正好合適的音量問道:“梁三少奶奶呢?怎麼不見她人?”

    事先得了吩咐的尺兒聲音清楚的答道:“梁三少奶奶獨自一人在湖邊坐著呢,看起來似乎心事重重,奴婢見了也不敢上前打擾……”

    岑四娘裝模作樣的答道:“那我們就先別去打擾她。”

    一旁的柳玉鬆聽了果然按捺不住,一聽說顧箏心事重重的獨自坐在湖邊,立刻就不再獨自一人坐在角落喝悶酒,滿臉擔憂的快步朝顧箏所在的地方走去。

    岑四娘見了不動聲色的回到蕭語柔身邊,得意洋洋的說道:“柳玉鬆果然對顧箏一往情深,一聽說顧箏心情不佳、獨自一人在湖邊坐著,就迫不及待的去找她了呢!既然他如此愛慕顧箏,那只要藥效發作、顧箏主動對他投懷送抱,他一定抵擋不住情迷意亂的顧箏,到時候我們就有好戲看了!”

    蕭語柔見一切都進行的如此順利,臉上也有著掩蓋不住的欣喜:“這場好戲一定要讓表哥親眼看到、讓他對顧箏失望,我才有機會趁虛而入、安慰表哥,讓表哥心裏從此只有我一人!”蕭語柔說完立刻動身去找梁敬賢,打算尋個借口將梁敬賢引去湖邊捉奸,一舉把顧箏從梁敬賢的心裏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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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吃醋

    顧箏見岑三娘自個兒想得開便不再多問,很快就把話題岔開,望著岑三娘的肚子問道:“還沒消息?”

    岑三娘搖頭,臉上有著淡淡的失望,不過她很快就振作起來:“我不急,五娘也一樣沒消息,她可是正室夫人、比我還著急呢。”

    岑三娘和岑五娘都十分清楚,她們得趕緊生下兒子才能在平國公府站穩腳,因此她們二人嫁到平國公府後,明裏暗裏沒少使手段將平國公留在自個兒屋裏,都卯足勁要搶先一步生下兒子,可惜一直到現在她們的肚子都沒傳出好消息。

    顧箏覺得這事兒仔細一琢磨有些蹊蹺,想了想還是低聲提醒了岑三娘一句:“三姐姐,你和五娘都沒能懷上孩子,這事兒怎麼琢磨都透著一股蹊蹺,你自個兒得留心些才是!你若是不留心將根源找出來,怕是這一輩子都不會有身孕。”

    顧箏話雖說得委婉隱晦,但如今遇事懂得多加琢磨的岑三娘蹙眉思忖片刻,很快就明白顧箏沒點明的那層意思:“莫非是前平國公夫人留下的那些老人幫著世子,使了什麼手段讓我和五娘懷不上孩子?世子身邊倒真是有幾個得力的老人……”

    岑三娘仔細的回想了下在平國公府的種種,臉上很快就有了了然的神色:“七妹妹,多謝你提醒我,否則我只會一直被蒙在鼓裏。”

    姐妹幾人正說著閑話,岑元娘突然伸手捅了捅顧箏:“瞧,周淳似乎也邀請了幾位公子少爺———柳公子也來了,且一見到你也在場,目光就沒從你身上離開過。”

    說起這個柳公子顧箏就十分頭疼———柳公子全名“柳玉鬆”,是羅錦明從小玩到大的好友,顧箏和他其實不大熟、只偶然見過三兩次面。

    偏偏這柳玉鬆對顧箏竟一見鍾情,且從來不掩飾對顧箏的愛慕,每次見到顧箏都會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臉深情、癡癡的凝望顧箏。

    後來聽說顧箏嫁給了梁敬賢,他後悔莫及的同時更是傷心欲絕,聽說夜夜都把自己灌得爛醉如泥,原本好好的一個俊郎兒竟消瘦得、頹廢得像變了個人兒———這些都是顧箏私底下聽羅錦明說的,她自個兒則是打成親後就沒再見過柳玉鬆,今兒算是成親後頭一次碰面。

    顧箏沒想到她都成親了,柳玉鬆一遇到她還是照樣用含情脈脈的目光看著她……這讓她第一反應就是趕緊閃得遠遠的,免得被柳玉鬆給纏上!

    沒想到顧箏還沒來及開溜,岑元娘就衝她眨了眨眼:“他過來了,且走得很快、直接往你這邊走來,你溜不了了。”

    “不是吧?”顧箏背對著柳玉鬆衝岑元娘做了一個苦瓜臉,做完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轉過身,一轉身就見到柳玉鬆一臉哀怨的看著她,幽幽的問道:“箏娘,你成親後過得好嗎?”

    “謝謝柳公子關心,我過得很好,”顧箏有些不自在的衝柳玉鬆笑了笑,禮尚往來的問道:“你呢?近來可好?”

    柳玉鬆目不轉睛的看著顧箏:“你都嫁人了,我哪能過得好?自從知道你成親後,我日日都很不快活……”

    顧箏被他這幾近告別的話給弄得很是尷尬,再一側頭竟然看到梁敬賢不知何時也一並來了,正黑著一張臉站在不遠處、看向柳玉鬆的目光透著幾分陰森,一副想要將他生吞活咽的模樣。

    奈何柳玉鬆對梁敬賢那殺人的目光絲毫不覺,依舊含情脈脈的望著顧箏,語氣溫柔的對顧箏問寒問暖,很快就引得梁敬賢大步流星的朝他走來。

    梁敬賢一走到顧箏和柳玉鬆面前,就霸道的往兩人中間一插、用自己高大的身形將兩人隔開,還故意當著柳玉鬆的面摟著顧箏的柳腰,把柳玉鬆刺激得面色立時暗了幾分,並且突然沉默下來不再對顧箏問寒問暖,只默默的盯著梁敬賢摟著顧箏柳腰的手看。

    柳玉鬆雖然已經住嘴沒再和顧箏說話了,但他盯著顧箏柳腰看的舉動卻讓梁敬賢更加不爽,摟了顧箏就想離開:“我們走。”

    “等等!”不曾想柳玉鬆卻突然出言喊梁敬賢留步,隨後竟一臉認真的囑咐梁敬賢道:“敬賢兄,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照顧、愛護箏娘!箏娘是個溫柔善良、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可惜我……總之箏娘是世間難得的好姑娘,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柳玉鬆的話瞬間把顧箏給窘到了———她和他不過才見過兩、三次面,說過的話加起來也不超過十句,她怎麼就獲得了他的認可和賞識,還被冠上“溫柔善良、善解人意”這樣高的評語?

    顧箏很想問問柳玉鬆到底從她身上哪點看出“溫柔”這樣的品質,但柳玉鬆卻不給她插話的機會,只拉著梁敬賢反反複複的誇讚顧箏、叮囑他要好好待顧箏……

    可惜柳玉鬆越是抱著愛慕的心情稱讚顧箏,梁敬賢心裏就越是不爽到極點,不等柳玉鬆把話說完就陰沉著一張臉、語氣硬邦邦的打斷他的話:“箏娘是我的娘子,不必你多說我也知道該如何愛護他,不勞你操心。”

    梁敬賢說完直接無視柳玉鬆,帶著顧箏遠遠的避到一角,一臉不悅的質問道:“誰讓你來周家的?不好好在家呆著,只曉得四處亂跑!”

    顧箏被訓的很是委屈,忍不住辯解道:“是祖母讓我帶三娘她們出來轉轉的,說幾位姑娘老悶在家裏不好……”

    顧箏的話把梁敬賢嗆得愣了愣,很是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總之以後但凡柳玉鬆參加的宴會,你都必須尋個借口推了,那家夥一看就知道不安好心。”

    顧箏覺得梁敬賢這樣命令和限製她實在是太霸道了,當下便不樂意的嘀咕了句:“我哪知道哪些宴會他會參加?你這話也太霸道了吧?!”

    “反正我不許你再和他說話,碰面也不行。”說話間梁敬賢正好接收到柳玉鬆源源不斷衝顧箏投來的深情目光,於是便一步都不肯退讓,非要顧箏答應他的要求:“我的話你聽見沒?雖說我們只是……但你終歸是我的娘子,哪能隨便見男客?為了我們梁家的聲譽,你必須聽我的話!”

    顧箏拗不過梁敬賢,只能不情不願的應道:“知道啦。”

    …………

    且先不提梁敬賢如何吃醋發脾氣,卻說柳玉鬆對顧箏癡情不改這點,讓一直悄悄觀察他一舉一動的岑四娘和蕭語柔見了暗自欣喜,兩人更是不動聲色的交換了一個眼色———原來蕭語柔早在淩雲寺祈福時就認識了岑四娘,且二人性情十分相投,一來二去竟也生出了不淺的交情來。

    岑四娘和蕭語柔交換過眼色後,便一起朝顧箏和梁敬賢走去,蕭語柔一走近便先掃了梁敬賢一直攬著顧箏柳腰的手,眼底有著一閃而過的黯淡,只是很快就被她刻意擠出來的暖暖笑意掩蓋住:“三表哥和三表嫂真是恩愛。”

    岑四娘和顧箏明明有著不可化解的過節,但她卻裝出一副已經忘卻前程往事的模樣,笑吟吟的接上蕭語柔的話、語氣親昵的打趣顧箏:“是啊,七妹妹才和我們呆一小會兒,七妹夫就迫不及待的追來了,真真是羨慕死人啊!”

    顧箏不屑與和岑四娘虛與委蛇,只故作矜持的衝她淡淡一笑算是回應,一旁的蕭語柔見狀為了不冷場,語氣溫柔的主動接上話茬:“我和婷娘也是一見如故,先前湊到一塊兒聊了好多話呢!從現在聊到過去,還聊到婷娘和三表嫂小時候的一些趣事呢!”

    蕭語柔說著一臉期待的看向顧箏,問道:“我聽婷娘說三表嫂會用一種很奇特的方法煎羊肉,煎完還用一些奇怪的用具,將它們切成小塊小塊來吃……”蕭語柔說著側頭回憶了片刻,方才把那些用具的名稱說出來:“對了,那些用具似乎叫‘刀叉’!我聽著真真是好奇得緊,三表嫂何時得閑也做些給我嚐鮮,讓我跟著開開眼界吧!”

    顧箏未出閣前因為嘴饞,經常在聽泉院的小廚房裏折騰各式各樣的美食,且大部分都是顧箏上一世喜歡吃的東西。蕭語柔從岑四娘那兒聽來的“煎羊肉”,其實就是顧箏自個兒搗鼓出來的“西式羊排”……

    不過顧箏當初只悄悄的在自己的聽泉院裏搗鼓,從未往外流傳過,也不曉得岑四娘是從哪裏打探到的、還知道得如此具體。

    顧箏自然不會告訴蕭語柔她們那是西式羊排,只笑著隨意扯了幾句話婉拒蕭語柔:“不過是我初學灶上功夫時,閑來無事自個兒隨意搗鼓出來的吃食,不過是多了幾分新鮮勁罷了,味道卻有些不盡人意。”

    不曾想顧箏話音才落,一個高傲冷漠但卻十分熟悉的聲音突然接上話:“若是我猜的沒錯,七妹妹隨意搗鼓出來的東西應該是‘西式羊排’吧?”

    眾人循聲看去,這才發現趙弘越不知何時已站在幾人身旁,正一臉高深莫測的看著顧箏、擺出一副等待顧箏的回答的樣子,顯然是把顧箏幾人先前的對話都聽了去。

    許久不見的趙弘越一出現,顧箏便暗道了聲“糟糕”!

    她怎麼把趙弘越這個穿越同仁給遺忘了?

    這趙弘越一出現就意味深長的看著她,還故意說出“西式牛排”這樣的現代菜式,顯然是已經覺察到她也是個穿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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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借錢

    勺兒說完不忘慫恿顧箏:“三少奶奶,咱們過去攔在她和三少爺之間,看她還如何背著您勾引三少爺!”

    顧箏卻突然想看看蕭語柔會怎麼做、梁敬賢又會如何應對,於是便拉著憤憤不平的勺兒躲到一座假山後:“不急,先看看表姑娘打的是什麼主意。”

    顧箏說完便目不轉睛的盯著蕭語柔和梁敬賢,不曾想梁敬賢遠遠的見蕭語柔攔在他必經之路,微微駐足停了片刻後竟轉身往另外一條路走去,顯然連應酬蕭語柔的心情都沒,直接就避開了。

    顧箏心裏明明認定了梁敬賢和蕭語柔是一對,但當她看到梁敬賢避開蕭語柔時,不知為何心裏竟隱隱有一絲驚喜,似乎十分樂意看到梁敬賢不理睬蕭語柔。這絲驚喜才剛剛浮上心頭,很快就把顧箏自個兒嚇了一大跳———莫非經曆那荒唐的一夜交出身子後,她竟不知不覺的對梁敬賢動了心?

    不行、不行!

    不是早就說好只把那一夜當成酒後的一次意外,從此不再想它嗎?

    再說了,就算她喜歡梁敬賢,可梁敬賢喜歡的人也不是她啊!

    一想到這裏顧箏不由多了幾分莫名的沮喪,也沒心情再繼續逛園子了,徑直折身往回走,走了幾步卻突然改了主意、轉了方向走到蕭語柔面前,明知故問道:“表姑娘怎麼會在這裏?是在等三郎歸來?”

    顧箏突然出現讓蕭語柔微微感到無措,更是急急的解釋道:“不是的,我不是在等三表哥,我只是逛園子正好路過這裏……三表嫂要是不喜歡,我這就走,你千萬別誤會,我沒有單獨在這兒等三表哥的意思。”

    顧箏也懶得揭穿蕭語柔的謊言,只指了指先前梁敬賢繞開的那條路,輕描淡寫的指出梁敬賢已經繞道離開的事實:“哦,我還以為你是在等三郎呢———三郎先前一見你在這兒候著就避開了,從那條路回秋霜苑了,我怕你一直在這裏傻等,特意來和你說一聲。”

    顧箏的話果然讓蕭語柔的臉色變了再變,但她還是勉強維持住笑容,語氣也故作輕鬆:“三表嫂多慮了,我不是在等三表哥,他繞不繞道與我都無妨。”說完不等顧箏再出言便匆匆行禮告辭,生怕說多了會泄露她的本意。

    顧箏若有所思的望著蕭語柔的背影,一直到她的背影徹底消失不見了,才慢吞吞的往回走,走了半響忍不住問了勺兒一句:“勺兒,我故意到蕭語柔面前說那些話刺激她,會不會很壞?”顧箏突然多了一絲拆散恩愛情侶的罪惡感。

    勺兒卻不這樣認為,也十分向著顧箏:“要說壞也是表姑娘壞!三少奶奶您哪裏壞了?您和三少爺本就是一對兒,表姑娘要是識趣就應該避嫌!再說了,這表姑娘才一回來就害您起紅疹子,一看就知道不懷好意!”

    “那事興許真是她無意為之,我們也沒證據說人家是故意的,”顧箏說完有些不放心的交代了勺兒一句:“隔牆有耳,你今後可不許再說這樣的話,叫旁人聽了去可就不好了……”

    勺兒聽了有些不情願的努了努嘴,到底是閉了嘴不再說蕭語柔的不是,主僕二人走了一段後意外碰上二房的上門女婿張盛,顧箏自是客客氣氣的和張盛見了禮:“大姐夫。”

    張盛原是因心裏有煩心事、不想回自個兒住的院子,才會獨自一人在園子裏轉悠,不曾想卻意外碰到他心裏一直十分佩服的顧箏,這讓他雙眼一亮、心裏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和顧箏寒暄幾句後他便直言不諱的感歎道:“我一直都很佩服三弟妹,三弟妹開砂糖局的事我一直十分佩服,不愧是女中豪傑!”

    顧箏被張盛誇讚得有些心虛:“大姐夫過獎了。”

    張盛笑著說了句“三弟妹太過自謙了”,便欲言又止的看了顧箏一眼,最終開口說道:“我想求三弟妹一件事兒,還望三弟妹不要覺得太唐突。”

    顧箏對張盛印象不算壞,對他也一直客客氣氣的、並未因他那入贅的身份小瞧他。興許正是因為如此,平時在眾人面前寡言少語的張盛、每每遇到顧箏總會多說幾句話,尤其喜歡問顧箏一些砂糖局的事,似乎對做生意十分感興趣。

    因此顧箏一見張盛說有事相求、自是讓他有話直說,張盛聞言直截了當的將他的煩惱說了出來:“近日我家那頭急需一大筆錢應急,我手頭拿不出那麼多銀錢來,便想找樣能掙錢的買賣來做……不知三弟妹能否借點銀子給我當本錢?”

    顧箏沒料到張盛一開口竟然是向她借錢……

    說起張盛,他雖然委身到梁家給沒有兒子的二房當上門女婿,但他原也是出身書香門第、是某知府之子,年紀輕輕就已經考過鄉試,家境原本也還算是殷實。只是後來父親不幸惹上官司、不斷的花錢打點,最後不但沒能將父親救出來,還讓張家欠了一屁股債。

    二房便是在這個時候出面替張家還清欠債,條件是要張家最小的兒子張盛入贅給梁元娘當夫君。張盛為了祖父母、母親及兄妹能不被債主追債,主動站出來應了這門親事……大約是因為身份的緣故,張盛到了梁家後變得寡言少語,平日裏更是與世無爭、什麼都讓先著別人。

    可惜梁二夫人最為看重的便是銀子,因此張盛進門後她總是動不動就拿當初替張家還債那筆銀子說事,還直言不諱的說張盛是他們二房花錢買回來的女婿,甚至連張盛的娘子梁元娘也這樣認為,讓張盛一直都很是憋氣、在梁家人面前也抬不起頭來。

    而父親的遭遇以及張家破敗後的窘境,讓張盛一心想要經商多賺些銀子,畢竟梁二夫人是不可能同意他拿錢補貼張家的,為了讓家人能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張盛只能靠自己的本事掙些私房錢……

    心裏既藏了這樣的心思,張盛一入贅到梁家便不再把心思放在讀書上,反而對經商十分感興趣。可梁二夫人當初之所以看中張盛,乃是看中他是個潛力股、將來極有可能金榜題名。因此梁二夫人十分不喜張盛把精力放在做生意上頭,幾次三番的敲打他、要他好好讀書,將來替二房掙個功名回來。

    顧箏知道二房不想讓張盛做生意,覺得自己不好攪和到二房的家事裏頭去,只能婉言推辭道:“實不相瞞,我手頭還真沒現銀借給大姐夫———我的銀子全都套在砂糖局裏,開設砂糖局的成本本就極大,我雖已收回本錢、但卻又把收回的錢拿去買田地了。”

    張盛也知道他這錢借的有些唐突,知道顧箏夾在二房和他之間有些為難,也不勉強顧箏、只笑著揭過此事:“既然三弟妹手頭不趁,那這件事就當我沒說過,不過今後三弟妹要是打算做什麼能掙錢的生意,希望能給我個機會、讓我摻上一兩股。”

    顧箏見張盛話說得誠懇、且滿臉期待,只能先答應他的請求:“一定、一定,”說完覺察到張盛似乎急著掙錢,顧箏便好心的提醒了他一句:“大姐夫,世人只看到做生意來錢快、卻不知這其中的風險;更是只知有人做生意賺了個滿盆缽,不知有人因做生意而虧得傾家蕩產,世人總是只看到事情好的一面……”

    “大姐夫若是急著做生意掙錢,我勸你一定要想清楚、打探清楚再出手———我和你說句大實話,做生意並不像你想的那般簡單容易。”

    張盛雖知道顧箏說這番話是出於好意,但他眼下急著弄錢給張家那頭,一時無法徐徐圖之,只能病急亂投醫的找上梁敬賢、開口向梁敬賢借錢。

    可惜梁敬賢也沒多少現銀,加之梁敬賢也擔心張盛借了錢做生意會被騙,因此最終只勻出一千兩銀子借給張盛。這一千兩銀子放到別處已算不少了,但作為做生意的本錢卻還差一大截,張盛無法,只能繼續想辦法弄錢。

    …………

    且先不提張盛如何行事,卻說顧箏這頭竟意外的接到岑四娘送來的帖子,邀請她到周府小聚賞花。顧箏遣人打聽過後才知道岑四娘不但邀請了她、以及岑家幾位出嫁的姑娘,還邀請了梁府未出閣的幾位姑娘,甚至連蕭語柔這位表姑娘都一並邀請了。

    顧箏本是不想去赴宴的,但因她的小姑子梁三娘、梁四娘、梁五娘也都被邀請了,梁太夫人特意過問了此事,吩咐顧箏帶著幾位梁家姑娘前去赴宴的同時,還叮囑顧箏一定要照看好幾位妹妹。顧箏一來因身負重任、二來不想外頭的人說閑話,於是最終還是攜梁三娘等人一同前去周府赴約。

    到了周府和岑四娘客氣一番後,顧箏自是第一時間找上岑元娘,又拉著岑元娘找上陪岑五娘前來赴約的岑三娘,見岑五娘正好不在、正好拉著她說些體己話兒:“三姐姐,你在平國公府過得如何?”

    岑三娘一臉感激的捏了捏顧箏的手,輕描淡寫的答道:“我如今在五娘手下過日子,處境如何我不必多說,大姐姐和七妹妹想必也心知肚明……不過這些都不算什麼,我已經習慣了,也已經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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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5 08:21:4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起紅疹

    蕭語柔垂眼沉默了半響,見梁敬賢壓根就沒注意到她,只能重新掛起笑容、主動對梁敬賢說道:“三表哥,我做了你最愛吃的杏仁芝麻素餅,正好請三表嫂一並嚐嚐。”蕭語柔說著從丫鬟手裏接過一個精致的食盒,滿臉期待的雙手奉到梁敬賢跟前。

    梁敬賢倒是從小就愛吃杏仁口味的素餅,加之他和蕭語柔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彼此之間十分熟稔,因此他並未推托蕭語柔的好意,只是接了後竟轉手奉到顧箏面前,獻寶般的說道:“彎彎,語柔做的素餅味道不錯,你挑個好好的嚐嚐。”

    “回去再吃吧。”

    顧箏說完隨手接過梁敬賢遞來的食盒,一臉隨意的交給身後的勺兒,蕭語柔見了眼底微微閃過一絲失望,欲言又止的望了望梁敬賢,最終還一言不發的垂了頭。

    幾人圍著梁太夫人敘起家常來,沒過多久梁大夫人等人便先後過來給梁太夫人問安,一家人便熱熱鬧鬧的在敬和堂擺了晚飯,吃完方才各自散去。

    翌日一早,梁敬賢便讓折柳將蕭語柔做的素餅端了上來,和顧箏一起拿它當早飯,就著白粥吃了幾塊。不曾想才剛剛用過早膳沒多久,顧箏的手上便起了一片紅疙瘩,把梁敬賢急得命人把早上準備的食膳逐一檢查了一遍。

    顧箏也不是第一次手上起疙瘩,這疙瘩其實就是食物過敏,以前她在岑府時也曾經有幾次吃了不該吃的吃食,導致雙手起了一片疙瘩。

    因此顧箏抓癢之餘、還反過來安慰看起來比她還著急的梁敬賢:“不礙事,過個三四天它自個兒便會消下去了,我打小一吃摻了艾草的東西就會這樣。”

    艾草在刺桐一帶常常被作為食物的原料,最有名的便是將艾草和糯米粉按一比二的比例和在一起,包上花生、芝麻或綠豆蓉等餡料,將之蒸熟後即可使用的“艾糍”。

    可惜顧箏對艾草過敏,打小就不能吃這種令她流口水的艾糍……

    梁敬賢一聽說顧箏對艾草過敏,瞬間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可能性:“定是語柔送來的素餅裏摻了艾草!我打小就喜歡吃摻了艾草的糕點,這點她應是知道!”梁敬賢說完立刻使了折柳去問蕭語柔是否在素餅裏摻了艾草。

    折柳一把話帶到蕭語柔住的流音閣,蕭語柔立刻滿臉欣喜,心想梁敬賢總算是覺察到她的一片苦心———沒錯,蕭語柔從小就心儀梁敬賢,多年來更是一直暗暗留心梁敬賢的各種喜好,雖不曾表示過但卻一直知道梁敬賢喜歡吃摻了艾草的糕點。

    因此這回為了讓梁敬賢知曉她多年來、一直貼心的默默記著他的喜好,她特意在送給梁敬賢的素餅裏摻了艾草,想讓梁敬賢知道她是最了解和關心他的人……也正是因為如此,蕭語柔把素餅遞給梁敬賢時才會滿心期待。

    雖然梁敬賢當時轉手就把素餅送給顧箏,但他今日卻特意遣了貼身丫鬟前來詢問,顯然是已經領會她的心意———大約是昨日為了不讓顧箏把她當成勁敵,他才故意表現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吧!

    蕭語柔一想到這兒心裏立時美滋滋的,連帶著對待折柳也十分熱情:“折柳姐姐快坐下喝茶……抱琴,還不快去沏盞好茶給折柳姐姐奉上?”

    折柳哪有心思坐下喝茶,自是連連擺手拒絕:“不了、不了,多謝表姑娘一片好心,只是這茶奴婢今兒卻是真沒工夫喝———表姑娘還是趕緊告訴奴婢,您是不是在給三少爺的素餅裏摻了艾草?”

    蕭語柔見折柳問得如此急切,不由微微的紅了臉,帶著幾分矜持輕輕的點頭承認:“嗯,我記得三表哥喜歡吃摻了艾草的點心,便在素餅裏摻了一些,三表哥他……他可還中意?”

    “唉,表姑娘您真的在素餅裏摻了艾草啊!別提什麼中意不中意了,三少爺如今正在發脾氣呢!”折柳說著一臉同情的看了蕭語柔一眼:“我們三少奶奶打小就不能吃艾草、一吃渾身就起紅疹子,如今三少爺正急得火急火燎呢!三少爺使我來問話,也是想弄清楚緣由———若真是因吃了艾草引發紅疹,大夫來了也好對症下藥!”

    蕭語柔一聽說事情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折柳壓根就不是替梁敬賢來感謝她一番心意的,眼底不由閃過一絲失望。

    但她很快就掩飾住內心的失望,一面自責、一面替顧箏著急起來:“我……我不知道三表嫂不能吃艾草,我……我只是想做些三表哥喜歡的點心,都是我的錯,三表哥想吃什麼樣的點心會吃不著?我不該多事做了素餅送過去,是我害了三表嫂……”

     蕭語柔說著便起身往外走,雙眼也因為自責和愧疚而泛出淚花:“折柳姐姐,我這就和你一道去秋霜苑向三表哥和三表嫂請罪。”

    折柳不好攔著蕭語柔,只能勸了她幾句:“表姑娘您也不有心的,三少爺和三少奶奶一定不會怪罪您的,您也別太過憂心了。”

    蕭語柔卻含著淚珠兒堅持道:“就算三表哥和三表嫂不怪罪我,我心裏也是自責不已———我此去一是向他們賠罪,二是請他們讓我親自照顧三表嫂贖罪。”

    兩人說話間已快步回到秋霜苑,正好碰上前來給顧箏問診的大夫……大夫替顧箏診斷完開了藥後,蕭語柔不但親自將他送了出去,還體貼細心的問了大夫一大堆話,小心翼翼的將那些注意事項逐一記下。

    待送走大夫折回來後,蕭語柔立時福身向顧箏請罪:“都是語柔不好,是語柔多事做了素餅送給三表哥,才會把三表嫂害成這樣。”

    顧箏雖覺得蕭語柔這素餅送得太過湊巧,但到底給了梁敬賢幾分薄面、沒有當面給蕭語柔難堪,只語氣平淡的岔開話題:“大夫說的那些注意事項我身邊的丫鬟都牢牢記著呢,表姑娘無需再特意問一遍。”

    蕭語柔見顧箏對她有些冷淡,眼淚瞬間便撲簌簌的落了下來:“三表嫂這是在責怪我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三表嫂不能吃艾草,我只是想……”蕭語柔說著含淚看了一旁的梁敬賢一眼,把到了嘴邊話咽了回去、改口說道:“語柔想親自照料三表嫂,所以才親自問了大夫注意事宜,望三表嫂能給語柔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顧箏聽了蕭語柔的話頓覺頭大———將功贖罪?!

    這個蕭語柔才剛剛歸來就害她過敏,顧箏哪還敢讓她在自己身邊打轉?

    她都還沒查清楚蕭語柔送素餅究竟是刻意為之,還是真的只是無心之過……畢竟顧箏對艾草過敏一事並不是什麼秘密,只要費些心思找岑家的人打探就能打探清楚。

    這個蕭語柔不會是想趁著照顧她的機會住到秋霜苑吧?

    蕭語柔若是真想住到秋霜苑,盡管大膽的向她心愛的表哥開口就是,何必如此曲折?

    莫非蕭語柔還不知道她和梁敬賢不過是假夫妻?

    梁敬賢沒把實情告訴蕭語柔嗎?

    顧箏心思輾轉過後,先意味深長的看了蕭語柔一眼,再拿眼瞅了瞅梁敬賢,心裏正琢磨著要不要大度些成全蕭語柔這番苦心,梁敬賢就主動開口替她拒絕道:“不必了,彎彎有我照料就夠了。”

    蕭語柔一被拒絕頓時哭得更凶,水汪汪的杏眼裏滿是自責和愧疚:“三表哥也怪我害了三表嫂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記著你素來喜歡吃摻了艾草的糕點,卻不知三表嫂吃不得艾草……三表哥怪我也是對的,誰讓我多事,無端端的做了素餅送過來,我若是不送素餅三表嫂就不會……”

    梁敬賢一見蕭語柔哭個不停頓覺頭大,一時又不知該如何安撫她,只能耐住性子勸慰道:“不知者不怪,我沒怪你,你也別太自責了,先回去吧。”說完便吩咐折柳送客,一副不想和蕭語柔多說的樣子,蕭語柔見了只能一步三回頭、楚楚可憐的告辭離去。

    梁敬賢才沒閑工夫理會蕭語柔,他如今心思全都放在顧箏身上,一會兒催勺兒她們幾個趕緊去煎藥;一會兒又取了藥膏親自替顧箏上藥;上完藥又一臉心疼的衝顧箏的手吹氣,每隔一會兒就問句“癢不?疼嗎?”……

    梁敬賢比顧箏這個病人還要緊張幾分,讓顧箏見了不由笑著打趣他:“你這般緊張,不知情的人見了怕是會誤以為我重病不治、不久就要翹辮子呢!”

    顧箏不過是說了句玩笑話,梁敬賢卻不高興的把臉沉了下來:“說什麼傻話?!”末了大約覺得自己板著臉有些太嚴肅了,竟又補了句:“你若翹辮子了,我今後欺負誰去?也沒人陪我‘徹夜暢飲’了……”

    梁敬賢故意把“徹夜暢飲”四個字咬得重重的,說完還不忘一臉壞笑的看了顧箏一眼,讓顧箏瞬間記起那個荒唐的夜晚,一開口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那個……我有點乏了,想歇息會兒,你……你請自便!”

    梁敬賢見顧箏還病著,便笑著打住話題暫時放她一馬,只小心翼翼的將她扶上床躺好。

    …………

    顧箏過敏之症過了三、四天便痊愈了,這三、四天蕭語柔天天都會準時過來探望顧箏。可惜無論蕭語柔如何調整前來探望的時辰,偏生梁敬賢都正巧沒在秋霜苑,讓她一連三、四日都不曾和梁敬賢碰面。

    顧箏倒是沒多說些什麼,對蕭語柔依舊不冷不淡、客客氣氣的,但勺兒卻不滿蕭語柔老是借口探望顧箏接近梁敬賢,每每都會故意當著蕭語柔的面說梁敬賢對顧箏如何、如何體貼,一張口就以“三少爺可心疼我們三少奶奶”起頭,且還百說不厭、“屢教不改”,讓顧箏這個主子十分無奈。

    幾次三番後,蕭語柔不由暗暗的在心裏懷疑是顧箏記恨她送素餅一事,所以故意使壞將她和梁敬賢錯開、不讓她和梁敬賢碰面……

    如此一想,蕭語柔越發覺得自己應該單獨見梁敬賢一面,好好的向他解釋下這件事純屬無心之過,免得梁敬賢聽了顧箏的一面之詞誤會她。打定主意後蕭語柔便開始背著顧箏,悄悄的在梁敬賢回秋霜苑的必經之路等他,心想只要顧箏不在、梁敬賢一定不會再漠視她。

    這一日梁敬賢傍晚歸來,果然遠遠的便看到蕭語柔立在他必經之路,巧的是出來散步的顧箏湊巧站在另一端,遠遠的正好能夠將梁敬賢和蕭語柔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彼時正好有一陣清風拂過,吹得鵝卵小道兩旁栽著的桃花隨風搖曳,粉色的花瓣灑在白衣綠裙的蕭語柔身上,將她襯得身形窈窕、姿容瀟灑,也讓她染了暮色的側臉越發我見猶憐,就連顧箏這個女子見了都不免要多瞧幾眼。

    跟在顧箏身邊的勺兒卻不似顧箏那般後知後覺,她一見蕭語柔刻意候在梁敬賢回秋霜苑的必經之路,且還選了一身尤為襯托她那不堪一握楚腰的衣裳,立時不屑的撇了撇嘴、氣衝衝的替顧箏鳴不平:“三少奶奶,這個表姑娘明顯是不安好心!

    “她住的流音閣離咱們秋霜苑遠著哩,可她偏生在我們秋霜苑附近徘徊不走,還拿著帕子抹著眼角、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可不就是刻意擺給我們三少爺看的?!哼!真真是不要臉的狐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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