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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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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郁雨竹] 童養媳之桃李滿天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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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6 00:31:34 |只看該作者
第666章 番外 大俠和閨秀(十三)

  等白一堂和秦文茵用好早飯,白虎澗的士兵也撤回到寧夏衛了,幸虧商隊的車夠多,將車上裝的樹葉等物丟掉,把傷員抬上車便能走。

  五更時出發,現在剛好回到寧夏衛。

  白一堂牽著秦文茵的手出去逛了一天,看好了一塊地,打算買下建成飯館。

  袁將軍依然一點消息沒有。

  不過校尉等人並不擔憂,袁將軍身經百戰,白虎澗一戰砍了這麼多土匪,留在山裡的應該不多,即便他們佔著地利也難在將軍手下討得好,而且攻戰山寨本來就耗時。

  待到第二天,白一堂和秦文茵出去置辦出行的東西回來到時就收到袁將軍回營的消息。

  校尉親自來請白一堂去議事。

  「你們將軍沒事吧?」

  校尉笑道:「沒事,這一次將軍攻破了四個山寨,戰利品頗豐,一會兒白大俠可以選些自己喜歡的東西。」

  白一堂搖頭笑道:「你們自己留著就好,我不缺什麼東西。」

  袁將軍崴了一下腳,還是出山的時候踩到了松的石頭滑了一下,他已經從校尉和總旗那裡知道了白虎澗的情況,對白一堂很感激。

  「多虧了白大俠,不然這次我們未必能贏。」要是在白虎澗不能全殲敵人,讓他們逃回山寨不僅可能讓他們轉移財物逃脫,有可能他們還會被裡外夾擊,進退不得。

  袁將軍:「沒想到他們會帶這麼多人出山,留守山寨的人很少。這一點是我們估計錯誤了。」

  「袁將軍,既然土匪已剿盡,那特別通關文書不知何時能給我?」白一堂不太想在此耽誤太長時間。

  「這個白大俠放心,不出三五天我就能辦好,只是你們不是要在寧夏衛開飯館嗎,你們現在就要出關?」

  「我們的管事再過幾日就要到了,所以我們決定參加完互市就走。」白一堂笑道:「不過在此之前總要先確定通關文書是否能拿到。」

  袁將軍看向軍師,軍師就對他微微點頭,袁將軍便笑道:「白大俠放心,在你出關前,文書一定辦好。」

  白一堂放下心來,想了想道:「既然土匪已剿盡,那我與內子便搬出將軍府了。」

  「白大俠這是為何,」袁將軍瞬間坐直身子,瞪眼道:「莫不是府中有人怠慢了大俠和白夫人?」

  「這倒不是,」白大俠輕咳一聲道:「只是我們夫妻習慣了自己住,如今住在府上多有些不自在,所以我們想在外面單獨租個院子。」

  「白大俠在府上不也是單獨住一個院子嗎?兩位儘管把這兒當做自個的家,缺什麼少什麼就與我夫人說,何必要搬出去呢?」

  白一堂搖了搖頭,剛要拒絕,袁將軍便把臉一虎,按住他的手道:「白大俠莫不是嫌棄我家簡陋,不願意住?」

  白一堂無奈,「袁將軍,您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的,怎麼還學了那些文人的把戲?」

  「什麼文人的把戲?」袁將軍把眼睛一瞪道:「我這是好客,何況在這寧夏衛,除了縣衙你去哪裡找這麼好的住宿條件?別說出去租房子,外頭那些房子還真比不上我的將軍府。白大俠,你有什麼不自在的跟我說,我讓他們全都改過。」

  「算了,算了,我住了便是了。」白一堂起身道:「好了,我不打擾你們議事了。」

  校尉笑著送白一堂出去,目送他出了院門後才回身,「將軍,為何一定要留下他?」

  軍師摸著鬍子笑道:「將軍留下他才是對的,他武功如此高強,他的身份算是八九不離十了。他可是顧太傅的繼父,能跟他搭上些交情,於將軍,於寧夏衛來說都是大好事。梯子都送到了跟前,難道你還要往外推不成?」

  袁將軍微微一笑,問道:「京城的消息何時能回來到?」

  「最快也要八九日,」軍師沉吟道:「三日後就是互市,他們參加完互市才走,那就得六天,到時候他們要收拾東西,將軍再給他們餞別拖上一兩日便行了。」

  袁將軍聞言微微點頭,「我看過他們的馬車,真要駕著出關,也不知會不會遇到打劫的。」

  那車一看就土豪,不搶他們搶誰?

  軍師卻笑道:「他們既然敢用,自然有本事保住,而白大俠的功夫的確好,再不濟保命總是沒問題的,將軍不必太過擔憂。」

  白一堂和秦文茵正在準備他們出關的東西。這一去不知要到何時才能回來,所以帶的東西不少,而且因為空間有限,這一次他們帶的東西要慎之又慎。

  因為在關外,有一些東西是買不到,或者是很難買到的。

  比如說上好的茶葉,紅棗,杏仁等乾果,還有些醃菜也很難得。

  倆人將所要帶的東西一一列下,然後按照輕重排好,一些能在關外買到的東西便少帶些,難得的便多帶些,沒有的則帶更多。

  等把輕重排好,倆人這才開始拿著銀子上街採買,這才發現他們的錢有些少啊。

  「就算把我們帶的那些茶葉和綢緞都賣了也換不來太多錢,」白一堂摸著下巴道:「寫信的時候好像忘了讓徒弟給我們帶錢。」

  秦文茵將他們曬好的衣服疊好放在一旁,不在意的道:「放心,寶璐肯定會記得的。」

  寶璐的確記得,不僅記得,當得知他們這次出關是有意描繪韃靼的地圖時,她便知他們出去的時間不會短,因此全給他們換了黃金帶著。

  一個管事帶著三個下人快馬加鞭的趕到寧夏衛,將一直背在身上的盒子取下交給倆人,跪著回道:「這是太太讓小的帶來的,說讓老太爺原地換成白銀。」

  白一堂入手便覺得沉,打開盒子,裡面是一錠錠金元寶,一錠足有二十兩,一共十錠。

  管事這段時間一直背著這個盒子,可累得不輕,解釋道:「太太擔心銀票在這邊換不開,所以讓小的們帶著黃金,若是還缺,我們只得到延安府去取錢了。」

  因為延安府那邊才有錢莊。

  白一堂滿意的合上盒子,道:「當地的百姓不收銀票,但來此的商旅卻是收的,到時候可以跟他們換一些。」

  「我打算在此建家飯館,以後也好聯繫,地已經買了,但建造得靠你們,廚子夥計等也都得你們找。」

  看著四人,白一堂頓了頓道:「你們再去寧夏衛看看,到時候再選一塊地建成別院,你們可以住,待我們回來也可以住。」

  反正寧夏衛的地又不貴,三四兩銀子就能買一畝,因為閒置的勞動力多,建房子也不貴。

  白一堂這幾天都打聽出價格來了,建座兩進的別院,不用特別精緻的,簡單的裝修一下,四五十兩就足夠了。

  飯館要開大一些,裝修要豪華點的,上下兩層樓,預算是三百兩左右。

  這些預算白一堂早拿出來了,給他們留的全是銀票。

  而黃金他自個帶著,拿出一錠來換成白銀,然後藏到馬車的衣櫃裡。

  寧夏衛互市,中原來的商旅不少,而韃靼那邊來的商人,部族首領和牧民更多,大家都拿來了自己的商品跟人交換。

  而白一堂帶來的綢緞和茶葉質量都不差,換了不少的毛皮,珍珠和藥材。

  他轉身又把這些東西轉賣給中原來的商旅,換取金銀。

  沒辦法,韃靼人隨身帶來的金銀少,他只能先以物換物後再換成錢。

  等他把換好的錢都分批的藏進馬車的各個角落也到了他們要出發的日子。

  袁將軍收到京城的回信,確定了白一堂和秦文茵的身份,這才給他們通關文書。

  倆人最後將車肚子裡的水桶注滿,這便可以上車出發了。

  袁將軍等人和管事都來送他們,白一堂對袁將軍拱手道:「袁將軍,我留在寧夏衛的人手就拜託您多加照顧了。」

  袁將軍看了一眼管事,笑道:「只要他們遵紀守法,在下便能保他們在寧夏衛不被人欺負。」

  白一堂看向管事。

  管事立即低頭道:「老太爺放心,小的時刻謹記顧府家規,絕不敢做出違法之事。」

  白一堂微微點頭,這才跳上馬車道:「希望我回來時飯館已經開起來了。諸位,告辭了!」

  「白大俠保重。」

  「一路平安。」

  白一堂揮揮手,駕車往關口而去,將特別通關文書交給把關的士兵,那士兵早看到他們家將軍,自然不會過多為難,打開瞄了一眼就還給白一堂,揮手放行。

  白一堂駕著車出關,迎面便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他敞懷一笑,敲了敲車門道:「你要不要出來看看?」

  秦文茵推開車門,走到他身旁坐下,看著這廣闊的大草原,不由慨歎道:「見之心境開闊,心情怡然,果然美景。」

  白一堂哈哈大笑道:「更美的還在後面呢,回頭你畫一幅畫給寶璐寄回去,饞饞她。」

  說罷揚鞭一揮,讓馬車快速前進。

  秦文茵嗔怪的瞪了他一眼道:「你就愛惹孩子嗎,小心景雲找你麻煩。」

  白一堂哼了一聲道:「我遠在天邊,他能奈我何?」

  他就是愛惹他徒弟心動卻又不能出京,他管得著嗎?

  秦文茵就笑著推了一下他,道:「都說在草原上看落日最美,不知今日我們能不能看到那最美的落日。」

  「今日看不到那就等明日,時間多得很,總有一日會看到的。」白一堂伸手握住她的,笑道:「反正我都會陪著你的。」

  秦文茵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輕聲應道:「我知道,所以我一點兒也不急,但我會一直期待著。」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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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6 00:31:22 |只看該作者
第665章 番外 大俠和閨秀(十二)

  白一堂武功高強,一掌過去便能掃下一片,殺人比砍瓜切菜還要簡單,加之匪首全誅,土匪們群龍無首,心生退意。而士兵們卻依然能夠守住陣腳,即便一開始人數比他們少,此時也能全面反攻。

  夕陽西下時戰鬥便結束,橘紅色的夕陽照在地上,映得地面上的鮮血更加嫣紅。

  白一堂蹙著眉在戰場上走了一圈,確定自己盯上的人沒有一個走脫後才轉身與總旗道:「我的任務算完成了,可以回寧夏衛了吧?」

  總旗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他沒想到進展會如此順利,而白一堂的武功比他們以為的還要高,最主要的是竟陰差陽錯的讓他們先互相殘殺起來。

  戰鬥一起,他便帶了埋伏的大半人馬拿了弓弩偷襲第二路埋伏的人。

  留下的人少,他以為回來時會看到同僚們傷亡慘重,沒想到土匪們先自個亂起來,反倒給了他們喘息之機。

  這讓他們的傷亡減少很多。

  總旗現在看著白一堂就好像看著一個寶貝一樣,「白大俠,將軍他們還在山裡,您武功好,要不要進去幫幫他們?」

  白一堂低頭想了想,搖頭道:「我對山裡不熟,要是無人領路,我武功再好也沒用。」

  總旗聞言失望,也是,將軍把嚮導都帶走了,而山林這麼大,誰知道他們現在走到了哪裡?

  白一堂掃了戰場一眼,轉身道:「你們打掃戰場吧,我先回去了。」

  總旗知道他是想妻子了,抽了抽嘴角最後還是啥都沒說,目送他離開。

  「大人,白大俠怎麼走了,他不要首級和戰利品了?」

  「白大俠還看不上那些腌臢東西,趕緊把那幾個匪首的首級割了,打掃乾淨戰場,我們也回營。」

  「我們不進山支援將軍嗎?」

  「沒有嚮導怎麼進山?」總旗看向山林深處道:「土匪的主要兵力都在外面這裡了,將軍那裡問題應該不大,我們先回營,找校尉商議。」

  白一堂快馬加鞭的往寧夏衛趕,蒼茫的草原上只有他一人一騎在往前飛奔。

  在月上中天時,白一堂總算是趕到寧夏衛,城門早已關閉。

  他想了想,覺得自己叫開城門的動靜有點大,因此調轉馬頭到了城牆右側,找了個地方拴住馬,這才飛身而上,悄無聲息的潛入寧夏衛中。

  將軍府不在寧夏衛的主街上,而就在軍營的不遠處,地方有些偏僻,白一堂懶得走路,直接從屋頂上飛過去,輕悄悄的落在了他們住的客院裡。

  客院裡的燈是亮著的,袁夫人正坐在炕上跟秦文茵說話,突然看到推門進來的白一堂,她驚詫得掉了手中的針線。

  秦文茵卻是眼睛一亮,連忙下炕穿鞋道:「你回來了,吃晚飯了嗎,要不要用些東西?」

  白一堂按住她,對她微微一笑,這才扭頭去看袁夫人,拱手謝道:「多謝袁夫人照顧內子。」

  袁夫人回神,連忙下炕問,「白大俠,你回來了,那我夫君……」

  「將軍還在山裡,不過白虎澗的伏擊很順利,全殲匪徒,無一人逃走。」

  袁夫人大鬆一口氣,見他們夫妻手拉著手,她便笑道:「白大俠平安歸來就好,我就不打擾二位了。」

  說罷起身告辭。

  秦文茵將她送到院門,這才急切回身,「你可有受傷?」

  「沒有,他們都近不了我的身,怎麼會受傷呢?」

  秦文茵上下將他打量一通,確定他真的沒受傷後才鬆了一口氣,笑道:「中午吃的是乾糧吧,我去給你煮碗麵如何?」

  「不用了,」白一堂拉住她道:「袁夫人肯定派人去叫校尉了,我一會兒要去見他,到時候再跟他用一些就行了。我就是先來看看你是否安好。」

  「這是在將軍府,我有什麼不安好的?」

  「好了,你快休息吧,一會兒我在偏廳裡見校尉。」

  袁夫人一出院子就趕緊讓人去找校尉了,還讓廚房給他們準備了些熱食。

  等校尉急匆匆趕來,熱食也好了,白一堂在偏廳裡見他,一邊埋頭吃飯一邊示意他在對面坐下。

  校尉臉色奇異的在他對面坐下,問道:「白虎澗的伏擊這麼快就結束了?還有,你是何時進城的,我怎麼不知道?」

  「太陽落山時就結束了,我回來時他們還在打掃戰場,所以我不知具體的傷亡數據,不過應該不是特別嚴重,再過一會兒報信的士兵應該會回來。至於我是如何進城的,」白一堂對他擠了一下眼睛,「你確定你真的想知道嗎?」

  校尉心堵了一下,「你把馬扔哪兒了?」

  「城門外,你讓人出去一找就能找著。」

  白一堂簡單的說了一下戰鬥,校尉驚出了一身冷汗,「他們竟然派出這麼多人?」

  然後又慶幸,「幸虧他們心生誤會,互相殘殺,不然這次勝負還不一定呢。」

  白一堂微微頷首。

  正說著話,一個士兵疾步進來,稟報道:「校尉大人,白虎澗有信回。」

  白一堂揚了揚下巴道:「傷亡數據出來了,去吧。」

  校尉起身和白一堂抱拳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校尉出院前招手叫過一個婆子,低聲道:「告訴夫人,讓她一定要招待好白大俠夫婦。」

  婆子低聲應了一聲。

  白一堂吃飽喝足,這才叫了水沐浴。秦文茵還沒有睡覺,見他披散著濕漉漉的頭發出來,便拿了乾毛巾幫他擦頭髮。

  白一堂躺在炕上任由她擦頭髮,秦文茵輕輕地給他按摩頭皮,他舒服的喟歎一聲,微微閉上眼睛睡過去。

  秦文茵見了微微一笑,將他頭髮擦乾後便將腦袋放到枕頭上,這才拽過被子給他蓋上。

  白一堂卻突然一把握住她的手,將她往炕上一拉,傾身便壓住她,湊在她耳邊低聲道:「夜深了,我們一起安眠吧。」

  秦文茵臉色稍紅,抵在他胸前道:「你累了……」

  白一堂低頭含住她的嘴唇,低聲笑道:「誰說我累了?不信你試試看,我現在精神得很呢……」

  白一堂的任務完成,心神放心下來,第二天便抱著秦文茵睡到了日上三竿。

  秦文茵從他懷中醒過來時看到陽光從窗戶裡照進室內,一時大急。

  這可是在別人家做客,怎好懶床?

  她撐著就要起身,手掌卻不小心按到了白一堂的胸口,擔心弄傷他連忙低頭去看。

  低頭卻對上白一堂含笑的眼睛,他微微一笑,將她重新扯進懷裡,低聲笑道:「再睡一會兒吧,反正都遲了。」

  秦文茵就拍打了一下他,「不要,我睡夠了。」

  白一堂就放手,笑道:「那你起吧。」

  秦文茵擁著被子起身要穿衣裳,這才發現他們的衣服被白一堂丟到了另一邊,她在炕上根本夠不著。

  她不由傻眼。

  白一堂無賴的衝她張開懷抱,「快陪我再睡一睡,一會兒我幫你拿衣服。」

  秦文茵轉身就拍了一下他胸膛,發出清脆的「啪啪」聲,「快起床。」

  白一堂耍賴一般的閉上眼睛,秦文茵不由伸腳踢了踢他,結果白一堂動都沒動一下,她又不捨得用力,只能看著他著急。

  她可以感覺得到他們的門外站了人,或許是丫頭,或許是婆子,也許他們手上還端了水盆。

  秦文茵一向守禮,至少在別人家做客是這樣的,這樣晚起實在是太失禮了。

  見白一堂無動於衷,她不由委屈的道:「我餓了。」

  白一堂睜開眼睛看向她,「怎麼會這麼快餓,我都沒餓呢。」

  「你昨晚何時用的晚飯,我何時用的?」

  白一堂聞言一想也是,趕忙起床。

  秦文茵見他掀開被子就裸著身子下地,不由紅著臉轉過臉去,但眼角的餘光又忍不住偷偷的瞄向他。

  白一堂就站在炕下任由她看,還問她,「好看嗎?」

  秦文茵就忍不住拿起枕頭丟他,「真是越來越無恥了。」也不知道是誰,洞房花燭夜的時候還要她教呢。

  白一堂卻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樂得哈哈大笑起來,轉身給她找衣裳。

  夫妻倆穿好衣服,這才開門讓外面的丫頭和婆子進來。

  昨天晚上大勝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將軍府,將軍府的丫頭婆子也收到夫人的命令,一定要好好伺候白大俠夫妻,因此幾人態度比之昨天還要謙恭。

  見他們心情好,還陪著說笑了兩句,「今日來縣城的商旅們會擺出一些便宜的商品,白大俠和白夫人若有興趣可以前往一觀。」

  白一堂問:「離互市不是還有好幾天嗎,怎麼現在就擺出貨物了?」

  「是為了吸引一些人氣吧,好的東西自然是要留到互市的時候,但一些普通的商品卻是現在就可以展出的,我們當地的百姓就能買一些。聽說上好的細棉,一匹都只要兩百文呢,可比布莊裡賣的要便宜多了。」

  他們寧夏衛盛產牛羊馬,各種毛皮,還有些藥材,但棉布,綢緞,茶葉等卻都要從中原進,價格很高,別說一般人,就是富戶都買不起的。

  所以秦文茵在這裡可以一天三頓,時時要求喝新鮮的牛奶和羊奶,但要喝到好茶卻非常的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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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6 00:31:12 |只看該作者
第664章 番外 大俠和閨秀(十一)

  一個斥候正閉著眼睛趴在草地上,待聽到隱隱傳來的震動聲,他便唰的一下睜開眼睛,爬起來匯報道:「來了!」

  白一堂睜開眼睛,見搭建都看向他,他便微微點頭道:「大家準備吧。」

  「白大俠要不要拿把武器?」

  「不用,」白一堂攤開手,將手中的五稜鐵星給他看,「有此足矣。」

  白一堂看了掃了眾人一眼,起身離開,指揮的事全權交給總旗。

  商隊的人都是寧夏衛的士兵假扮的,除了領頭的李三掌櫃。

  生死之間,李三掌櫃不可能不緊張,但來前他便已做好死的準備,此時雖然手心冒汗卻也面無異色。

  他推開車窗,看著兩邊茂密的樹林,但盯得眼睛都快發酸了還是沒看出異常來。

  但他也知道不對,因為這一段安靜不已,似乎連風吹動樹葉的聲音都消失了。

  「過白虎澗需要多長時間?」

  車旁的「鏢師」低頭道:「若是順利,兩刻鐘可過去。」

  李三掌櫃微微點頭,將車窗掩上,回身坐好,而就在他轉身的這一瞬間,茂密的灌木叢後,高大的樹後面冒出一群群人,提著刀嗷嗷大叫著衝出來將他們前後圍住。

  白虎澗是一條狹窄的道路,東北邊是陡峭的山林,裸露出來的岩石都是白的,人一踩就有可能從上面滑下來;而西北面則是較為平緩的山坡,樹木茂密,多為帶刺的灌木。

  所以是設伏的好地方,一旦在此被土匪圍住,那可真是進也不行,退也不得。

  呼啦啦的土匪衝他們跑下來,將他們全部圍住,烏四爺冷凝的看著他們道:「繳械不殺,老實的把東西留下,爺我放你們一條生路。」

  商隊的士兵們紛紛抽出大刀,背靠著背警惕的看著他們,緊張的掃著他們身後的樹木,想要知道他們的同僚可到位了。

  白一堂棲身在一棵樹上,滑著手中的兩枚五稜鐵星,靜靜地掃視全場。

  很快,烏二爺也帶著他的心腹走出山林,冷笑的看著下面的商隊,沖對面喊道:「四弟,跟他們廢話什麼,他們不過兩百人而已,拿下也不過跟切菜一樣……」

  白一堂目光掃過他們的太陽穴,在心中記下他的對手,手中的鐵星「咻咻」兩聲便朝烏二爺及他身邊的人射去……

  烏二爺話都還沒說完,眼角的餘光看到飛射而來的寒星,想也不想便拉過身旁一人擋在身前,轉身就往一旁躍去,不巧,正中緊隨而來的另一顆寒星。

  鐵星直接劃過他的脖子,一道血線飆出,他摀住脖子不可置信的看向對面……

  這怎麼可能,他的功夫在江湖上不說一等,但也算得上二等,而在這寧夏衛除了他四弟可以與他一戰外,誰還能有如此的暗器功夫?

  烏二爺張著嘴想要說話,卻只能冒出一嘴的血沫子,他的屬下大驚失色,一邊趴下一邊將他拖到一邊,大叫道:「快,快給二爺止血……」

  「不行,傷了動脈,止不住啊……」

  「奶奶個熊,是他麼誰幹的?」

  「不是商隊,是四爺那邊的人,四爺是想趁機吞併我們嗎?」

  「奶奶個熊,跟他們拼了——」說罷抽了刀就衝下去。

  烏二爺眼孔緊縮,伸手要抓住他,卻根本抓不著,他眼中透出絕望,只能無聲的大喊道:「不是四弟,不是他……」

  可惜沒人聽見,烏二爺的人認定是烏四爺背後下黑手,哇哇大叫著要往下衝。

  只是湊巧蹲在烏二爺旁邊一棵樹上的白一堂聽著對面傳來的動靜,不由摸了摸下巴,沒動手殺烏四爺,反而射向另外幾個匪首……

  與此同時,商隊的士兵們看見一個匪首當場斃命後便抽出刀來開始結陣砍殺……

  烏四爺察覺不對,抽出到來擋住他二哥一個屬下的攻擊,喊道:「你他媽幹什麼,沒腦子嗎,我們中計了!」

  「中的屁計,我們都親眼看見暗器是從你這邊射出的,你休想狡辯。在這寧夏衛,除了二爺,誰還能藏在你眼皮子底下不被你發現?你早就想吞併我們的人了,別以為我們不知道,兄弟們,上啊,我們要為二爺報仇!」

  烏二爺的人聽聞,更加兇猛起來,場面頓時混做一團。

  烏四爺和其他匪首的人要槍殺商隊,烏二爺的人卻衝著烏四爺而去,於是烏四爺的人也開始跟他們對砍起來,但大家並沒有統一衣裳,大家除了認識幾個頭頭和本陣營的人,其餘幾個山寨的土匪彼此都不熟。

  殺紅了眼後便會錯殺,於是徹底混亂起來,你殺我,我也殺你,你不小心砍到了我,我便回你一刀。

  只有商隊的士兵還能分得清自己人,專心殺土匪,其餘的全部混亂起來。

  總旗見狀,呼嘯一聲,埋伏的士兵並沒有大喊大叫,而是三人為陣悄無聲息的加入戰局……

  白一堂則在場中騰挪,悄無聲息的收割功夫教好的土匪的性命。

  烏四爺一邊抵抗一邊環顧全場,很快就發現加入戰局中的異樣,在這混戰中有一夥人三人成陣的廝殺,而只有軍隊才會組陣,他面色大變,用內力大吼道:「我們上當了,是軍隊,是軍隊在設伏!」

  他一刀擋住襲來的刀,用力一推,大聲吼道:「你是蠢貨嗎,睜開眼看看,那些商隊都三人成陣,用的是軍陣,殺二哥的是朝廷的人!」

  烏二爺的屬下扭頭一看,瞳孔不由一縮,振臂喊道:「兒郎們,我們……呃……」

  烏二爺的屬下捂著脖子,瞪大眼睛看著飄然而至的一襲白衣……

  白一堂卻是看也不看他,快速的衝他身邊閃過,手掌一揮,手中的寒星「咻咻」的射入一波土匪的心臟,然後伸手就朝烏四爺攻去。

  烏四爺只來得及回刀防守,白一堂在刀壁上輕輕一彈,烏四爺只覺手臂一震,然後一聲清脆,擋在身前的刀瞬間斷成兩截,他瞳孔不由一縮,往後急躍,心思電轉間明白過來,這人不可能是朝廷的人,必出自江湖。

  想到這一個月來寧夏衛的袁將軍一直在招收能人異士,他不由大喊道:「大俠且慢,你若收手我可給你千金,袁將軍能給你的我都能給……」

  白一堂卻是一言不發,緊追而上轉瞬間便與他對了三四招,烏四爺的心腹手下見主子危險,拎著刀就前赴後繼的沖白一堂衝去。

  白一堂一招一命,反倒是給了烏四爺喘息之機。

  烏四爺看到他飄忽的招式,知道自己便是轉身逃走只怕也逃不脫,只能利誘道:「前輩不知出自何門何派,我們烏家堡在江湖上也有些名望,還望前輩看在先輩們的交情上放晚輩一條生路,過後晚輩必有重謝奉上。」

  白一堂依然一言不發,轉眼間見下面的士兵危急,便揮下一把寒星,竟然無虛發也無誤傷。被圍住的士兵趁機突圍而出,三人成一隊的緊靠在一起繼續殺敵。

  烏四爺見狀大恨,知道利誘不成便喊道:「前輩是江湖人,江湖跟朝廷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你投靠朝廷就不怕武林同盟找你算賬嗎?」

  白一堂再內斂此時也不由嗤笑一聲,「江湖兒女行俠仗義,以俠行走於天下,可不是讓你以武犯禁的,難道江湖便是教你打劫商旅,魚肉百姓的嗎?今天在下就算是為了武林同盟清理門戶吧。」

  說罷手中的攻勢更加猛烈,白一堂將擋在身前的土匪全部踢開,對著烏四爺拍出一掌,烏四爺面色大變,急劇向後退去。

  然而白一堂內力深厚,輕功卓絕,這掌風幾乎是如影隨形,他的一個心腹咬牙挺身擋在烏四爺面前,掌力直接將他震得倒飛出去,將烏四爺撞到地上。

  心腹只覺得五臟六腑都碎裂,只來得及抬頭看了一眼白一堂便吐血身亡。

  烏四爺捂著胸口倒在地上,看見白一堂緩緩向前走了兩步,他不由倒退了兩下,但手掌碰到身下的石頭,刺痛襲來,他瞬間清醒過來,知道今日他是在劫難逃,他不由慘笑一聲道:「今日是我失策了,不知前輩可否告知姓名,讓我死也死得明白。」

  「在下白一堂。」

  烏四爺垂眸思索,「白一堂?」

  他瞳孔一縮,震驚的抬頭,「白衣飛俠,你,你不是早就金盆洗手了嗎?」

  白一堂微笑,頷首道:「是啊,所以我不偷東西了。」

  烏四爺面目青白的道:「既是金盆洗手,您何必管這些紛爭?」

  「因為,」白一堂的腳踩在一把刀柄上,輕聲道:「我是人。」

  腳下輕輕一用力,刀便如流星般射出,直接沒入烏四爺的胸口,他瞪大了眼睛看向白一堂,眼中滿是怨恨和不解。

  白一堂不由一歎,輕聲道:「烏家堡本是馬匪出身,你們的先祖好不容易安定下來洗白,養馬販馬撐起烏家堡,沒想到最後卻毀在了你們這一代。你們有功夫在身,不知比一般人強多少,千不該萬不該,你們就不該來當土匪。」偏偏還出現在他眼前,不知道他會管閒事嗎?

  烏四爺瞪著眼睛死不瞑目,白一堂看了他一眼轉身便加入山下的戰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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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6 00:31:01 |只看該作者
第663章 番外 大俠和閨秀(十)

  白一堂輕輕地拿過秦文茵手裡的筆,將手裡的奶酪遞給她,笑道:「剛煮好的,你嘗嘗。」

  秦文茵嘗了一口笑道:「將軍府的廚子手藝長進了,那股膻味卻是沒有了。」

  「他們改了一下方子,放了些杏仁進去,總算是把那股味道去了。你若覺得好,晚上臨睡前再喝一碗,這東西養人,又有助睡眠……」

  「白大俠——」

  白一堂扭過頭去看向院門,校尉大踏步從外進來,看見秦文茵也在,不由腳步一頓,拱手道:「白夫人安好,白大俠,在下有要事相商。」

  白一堂就對秦文茵笑道:「吃完了就把碗放著,今天你別出去了,把我們走過的路畫下來就休息,晚上別熬夜,帶好我給你的東西……」

  校尉見他囉嗦,不由面露焦急,秦文茵見了就笑著推了他一笑,「好了,我都知道,你有事便去忙吧,我等你回來。」

  白一堂微微點頭,起身離開。

  秦文茵目送他出門,這才伸手摸了摸綁在手腕上的護腕,這東西是他替她做的,關鍵時刻可以保命。

  出了院門,校尉才焦急的道:「人已經快到白虎澗了,我們得立即動身,申時前必須趕到。」

  白虎澗距離寧夏衛趕馬車要一天,但若是快馬加鞭也就要小半天,設伏的人早兩天就已經陸續到達白虎澗,埋伏了下去。

  也就白一堂和他們這隊騎兵沒動靜,因為領頭的白一堂執意要帶上秦文茵,最後僵持不下,大家只能各退一步。

  白一堂不能隨身帶著秦文茵,而袁將軍同意他不去延安府跟著「商隊」一起行動,而是在白虎澗外圍設伏,等「商隊」快到白虎澗了他再出現,跟「商隊」的人裡應外合。

  如果順利第二天中午他就能再回到寧夏衛,離開一天而已,尚在他的接受範圍之內。

  而袁將軍也答應他離開後將軍府外鬆內緊,一定看守好家眷,到時候他會讓他夫人過來陪秦文茵,真有不長眼的土匪來抄後營,要麼對方把命留在這兒,要麼袁將軍的家眷就跟秦文茵一起被抓。

  多重保證之下,白一堂這才答應出山。

  袁將軍覺得他自己就夠兒女情長的了,沒想到今天遇到一個更甚的,差點沒嘔死。

  其餘人早整裝待發,只等白一堂了。

  白一堂接過馬鞭,利落的飛身上馬,對校尉拱手道:「內子就托付給校尉了。」

  校尉滿頭大汗,連連揮手道:「白大俠放心,在下必不負您和將軍的托付,您就快走吧。」

  「商隊」和外頭設伏的兄弟們可都等著白一堂呢。

  白一堂這才一扯韁繩,帶著一隊騎兵往白虎澗趕去。

  為了不讓人察覺,他們這次半途會拐入小路,抄到白虎澗的左側,那裡早候著他們的斥候,看到白一堂立即上來稟報道:「白大俠,人都埋伏好了,他們還未進來。」

  「可有信?」

  「有,午時的時候傳過來一封,說他們大概申時能進白虎澗。」斥候緊跟著白一堂,低聲道:「我們剛才悄悄看了一下,白虎澗兩邊的山林裡都埋伏了土匪,多佈置在前半段和中間那段,人數沒算出來,但僅我們看到的就不下五百,白大俠是不是和校尉說一聲,再從寧夏衛調一些人來?」

  因為山裡的地理因素,袁將軍進山帶了八百人,剩下的七百人才是給白一堂的。

  其中又有兩百人扮作商隊押送貨物,現在他們埋伏在這裡的只有五百人而已,在人數上並沒有優勢。

  白一堂蹙眉想了想道:「雖說韃靼現是大楚的屬國,但也不得不防,寧夏衛的人不能再調了。」

  他轉身叫來跟在他身後的騎兵,「你不是總旗嗎,一會兒打起來由你指揮,來人,讓旗手過來見人。」

  又叮囑道:「我會盡量幫你們攔住那些功夫好的江湖人,其餘的就看你們自己了,我是不會行軍打仗的,而這是你們的長處。」

  白一堂看向被掩在樹後的馬,輕聲道:「將所有的馬都利用起來……」

  總旗瞬間明白,低聲道:「白大俠放心,打仗是我們的長處,真拿出刀來真刀真槍的幹,我們這些士兵全然不懼,只是他們當中有些武林高手,我們這些士兵對上有些吃虧而已,白大俠若能把他們攔住,那我們就可以放心施為了。」

  軍隊講究的是協同作戰,論單個的戰力他們或許比不上那些江湖人,但利用陣法,他們的戰力可比這些土匪強多了。

  只是他們當中有些武林高手,武功好,輕功也好,輕易便可殺了他們的士兵破陣。對付這些土匪小陣更靈活,因此是三人到五人組陣,可要是那幾個武林高手騰挪殺人,每次殺掉一兩個,他們的陣法根本維持不住。

  他們跟這些土匪打過好幾次交道,每次都是因此而敗,所以將軍才貼公告招收能人異士。

  除了白一堂外還有好幾個鏢師來應招,但他們的功夫都比不上白一堂,所以他們的主要希望還是放在白一堂身上。

  白一堂將人交給總旗,見他們沒有問題後才道:「我去查探一下敵情,順便看看商隊到哪兒了。」

  「別,」斥候攔住他道:「白大俠,那些土匪都警覺得很,我們的人都不敢靠近,生怕他們發現了。」

  也就是軍師和將軍篤定他們會把主要兵力佈置在前半段和中斷,他們才趁著月黑風高比他們早一天來到這裡埋伏,不然也會被發現的。

  這場戰役他們將軍計劃了那麼久,可不能功虧一簣。

  白一堂就笑道:「放心,我不會讓他們發現的。」

  說罷不等斥候說話便身形一閃躍上一旁的樹枝,也不見他怎麼動作,竟然就消失不見了。

  大家愣愣的抬頭看著那截樹枝,然後左右張望,但附近的山林還是那麼安靜,偶爾有一兩聲蟲鳴鳥叫,並不見異常。

  斥候不由肅然起敬,「如此不露痕跡,難怪……」

  「難道你也看不出來?」總旗低聲問他。

  斥候搖頭,「看不出,一點痕跡都沒有。」

  總旗眼中一亮,更加有信心。他可是知道的他這同僚是最好的斥候,觀察力驚人,又心思細膩,若是他都沒發現白一堂是怎麼離開的,那就說明白一堂的輕功極其厲害了。

  白一堂在林中悄無聲息的騰挪,將土匪的兵力和佈置摸了個清楚,他發現這些土匪比他想像的還要聰明,竟然也是分兩路埋伏。

  一路在前,一路在後,人數竟多達千人。

  白一堂不由心思一沉,他們手上只有七百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拼的過。

  記下兵力分佈,白一堂回到他們的營地。

  總旗正跟幾個小旗趴在地上講作戰計劃,白一堂突然出現在他們背後嚇得他們汗毛一豎。

  白一堂拿過總旗手裡的木條抹掉他畫的地圖,重新畫了一幅,將對方的兵力分佈詳細的標注出來,幾人都吃了一驚,低聲道:「他們怎麼會有這麼多人,不會把所有人都帶出來了吧?」

  「不可能,這些土匪可都分了好幾派的,全帶出來就不怕有人黑吃黑抄了他們後營?」總旗沉吟道:「看來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他們兵力又加強了。」

  「可我們只有七百人,這怎麼辦?」

  總旗沉吟過後道:「好在我們提前知道了他們的兵力分佈,白大俠,你可看到了他們的武器,軍備如何?」

  白一堂蹙眉想了想道:「大部分都是刀,只有少數人拿的是木棒。」

  「可有弓箭?」

  「沒有。」

  眾人鬆了一口氣,總旗低聲道:「將軍從延安府租借回來的弓弩可以用上了,我們也兵分兩路,一路伏擊,一路則抄他們第二路伏軍的後路,到時候……」

  白一堂聽著他們的作戰計劃,默默地走到一旁盤腿坐下打坐,他也讀過兵法,這些事自然能聽懂,然而論起擅長,他這個只讀過幾本兵書的人可比不上這些打了十來年仗的人,所以不如聽他們的。

  總旗的計劃得到大家的一致認同,大家完善後開始佈置下去,等命令下達到每一個人手裡,申時早過了。

  總旗不由蹙眉,「他們怎麼還不到,該不會路上出事了吧?」

  此時,烏四爺也在問他的下屬,「怎麼回事,人怎麼還沒到,該不會消息有誤吧。」

  話音才落,一人急忙跑過來,低聲道:「四爺,商隊來了。」

  烏四爺眼睛一亮,問道:「他們有多少人?」

  「大概兩百來人,除了他們李家的夥計就只有鏢師護送。」

  「李家的三掌櫃也在商隊裡?」

  「在,這趟就是他親自押送的。」

  烏四爺鬆了一口氣,抿嘴一笑道:「傳令下去,讓大傢伙打起精神來,幹完這一票我們就下山吃頓好的。」

  大家應了一聲,立即提了刀埋伏好。

  對面的烏二爺放下手中的千里眼,冷笑一聲道:「一會兒讓烏四的人衝在前面,我們不急。」

  「二爺,四爺知道了會不會怪罪?」

  「怪罪又怎麼樣,又不是一家子了,合同早擬好了,他還能反悔不成?」

  其他土匪則在抱怨烏家人行事太過霸道,「還以為他們烏家堡還在呢,這次李家商隊的事明明是我們得到的消息,結果卻被他們半路截了這麼多好處,一會兒往前衝的時候都悠著點,別太不惜命。反正商隊也只有兩百來人,爭不過烏家堡那幾個兄弟。我們跟在後面晃晃就行。」

  「是,大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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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3
發表於 2021-3-26 00:30:50 |只看該作者
第662章 番外 大俠與閨秀(九)

  以前寧夏衛也貧窮,但因為有烏家堡的生意在,每年還是有不少馬商或個人來這裡的。

  他們來此就要吃飯,住宿,總免不了要消費,所以倒是養活了一批人。

  但烏家堡也霸道得很,因它而死的人和家破人亡的人家同樣不少。

  以前白虎澗裡是有土匪,但真正鬧到如此地步的還是在烏家堡瓦解後,如今躲在山裡的土匪有好幾伙兒都是烏家堡的人拉起來的。

  之前寧夏衛的縣令要剿匪,他便派了幾百人去協助,進了山才知道山裡的土匪強悍和氾濫到了何種境地。

  他一直想要剿滅他們,但邊關就五千駐軍,他得防著韃靼,哪敢全部調進山裡去?

  而人少了,進山根本圍不住土匪,要是包圍圈不夠密實,那些土匪佔著地利,很容易就鑽進林子裡再也找不著了。

  而且山裡易守難攻,必須得成倍的兵力才能攻下。他手底下的兵都珍貴得很,他可捨不得拿去山裡填這個窟窿。所以眼見著土匪氾濫他也一絲辦法沒有。

  不過,他現在終於爭取到在寧夏衛開放互市,以後寧夏衛的商旅會增多,他湊夠了剿匪的銀子就能從延安府那邊借一批軍備來,再招來一些異士,有當地的獵戶做嚮導,說不定就真能剿滅山裡那些土匪了。

  哪怕不能完全剿盡,也要將人數降下來,讓他們不敢再輕舉妄動。

  不然真把前來互市的商旅給搶光了,以後誰還敢來寧夏衛做生意?

  那他白費那麼大的勁兒爭來這互市的資格幹嘛?

  白一堂就是他看上的異士之一,而且因為他一出手就是一個匪首,還帶著那麼多的商旅從土匪的包圍圈裡突圍出來,他對他十分看重。

  在知道對方的身份時,他有片刻的怔忪,但是想想他的計劃,他還是咬牙將他收集到的信息全盤托出,大不了他親自帶隊,到時候看護他一些,盡量不讓他受傷便是。顧太傅應該不會太過怪罪他吧?

  等他把收集來的信息在地圖上標下,說得差不多時,校尉也帶著軍師匆匆來了。

  軍師仔細的打量過白一堂和秦文茵,笑瞇瞇的提醒袁將軍道:「將軍,時辰已不早了,不如我們先請白大俠和白夫人入席,有事可以用過飯再說。」

  「對對對,瞧我,光顧著說話,忘了你們才到寧夏衛,還未用過飯吧?」

  袁將軍笑著就要請倆人移步偏廳用飯,軍師笑著扯了袁將軍一下,讓校尉領著他們去。

  白一堂和秦文茵笑著跟校尉去了,將空間讓給倆人。

  「怎麼樣,」袁將軍壓低了聲音問,「軍師看他們像是顧太傅的爹娘嗎?」

  「我又沒見過顧太傅我哪知道像不像?」軍師瞪眼,不過看將軍滿頭大汗的樣子,他還是忍不住心軟,不由低聲道:「不是說他們趕了一輛奇怪的馬車來嗎,將軍不如留他們住進將軍府,也讓我看一眼他們的馬車。」

  「看馬車就能分辨出他們的身份?」

  「不能確定,但總能猜到一些,」軍師又瞪了他一眼道:「要不是你見著一個能幹些的人就拉回軍營,我們何至於如此被動?」

  袁將軍不服氣的瞪眼,但軍師不等他說話就繼續道:「我有個同年在京城為官,倒是跟我說起過顧太傅一家的事,據聞顧太傅的母親改嫁,卻是嫁給了其妻的師父,所以算是一家人進一家門,他母親並未搬出顧府。」

  「顧太傅不是住在秦府嗎?」

  軍師不理他,自顧自的說道:「顧太傅的父母一直在外遊玩也不是秘密,聽說顧夫人還給他們做了輛特別舒適的馬車,如今京城許多豪富之家也都爭相購買那種馬車,動輒千兩以上呢。」

  袁將軍咋舌,「這是馬車還是金車,也太貴了吧。」

  軍師冷笑一聲,「所以只要看過馬車,雖沒有十分準,但也有八分的把握去判斷是與不是。何況他們出門在外總要帶路引,要辦特別通行文書那可得需要身份證明的,到時候兩相映照自然知道真假。」

  袁將軍點頭。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給他們畫像後送進京裡問問。」

  袁將軍連連點頭,「軍師懂我啊,我找您來就是想讓您畫像的。」

  特別通關文書並沒有其他大的效用,就是出關的時候可以不必檢查,這意味著可以夾帶東西。

  這事關係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無事的時候不大,但有事的時候卻是能捅破天去的。

  誰知道白一堂他們車上會夾帶什麼東西?要是一些貨物還罷,但要是大齊的機密,那袁將軍他可是千刀萬剮都不足以謝罪啊。

  所以特別通關文書需要慎之又慎,至少袁將軍當上將軍這麼多年就沒發過這玩意兒。

  能夠不住在客棧,白一堂自然求之不得,想到他跟著人進山時不能帶著秦文茵,住在將軍府自然更加安全。所以白一堂就答應了,帶了秦文茵住進去。

  白一堂知道他們要驗證他的身份,也給他們時間,畢竟這是邊關,某些方面是要比中原嚴格百倍的。

  不過剿匪的事卻不必等待,白一堂建議越快越好,因為最近來此的商旅會增多,速戰速決也能保住更多人的性命。

  袁將軍便帶著人去和商旅徵收了些剿匪稅,然後拿上之前的積蓄跟延安府租借了一批軍備後就開始進山。

  袁將軍早就想剿匪了,自然不是全無準備。至少山裡幾個土匪窩他都摸到了大致位置,只不過山高林密,易於迷路和易守難攻罷了。

  所以袁將軍想來想去便想將山裡的土匪引出來,先在外面剿一波,然後再進山剿一波。

  而能夠讓山裡的土匪出山自然是因為有大肥羊,早在一個月前袁將軍就開始做佈置了,讓人放出風聲,說晉商李家要運一批綢緞和茶葉來寧夏衛,價值幾十萬兩。

  李家在晉地很有名,袁將軍借了他們家的三掌櫃出面押送,山裡的土匪不會懷疑。

  而商隊自然全是他的士兵假扮,到時候來個裡外夾擊。

  「好計謀,」白一堂輕聲道:「他們只要上當,只怕這一役就能剿滅不少土匪,就算進山沒有收穫也能給他們於重擊。有這樣好的計策,你們還需要我做什麼?」

  袁將軍和白一堂低聲道:「白大俠有所不知,這些土匪中有好幾人是從以前的烏家堡出來的,他們功夫好得很。白虎澗之所以土匪氾濫就是因為有他們牽頭。若是不殺了那幾人,就算是把土匪全剿了,他們過後還是能重新拉起一夥土匪來。」

  「我的士兵學的都是上陣殺敵的本事,對這些從小習武,有內力護持的江湖人一點辦法也沒有。」袁將軍歎氣道:「要是我能用的人夠多,那我還能說蟻多咬死象,亂箭也能殺了他們,但寧夏衛這裡必須留夠三千人駐守,加上要到外面巡防的,我最後能調用的只有一千五百人。」

  袁將軍低聲道:「而這些人還要兵分三路,進山的那一隊便要佔去大半……」

  說到底還是袁將軍心大,捨不得放過山裡的那部分土匪,想要把他們一網打盡,而進山他們就處於劣勢,必須要帶足人手才行。

  所以留在外面的人才至關重要,尤其是跟著李家三掌櫃一起「押送貨物」的人,若是讓那些出山的土匪逃脫回到山裡,那他們就前功盡棄了。

  袁將軍目光炯炯的盯著白一堂道:「白大俠,在下之所以大費周章的找這些能人異士為的就是這個。」

  「你如此廣而告之,不怕土匪有所察覺?」

  「當然不怕,白虎澗裡的土匪誰不知道我時刻想剿了他們?」袁將軍自信的道:「但我敢肯定,沒人會知道我們何時動手。」

  這個計策是軍師獻的,一直以來只有袁將軍,校尉和軍師三人知道,現在多加了一個白一堂。

  而袁將軍之所以告訴白一堂,便是因為他希望白一堂能夠去延安府,跟李三掌櫃一起出發往白虎澗來。

  到時候誘餌裡就有了一個大殺器。

  「可你們調兵這麼大的動靜,土匪不會察覺?」

  「這個白大俠放心,我們自有辦法掩人耳目。」

  至於是什麼辦法,袁將軍當然不會告訴白一堂,因為這涉及到寧夏衛軍營的機密了。

  白一堂也不再問,點了點頭算是應下,「既然不進山,那我要帶上我夫人。」

  袁將軍蹙眉,「為何要將白夫人置於險地?不如讓她留在將軍府,有我的人看著也放心。」

  白一堂搖頭,他從小闖蕩江湖,見過,也聽多了這種抄後營的事,而秦文茵是他的軟肋,要是進山還罷了,速戰速決,可是現在卻是要先去延安府,時間拉得太長,他哪裡放心得下。

  雖然帶著她危險,但至少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不會讓她出事。

  袁將軍自然不可能答應,白一堂要是帶走秦文茵,那他對他的信任反而要打折扣了。

  白一堂冷下臉來,道:「此去延安府快馬也需要兩天,而你不確定商隊何時從延安府出發,也不確定何時到達白虎澗,這一去至少也得六天時間,我不可能放心讓我夫人單獨留在這裡六天。」

  「白夫人在將軍府有這麼多人看著有何不放心的,在寧夏衛還有比將軍府更安全的地方嗎?帶著她,刀劍無眼,若是傷了怎麼辦?」

  「要麼我就帶著她,要麼我就換隊進山。」進山那一隊只需當天出發,快的話當天就能回來。

  袁將軍氣得倒仰,沒想到白一堂那麼冥頑不靈,「她不是你娘,你也不是要吃奶,分開幾天怎麼了?」

  白一堂淡淡的道:「會要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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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6 00:30:39 |只看該作者
第661章 番外 大俠與閨秀(八)

  袁將軍請白一堂夫婦坐下,讓衛兵上了茶,「軍隊裡只有些粗茶,比不上中原富庶,還請白大俠和白夫人不要嫌棄。」

  「袁將軍自謙了,我是江湖人,本就是粗茶淡飯過日的。」

  袁將軍眼睛一亮,問道:「白大俠是江湖人,不知師承何門何派?」

  「在下已金盆洗手,不好再用師門的名號,」白一堂淺笑道:「袁將軍特意到客棧叫我,應該不止是為問我師承吧?」

  袁將軍狠狠地一拍桌子道:「白兄弟爽快,我就喜歡你這一點,不像那些文人嘰嘰歪歪的,半天說不到正事上。」

  白一堂眨眨眼,覺得這位袁將軍臉皮夠厚,一下就從白大俠變成白兄弟了。

  「實不相瞞,我找白兄弟是有一事相求。」袁將軍笑道:「白兄弟到這寧夏衛來是過了白虎澗吧?」

  「不錯,一道長城將寧夏衛與中原隔開,除非從西北,北面和東北而來,不然都要過白虎澗。」

  「正是啊,可是白虎澗裡有一群山匪,有他們攔路搶劫,那就是阻斷了寧夏衛軍民的活路啊。」袁將軍皺著臉,想要做出苦惱的樣子,不過他滿臉鬍子,白一堂實在看不出他臉上的憂慮,「聽聞白兄弟過白虎澗的時候,一個照面就射殺了匪首,在下實在是佩服,這才忍不住想要見一見白兄弟。」

  白一堂沒有否認這事是他幹的,袁將軍見了大喜,笑道:「白兄弟,我請你來,一是想見見你這人,二來是想求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剿滅白虎澗中的山匪。」

  白一堂好奇的偏頭,「你們寧夏衛駐軍五千,難道還剿不滅那百多人?」

  「哪裡只有百多人,」袁將軍苦惱的抹了一把臉道:「雖然我未查到確切的人數,但白虎澗裡的山匪應該有千餘人,而他們對山林極為熟悉,我這五千人要是派進去,只怕還摸不到他們的寨門就沒了。」

  「這怎麼可能,」白一堂蹙眉道:「那天我們看到的山匪也只有百多人,山裡若是有上千人,他們怎麼可能只派出那麼一點人?」

  「山裡可不止有一個山匪頭子,分為好幾派呢,他們平時互相爭鬥,但我們一派兵圍剿他們就會聯合起來。」袁將軍轉身要拿地圖,校尉連忙給他使眼色,眼睛都快擠掉了。

  但袁將軍只當看不到,轉身進去將地圖拿出來就擺在白一堂跟前,校尉忍不住急劇的咳嗽起來。

  袁將軍就抬頭看了他一眼道:「你要是病了就下去吃藥。」

  校尉衝他瞪眼。

  秦文茵就伸出手指捅了捅白一堂的後腰,白一堂就笑道:「只怕校尉不是病了,而是沒有得到我的承諾,所以不肯讓將軍給出底牌吧?」

  校尉低頭,饒是他臉皮厚,此時也不由紅臉。

  袁將軍就笑道:「我相信白兄弟,便是你不答應幫我,也不至於會反過來幫山裡的土匪,怎麼說您也是用得起雙馬拉車的人家啊。」

  只有品級在三品以上的官員及家眷才能用雙馬,白一堂的那輛馬車那麼搶眼,袁將軍自然不會不注意。

  這樣的人怎麼會與山裡的土匪勾連?

  而第一次見面,袁將軍就看出白一堂目光清明,身上自由一股俠正之氣,也正是因這股俠正之氣,讓他放棄追究他「官場」上的身份,而是以江湖人待之。

  白一堂一笑,拱手道:「多謝袁將軍信任,要我幫忙不難,不過我卻也有兩件事要求袁將軍。」

  校尉瞪眼,「我們只求你一件事,你卻反要求兩件事?」

  袁將軍抬手止住校尉,笑道:「白兄弟但說無妨,只要你能助我剿滅山裡的土匪,而你的要求又不損國計民生,不違反道義,我一定幫忙。」

  秦文茵在後面聽著,忍不住抿嘴一笑,就說嘛,一個寒門子弟能夠從一個小小的士兵做到三品將軍,怎麼可能是個笨人?

  白一堂也不在意他限定的條件,他要求的事本來就無礙於國計民生。

  「在下只求一張特別通關文書,讓我們的馬車能夠出關,還有,」白一堂笑道:「在下過段時日要在這寧夏衛裡開家飯館,還請袁將軍多照應一二,別讓宵小前去打攪就行。」

  「特別通關文書?」袁將軍臉色凝重,一雙虎目緊盯著他問道:「白兄弟要這個幹什麼?」

  「自然是要出關了,袁將軍既知道我的馬車是雙馬所拉,就該知道它出關有些困難,所以為了行走方便,我希望能得一張通關文書。」

  袁將軍迷茫,為什麼雙馬拉的馬車就出關困難?不會呀,寧夏衛的關口一直一視同仁的。

  校尉很快回過神來,上前在袁將軍耳邊低語幾句。袁將軍沒看過他們的馬車,只知道他們的馬車是雙馬拉的,但校尉卻是看過的。

  不僅有兩匹馬,還有兩頭騾子呢,那樣的馬車出關的確會審核很嚴,而且到了韃靼那邊應該也會嚴格排查,如果有特別通關文書的確要方便一些。

  袁將軍沉吟片刻,問道:「白大俠不方便告知我你江湖上的身份,那官場上的總方便吧?」

  他要是不知底細,這特別通關文書哪敢開?

  「這卻不是秘密,」白一堂笑道:「說起來袁將軍跟我兒子還有些關係呢。」

  袁將軍眨眼,他怎麼會跟他兒子有關係?

  「我兒子是當朝太傅顧清和,這次寧夏衛能這麼及時通關,聽說也是我那兒子在後面推了一把。所以我才說袁將軍跟我兒子有關。」

  「放屁,顧清和他爹不是姓顧,是個探花嗎?」

  校尉也瞪白一堂,覺得他把他們當猴刷,然後目光掃見白一堂身後的秦文茵,他眼睛便瞪大,連忙捅了袁將軍一下,湊上去道:「將軍,您忘了,顧太傅的娘跟爹和離又再嫁了,這是個後的。」

  袁將軍眨眨眼,腦子快速的轉動起來,半響才好似在記憶裡挖出這件事來。

  他看看白一堂,又看看秦文茵,忍不住哈哈一笑,上前握住白一堂的手笑道:「原來是白伯父啊,都是小侄兒有眼無珠,竟然沒認出白伯父來,快請坐,快請坐。」

  白一堂哭笑不得的扯開他的手道:「你還是叫我白兄弟吧。」

  「那怎麼行,侄兒跟顧太傅同朝為官,哪敢占顧太傅的便宜,白伯父快請坐,」袁將軍轉身對校尉瞪眼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把軍師找來,貴客臨門,我們可要好好的吃一頓才行啊。」

  校尉這才連忙跑去找軍師。

  袁將軍這才回過頭來對秦文茵不好意思道:「只是怠慢了白夫人,我的家眷回娘家去了,不在寧夏衛,一時招待不得白夫人。」

  秦文茵淺笑道:「袁將軍客氣了,我跟著外子就好。」

  白一堂點了點地圖道:「袁將軍,別管我是什麼身份,我只問我這兩個條件你答不答應,你若是應下了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將山裡的土匪給剿了如何?」

  袁將軍沉吟起來,白一堂的身份要是真的,他反倒不敢用他了,他要萬一有個好歹,他怎麼跟顧清和交代?

  本來見白一堂功夫了得,他又一身俠氣,便以為他只是家裡有親戚在朝中為官,自個混江湖的,可誰知他的身份那麼扎手。

  白一堂知道他在顧慮什麼,淺笑道:「袁將軍不必疑慮,便是我那兒子在,他也是做不得我的主的。」

  袁將軍乾笑,「那是,那是。」

  想了想,他還是將地圖攤開給白一堂講解起來,管他呢,先把山裡的土匪搞定再說。

  袁將軍是寒門出身,十六歲從軍,二十年才晉陞的將軍,說來也是他運氣不好,他從小兵起就在這寧夏衛當,妻兒父母也都在這裡,因此對這裡感情很深,但因為出身寒門,他的軍功一直被人侵吞。

  但他能忍,所以雖然晉陞得慢,但還是一步一步的往上升。

  但他頂頭一直壓著個將軍,走了一個又空降一個,總也輪不到他。

  但他運氣也好,幾年前寧夏衛治下的烏家堡也不知得罪了誰,被人整治,烏家堡少堡主被抓,判了個斬立決,而烏家堡幾位公子爭權,把寧夏衛的縣令及上面的知府都給拉下了水,就連他的頂頭上司都忍不住摻和一腳。

  然後沒兩年,也不知是哪方面出了問題,他們幾家私底下做下的那些陰私及交易捅了出來,然後烏家堡分崩離析,以前的馬幫散了,而從知縣到知府都在陛下整頓吏治時換了個遍,而他的頂頭上司也被牽涉其中,終於被罷官。

  他運氣好就好在來此審理他上司的大理寺巡按衛叢向上遞送奏折時提了他一句,他這才從做了八年的副手晉陞為將軍。

  作為將軍,他只要守衛好邊關就行,要對付的主要還是關外的韃靼。

  按說內務不該他管,可是他雖插不上手,但還是忍不住操心。

  跟那些空降下來的將軍不一樣,他一家老小都在此,而且若無意外,他這一輩子也就能做到三品的將軍了,以後是要一輩子留在寧夏衛的。

  而他的子孫以後也都要參軍入伍,繼續守衛寧夏衛,哪怕是離開,這裡也變成他們的根兒了。

  所以他希望寧夏衛能夠變好。

  但自從烏家堡分崩離析後,來這裡的商人更少了,明明是少了一個欺壓他們的勢力,但寧夏衛卻越變越差,幾近跟外界封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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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6 00:30:28 |只看該作者
第660章 番外 大俠與閨秀(七)

  寧夏衛是個縣城,但進城後一看便發現它比他們走過的一些鎮還要小。

  地上只是壘實的平地,連青石板都沒鋪,快馬走過還能掀起一陣塵土。

  道路兩邊零星擺著一些攤位,大部分都是賣的食物,白一堂趕著馬車經過,他們也只是抬頭看了一眼他們,眼中反倒沒有別人看見這輛馬車時的驚奇。

  縣城很小,只比之前停留的鎮大那麼一點,但也是一條主街通到底,商舖,客棧等都是沿著這條街開放的。

  白一堂駕著馬車一路走下去便心中有數了,然後調轉車頭走到正中間的一家客棧停下。

  店夥計走候在門口了,看到白一堂就笑,「小的看您往下走就知道您最後還是得來我們福來客棧住。」

  白一堂抽了抽嘴角,這一條街下去就兩家客棧,有一家還一看就是臨時改建的,從車上都能看到院子裡的情況,除了這家看上去還不錯的福來客棧,他還有別的選擇嗎?

  白一堂將馬車牽到後院,見他們家院子還算大,這才放心的把馬車卸下。

  這家客棧比鎮上的還不如,人家那個客棧好歹還有個庭院,而這裡只有停放馬車的院子,他們晚上是不可能再住在車上了。

  白一堂將秦文茵扶下車,只帶了些日常所用的,又把兩床被子抱出來,然後把馬車的門窗都給鎖了。

  店夥計在一旁看得咋舌,「俺們這段時間見的稀奇多了,但這樣的馬車還是第一次見,外頭的人都用這樣的馬車?」

  白一堂揚眉,問道:「近日你們看了許多稀奇?」

  「可不是,」店夥計抬著下巴道:「俺們現在可不是沒見識的鄉下人了,最近來我們這兒的人可多了,啥稀奇都見過了。」

  原來如此,看來是稀奇見多了,所以見了他們的馬車反而見怪不怪了。

  白一堂抿嘴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錯,有大家風範。」

  店夥計人敏感,覺得白一堂是在真心誇自己,便裂開嘴一笑,主動上前幫他們拎各種東西,「這些木盆,茶具等客棧也都有,不過我知道,你們這外來的人都愛用自己的,我幫你們提上去吧。」

  白一堂連忙道謝,自己抱了兩床被子跟上。

  秦文茵則抱了一個包袱,裡面是他們換洗的衣物。

  「你們這裡上房還有多少?」

  店夥計一聽樂了,「客官來得正巧,上房就只剩下最後一間了。」

  白一堂一聽連忙加快了腳步,先去大堂跟掌櫃的定下那唯一的一間上房。

  這樣的客棧上房能好到哪裡去?

  而若是上房都不好,那中房就更差了。

  掌櫃的看了眼風姿綽約的秦文茵,摸著鬍子笑道:「這位客官也是運氣好,正好就剩下一間了,不然錯過了就得去睡通鋪了,另外兩家客棧可沒有我們客棧裡的上房啊。」

  秦文茵聞言有些不好的預感,問道:「沒有上房,那不是還有中房嗎,怎麼就要去睡通鋪了?」

  「哦,客官們還不知道吧,客棧裡沒有中房了,」掌櫃的笑瞇瞇的道:「因為互市開放,來的人有些多,我們縣裡客棧少,為了不至於遠來的客人要露宿街頭,我們客棧便把中房改成了通鋪,只有上房還保留著。」

  白一堂和秦文茵一樣對此目瞪口呆,「雖說開通互市的時間緊了點,但至今也過去一個多月了,你們就不能多開幾家客棧?」

  還有外頭的路也該修修吧。

  掌櫃就歎氣道:「我們也想多開啊,可是沒錢啊。」最主要的是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來一遭就不來了,到時候我們開了客棧沒人住那不得喝西北風去?

  掌櫃自認還是很聰明的。

  白一堂默然,扶著秦文茵上樓。

  將客棧的被褥等換過後,倆人才坐下休息。

  秦文茵推開窗戶看著外面蕭條的街道,不由搖頭失笑道:「要是寶璐在這裡,肯定會急哄哄的買地建房子,別說開客棧,哪怕是開個茶館飯館都很賺錢的。」

  這些年她和白一堂走過不少地方,互市也走過,無一不繁華,因為有商人來往,養活了一方百姓。

  白一堂摸了摸了他們的錢袋,笑道:「寶璐不在,那我們不是在嗎?」

  秦文茵驚訝的揚眉,「你要在這裡買地?」

  「開家茶館或飯館吧,」白一堂拍了拍他們的錢袋子笑道:「還有些錢,而看樣子,他們這裡的店面現在應該還沒有貴得離譜。若是這裡有我們的人,以後我們跟京城的聯繫也方便些。」

  白一堂走到她身邊抱住她道:「此去韃靼,只怕一時半會是回不來的,信鴿在草原上是用不了了,所以我們得找個更可靠的送信渠道。鏢局雖好,卻也沒有自己人可靠。而且我們在韃靼也需要銀錢。」

  他們在大楚境內遊走,可以在各大府城憑借身份證明在錢莊裡取錢,可韃靼卻沒有錢莊,而且銀票在韃靼用處也很小,所以他們得帶白銀和黃金上路。

  帶得多了是累贅,帶得少了,誰知道他們會在韃靼停留多久?

  所以還是在寧夏衛留個自己的勢力比較好。

  秦文茵聞言點了點頭,問,「那你到底是想開茶館,還是開飯館?」

  白一堂糾結起來,「你說開什麼好?」

  「若是能找到好廚子就開飯館吧。」秦文茵看著外面路邊的小攤子道:「現在人還少,外面的攤位還能支撐得起來,待過段時間人多了,互市開始,這些小攤根本供應不足。」

  「好,那就開飯館。我一會兒就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店舖,再看看有沒有房子租,我們租個地方,這客棧太小,也太雜亂,我們只怕還得在寧夏衛停留不短的時間,你在客棧裡不安全。」

  秦文茵聞言不由笑道:「租房子倒是真的,至於店舖還是算了吧。」她微微搖頭笑道:「剛才我們都看了一遍,街道兩邊的店舖都低矮逼仄,可不適合做飯館,所以我們還是自己買塊地,或是買房子推倒重建的好。」

  「互市需要不小的地方,我們便把飯館開在那附近就好,很顯然,這街道有些狹窄,肯定不可能是互市所在。而且現在是春天,開飯館的食材哪兒來?」秦文茵道:「還是先打聽好互市的地點,再看那附近是否還有空地,還得找好廚子,若是沒有可以一邊建飯館,一邊讓清和給我們送兩個來,順便把管事也送來。」

  白一堂雖然也做生意,但做的都是南貨北賣,北貨難賣的買賣,真正開店做生意還真不太瞭解,還比不上秦文茵呢。

  「既然是給我們留的後路,和與京城聯繫的通道,那就不能隨便雇一個人,還是要自家人才放心,」秦文茵握住他的手道:「這可得不短的時間,別的不說,信送回到京城,清和再把人送來,最慢也得一個月。」

  「所以?」

  「所以我們先把地定下吧,其餘的事交給管事來做。」

  「誰做委託呢?」

  「你不是想要幫袁將軍剿匪嗎?」秦文茵道:「就托付給他吧。」

  一份剿匪的人情,這是打算讓袁將軍償還多少啊?

  白一堂默默地看著她。

  秦文茵就笑道:「人總有所求,放心,我們不欠他人情。清和在京城呢,總有袁將軍用得到的地方。」

  這是打算賣兒子了。

  白一堂默默地同情了一下徒女婿,然後立即牽了她的手道:「那我們走吧,去看看房子,然後去打聽一下消息。」

  出門在外,白一堂從不讓秦文茵離開他的視線範圍。

  秦文茵坐了一天的車,又睡了午覺,此時並不覺得累,便跟他手拉著手出去了。

  結果人才走到客棧門口就被一隊士兵攔住了,當先一個校尉打量了倆人幾眼,掃過倆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然後便抬頭對白一堂行禮道:「這位就是白大俠吧,我家將軍有請。」

  白一堂詫異,「你怎知我姓白?」

  校尉笑道:「白大俠不必擔心,我們並無惡意的,將軍請您去也是好事,還請白大俠和白夫人移步。」

  早晚都要見袁將軍,此時見也沒什麼不好。白一堂就牽著秦文茵道:「走,我們去看看。」

  一行人走著去軍營。

  軍營也並不遠,走小道兩刻多鍾就到了,由此可見這個縣城有多小。

  進入軍營,校尉只隨意的跟守門的士兵打了個招呼,然後直接領著倆人去袁將軍辦公的地方。

  袁將軍聽到消息親自到門口迎接,白一堂和秦文茵第一想法就是,這人好靈通的消息,這是知道他們是顧景雲的爹娘了?

  但袁將軍卻撇下顧景雲的正牌娘,一臉笑容的衝著白一堂這個冒牌爹來了。

  袁將軍拱手對白一堂笑道:「這位就是一出手便滅了白虎澗匪首的白大俠?果然是一表人才,快快請進,在下準備了一桌酒席,還請白大俠不要嫌棄才好。」

  白一堂扭頭和秦文茵對視一眼,都不由有些尷尬,好像有些誤會了……

  白一堂輕咳一聲,拉著秦文茵跟上。

  袁將軍詫異的看了眼他們握在一起的手,就算這兒是邊關,民風在一定程度上更開放,男女當眾牽手還是很少的。

  難道是因為他太久沒出寧夏衛,外面的風氣已經這麼開放了?

  校尉在將軍背後輕咳一聲,將軍立即回神,笑道:「這位是白夫人吧,賢伉儷可真是恩愛啊,哈哈哈,快請進,快請進……」

  秦文茵臉色微紅,微微用力便掙脫開白一堂的手,雙手交握的跟著白一堂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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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9章 番外 大俠和閨秀(六)

  久病成醫,何況秦文茵涉獵頗廣,因此也會些醫術,加上自嫁給白一堂後,她也學會了一些外傷的處理方法。

  因此送來的倆人很快止血包紮好,這些傷藥都是黎寶璐和顧景雲給他們準備的,多是太醫院流出來的方子,藥效奇佳。

  因此重傷的幾人很快止住血,暫時沒了生命危險。

  一行人一路上不敢停留,相互扶持著到了下一個鎮口,待看到鎮口守著的官差後,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這已經算是邊關了,加之又臨近白虎澗,所以鎮上駐紮了一隊士兵,不多,只兩個小旗,二十人而已,分兩班守衛鎮口。

  他們自然不能與白虎澗裡的山匪對抗,因此只做查探消息和報信之用。

  若山匪真敢來犯,他們就得派人向寧夏衛報信,然後組織鎮上的居民防守。

  因為有過山匪搶掠鎮民的事發生,而這裡又臨近邊關,就算是普通百姓也彪悍得很,就算打不退山匪,也能堅持一時半刻,等到寧夏衛的守軍來救。

  商旅們要來此做生意,自然把沿途的一些風險都打探清楚了,那提醒過白一堂的茶商見他多看了兩眼鎮口把守的士兵,便不由上前解釋。

  當時他的車隊就離白一堂的馬車不遠,他們兄弟二人和好幾個夥計都沒受傷,就是因為白一堂一路上把弩箭夠得著的山匪都放倒了,他們只需拿著刀在後面補上就行。

  茶商覺得自己慧眼識珠,對白一堂更加客氣。

  秦文茵在馬車裡也聽到了,不由問道:「這些山匪如此猖獗,難道朝廷不管嗎?」

  搭乘他們馬車的重傷患便道:「官匪勾結?」

  「兄台這可就誤會了當地衙門了,」茶商連忙道:「再往前些在下不知道,但前後兩任縣令都派了人來剿匪過,就連寧夏衛的將軍都派過幾百士兵來,但都無濟於事。」

  「那白虎澗本來就易守難攻,兩邊山高密林,人往裡一鑽,別說士兵衙役,就是在那山裡打獵為生的獵戶都追不上那些山匪。別說找不到他們的蹤跡,就是找到了,他們往林子裡一分散,你也抓不著他們。」

  「因此這山匪剿了多年卻總也剿不乾淨。」

  「是為了讓老百姓出剿匪銀吧?」另一個重傷患哼哧道:「俺們家鄉的縣太爺就是這樣,年年剿匪,但總也剿不到,但每年的剿匪銀卻是必須出的。」

  茶商搖頭,「兩任縣太爺聯合寧夏衛的駐軍一共剿了五次匪,但也只收過兩次剿匪銀,而且都不多。」

  茶商左右看了看,低聲道:「聽說這次寧夏衛開互市,寧夏衛的將軍也很是出了一股力氣,就是想吸引客商來了以後徵收剿匪銀,連著賦稅一起籌備糧草,這次無論如何一定要進山剿了這批山匪呢。」

  白一堂揚眉,將手中的竹筒遞給茶商,問道:「這樣的機密事兄台是怎麼知道的?」

  茶商小聲的道:「是我兄弟說的,我這次之所能早早準備這麼多茶葉運來,就是因為我兄弟提前給我報了信,我這才知道寧夏衛要開互市。我兄弟就在寧夏衛當差,雖只是個總旗,但上頭的事還是能琢磨一些的。」

  茶商意味深長的看著白一堂道:「從年前開始,將軍就開始張貼公告求聘能人異士,我兄弟說,將軍這是在找能進山的人呢。只要有本事,將軍都用,且薪酬還不少呢。」

  茶商之所以跟白一堂說這些,就是覺得他功夫好,他若有心,他把他介紹給堂兄,堂兄再把人推薦上去,要是得用了,不僅他堂兄在將軍面前得臉,就是他也露了一把臉。

  以後在寧夏衛做生意只會更方便些。

  白一堂要是不樂意,那就當說了一番閒話吧,反正這件事已不是秘密,只不過瞞著普通老百姓和一般商旅罷了。

  連他堂兄一個總旗都知道將軍的心思,別人還能猜不出來?

  秦文茵見白一堂若有所思的模樣,不由伸手握住他的。

  白一堂回神,轉過頭來對她微微一笑,反握住她的手道:「進鎮口要檢查,一會兒就到我們了,你先休息一會兒,到了客棧我叫你。」

  客商見他們恩愛的模樣,不由心生好奇,見秦文茵進去了,這才低聲問道:「白大俠,您帶白夫人出來時尋親,還是訪友?」

  白一堂微笑道:「我們出來做生意。」

  茶商噎住。

  「怎麼,不像?」白一堂斜睇了他一眼。

  茶商嘿嘿笑道:「白大俠開玩笑了,您二位若是出來做生意那也該帶些貨物才對,何況,您二位可不像是會做生意的人。」

  茶商看著他們家四頭並排的牲畜,他雖不太瞭解大楚律法,卻也知道雙馬不是誰都用得起的。

  白一堂微微一笑,他就知道是這個結果。有這輛馬車在,即便他們不表露身份,凡是懂些規制的人都知道他們不好惹。

  茶商見他笑而不答,越發覺得他們身份不簡單了,只是不知道他們的身份跟寧夏衛的將軍比起來如何,願不願意出手留下些人情。

  答案當然是願意的。

  進了鎮口,白一堂找了家最好的客棧,呃,好吧,其實就是兩家之一的客棧住下。

  看了眼房間裡的東西,白一堂對秦文茵道:「晚上還是去車上睡吧,我讓人給你打了熱水來沐浴。」

  秦文茵也覺得車上的住宿條件比客棧的還要好,不過客棧也有客棧的好處,他們可以洗熱水澡。

  所以秦文茵應下了。

  等洗漱乾淨,倆人這才攜手下去吃東西。

  這個鎮雖小,但吃的東西還是很不錯的,秦文茵很喜歡品嚐各地不同的美食,因此哪怕那些食物看著粗糙,她也細細的品嚐,然後記下好吃的,打算第二天再試試。

  晚上夫妻倆便睡在馬車裡。

  白一堂沒有把馬車停在馬廄那邊,而是拉到後院,直接佔了客棧的庭院,客棧掌櫃因為他多給的五十文錢對這輛妨礙景觀的馬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當看不見。

  白一堂將車門鎖上,只在右邊的車窗那裡開了一條縫,放下紗簾便抱著秦文茵入睡。

  秦文茵卻睡不著,捅了捅他的胸口問道:「你想剿匪?」

  白一堂輕輕地應了一聲,道:「我們這樣的馬車想要出關可不容易,而且我想從袁將軍那裡拿到特別通關文書,這樣我們到了韃靼也更方便些。」

  韃靼剛在寧夏衛開通互市,對袁將軍也多三分客氣,他們要是拿著袁將軍的特別通關文書,進了韃靼肯定更好行事。

  秦文茵沉默了半響才道:「可是山高密林的,你又不熟,就算你武功高強……」

  白一堂伸手拍了拍她道:「我知道,所以我們還得需要一個嚮導,這只是我的一個打算,說不定袁將軍看在舅兄和清和的面上,不要我出力便給你們通關文書了呢?」

  秦文茵微微抿嘴,知道他在避重就輕的安慰她,他想剿匪不可能僅因通關文書。

  不過,秦文茵想了想,到底沒有再出口攔他。

  她趴在他的胸前感受那強有力的心臟跳動,暗道:她心儀他,不也是因為他的這副俠義之心嗎?

  雖然已經金盆洗手,但這些年在路上,真遇見了不平之事他也都會出手管,沒有哪一次是真正袖手旁觀的。

  他洗去的是江湖之氣,卻沒有洗去俠義之心。

  白一堂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就跟哄孩子一樣把她哄入睡。

  秦文茵頗有些好笑,但也在他有節奏的拍動下慢慢入睡。

  白一堂則睜著眼睛看著車頂,微風從窗戶的縫隙裡吹進來,帶進夜色的清涼。

  白一堂不由抱緊了秦文茵,將被子往上拉了拉。

  大楚現在大體算得上國泰民安,然而國家發展得再好,總也有窮鄉僻壤,也有貪官污吏,更有壞人。

  他們是一個一個地方的走,土匪,劫道的,甚至貪官也沒少見著。

  白一堂從來都是走過就算,最多給他徒弟寫信的時候提一兩句,他徒弟自會跟徒女婿說,而徒女婿又是皇帝跟前的紅人,隔三差五的進宮給皇帝講課……

  他很少在事過後又返回去管,那是因為他所見的那些人血腥氣都不濃。

  那些土匪,劫道,甚至是貪官都還不到害民的程度,甚至可能他們都有說不出口的苦衷。

  但今天看到的那群山匪不一樣,初初照面,他們身上的血腥氣幾乎都要溢出來,眼中的暴戾不加掩飾,這樣的戾氣是需要許多條人命才能堆積出來的。

  說他不忍也好,多管閒事也罷,總之他就是看不慣他們。

  白一堂想著應對之策,也很快睡過去,不過是道坎,挖了便是。

  白一堂第二天一起床便開始給木桶注滿水,然後準備了些中午要用的新鮮食材,這才去跟秦文茵用早飯。

  碰到茶商,白一堂還跟他打了一個招呼,茶商將包子嚥下,忙問道:「白大俠打算何時啟程?」

  「一會兒就走。」

  茶商微愣,「不休整一天?」

  白一堂搖頭,「從這裡到寧夏衛也只一天的路程了,我一會兒出發,快馬加鞭下午就能到,何必再停留一天?」

  茶商這才想起白一堂沒帶貨物,人毫髮無傷,就連馬車都沒事,自然可以說走就走。

  茶商微微失望,昨天他們人雖沒事,但馬車且顛出些問題,而昨天的木匠早被搶光了,要修車得排隊等候,只怕得明天才能走了。

  而其他商旅更慘,不是車壞就是有人受傷,必須得停留一天的。

  所以最後走的只有白一堂和幾個挑著擔子,推著手推車的走商。

  他們敢幾個人便上路,一來是因此鎮到寧夏衛的官道向來太平,沒有匪徒,二來是因為白一堂他們也走,雖然人追不上馬車,但有他們家馬車在前面開道總會安全些。

  馬車是一天能到寧夏衛,然而人卻是要走三天才能到的,就算跟著後面的車隊,他們這些靠腳走的也會被落下。

  能夠聯合起來過白虎澗已經是很好的運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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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6 00:29:56 |只看該作者
第658章 番外 大俠和閨秀(五)

  白一堂將秦文茵挖起來,見她昏沉沉的一點兒精神也沒有,便起身將車門處的架子放下,把木盆放在上面固定住,然後把車正中的桌子拿起來,掀開車板,從車肚子裡取出備用的水給她倒進木盆裡,擰乾了毛巾就敷在她臉上。

  微冷的毛巾敷在臉上讓秦文茵打了個顫,然後徹底清醒過來。她一抬頭便對上白一堂含笑的眼睛,不由橫了他一眼,接過毛巾細細的擦洗臉龐。

  白一堂見她清醒了,這才轉身出去駕車,這一耽擱他們又看不見前面的車隊了。

  白一堂加快馬速向前,秦文茵擦好臉後擦了一下手,便敲了敲車門,白一堂便伸手將木盆取出,直接把水潑到了路邊的草叢裡。

  秦文茵將木盆收好,把架子重新收拾起來,這才又掀開木板,從車肚裡取出一管竹筒,從裡面倒出些水進茶壺,開始在爐子裡生火燒水。

  兩刻鐘後,白一堂慢慢趕上前面的車隊,而秦文茵也泡好了茶,給他倒了一杯後自己也捧著木製的茶杯坐在他身旁,看著前面的車隊。

  「時間夠嗎?」

  「放心,只要沒意外,落日前肯定能到下一個鎮。」

  秦文茵迷茫的眨眨眼,「那為何要追上他們?你不是向來不愛跟在車隊後面走,嫌棄塵土飛揚嗎?」

  白一堂一口將茶水飲盡,將茶杯塞她手裡道:「快進去吧,要不你真要吃土了。」

  秦文茵看了眼漸漸走進的車隊,輕輕地抿了兩口茶,這才轉身進去。

  她靠坐在榻上,將紗簾掀起來看了眼外面,等見到塵土揚起,這才將紗簾放下,從第二層的櫃子上拿出兩個迎枕來靠著,然後拿出棋盤開始下棋。

  棋盤和棋子都用了磁石,因此一落下就不怕因顛簸而亂掉。

  白一堂微微側頭往裡看了一眼,然後將車門掩上,開始讓馬車放慢速度跟在前面的車隊身後。

  這股車隊還挺長,白一堂起身掃了一眼,見前面足有十來輛馬車,還有不少的手推車,有一些人甚至直接挑著擔子跟著車隊。

  白一堂對這些人再熟悉不過,資產不豐的走商都是這麼過來的,少部分人能夠從擔子換到手推車,然後換到驢車,騾車,再到馬車和車隊。但更多的人是在賺了一筆或虧了一筆後選擇留在家鄉耕種,也有一部分人是永遠留在了他們追求夢想的路上。

  白一堂靠在車壁上,放鬆的任由馬車緩緩的上前。

  在前頭拐彎的時候,為首的車隊鏢師一聲大喊,「白虎澗到了——提神勒——」

  眾人精神一震,開始戒備的看向兩邊的密林,緊密的靠在一起緩緩的向前走。

  鏢師此話既是提醒大家,也是在警告山裡的盜匪。

  白一堂凝神去聽,最後扭頭對車裡的秦文茵道:「將窗戶關上,躲到正中去,沒有我的話不要出來。」

  秦文茵低低應了一聲,起身將窗戶插好,機關放下,除非用刀劈,否則這窗戶是開不了的。

  然而用刀劈也未必能劈開,車窗沒有鑲鐵,因此當時用的木料可是很考究的。

  秦文茵坐到正中的榻上,拉過兩條帶子將自己固定住,這才靜靜地聽著外面的動靜。

  她知道,遇到這種意外時她只要保護好自己就是對白一堂最大的幫助。

  白一堂將弩和箭拿出來放在身後,把車門下鎖,這才抬頭看向前面,目不斜視的向前趕著馬車。

  沒人知道這一輛前一刻還是休閒舒適的馬車此時變得堅不可摧起來。

  只是在裡面的人不會太好受就是了,畢竟空氣不太流通。

  白一堂也捨不得妻子在裡面憋太久,因此在察覺到林中的動靜時便長嘯一聲示警,本來還想等車隊再往前一些去的山匪見狀只能提著道衝下來。

  百多號人分散開來圍住車隊,為首的一人站在斜坡上,目光如電般瞄準白一堂,著重看了眼他們的馬車後這才掃向驚慌失措的車隊,獰笑道:「爺我只劫財不劫命,你們只要老老實實地把東西留下,爺饒你們一命,否則,爺不介意給這白虎澗添些肥料。」

  車隊喧嘩了一下,不過很快安靜下來,鏢師和身強體壯的夥計開始站到外圍,想要護著自家的主子跟貨物先走。

  得知寧夏衛要互市,他們這些趕來的客商可都是拿出大部分家產,有的甚至變賣了財產,就是想多準備些貨物好趁此機會大賺一筆。

  他們怎麼肯把東西讓出去?

  而那些推著手推車和挑著擔子的走商更不願意了,他們手上的幾乎是他們全部的身家,哪怕是拼了命也不能給人啊。

  車隊的人瞬間達成同盟,膽怯卻又仇視的看著這些山匪。

  匪首冷笑一聲,隨意的揮著刀道,「看來你們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想要把命一併留下了?」

  白一堂蹙眉,看不慣他們這麼嘰嘰歪歪的,不知道他妻子還在車裡憋著嗎?

  掃了眼那匪首的距離,已在弩箭的射程之外了,他乾脆折了一支箭頭運起內力向匪首射去。

  匪首正揮著刀道:「爺在這白虎澗混了十來年,今兒就讓你們看看爺的……」

  飛速而來的箭頭直接穿透他的脖子,匪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伸手摀住脖子,喉嚨裡發出咯咯的兩聲,僵硬的轉身看向箭飛來的方向,可惜他還沒來得及找出殺他的兇手便「咕咚」一聲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大睜著眼。

  山上山下的匪徒和商旅們皆張大了嘴巴,這,這死得也太快,太突然了吧?

  還是其中一支商隊的鏢師最先回過神來,抽出刀來大聲喊道:「兄弟們,匪首已伏誅,大家拚命一搏掙出條生路來!」

  眾人立即大喝一聲,舉著能找到的武器哇哇的衝向山匪。

  山匪們本來就有些慌了,此時被這麼一喊便有些猶豫,不知是該撤還是該繼續。

  白一堂手中的弩箭卻已經射向他們,靠近商隊的十幾個匪徒「砰砰」倒地,這讓車隊的人更有信心,威勢一漲,哇哇大叫的衝向匪徒。

  車隊當然不可能停在原地跟匪徒交手,而是且戰且前進,車隊或快或慢的向前衝去,前面的商旅很快衝破山匪的包圍,出白虎澗。

  白一堂拿著弩箭,一邊駕著馬車,一邊給不怕死衝上來的匪徒們一箭,偶爾會從荷包裡捏幾顆黃豆射出,阻擋住那些山匪的刀。

  最後山匪們發現他們死傷慘重,而這支車隊竟然還沒死一人,想到他們莫名被殺的大當家,二當家的立即喊道:「撤退,撤退!」

  娘的,這支車隊裡一定藏了高人。

  白一堂彈黃豆的動作隱蔽得很,沒人發現是他在暗中保護車隊的人,只覺得他的弩箭厲害,殺的匪徒最多。

  因此二當家臨走前狠狠地盯了白一堂一眼,記下了他的樣子。

  白一堂懶洋洋的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頗為不在意的架起馬車越過前面的馬車。

  見山匪退去,車隊的人不由停下將掉落的貨物拿回來,或是攙扶起受傷的人,所以反倒讓毫髮無損的白一堂走在了前面。

  待出了白虎澗,前面便是一片平原,青草幽幽,視野開闊。

  白一堂在旁邊勒住馬,這才打開車門,轉身進去看秦文茵。

  秦文茵在馬車停下的時候就已經解開帶子了,看到白一堂平安無事便鬆了一口氣。

  「悶壞了吧,出來坐坐。」

  秦文茵也不是第一次遇到盜匪了,因此還算鎮定,扶著白一堂的手出去,結果一抬頭就看到一望無際的草原。

  因是春天,草原上的青菜才長出一截,但微風吹過,草兒晃了晃,而那細小的野花更是顫動著迎著陽光綻放。

  秦文茵不由深吸一口氣,問道:「這就是出了白虎澗?」

  「對,」白一堂抱她下車,讓她回頭去看那白虎澗。

  只見平原連接著山脈,而山上鬱鬱蔥蔥,山巒起伏,正好在前邊形成了一個口子,秦文茵歪著頭看,半天才看出那鬱鬱蔥蔥的山脈很像倒臥的虎身,而這白虎澗則像是張著嘴巴的老虎,因兩邊岩石呈灰白色,因此叫白虎澗。

  此時,餘下的人這才護著各自的貨物跑出來,出了白虎澗就不怕人伏擊了,因此眾人再度停留。

  有鏢師便大喊道:「不知那些山匪是否會去而復返,所以我們應該快快離開才是。」

  「可傷的人不少,有幾個還傷得挺重,要是不做處理只怕要熬不過去啊。」

  秦文茵一聽,不由扭頭看白一堂。

  白一堂對她微微頷首,秦文茵就上前道:「我那裡有些傷藥,你們將車上的貨物挪一挪,把傷者都抬上車,我們便走便治療吧,這裡距離白虎澗還是太近了,恐怕不安全。」

  眾人紛紛看向白一堂,剛才他們雖然沒看清射向匪首的箭是誰射的,但白一堂一路出眾的表現他們卻看在眼裡。所以便願意聽他的意見。

  白一堂牽住秦文茵的手道:「內子說得不錯,大家準備吧,把傷得最重的二人送到我的車上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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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6 00:29:46 |只看該作者
第657章 番外 大俠和閨秀(四)

  白一堂靠在車上,春風微醺,讓他有些昏昏欲睡起來,其實他也的確睡著了。

  手虛握著韁繩,任由馬兒隨意的向前,他雙眼微閉著,隨著馬車的搖動還一晃一晃的,有同路的商旅加快馬速約過他時總會好奇的扭頭看一眼他們的馬車,待看見車伕在車轅上打瞌睡,都不由無語了一下。

  秦文茵睡飽,推開車門便見他搖搖晃晃的想要掉下車去,不由伸手輕推了一下他,「進去睡吧,我來駕車。」

  白一堂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將車門掩好,拉著她在身邊坐下道:「不用,在外面才更舒服,你也吹吹春風。」

  車轅有一米來寬,為了舒適,他們還在上面鋪了狼皮,因為硝制得好,又坐得久了,毛皮很是柔軟。

  秦文茵坐在上面感覺不到多少顛簸,雖已經不是第一次跟白一堂共駕,此時見來來往往的客商都看著他們,她也不由臉紅。

  「這條管道怎麼這麼多人?」

  白一堂打了一個哈欠,瞇著眼睛道:「這是出了長城後通往寧夏衛的唯一官道,太原,西安,成都,甚至是江南和兩廣地區過來的客商最後都匯聚到這條路上,人自然多。」

  白一堂輕聲道:「寧夏衛可是新開放的互市,消息靈通的商人自然要搶佔先機先佔些份額,再不濟先做成一筆買賣也行啊。」

  要不是他們剛好在西安,正巧聽到過路的客商議論,他們也趕不上這股潮流。

  寧夏衛是大楚和韃靼開放的第四個互市,韃靼剛平定國內的部族叛亂,為了換取糧食和鹽茶,下了大力氣才跟大楚商定好開放這第四個互市。

  而秦文茵則想藉著這股東風再次到韃靼內一遊,這一次她想要到韃靼王城裡面去。

  若是能繪製出地圖就更好了,便是不能,她也對韃靼的一些習俗很感興趣。

  白一堂在出遊目的地這件事上向來是聽她的,於是本來往南去的路程轉而向北。

  因為知道互市是新開的,他還買了不少的鹽和綢緞帶著,既可以作為貨物賣出去,也可以拿來當禮物送人。

  他們這輛車太過吸引人的目光,想要出關可不容易。

  馬車慢悠悠的靠邊行駛,後面的車輛不斷的趕超他們,要是換其他人早急了,偏白一堂和秦文茵一點兒不著急,白一堂看秦文茵多看了兩眼路邊的野花,他還跳下馬車折了一朵插在她頭上,笑道:「好看。」

  秦文茵臉色微紅,眼帶秋波的瞪了他一眼。

  白一堂嘿嘿一笑,得寸進尺的伸手去牽她,秦文茵不好意思的抽回手,嗔道:「好多人呢。」

  白一堂不由心下歎息,之前在路上,三兩天也未必能碰到一人,覺得有人熱鬧才好。

  結果現在人倒是多了,其實也一點兒不好。

  白一堂抬頭看了眼天上的太陽,「肚子餓了嗎,我們找地方停車吃飯吧。」

  「好。」

  白一堂一甩韁繩,加快速度往前。很快他們就在前面找了塊還算平坦的地方,有不少商旅都在那裡落腳。

  白一堂也將馬車拐入林中,大家看到他這加長版的馬車都不由目露好奇。

  這輛馬車實在太大,可是平常馬車的兩倍,而且前面的兩馬兩騾很是顯然,特別是那兩匹千里馬,可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

  因此忌憚,沒人敢上前搭訕。

  白一堂才停下馬車,秦文茵就推開車門,將木盆拿下來,從側面打開車肚,從裡面倒出一些冷水來,然後將車上的熱水壺拿下來倒了些熱水兌了洗手。

  白一堂在她洗手的時候將馬車裡的爐子搬下來,裡面還燒著炭呢,爐子上的鍋裡正燉著大骨。

  放下爐子,他從車肚裡找出一塊蓆子來鋪在地上,又在蓆子上放了兩個坐墊,這才去給馬兒和騾子喂草料。

  秦文茵則從車肚裡拿出米,淘洗後將已經熬了一上午的大骨湯放到一邊,添上木炭開始煮飯。

  見火生著,她便不再看守,而是去將昨天準備好的蔬菜和菌菇,重新清洗一遍後用籃子盛了放在一邊。

  又從車肚子裡拿出一根火腿,切得薄薄的,待飯煮得差不多後就叫白一堂一聲。

  白一堂洗了洗手便將鍋蓋打開,拿起切好的火腿就撒進去,片片錯落而下,絕不會重疊而立,然後將鍋蓋上。

  大家看著便以為他是把鍋蓋一掀,火鍋一撒便蓋鍋,不明白這麼簡單的事秦文茵為什麼不自己做,而是還要叫白一堂?

  等待飯熟的時候,白一堂又將車上暖手的爐子拿下來,直接添上炭火,把一個小茶壺放在上面燒水。

  「前兒我在梅花上掃下來的雪水還剩下一些,不如用那個來泡茶?」

  白一堂對泡茶的水沒有要求,聞言去車肚裡找那罐不知道被塞在哪裡的雪水。

  手爐燒茶水自然不會快,白一堂將手爐移到一邊就不管了,然後將煮好的飯拿下來,又放上盛著大骨湯的鍋,等湯重新燒開後將菌菇放進去,待菌菇差不多熟了又再放下青菜。

  秦文茵給他盛飯,鍋蓋一打開,火腿的香氣便漂浮出來,惹得附近的人頻頻扭頭看他們。

  看著人家吃著火腿飯,喝著大骨湯,還涮著青菜,頓時覺得手中精心準備的乾糧一點滋味也沒有。

  附近也有幾家是吃著惹的,但因為時間有限,他們最多是用爐子燒了熱水燙些肉片和青菜,大骨湯什麼的……

  大家的目光不由落到那輛馬車上,也不知道那輛車的肚子裡塞了多少東西,竟然還有水和木炭。

  他們要是有這麼一輛馬車,他們肯定也能在車上熬大骨湯,還能熬雞湯各種湯。

  用完了飯,白一堂便開始收拾東西。他們車上的木桶每到一個地方就會裝滿水,今天便能夠到達另一個城鎮,所以水可以隨便用。

  白一堂用水將鍋碗清洗乾淨放回車肚,秦文茵已經泡好了茶,倆人便坐在蓆子上品茶,因吃飽喝足,微風吹過,白一堂又想睡覺了。

  春日果然是個適合打盹睡懶覺的好時間啊。

  白一堂見秦文茵也眼睛微瞇,便上前扶她,低聲道:「上車去睡吧。」

  秦文茵輕輕地應了一聲,扶著他的手上車。

  她在右邊的榻上躺下,白一堂將車窗拉開,放下紗簾,以免外人窺見及一些飛蟲進來。

  春風緩緩的透過紗簾吹進車內,帶著青草和花的香氣縈繞在鼻尖。

  白一堂在秦文茵的額上落下一吻,將薄毯子蓋在她的肚子上,這才退出車廂,把車門合上。

  他將地上的蓆子塞進車肚子裡,把爐子和茶具等都拿回車上,這才在車轅上一趟,閉著眼睛午睡。

  一旁的商旅們看得目瞪口呆,這豪華馬車裡只有這二人,看這樣子,他們不像是主僕,倒像是,倒像是……

  可哪個有錢有勢的人出門不帶下人,反而自己趕車?

  可要說不是富貴之人,看這馬車,看他們的吃穿用度,不是富貴出身怎麼用得起,又怎麼會講究這些東西?

  「時辰不早了,我們啟程吧。」大家用過午飯休息了一下,因為春日的陽光不曬,大家只略作休整就要開始上路。

  其中有個茶商猶豫了一下,臨走前上前和貌似躺車轅上睡得正香的白一堂行禮道:「這位兄台,前面是白虎澗,常有盜匪出沒,所以還是要結伴同行的好。」

  白一堂睜開眼睛,起身回禮道:「多謝兄台提醒,你們先走吧,我一會兒便能趕上。」

  茶商看了一眼他們的兩馬兩騾,點了點頭。

  這腳力耐力,速度也不會差到哪裡去。茶商轉身帶著自己的商隊離開。

  他弟弟不解道:「大哥為何提醒他?」

  「出門在外皆不易,能提醒便提醒一句,結個善緣也是好的。走吧,前面就是白虎澗,不要掉隊了。」

  商旅們陸續啟程,很快就只剩下白一堂的這輛馬車。

  白一堂打了一個哈欠,等前面的車走遠了,這才起身掀開狼皮,將木板打開從裡面拿出一副弩。

  將弩和箭都放進車內,這才合上木板鋪上狼皮,將馬車趕上官道開始啟程。

  他走得並不快,力求將車趕得平穩,秦文茵睜開眼睛來看了一眼,然後翻了一個身便又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走了一個多時辰,白一堂這才慢慢趕上前面的商隊,他抬頭看了眼太陽,這才放任馬兒隨意走,推開車門對榻上依然不願意醒來的人道:「文茵,你該起來了,晚上再睡。」

  秦文茵努力睜開眼睛,最後實在太困,決定再睡一會兒。

  白一堂見她動了一下又沒動靜,無奈的勒住馬,進去將她抱起來,低聲哄道:「我渴了,你幫我泡壺茶吧。」

  秦文茵打著哈欠道:「你讓我再睡一會兒吧,一會兒我給你泡。」

  白一堂忍不住低聲笑起來,「在夢裡泡嗎?快別睡了,睡多了晚上要睡不著了。出來陪陪我好嗎,我一個人好無聊的。」

  春困雖困,然而睡多了會頭暈的,白一堂可不希望秦文茵明兒神色萎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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