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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倌琯】極度酷愛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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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4 09:10:15 |只看該作者 |正序瀏覽
內容簡介:

她的命運怎會淪落至此?
千金嬌嬌女一夕間被賣為娼妓,
而這個冷絕的色男子即是她的恩客,
今夜,她是他的玩物,只能由他探索自己的身子……
誰知這一探索就中獎!
然極冷的他使盡手段畫花她的臉,把她關進冰窖。
甚至破戒發出殺令,只為逼她拿掉小孩,
不!即使她只嘗到他所給的極度酷愛,都誓死保護二人愛的結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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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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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4 09:18:22 |只看該作者
尾聲

晦暗髒污的小巷道內是兩則低矮平房,平房的屋簷下三三兩兩的坐著好幾個中年婦女。

    她們個個濃妝艷抹,噴灑刺鼻低俗的香水。

    「這兒是特種營業的茶店嗎?」殷追歡縮進犀狼的懷抱裡。

    「嗯。」犀狼一手擁緊她,一手揉搓她已及肩的烏絲。

    「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兒?」昴起臉兒,她惶恐的抓著他的袖口,戰慄道:「是不是你厭倦我了?是不是我惹你生氣,你要賣了我?」

    「你的今生只能『賣』給我,只有我能『養』你。」她是他永不背棄的小寵「那麼你為什麼……」殷追歡偷覷一眼,巷道旁的霓虹燈已亮,她甚至聞到腐

    霉味。

    「我讓你見一個人。」他擁著她往前走。

    「少年家仔:::」

    「英俊桑來喔,來:::」幾名看起來彷彿已屆更年期的風騷浪婦紛紛招手,甚至有人已經掀高裙擺,頻頻以粗野的舉止企圖招徠來客。

    但是當犀狼的褐色鳳眼冷光一射,賣春婦和體格壯碩的三七仔不禁後退,避至角落。

    於是犀狼和殷追歡彷彿如入無人之境地直直走至最裡面的矮屋前。

    屋前僅有一名中年婦人,她低垂著頭,見到突來的名牌皮鞋,立時拔尖細嗓喚道:「董仔,來交觀哦,我給你好好按捺一下:::」說笑著,還抬起頭來拋記媚眼。

    然而她的笑卻條地僵住了。

    她扯了下臉頰的肌肉,扭曲著五官駭叫,「追歡,你!」

    「舅媽?!」殷追歡的驚愕更甚於她。

    面前乾瘦、色衰的憔悴婦人竟是張君蕙,她的親舅媽。

    濃厚的粉妝掩飾不了她的灰敗氣色,也添不了一絲艷美。

    「你來瞧我的笑話!」張君蕙搖頭晃腦的狂笑。

    她好想一頭撞死!

    但是她既沒撞牆,也沒有拿利剪自裁,只是像臭水溝裡的髒蟲子任人嫌棄。

    「這兩坪大的木板就是我賣肉的地方,你滿意了吧,這就是我的下場,哈哈哈!」張君蕙悲哀的狂吼著。

    殷追歡一直在犀狼的羽翼護衛之下,她有點兒害怕的看著亂叫的張君蕙。

    簡陋的小房裡只有一張木板床、一盒衛生紙和一個塑膠垃圾桶。

    殷追歡不禁鼻酸了,她問:「舅媽,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哈哈!罪有應得,是老天爺給的懲罰,是因果報應啊!

    「兩年前,我慫恿李育把你賣給吳董那個人口販子,我是存心要糟蹋你的玉潔冰清,要你這個殷家千金女陷入水深火熱的痛苦深淵,但是卻應驗在我的身上。天理循環埃」

    「舅舅呢?他不管你嗎?」

    「李育那個該下十八層地獄的豬,就是他把我抵押給高利貸的債主,他明明知道那個錢莊的負責人和酒家有掛勾,竟然還沒心沒肝的把自己的老婆賣了,供人玩樂!」

    「舅舅賣了你?」天!殷追歡打起寒顫。

    「他不但賣了我,還來交觀過一次,而且是白玩,由我代忖我的皮肉錢。」舅媽看起來好像厲鬼,又好像瘋女十八年。殷追歡不禁又挨緊護衛著她的犀狼。

    「李育他死了,活活被賭莊裡的保鏢打死了。死得好!他的肉就算是餵狗,狗還嫌難吃。」張君蕙一邊咒罵,一邊扭曲著丑笑。

    「舅舅他不是帶了錢……」

    「你說那一筆把你賣掉的錢啊!咍哈,他那個賭鬼沒幾下就玩光了。殷家上億的家產都被他敗完,何況是幾疊鈔票。是我眼瞎、心瞎,自做惡的結果,竟然讓自己的丈夫給賣了還賭債。」

    「犀狼。」殷追歡仰起臉,懇求道:「她是我的舅媽,我們將她帶離苦海好不好?」真的是於心不忍埃

    但是犀狼絲毫不為所動。 別人的死活與他何干?

    處於崩潰 邊緣的張君蕙這時才正眼對視高挺的犀狼。

    這男子似乎很有能耐。她的眼一亮,立時趴伏在地,雙手抓著他的褲管乾嚎道:「求求你發發慈悲救救我,我都已經四十幾歲了還要賣肉、賣尊嚴。只要你把我贖出去,我一定會做牛做馬報答你的大恩大德。」

    「你不是說這是你的報應,是老天爺的懲罰嗎?我是凡人,哪敢逆天而行。」他噙著一抹快意的笑,對趴伏在地上的她一腳踹過去。

    這一踹,張君蕙跌了個四腳朝天。

    她的尊嚴彷彿連一塊錢也不值。

    「犀狼!」殷追歡抗議著。

    但是抗議無效。

    ***

    犀狼帶著殷追歡離開使人作嘔的花街柳巷。

    跑車急速飛馳當中,殷追歡探問道:「是不是你對舅舅和舅媽採取制裁行動?

    你設計舅舅背負巨債,並且使舅媽成為那種地方的女人?」

    「你認為如何便是如何。」

    「你不否認?」

    「如果我否認,你相信嗎?」

    「相信。」因為他根本不必顧慮任何指責。

    「是我的設計或是老天爺的旨意,有何分別?撗豎他們夫妻都嘗到苦果了。」

    「如果有一天……你可能……嗯,我的意思是……」她咬了咬下唇,難以啟齒。

    「害怕成為我的折磨目標?」

    「嗯。」其實他已經狠狠的折磨過她的身體和心靈。

    緊急煞車聲驟然響起,他轉過頭,邪邪的眉眼含笑。

    他的笑令她怦然心動,彷彿是情竇初開的小女生。

    「除非你背棄我,否則我絕不傷你。」犀狼俯首,吻住她微張的檀口。

    「嗯犀……」她想問他,這一句話算不算是愛的許諾,算不算是犀狼式的甜言蜜語。

    可是她的啟齒欲言卻使他的舌尖尋到了空隙,深深的探入其中,輾轉吮吸她的香甜滋味。

    她的滋味唯他獨享。

    他的愛酷冷至極,但卻是弱水三千,只取伊人這一瓢飲。

    薄薄的愛。

    恆久不移。

(全文完)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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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4 09:17:26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婚禮如期舉行。

    大理石塊和花崗岩砌成的平屋外頭掛著喜氣洋洋的紅布簾,簾上寫著「陰殷聯姻」四個斗大的字。

    「陰殷?呵呵呵,我還陽腸咧,乾脆來個陰陽調和。」暴龍怪叫嗤笑。

    「幸好鬼醫不是真的有情於殷追歡,否則陰殷成婚真的滿好笑的。」一身黑色凡塞斯,混身上下皆散發出貴族氣味的鷹梟也忍不住勾起一朵俊笑。

    唯有新即倌笑不出來,他的不滿眼光掃向暴龍,輕斥道:「今天好歹是本人的『假結婚』,你應該穿上禮服和皮鞋,裝扮一下儀容。」暴龍低頭瞧瞧自己的球鞋和T恤,扮了個鬼臉,笑斥回去,「我是『假賓客』」,愛怎麼穿就怎麼穿,倒是你這個假新郎,居然穿著唐山裝和破功夫鞋,你才不敬業。」

    「我可是委屈我自己充當假新郎耶。」「好啦,別吵,新娘子來嘍。」遠遠地,身穿純白小禮服的紅鶴大喊。

    三名大男人依言望去。

    噢!美艷極了。

    暴龍吹起響亮的口哨讚歎。

    一身半露酥胸的新娘婚紗和雅柔的淡妝,襯得殷追歡猶如天仙下凡,純真無邪的氣質之中又透出絕艷的亮辨。

    冷眼覷睨,陰孟雲不禁打趣道:「我的假新娘身材很棒吧,哪像你的童善善是有名的平胸公王。 暴龍先生,有沒有心癢癢的,或是想移個情、別個戀呢?」

    「拜託,我是愛善善的人,又不是愛她的胸部,難道十年、二十年後善善長了十條皺紋我就不愛她了嗎?何況那也不過是兩團肥肉嘛,要摸不會去摸豬肉。」

    「原來是專情的癡心漢,失敬、失敬。」

    「原諒你啦,看在你是假新郎的份上。」天,這兩個男人還有心情鬥嘴。紅鶴的蓮花指分別戳上兩人的嘴唇,沒好氣的罵道:0你們以為在扮家家酒呀,喜帖上的良辰吉時已經到了,犀狼人呢?你們居然一點點憂慮都沒有。」

    「對喔。」暴龍的臉撇向陰孟雲,閒閒的問:「假新郎,你不是說犀狼一定會,在婚禮當中劫持新娘子嗎?他的人影咧?」

    「唉,可能是塞車吧,等會兒應該就會來鬧場了。」

    「鬼醫,你和追歡的結婚相片拿給犀狼瞧了沒?」紅鶴懷疑的問。

    「三天前我親手將喜帖和結婚相簿拿給犀狼。」鷹梟回答。

    紅鶴著急的問:「那麼犀狼的反應呢?」

    「沒反應。」

    「沒反應?什麼意思」

    「就是看了兩秒鐘,便繼續忙他的事、品他的香茗。」

    「沒有不悅、沒有冷冷的微笑?」

    「沒。」

    「啊!」眾人驚呼。

    紅鶴推測,「會不會你和追歡的結婚相片拍攝得太假了,被犀狼看出破綻?他可是會讀心術的可怕人物。」

    「哼,我和小歡的新婚照拍得可恩愛了,很有愛情的張力,連攝影師和化妝師都一直讚美我們是十分登對的一對璧人。說真格的,沒結成婚還真是暴殄天物;女的美,男的俊,比電影明星還要令人羨慕。」

    「會不會是你們的假結婚照太有感情了,所以犀狼認為你們心心相印,因此忍痛割愛?」對於紅鶴的質疑,眾人的臉上皆出現呆滯的神色。

    「可能的原因是他毫不在乎,我的生死他都可以無所謂了,怎麼可能為了我要婚嫁的事而傷心呢?」手捧一束白色鬱金香的殷追歡淒然一笑,心碎成片片。

    「追歡,你別難過好不好?婚禮還沒結束呀,也許在千鈞一髮之際犀狼會現身,然後來個搶婚哦。」紅鶴眨眨左眼,又眨眨右眼,希望惹佳人笑一個。

    殷追歡勉強輕揚唇色,可是她的笑容看起來楚楚可憐,叫人不忍心。

    「咳,紅鶴,你這傢伙很不敬業耶,伴娘禮服之下居然是一雙滑板布鞋!」陰孟雲為了轉移殷追歡為情傷痛的注意力,故意扯出這件事。

    紅鶴很不淑女的把裙擺撩高,露出修長的小腿肚,非常不以為然的駁道:「我穿上高跟鞋走路會跌倒耶,何況誰規定當新娘、伴娘一定得穿高跟鞋?」

    「你結婚的時候呢?一生才一次哦,當然啦,前提是你沒有離婚、再婚。」

    「臭鬼次醫!等你要娶老婆的時候我會給你一個面子,穿上高跟鞋喝喜酒,oK?」她才不會想不開,沒事結什麼婚?拿石頭砸自己呀。

    「不用委屈你自己,你這個小富婆只要包上大紅包來祝賀就行了,禮到人不到沒關係,我是很有度量的人。但是紅包不能太小,否則會弄污你小富婆的名號。」

    「死愛錢,死沒良心。」紅鶴咕噥道。

    「喂,我肚子在抗議了,別管犀狼來不來搶婚,我們先飽餐一頓再說,今天的自助式喜宴,菜色看起來滿可口的。」說著,暴龍先行坐在大草坪上吃喝起來。

    「好吧,大伙先顧一下腸胃,等犀狼來搶新娘子的時候才有力氣演戲。」陰孟雲說道。

    無人有異議。

    於是大家各自進行祭五臟廟的工程。

    只有殷追歡黯然的躲到一旁。

    她心淒淒的看著自己身上的蕾絲花邊美麗婚紗,欲哭無淚的自憐著,彷彿是個乏人問津的洋娃娃。

    ***

    圓圓的橙橘太陽下山了,一下子便消失在地平線上。

    陰殷聯姻的結婚進行曲早已完畢,但是大家苦苦等候的犀狼依舊沒出現。

    眾人癱在大客廳的沙發裡,疲倦極了。

    暴龍第一個跳起來發難,「戲沒得唱了,我們散會吧,都已經晚上了,犀狼還是沒出現,我們白白幹耗個鬼。」

    「難道是我們錯估了?如果犀狼有一些些動情,他怎麼會任由他的女人投入他人的懷抱?」鷹梟也困惑了。

    「現在是鬼醫和追歡追愁的洞房花燭夜耶,犀狼竟然完全沒感覺,我們別苦等了,他不會出現的。」要是他的童善善和別的男人共度良莦,哼,他不砍對方十刀八刀,他就不叫暴龍。

    「犀狼根本不會愛人的,你們要浪費時間那是你們的自由,本人恕不奉陪,我要回家去和我的女人玩親親,拜拜。」簡直是鬧劇嘛。

    「暴龍的話有八分可信度,倘若犀狼對殷追歡情有所鍾,他怎麼能夠忍受鬼醫和殷追歡耳鬢廝磨?於情、於理都不合。」鷹梟扯了扯銀色領帶,不得不先告退,他說:「我的飛機是明早九點,我必須先回飯店。」而且他的木美還等著他買宵夜回去。

    不消片刻走了兩個人,大客廳裡只剩下陰孟雲、殷追歡和紅鶴。

    他們三個人彷彿陷入恍惚的狀態,久久不語。

    壁上的古董大掛鐘響起十二聲響,三人一時驚心。

    紅鶴頗為難受的安慰道:「追歡,你先回房歇一下,別想太多,也許是犀狼記錯日期了,他以為明天才是婚禮。」

    「撐著層層的婚紗禮服,她一定累了,而且你一口食物也沒吃。」陰孟雲感到非常尷尬,不知應該如何勸慰小美人受傷的心靈。

    都是他的錯,錯得徹底。

    自以為聰明的搞什麼假結婚嘛,犀狼不但沒有上勾,表明愛的心跡,而且還冷絕到極點。

    他的金頭腦這回踢到鐵板了。

    「鬼醫先生,我先回房了。」殷追歡忙起身離開,深恐盈眶的淚水即將不受控制的滑出。

    她不能因為自己的脆弱而使得關心她的鬼醫和紅鶴也跟著她不好過。

    目送白紗曳地的背影,紅鶴也紅了眼眶。

    「早知道犀狼這麼無情無變,我們不該弄個假婚禮,沒有逼出他的真情意不打緊,反而傷害了追歡,她一定難堪極了。」

    「是我闖的禍。」陰孟雲爬爬銀白亮發,懊惱不已。

    他認逾了,真的敗給犀狼。

    ***

    凌晨四時,天濛濛亮。

    卸下粉妝,換上紅鶴為她準備的浪漫睡衣,殷追歡坐在化妝台前一夜了。

    她的眼睛哭得又紅又腫,已經沒力氣再掉下一顆淚珠。

    她覺得自己彷彿是個棄婦。

    可是犀狼從未要過她||最初的那夜不算||她連一個棄婦也稱不上,是不?

    房門被旋開,她忙回身,是鬼醫先生。

    「見你房裡的燈光一直亮著,我想你一定是一夜無眠到天明,所以到廚房煮了碗麵,你努力吃一些吧。」他很歉疚不安。

    「謝謝。」她感激的點點頭。

    陰孟雲將餐盤置於化妝台上,已換上休閒服的他似乎也是一夜未闔眼。

    「紅鶴在你隔壁房歇著,如果你有什麼事,比如想找個人說說話,或是哭一哭……」哎,他真是不知所云。

    「我以為你在犀狼心中是特別的,應該佔了一些位置才是……」呸呸!他說什麼鬼話,他是要安慰被傷的芳心,而不是火上加油的惹得佳人心神俱裂。

    看著殷追歡苦笑的哀戚小臉,他忙不迭將她擁入懷中,像個大哥哥的拍拍輕顫的她,安慰道:「別為他哭了,就當是作了一場惡夢,夢醒了,重新開始,你還這麼小:::」驟地一陣冷風襲入,兩人不禁同時打了個寒顫。

    「放開她。」犀狼的聲音?

    陰孟雲應聲放手,呆呆的轉身面對突然闖入的犀狼。

    「呃你……」且慢,腦中靈光一閃,陰孟雲在心底暗暗地鬼笑。他故意惱怒的斥吼,「你這不速之客!犀狼,請你自重,現在是半夜,是我們新婚夫妻的恩愛時光,你要送賀禮應該白天送,現在不是該打擾的時候。」哼,不整整犀狼不爽。

    他一把又將殷追歡攬入懷中,並且親密的以愛憐的眼光凝視她。

    「請你離開,我們夫妻倆還要恩愛。」

    「你為什麼把她弄哭了?」

    「咦?她是我的『水某』,她的哭或笑由我決定,你無權干涉吧,是你自己放棄她的。」犀狼的手頓時扣上陰孟云「不軌」的右手腕,使力一轉。

    「眭!放……手啦。」媽的,他的手腕骨斷了。

    犀狼的手放了,但他的另一手劈向陰孟雲的肩膀,一個急速動作之下,他將殷追歡的身子抓到自己懷裡。

    「她是我的!」狠厲的噬血微笑勾勒而起。

    「我們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夫妻了。」沒人性的犀狼,竟然重色輕友。

    「名副其實?」犀狼的冷眸裡泛起一絲殺意。

    「呃沒:::我誑你的,真、真的,我們是集體密謀這樁婚事,以成全你和殷追歡的孽……呃是良緣啦。」媽的,犀狼似乎想殺了他這個大媒人,糟!

    「集體密謀?」犀狼低下頭,瞇著褐眸冷睨懷裡的殷追歡的蕾絲睡衣。「你和她共居一室!」他近乎吃味的控訴。

    「鬼醫先生是端面給我吃。」殷追歡也慌了,犀狼的神情猶如地獄死神。

    「喂喂,好歹我們兄弟一場,女人嘛,要多少沒有呢。」他是倒楣蛋,弄個假結婚害慘自己。

    也許今天就是他告別人間的冥日,天不長眼哪。

    陰孟雲快嚇破膽了,他大叫,「犀狼,你別動手哦,我的手斷了,你不能乘人之危。」聞聲趕來救援的紅鶴一見犀狼鐵青的面色也駭住了。

    「大掌堂,你怎麼忽然跑來了?你不是無所謂的嗎?」

    「你們一起算計我?很好!」他從齒縫裡迸出的寒聲使得紅鶴和陰孟雲同時頭皮發麻。

    如果可以,他們好想腳底抹油,走為上策,保命要緊哪。

    冷眸一掃,犀狼宣告道:「殷追歡是我的專屬,無論這個婚禮是真、是假。」半晌,在紅鶴和陰孟雲的發抖之中,犀狼擁著殷追歡飄然而去。

    「呵!」深沉的歎息聲由紅鶴和陰孟雲的嘴裡同時發出。

    「好恐怖,犀狼的樣子好像真的動氣了,我以為他真的要殺死你。」

    「我的手被他扭斷,痛斃了。」他的帥臉扭曲成一團。

    他可憐的哀悼著受創的右手。

    「鬼醫。」紅鶴也覺得他好無辜。

    「借我一點溫暖,我對人性很失望。」他淒慘的道。

    「別難過,將來犀狼一定會感激你的。」看在陰孟雲受到無妄之災,以及她是善良天使的份上,她暫時出借一下肩膀讓他靠一靠。

    「想哭就到我懷裡哭。」她忽而輕喃。

    他依言遵行,輕偎進她的懷裡,一陣甜香沁入他的呼吸裡。

    他不禁吃吃的笑著,「你很有料耶。」

    「啊?」

    「你的胸部啊,很軟、很豐腴,靠起來很舒服。」

    「死鬼醫,敢吃我的豆腐!」紅鶴猛力推開他。

    她氣極了,尤其看到他那一副饞嘴的色胚樣。

    ***

    「我憎厭人與人之間的親近與牽扯,曾經預計四十歲後買一座小島,遺世獨立。」犀狼冰凍的星眸專注於風平浪靜的大海。

    殷追歡被他牢牢抓在掌心裡的小手微微一顫。

    他總是給他莫測高深的壓迫感,難以捉摸他的真心性。

    可她對他就是情不自禁埃

    「你願意與我一塊待在小島上,與外界隔離嗎?」他的冰眸亮燦燦,盯向怔忡的她。

    「犀狼,你……」這算什麼?要她的誓盟?

    「如果你答應了,從此你的世界只有我一個人。」

    「如果我不答應呢?」她大膽的反問,心跳得好急,生怕惹他不快。

    犀狼的褐眸依然如冰似雪,但是裡頭隱隱藏了抹誓在必得的霸愛。他輕笑,「我會將你五花大綁的捆起來,然後帶到小島上伺候我的需要。」

    「需……」殷追歡不禁羞得雙頰染上緋紅。

    「你、你愛……我嗎?一點點的愛……」

    「不知道,也不必分析。」他要她隨侍在側即是。

    「你不愛我……」明知是這樣殘忍的答案,她怎麼還自取其辱呢。

    「可是你為什麼不讓我離開?免得你生氣、煩怒。」

    「或許是因為你是唯一能使我心痛的女人。自從八歲以後,我已經不知道心痛或是心喜的滋味。

    「也或許是因為你寧願死也絕不割捨胎兒的那一份勇敢無私的感情,打動了我的冷心。」他的手緊了緊,感覺到掌心中的纖小柔荑的溫潤滑嫩。

    「可是我已經沒有子宮,再也不能生寶寶了。」

    「正好。」犀狼的冷眸漸有笑意。

    「啊?」殷追歡一臉迷惑不解。

    「我不喜歡人。男人、女人、男孩、女孩都不喜歡,即使是我的骨肉,我也吝嗇給予親情,所以你不能孕育正合我意。」

    「可是你不曾好奇你的親骨肉會是什麼模樣嗎?你是南家的獨子……」

    「傳延香火?」犀狼不屑的勾起笑,「南家絕子絕孫又如何?我說過了,我憎厭人與人之間的親近與牽扯,即使是我的種也一樣。」

    「可是你把我抓在身邊,也是一種親近與牽扯。」

    「總有破例。」殷追歡呆了呆,「犀狼,你會不會……將來……你會拋棄我嗎?」或是另結新歡?

    凝睇著她的楚楚荏弱,犀狼以右指勾起她哀愁的小臉蛋,認真的對她說道:「二分之一的可能。」

    「啊?!」她以為他這難得一見的溫暖神色是要對她說情說愛。

    他真的是冷極、酷極、孤寡至極,連這少得可憐的愛也是冷冷的。

    她可能一輩子也聽不到他對她說一句甜言蜜語了。

    可她不能有怨。因為他是犀狼,是她情之所繫的命定男子。

    「我們的最初是因為我被賣,你會不曾因此而看輕我呢?」他曾經鄙賤她委身於他。

    「殷追歡。」犀狼垂眉斂笑,將薄薄的愛情隱藏起,說道:「你的身子給了我,第一次是我的,未來的無數次也是我的,你是我犀狼一人專屬。」他說……無數次!

    殷追歡從頭到腳全紅透了,她的臊熱傳達到他的掌心晨曦微照的海面上拍打著點點浪花,他的褐眸依舊冷淡,然而,心窩不自覺的流過一股暖情。

    「都懷過孩子了還害羞。」他將她的臉壓入他的胸膛。

    他不再是孤涼的一個人。

    他的懷裡已經有她……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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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4 09:16:3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我說鬼醫,這個老頭子是哪一個坑洞鑽出來的?你帶他到總堂做什麼?還有,十萬火急的要我和鷹梟趕來會合,耍什麼陰險啊你!」暴龍笑咧著大嘴提出一連串問題。看在他的童善善今天早上為他做愛心飯盒的份上,他非常開心的移動他的尊駕到此一趟。

    「等你們家那一匹狼過來,謎底方可揭曉。」他陰孟雲的喬拿得不是普通的高。

    「喂,死老頭子,你叫什麼名字?」暴龍一邊剔牙,一邊隨口問問。

    「林浚」五十開外的蒼老面孔像是等待判決的死刑犯。

    「林俊?真的挺俊的。」紅鶴仔仔細細的端詳著,這個歐裡桑約五官非常的好看,只是缺乏保養,好像生了重病似的。

    「黑蜘蛛的芳蹤呢?」一身亞曼尼貴族雅痞味道的鷹梟懶懶的問。

    「她在治療情傷。」

    「情傷?」鷹梟和暴龍一同把眼光對準回答問題的陰孟雲。

    陰孟雲攤一攤手,並且聳聳肩,一臉「莫問」的尷尬。如果這兩隻雄性動物知道冷艷的蜘蛛女情繫於冷絕的犀狼,不曉得會不會嚇傻。

    畢竟五名掌堂仍必須一同縱橫黑白兩道,哎,他實在是好生佩服自己的善體人意。

    不曉得哪一隻雌性動物能夠幸運的當他陰家媳婦,肯定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涼颼颼的冷空氣忽地飄來,所有人全都屏息以待||狼來了!

    他的褐眸冷冷一掃,定在荏弱纖細的殷追歡身上。

    「你來這裡吹風涼快的嗎?」

    「我是……」殷追歡垂下螓首,難受的強忍住淚意。他討厭死她了,是不是?

    都是她不好,她不該誤會他,更不該當著紅鶴的面揭開他弒母的可怕歷史。

    「你回醫院去,不要礙我的眼。」她的身體大量出血過,又動了大手術,不能不謹慎。

    但是他出口的冷言冷語使得殷追歡的心如同刀割般痛苦。

    一旁的紅鶴趕忙遞上紙巾給殷追歡,怕她又哭成淚人兒。

    紅鶴陪著笑臉,說道:「犀狼,你瞧瞧這個歐裡桑是什麼人物?鬼醫說是銀劍的老爸要他帶來見你的。」暴龍插嘴道:「鬼醫還撂了話,說是有天大的秘密要告訴我們。」所以他才離開他的「風暴號」來到陸地上浪費他的人生。

    海上的狂風多舒暢,海裡的大魚又是多麼的鮮嫩肥美。

    還有,他的童善善又是多麼好抱,真想立刻插翅回去過他的悠哉生活。

    「犀狼!」陰孟雲一掌劈開暴龍,盯著犀狼的褐色鳳眼問:「這個男人你可記得?「

    「他?」犀狠冷哼,懶得睇睨一眼。

    一直站在角落的林俊走向前,顫抖的舉著食指道:「你、你是……林芳心的兒子?」這飄逸酷美的年輕人的眼睛……簡直是同一雙眼睛!令他痛苦二十年,自責內疚二十年的眼睛。

    林俊跪了下去,恐懼的仰望著他們口中的犀狼。

    「你是南先生的獨子,南……天寒是不是?我聽你的母親提過你的名字。」犀狼的褐眸好深、好沉,他靜靜的凝望著跪在他面前老淚縱橫的男人。

    過了一會兒,犀狼面容上的血色盡失。

    他的身體微微打著寒顫,褐眸泛出鮮紅血絲。

    「大掌堂?」

    「犀狼?」眾人大駭,他們不曾見過犀狼如此激越的神情。

    只有陰孟雲老神在在的暗吁一口氣。

    「你見過我的,我是害死你父親的那個仇人。天寒,是我讓你成為孤兒,背上弒母的罪名。」

    「你!林俊!」犀狼的手指封住他的喉口。

    「犀狼!」眾人驚叫,惶恐犀狼痛下狠厲的殺意。

    「請你……請殺了我吧。」林俊困難的哽咽著說,然後閉上雙眼,彷彿是祈求似的等待死亡降臨。

    事實上,他苟延殘喘了這二十年,為的就是能夠死在兩天寒的手上,活著,比死亡更難忍受埃

    「我不會輕易的讓你解脫。」犀狼離了手,恨聲道:「你以為你能夠一命抵一命?你以為你死了,即可洗清你的罪孽?」他永遠記得最愛他的父親倒在他地上,滿含憤恨的斷了氣的那個畫面。

    「林俊,即使你全身的血都流光了,你背負的天怒人怨也無法消減,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犀狼狂氣的命令隨身護法,「去抓一百條大蛇來,讓他和大蛇共處一室。」

    「大蛇……」一百條?!林俊聞言幾乎暈死。

    「這是前奏曲,林先生,我允許你留在震天盟裡好好的享受你殘餘的人生,相信將是精辨可期,絕不乏味。」犀狼邪勾起一抹極快意的笑。

    這抹笑使得在場的人頭皮發麻,全身冒汗。

    雖然他們已十分熟悉犀狼式的噬血微笑,但仍驚駭不已。

    「第二步驟呢……」犀狼揚了揚眼梢,笑意更濃。「在你的體內注射令人痛苦得發瘋,卻又死不了的毒菌,如何?林先生。」

    「這是我應該得到的懲罰。」但是他好想躲避,好想一死了之。

    沒想到那個漂亮的八歲小男孩竟是這般魔鬼的心性,他不該來的……他早該下地獄去。

    陰孟雲看不下去了,他不怕惹禍上身的挺起胸膛,制止道:「犀狼,你要整他那是你的事,但他是銀劍的老爸交給我的,起碼也讓他把該說的話說完吧。」

    「銀老?」犀狼遲疑了。銀老是他的再造恩人。

    雖然他不記恩,只記仇。

    但是……「你說。」犀狼硬聲道。

    「我……你母親她……她……」林俊緊張的猛嚥口水,蒼老的臉皮鬆鬆垮垮的顫抖著。

    「說啦,反正難逃折磨。」陰孟雲鼓勵的道。

    林俊大口的吸氣,然後一鼓作氣的說:「你母親是自殺的,你並不是殺人兇手。我發誓,是我親眼看見……」

    「你說什麼?」犀狼的心一揪。

    「二十年前的那一個晚上,你和你父親撞見我和你母親的姦情,當時我嚇傻了,只想盡快跑掉。

    「但是我跑到一半,覺得良心不安,躊躇了許久,最後決定反折回去。」

    「於是你見到她的屍體?」犀狼冷著眼問。

    「不,我折回去的時候,芳心她仍然活著,只是她的左胸上刺進一把水果刀。」

    「那把刀是我刺進去的,我父親因為你們的污穢而心臟病發,我要她也嘗嘗心痛的煎熬。「

    「芳心的確是心痛得緊,我想,當時她的心都碎掉了,不然她不會做那樣的事。」真正的兇手是他這個為人所不齒的姦夫。

    「沒時間哀悼你的罪行了,一口氣屁完行不行啊!」雖是青天霹靂的秘密,暴龍依舊粗聲催促。

    林俊吸吸鼻涕,擦擦老淚,哽咽道:「當你以刀刺進芳心的那一刻,我想,她的求生意志全沒了。」他看著面前長髮垂腰的高雅男子,內疚至極的一一說來,「那時的芳心一句話也不說,一滴淚也沒流,我嚇得不知所措,只忙著撥電話叫救護車,誰料得到芳心竟然趁我撥電話求救的時候……」

    「她自己將在胸上的水果刀抽出,狠狠的再刺進心臟,她刺得很深,而且連刺好幾刀。」

    「你是說犀狼的母親是被她自己刺死的?犀狼刺人的那一刀根本不會置她於死地?」鷹梟說道。

    「沒錯,天寒的那一刀應該沒刺中心臟,而且他的力道不重,根本不可能讓芳心失掉性命。

    「當警方和救護車趕來的時候,以為他們是夫妻相殘而死,所以沒有任何的偵訊或是起訴,當然,孬種的我不敢說出實情,避嫌的以夫妻倆的共同朋友為名幫忙處理。」「共同的朋友?」佈滿霜雪的俊顏上暗藏一絲血殘,犀狼厲斥,「你是她的姘頭,不配稱我父親的朋友,我父親是因為你們親身上演的春宮秀而死的,他死得不值!」

    「你的父母親因我而死,我是罪人。」林俊哀哀懇求著,「所以我留著這條破敗的老命,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夠用我的命償還……」

    「你妄想獲得救贖?」犀狼泛出冷冷的笑意,「讓你死了你豈不痛快?我不再是二十年前的小男孩,只能無助的看著父親慘死。

    「你以為這些年我找不出你嗎?要找你太容易,要殺你更是易如反掌,但是我還沒有準備妥當,還沒計畫好如何才能使你嘗到千萬倍的椎心之痛,可惜的是你無親無戚亦無後,否則我隨時能夠使你感受心如刀割的痛。」

    「那麼我現在就跪在你的面前,求你懲罰我、折磨我吧!求求你、求求你。」林俊猛磕著頭,一下又一下撞擊大理石的地面。

    「是我的錯,是我的罪。」他聲嘶力竭的泣吼出偷人妻子的深切悔恨,但是大錯已鑄成,再也挽回不了兩條寶貴的生命,挽回不了完好的家庭幸福。

    尤其是挽救不了純善的南天寒,他這個大罪人徹徹底底改變了一個男子的心性,是他間接造就殘忍的犀狼。

    「夠了、夠了。」陰孟雲出面制止,他看著光潔的大理石上沾染點點血跡,不得不說:「犀狼,這老頭子已經是癌症末期,這幾年他忍受各種痛苦的化療,為的是強撐到見你的這一刻,因為他知道你可能誤以為你的母親是死在你的手上。

    「他一直千方百計的企圖尋找你,但是你已經不是南天寒了,你是震天盟的犀狼掌堂,所以蹉跎了許多時間。」

    「那個偷人的女人該死!」其實他仍是原凶,倘若不是他對她的恨,她或許不會自殘。

    「她不該死!」殷追歡忽而出聲,眼中盈滿淚光的盯著犀狼,心痛的說:「無論她怎樣壞,她都是孕育你生命的母親,即使她犯了不可饒恕的罪,也不能由你來擔任仲裁者的角色。

    「而且我相信她是愛你的,到她死前的最後一秒鐘,你仍是她最愛最愛的人。

    也許她對不起你父親,也許她傷害了你父親的感情,可是那是他們夫妻之間的遺憾,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如果還有一次抉擇,她一定會好好的愛護你們的美滿家庭。」

    「住口!」犀狼的眼眸緊鎖住殷追歡,咬牙恨道:「小心我敲掉你滿嘴的牙。」

    「其實你真正折磨的人是你自己,你的心是被你給揉碎掉的,你鄙賤人性、鄙賤所有的愛,但你不是真的冷,你只是恐懼被背叛、被傷害。」他是個令她心疼的人。

    「殷追歡!」掐捏住她的下顎,他一使力,她的口裡立即感覺到鹹濕的腥味和麻痛。

    「犀……」淚眼中她見到他的掙扎。其實他是在乎她的,雖然只有可憐的一點點。

    他驟然放手,依舊眼泛冷光,散發狂狷的噬血氣質。

    「把林俊丟出去!」他要死期將至約他慢慢忍受病痛的啃嚙和良心的譴責。他要他滿懷愧疚的進棺材,絕不讓他有任何獲得救贖的機會。

    「求你殺我,或者用盡手段折磨我。」否則夜夜夢魘,他會被逼瘋的。

    「哼。」犀狼勾勒起厲笑,然後他丟下所有的人,轉身進內室去。

    「別這麼殘忍,南天寒,你折磨我啊!」林俊大哭大叫,大力的捶打自己的胸「李護法,麻煩你和左武師合力扛他出去。」哎,可憐。鷹梟搖了搖頭。

    「是。鷹梟掌堂。」***

    眾人沉默。

    有人瞪著緊闔的門,有人仰看天花板,有人欣賞自己的腳,有人無聊的轉轉眼珠子。

    就是沒人開口。

    「媽的,屁一句話啦,好像死人城。」捺不住安靜的暴龍首先發飆。

    「要屁什麼東東?我們還在震撼之中。」紅鶴說道。

    「沒想到犀狼居然有那樣慘烈的遭遇,難怪他的血是冷的,難怪他沒人性到像個魔鬼。」鷹梟唉歎不已。

    紅鶴頻頻點頭附和,「如果我親眼看見我的媽媽和野男人交配,我一定會吐血,何況犀狼的爸爸是因為妻子的姦情而氣死的。」

    「女孩子講話這麼粗魯,什麼交配?」陰孟雲用力地按下紅鶴的頭頂。

    掙開他的欺陵,她以蓮花纖指戳向他的胸膛,理直氣壯的說:「男人與女人之間因為愛情而繾綣纏綿叫做靈肉合一,沒有愛情這個媒介叫做交配!」

    「咳。」陰孟雲連忙捉住她的蓮花指,並且使使眼色。

    慧黠的紅鶴偷瞄一眼低垂螓苜的殷追歡便明白了。

    該打嘴巴!她怎麼忘了犀狼與殷追歡的第一次接觸是所謂的交配呢?

    幸好暴龍解了困窘,他突地冒出一句無厘頭的話來,「原來咱們大掌堂的本名叫做南天寒,這名字和他還真搭,一樣寒寒、冷冷的。」

    「去。」陰孟雲輕啐了聲。真是交友不慎,身在黑幫的暴龍不去殺人放火幹壞事,倒是挺會耍 寶的。

    「鬼醫,你去了一趟黃山怎麼帶回一個林俊和一個故事?」哎,血與淚的故事。

    「鷹梟,這個先撇下,有空再嗑牙閒談,我們的當務之急是要促成一樁美事,一對佳偶。」

    「啥?」眾人把耳朵靠近,注意力全集中到莫測高深,不知又要搞什麼把戲的陰孟雲身上。

    「你們認為犀狼對殷追歡安的是什麼心?」陰孟雲問道。

    「曖昧不明的奸……呃,是私慾啦。」這是暴龍的回答。

    「有一些些的在意,但是很難證明什麼。」鷹梟如此推敲。

    「對,我們所要做的就是證明出什麼來。」陰孟雲邪邪的笑著。

    「鬼醫先生。」主角之一的殷追歡有點兒不自在。

    但是四票對一票的結果是陰孟雲繼續發表他好玩的遊戲,他說:「立刻籌備一個結婚典禮,新娘是殷追歡,而新郎是敝人在下小的不才我。」

    「嗄?」不解的眼光紛紛射來。

    「姓陰的,你怎麼可以奪人所愛。」紅鶴的蓮花指又要戳過去了。

    「犀狼不愛她啊,或許有愛,或許有些特別的動情激素在竄動,但是他不會承認他愛她,或是關愛任何人。」

    「可是這和你要娶殷追歡有何干係?」紅鶴疑惑的皺緊眉頭。

    「激將法啊,我們努力的把犀狼身體裡的感情逼出來。」

    「鬼醫,我投你一票,能逼出多少算多少,剛剛犀狼對追歡追愁的手下留情,沒有打光她的牙,實在是奇跡。我暴龍已經不是憐香惜玉的人,犀狼應該更絕才對。」

    「但是倘若犀狼真的無情無愛到無動於衷怎麼辦?」鷹梟仍深感不安,畢竟犀狼的心性不同常人,而且他曾經對殷追歡痛下殺機。

    「是呀。」紅鶴站至鷹梟身旁,與他同一陣線,「如果犀狼不理不睬,你不就成了追歡的老公?這怎麼行,追歡豈不是羊入虎口?」

    「拜託,她被犀狼俘虜的話,才是真正的羊入虎口。」

    「言之有理。可是,你這姓陰的該不會是在耍弄陰險,好騙到追歡做你的某吧。」她非常、非常的懷疑壞心眼的鬼醫。

    「去!你也太看低我了,君子不奪人所愛,況且像我這般有身價的黃金單身漢,怎麼能早早定下婚約呢,那可是會使好幾百顆芳心碎掉。」他是奉行雨露均沾的博愛男,呵呵呵。

    「如果犀狼對你和追歡的婚事不痛不傷,婚禮之後他仍是冷心冷情呢,該怎麼辦?」她就怕……嗯,怕什麼呢?先別研究。

    「冷心冷情就還有得救,至少有了情嘛,雖然是冷酷的情。」

    「如果婚禮過後咱們的犀狼仍然不動聲色的話,就當做玩了一個不好玩的掃興遊戲。」暴龍點頭,「對啦對啦,犀狼不要這個女人的話,就一拍兩散,也好讓追歡追愁的去找別的男人談情說愛,不然乾耗著也煩埃」

    「OK!暴龍一票。你們意下如何啊?」

    「應該無傷大雅,我也投贊成票。」

    「棒!鷹梟一票,就剩下紅鶴你嘍。」

    「好呀,反正閒閒美黛子,兩岸沒戰禍,股票跌得慘不啦幾的,你和追歡就來個假結婚吧,我當伴娘。」

    「好,拍案定下了。」

    「你們是不是應該問一下我的意見?」殷追歡雙手扭絞,忍不住臉紅的道:「畢竟我是女主角是不是?」

    「四票對一票,你的意見不算數。」陰孟雲擺出愛莫能助的表情。

    「可是我不……」暴龍不耐煩的道:「追歡追愁小美人,你就等著當假新娘,哪這麼多的廢話。」女人這種動物很喜歡囉哩巴唆耶,還是他的童善善比較讓他疼入心坎。

    「喂,各位,我要回我的堂口去抱我的女人了,你們慢慢研究,婚禮那天再通知我一聲。」和他們幾個攪和,實在是浪費時間,回堂口玩親親才是正經事。

    「犀狼不知道會不會被我們陷害成功哦……」兩男一女的頭顱緊緊相抵,熱烈的討論不容阻斷。

    殷追歡只能呆立一旁,求助無援。

    其實她也十分好奇,犀狼究竟以什麼心待她?

    ***

    「愛情這種玩意真的是挺奇妙的,我也沒法控制我自己的騷動。哎,情不自禁。」陰孟雲順便爬爬一頭銀亮的少年白髮,以表現奪人所好的內疚。

    「她呢?」聲音怎麼這麼冷淡?飄揚的鳳眼怎麼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不過,至少不是一句恭喜,還有希望。

    先是故意長長的歎息了聲,才道:「她的心裡藏著一個人,但是那個人不愛她,除了嫁給我以外,她也別無選擇了。你知道的,她的爸媽都到天上做神仙眷屬去了。

    「而她才十八歲,高中學業也還沒完成,她的身上連一毛錢也沒有,只好答應我的求婚。最重要的是她的子宮被拿掉了,這輩子再也沒辦法生育,除了我之外,大概沒有男人能夠不介意,所以我只好擔起接收的責任。」咦,怎麼不吭半點兒氣?似乎要再加油添醋一番,好生刺激一下才行。

    「犀狼,真的很抱歉,好歹她曾經是你的女人,還懷過你的種,但是誰叫我動了貪念、動了色心,你知道的嘛,醫生和病人之間是最容易引爆愛情火花的。」犀狼依然默不作聲,陰孟雲只好繼續加油添醋下去。

    「況且追歡人美、身材又辣,很少男人能夠不為所動,加上那個時候的她被一個冷酷的男人欺負得很慘、很可憐,唉,身為男人的我自然不自覺的湧出憐憫疼惜的感情。」哇!冷酷男居然對他的話無動於衷?

    他這個奪人所愛的爛角色難道扮演得不夠逼真?

    再加把勁!

    於是陰孟雲苦著一張臉,硬是擠出幾滴珍貴無比的男兒淚,泣道:「犀狼,你砍我吧,或是揍我一頓,隨你要剮、要刺都行,是我沒義氣在先。」犀狼依舊沒半點反應。

    「你至少給一句話吧,否則我和追歡的婚期延後好了,女人重要,兄弟也很重要,犀狼……」

    「恭喜。」

    「恭……呃,你恭喜我和追歡的……的呃……」他的舌頭打結了。

    「結婚是好事。」犀狼的褐眸冷沉無光,看不出任何波動的情緒。

    陰孟雲傻眼了,眉頭皺成一團。是犀狼夠冷、夠狠,或是他真的是一隻薄情寡恩的動物?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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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4 09:16:0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天大白,窩在沙發裡睡著的紅鶴被一聲申吟給擾醒。

    望向申吟聲的來處,她一凜。

    「追歡!」她不禁大叫。

    病房外頭的四名臨時派來的幫裡兄弟聞聲闖進,四個大男人一時也愣呆了。

    病床上的殷追歡蜷縮著身軀,她的身下是一大攤血水,看起來十分怵目驚心。

    「快,趕快去請大掌堂,趕快叫主治醫生過來。」一向把各大財團玩弄得很開心的紅鶴,可說見識過大風大浪,可是面對這樣的情況,她也惶恐不已,手足無措。

    怎麼辦,死鬼醫居然恰巧不在台灣,跑去登黃山採那些花花草草的。

    「追歡,求求你支持住,你要為你的寶寶奮鬥埃」

    ***

    手術房的燈光亮著。

    殷追歡已經被推入兩個鐘頭了。

    紅鶴一直用眼角餘光偷偷瞧著長髮披散至腰的犀狼。

    他似乎不怎麼焦急,也似乎無所謂。

    難道他真的沒有鍾情於追歡?他一點兒也不怕她性命不保?

    果然是郎心如鐵!

    手術房的燈光滅了,半晌,醫護人員推著醫用小輪車出來。

    紅鶴立刻箭步衝向前,急問:「孕婦平安了嗎?她肚子裡的寶寶沒事吧?」

    「由開刀的醫生為你們說明比較妥當,我們忙著換藥,請讓一下。」

    「哦。」紅鶴側了側身,目送醫護人員走遠。

    她又眼巴巴的瞪著手術房的門。

    最後實在是按捺不了,她不禁問:「大掌堂,你不著急嗎?追歡流了好多血,那樣可怕的血崩可能會讓他在人間消失。」

    「倘若老天爺要帶走她,我著急有何用?」犀狼淡笑了下。

    「如果追歡死了,你一滴眼淚也不會掉嗎?」他仍是冷漠的狼呵。

    幾縷長髮垂落他的面容,他拿起布巾紮起狂野的髮絲。

    好一會,他才笑著說:「倘若她死了,我的眼淚能夠喚回她嗎?既然不能,我何必浪費我的眼淚,何必哀傷?況且人生、人死是自然法則,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永恆。」他真的看得透徹?紅鶴頓覺一絲冷意竄入胸臆間。

    犀狼的感情溫度還不是普通的冷。

    手術房的門開啟了,拿下面罩的醫生嚴肅的盯著所有的人,他沉凝著語氣問道:「孕婦的身體非常衰弱,加上驚懼過度,子宮大量出血不止,命在……」

    「旦夕」兩字趕忙收口,他環顧面前的六人。

    「胎兒是保不住了,如果孕婦的子宮繼續出血,必須作一個選擇。她的子宮可能必須切除,慢一步的話會有危險,但是如果切除子宮,她就無法再孕育子女了。」

    「你的判斷呢,醫生?」紅鶴紅了眼眶。

    「很難說,有百分之八十的危險。這關係著病人的一生,必須由你們決定。」犀狼隨即開口,「立刻動手術,我要她活著。」管她有沒有子宮。

    「大掌堂你……」紅鶴哽咽了,犀狼的當機立斷究竟是出自於他對追歡的極冷情愛,或是他絲毫不在意追歡的傷心與否?

    醫生終於鬆了口氣,不避諱的說:「其實她的子宮不停抽搐,情況危急,但是子宮對於女人而言,不僅僅是一個器官,做醫生的我真的是難以動刀。」語畢,他又進了手術房。不消片刻,好幾名醫護人員也進了手術房。

    手術房外的燈又亮了起來。

    紅著眼眶的紅鶴從模糊的視線裡覷著依然面無表情的犀狼,她小心的問:「如果追歡失去子宮,她便永遠無法擁有自己的親骨肉。大掌堂,你真的一點點的遲疑也沒有?「

    「我要的是她,她能不能孕育孩子有何干係?」反正他沒有多餘的感情可以給第二個人。

    聽他這麼說,紅鶴又感動又高興,可是她不敢表現得太明顯,不敢招怒看起來冷心冷顏的犀狼。

    他的血液是冷的,這是道上兄弟再明白不過的事。

    然而他似乎已經被殷追歡給融化了滿心的霜雪。

    情愛真是最奇妙的東西了。

    ***

    殷追歡用力掃掉矮几上的瓶瓶罐罐,又氣又傷心的叫道:「你沒有權利讓我失去子宮,你不是天神,不是人間的主宰!」

    「你最好躺下來。」犀狼沉著聲音命令。

    激動不已的她根本聽不進去,她不要再怕他,不要再受他鉗制、被他迷惑了。

    「犀狼,你是血魔,你殘忍、沒有人性,你怎麼可以殺死自己的骨肉,你怎麼可以拿掉我的子宮!」一旁呆若木雞的紅鶴愣愣的勸解道:「追歡,你先別這麼激動,沒有子宮的確是女人最大的傷害,但是比起生命……」

    「我恨你、我恨你!」殷追歡心魂俱碎,她全身的血液都在激狂的憤恨著。

    她一把扯掉左臂上的針管。

    掀起棉被,她要離開,她不要再看見那一雙曾經使她悸動、曾經使她深陷愛與傷的褐眸。

    犀狼卻一身寒氣的走來,並且毫不憐惜的將她丟回病床上。

    「如果你再胡來,我會親手把你丟下樓。」他的聲音繃得死緊,心也繃得死緊。

    他一手按壓住殷追歡掙扎的身子,一手取過被她拔掉的針管,重新注射進她的左臂血管。

    「你好可恨!」她的怒眸裡燃著烈焰,失去理智的瘋狂叫道:「犀狼,你下地獄去,一個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痛下殺機的人根本不是人!

    「你比我的舅舅、舅媽還要壞,比那些把人當成斂財工具的人口販子還該死。

    你的母親被你殺死,還有什麼人是你不敢殺的?你殺了我呀,殺死我和踩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她最心痛的是自己居然笨笨的相信他對她的告白,她還以為自己在他心中是特殊的……她以為自己佔了一丁點小小的位置。

    她以為他願意施捨一丁點薄情給她。

    犀狼抿緊唇線,神情冰冷到泛出一絲血殘的味道。

    他不吭一氣,動手拔掉剛剛注射進她手臂的針。

    冷眸不再看她一眼,他飄逸的離去。

    病房裡的氣息依舊寒涼如冰。

    許久,紅鶴扯扯嘴唇,低啞的問:「犀狼他真的親手殺死他的母親?」

    「是他告訴我的,他說他殺死過的人只有一個。」

    「就是生他、養他的母親?」雙腿開始發軟,紅鶴慌慌的把自己摔入沙發內。

    「很噬血的男人對不對?沒有人比他還要可怕了。」而她,弄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對他投注最初的心動。

    空氣一下子變得沉礙,使人難以順暢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紅鶴忽然間道:「你會這麼恨他,是不是你誤會了是他趁你昏迷的時候,命人對你施行墮胎手術?」

    「誤會?」殷追歡怔楞祝

    「你以為你失去子宮是犀狼故意這麼做的?是他對你的殘忍?」

    「不是這樣嗎?」「哎,事情不是這樣的。」她緩緩說來。

    殷追歡愈聽愈不安,美麗的大眼睛裡迅速溢滿水氣,她顫抖著聲音說:「是我誤會他了,是我傷了他,怎麼辦才好?」

    「別哭,你會對大掌堂懷疑也是常理,因為他原本就是以折磨人為快樂泉源,何況他曾經差一點就殺了你。」紅鶴唉歎了聲。一個男人與一個女人之間的情事似乎像一團毛線球,好難扯得清楚。

    所以說,人活得好好的,幹麼弄個愛情這東西來自尋苦惱呢。

    瞧,殷追歡已成了淚人兒。

    至於絕麈而去的犀狼呢?

    ***

    犀狼的心感到碎裂傷痛||當她說她恨他的時候。

    他的情緒被她挑動,他的心房為她揪緊扯痛,如今卻又因她而初嘗心碎的滋味。

    她是他的弱點嗎?

    荒謬!

    「殷追歡,我不允許你在我的心底佔據位置,我的心是空的!」他咬牙吐出話

    ***

    夜,很陰森。

    犀狼仰望星空,濃墨的黑暗裡只有遙遠的天邊閃爍著一顆孤星。

    孤獨的星,如同他一直孤獨的冷心……記憶的轉輪開始啟動,他回到二十年前噬血的那夜||「爸爸,我好睏,我們明天再回家好不好?」八歲的小男孩仰首央求。

    同他一般的俊容慈愛的笑笑,撫撫小男孩的頭髮,說道:「天寒乖,聽話,媽媽她一個人在家,爸爸不放心。」

    「是不是下午的時候,媽媽在電話裡對爸爸說她有一點點感冒,所以爸爸擔心媽媽,要趕回去照顧?」

    「媽媽沒有說她感冒,但是她的聲音啞啞的,又好像不想多說什麼,爸爸猜想她一定是染上流行感冒了。」妻子一向嬌弱,又怕他為她掛心,才會一直要他帶著天寒在叔公家多待些時日,他猜想。

    「可是我還想和小朋友玩耶,而且暑假就快結束了。」天寒令人驚艷的漂亮面孔一下子憂愁起來,但是立時又展眉輕笑。「不過媽媽比較重要,我們還是回台北好了。」「天寒好懂事。」男人心悅的讚道。看著和他幾乎像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面孔,為人父的虛榮滿足充填著他的心。

    哦不,他的兒子比他更帥、更優秀!

    兒子結合了他和妻子的優點。芳心可是他擊敗好幾十打的優質帥男,辛辛苦苦娶回家的老婆。

    「爸爸,我們趕快開車回家吧,媽媽也許很想念你哦。」天寒飄飛的鳳眼裡發亮著。

    「你這小鬼!」男人低喝。

    兩雙漂亮的鳳眼相對而笑,褐色的瞳仁和滿天星光一樣燦爛。

    飛車急馳,兩父子回到了台北。

    「爸爸,台北的星星怎麼只有一顆?叔公家天空上的星星好多哦。」

    「台北的雲層厚了些,星星被遮住了。」停妥車,男人拿鑰匙旋開門鎖。

    屋內一片漆黑。

    男人突然想給妻子一點驚喜,他將食指擱在天寒的嘴唇上,悄聲道:「媽媽一定在房裡休息,我們不要吵到她。」

    「嗯。」天寒點點頭。

    父子倆躡手躡腳的踮著腳尖,一步一步走到主臥室的門前。

    裡面隱約傳來女人的浪吟嬌喘和男人的急促狂吼。

    「你是我的!」這一句話使得門外的男人攏了攏眉峰,心想,一定是電視裡的劇惜,一定是的。

    他推開房門,燈光明亮的主臥房內一片春色蕩漾。

    大床上的兩名裸身男女緊緊相擁,裸女弓腿仰躺,裸男正在她約兩腿間努力衝剌著。

    「芳……芳心!」男人不敢置信的瞪住激情中的妻子。

    「啊!」芳心一驚,忙起身,以薄被覆身,用力推開她身上的男人。

    「他是……」男人念頭一轉,立即明白姦情露餡了。

    人家的老公回來了。

    完了,他會被砍成八塊!慌亂的抓起衣褲,他冷汗涔涔的撇下方才與他結為一體的芳心,嚇得奪門而出。

    門邊的男人無視妻子的姘頭逃離,褐眸對住大床上的妻子。

    「你背叛了我們的愛情,褻瀆了我們的婚姻!」走向大床,他紅著面頰,身體狂猛的顫抖不已。

    「我只是……」只是什麼?她啞口無言。

    面對丈夫的憤怒,芳心羞恥的撇過臉去,專心在穿衣服的動作上。

    「啪!」男人突然倒地,巨大的撞擊聲響起。

    「爸爸!」一旁呆立的天寒嚇哭了。

    「天寒……爸爸……你要記得,不要對女人、對任何人付出感情,人類是最……最壤的……」吐出最後一口氣,他揮別了被背叛的痛苦,到另一個世界去。

    「爸爸,你別死啊,不要不理天寒,你醒過來,好不好?」天寒用力的搖晃著父親的身體,可是父親再也沒張開眼睛,再也無法和他說話。

    「天寒,你爸爸他心臟病發,已經死了,他原本就有心血管的毛玻」

    「你……」他的媽媽竟然不知羞,把責任推給爸爸的心臟舊疾!

    她以為他什麼都沒看見嗎?她以為他是三歲小孩?

    天寒抹掉眼淚,他不要哭,這女人不配看見他的眼淚。

    他走到廚房,片刻,手拿一把水果刀回來,恨聲道:「你髒!是你害死我的爸爸0

    「天寒……媽媽對不起……」

    「我、恨、你!」他要為爸爸報仇。

    天寒將手中的水果刀用力刺入她的左胸口,他要她也感受到心痛的感覺。

    記憶的轉輪不堪回首的又轉了回來||八歲的小男孩如今已是二十八歲的一幫掌堂!

    無情、寡恩、殘酷、噬血……他的身上被貼了各種標記,不過他不在乎。

    他不是南天寒,他是冷血的犀狼。

    他做到了父親臨死前的遺言||不要對女人、對任何人付出感情。

    但是他卻為殷追歡破了戒!

    他竟因她而心痛,他的心應該早已死寂……一朵烏雲飄過星空,遙遠的孤星被烏雲遮去。他孤獨的冷心,無所安置。

    ***

    「小鶴鶴、小歡歡,想不想我?」頂著一頭銀白髮的陰孟雲自認瀟灑的晃進頭等病房。

    「你美哩!」自作多情的噁心傢伙。

    「多謝紅鶴美眉的真心讚賞。」

    「喂,鬼醫,你不是跑到黃山采你的草藥去了嗎?「

    「其中大有內幕,恕在下我有口難言。外面的四個大漢是鬞天盟的堂口武師吧,你們也太大驚小怪了,不過是住院嘛。」

    「其中大有隱情。」紅鶴回敬一記白眼。

    「去!」陰孟雲脫掉唐山裝,只著一件T恤,覺得涼爽多了。

    「殷追……咦,你的肚子咧?」他問。

    「什麼肚子,每一個人都有肚子呀,神經。」紅鶴蹺起二郎腿,以看白癡的眼神睇他。

    「我指的是她肚子裡的小生命啦。」陰孟雲湊前一步,緊緊盯住殷追歡平坦的腹部。

    「我的寶寶死了。」殷追歡的雙手不禁撫上自己的小腹。「我的子宮也沒有了。」一絲哀傷隨之竄入眼底。

    「怎麼回事?一個月以前我不是把你調理得挺不錯的。」

    「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哩。」紅鶴搶了白,以得意的神情傲睨著他,「犀狼他曾經殺死一個人,而且被他殺死的人是他的母……呃,沒。」糟了個糕,她差一點把秘密說出來,要是犀狼發起狠來責怪她就慘了。

    「你們全都知道犀狼在小時候拿刀剌母的事?!」陰孟雲感到詫異。

    紅鶴和殷追歡更覺詫異。

    「鬼醫先生,你曉得這個事情?」殷追歡問道。

    「死鬼醫,你怎麼藏私?」紅鶴不滿的嘟起嘴唇。

    「拜託,我是去到黃山才知道的。」而且他就是為了這事回來的。

    「犀狼的歷史和黃山有什麼關係?」紅鶴以「你少唬弄」的眼光射過去。

    「你們先說,你們怎麼知道的?」殷追歡回道:「是他告訴我的。」

    「犀狼親口告訴你?」噢!可見他的心已經亂掉了。男人嘛,哪有不愛女人的,即使犀狼對所有人無情絕愛,但是總有一個美人可以感動他的鐵石心腸。

    嘿嘿,犀狼一定是害怕深陷情網,所以主動告訴殷追歡他的弒親行為,好叫她與他疏離。

    原來犀狼也有害怕的事,他終於找到他的罩門了,可惜他不是敵人,無法耍耍奸計。

    「喂,你笑得好醜耶。」紅鶴忍不住打斷陰孟雲近似靈魂出竅的神遊。

    「哎。」他擺起嚴肅的臉色,告訴紅鶴,「銀劍的父親是媒體教父,政商關係良好,二十年前他以他的人脈和權勢為犀狼護航,否則犀狼的弒親行為將轟動全台,也將使他備受『關愛』的眼光懲罪。

    「銀劍的父親將八歲的小犀狼送往孤兒院,暗中特訓,這也是獨立於天地之間的犀狼為何願意執掌一幫的總堂口的緣故。」

    「你怎麼知道這些?我和鷹梟、暴龍以及黑蜘蛛全不知道這個大內幕。」紅鶴不快的道。

    「哼,我是何方人物嘛。」說他棒,他的屁股就翹起來了。

    紅鶴朝著殷追歡皺皺鼻尖,殷追歡不禁被他們倆鬥嘴的模樣惹笑了。

    可是她最牽 掛的仍是冷絕的犀狼,她憂心的擬鎖蛾眉問:「鬼醫先生,犀狼他真的親手血刃生養的媽媽?」

    「這其中的內幕可大了,我是遵奉銀劍的父親的囑咐回來解決犀狼的『心結』,明天你們就知道真相如何了。」他要先賣一賣關子。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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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4 09:15:3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段家的豪華大別墅現正改裝中,運送高級柚木的工人進進出出,殷追歡蹲在一旁已經有好些時候了。

    高聳密布的大樹干掩遮住她的嬌影。

    她不想來這兒的……怕又傷心。

    可是雙腳似乎有自己的意識,她晃蕩著,仍是走到記憶裡最溫暖的地方。

    “可是已經人事皆非,萬事休。”她輕歎。

    十八年歲的她載不動這般多的愁緒呀。

    肚子微微鳴叫,她已經餓了兩、三天。

    好心疼她的寶寶跟她一塊兒挨餓。

    當初不應該沖動的跑出陰家,她想回去,可是沒有方向感的她根本找不到那間以大石塊建造的別業。

    幸好寺廟裡的師父留她食宿幾日,可是沒有捐獻香油錢的她薄臉皮的不敢多待。

    突然,一陣暈眩襲來,她連忙埋首兩膝之內。

    “小妹妹,你沒事吧?”殷追歡抬起眼,面前是兩個打著赤膊的年輕男生。

    靦腆的淺淺一笑,她站起身,倚靠著大樹干以防跌跤。

    “你是個孕婦啊?這麼年輕就結了婚。”而且這麼的漂亮,比他們最迷的關之琳還要漂亮。

    “你成年了沒?好像還是學生嘛。”不過她的上圍可是和天心的F罩杯一樣厲害。

    眼前忽然一陣黑,殷追歡踉蹌了下。

    兩名年輕男孩趕忙左右扶著她。

    “你的老公呢?我們這裡正在動工,不適台孕婦待在這兒。”哇塞!這小婦人的臂肉好幼嫩,很捨不得放開耶。

    倏地,兩根細針分別刺入兩名年輕男孩的手肘,兩人同時松了手,跳開一大步,並且吃痛的哀哀鬼叫,咒罵連連。

    當他們松手的剎那,殷追歡的身子往前傾倒……下一秒鍾她的身子被一具男性的胸膛所擁抱。

    “犀狼?!”是她餓得產生幻覺嗎?

    揉揉眼,定睛一看,仍是叫她痛苦的那一張陰美的俊顏,她這才相信真的是他。

    “去你的!”一名年輕男孩一面拔針,一面粗吼著,“你是哪一根蔥啊,干!

    放開她啦,人家是有老公、有小孩子的……”一道亮光一閃,剎那間年輕男孩的嘴唇竟然刺入一根針。

    “哦……”痛死他了,他的嘴唇又痛又麻,不禁流下兩行男兒淚。

    一旁的同伴見此陣仗,只敢嘔在心裡,沒敢吭聲。

    “犀狼……你……別傷……”臉色蒼白的殷追歡努力想求情。

    她眼眸一濕,盈盈的淚珠在眸底晶亮閃爍著。

    犀狼低下首,冷眸微瞇。

    他撗抱起嬌弱的她,大踏步走出殷家宅院,屋外已有一輛吉普車等候。

    一上車,吉普車立刻發動引擎急馳而去。

    有好一會兒,留在原地約兩名年輕男孩面面相覷。

    “那個一句話也懶得理會我們的男人是一匹犀狼啊?我覺得他很神秘耶,但是他的人緣一定佷差,虧他長得比金城武還帥氣。”

    “我的……嘴……嘴巴……”下嘴唇的針雖然拔起來了,但是媽的痛死了。

    “哇,你的嘴唇紅紅腫腫的,看起來好惡心。”

    “好麻!”嚇出一身冷汗的年輕人猛呼氣,悲慘的道:“我是招誰惹誰啊!”他的同伴只能攤攤手,陪他一起無語問蒼天。

    ***

    殷追歡被丟到一間私人綜合醫院的頭等病房,生理食鹽水和葡萄營養液日夜不停的汪射入她的體內。

    這兩天,她一個人躺在病床上,卻時時想起犀狼。

    他仿佛是她最深沉的夢魘,她無法壓抑自己的思緒不去想他。

    想他的褐眸、他的飄逸長發、他的冷邪、他的寡情。

    他從殷家帶回了她,然後把她丟進婦產科病房,便不吭氣的離開了。

    她在他心中到底算什麼?

    而他在她心裡究竟有什麼的份量?

    她好亂、好慌,好害怕真正的答案。

    “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當她不由自主的輕喃這些詞句,倏地感到一陣心悸。

    犀狼對她的確是無情棄,可她怎麼懷有將身嫁與的妄念?

    “我一定是病了。”殷追歡一下又一下地掄拳擊打自己的頭,希望把其中的癡念打跑。

    她打得十分用力,直到一記巴掌甩來才住手。

    “如果活得不耐煩,這裡是十一樓,直接跳下去死得比較快。”犀狼冷道。這個笨女人,以為她的頭皮是銅鑄鐵造的嗎?

    “你……”他聽見她方才的自言自語嗎?她覺得雙頰臊熱得緊。

    她一定紅透了臉。

    “倘若立刻對你施行墮胎手術,你的寶寶可能一塊上天堂報到。”他面無表情的說。

    “你無所謂的是不是?你決定逼迫我上手術台?”

    “考慮當中。”他仍是不屑她的,一點點憐憫也沒有。

    可是他又為什麼多費心力的帶回她呢?

    “如果人工流產的時候我死了,你會不會為我難過?一點點的難過、傷心?”

    “你認為我可能為任何人的死亡傷心嗎?”犀狼不禁冷笑。

    “不會。”殷追歡老實回答,心底有一個聲音殘弱的渴求著……如果她的死亡可以使他有一點點傷心,她便滿足。

    而且她願意了斷自己的生命,只是她身體裡的小小胎兒……“曾經,有一個女人死在我的手上。”犀狼忽道。

    “啊||”她一駭。

    “她是我唯一殺死的人,連鬼醫他們都毫不知情,錯以為我只喜歡折磨活人。”自嘲的譏笑懸於他上揚的唇。

    “犀狼……”她縮起背,彎著身,不曉得如何應對才好。

    “殷追歡,你猜猜我殺死的是哪一號人物?”犀狼陰邪的美顏浮現戲弄的光彩。

    “你殺死的是背叛你的女朋友嗎?”她小心翼翼的輕問。

    “你認為哪一個女人能夠令我動情?”他冷酷一笑,邪氣更甚。

    她覺得那似乎是天方夜譚的妄想,眼前的男人是冷冰冰的。

    “那麼是和你敵對的黑幫份子?”

    “那種人渣不值得髒污我的手。”

    “是震天盟的人嗎?”

    “幫裡的不力武師確實曾因我而殘廢,或是因為我的設計而被送進綠島監禁終生,但是我並沒有慈悲的讓他們早日投胎轉世。況且震天盟裡的女人只有黑蜘蛛和紅鶴,而她們仍舊呼吸著空氣。”

    “我猜想不出。”殷追歡縮著頸子告訴他。

    “當時的我只有八歲,大概是年紀最小的殺人凶手。”八歲?!

    殺人凶手?!

    殷追歡的臉一下子刷白。

    四肢百骸的血液幾乎要僵凝住,她曉得他噬血殘虐,可是他怎麼可以一派的淡然瀟灑呢?

    然而犀狼接續的話更令她頭皮發麻,心漏跳了好幾拍。

    “八歲時我親手殺死我的母親。”

    “呀!你……”她啟開的檀口顫巍巍的,形成一個小圓。

    “嚇壞了是不?”他俯身,撥開她腮畔的發絲。“你在發抖。”他輕輕她笑了。

    她是在發抖,而且不能克制的猛烈發抖著。

    他的冰唇忽地掃過她顫抖的嘴唇。

    他將額頭抵著她的,褐眸對上她驚如小羊的雙眸。

    “剛剛你好像憂愁著你被我“無情棄”,是不?你有膽量嫁給一個手刃自己母親的男人嗎?”殷追歡的嘴唇微微拉扯,可卻噤若寒蟬。

    他真的把她嚇慘了。

    可怕的寒氣仿佛是一把刀,切割著她的心窩。

    她勉強的顫聲道:“為什麼……要……告訴……我、你的秘密?”

    “因為你是我的小歡歡。”他的輕笑看起來令人心跳加快,他的眼神使人迷炫,有一絲的甜蜜湧上胸臆間,卻又有更惶恐的氣焰逼向她的骨髓與血脈裡。

    “你不可能愛上女人,不可能愛我或任何人。可你為什麼要戲弄我呢?你說嫁這個字,是存心玩弄我的感情,是不是?”

    “我不會愛你!”犀狼冷道。

    這聲強調其實是說給他自己聽,說給他自己相信。

    如果他下得了狠勁,他應該揉碎殷追歡,徹底的毀掉可惡的她。

    “但是只有你叫我心痛!”而這是他的致命傷,也是他最想殺了她的原動力。

    “我讓你心痛?”殷追歡不懂。小小的她、卑微的她有何能耐叫他這個堂堂的大掌堂心痛?

    “這是你最不可饒恕的罪。”他伸出舌探進她微啟的檀口。

    她真的不明白,這就是他的極度酷愛?

    可是愛情應該是甜美溫馨的,應該是寵溺都來不及,怎會忍心傷她傷得體無完膚?

    他的感情溫度未免太奇特、太恐怖了。

    “別再欺負我,我真的承擔不了。”強忍著淚,她哽咽的央求著。

    “小歡歡,你怎麼一副害怕被我強暴的模樣?”犀狼吻了下她閃著盈盈淚光的眼,邪笑道:“忘了我是你最初的男人?我的身體曾經熱烈的進入你體內,而你現在懷著交歡時的結晶,不是嗎?”

    “真的要……娶我?可你原先是要殺死我的,既然我令你心痛,你應該也想讓我痛不欲生才對。”小說裡總寫著「刻骨銘心”四個字,犀狼對她是真真切切的刻骨銘心,但他是以折磨她的身體和她的心靈叫她懂得這四個字的真義。

    犀狼的褐眸沉冷陰黯,他蹙起眉,不悅的道:“因為八歲之後我已經不曾感到心痛,沒有任何喜怒哀樂的情緒。”至於撥亂他心弦的為什麼是眼前的小女人,他不想深究。

    他明白他只要她隨侍左右就是了。

    “如果哪一天我厭倦了你,我會慈悲的事先告知,然後眼不見為淨的送走你。”

    “可我只是交易的商品,你看不上眼的。”他不是口口聲聲說她只是洩欲的工具嗎?他願意污穢自己與她在一起?

    “你是一個值得喝冞的小媽媽!”是她的母性之愛令他迷炫。

    紅鶴的柔美與嬌俏勝過她……黑蜘蛛的冷艷逼人無人可敵……滿足他的生理需求的上等美人亦多不勝數……但是他竟然只想摘下殷追歡這朵強裝勇敢的小花。

    或許她是上天派來救贖他的可憐兒吧。

    他不禁縱聲狂笑。

    身經“磨練”的殷追歡依然深受驚嚇。

    就在她的驚嚇之中,犀狼冷傲的轉身離開了她的視線。

    “他真的親手殺死他的媽媽?為了什麼?”犀狼真的是沒有人性的血魔?

    可是再怎麼殘忍的惡徒也不可以傷害最親、感情最濃的生養父母呀。

    殷追歡縮著身子,覺得自己仿佛置身於大冰窟之內,渾身冰冷。

    ***

    “狗娘養的,我憋不住了,干!”江野渡人的肥腫身體來回走著,差點掉出一身肥油。*“老大,我們干脆把殷追歡殺了,反正對於犀狼,我們是連一根寒毛也傷不“殷追歡才懷孕四、五個月,原本的計畫是讓她生下犀狼的種以後,再把她和那個種一起殺了,讓犀狼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但是老大,犀狼那麼殘忍,他不會為誰難受的,而且消息傳來,全說他對殷追歡狠得要命耶。

    “那殺了她有什麼鬼用,干!害我花了三千萬,她的舅舅和舅媽死到哪裡去了,給我找出來,要他們把三千萬吐出來。”另一名智囊團的瘦小男人突然鬼鬼嘶笑,露出滿嘴金牙,“殷追歡現在在醫院裡安胎,犀狼不可能對她和對一般女人一樣的,不然他不會讓她待在醫院。”江野渡人一聽,眼睛瞪得更大、更凸,像是牛眼似的,他大叫,“立刻動手,把犀狼的女人殺了,我倒要看看犀狼那個人到底有沒有淚腺,如果他哭了,我一定叫他的一大堆仇人大笑三天三夜。”但是他因為犀狼而毀了的命根子卻是永遠救不回來了。

    枉費他的酒店那麼多,枉費那群鶯鶯燕燕爭先恐後的巴結他這個大金主。

    恨哪,他居然只能摸摸女人的海咪咪和軟玻璃止止渴,像個太監似的。

    那群供人糟蹋取樂的女人一定在暗地裡嘲笑他的性無能。干!

    “三天內,我要聽見犀狼失魂落魄的消息。”江野渡人抖動著肥油油的身體,亢奮的吼笑。

    ***

    夜很深、很靜。

    一名豐腴的護士端著藥盤一扭一扭的往婦產科病房走去。

    “有古怪。”正吃著壽司的小美人從廊道邊走出。

    “第六感告訴我,這女人是針對殷追歡來的。”她甜甜的自己笑著。

    不當靈媒、不當巫婆真是可惜了。

    ***

    “殷小姐。”

    “嗯?”淺眠的殷追歡睡眼惺忪的醒來。

    “要打針了。”

    “可是現在是三更半夜。”而且她住院的這幾日不曾在半夜裡注射針劑呀。

    “是護士長交代下來的,你的身體弱,必須注射安胎藥。”

    “哦。”她只好坐起身,卷起衣袖。

    護士將藥盤放下,面無表情的把殷追歡的衣袖拉高,接著拿起針筒,對准她的血管。

    “老女人。”一聲甜膩的笑聲從門口響起。

    “紅鶴姊姊。”殷追歡開心的輕喚。

    “紅鶴?震天盟的財金掌堂?”護士暗吃一驚。

    “算你有見識,假護士。”紅鶴已經走到病床邊,並且拍拍假護士的背脊。

    “你在胡說……什麼。”拿著針筒的手微微發抖,假護士的腳底開始發冷。

    紅鶴從她發抖的手中搶過針筒,並且以鶴拳擊向她的肚皮。

    先揍再說。

    被修理的假護士當然想反擊,但是很不幸的,她連紅鶴的一根頭發也抓不著就已經被揍得金星直冒,倒入一旁的沙發裡,捧腹申吟。

    紅鶴的笑容愈來愈燦爛,她柔聲說:“不好意思,畢竟我也綀了十年的功,很難下手下輕一點。”只要別跟鬼醫他們對打,她對自己的花拳繡腿挺有自信的。

    “你怎麼……知道我是假護士?”大老板不是調查好了嗎,怎麼會冒出一個紅鶴揭穿她的偽裝?

    拍拍掌心,紅鶴坐在病床邊緣,笑容可掬的開口,“我不是故意表現小聰明的,唉!誰叫你走路走得像只母雞;誰教你沒化妝的樣子看起來像個大班;誰叫你的護士帽戴錯了。”

    “這樣就戳破我的做假?”

    “唉,誰叫你剛剛注射藥劑以前沒有拍拍追歡的血管,也沒有擦拭一下酒精棉。還有,追歡不是重症患者,不必三更半夜被吵起來進行醫療吧。

    “而且追歡她可是孕婦耶,孕婦的睡眠很要緊,醫院不可能安排三更半夜打針注射。嗯,還忘了一點,針藥的注射不是護士長的職責范圍。唉,你好笨哦,連個假護士都扮不好,你還是適合陪男人跳三貼。”

    “那麼你也猜到我的針筒裡是能夠致人於死的禁藥?”

    “廢話,不然你干麼偽裝成護士,偷潛進來。”真是朽才,笨成這樣。

    “那麼你預備把我怎麼樣?”假護士扯掉頭頂上的護士帽,凶巴巴的罵道:“殷追歡人又沒怎麼樣,沒有真實的犯罪行為,你能怎麼治我?”

    “針筒裡的禁藥就是證據,而且上面留有你的指紋,加上你穿著護士服,可是你明明不是白衣天使,請問你圖謀的是什麼?相信檢察官不是笨蛋才對。”

    “臭貨!”假護士從沙發上跳起,忍著身體的疼痛沖過去想搶走落在地上的針筒,企圖毀滅證據。

    但是悲慘隨之降臨在她的身上,她的右手掌整個被砍斷了。

    “啊!”假護士驚得大哭、大叫。

    “別怕。”紅鶴連忙抱住殷追歡,深恐她嚇暈了。

    “你是……”痛哭失聲的假護士扭曲著臉回頭。

    原欲質問的她在見到犀狼時呆掉了。

    他的眼神冷得叫人發顫。

    他正微笑著,透露出危險的氣息。

    ***

    可能是過度恐懼,被砍了右手掌的假護士忘記劇痛,也忘記她已經成為半殘的人,整個人呆呆的。

    “還不快快說出是哪一個混蛋派你來的。”紅鶴一邊輕拍受嚇的殷追歡,一邊杏眼怒瞟。

    “是‘金都’的大老板。”

    “江野渡人那個日本鬼子啊,他好像也是出三千萬買下殷追歡的幕後金主。”紅鶴甜笑的把眼光調向一身黑沉的犀狼。

    “大掌堂,謝謝你把這個笨女人的右手掌砍下來,否則不知道我或是追歡會受到傷害耶。”其實紅鶴想取笑的是,如果犀狼救她,為的是同門義氣,但如果他一心救助的是殷追歡,事情可就非常不同了。

    犀狼的冷眸淡淡掃視一眼病床上的殷追歡||他似乎把她嚇慌了。

    他的眉心糾結,半晌,以五堂之首的身份命令道:“紅鶴,你和暴龍一起去摧毀江野渡人所有的酒店和賭場,以及他在東南亞的人口販賣的組織。

    “無論使用哪一種手段,動用哪一道勢力,我要江野渡人身無分文,毫無立足之地。”頓了一下,他忽然勾起一抹魔笑,“讓江野渡人成為名副其賣的人妖,再把他送到他在泰國的人口轉賣站。記住,不許他自殺,我要他活著,撕心裂肺的挨過每一分、每一秒。”

    “好,那個江野肥豬我早就想教訓他了,他是專門欺負女人、欺負小男孩、欺負貧苦弱勢的大混蛋。”這個任務她太喜歡了。

    “但是這個殘廢的女人呢?”紅鶴一半惡毒、一半憐憫的順口問問。

    “殘……殘廢?!”牆角處的假護士不解的呆呆輕喃,眼光瞥見前方地上掉落的整個手掌,這才憶起自己悲慘的遭遇,霎時暈了過去。

    犀狼冷冷說道:“把她拖走。殘了手對她來說即是嚴酷的罪罰,不必逼她到死絕的慘境,否則她如果時時刻刻鬧自殺,怎麼‘享受’痛不欲生的美好感覺。”如果假扮護士的女人真的傷了他犀狼的女人,他絕對會噬血得徹底。

    紅鶴偷偷吐了吐舌尖。

    犀狼居然以為這是他最慈悲的作風?噢!她開始為殷追歡祈福了,與狼共舞可是非常恐怖。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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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4 09:14:5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一身艷紅,紅得似血。

    頸上的艷紅長絲巾添加的不是飄逸的氣質,而是冷栗的孤寒。

    當這抹如血的艷紅飄進震天盟的總堂,負責護衛的武師們躬身向前,打揖尊道:「掌堂。」

    「犀狼人呢?」

    「回掌堂問話,大掌堂人在練武室。」

    「殷追歡呢?」艷容上不見任何神情波動。

    「殷小姐人在鬼醫先生那裡。」回話的武師據實稟告,因為人人皆知黑掌堂的情報網彷彿是FBI派駐代表的首席組織。

    但是黑掌堂怎麼突然回台灣了?

    難道是因為開香堂的事?

    身為屬下的他們不敢多做揣測,個個恭送透著血腥味的黑蜘蛛。

    震天盟是個由金融組織的權與錢所成就的黑幫帝國。

    創幫幫主雷震天時代以殺手之態撗霸道上,以人命締造新勢力的誕生,與其不動冥王的絕尊地位。

    現任幫主銀劍接手,震天盟搖身一變,不但成為財團法人,更擁有足以撼動東南亞股匯市起伏的可怕力量。最使人心生畏懼的是,震天盟五大掌堂的犀利作風。

    尤以為首的犀狼和黑蜘蛛的孤絕噬血最是令人膽戰心驚。

    兩人一樣的冷、一樣的無情,旗鼓相當到難分高下。

    而且男的俊美無儔,女的艷冠群芳。

    一抹艷紅飄進了練武室,冷冷的女人香氣使得正甩著飛劍的犀狼收手,蹙眉冷睨。

    「黑蜘蛛,你的任務完成了?」他不喜歡練武時受到干擾。

    艷容淡淡的似笑非笑,黑蜘蛛不甚在意的道:「大蛇頭和小仔馬全部消滅,算是解救了上萬個『鴨子』,不過人蛇集團梩抽取佣金的大陸公安可是吃到苦頭了。

    「目前的行情是偷渡美國約需三萬五千美金,偷渡歐洲的費用為兩萬美金,台灣則是三十萬台幣。近年來猖獗的人蛇集團已走向組織化,無論是路線的安排或環節的打通,均使黑白兩道各獲其利。」

    「以假結婚或是來台依親的『鴨子』和接頭的蛇全是雜碎,不必手軟。」

    「合法掩飾非法是道上的小把戲,難不了我。」黑蜘蛛自傲的道。

    犀狼揚起一抹淡笑,眸光如刃道:「獵雷艦炸彈和四五手槍的買賣,搞定了嗎?」緊抿冷艷的桃花唇線,黑蜘蛛沉默半晌,忽問:「你和殷追歡是rou體上的情緣,或是另有曖昧?」她是為了殷女回來的。

    「這是我的私事,你無權過問。」他冷眸一沉,不見光彩。

    犀狼動怒了。

    這個「發現」使得黑蜘蛛一震。

    「為什麼那個小女人能夠牽扯你的喜怒?」而她,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嘴巴長在你的臉上,隨你說去!但是分寸必須拿捏得宜,莫要挑戰我的忍耐限度。」即使是共同奮鬥江山,共同喋血摶命的四名掌堂,他也不會懷有柔軟的心腸。

    黑蜘蛛逼近他,眼裡是隱忍的情傷。

    「如果我與你挑戰,你的怒氣會被我挑起嗎?」不會的,她清清楚楚的明白。

    「我的情緒轉折沒必要浪費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我與你不相干?你是犀狼,我是黑蜘蛛,狼與蜘蛛是世上最殘酷的動物,是在一剎那能夠將心愛的人啃嚙得體無完膚的寡情動物。」

    「我沒有心愛的人,也不屑。」

    「違心之論!」黑蜘蛛又逼前一步,一七六身高的她昴起螓首,冷艷的絕容上佈滿狂厲的風暴。

    「犀狼,你一向不屑對人解釋,但是你現在居然矢口否認?」依他的冷性、冷心,應該把她的質疑當做空氣才是。

    她的眼裡抹上怨惱,冷道:「請告訴我,殷追歡在你心裡究竟是什麼定位?是令你傾心動情的人,或是不潔的淘金娼妓?」

    「你犯了忌諱。」這話是最嚴厲的脅迫,意味著他手中的長劍或許即將刺上她的心窩。

    然而對於一個早已心碎的女人而言,即使掉下深淵,落得粉身碎骨也無所謂了。

    她陷在深淵裡已經許多年,自從她以黑蜘蛛之姿成為震天盟的掌堂的那一刻起。

    或許正確的說法是當她對他情苗暗種之時……她已注定萬劫不復。

    只能以冷傲的表相示人。

    「我是多麼冀盼你永遠冷血。」即使她無法蒙受渴望的情愛。

    「黑蜘蛛,退下。」他的命令,她必須遵從。否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恐怖滋味她可能有幸一嘗了。

    黑蜘蛛後退一步、兩步,氣血幾乎逆流的她痛苦的聲嘶力竭道:「殷追歡身體裡的小生命已經四個月,她待在鬼醫的別業已有兩個月,這兩個月內你難道沒有想過她?片刻的想念都沒有?」她的失控全起因於他。

    她突地揚起澀澀的慘笑,她不能也不敢指責他什麼,他根本就扣不上移情別戀的負心罪名,因為他的感情未曾外放一絲一毫。

    ***

    「這兩個月內你難道沒有想念過她?」黑蜘蛛離去前的最後一句問話彷彿是警戒的響鐘,一下又一下的撞擊他的心底深處。

    他沒有想過殷追歡。

    何必想她?

    太可笑了。

    她只是xin交易的商品罷了。

    但是這兩個月他卻是被干擾了,而他極其厭惡這種特殊的莫名感受。

    紊亂的心使得他的眉折打得更深,孤冷的俊容釋放出壓抑的惶慌。

    腕力一轉,他手中的細長劍兒如落花、似飛雨的飄弄起來。

    旋身。跳躍、刺點……狂野的舞劍動作使犀狼身後扎束的長髮忽而散開,垂及腰際。

    陰魅的氣息如影隨形。

    舞動的劍身難以罷止。

    ***

    秋涼如水。

    一處以大理石塊和花岡巖所雕砌建造的怪異平屋,正是鬼醫陰孟雲的別業。

    將近二百坪的後院裡種植著各類難得一見的野草和奇花,這些千辛萬苦所栽培的花草,可是造就陰孟雲的驕傲的功臣。

    瞧瞧,被三番兩次折磨得慘兮兮的小孕婦現下可是唇紅眼亮,既美又健康。

    「不用再謝我了啦,我是剛好無聊得發慌所以才仁心仁醫。」

    「鬼醫先生。」殷追歡好感動,要不是他出手相救,別說她的寶寶保不住,她的小命也危在旦夕。

    瞧瞧佳人的模樣兒,陰孟雲不禁咳聲歎氣。

    哎!像他這般容貌竣身材好,飽讀四書五經,德備五湖四海的一流人才的確是時常吸引大、小佳人的傾慕眼光,他承認。

    不是他在講,人呀太優秀就是麻煩。

    但是這個小孕婦已經是「某人」所屬,他不能納入羽翼之下。

    算她沒福氣嘍。

    「姓陰的!」一聲嬌嗔的女聲結束他的唉歎。

    「你又來了,不煩呀。」陰孟雲沒啥好氣的撿拾他的花果實,不想盡主人之道。

    「我怕你把她給吃了。」紅鶴笑嘻嘻的,蓮花小指戳上他的頭頂。「你這樣很怠慢客人哦。」

    「拜託,你們震天盟的五大掌堂哪一個不是把我這裡當做你們自家的廚房。哦不對,犀狼不愛與人交往,他從來都是一個命令下達,不見人影。還有一個黑蜘蛛,她一天到晚周遊列國,也不會來打擾我的悠哉。」他故意把打擾兩字說重一些。

    「追歡,你的身體養好一丁點了嗎?」她的話是對著一旁的殷追歡說,但諷刺的眼光則懷疑的睇向陰孟雲。

    他立刻抬起頭,惱怒的低吼,「你的疑問是個渺視!這世上,除了死人我沒法子從閻王老爺那裡搶回來以外,似乎沒有我鬼醫擺不平的病人。」她以為他的響叮噹名號是憑空掉下來的嗎?

    枉費長得嬌美可人,毒紅鶴!

    殷追歡立刻打起圓場,「紅鶴姊姊是關心我,不是有意冒犯鬼醫先生。」紅鶴笑了笑,「你別和他廢話啦。」這是他們倆耍嘴皮子的休閒娛樂。「倒是追歡你,你懷孕已經四個半月了,能夠感覺到胎動嗎?」

    「一點點。」殷追歡漾起柔美的甜笑,那是發自內心真正愉悅滿足的笑。

    「為什麼人一定要生小孩?自己的人生安排得宜便是,弄個生命出來玩不是自找苦吃。

    「還有,做人做得好好的,沒事談戀愛幹麼,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整日相對很無味。是哪一個古人立下男婚女嫁的規定,我偏不,幹麼依循,每一個人都有他自己的精辨絕倫。」

    「誰像紅鶴掌堂這般自私,這般離經叛道。」冷箭射過去一支,陰孟雲餘氣未消的吭著氣,「震天盟的五個掌堂每一個都是怪胎,我懷疑很久了,你們的基因可能大有問題。」而他是交友不慎、遇人不淑。

    「我只是對結婚戀愛那一套沒興致,真正基因可疑的是大掌堂犀狼先生。」

    「對,他沒人性,完完全全沒有人味。」他不禁點頭附和。

    「這是所有人的共識,大掌堂的冷酷味不是做作出來的。」不像時下流行的酷男風潮。

    「說到犀狼……」陰孟雲把肩膀移過去,湊著頭說道:「他真的是夠冷,招惹不得。」

    「我和鷹梟曾經私下討論過,犀狼不知道是受過什麼傷害,不然怎麼會這麼憎厭與人親近。哦不,別說親近了,他根本希望全世界的人類都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說到犀狼,他的頭抵靠著紅鶴的臉頰,完全盡釋前槏的與她津津有味的談論,「你認為那個冷血的狼到他進棺材的前一刻,會不會狂愛、猛愛、癡愛一個女人?」

    「她呀。」紅鶴的食指伸向左前方的殷追歡。

    「我?!」追歡這下可嚇壞了。犀狼是她的夢魘。「他折磨我,欺負我,想殺了我,不可能愛我的。」

    「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這個道理是常理啦,但是犀狼的基因結構和常人相反。」陰孟雲一副推理大偵探的睿智模樣。

    「不過犀狼應該是不會愛你。」如果犀狠有朝一日轉了性情的話便另當別論,雖然那是天方夜譚。

    殷追歡堅決的道:「他絕無可能愛我一分一毫。」可是心口處為什麼泛酸、揪疼起來?因為這個認知嗎?

    「但我非常確定你是特殊的,犀狼他在乎你,而且他自己不知情。」紅鶴洞悉世事的智慧眼光看向殷追歡。

    陰孟雲也不落人後的用著銳芒射向大受震撼的佳人,道:「當犀狼決定親手殺你的時候,你就是他的在乎。」紅鶴接著解釋,「犀狼從不曾下達殺人的死亡命令,更遑論是他親手血刃了。

    他是黑幫裡首屈一指的殺手,但弔詭的是,沒有任何人死在他手上,他喜歡看人痛苦掙扎,這是他有名的嗜好。」咦,殘忍也算是一種嗜好?好像用錯詞句了。

    「因為我是他最深惡痛絕的人。」淚光已在眸裡閃爍,殷追歡強忍祝

    她不要自己為了犀狼傷心難過。

    他討厭她也好,輕鄙她也罷,那是他的自由意志。

    他可以輕易的要了她的命,可他不能左右她的人生。

    她不要受他鉗制。

    如果可以許願,她最想要的奢望即是完全擺脫他。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她迫切的希冀回轉到未曾結下孽緣之前。

    「黑蜘蛛!」陰孟雲和紅鶴的驚聲尖叫使得殷追歡拉回錯亂的思緒。

    搶眼的艷紅幾乎使人移不開視線,然而艷紅的主人卻冷漠疏離得使人不敢逼視。

    她的寒眸裡只有殷追歡。

    因為殷追歡,她那冰封已久的愛恨糾纏如春雷乍響的驚醒了。

    「我是為你而來,殷追歡。」

    「為什麼?」異口同聲的詫愕出自陰孟雲和紅鶴。

    無視兩人的存在,黑蜘蛛以強制的口吻問道:「你和犀狼除了一夜的交集還有什麼?」一夜,竟斷絕了她多年的癡迷。

    「我和他……我們……」該怎樣形容呢?殷追歡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黑蜘蛛喝令,「不准說『我們』!」太刺人了。

    「你以為你是什麼角色?犀狼厭惡人類,男人與女人皆同,你以為伺候過他的需求就妄想高攀?

    「殷女,你的角色扮演是一個供人洩慾的工貝,洩慾之後,你什麼也不是。」但是她竟然連如此低賤的角色也無能扮演。

    「黑蜘蛛你……」紅鶴上前欲勸阻,但被陰孟雲抓了回去。

    他在她耳畔悄聲細道:「她不是你我能夠對付的,況且一個被情灼傷,滿心妒恨的女人是最該保持距離,以防不測。」

    「黑蜘蛛她……」怎麼可能?她是那樣的孤傲冷絕。

    何況同在幫裡的兄弟們定沒一個想像得到黑蜘蛛芳心已許。

    而且是許給犀狠,好恐怖。

    「請問你是……」殷追歡好臉色的笑問著。自小的教育容不得她怒目相向,雖然她覺得難堪。

    「井底蛙,震天盟的黑蜘蛛掌堂沒聽過嗎?」她的神色更冷,艷容愈艷。

    近乎控訴的她扯開高音,怒斥,「殷女,你是泥,泥中不出清蓮,你以為無心的犀狼可能紆尊降貴和一個洩慾的工具有所牽扯嗎?不自量力。」

    「請你不要做人身攻擊。」殷追歡的語氣顫抖,無地自容的自我厭棄深深罩住她週身。

    「我為你感到可憐,做女人做到像你這樣,不如去做妓。殷追歡,你可恥的用孩子妄想抓住犀狼,女人的驕傲全被你毀了。」

    「我沒有,不是這樣的。」

    「那麼你為何堅持生下孩子?所圖謀的是犀狼的尊崇地位?或是吃喝享用不盡的奢華?更或者是兩性情愛?」

    「不是的,我只是不忍心殺死自己的骨肉,那是最珍貴的生命。」也是老天爺賜予她勇敢活著的動力。

    「珍貴?」黑蜘蛛仰天厲笑,須臾,她無法自抑口不擇言的道:「一個洩慾的工具因為金錢交易所孕育的生命怎麼叫珍貴?那是恥辱。」

    「不,不要傷害我的寶寶!」殷追歡大叫。

    「拿掉孩子,我安排你移民瑞士,供給你最無虞的享樂生活。」

    「黑蜘蛛,你瘋了呀。」再也憋不住了,紅鶴掙開陰孟雲的手,衝上前去。

    她將殷追歡護衛於身後,悍然無畏的說:「你太過份了,黑蜘蛛,我一向欣賞你的獨特魅力,雖然你不太理睬人,但是你從不刻薄人。

    「你是最出色的殺手,但你所殺的都是十惡不赦的罪人,所以素有黑幫女煞星之稱。我太意外了,冰雪如你怎麼會變得……唉,即使你是因為愛戀犀狼也不能讓妒火燒掉你的理智。」黑蜘蛛辯道:「犀狼不愛任何人,我也不愛任何人,包括他在內。」

    「如果不是愛,你不會一下子轉變成我所陌生的黑蜘蛛。」

    「不准用可憐的眼光看我。」她迅速取下頸上的長絲巾,甩向紅鶴。

    吃了一記刺痛的紅鶴一邊搓揉手臂,一邊拉著殷追歡慌忙閃躲她逼人的招勢,直到陰孟雲出手。

    他以手刃擊劈長絲巾,並且費了番狠勁才從黑蜘蛛的手中奪取過來。

    「鬼醫的醫術和武術一般精進。」黑蜘蛛瞇起艷眸。

    「好說啦,我是男人,仗著力氣大些,不好意思。」他這似乎有欺凌纖弱女流之嫌。

    但是黑蜘蛛和纖弱這兩字劃不上等號,充其量他只是欺凌女流之輩。

    女人哪,是要用來抱抱、用來疼惜才是。

    「黑掌堂,你該明白感情不能強求這個老掉牙的道理。何況傲氣的你願意用求的方式獲得一份情嗎?如果愛情這種東西不是兩情相悅的話,何必要?它應該是美在刻骨銘心,應該是你愛了,他也獨鍾於你。

    「何況犀狼的血是冷的,他的感情也是冷的,讓他愛上不一定幸福。」或許是悲慘的開始,眼前不就是一個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嗎?

    哎,口好渴,說了這麼些有智慧的訓詞,不知道黑蜘蛛的頷悟力高不高?咦||她怎麼一臉淒然,艷色全失?他的口才不夠厲害嗎?

    「五、六年了,我竟然連一個『不幸運』也求不得。」黑蜘蛛淡然的輕笑,挺直腰脊傲然離去。

    留下一條艷紅的長絲巾在地上飄呀飄的。

    「黑蜘蛛怎麼突然走了?」紅鶴詫疑不已。

    「她聰明啊,知道進退,何況她的條件要幾份真心真情要不到。」除了犀狼的那一份除外。

    「也許是她太傲了,我想不通的是她和犀狼同樣孤冷,怎麼會對他暗生情愫,其實我一直以為黑蜘蛛也是厭惡感惰之人。」

    「就是因為擁有相同心性和氣質才會誤陷情渦,可惜只是單方面的愛。」

    「但是怪怪的,我的第六感告訴我,黑蜘蛛的本性也許不是那樣冷絕,或許她是因為對犀狼癡迷,所以才矯飾出同樣的味道。」當然,黑蜘蛛也有潛在的冷血氣質,否則像她這樣美絕的可人兒是怎麼也酷不起來的。

    她是人見人愛的甜甜美眉,只是身在黑幫,執掌無可匹敵的龐大財權。

    「喂,姓陰的,你怎麼偷偷練功?居然能夠抵抗黑蜘蛛的長絲巾。」想起這件事,紅鶴的甜笑有點兒扭曲變樣。

    「開玩笑,和你們五大掌堂攪和在一起,又有一個神秘兮兮的銀劍要應付,不厲害一些怎麼行。」搞不好哪一天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完蛋的。

    陰孟雲正得意的狂笑著,突覺怪異。

    怎麼儘是他和紅鶴嚼舌根,殷追歡呢?

    四下張望,他不禁駭然,力持鎮靜的開口,「殷、追、歡、不、見、了。」

    「啊!」霹靂!紅鶴似乎嗅聞出即將面對的噬血味,她急道:「她跑到哪裡去了?什麼時候不見的?我們對她這樣好,她不能害慘我們,犀狼會不會心狠手辣的折磨我們?」

    「如果犀狼對她存有一些些、少得稀薄的感情的話。」到時,他們這兩個活人便完蛋了。

    就說嘛,長舌誤事。

    偏偏他們倆是長舌公與長舌婦的優秀代表。

    哎,希望別死得太難看。

    ***

    「鷹梟丰神俊朗、英姿颯爽,是極具女人緣的雅痞。 暴龍健壯高大,混身陽剛味,使女人安全感十足。銀劍則是翩翩公子,白面書生的代表。

    「至於鬼醫貌似潘安,最具有紅牌牛郎的本錢,你不去騙騙女人的感情真的是暴殄天物。」陰孟雲皮笑肉不笑的道:「謝謝謬讚,敢問犀狼那個酷男又是如何啊,親愛的小紅鶴。」紅鶴繼續發表高見,「你們這幾個都是超優帥男,明星相十足,可迷死好幾艘大船的嫩美眉和成熟女,至於犀狼,他的臉和十頭身比例的條件在你們之上,可是他太邪味,沒有女人膽敢冒犯他,我剛進幫裡的時候原是被電得昏頭,可就算是笨蛋也知道他的可怕程度。

    「他不笑的樣子好冷,今人心悸,可是他微笑的時候卻又使人想逃。這樣的男人使得女人迷惑之餘深感畏懼,男人對他則是氣恨難平。

    「但是黑蜘蛛愛得夠深、夠絕烈,沒想到蛇蠍心腸的她居然禁不起敗戰而遠離戰場,聽她的堂囗武師回稟,她好像自我放逐到天寒地凍的哈爾濱了。」她歎了口氣,「這個戰場無論有沒有殷追歡的存在,黑蜘蛛都注定陣亡的命運。天若有情天亦老,犀狠和無情天一樣。」一樣的血腥殘暴。

    「我們兩個的未來才可憐,要你逃得遠遠的你偏不,若是讓犀狼發起狠來,我恐怕護不了你。」

    「你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逃?能逃到哪一個天涯,哪一個海角?只要是犀狼的目標,除非是下地獄和閻王老爺喝酒下棋,否則肯定會被找出來。」

    「但是我們有必要自動送入狼口嗎?」嗚,他還沒有弄個婚姻玩玩,就這麼英年早逝未免太過淒涼。

    「紅鶴掌堂、鬼醫先生。」冷兮兮的氣息無預警的接近他們。

    紅鶴和陰孟雲慌得連忙乾笑幾聲,一個猛吞口水,一個雙手搓揉掌心。

    「你們太吵了,倘若有下次,我只好用針線把你們的嘴縫起來。」

    「犀狼……」他們不禁暗付,李護法不是說犀狼正在射箭嗎,怎麼不出十分鐘便來接見他們這兩個卑微的訪客?

    「對不起,紅鶴絕不敢造次了。」犀狼是說三分,痛下十分毒手的人。

    「兩分鐘。」犀狼說道,即是他只給他們叨擾兩分鐘的時間。

    陰孟雲挺起男子氣概站到紅鶴身前,身先士卒的說明,「殷追歡不見了,她消失了。」

    「嗯?」

    「嗯?」這聲驚奇的應和是陰孟雲和紅鶴所發出的聲音。

    「大掌堂,殷追歡真的不見人影了,我的情報網追查不到她的下落。」她堂口

    之下的精英負責的是,金融顛覆與五鬼運財的技倆,不是江湖仇怨所必備的探子大本營。

    「難道你當真無動於衷?」陰孟雲的眼睛瞪直了,大大的意外。

    「我應該如何?」犀狼挑眉噙笑。

    「應該震怒呀。」雖然犀狼即使被暗殺也未曾動過翻湧的怒氣,他一向是談著笑,然後等待敵對者跪拜求饒。

    「不但是震怒,你應該用手刀封住我們的喉,或是把紅鶴調派到蠻荒地區和食人族做朋友才是。」

    「死鬼醫,出什麼爛主意。」紅鶴怒斥,用拳頭揍他嫌不夠,另外再補踹兩記繡腿功。

    「用點力。」陰孟雲回頭輕喝。他當做是按摩,挺不錯的,既舒筋又活骨,而且是免費的。

    「去你的!」哼,姓陰的果然是陰險得惹人生氣。

    「兩分鐘結束。」犀狼說了聲,一身黑色衣褲的他又往練武場的方向走去。

    「他、就、這、樣、走、了?」走前兩步,紅鶴扯扯陰孟雲的唐山裝。

    「喂||」陰孟雲用盡丹田的力量,魔音傳腦似的嘶喊道:「殷追歡的身上沒帶半毛錢,她又長得水噹噹的……」

    「他聽見了,可是他沒停半步,也許他和殷追歡之間的輕微曖昧就這麼完了。」紅鶴想放棄了。

    「是嗎?一些些漣漪也沒有?」他不信沒有好戲可瞧,應該還有搞頭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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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將她關進冰窟內。」犀狼的神情比零下二十五度的冰窟還要嚴寒。

    「你要活活把我凍死?」殷追歡詫異的問。

    「除非你拿掉你肚子裡的孽種。」他要她心甘情願的捨棄。

    「那是你的骨血,不是孽種。」

    「哼。」他冷下眸光。

    「立刻拖她進去。」

    「是,大掌堂。」健壯的武師不敢稍怠,也不敢多話,立刻將殷追歡拖進足以容納五個人的大冰窟之內。

    一刻鐘過去。

    犀狼走進大冰窟,見殷追歡蜷縮成一團。

    走近她的身側,他蹲下身,抬起她低垂的螓首。

    她的面色雪白如鬼魅,原本粉紅的唇瓣不但失去血色,並且抹上淡淡冷霜。

    「殷追歡。」他沉聲叫喚。

    微掀了掀眼瞼,她呆瞪著眼前模糊的人影。

    神智渙散的她只看見一個長髮披瀉至腰脊的男人,可是她看不清楚他的容貌。

    她的頭好沉、好重。

    好難受呵,她似乎連掉眼淚的力氣也沒有。

    「小歡歡,我命令你回話!」她敢不從?

    「我……你……」殷追歡一發聲,喉頭便如刀在割似的遽疼著。

    「救……救救……」費了好大的勁她才聲如蚊蚋的勉強說出幾個字。

    盯著她微微顫動的兩片唇瓣,他的神情愈形陰鬱。

    「幫……幫……我……」她想舉起臂膀伸向他,可是全身上下彷彿凍僵了,根本無法動彈。

    她是不是快要死了?好冷、好冷。

    「你敢死?」沒有他的應允,她不准在人間蒸發。

    他正要肆意折磨她的心志。

    「我看見爸……爸爸和……媽媽……他們在天堂向我……招手……」殷追歡不禁笑開了。

    盯著她的笑靨和她勉強支撐住的氣息,犀狼的心竟然感到一陣撕裂痛感。

    又是她惹起的莫名其妙情緒波動。

    他氣極了!

    一把抱起她僵硬如石膏的身體,他從齒縫間迸出如死神般的警語,「給我好好的活著,敢死的話,我一定鞭你的屍。」沒用的女人。

    十五分鐘的冰寒也挨不祝

    ***

    嗯!好暖和的床褥。

    殷追歡往「床褥」裡磨蹭著,急迫的希望汲取一丁點溫熱。

    「Shit!」犀狼低喝。這女人把他的胸膛當成什麼了?

    竟然一逕的胡亂轉動她的小腦袋瓜。

    他剛踏出冰窟出口,是不是應該再把她丟進去?

    「嗯……」蠕動了半晌,她昴起螓首,怔怔的眸光直揪著他。

    須臾,她又往他的胸膛挨貼過去。

    沒一會兒,他的上衣已沾染上她濕濡的淚。

    她竟把他的衣服當做抹淚的工具。

    大膽的該死女人!

    他摔下她的身子。

    「啊||」被摔落到地上的殷追歡眼冒金星,立刻昏厥。

    「大掌堂,那個臉頰上有傷痕的小女生暈過去了。」廊道上駐守的武師不得不高喊道。

    「不必理會。」犀狼迸出寒厲的指示。

    「但是她……」武師欲言又止,深諳犀狼視人命如草芥的冷血性子的他,著實不敢多言。

    只好是送犀狼離去。

    「唉!」武師走到殷追歡身旁,頻頻搖頭歎息。

    「你幾歲?十七?二十?可惜了,誰都可以觸犯,就是震天盟的大掌堂得罪不得。

    「你到底是哪裡得罪大掌堂?怎麼這麼笨,敬鬼神而遠之這句話你足聽過啊,大掌堂可是比鬼神還要可怕幾千倍。唉,不知道你到底能不能活到明天。」

    「你的自言自語結束了嗎?」一聲冷淡到沒有人氣的聲音突地竄入武師的耳朵。

    他一凜,嚇得差點心臟麻痺。

    「大掌堂,請誰…誰…」哇!大掌堂怎麼又折返回來,而且沒有腳步聲。

    「將她帶到客屋,立刻傳鬼醫過來。」

    「是的。」武師曲蹲下來,伸手欲抱起躺在地上的殷追歡。

    犀狼的眉心一緊,怒斥一聲,「滾開!」

    「哦。」武師完全搞混了,不是大掌堂自己下令要他把她帶進客屋嗎?

    「呆杵著做什麼?去叫鬼醫。」犀狼的冷眉一掃,極其不耐。

    「是是。」武師立刻連跑帶沖的趕快辦事去。

    「沒用的女人。」犀狼狠狠的怒瞪著昏厥的殷追歡。

    橫抱起她的身子往客屋走去||***

    「啪」地一聲響,有鬼醫之稱的陰孟雲扭開光源,好笑的走到犀狼的身後。

    「三更半夜的,幹麼坐在黑暗的屋子裡?」怪人!

    犀狼轉過椅身,與他面對面。

    久久,久到陰孟雲自覺快成蠟像了,犀狼仍是不置一詞。

    「臭犀狼,十萬火急的把我傳來卻不吭半句話,這不是待客之道吧。好歹我是鼎鼎大名的鬼醫,真冤!不知道是欠你們震天盟哪門子債。」發完牢騷,他原以為主人會客套幾句,沒想到仍然一室靜默。

    討了個沒趣的陰孟雲只得鼻子摸摸,自行斟酒品嚐。

    「她如何了?」

    「喔!你在和我說話,是不是呀,大掌堂?」這酒不是普通的烈耶,原來犀狼先生喜飲烈酒。

    「少哈啦,回答!」犀狼的聲音繃得很緊。

    「咦,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好難得,大掌堂怎地破天荒的關心人了?」唉,犀狼的飄逸俊美應該是女人癡戀、男同志夢寐以求的上上之品,只是他的神色總是冷酷孤寒到生人不敢接近,遑論沾情惹愛了。

    尤其他噙含笑意的時候更是冷絕至極,使人毛骨悚然。

    功力不夠深的話或許會被嚇暈。

    嘿嘿乾笑幾聲,陰孟雲非常識時務的說道:「那個小女孩還好啦,不過她的骨頭斷了兩根,臉上的傷痕使她看起來很可憐、令人心疼。

    「幸好那幾道傷痕的位置都在下顎邊緣,不至於損壞她的漂亮臉蛋。何況經由我的妙手回春,包管那些傷痕在兩個月之內消失無蹤。」

    「你留在總堂。」淡然的說完,犀狼將椅身轉了方向。趕人的意味很明顯了。

    「去!」輕啐一聲,他就偏不走。

    陰孟雲死皮賴臉的涎著笑,涼涼的譏嘲幾句,「那個小女孩好小耶,好像尚未成年,但是她『似乎』身懷六甲。」真不好意思,他只是順便診一下脈,不是故意咦,旋轉椅上的犀狼怎地渾身一震?

    他沒有老花眼,犀狼真的、真的震動了那麼一下。

    多難得,他還以為犀狼是無情無緒的冰人,犀狼連斷人腳筋的時候都是微微笑著的恐怖之人。

    一個小小的孕婦有何能耐可以激起犀狼的心湖漣漪?

    除非犀狼即是那個播種的男人。

    「哎,恭喜大掌堂即將五子登科,弄瓦弄璋,但是身為好友的在下不是曾經給你好幾帖避孕秘方嗎?

    「是不是太過亢奮,太舒服了,所以一時大意沒讓那小女生服藥埃」大八卦,震天盟的其他掌堂要是知曉這嚇死人的訊息,不知道會不會嚇掉下巴。

    「犀狼先生,你該不會是陷入情網吧?哎,情之一關,常使英雄淚滿襟哪。」

    「閉嘴!」犀狼怒喝。

    「哎唷,震天盟的大掌堂震怒了。」太稀奇了。

    犀狼居然會怒氣騰騰?怪哉。

    陰孟雲非常不怕死的哂笑。「你是不可能愛人的,親情、友情、愛情,溫暖的世間情都不屬於你所有,你也不屑,對不?

    「我已經夠竣夠帥、夠迷人,但是和你一比較就失色了。不管溫柔嫻靜或是火辣美艷的女人,在見你第一眼的時候大概都會怦然心動,忍不住想與你共效于飛、共織鴛鴦情……」怎地一陣涼颼颼的冷風在他週身呼嘯?吞了下唾沫,陰孟雲繼續發揮長舌公的喋喋不休。

    「但是你太冷邪,所以女人對你的迷戀通常在一分鐘之內便夭折了,所以縱橫黑幫、執掌東南亞金融經脈的犀狼大掌堂至今末嘗情味。

    「唉!枉費了你天生的好皮相。一八五的偉岸身材,陰柔的中性美裡透出酷酷的尊貴氣息、平心而論,你的『種』可以想見肯定是個超美的娃兒,況且依那個小女生的姣好絕色,她的遺傳基因……」忽然一道亮光閃過||陰孟雲極艱辛的接下險招。

    他瞪著犀狼朝他射過來的一支針,停止呼吸三秒鐘。

    「哇!你竟然用針襲擊我這個優質男,幸虧我懂針灸,也是玩針的高手,否則豈不是小命嗚呼哀哉了。」但是他的小指頭被刺傷了,沒義氣的傢伙。

    這匹狼應該與人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冷血!

    ***

    陰孟雲悻悻然的走了。

    屋子裡靜悄悄的,陣陣涼風自窗口吹入。

    「唉!」一聲極沉重的歎息迴盪在清冷的空氣裡。

    是犀狼發自肺腑的抑鬱。

    但是他是從來不歎息的。

    為何歎息?

    為何胸臆間難受不已?

    他不承認是因為殷追歡弄擰了他一向深沉淡漠的心湖。

    不過是一件人口販子交易的商品罷了。

    即使不是出於她的自願,即使她是無辜的受害者,即使她的身子是乾淨無瑕疪的……但是該死的!

    她怎麼寧可香消玉殞也誓言護衛她子宮裡的那個生命?

    那是如何的一份愛?發自內心的真感情,沒有任何虛矯。

    似乎無法再自欺了,他的確是因為她的頑固堅持而不禁被撼動。

    他被迫想起八歲時,那一個狂風暴雨的夜晚。

    他是天生的惡魔。

    人性中的感情需求早已被摧毀了。

    而且他不需要,也不屑擁有!

    犀狼猛地站起身,立於開敞的落地窗前。

    及腰的髮絲隨風飄飛。

    遙遠的天邊點點寒星閃爍。

    他冷然的俊顏抹上哀傷。

    「殷追歡,我決定殺了你!永別了,欠你的,來世償還。」但是……***

    「開香堂!」眾人驚喊。

    分散四處的眾人指的是震天盟的暴龍掌堂、鷹梟掌堂、紅鶴掌堂,以及召集人鬼醫陰孟雲。

    經由陰孟雲的娓娓道來,大家已經知道犀狼即將制裁的可憐蟲是一名孕婦。

    「殷追歡肚子裡的生命是犀狼大掌堂的傑作。」陰孟雲的註解立時引來抽氣聲和尖叫聲,以及連珠炮的咒罵。

    然後四人直奔總堂的秘密囚室。

    震天盟創幫至今極少開香堂處以私刑,就算是死對頭或是獨霸一方的要角也難有此等榮幸。

    當他們看見縮在一角的殷追歡,個個面面相覷,暗歎稱美。

    「沒有凸腹啊,鬼醫,你胡扯個屁。」暴龍第一個發難。

    「我是誇張了些啦,但是她的確已有兩個月的身孕。」紅鶴傾過身丟,柔聲輕問:「你的小胎兒是犀狼的嗎?」

    「嗯。」殷追歡點了下螓苜。

    「你臉上的小傷痕是犀狼弄的?」

    「嗯。」

    「那麼你肩膀上的繃帶想必也是犀狼的折磨了。」她看起來好惹人愛憐哦,而且長得美美的、纖纖弱弱的,大掌堂怎麼狠得下心腸傷她?紅鶴為她感到心酸酸。

    「喂,追歡追愁的!」暴龍大吼,根本不怕嚇到佳人,他近乎兇惡的道:「我們大掌堂今天要讓你嗝屁,你清不清楚?」

    「清楚。」殷追歡扯開一絲淺笑。

    「哇拷!你瘋了,快死了還笑得出來。」不是他暴龍脾氣壞,實在是這小美人和犀狼一樣不正常。

    「他要殺我,我逃不掉,只能任他處置。」殷追歡輕聲細語的說,她感到好無力,身體和心靈都覺得好無助。

    「為什麼你會……呃,懷了犀狼的孩子?你和犀狼之間……」有愛情的牽扯嗎?紅鶴話說到一半難以啟齒。犀狼絕無可能把心交付出去。

    一道寒氣逼人的聲音陰森林的竄入密室裡||「一夜交歡的孽種。」

    「大掌堂……」連火爆脾性的暴龍也覺戰慄不安。

    犀狼勾起一絲充滿血味的笑,「她是人口販子獻給我的享用品。是不是呢?小歡歡。」深眸專注於角落邊的殷追歡。

    「是的,我是娼妓,你是我的恩客。」她對著他展開笑靨。

    然而內心深處好苦、好疼。

    他對她的鄙賤她不該在乎的,誠如他所言,她和他只是一夜交歡。

    流動中的空氣似乎凝結住了,眾人不知所措的呆看著犀狼與殷追歡相互糾纏的眼光。

    「注射氮氣!」犀狠命令道。

    「遵令。」在一旁待命的護法預備執行地獄使者的囑咐。

    黑幫之間的廝殺通常血腥得很,由於殷追歡不是黑幫中人,所以以接近安樂死的心臟麻痺是最仁慈的刑罰了。

    護法已經將針備好,緩步走向殷追歡。

    「犀狼!」鷹梟一面按壓住護法的肩頭,一面試圖勸說,「鬼醫人就在這裡,你可以讓他使殷小姐流胎,毋需奪人性命吧,何況她是女流之輩。」

    「我要她永遠消失。」犀狼淡道。

    「我可以把她帶到歐洲,永遠不讓你們碰面,便不會惹你心煩了。」紅鶴急急央求。

    「對啦!一個妞兒嘛,死活是她自己的事,和我們震天盟沒有干係,把她丟到天涯海角就行了,幹麼一定要她嗝屁?」暴龍也插上話。

    犀狼的冷眸一沉,寒霜罩面。

    「膽敢抗逆者,幫法處置。」他的聲調很淡、很淡。

    然而淡然的面容之下似乎暗潮洶湧。

    鷹梟鬆開了手,雖然他是希臘皇爵的繼位者,但是他亦是震天盟的一份子,必須遵從幫規。

    護法又往前兩步,蹲下,抓起殷追歡的左手,將她的手肘子扳直,手中的針筒對準細嫩的蔥白玉肉……***

    「啊!」護法喊了聲,手裡的針筒也掉下地。

    「鬼醫!」犀狼一甩髮,怒極。

    「練練身手啦,很久沒有用針射入了,誰要你前些日子用針射我。」嘿,一皮走天涯。他是學不會犀狼的黑心肝,但是厚臉皮可難不倒他。

    「好樣的!」暴龍不吝嗇的喝一聲辨。

    紅鶴拉拉陰孟雲的衣袖,悄聲道:「你不怕犀狠對你用刑?他不是有兄弟情的人哦。」

    「我不是你們震天盟的人,幫規對我沒法度,況且我是因為栽在你們銀劍幫主的手上才誤入惡人窩耶。」說完,他不忘撩撩額前的一綹髮絲,擺擺酷。

    「你以為我奈何不了你,是不?」犀狼陰邪的怒笑。

    但是他不得不承認他的心痛在鬼醫出手的那一瞬竟然紓解許多。

    「犀狼,別動氣,這不像你的作風,你是沒心沒肝沒腸沒肺的無情人沒錯,但是天塌下來你也不會真正的發怒,這次怎麼會為了小孕婦一再大動肝火?乖乖,好像有好玩的事哦。」

    「鬼醫!」暴龍詫異的大叫。

    「陰孟雲!」鷹梟和紅鶴也嚇得高喊他的大名。

    姓陰的是自律神經錯亂,或是交感神經出了毛病?

    陰孟雲回以帥帥的笑容。他們三個掌堂是在叫魂埃

    「拿長鞭來!」犀狼喝道。

    隨侍護法彷彿綀過輕功似的,動作奇怪無比,一會兒便雙手捧著內含鉛條的長鞭,恭敬奉上。

    取過長鞭,犀狼滿眼風暴。

    他逼近角落的殷追歡。

    忽地抓起她,他手上的鞭子殘酷冷厲的甩向她荏弱不堪的嬌軀。

    「啊!」紅鶴捂嘴低呼。

    她想衝過去阻止,可是又怕輕舉妄動的結果反而害慘殷追歡。

    暴龍、鷹梟和陰孟雲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皮肉之苦總比魂飛魄散好。

    ***

    犀狼手中的長鞭一鞭又一鞭的急揮而下||殷追歡曲起雙膝,以手抱頭,可是依舊擋不住犀狼鐵了心腸的毒打。

    原就被折騰得花容失色的她埋首哭泣,撕心裂肺的熱辣痛感使她幾乎昏厥。

    爸媽在世的時候,別說是打她一下下了,連罵她一句重話也不忍心。

    可是犀狼恨不得她承受最痛的傷害。

    「別……求你……」她不願示弱,可是全身上下彷彿被火焚燒似的。

    她真的受不了了。他乾脆殺死她。

    「犀狼!」陰孟雲忽地挺身擋在殷追歡身前,自然挨上了幾鞭。

    「我這個一八零的高大男人都叫痛了,何況殷小姐是個小女孩。犀狼,你住手!」伸手以腕肘套住長鞭,陰孟雲氣急了,口氣甚壞的咒罵,「她年紀那麼輕,又是初次受孕,你再打下去不但她肚子裡的胎兒保不住,連她的心命也要完蛋了。」

    「我是她的主宰,她和胎兒的生死操之在我,滾!」她惹惱了他,必須付出慘烈的代價。

    暴龍一躍而上,拚盡蠻力從後頭抱住犀狼的腰身。他以力大無窮著名,總算派上用場了。

    「暴龍,放手。」犀狼怒吼,他一向獨斷獨行,從來沒有人膽敢干涉。

    「不放!」暴龍叫得聲嘶力竭。哇拷!犀狼看起來陰柔高瘦,沒料到他的力氣如此大,他快撐不住了。

    「鷹梟,快來助一臂之力,大力士如我,也快要敗北了。」鷹梟沒有助兄弟一臂之力,只是低低沉沉的說道:「大掌堂,殷追歡的棉質衣服被你鞭打得破破碎碎,她的皮肉裂了好幾口子,手上、腿上都是血傷。

    「你當真不顧她的生死?為什麼一個弱女子能夠惹得你如此不快?你在害怕什麼嗎?」或者是太過在意?

    「放肆。」犀狼冷不防拋掉長鞭,腰力一使,身後的暴龍便結結實實跌了個狗吃屎。

    寒眸底的褐亮光芒迅速掃視一眼,他的眼神與渾身血跡斑斑的殷追歡接觸一剎邯又立即轉開。

    他飄然走離,不再回顧,也不置一言。

    「這算什麼?追歡追愁又怎麼辦啊,再關到囚房去嗎?她流了好多血。」暴龍看看東又瞧瞧西。

    過了老半天,陰孟雲緩緩開口了。

    「交給我吧,她的身體需要調養休息。李護法,你的主子如果怪罪下來,由我承擔。」

    「鬼醫先生,你是否要將殷小姐帶到你的別業?」李護法躬身請問。

    「沒錯,如果犀狼要人,讓他親身走一趟寒舍。」陰孟雲同道。

    「是的,鬼醫先生。」李護法謹守份際的退出。

    陰孟雲和鷹梟一同扶起傷重的殷追歡,往總堂門口走去。

    紅鶴沒好氣的送上大白眼,輕視道:「臭暴龍,你很沒紳士風度。人家鬼醫和鷹梟都會扶著佳人,不像你,居然一逕的搓揉屁股。」

    「喂!紅小姐,我剛剛被大掌堂弄得五體投地,像只可憐的狗耶。而且一個妞兒有兩個帥哥扶持就夠了,幹麼還要勞駕我這個大帥哥。何況你要我扶她哪裡啊?」

    「可憐的狗?明明就是垂死的青蛙,要不,就是被太陽曬傷的仰身大烏龜,童善善不曉得迷你哪一點哦。」紅鶴咕咕噥噥了好半晌,忽而想到犀狼也許會出來修理他們的無狀,連忙快步落跑。

    有所意會的暴龍也趕著撤離危險現常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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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4 09:13:2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老大,那妞兒不見了,我翻遍了整個台北也找不到。”

    “不用找了。”江野渡人揮了揮肥油油的手臂,橫臉上滿是獰笑。

    “嗄?但是……”姓殷的小妞不見了等於是三千萬也飛了耶。

    “小弟我這就去把殷家的奴僕和家人全抓來,那妞兒便會乖乖現身。”

    “不必了。“

    “咦?”老大干麼大發慈悲,而且還一副非常痛快的模樣?

    “你還杵著做啥?走開,別礙著我快活風流。”江野渡人伸手攬著他今晚的女人,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般暢意了。

    “但是那個妞兒是用三千萬買來的。”

    “她已經被犀狼看上,當初我讓你出面買下她為的便是要引犀狠上勾,這個目的已經達到,三千萬花得一點也不冤枉,哈哈哈。”“老大的意思是殷追歡現在人在犀狼那裡?她被金屋藏嬌了?”

    “廢話!不然你以為我干麼不派手下去抓她?吳董,不是做老大的我取笑你的笨,你這個做人口買賣的角頭消息實在不靈通,我已經查過了。

    “不是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英雄難過美人關,犀狼到底是個血肉漢子,用明的咱們斗不過他,所以就來陰的,使使美人計嘍。”江野渡人咧開一張滿是煙垢和檳榔渣的闊嘴,笑得前俯後仰,還不忘摸一把身旁的妖嬈女人。

    “但是黑道上不是都傳說犀狼沒有人性嗎?他會這麼輕易被女人迷住?”

    “犀狼是個沒有人性的惡鬼!”他想到自己胯下那被廢掉的東西,不禁粗聲吼罵,“但沒有人性不代表沒有性欲,再怎麼說犀狼都是個男人,男人是不能沒有女人的。”所以他要復仇!

    如果不是犀狼,他不會坐擁女人卻無法一展雄風。

    更悲哀的是他永遠也不能傳宗接代,江野家的香火永遠斷絕了。

    “老大,下一步應該怎麼走?”

    “耐心等候。”

    “嗄?”江野渡人的嘴巴笑咧開,老鼠般的窄細小眼透出興奮的亮光。

    “等到犀狼用了真情,不能失去殷女的那個時候,嘿嘿,咱們再把她殺了。”

    “啊?”吳董想開口為殷追歡求饒,卻又不知該如何說,那樣可口的女人他還沒有嘗一嘗,殺了好捨不得。

    “我要犀狼感受一下失去最心愛、最重要東西的痛苦折磨!”江野渡人握拳,用力的往大腿上一捶。

    “老大……”吳董遲疑著,不知道應不應該把犀狼早已知悉他們詭計的事實稟明。

    然而轉念一想,他閉上嘴巴,不敢多話了。

    上次他的牙齒全被打落,現在的他可是滿嘴的假牙耶。

    什麼人都可以惹,就是不能惹到地獄使者。

    “小弟退下,忙事去了。”哎,老大真是不自量力,居然異想天開的想和犀狠斗狠拚殘。

    “噢,江野哥哥,你的手下離開了,我們來辦事嘛,你老是親人家、摸人家,卻總是不讓人家真正的舒坦。”妖嬈女把半露的ru房湊上前,扭動著下半身。

    “我們現在就是在舒坦、快活埃”操!這女人欠人搞埃

    妖嬈女哪裡明白江野渡人無法人道的苦衷,她只知道眼前的肥腫男人是一座金礦,她要使盡招數滿足他。

    她想從他身上挖點錢好上岸。

    “江野老大,你不是柳下惠也不是太監,趕快和我結為一體。”她干脆一邊媚笑,一邊伸手拉開他的拉鏈,往他的男性象征摸索。

    “死女人!”媽的,居然拐著彎罵他是太監。

    江野渡人抓起她的頭發,粗暴的用拳頭猛揍她的下腹部。

    “別打……打了……”嗚嗚,她只是要施展女人的魅力,這個日本鬼子干什麼打她,她的肚子痛死了。

    “爛女人、死女人!我今天不把你打死我就不姓江野。”操!*一個男人不能真槍實彈的和女人嘿咻嘿咻是最悲慘、最生不如死的刑罰。

    都是那個自以為是天神的犀狼給他的“賞賜”,他就算是拚死也要討回這筆債。

    ***

    “怎麼辦?我要怎麼辦才好?”拿著驗孕報告的殷追歡差一點滑跌下地。

    一旁的護士眼明手快的扶住她,關心的詢問:“殷小姐,你的男朋友呢?他應該陪你一道過來,懷孕是兩個人的事。”

    “我沒有男朋友。”她欲哭無淚的說。

    “沒有男朋友怎麼曾懷孕呢?”護士剛剛展開的笑容在見到她的慘白神色時硬是凍結住,尷尬的道:“不好意思,請別介意我的胡言亂語。”唉,一定是小倆口

    吵嘴鬧分手了,她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埃

    “沒關系。”殷追歡勉強虛弱的淺淺一笑。

    “殷小姐,你要不要考慮施行人工流產手術?你才十八歲,還很年輕,帶著一個孩子在身邊會耽誤你未來的姻緣。”護士好心的建議。

    “墮胎?”殷追歡嚇出一身冷汗。

    “這是理智的處理方式。我不是煽動你把胎兒拿掉,只是我看了太多年輕的未婚媽媽的傷心事了。”

    “要我殺死我自己的寶寶……”她連一只小動物都不忍心動手打一下下呀。

    “一個多用的身孕其實還不算是小生命。”護士笑了笑,中肯的剖析著,“如果你帶著肚子裡的孩子過日子,可能必須承受許多責難和流言傷害,你的孩子將是你一輩子甩脫不掉的包袱。殷小姐,你應該避免傷害你自己和小孩子。”

    “不!”殷追歡打著寒顫,啞聲道:“我不能成為殺人凶手。”***

    殷追歡踉踉蹌蹌的沖出婦產科診所。

    午後的炙陽無法溫暖她冰涼的身體,她好想痛哭一常

    她好恨、好恨自己!她應該殺死的是自己呀。

    為什麼不小心把那碗打胎藥汁給弄翻了,如果當時她喝了就不可能懷了犀狠的骨肉。

    “爸爸、媽媽,你們在天上過得好不好?你們曉得我的遭遇嗎?追歡好想念你們,好想、好想。”她彎著身子蜷曲在柱子旁,嚶嚶啜泣。

    曾幾何時她是殷氏企業的唯一繼承人,是父母親溺愛不已的掌上明珠。

    可是如今她卻成為殘敗的落花,承擔著屈辱的絕情對待……天可憐見的她即將是未婚的小媽媽。

    她的高中學業尚未完成,沒有親人可以依靠,沒有一技之長的她要怎樣養活自己和身體裡的小生命?

    她只有那晚犀狼丟在她臉上,充滿鄙夷輕視的一百萬。

    “我要怎麼辦才好?”殷追歡以雙手抱住自己,搖搖晃晃的,全身失去了力氣。

    急馳而過的一輛黑色跑車倏然反轉回來,黑色的防彈車窗裡頭有一雙思索的深邃眸子。

    那抹褐色眸光透著不悅的嘲弄諷笑,然而當他的眼神接觸到一旁婦產科診所的招牌時,頓時陰郁了起來。

    冷冷的火焰在他眼中焚燒,成為一股狂烈的殺意……***

    夜色深罩。憂愁的小人兒無法入眠。

    這時,門鎖發出旋轉聲,殷追歡呆了半晌,連忙起身,尋找可以護身的武器。

    可是小房間裡連一把水果刀也沒有,她怕極了。

    “啪啦!”門鎖松開了。

    她驚愕住,居然是他!

    冷峻的身形往她欺近,可是她無法移動身軀。她應該要逃離的,應該忘了她和他的露水姻緣。

    “小歡歡,你好嗎?”

    “我……你……我們……不……”天!她的胸口好悶,快呼吸不過來了。

    犀狼不語,只是邪邪一笑,他的笑意裡跳動著噬血的味道。

    他俯下身,攫住她的香唇。

    殷追歡的心跳得好急、好狂亂,她完全沒了主意。

    她曉得無論上天下地,他都有無所不能的威權,所以若是他想找尋她的下落,可以說是動個小指頭、說一句話就能輕易辦到。

    可是他不是厭棄她嗎?為什麼不放她自由?

    “已經破了處子身,竟然還不懂得迎合男人的吻。”他狂放地泛出魔魅的笑。

    “你找我有……有什麼事嗎?”殷追歡怯懦的問。

    “你認為呢?”他以兩指捏住她的纖美下顎。

    “我不曉得。”犀狼是無法以常理判斷的男人,她不懂他真正的喜怒哀樂。

    “你沒有喝下避孕的藥汁,是不?”他盯住她驚慌的神情,須臾,他從齒縫裡迸出寒冰似的嘶吼,“該死的你,竟敢懷著我的種!”

    “我不是故意的。”她不想的呀。

    “拿掉!”

    “你說……”

    “我命令你把孩子拿掉!”

    “不,我不!”他太殘忍了。

    “這個小孩也是你的呀,你可以放棄,可以把我和未出世的寶寶當做空氣不理不睬,我不會用這個小孩困住你的。”

    “你的奢望恐怕要落空了。我不但不曾和你有婚姻的關系,也不允許你生下我的種。”

    “可是那代表一條小生命呀!過一段時日,他會長手、生腳,他會慢慢成長,你忍心殺死一個生命,而且是你制造的寶貴生命?”

    “有何不可?”犀狼的褐色眸光射出殺機。

    殷追歡四肢百骸的血液全都僵凝,她幾乎昏厥過去。

    她曉得犀狼討厭女人,討厭一切有生命力的東西。

    “犀狼先生,我求求你,不要殺死我的寶寶,好不好?我會躲到鄉下,躲到不礙你的眼的角落。求求你讓我生下寶寶,我可以獨自扶養他、照顧他,絕不會麻煩到你的,求求你、求求你。”

    “為什麼執意生下孩子?”

    “因為他是我的骨肉,他的生命就在我的身體裡,我愛他。”話一出口她也怔愣住了。原本她還有一點點猶豫、一點點慌疑不安,可是犀狼逼出了她的真心話。

    是的,她絕對要保護自己的小寶寶。

    這世上,只有她身體裡的小寶寶是她唯一能夠擁有。

    “你愛他?那是無私的、偉大的母愛?”犀狼不屑的譏笑道:“倘若你必須毀壞你漂亮的臉蛋,或是成為殘障人士,你也願意窮盡所有照護你的骨肉?”

    “這是條件交換?”她懷著一絲冀盼仰望他的寡情面容。

    “你願意?”

    “願意、願意。”她不假思索的點頭如搗蒜。

    犀狼瞇起飄飛的鳳眼,從衣衫裡取出小利刃,貼向她的嫩細美顏。

    冰涼的觸感使殷追歡不禁一顫,可是她告訴自己不能退縮畏卻。

    略一斜刀輕劃,她的腮頰被劃出一道血痕。

    “要不要改變心意?如果我把你傷成小花臉也不怕?”緊閉眼瞼,她無懼的承受加諸於她身上的一切折磨。

    “只要你答應讓我生下寶寶,只要你不要狠心的剝奪寶寶的生存權,我什麼都不怕。”其實她非常、非常的害怕,可是她別無選擇。

    “倔強!”犀狼像是玩弄小雞的大老鷹似的,一會兒將刀身平貼在她的腮頰上,一會兒貼向她的唇瓣,極盡凌遲的酷罰。

    他不相信見鬼的可笑母愛!

    “既然是你自願的,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他將利刃劃過她的下顎。輕斜的刃身冷厲的在殷追歡的下顎邊劃出一口子。

    吃痛的她微顫了下,她努力克制即將奪眶而出的淚珠。

    “殷追歡,我不是說著玩,也不是嚇唬你,給你十分秒的時間考慮,你可以後悔,我允許你有後悔的余地。

    “千萬不要愚蠢的以為我會憐香惜玉,更別自抬你的身價。十秒鍾之後若是你不反悔,我會在你迷人的小臉蛋劃上百道傷口,屆時即使你想以整容手術換上無瑕的皮肉也是無望,你最好仔細估量。”殷追歡仍舊緊閉眼,咬緊牙根暗暗地想著……她不要再忍受這一切,夠了,她真的是受夠了!

    像個市場上叫價的物品般被賣到人口販子的手上,無力抵抗的成為男人身下的洩欲工具,然後懷了寶寶,接著是這個冷絕的男人逼迫她墮胎。

    再然後呢?

    她的人生應該由自己來安排,為什麼要讓犀狼專斷的成為她的主宰?

    她不依,絕不!

    “十秒鍾過去了。”犀狼的低沉嗓音仿佛是撒旦的使者,他道:“不吭聲是不是表示你寧願破相也堅持護衛你肚子裡的那一塊肉?”

    “你是惡魔!”殷追歡瞪開眼,恨火灼灼。

    “謝謝恭維。”魔?較之人類好上三分吧。

    “你沒有人性!”

    “人性本惡或本善?”他低笑,“投降了嗎?否則我絕對會徹底發揮惡魔的特質,替你的臉加工一番。”

    “你劃呀!”微瞇起眼,犀狼勾抹著一絲殘笑,極輕、極緩的道:“既然你如此一意孤行,休怨我了。”他手中的利刃偏了一下。

    頰邊刺痛麻疼,殷追歡曉得她的臉上又多了一道血痕。

    眼裡已經漫上氤氳的濕氣,她眨了眨,極力想把淚珠眨回眼眶裡。她不是不怕呀,他是只殘忍冷血的魔。

    “倔!”他冷嗤。

    他的小歡歡真是勇氣可嘉,既然她寧願成為面目全非的丑女,也固執的要保護那個可笑的生命,他不成全她的愚昧豈不是污辱了她的偉大情操?

    他轉了下利刃的角度,稍一施力,她的頰邊立刻被劃出一道細細的血痕。

    犀狼陰美的男性面容透出噬血的享受快感。

    ***

    一道、兩道、三道……七道、八道……她的臉好疼、好疼。

    由於臉頰被割劃的疼痛再加上過度的氣惱和怨恨,殷追歡的身子輕輕地顫抖著。

    “你的臉已經快要花了。”而他的噬血對待仍舊持續下去。

    “我、好、恨、你!”她咬牙迸出話語。

    “很多人恨我,多一個你無所謂。”不過,似乎還沒有女人恨過他,她倒是破了先例。

    讓一個女人恨他恨得想殺掉他似乎是一件挺不錯的經驗。有趣!

    更有趣的是他的小歡歡居然非常勇敢的瞪大眼睛與他對峙。

    “後悔了嗎?”犀狼笑問。

    “不!”殷追歡氣惱的搖頭。

    “你是女人,多得是為人母的機曾,而且你才十八歲,距離更年期還非常遙遠,何苦用你的美麗來換取一個尚未成形的小生命?

    “難道你不怕你的容貌若是毀了,那麼連做妓的本事也沒了?擁有美麗,你可以人盡可夫,可以為許多男人生子孕女。”

    “我不是你,殺人如麻!居然殘忍得連自己的孩子也不放過。”

    “哦?”犀狠挑眉,頗為玩味的嘲戲道:“難道你情系於我,所以執意要為我生下親骨肉?”出道這十幾年,他從未送人上西天,因為那些人渣不配他痛下死令。

    殷追歡感覺到一陣熱氣上湧,雙頰頓時染上潮紅,心跳也不斷加快。

    她一定是氣昏了頭,一定是這樣!

    “你身體裡流的血是冷冰冰的,沒有女孩子會笨得愛上你,你少自以為是、自作多情、自鳴得意。”

    “我自作多情?小歡歡,你挺可愛的。”他根本不識情滋味,也不屑情之一字,人類的感情都是虛假的矯作,都是髒污低穢的。

    他永遠也不要情,任何名目的情都絕不沾上身。

    “你呢,也包括在內?”他存心使她難堪。

    “我……”殷追歡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說不出口,她是萬萬不可能愛上他的。

    噢不!她該恨他才是,除了恨,不該摻有另外的情緒。

    他以食指撫摸著她的粉紅唇瓣,狎玩似的又以利刃貼著那兩片倔強的唇瓣。

    她噤聲,幾乎是停止呼吸。

    難怪他是地獄使者,是黑白兩道腥風血雨的掌控者。

    他太邪、太冷了。

    “如果你堅決生下小孩,怕不怕造孽?別忘了,小孩的身體裡流的是我的血,他的遺傳基因是我給予的。”天!她怎麼沒有想到她的小孩也可能是一個殘忍的魔?

    “如何?決定打胎了嗎?”將利刃移開,犀狼似笑非笑的睨她。

    “我……”殷追歡痛苦的掙扎著,頭彷佛要爆掉一般,頓了半晌,她以堅定的口吻回答,“小孩是我的,無論如何我都不放棄,即使我將一生悲苦。”犀狼深沉的目光緊緊鎖住她的水眸。

    他仍然邪佞的冷冷輕笑,但是只有他清楚心底深處的某一處最隱晦的角落被挑起了。

    “倘若我允許你生下孩子,但是生產之後你必須死,你願意?”

    “可是我的孩子沒人照顧。”

    “如果我承諾會給他好的安排呢?”

    “這樣……”殷追歡猶豫不決。她想親自照顧,她擔心她的孩子受到委屈。

    “我可以強制你,逼你喝下墮胎藥,也可以將你擊昏,然後施行人工流產手術,甚至直接用暴力把你肚子內的生命奪走。”

    “不,不可以,我願意用我的命來換。”她急得哭了。

    “如果你願意拿掉小孩,我不但不會毀掉你的美麗,而且應允給你一筆為數龐大的金錢,你認為如何?”犀狼的褐眸漸漸聚光,射出奇異的亮光。

    “我要我的小孩活著。”反正她是孑然一身,孤零零的無所憑恃了。

    面對她的無畏無悔,他的心竟然揪痛了下。

    這種痛感算不算是情緒的波動?可他不是個沒有喜怒哀樂的人嗎?

    是她煽動起他的情緒波動,不可饒恕!

    他一把鉗制住她的肩膀,以他嚴練十幾年的武術力道將她拉出小房間,毫不理睬她的痛,也不管她的哭聲多悲慘。

    “你要把我抓到哪兒?你要做什麼?”像只雛鳥似的,殷追歡一點兒抵抗能力也沒有。

    “我要你付出代價!”是她惹他的。

    “犀狼先生……”她想求情,可是她的左手臂似乎折斷了。

    疼!

    上天太殘忍,為什麼讓她遇見冷酷的他……?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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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4 09:12:4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風主。

    去也總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出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南宋名妓嚴蕊姑娘的卜算子描述的風塵女的心境,如今竟由她的口中道出這份淒苦。

    “可是誰是我的東風主呢?震天盟的首席掌堂犀狼?”她是個高三女生,是自小受盡疼寵,人人捧在手掌心的幸運女孩。

    可是老天爺跟她開了一個大玩笑。父母驟逝,頓失依靠的她只能埋首念書,借由詩詞抒發心裡的惶恐和無依的自憐自艾。

    舅媽的冷嘲熱諷她可以忍耐,舅舅的曖味眼光她努力避開,心裡惦念著只要她二十歲,即可不必再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然而卻挨不到……唯一的親人居然將她視若蔽屣的賣了。

    她的人生竟掌控在別人的手上,連求死解脫也不能!

    她算什麼呢?一件貨物?一個供人洩欲的工具?

    殷追歡至今猶不敢相信,舅舅和舅媽怎麼狠得下心腸將她賣到妓女戶?

    吳董承諾她不必送往迎來的接客,可是她被迫成為一個男人的專屬禁臠。

    她的身體將被那個男人所擁有,她必須盡力服侍他的感官享受,直到他膩了、倦了。然後呢,她這株殘敗、凋零的落花將何去何從?

    三千萬決定了她污穢不堪的未來。

    遽然一陣寒意襲來,她抖瑟了下,忍住泫然欲泣的哭意。

    今晚是她“接客”的殘酷考驗,整棟三層慺的別墅除了她之外空無一人,這感覺使她自厭自棄,仿佛自己是包裝精美的禮物正等待那個他來接收。

    瞪著鏡裡的自己,陌生的憎恨感讓殷追歡雙手抱胸,不停打顫。

    鏡裡的女子濃妝艷抹,妖魅的模樣好似男人的玩物。

    銀紫亮粉的眼影、鮮紅欲滴的艷唇,眼梢旁水滴晶鑽的假淚珠、上了大卷子的蓬松秀發和一身露胸、露背的舞娘裝……這是她嗎?這是即將接待恩客的娼妓呀。

    她好想逃,好想殺死鏡子裡的小娼妓……倏然一駭,鏡子裡的她的身後多了一個他||一個美絕的出色男子!

    她連忙回眸,驚見他滿臉冷笑,好似唯我獨尊的狂獸,正來檢視他隨手可得的獵物。

    噢,是的!

    在他的眼中,她是一只徒做掙扎的小羚羊,而他是即將咬斷她頸子的噬血猛獅。殷追歡不禁打量起他。

    橢圓的長臉,飄飛的鳳眼,薄若劍刃的冷唇,深邃立體的五官,銀黑色勁裝下的偉岸身材和渾然天成的淡漠氣質;無疑的,他的相貌卓絕不凡,少有男子得以媲美他三分。

    她的心不禁起了悸動的漣漪,如果不是厚重的粉底掩飾著,她的臊紅腮畔必顯露無遺。

    “你不怕我?”犀狼低笑,走至她的身側,擁攬她的身子。

    “不怕。”她不懂,為什麼要怕他?他似乎是不存在世間的美男子。

    他好高哦,一七零身高的她在他懷裡居然小鳥依人似的顯得脆弱嬌校

    “你的肌膚看不見毛細孔。”淡淡的笑著,他以手指輕撫她的玉肩。

    殷追歡差點窒息,由肌膚觸感所傳來的酥麻使她緊揪初綻的芳心。

    犀狼的冷唇壓止她的左肩,輕輕嚙啃、舔弄之後是輾轉的吸吮。

    她來不及上粉的肩頭泛起桃紅的艷澤。

    掩著嬌赧,含羞半斂眼的殷追歡微顫的低問:“你……是誰?”她真是不害臊,怎麼任由一個陌生男子輕薄她的身子。

    冰凍的星眸隱隱藏匿鄙夷的謔笑,他沒有為她釋疑,逕自拿起紙巾拭抹她的亮光唇膏。

    手力一緊,犀狼將她轉入他的懷抱之中……

    “喝完!”犀狠命令道。

    殷追歡不解,“這個是……”好難聞的味道哦。

    “我的孩子的母親絕不可能是一個寡廉鮮恥的娼妓。”

    “這碗藥汁是打胎藥?你怕我懷孕?如果是這樣你為什麼還要碰我?反正你討厭我、瞧不起我。”

    “我和你之間的交歡是基本的男性欲求,如同吃飯,如同對陽光和空氣的需要。”

    “你……可恨!”殷追歡第一次感覺到如此狂熱的恨,賣掉她的舅舅和舅媽令她生氣、難過,可是不曾強烈的恨著。

    “小歡歡,喝吧!”輕狎的嘲弄了聲,犀狠將藥碗端放在玻璃幾上。

    他的眼眸裡有一絲冷邪的笑。

    仰高美顏的殷追歡忽然發現他的眼瞳居然是金亮的褐色,似乎是深不見底的黑金褐,又似乎是淺淺淡淡的薄褐。

    可不管是怎樣的色澤,他的眼神是絕對的刺寒。

    她忍不住脫口問道:“你憎厭女人,是不是?”挑了挑濃眉,犀狠揚起漂亮的嘴角,邪勾著笑,“我憎厭所有的人,人類是最該被滅的物種。”

    “你……殺過人嗎?”她記得吳董說過,犀狼是黑道上的地獄天使。

    “沒有任何人值得我動殺機。”對他來說,一個人和一只螞蟻的價值是一樣的。

    “小歡歡,你太多話了,喝了藥汁吧。”

    “好。”殷追歡乖順得一如綿羊。她嘲諷的想,他是她的恩客,因為他的原故,她的身體價值三千萬。

    端起藥腕,她就口欲飲……突然,手機聲響使她停下手,便見犀狼接起手機。

    “銀劍?你忘記你是震天盟的幫主之尊……”他冷著神情一面說著,一面往門外走去。

    顯而易見的,他不讓她這個卑賤的小娼妓聽見通話內容。

    端著藥碗輕抿了下唇,殷追歡的眸光瞄見沙發上的點點血漬。

    那血漬即是她向冰清玉潔的處子身告別的印記。

    她的最初居然是這樣的不堪……沒有愛情、沒有憐惜。

    身子不禁一顫,她手裡的藥碗掉落在軟的地毯上,潑濺出一圈濕漬。

    “糟了!”怎麼辦?

    犀狼一定會大大的震怒,他是那樣邪魅冰絕的男人呀。

    不假思索的,她趕忙用面紙拭干那一圈濕漬。幸好盛著湯藥的碗是壓克力材質,要是摔碎就難以掩飾了。

    也幸好地毯是濃深的咖啡色幾何圖形,不細瞧應該是瞧不出端倪。

    殷追歡猜想,她應該不會悲慘的懷了犀狼的孩子。

    她不可能薄命至此!

    一次命中的機率太小了。

    撫摸著小腹,她怔忡起來。

    ***

    “去把你臉上的濃妝洗干淨。”犀狼進門面無表情的說。

    嚇了一跳的殷追歡連忙應聲答是,往浴室沖丟。

    “還有你的全身上下,每一吋肌膚、每一個毛細孔。”

    “是。”她不敢回頭,深恐面對他那冷冷如鷹似的銳利褐色眼眸。

    雖然犀狼陰美飄逸得足以迷死上萬名女孩的芳心,可是她曉得他的血液是冰的。

    直覺告訴她,一旦他狠絕起來,絕對是天崩地裂的毀滅。

    應該沒有女孩有勇氣愛戀他吧。

    “你的皮都洗皺了。”淡然的嘲諷驚醒了兀自沉思的殷追歡,她抬眼,見到站立於浴室門口的犀狼不禁又是一窒。

    他竟然身無寸縷的光裸著。

    她的腮頰驀地燒辣辣的,情急之下她把臉浸入欣滿水的浴缸內。

    犀狼將她的身子拉起,以輕鄙的口吻斥道:“你能夠閉氣多久?想溺斃?”他應該不必理睬她的愚蠢行徑。

    猛喘著氣的殷追歡閃躲著目光,請求道:“犀狼先生,你可不可以……穿上衣服。”一抹充滿戲謔的冷笑低低的溢開,他說:“假清純,你忘記你的身份了嗎?何況沒多久前你才因為我的眷顧而破了處子之身。”

    “你……”好可恨!她睜開美眸,悻悻然的怒視著他的俊美無儔。

    無視於她的怒火,犀狠的手輕輕撫過她的腮頰,淡淡的笑了。

    “的確是獨一無二的絕色,難怪江野渡人會以為憑借著你的條件能夠迷倒我的鐵石心腸。

    “不過你剛剛抹紫塗紅的模樣實在是不堪入目,倘若不是你的魔鬼身材引起我的‘食欲’,江野渡人的三千萬恐怕是白白浪費了。”她的肌膚雪白凝脂,滑溜溜的觸感使他的手不忍離開。

    “殷追歡,你將是妓女中的第一枝名花,撇開臉蛋和身段不談,光憑你一身肌膚就足夠讓男人垂涎不已了。”只可惜不包括他在內,他喜歡摸她、喜歡感受她在他的手掌心之下的悸動,但是僅止於此,別無他意。

    他的手往下探索,來到她的渾圓豐胸……

    他厭惡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他的面容沉肅了,微攏的濃眉無法舒展,這一刻他幾乎想捏碎引發他內心的騷動的殷追歡。

    “你怎、怎麼了?”殷追歡的憤怒一下子全沒了,犀狼的不悅令她惶惶不安。

    他好像要殺她似的。

    可是她並沒有惹他呀,她只是受不了他惡毒的羞辱。

    “替我刷背。”他抿著唇命令,充滿寒氣的眸光足以嚇昏人。

    忍著懼怕,她勉強自己支持住,拿起毛刷往他的脊背來回刷洗。

    頎長瘦削的他其實有著結實精壯的體魄,她猜想他一定是健身房的常客。

    “刷腿。”背對著她的犀狠命令道。

    “是。”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再拂逆他了。

    他的腿好長哦,線條漂亮極了,較之世界級的男名慔還要性感十分。

    如果他不是冷血寡情得連神鬼都要敬畏三分的話,她可能愛上他嗎?

    黃金比例的超優衣架子,偉岸英挺的他像是從天而降的惡魔。

    遇上他是她的幸運,或是劫難?她不知道。

    她怎麼樣也料想不到自己居然赤身裸體的和一個光裸的男人同處一室,而且像是奴隸似的做著這種卑微的事。

    如果爸媽還在的話,會不曾責怪她辱沒了殷家的門風?

    身不由己的苦楚使她淚如雨下。她的身子已經污髒了……“洗腳。每一根腳指頭都必須搓洗干淨。”犀狼的聲音帶著薄怒,他厭惡所有的女人,尤其是動不動就掉眼淚的愛哭蟲。

    他更不屑人盡可夫的殘花敗柳。

    殷追歡犯了他的忌諱!

    ***

    洗完澡之後,回到臥室的兩人沉默的任由僵凝的空氣在四周流竄。

    殷追歡蜷縮在大床的一角,她沒有穿上衣裳,僅以柀單將自己包裹祝

    犀狼會再對她做那種……男人和女人之間翻雲覆雨的行為嗎?

    她曉得她躲不掉的。

    捻熄煙的犀狼朝她走來。

    她將被單抓得更緊,下意識的挨向牆身。

    然而已經穿妥衣褲的犀狼卻冷凝著邪佞的薄笑,將幾疊鈔票朝她的臉丟去。

    “雖然你被賣的價錢是以你一輩子的妓女生涯計算,不過,我與你的交媾應該由我自己付錢。”受辱的難堪使得殷追歡壓抑不住的回道:“你和一個妓女做愛難道就不惡心嗎?用錢砸人,你很得意是不?我是妓女又如何,你得到的是我的身體,不是我的心、我的感情。”

    “你的感情價偵多少?一毛錢?一塊錢?”他輕斥。

    他是冷血的惡魔,不需要任何情感慰藉。

    從八歲起他就告訴自己,這世界的所有生物,包括人類在內,都該死的應該受到詛咒。

    闖蕩黑幫的噬血生涯裡他從不殺人,因為死亡代表的只是拋卻悲歡苦樂罷了。

    他喜歡冷眼戲看他的敵手痛不欲生的苟且存活。

    “我犀狠睡過的女人絕不允許其他男人湊上一腿,小歡歡,你是我的玩物,雖然你這個玩物我只有玩一次的興趣。

    “但是容不得他人染指!你的大腿只能為我張開。”至於為何有破天荒的占有欲他不想深究。

    “這一百萬是你剛剛服侍我淨浴的價碼,聽好,帶著一百萬滾溒一點,倘若讓我發現你作踐的自甘墮落,我會把你的美麗毀了。”

    “我不能走!”她的心在泣血,他錯認她是自作踐的賣身女。

    可是她為什麼要對他的輕鄙感覺痛苦呢?

    “你怕你一旦逃離或是自殺可能會連累到殷家以往的下人?”

    “你知道?!”她怔愕不已。

    “原來你是個善良的人啊,寧願作踐自己也不忍無辜的人受你牽連。”他反諷的笑著。

    這是弱肉強食的世界,她竟然愚昧得如此可笑,人性是最丑惡的。

    “殷家以往的下人不會有任何一人因為你的逃脫而受苦,姓吳的人口販子和他的頭子也不會天涯海角的追殺你。

    “你是他們用來誘惑我的餌,江野那個日本鬼子巴不得他的美人計成功,只要他錯估情勢,以為你這個小娼女被我豢養了,高興還來不及。”那種人渣妄想與他抗衡,下輩子也休想!

    “犀狼先生,你願意幫助我?你可以保證管家嬤嬤的孩孫安全無虞?”殷追歡急切的問,雙眸燦燦發亮。

    “膽敢要求我的保證?你以為你是誰?記住,你只是我一時興起的玩物。”她的死活干他何事?

    他只是覺得她一雙玉臂任人枕、一張檀口任人嘗的感覺,使他不怎麼愉快罷了。

    “只要我躲起來,封閉自己與外界完全隔離,他們當真會放過我嗎?可是我能夠到哪裡去呢?”天下之大竟無她容身之處。殷追歡淒涼的苦笑。

    犀狼感到煩躁了,她的無助無依惹他不快。

    他語氣甚是狂暴的道:“隨便你窩在哪裡都好,下地獄也行!”他決定與她永不相見。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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