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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巨龍生] 毒鬼谷《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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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31 11:29:22 |只看該作者 |正序瀏覽 | x 1
毒鬼谷  作者:巨龍生


少年哦了一聲,抬目看去,只見楓浪中隱隱現出一角紅牆。眉梢跟角不禁泛出一絲哀怨。

車把式叭地揚鞭。馬行如飛,片刻之間已自停在山門前,少年謝了一聲,下得車來,走入寺門。

迎面忽然走來一個唇紅齒白的小沙彌,合掌躬身道:“公子可是來敝寺燒香還願的麼?”

少年微笑道:“請問寶剎可有一個弘明老禪師麼?”

沙彌聞言不禁一旺,道:“弘明老禪師因年老體衰,除誦經禮佛外,長年打坐,久已不見外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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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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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31 12:00:4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三章 珠聯壁合

這條洞徑封堵已有百年,空氣不流通之故,人行其內異常鬱悶氣逆,苔滑崎嶇,深及十餘里。

群邪一行走入約五里後,健著身旁夜行火照明,因彎道甚多。

驀地——

領先一人忽發出一聲驚呼,手中夜行火脫手叭噠墜地,身形望後倒去。

群邪不禁駭然變色,只見那人已氣絕斃命。

迎面人影疾閃現出兩男一女,其中一人鬚髮如銀,但三人卻不類生人面孔,死板板地臉無血色,蒼白如紙,尤其在火光映照下,冷漠如冰,令人不寒而怵。

只聽那中年人寒聲道:“誰是骷髏劍主!”

骷髏劍主一閃而出,沉聲道:“老朽就是,三位是何來歷,找尋老朽則甚?”

那中年人道:“風骷髏劍主武功曠古練今,意欲討教,囚不願與天下武林群雄為伍,捲入江湖是非中,故揮捨身崖下訪骷髏劍主。”

骷髏劍主聞言一呆,似信不信道:“三位囚何知此徑可與老朽相遇?”

發須銀白老叟冷冷一笑,道:“骷髏劍主有所不知,老朽與華山上代掌門知微子相交莫逆,蒙其領老朽遍遊華山勝景,嘗至捨身崖下,無意說出崖下有一秘徑為上代掌門封死,此徑可通往顯靈宮及希夷峽。”

骷髏劍主心頭一震,望了天龍真人一眼。

天龍真人跨步走前,打一稽首道:“貧道磨黍華山掌門,閣下可否將來歷見告,以免失敬。”

老叟冷笑一聲,道:“你還配做一派掌門人麼?西獄俱斷送在你手上。”

天龍真人不禁面紅耳赤,勃然大怒,長劍出鞘,一道寒光襲去。

老叟喝道:“你還不配與老朽動手。”

骷髏劍主不想在此地節外生技,暗命群邪衝出洞外。

誰知這一雙中年男女已洞燭極先,兩掌同揮,勁風潮湧,力逾萬鉤。

群邪紛紛後躍,老叟揮掌盪開天龍真人劍勢後,低喝一聲道:“走!”

三人反身杳入洞徑暗處。

骷髏劍主只覺這三人來得離奇,去得也突然,不禁猛然呆住,情勢堪虞,不禁陷入進退兩難中。

忽然,壁頂統統落塵如雨,天龍真人面色一變,道:“不好,速奔出洞外。”

群邪聞聲知警,知掌風震盪,山石坍松,如不疾出,恐遭活埋,立時望前路疾奔而去。

身後轟隆嘩啦,濃煙倒漫中隱隱現出三條身影,正是那淳于亮、賈慶、嚴凌霄。

他們三人亦不敢偷襲骷髏劍主,恐洞徑倒塌,欲尾隨至洞外才作道理。

骷髏劍主等人一路疾奔出洞,落在捨身崖下,前見三人已一列橫身在此相候,即沉聲道:“三位請將來歷姓名見告?相覓老朽是否尋仇?”

那中年人冷冷一笑,道:“印證武功高下賈慶誠有之,尋仇則未必一定。”

骷髏劍主不禁一怔,道:“尊駕此話怎講?”

中年人傲然一笑道:“因為閣下未現出廬山真面目,不知閣下是否與兄弟結有前怨?”

骷髏劍主道:“三位似有趁人於危之嫌,老朽在強仇侵襲下,那有閒情逸經與三位印證武功,不如另訂時地。”

中年人哈哈大笑,道:“捨身崖下僅你我雙方,有何可懼,趁人於危之言未免過甚,閣下慣於趁人之危……”

“住口!既然三位定要無事生非,老朽逼非得已勢必出手不可,須知老朽出手必然傷人!”

那老者發出豪邁大笑,道:“刀劍無眼,勝者為高,狂妄自負又有何用。”

骷髏劍主胸中怒火如沸,沉聲道:“尊駕定要印證,老朽只好出手了,尊駕還是用劍,抑或在掌力求勝!”

驀地——

捨身崖上騰起一聲清嘯,震播山谷,隨風飄通遠揚,嫋嫋不絕。

只見崖上疾如鷹隼飛瀉下十數條人影。

骷髏劍主不禁心神大震,發覺為首三人正是那韓中庸、宇文豹及一青面老人,隨著落下的是大內高手及蛇神滕風,白骨殃神柳南。

韓中庸、宇文豹兩人被符孟皋先天純陽掌力傷碎左肩躍下崖去後,不由怨毒入骨,奔出不遠,正好遇上青面老叟率領大內高手及蛇神臊風,白骨殃神柳南到來。

青面老叟亦是宮廷武林奇人之一,名喚申一公,一身武功超神入化。瞥見韓中庸、宇文豹面色蒼白,詫道:“兩位是如何了?”

韓中庸說出詳情,道:“不知此人是誰?武功委實高絕,我倆一時大意自負,被此人搶制先機,失招傷肩。”

蛇神滕風道:“但不知此人形貌如何,可否見告?”

韓中庸敘說淳于亮長像衣著。

滕風不禁失聲驚道:“此人定是淳于亮,昔為骷髏門下,現習成軒轅秘笈,叛幫自稱軒轅手。”

宇文豹腦中靈機一動,望了韓中庸,道:“昨晚擒走太極慧劍佟景賢之人,定然是淳于亮無疑!”

申一公道:“兩位傷勢如何?”

宇文豹道:“已服下靈藥無礙。”

申一公略一沉吟,道:“申某在途中相遇一多年未見至友,蒙其見告華山捨身崖下,有一秘徑可通希夷峽、顯靈宮兩處,敬骸骷髏劍主與淳于亮先後進入顯靈宮未出,定潛往希夷峽,我等不如轉往捨身崖下,趁其不防,攻其無備,一舉成擒,永絕後患。”

眾人一行均撲向捨身崖而去。

此刻華山全被符孟皋同道武林群雄掌握中,暗椿密佈,卻不現身,申一公等行動一一落在眼目中。

此刻,韓中庸、宇文豹兩人隨申一公等抵達捨身崖,雖發現骷髏劍主人,卻未見淳于亮,心中大感失望。

突然察覺那面目森冷老叟及中年男女三人眼中泛出一抹異芒,心靈上不覺泛起一縷不吉預兆,暗道:“這三人是誰?”

只聽那中年人冷冷一笑,道:“骷髏劍主!這數位似尋仇而來,我等不願趁人於危,只負手旁觀,不論雙方誰勝誰負,決不出手就是!”說著倏地後飄,退出五丈開外。

白骨殃神柳南為報斷臂之仇,強邀蛇神膝風華山尋仇,途中相遇申一公等大內高手,雖非同道,卻一拍而合,這時目睹骷髏骷髏劍主分外眼紅,疾如閃電掠在骷髏劍主身前,厲喝道:“骷髏老賊,你還記得貧道麼?斷臂之仇深於血海,如今貧道也須斷你一臂,方消心頭之恨。”

骷髏劍主陰惻惻笑道:“老朽與道長素不相識,為何將斷臂之仇誣指老朽所為?”

白骨殃神臉色一變,張唇發出懾魂魔笑,笑音宏亮,天龍真人等群邪,不禁心神欲飛。

骷髏劍主忽大喝一聲,長劍疾揮,只見一道驚天銀虹,勢如天河倒瀉望柳南凌頭壓下。

只聞柳南笑聲忽然而止,騰起一聲慘嗥,屍分兩截,鮮血噴飛。

申一公不禁面色一變。

骷髏劍主劍勢不但未曾後撤,反而狂厲無鑄向蛇神滕風捲去。

大內高手紛紛大喝撲出。

天龍真人等群邪身形疾躍迎去,展開一場昏天黑地的兇惡拼博。

骷髏劍主已動殺念,劍勢何等威猛凌厲,寒風撒下如網,蛇神滕風只覺罡氣如山壓下,劍光眩不禁發出.一聲驚悸嗥狂,被絞成一團血泥,令人不忍卒睹。

申一公疾揮一掌,劈向散骷髏劍主,道:“心黑手辣,饒你不得!”

骷髏劍主仗劍飄身開去,縱聲狂笑道:“你無事生非,老朽又豈能饒你。”

不知何時,洞中已走出活喪門賈慶、煞手神判嚴凌霄及軒轅手淳于亮三人,立在崖下一株巨柏之下,神態悠然負手旁觀。

申一公逼開骷髏劍主,立時伸手腰中一按,解下一根膠筋金絲軟鞭,呼地一聲,軟鞭抖得筆直,襲向骷髏劍主“望門”大穴。

軟兵器當作長劍,非內功絕頂無法運用,骷髏劍主瞧出這根軟鞭不畏自己寶劍,不禁冷哼一聲,玉光一閃,劍尖迎向鞭勢點去。

叮的一聲,點在軟鞭中段,非便未盪開,鞭梢忽轉折襲向“氣海”穴,玄詭已極。

骷髏劍主鼻中冷哼出聲,移形換位,劍勢疾變,快攻五招,灑出漫空寒星,盈耳一片劍嘯。

申一公軟鞭如龍蛇天矯,伸縮彎曲,亦是快攻出手,辣毒凌厲。

骷髏劍主眼角發現淳于亮立在樹下,口角噙笑,不禁怒火沸騰,遁於求勝,傷了申一公後再向叛徒理論,展出一套精奧劍法。

那對中年面目森冷男女無疑是一雙伉麗,並肩耳語,四道眼神卻凝注在活喪門賈慶、煞手神判嚴凌霄身上,宛然舊識,卻未出聲招呼。

大內高手與群邪激博拼鬥,雙方互有傷亡,半個時辰過去,大內高手已相形見細,如非韓中庸、宇文豹,早傷亡殆盡。

但韓中庸、宇文豹兩人雖武功奇高,卻肩傷並未痊癒,不敢施展全力,防淳于亮猝然施襲。

申一公與骷髏劍主卻打得難分難解,幾次骷髏劍主欲彈出“七煞”指力,但因申一公攻勢凌厲,無法騰出手來,又恐一擊不中反為不美,雙方互搶先機,勁勢廣及三丈方圓,塵飛石走,威勢駭人。

須臾,群邪與大內高手一場激搏後,雙方陸續重傷倒地,最後只剩下贛中庸、宇文豹雙戰天龍真人。

以一敵二,天龍真人漸露敗象,守多攻少,但他究竟是一派掌門,武功淵博精深,拆解均精奧獨到。

嚴凌霄私謂淳于亮,道:“天龍道長雖與骷髏劍主沆瀣一氣,但無顯明惡跡,又與宮廷鷹犬水火不容,西獄一派精英盡失,其境可悲,其情可憫,我等不可坐視,免遭武林不齒,何況老朽又是舊識,意欲與賈兄助他一臂之力。”

淳于亮含笑點首,道:“在下本不嗜殺,怎奈為勢所逼,不得不爾。”

嚴凌霄、賈慶雙雙長嘯一聲,捷如飛鳥分向韓中庸、宇文豹撲去。

天龍真人目睹煞手神判嚴凌霄、活喪門賈慶雙雙出手相助,不禁又喜又驚,喜的是兩人意瞧在武林同道份上,與宮廷鷹犬有同仇敵愾之心,驚的是他倆與淳于亮是系至交莫逆,不禁為骷髏劍主暗暗耽憂。

骷髏劍主與申一公激烈拼博互無軒輕之際,突聞面目森冷中年人一聲冷喝,道:“且住!”

聲雖不大,卻極具威肅。

雙方立即止手不攻。

中年人身著龍天青方周長衫,猿臂鳶肩,步履從容,如不是面目森冷,當儒雅瀟灑已極。

只見他停在申一公之前,道:“閣下可是申一公麼?”

申一公聞言不禁麵包微變,心神猛震,暗道:“老朽姓名來歷唯有皇上及韓中庸、宇文豹三人知悉,此人是何來歷,怎知老朽就是申一公。”此時反不便隱諱,哈哈一笑,道:“不錯,老朽正是申一公。”

青衫中年人淡淡一笑,道:“那麼另兩位定是韓中庸、宇文豹了!”

申一公,韓中庸、宇文豹聞言又是一震.忖道:“自己三人不敢自誇,宇內尚無人能制勝,自散鍍主掘起江湖以來,武林之內即蘊含一股暗流,血影魔經與軒轅秘笈相繼出現,宮廷形勢日非……”

忖念未了即見青衫中年人又淡淡一笑道:“骷髏劍主與閣下有何宿怨?”

申一公沉聲道:“申某骷髏劍主並無宿怨,只是骷骸劍主不除。日後必為武林大患。”

青衫中年人哈哈朗笑,道:“申老師!你是恐骷髏劍主成為宮廷之敵.但話可要說明白,三位不死,日後武林將永無寧日。”

申一公面色一變,青慘慘森厲駭人,沉聲道:“尊駕真要與申某為數麼?”

青衫中年人答道:“不錯!”

申一公右腕一抖,軟鞭呼的指向青衫中年人咽喉重穴。

青衫中年人上身疾側,五指詭幻無倫,一把抓住鞭梢,大喝道:“撒手!”擰腕一振。

申一公橫帶出半步,冷笑道:“未必!”左掌嘆出三陰神功,印向心俞穴而去。

青衫中年人左掌疾翻迎出。

叭的一聲,兩掌膠結。

申一公面色凝重,青衫中年人目中神光逼射。

漸漸申一公額上淌汗,雙眉微顫。

韓中庸、宇文豹見狀大驚失色,知申一公已呈顯敗象,意欲搶救。

活喪門賈慶目光銳厲瞧出兩人心意,冷笑道:“兩位最好別生妄念!”

宇文豹不禁暴怒,呼的一掌劈了出去,忽聞身後生起清脆語聲,道:“撒掌!”

賈慶已飄身開去,宇文豹轉面一望,只見那中年婦人不知何時已來在身後,即是韓中庸亦未發覺。

這時,青衫中年人與申一公已分出勝敗來,只聽一聲輕震,申一公身形踉蹌退後三步,面色漸變,眼耳口鼻中,流出殷紅鮮血,忽一掌按向頭頂百涯穴,仰面倒地自絕面死。

韓中庸、宇文豹目睹申一公身死,不禁膽寒,互望了一眼,倏地一鶴沖天拔起,欲翻上舍身崖。

人才離地四丈,頭頂忽感一片如山勁風壓下,喝道:“下去!”

兩人身形疾沉而下,眼前人影一閃,青衫中年人疾落身前,彈指射出兩縷勁風。

韓中庸、宇文豹究竟不愧為武林奇人,身在危中,聞風知警,倏地身形疾塌,旋身飄開。

青衫中年人朗聲讚道:“好俊的身法!”身形疾閃而杳。

韓中庸宇文豹忽覺眼前已失青衫中年人蹤影,暗道:“不好!”意隨念動,護身愛氣密護全身,只感身後冷風似割箭襲來,忙潛龍昇天拔起,穿上巨柏,揚腕打下一掌“三才坎離龍虎釘”,手法奇異,灑下一蓬花雨,勁沉勢疾。

青衫中年人已接睡騰起,身至半空,聞風知警,雙掌吐出罡風,將襲來“龍虎針”震開。

那中年婦人見其夫遇襲,一鶴沖天而起,半空中喝道:“下去!”

雙掌連環交擊韓中庸、宇文豹寄身樹柯。

只聽啪啪兩聲,徑尺粗樹柯立時斷折,韓中庸、宇文豹似飛鳥般墜下地來。

青衫中年人夫婦猱身進撲,出招迅厲狠辣。

韓中庸、宇文豹自知難望善了,打起精神施展平生絕學,一意求勝。

自申一公倒地後,面目森冷銀鬚老叟緩步向骷髏劍主走來。

骷髏劍主目睹老叟走來,眼中光神似懷有極濃的敵意,不禁沉聲道:“且慢。”

銀鬚老叟冷冷一笑,道:“骷髏劍主是否氣餒怯場麼?”

骷髏劍主強按怒氣,道:“無論閣下是否尋仇,且容老朽在此辦妥一事。”

銀鬚老叟道:“要辦何事?”

骷髏劍主手指淳于亮,道:“此人是老朽門下叛徒淳于亮,嫁禍東山,使者朽含冤莫白,老朽手刃此賊後,再行領教如何?”

銀鬚老叟道:“好!你我清償過節,且擱下片刻也不為遲。”

骷髏劍主雖感大為困惑,此刻不便詢問,轉身望淳于亮走來,厲聲道:“淳于亮,老朽待你不薄,叛幫自立,人各有志,無可相強,但你不該栽贓嫁禍……”

淳于亮擺手微笑道:“骷髏劍主不必動怒,我佛有云,一飲一啄,莫非前定,即種其因,果報不爽,在下取物骷髏劍主過目,就骷髏劍主罪有應得,無可怨尤。”

骷髏劍主怔僧,大喝道:“老夫何罪?”

淳于亮懷中取出一封密札,遞於骷髏劍主手上。

骷髏劍主接過略略翻展一下,面色倏地一沉,厲聲道:“江湖之內,強存弱亡,此與你何干?”

淳于亮淡淡一笑道:“骷髏劍主可知被害者就是鄧香主生身父母麼?”

骷髏劍主面色大變。

只見淳于亮仰面朗聲,道:“雲姐可以現身了!”

捨身崖上人影紛紛疾如鷹隼般落下,現出風華絕代,出塵脫俗的鄧素雲、皇甫姻、梅若萍、魏紅綃、吳鳶青、朱寒容、羅素蘭諸女。

尚有兩中年美婦,一紅一白,均面蒙紗巾,正是百毒宮主,蓮花教主。

鄧素雲面罩濃霜,道:“骷髏劍主,現在你有何話說?”

骷髏劍主面色猛變,厲喝道:“你那雙親與老朽昔年共事意欲加害老朽,是以先下手為強,其時,不是我死,就是他活,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你堅欲報那親仇,老朽亦是無可奈何。”說著長劍橫胸,冷笑道:“你進招吧!”左掌暗蓄血氣真愛。

淳于亮身形跨出,鄧素雲道:“讓愚姐手刃親仇。”

驚鴻疾閃掠前,長劍出鞘。

忽聞山谷遠處傳來一聲長嘯,嘯聲中似有乞援之意,淳于亮不禁一怔,身形一據,穿空而起,連換幾個身法,掠上舍身崖如飛而去。

掠越三四重山嶺,只見鄧素雲手下圍攻兩條身影,兔起鶻落,刀光劍影。

兩來人武功甚高,刃招玄詭,如非鄧素雲門下久經調教,配合奇佳,必受傷亡無疑,來人又是黑巾扎住面目,無法辨出來歷。

淳于亮長嘯一聲飛落場中,懾人神光凝視來人,只覺此人似乎年歲甚老,腕中執著一柄金刀,不禁一怔道:“閣下是否洞庭東山乾坤金刀梅祖望老英雄。”

那蒙面老叟聞言冷笑道:“正是老夫,尊駕是誰?”

淳于亮抱拳長揖,笑道:“如非在下聞得嘯聲趕來,一場誤會難免,在下符孟皋拜見梅伯父,令援若萍二姐亦隨在下在此?”說著揭下面具,現出本來面目。

老叟解下烏巾,果是乾坤金刀梅祖望,哈哈大笑道:“不料是賢侄。”

梅祖望同伴哈哈大笑,道:“符老弟尚認得故人麼?”解下蒙面烏巾,卻是那三星鏢局局主飛天鷂子桑龍。

符孟皋只感桑龍出現得太過突然,不禁一呆道:“桑局主,在下只道局主已然遭害,不料尚活在人間?”

桑龍黯然一笑,道:“別後經過一言難盡。”

梅缸望忙道:“風聞大內高手已大舉攻山圍殲骷髏劍主,如今何在?”

符孟皋答道:“現在捨身崖下。”

梅祖望見符孟皋神色平淡,略無驚容,似符孟皋已操勝算,目中泛出詫容,道:“賢侄可見一雙中年夫婦趕來此處?”

符孟皋道:“亦在捨身崖。”

梅祖望察覺符孟皋神色更平淡,略無動容,不禁慾言又止,略一沉吟道:“賢侄領路趕往捨身崖。”

符孟皋戴上面具,領著乾坤金刀梅祖望,飛天鶴子桑龍疾逾瘟星奔向捨身崖。

捨身崖上那青衫中年夫婦與韓中庸、宇文豹尚是擠搏難解.卻出招緩慢.但每一擊出手卻含蘊著無數神奇變化,凌厲莫測。

韓中庸、宇文豹兩人額頭上沁出汗水,面色凝肅,腦中思索如何出招制勝,並拆解對方攻來奇招,知這一戰關係生死至巨。

骷髏劍主卻與銀鬚老實蓄勢相持,目光沉厲,料想這一擊出於必然石破天驚,威勢駭人。

散花仙子梅若萍見其父與桑龍隨符孟皋而來,不禁大喜。飛身相迎,嫣然笑道:“爹!別來可好?您老人家往何處去了,害得女兒憂心如焚。”

梅祖望播煩含笑道:“別後經過非一言可盡,跟前情勢難叫,令人困惑難解?”

說時活喪門賈慶,煞手神判嚴凌霄已趨來與乾坤金刀梅祖望寒喧。

賈慶忽道:“那青衫中年夫婦與老者三人現仍不知是何來歷,武學僻異精奧,賈某自愧不如,梅兄可知情麼?”

梅祖望道:“梅某一半也是為了追蹤此三人而來,卻尚不明瞭此三人真實來歷,但梅某已猜出一半,仍待證實,”說著不禁望了符孟皋一眼。

賈慶、嚴凌霄此時不便追問究竟,但聽出梅祖望弦外之音,此三人與武林動盪有著莫大的關係。

骷髏劍主與銀鬚老者仍未出手,鄧素雲卻忍不住走了過去,日注銀鬚老者道:“老英雄,我與骷髏老賊仇深似海,容我清償如何?”

銀鬚老者冷笑道:“難道老朽就與骷髏劍主未有過節麼?老朽定讓姑娘手刃親仇,但老朽……”

骷髏劍主卻趁著雙方對話時,雙掌突推出,一股血紅氣勁奔雷般向銀鬚老者推去。

銀鬚老者始終心神未懈,大喝一聲,雙字呼地迎出。

鄧素雲疾逾閃電,飄身後退!

“轟”地一聲,雙方倒退三步。

骷髏劍主只覺體內氣血翻逆,不禁心神大駭,道:“閣下究竟是何來歷?”

銀鬚老叟不答,猱身進撲,骷髏劍主立時搶攻出手,雙方以真力相拼,招招如利斧砍山迅厲如雷,硬封硬擊,勁風狂遊,威勢逼人。

那面韓中庸、宇文豹兩人業已真力衰竭,肩傷未愈,封架異常吃力,一招失手,叭叭兩聲,兩人捱了一記重擊,真力渙散,搖搖欲傾。

韓中庸長嘆一聲,望了宇文豹一眼,兩人駢指徑望自身太陽穴戮去。

青衫中年人眼明手快,出手迅疾無論卸脫兩人雙肩骨臼,並點了一處穴道。

只見韓中庸、宇文豹右臂軟垂落下,韓中庸目露怨毒之色,道:“殺人不過頭點地,韓某兩人與賢伉俐並無深怨宿仇,逼迫屈辱非英雄光明磊落氣度。”

青衫中年人微微一笑,道:“韓老師一死不要緊,邀虜昏君因此遷怒整個武林,恐將掀起一場血腥浩劫,何況更有一人極欲與兩位相見。”

韓中庸黯然一笑,道:“但不知此人是誰?”

青杉中年人笑道:“到時自會知情。”

說著,目光落在骷髏劍主那面,只見骷髏劍主雙掌發出血影魔經罡一招“拂雲見日”。攻出,疾由掌改指,施展七煞指力。

指力似箭,距離又近,眼看銀鬚者叟無法閃避,哪知銀鬚老叟不閃不避,反迎面而去,兩手中指疾施雙龍搶珠點向骷髏劍主左右肋。

骷髏劍主掌指擊實銀鬚老叟如中金鐵,真力立時回逆,頓感左右兩肋被點中,悶哼了一聲,倒退三步,只覺體內逆血翻騰,蟲行蟻走,氣門被點破,頓時長嘆一聲。

鄧素雲飛閃而出,道:“老英雄即已取勝,過節已償,容我手刃親仇如何?”

銀鬚老叟目光注視鄧素雲一眼,緩緩頷首道:“也好,老朽恩怨已償,但憑姑娘了!”

青衫中年人突飛身掠至,喝道:“且慢!”向鄧素雲淡淡一笑道:“姑娘,我必須帶骷髏老賊去見一人,受人之託,當忠人所事,反正老賊難活,且容老賊丈留數日,不情之求若蒙姑娘見允,必有相報。”語聲謙和。

鄧素雲玉容立變,斬釘截鐵答道:“不行!”

銀鬚老叟向青衫中年人,道:“骷髏老賊也大有關係嗎?”

青衫中年人點點頭,道:“如在下所料有錯,他比韓中庸,宇文豹更甚。”

銀鬚老叟向鄧素雲微微嘆息一聲,道:“姑娘,一月之後老朽當將骷髏老賊頸上首級奉上祭奠姑娘雙親在天之靈。”

符孟皋一躍落在鄧素雲身側,冷笑道:“三位太以貪得無厭了,在下來不原旁人參預這場是非,只覺三位並無惡意,是以任令三位安然闖入華山……”

青衫中年人厲喝道:“你乃骷髏門人叛徒,欺師滅祖,違悖不義,尚敢忝顏無耽狂言不慚。”

符孟皋大怒,右手一式“橫斷雲山”拂出,掌中帶指,五縷勁風襲向青衫中年人五要穴。

銀鬚老叟不禁驚意出聲,目中神光暴熾,一瞬不瞬凝視在符符孟皋臉上。

青衫中年人身形疾轉,左手五指迅如電光石火攫向來腕,右掌斜刁,拍向符孟皋“望門”大穴。

符孟皋不禁心頭一震,右掌一沉,左掌疾攻出一式“五福臨門”,幻出五道掌影,帶出無形潛勁。

青衫中年人右掌疾封了出去,只聽百毒宮主喝道:“住手!”

符孟皋聞聲疾飄身開去,但銀鬚老叟卻橫躍落下,目中神光逼射道:“尊駕武功似出自軒轅經,但不知習自何處?”

“老英雄不覺問得太離譜了麼?習自何處似與老英雄無關。”說著傲然向百毒宮主身後走去。

銀鬚老叟不禁鼻中冷哼一聲,目中逼射暴怒寒芒。

只見百毒宮主緩緩在青衫中年人面前停住,道:“閣下可是嶽宗浩麼?”

青衫中年人聞言身軀一陣撼震,目露詫異之色,道:“在下正是嶽宗浩!”

符孟皋聞言不禁呆住。

百毒宮主伸出纖纖玉手,揭下面上紗巾,目中淚光盈眶,道:“你還認得麼?”

嶽宗浩不禁失聲驚道:“是你……”急揭下面上皮膜,顯出儒雅瀟麗面目。

那中年婦人自然是虞慧文,疾如飛鴻掠至,握住百毒宮主雙肩,顫聲道:“大姐這麼多年來委實苦了你,但事不由人,無法相見!”

百毒宮主淚珠須頰淌下,悽然笑道:“過去的事不必說了。”突回面望著符孟皋道:“皋兒,還不叩見你父母。”

嶽宗浩、虞慧文不覺一怔,只見符孟皋揭下面具,屈膝跪下道:“孩符孟皋拜見。”

虞慧文忙雙手摻起,只聽百毒宮主道:“皋兒由銀杏帶出拼死逃竄至雲夢沼澤,受傷身死但幸遇佛門高僧百非上人相救攜回習武。”

嶽宗浩、虞慧文恍然大悟,銀鬚老者忽哈哈大笑道:“老弟你還認得老朽麼?”

符孟皋定睛望去,只見那老者正是獨龍叟,不禁大喜俯身拜倒。

獨龍叟忙伸手扶起道:“老朽如何當得起如此大禮。”

骷髏劍主目睹獨龍叟露出真面目相示,不禁長嘆道:“原來是你!”

獨龍叟冷笑道:“不錯,正是我這老不死的。”

百毒宮主道:“皋兒現已擒住佟景賢丁南紹兩賊,昔年仙靈潭就是此兩賊主使,現可大仇得償了。”

嶽宗浩聞言含笑道:“我就是為了佟景賢、丁南紹而來。”說著右臂疾揮,將骷髏劍主長髮抓住,暗勁一擰,只見骷髏劍主長髮應手而起,帶著一張人皮面膜揭了下來,

只見骷髏劍主已變成一面色薑黃。雙目炯炯五旬左右禿頂老者。

嶽宗浩神色一變,大喝道:“洪韜,果然是你!”

骷髏劍主不禁色如敗灰,限目不語。

嶽宗浩向百毒宮主道:“在下與慧文分途逃出大別,重重狙擊之下,傷重難支,昏倒在地,天幸經紅沙谷主夫婦分別救起,帶往他們隱居之處施救,只因在下兩人失血過多,又中了絕毒暗器,雖得本死,但腰腹之下麻痺不靈,又因黃谷主隱居之處附近頻頻發現可疑人物,無法遣人通知,道引來無窮禍患,所以蹉跎至今……”說著望了獨龍叟一眼,接道:“去年,獨龍叟輩深夜找到紅沙谷主居處並攜來一本芝實,又承傳習軒轅經內武學,得以還原,遂與獨龍叟輩結伴趕往梵淨……”

百毒宮主搖手嫣然笑道:“無著重逢,得償風願,往事如煙,不必再提了。”

嶽宗浩展齒微笑,目光轉註骷髏劍主面上,道:“當年若非您通敵洩密,紅沙谷怎會一蹶不振,匡復漢室江山之願盡付流水,想不到你發現昏君手段毒辣,兔死狗烹,逃離宮廷,惡念仍自末滅,如今有何話說?”

骷髏劍主睜開眼簾,道:“孽重難返,一死相報,無話可說。”

忽聞捨身崖響起一聲佛號,電瀉墜下一面像清臞灰衣老僧。

符孟皋忙跪下道:“徒兒叩見恩師。”

群雄見狀,知是武林高僧百非上人,紛紛趨前行禮。

百非上人含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滿人尚氣運末盡,不可逆天行事。”說著一望韓中庸、宇文豹兩人一眼,接道:“貧僧尚望釋放這兩人,免掀起武林浩劫。”

嶽宗浩道:“謹遵大師之命。”上前續好韓中庸、宇文豹兩人骨臼,微微一笑道:“兩位請離去吧!”

韓中庸宇文豹向百非上人略一抱拳,轉身走去。

百非上人向符孟皋道:“宮廷皇子連遭重摺,四皇子已遷怒少林觀望不前,速釋放大悲禪師三人,以免少林罹難。現七皇子五皇子俱庾死獄中,爭儲奪嫡有增無已,我輩武林人物切不可參預其事,須知牽一髮動全身,影響至巨。”說著合掌稽首,身如飛鴻騰起,半空中傳來百非上人語聲道:“諸位施主珍重。”去勢如電,轉瞬杳失於蒼翠碧綠中。

虞慧文笑向百毒宮主道:“大姐,我們走吧!”

只聞華山北峰傳出朗吟歌聲:使君欲醉離亭酒,酒醉離愁轉首,紫禁多時虛石,臺雪留難久。一聲歌掩雙羅袖,日落乳山春後,猶有東城煙柳,青蔭長依舊。

歌聲漸遠,人卻虛無飄渺間。

【全書完】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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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31 11:59:4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二章 霹靂萬鈞

顯靈宮大殿內黑壓壓坐滿了兇邪,均是江湖上罕見少睹的隱名人物。骷髏劍主頭戴骷髏烏巾罩首,身著一襲纖有森森骨架長衫,乍睹之下,幾疑上坐一具骷髏,令人毛骨聳然。

大殿中盤膝而坐冰山兩怪,面現極為痛苦之色,額上汗出如雨,身軀微微顫震。

骷髏劍主發出森冷語聲道:“這紅雲撒花針竟有如此厲害,無法解救麼?”

左側坐著一個身著藍色大褂,禿額鱉臉老者,手握一杆竹節旱菸,呼嚕嚕吸噴出一團團煙霧,聞言眯著小眼,沉聲道:“老朽已封佳他們十三處要穴。暫可不死,除非有磁鐵吸出毒針。”

“倘紅雲撒花針非金鐵所鑄,雖有磁鐵,亦是無用。”那禿額鱉臉老者道:“骷髏劍主,邀約我等遠道趕來相助,不可坐以待斃,武林群雄其中雖不乏高手,但比起你我不啻霄壤之隔,你畏懼則甚?”

骷髏劍主忽縱聲大笑,笑聲淒厲,似發洩胸中鬱結已久之怨。

良久笑定,徐徐發出一聲長嘆道:“謀定後動,老朽圖霸武林意念籌之已久,殊不料淳于亮竟會叛我,並習成軒轅秘笈上武學……”

“風聞軒轅武學曠絕晦深,玄奧難解,與我等武功沮異,非一朝一夕可以習成骷髏劍主怎知淳于亮已悟澈軒轅武學神髓。”

骷髏劍主嘆息一聲道:“諺雲知徒莫若師,淳于亮隨我日久,其才華橫溢,稟賦奇佳,敢於叛我,必有所恃。”

那鱉臉老者冷笑道:“淳于亮為何不敢骷髏劍主正面為敵,嫁禍栽贓,鬼緘暗算,分明尚有所懼。”

骷髏劍主道:“司驟兄所言不無有理.但老朽未將軒轅秘笈到手是為大撼,韃虜昏君身旁尚有三位隱名奇人,非軒轅武功無法制勝。”

“那三人是誰?”

骷髏劍主道:“老朽也不知姓名來歷,漢韃虜昏君自知,二人只在暗中相護……”

蟹臉老者冷笑道:“骷髏劍主只圖霸武林,並非謀奔江山,僵在華山,終非了局,不如遷地為良。”

“司徒老師!”骷髏劍主望了蟹臉老者一眼,冷冷笑道:“這個老朽豈能不知,試問本幫總壇遷來希夷峽異常隱秘,本門分壇弟子均不獲悉,卻被叛驟淳于亮偵知,他處心積慮無非逼使者朽步入日末途窮之境,倘不出老朽所料,淳于亮此刻仍在西嶽外窺察骷髏舉動,遷地為良之說已屬太遲。”

“骷髏劍主之見例?”

骷髏劍主沉吟正待作答之際,殿外竄來一條飛快身影,道:“骷髏劍主,花溪漁父丁南紹及麗山五老已侵入希夷峽三處暗椿被挑破……”

蟹面老者倏地立起冷笑道:“待老朽去會會丁南紹。”

一晃竹筒,似一溜煙般掠出殿外而去。

身形逼近希夷峽,只聽喝叱之聲隱隱傳來,遠處可見十數條入影,兔起駕落拼博猛烈。

丁南紹面對三骷髏高手聯臂合攻,三人配合嚴謹,武功上乘,欲一時之間取勝頗為不易,心急救出妻兒,不耐久纏,取了一筒紅雲花撒針,冷笑一聲:“打!”

喝音出口。紅雲散花針已打在骷髏匪徒身上,慘嗥聲中紛紛氣絕倒地。

其餘骷髏匪徒見狀一驚,不禁手法緩得一緩,為麗山五老趁機切入,施展重手法,擊中胸背等處,紛紛裂嘴發出淒厲嗥叫。

丁南紹低喝道:“我們速攻入希夷峽!”

只聽一聲陰惻惻冷笑傳來道:“上門欺人,未免太辣手了。”

丁南紹轉面望去,只見一禿額蟹面老者目光炯炯懾人,猛然憶起一人,右掌橫胸,道:“尊駕是否人稱北海屠龍惡判司徒老師麼?”

司徒桂輕笑一聲道:“算你眼力不錯,居然認出老朽,你上門尋釁有何意圖?”

丁南紹冷笑道:“骷骸劍主將丁某妻兒據作人質,丁某為解救妻兒並無不當,關司徒老師何事?”

“胡說!”司徒桂面色一沉,冷笑道:“丁老師是否親眼目睹。”

丁南紹不禁被問住。

司徒桂一聲長笑出口道:“無事生非,心辣手黑,饒你不得。”手出如風,旱菸向徑筒一紅衣者點去。

只見紅衣老者口內噴出一蓬血雨,仰面倒下氣絕斃命。

屠龍惡判司徒徒手法凌厲,菸袋迅疾無倫擊在紅衣老者七坎死穴上。

一擊之力,何啻千斤,紅衣老者更在猝不及防中,震撒護身罡氣,聲猶未出,便自心脈震斷。

麗山六老乃威震南天武林名宿,想不到華山敗折其二,其餘四人不禁麵包慘變。

司徒桂又是一聲長笑,竹煙管振出幻影千萬攻向麗山四老。

四老已自有備,八掌同出移形換影,變換方位快打猛攻。

花溪漁父丁南紹取出一筒“紅雲撒花針”,目中逼射兩道狠毒神光,覷準屠龍惡判司徒桂後胸意欲打出。

忽感腕脈要穴如中斧餓,痛徹心脾幾乎將掌中一筒紅雲撒花針失於墜地:

但他姜老彌鎊,知身陷危境,絕不能將紅雲撒花針鬆手,迅疾旋面,只見眼前七條人影撲來,撒花針已自迸射發出。

撲來七人中有兩人中針仆倒,但五人相繼撲至,掌指罡力已然點實在了南紹要穴之上。

丁南紹只覺體上功力飛落,眼中一陣眩黑,暗道:“我命休矣!”

忽見一條身影長電瀉飛落,抱著一片驚天長虹,耳聞驚叫聲起,身軀已為人挾起穿空飛去。

不知何時,花溪漁父丁南紹才悠悠醒轉,睜目一望,只見存身在一間茅屋中草榻上,一個青衫背劍中年人負手巍立凝視窗外遠處若有所思。

丁南紹翻身坐起,道:“承蒙尊駕及時相救,不然老朽已陷身虎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人緩緩轉過身來,劍眉虎目,猿背蜂腰,神態悍鴛,英氣逼人,年歲約在二十六七,炯炯眼神注視了丁老紹一眼道:“於老師最好躺下,身中三種不同陰毒手法,如非丁老師功力深厚,早就無法活命丁。”

丁南紹苦笑一聲道:“垂暮之年,死又何懼,只憐妻兒問卓,陷入魔掌。”

那人淡淡一笑,欲言又止,眼中泛出一抹奇異的眼神。

丁南紹不禁心中一動道:“尊駕姓名不知可否見告。”

那人略一沉吟,答道:“在下淳于亮!”

丁南紹聞言不禁面色一變,詫道:“尊駕身為骷髏幫中九大高手之列,為何犯險相救,莫非尊駕別有所圖麼?”

淳于亮淡淡一笑,道:“事過境遷,在下和骷髏幫已處於敵對地位,丁老師必然風聞目前武林中有個軒轅手其人麼?”

丁南紹道:“尊駕就是軒轅手麼?”

淳于亮點點頭道:“丁老師尚不知骷髏劍主擄囚寶眷原因麼?”

丁南紹搖首茫然,目露恫惑之色,答道:“丁某生平行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雖說出手狠毒,但也視情節輕重,丁某委實想不出和骷髏劍主有什麼前怨宿仇。”

淳于亮冷笑一聲道:“在下久在骷髏幫,故略有所聞,丁老師可記得大別仙靈潭及紅沙谷之事麼?”

丁南紹聞言如墜入萬丈冰淵中,渾身剝僵般半天做聲不得,半晌長嘆一聲道:“骷髏劍主竟是嶽宗浩麼?我子丁成陳無辜喪生在他手中,難道殺子之仇不能清償麼?只借仙靈潭他生死不明,致留此禍根。”

淳于亮搖首笑道:“令郎乃死在佟景賢手中。佟景賢為阻止令郎和百毒宮成婚,不惜擇毒辣手段。”

丁南紹如中雷須,目霸惘感之色,喃喃自語道:“何至如是,佟景賢說我兒罹受蒙面少年襲擊,百毒宮主發出暗器相救,豈料那蒙面人將暗器震向我兒,閃避不及,致遭慘死。”

說時眼神怨毒至極,又道:“事隔不久,佟景賢忽來舍下謂探出蒙面少年系嶽宗浩,乃紅沙谷主黃鴻所遣,意欲資取苗嶺絕頂金蛛草,正巧讓我兒遇上……”

淳于亮寒著一張臉不答。

丁南紹又嘆息一聲道:“如此丁某怨恨入骨中殺子之仇,不可不報,一晃又是半年,丁某派出好多人四出偵訪嶽宗浩下落,不料佟景賢到來說出一則駭人聽聞的消息……”

淳于亮道:“什麼駭人聽聞之事。”

“佟景賢謂嶽宗浩盜金蛛草時,百毒宮主喜悅嶽宗浩俊俏,禁不佳委身苟合,故假手嶽宗浩殺害我兒,現百毒宮主腹中殊胎暗結,即將十月呱呱降生,放潛赴母家,接言母病,丁某大怒,趕往百毒宮主家中,只見靈錦高懸,卻不見百毒宮主影蹤,此後紅沙谷高手頻頻侵襲魏淨,尚不見百毒宮主返回……”

淳于亮道:“故此丁老師深信佟景賢之言是實。”

丁南紹道:“佟景賢之言並非虛假,百毒宮返歸統淨後,但侍婢銀杏未隨同陪待。其師閉關走火入魔,丁某設詞套問,她故作閃爍其詞,並謂終身不嫁,亦不參與江湖是非。一日,接獲宮廷大內好友飛書相召並有佟景賢密函,謂嶽宗浩虞慧文夫妻隱居大別仙靈潭,自稱大別雙逸,百毒宮主之子也由待嬸銀杏送去撫養,結交志士反清復明,清廷密謀除之,丁某懷恨殺子之仇,又恨嶽宗浩始亂終棄,是以應召而往……”

“什麼?”淳于亮詫道:“始亂終棄之意在下困感不解。”

丁南紹道:“百毒宮主自返魏淨後每日怏怏不樂,丁某深知毒宮主習性倔強,不讓鬚眉,聽聞嶽宗浩與虞慧文共偕連理後,怎能不哀怨自傷。”

淳于亮搖首道:“丁老師,你錯了。”

便將嶽宗浩在劍閡義救虞康原委滔滔不絕說出。

花溪漁父丁南紹不禁目瞪口呆,淳于亮義正辭嚴,振振有詞,卻使他不能不信,詫道:“尊駕如何知道得如此詳實?”

淳于亮道:“丁老師且莫堅信在下之言,候在下擒住佟景賢,不難在他口中套出真情,那時便知在下之言不虛。”

丁南紹悔恨交重,神明內疚,連聲嘆息,頓足恨聲道:“丁某該死,一念之差鑄此大錯,有何面目立足於江湖,待將佟景賢此賊梁屍後。丁某決則贖罪。”然感一陣頭暈目眩,倒在草榻上不省人事……

端午前一日。

西嶽華山下,群雄異集,戰雲密佈。

燕京消息傳來,甚多神秘武林人物幾乎將紫禁城鬧得天翻地覆,卻未殺害一人,但一夕數驚,風聲鶴唬,草木皆兵。

為此,大內待衙幾全部調返、只剩下各皇子府中死黨武士,太極慧劍佟景賢心神極為不安,因少林青城點蒼三派,始終未見一人到來,不禁憂心如焚。

然而,骷髏劍主在希夷峽中更憂煩,他震駭自己每日派赴山外探聽信息的門下均是有去無回。

屠龍惡判司徒桂目睹骷髏劍主不安神色,冷笑道:“骷髏劍主無須憂慮,兄弟已思出兩計可行。”

骷髏劍主淡淡一笑道:“願聞高明!”

司徒桂道:“首先,眼前天下武林群雄雖雲至畢集,卻多半心存觀望之態,此次事端系由軒轅手嫁禍,骷髏劍主是否真在華山,在群雄心頭尚是一個不解之迷骷髏劍主與門下只隱秘不出,佟景賢也無可奈何……”

骷髏劍主道:“明日佟景賢等若登山指名索門將如之何?”

“華山掌門只推稱並無骷髏劍主其人就是,軒轅手淳于亮本意欲在逼骷髏劍主現身,現在索性給他來一個高深莫測……”

骷髏劍主頷首道:“這點老朽早就想到,但淳于亮手段辣毒,如在天龍真人及青松子口中逼出真情,老朽英名將付之流水矣。”

司徒桂道:“兄弟籌之已熟,無須耽憂。”

“第二計呢!”

“釜底抽薪,兄弟無事生非,向佟景賢尋仇。”

骷髏劍主面色壯肅道:“司徒老師須謹慎小心,那日丁南紹被人救走,老朽預料來日艱危兇險有增無已,連日來心靈上已有驚兆。”

司徒桂大笑道:“心煩則亂,兄弟則旁觀者清,我這就去.日落即回。”說時。身影疾閃穿出洞外而去。

五月初四,季節已進入仲夏,華陰城火傘高張,行人汗流狹背,三三兩兩,充斥著江湖人物,為華陰城憑添了一片熱鬧繁榮景象。

安福酒樓前立著一個綢衫漢子。翹首凝望酒樓。意欲踏步跨入,卻又為店內坐無虛席似不願進去,忽感背上被一硬物敲了一記,不禁臉色狂變,疾轉旋身,只見一個禿額蟹面老者手執一杆筆直煙管含笑立在面前。

老者佯嘆了一聲,低聲道:“您老是否周待衛?”

綢衫漢子目露愕容道:“在下正是周茂,你老找在下有何事?”

老者笑道:“周待衛,你我且進酒樓坐下,老朽有緊要之事奉告,事關武林劫運。”五指迅如電光石火伸出,一把扣實在周茂腕脈上。

周茂身不由主的被這老者拉入安福酒樓,正好壁角一付座頭兩人起身離去,一屁股坐了下去。

蟹面老者招來店夥喚酒喚萊,催促要快。

周茂坐在一旁暗暗納罕,暗道:“瞧他並無惡意,但他怎知自己底細。”

老者喚了酒菜後,低聲道:“骷髏劍主今晚施展毒計,意欲將宮廷好手一網打盡,周侍衛能否捎個信息帶給佟景賢?”

周茂面色微變,道:“佟前輩尚未趕至,但最遲明晨必然來到,履骷髏劍主之約。”

蟹面老者冷冷一笑道:“佟景賢早就趕來華陰,老朽業已耳聞,他東藏西躲,懼骷髏劍主暗算,殊不知骷髏劍主門下對佟景賢行蹤摸得一清二楚,發動之期就在今晚。”

周茂聞言呆得一呆,道:“閣下大名可否見告,在下不信骷髏骷髏劍主居然能探悉伶前輩行蹤。”

老者答道:“老朽是友非敵,骷髏劍主在宮廷好手內遣有臥底奸細,此人待有撤功藥丸,諸位當注意飲食,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此人是誰?”

“老朽尚無法偵知。”

周茂神色一變,忙道:“在下這就去稟知佟前輩。”

老者搖首道:“慢著,骷髏劍主門下已密佈華陰,老朽強拉周待衛入來就是使他們不疑,如今周待衛不用酒食匆匆離去,只怕招來無常之禍。”

周茂聞言不禁毛骨聳然,如坐針氈,好不容易把酒飯用完,緩緩立起,探手入懷。

老者笑道:“你去吧,酒飯錢老朽自己會付,見著佟景賢,就說西霞舊友他就知老朽來歷。”

周茂謝了一聲,匆匆走出店外,兩而望了一望,見無可疑人物注意自己,一溜煙似地穿進一條小巷,七轉八彎,到達一家妓院門首昂然邁入。

絲竹管絃,曼妙歌聲由每間房中飄揚傳來,夾滲著格格嬌笑,蘊藏著無邊春色。

太極慧劍佟景賢竟藏身妓院,難怪骷髏劍主門下高手四出搜覓竟無法找出下落。

周茂趨至一坐獨院簾前低聲喚道:“佟前輩!”

房中急管繁弦,葷聲燕語勇然而寂。

只聽佟景賢語聲道:“進來!”語聲沉厲。

周茂一掀門簾跨入。只見太極慧劍佟景賢及三個武林人物端坐房中,面寒如水,妓女及樂師均避往鄰室中。

三位武林人物,其中有一老道,鵝目鷹鼻,兩頰高聳,滿臉紫紅刀疤,原本獰惡,更顯得令人恐怖。

另外兩人一僧一俗,僧人矮胖,兩道霜眉垂頰,雙目開贏之間精芒逼射懾人,俗裝老者其貌不揚.猖瑣醜陋,嚴如村墊學究。

周茂急趨至佟景賢身前低聲桌知所遇禿頂蟹面老者經過詳情。

佟景賢不禁面色一變喝道:“周待衛受愚了,格某生平未有此一形像的棲霞舊友,必是骷髏老賊門下,此刻已躡蹤而來,我們快走。”

忽聞窗外傳來陰惻惻冷笑道:“來不及了!”

那老道急揚掌揮去。

叭的一兩扇窗門離框震飛,數條人影魚貫疾如流星穿出。

但見院中禿頂蟹面老者同著五個藍衣老叟分立著,牆頭及屋面均有勁裝江湖人物佈下嚴密椿網。

佟景賢雙足一沾實,既目注蟹面老者冷笑道:“尊駕定是骷骷髏劍主門下,明日端午佟某決不爽約,為何來此無事生非。”

蟹面老者哈哈大笑道:“老朽屠龍惡判司徒桂,乃骷髏劍主至友,骷髏劍主自稱並未與閣下訂過端午之約,顯然是你居心叵測,放出這風聲誘使天下群雄紛紛趕來,盎惑視聽,可使七皇子竊占江山。”

佟景賢不禁面鐵青,怒喝道:“胡說,骷髏劍主自己本人與格某當面訂下端午之約。”

司徒桂冷笑道:“風聞太極慧劍佟景凝心術毒辣,含沙射影,借刀殺人,今日一見果然不錯。”

佟景賢右手疾挽拔出長劍,平胸微震,幻出碗大金星,生起破風銳肅。

司徒桂冷笑一聲,竹煙管一招,“畫龍點睛”直敲而出,點向佟景賢咽喉要穴。

他手法極快,招到中途,幻化一片竹影,畫龍點睛,佟景賢全身要穴無不在管式罩襲之下。

佟景賢強敵當前,不敢絲毫大意,有腕一動,“投鞭斷流”,“拱雲託月”,“帝卷西風”三式奇招快攻而出。

只聽司徒桂道:“好劍法!”招勢立變,竹影如山,辣毒絕倫。

佟景賢招如長江大河般,招中幻招,滔滔不絕,寒飆飄飛中點點金星爆射進出。

站在佟景賢身後僧俗道人及周茂喉中發出一聲長嘯,分撲向司徒桂黨羽。

雙方均是江湖中一流高手,出手投足無一不是手辣狠毒,尤其佟景賢同伴僧俗道三人更是武林殺星,備持獨門兵刃,施展棘手武學。

一霎那間,寒光電奔,骷髏門下,傷了兩人。

突然,一個藍衣老叟長劍疾揮,青虹匹練疾閃,只聽周茂慘叫出聲,生生被劈成兩半,血雨濺飛。

屠龍惡判司徒桂一連三招驟風狂雨疾攻,逼併佟景賢兩尺。

大喝一聲:“走!”

骷髏黨羽紛紛穿空翻出牆外遁去無縱。

滿臉赤紅刀疤老者不禁一怔,道:“司徒桂去得太過突然。”

佟景賢搖首嘆息道:“他目的偵覓佟某何在,既探察某在此,目的既達,何心戀戰,我等行止必在骷髏匪徒監視之下。”

“司徒桂為何稱骷髏老賊並未與佟老師訂下端午之約?”

佟景賢搖首苦笑道:“骷髏老賊今已陷在楚歌四面之下,自知處境危如累卯,毒計立生,將過咎全推在佟某身上。”

兩個受傷骷髏門下忽地全身一顫,面色慘變,七竅內流出絲絲黑血。

矮胖僧人獰笑一聲道:“他倆懼貧僧逼問口供,自絕而死。”

佟景賢四顧了一眼,道:“我等既已被監視,索性光明正大走出。”

俗裝老道道:“咱們往何處去?”

佟景賢道:“華陰東郊玄壇廟前,佟某算計少林點蒼青城三高手必於今日趕至。”

四人翻出牆外,邁開大步向城東走去。

玄壇廟位於東郊三里,愈近並無村落,建在一座土山下,廟宇陳舊剝蝕,幹株垂楊,分植廟外,翠映眉宇。

佟景賢四人快步如風到達玄壇廟前,只見廟外站立數十人,均是宮廷皇子心腹死黨,獨無七皇子門下,一個紫衣老叟邁步跨出,面色嚴肅,抱拳沉聲道:“佟大俠!”

佟景賢認出此人是形意派名宿紫衣秀士勝玉昆,四皇子貼身心腹,忙道:“勝老師有何見教?”

勝玉昆道:“請問佟大俠,少林大悲禪師、點蒼葛四先生、青城銀河真人去京途中,為骷髏劍主暗算被擒囚在西嶽骷髏總壇內,不知佟大俠知情麼?”

佟景賢不禁臉色一變,詫道:“此事少林青城點蒼三派知情麼?”

勝五昆沉聲道:“三派均獲骷髏劍主書信嚇阻,脅迫三派不得參預,並各有大悲禪師銀河真人葛四先生親筆手寫,故爾三大門派噤若寒蟬。”

佟景賢詫道:“難道三大門派竟見危不救麼?”

勝五昆淡淡一笑道:“在下身懷皇上御救,命俺大俠盡力救出三人,我等奉命相助,倘救出三人,饞大俠可將功折罪,不然七皇子性命難保。”

佟景賢聞言臉色大變,道:“格某何罪之有?”

勝玉昆面寒如冰,沉聲道:“俺大俠,你做的事難道自己不明白,你我都是武林人物,彼此點到心照不宣,所有之事均系宮廷隱秘,礙難出口,而因何激起骷髏劍主兇心,竟欲刺王殺駕,理應燼大俠負起全責。”

佟景賢聞言心神猛凜,暗道:“勝玉昆所說其中一半都系真情,但餘外一半必是有人從中作崇。”不由縱聲大笑道:“侮某與骷髏老賊誓不兩立,勝老師無須危言恫嚇,待擒住骷髏老賊後便可水落石出。”

勝玉昆嘿嘿冷笑道:“七殿下與其母已待罪冷宮,佟大俠必須證明並非與骷髏劍主沆瀣一氣。”

太極慧劍佟景賢聞言如受雷殛,耳內轟然巨震,面色氣得鐵青,厲聲道:“此乃莫須有之罪……”

勝玉昆冷冷一笑說:“七殿下雖為侮大俠竭力辨白,假卻無法洗涮,因鐵掌飛環喬松齡被撤,招出將葛四先生三位武林名宿奉七殿下之命囚在府中,後又為骷髏劍主所騙,途中施展偷天換日手段!……?”

佟景賢斷喝道:“胡說,喬松齡仍在燕京麼?”

勝玉昆冷笑道:“幸虧喬松齡逃去天牢,事無明證,皇目震怒,—故責成侮大俠,又恐不敵骷髏劍主,另遣兩位武林奇人趕來相助。”

太極慧劍佟景賢已耳聞有三位武林奇人暗護皇上,但迄至如今仍是難解之迷,遂長嘆一聲道:“讒構誣陷,莫此已極,這兩位奇人不知能否拜見麼?”

勝玉昆道:“在下奉命先行趕來,兩位武林奇人非至必要決不現身,兵貴神速,趁著微骷髏劍主還不知情之際,大舉攻入希夷峽……”

忽聞一聲冷笑道:“這無異痴人說夢,西嶽何幸,遭此無妄之災。”

宮廷高手大驚,只見四方八面現出無數人影,刀光劍影如電,那發話人正是屠龍惡判司徒佳,身後隨著八人。

紫衣秀士勝玉昆打量了司徒佳一眼冷冷一笑道:“閣下是否就是骷髏劍主?”

司徒接冷笑道:“兄弟北海司徒桂骷髏劍主謗怨集身全系俗佟景賢一手操縱……”

佟景賢面色大變,一劍“長虹貫日”向司徒桂劈去。

此式劍學乃太極慧劍中一式威力無匹奇招,風雷盈耳威勢奇猛。

司徒佳大感凜駭忙疾飄開去,但身後八人卻遲一步,只聽一聲慘嗥,一人生生被劈成兩半,五臟六腑溢出體外,血汙狠藉,慘不忍睹。

四外骷髏劍主黨羽立時圍攻亡來,殺聲震野,掀起一片鏖戰。

屠龍惡判司徒桂閃身竄空,化為蒼鷹攫兔身法,夾著漫空竹影罩襲而下。

佟景賢長劍一揮,逼開司徒桂,向勝玉昆喝道:“咱們不可作困獸之鬥,趁機衝出重圍。”

說著三劍疾出,展開了太極慧劍,寒風飄飛,破空銳嘯,與司徒佳作殊死之鬥。

漸湧而至圍襲宮廷高手匪眾卻無一是真正骷髏幫,大半均是華山門下及約來江湖兇鬥,出手狠毒絕倫。

約莫半個時辰過去,慘嗥之聲此起彼落,宮廷高手幾乎傷折了一半。

佟景賢邀來僧俗道三人武功怪異,出手必死,搏殺了骷髏黨羽數十人,血染袍幅,形同瘋虎。

佟景賢一連閃電九劍攻出,掌發一片絕毒暗器,漫天花雨般罩及三丈方圓。

屠龍惡判司徒桂被逼得躍出。

佟景賢大喝道:“快走!”率眾衝出一條血路。

耳聞屠龍惡判司徒桂冷笑追來道:“未必能走得了!”

佟景賢充耳不聞,疾逾流星奔竄逃去。

天色漸晚,日落崦嵫.暮靄四起,佟景賢等人奔至一片荒涼山谷內停住。

勝玉昆清點人數,只剩下甘餘人,不禁面現怒容道:“骷髏劍主為何知道我等在玄壇廟,似有預謀將我等一網打盡。”

弦外之音,似指司徒桂之言內非捕風捉影,恐系佟景賢一手造成。

佟景賢那還聽不出,但他秉性陰沉。又不便明言司徒桂系由妓院追蹤而來,淡淡一笑道:“殊不知勝老師也墜入骷髏劍主手中,佟某無須辯白,但終有水落石出之日……”

暮色蒼茫,山野中突騰起數聲刺耳長嘯,接著四面八方起了應和嘯聲。

佟景賢黯然長嘆一聲道:“我等已陷入重圍中了。”四巡了一眼,相度了一下地形,手指南方接道:“那片窪谷易守難攻,我等暫棲谷窪,俟審明敵我形勢後再作計議。”

華陰城外三座接待群英的大棚,燈光照耀如晝,仍是大碗酒大塊肉,流水席盛開著,卻只有寥寥十數席。

但陸陸續續有江湖人物趕來,口中均談論佟景賢潛跡華陰妓院,為屠龍惡判司徒桂覓出,追逐在玄壇廟展開一片激戰。

江湖群雄雖存心見識這武林盛會而來,卻誰也不敢趟此渾水惹下殺身大禍,因此置身甚遠,隔岸觀火,均未能親眼目睹,繁言咳咳,都是無中生有,節外添枝,猜測之詞。

一掌三燕郭大鵬獨自立在棚外,目光閃爍,似有極為沉重心事。

忽地暗中傳來一聲清脆擊掌,郭大鵬身形疾晃,循聲撲去,低喝道:“什麼人?”

一條黑影忽現出,沉聲道:“郭老師,宮廷高手雖被我等圍殲,但雙方傷折不少,佟景賢等人選在一片山谷中,現已陷入重圍,骷髏劍主憂心的並非佟景賢而是軒轅手淳于亮勒虜昏君隨身護持兩位武林奇人。”

“一雙武林奇人是誰?”

“不知,看來這雙武林奇人早已趕至華陰,不現身之放,那是為了守候骷髏劍主露面……”

“這樣說來骷髏劍主是不會親自出手的了。”

“不會!”

郭大鵬點點頭道:“自冰山雙怪現身後,來此處的江湖豪雄均是二流人物,無一上乘高手,明晨即是端午,莫非我等圖謀竟然外洩麼?”

那人沉聲道:“骷髏劍主懼實力薄弱,我等還是照原定之計施行。”

突聞一聲陰冷笑聲傳來道:“好歹毒的手段,你們意欲在酒菜中下毒,使群雄迷失本性,甘願效死。”

黑衣人聞聲目射出兩道狠毒眼神,身形一矮,兩手拾指循聲疾如電閃撲去。

身至中途。如受重擊,被震得拋起兩三丈高下,降聲未出,叭噠墜地氣絕。

郭大鵬毫不顧及黑衣人死活,返身逃去,才兩個起落,忽瞥見一條身影迎面落下,只覺腕脈要穴被五支鋼鉤扣位,痛得全身發顫,額上冒出豆大汗珠一聲道:“尊駕是誰?”

那人默不作答,左臂疾舒挾起郭大鵬飛奔而去。

片刻,到達一座破廟內,廟內神翕前燃著一支粗如兒臂牛油松巨燭。

那人松下一掌三燕郭大鵬,蓬的一聲,將郭大鵬擲在地面,只覺四肢百骸宛如鬆散了一般,痛得怪叫出聲。

郭大鵬抬目望去,只見一面目森冷英氣逼人中年人,背搭雙劍,身著一襲天青綢衫,年約卅七八,不禁一怔,道:“尊駕不是淳于亮麼骷髏劍主待你不薄……”

叭叭兩聲,郭大鵬頰上中了兩記重刮,鮮血從口迸出,但聞淳于亮冷笑道:“屠龍惡判司徒桂率眾圍位佟景賢等大內高手,卻不進襲,是否待你酒中下藥,驅使群雄送死。”

郭大鵬不答。

淳于亮陰陰一笑道:“我淳于亮一向手辣心黑,諒你已有耳聞。”說時兩指飛落在“鳩庭穴上”。

郭大鵬只覺萬蟻鑽心,痛癢難熬,滿面淌汗,顫聲道:“既然知情,何必多此一問,郭某隻求一死。”

淳于亮冷笑道:“求死容易,你得實話實說,如我猜測不差,華陰內酒樓飯莊骷髏劍主均遣有高手隱伏,俟機酒中下毒,選以卓著盛名人物以供驅策。”

郭大鵬點點頭,目露悸懼之色。

淳于亮道:“那麼請郭老師將隱藏在酒樓飯莊的伏椿詳細報出。”

郭大鵬知倔強不得,顫聲報出無隱。

淳于亮一指點在郭大鵬昏穴,低聲道:“雲姐!”

神完後閃出風華絕代的鄧素雲。

淳于亮抱拳含笑道:“華陰城內郭大鵬所說的匪徒伏椿全仗雲姐了,小弟這就去撬拿佟景賢惡賊。”說著飛身竄出廟外。

銀白色月華布映山谷,原隴似幻,山谷遠處嘯聲此起彼落。

淳于亮身影疾如流星飛奔而去。

驀地——

兩條黑影冒出,攔住淳于亮去路喝道:“來者何人?”

淳于亮已披上一襲骷髏黑衫,面目矇住,沉聲道:“司徒前輩何在,在下奉骷髏劍主密命,要見司徒前輩。”取出骷髏本門令符一晃,喝道:“事已危急,快領在下前往。”

兩匪徒不禁一怔,也末瞧清淳于亮手中信物,迅疾轉身望前奔去,領著淳于亮掠向一座叢樹密翳的高崗。

屠龍惡判司徒接見曲匪徒領看一身看著骷髏裝束之人奔來,不由面前泛起森厲的殺機,大喝道:,“尊駕究竟是誰?為何身著骷髏門中裝束?”

淳于亮冷笑道:“在下從燕京奔總壇,即骷髏劍主急命趕來,司徒前輩身為賓客,在下不願失禮,但也不願見人對在下疾言厲色。”

司徒接不禁激怒得臉色鐵青,厲聲道:“老朽骷髏劍主商定手下不得再穿骷髏裝束,以免遭人暗算,尊駕膽敢故骷髏劍主之命麼?”

淳于亮道:“在下就在一個時辰前趕回骷髏劍主未向在下提及,諒是情勢危急,忘記了告知下。”語音略頓又道:“郭大鵬業已慘死,驅使群雄之計已被識破,華山發現一雙可疑身影,形跡飄忽不定,無法捕捉,因此在下奉命趕來,請前輩速將佟景賢除去趕回總壇。”

司徒桂擺首冷笑道:“佟景賢等人並非易與之輩,一時之間決難置他死命,何況他同黨武功不比佟景賢遜色,更可慮的尚有一雙武林隱名奇人不知趕至否,涉險侵入,恐全軍覆沒。”

淳于亮冷冷一笑道:“骷髏劍主畏懼的只是叛徒淳于亮,並非悍佟景賢,既然如此,司徒前輩留在此處守護莫動,在下意欲前往一試,如不敵立即撤回總壇。”

司徒接暗道:“此人委實傑傲自負。”當下即道:“尊駕不能輕身涉險。”

淳于亮搖首一笑道:“在下雖未必能勝,但也不致失手被擒,前輩請指點佟景賢現藏身何處。”

司徒佳略一沉吟,手指向那片巒穀道:“佟景賢等人就在那谷內藏身,老朽隨尊駕前往。”

淳于亮道:“不必了!”說時身形斜斜穿空飛起,去勢如電,轉瞬已撲近那片巒谷。

身形還未落下,突聞一聲:“打!”

九道流芒向符孟皋疾襲而至,一雙人影冒出,劍光電奔,卷削於淳于亮雙腿。

那流芒暗器勢猛力沉,打實在淳于亮身上,鋒的微響,悉數反震飛出。淳于亮左腿疾賜而出,踢實在一人腕脈穴上,只聽發出一聲淒厲慘嗥,身形被踢出七八丈外。

另一道電奔劍光只距淳于亮五寸,突見淳于亮身形迅疾上提,竟升高五尺,兩足踢在那人雙眼上,慘嗥斃命,長劍脫手飛出,插向三丈外土中。

屠龍惡判司徒佳不放心淳于亮以身涉險,暗暗躡隨其後,目睹淳于亮身手高絕奇詭,不禁暗驚道:“耳聞骷髏劍主門下無一不是功力已臻化境。今日一見果然不錯,難怪此人狂傲自負。”

淳于亮身形已自掠入谷中,只見太極慧劍佟景賢等人已聞嗥聲相繼撲至,目睹淳于亮一身骷髏裝束,不禁心神猛凜。

佟景賢手中長劍輕振,灑出一抹寒星,厲喝道:“來者可是骷骷髏劍主麼?”

淳于亮發出一聲陰惻惻冷笑道:“在下乃骷髏劍主門下護法,佟老師好辣毒的詭計骷髏劍主並未與伶老師訂下端午之約,放出謠諑誘使天下群雄來此,遂你舉儲奪嫡奸謀,幸骷髏劍主……”

佟景賢大喝道:“胡說,老朽是何等人物怎能空穴來風?”

矮胖惡僧突迅如閃電出手,一道一俗亦各出兵刃,二方夾襲,勢如雷霆萬鉤。

淳于亮早有準備,揚腕一劍揮出,一招白鶴亮翅,寒光虹飛,叮叮噹噹聲中,三兇被劍勢逼得反身躍開,厲喝一聲道:“暗算偷襲,怨不得我心辣手黑。”一鶴沖天拔起,半空中疾換身法,劍化“萬花吐蕊”罩襲三兇而下。只見漫空寒星劍影壓下,立即騰起三聲慘嗥,三兇倒下,胸前七坎死穴上刺穿一個碗大血口,汩汩冒出一股鮮血。

佟景賢不禁膽寒魂飛,只覺此蒙面黑衣人功力委實高不可測、

紫衣秀士勝玉昆立時怔住。

淳于亮五指迅如電光石火抓出,一把扣在佟景賢曲池穴上。

葛地一株巨幹樹後疾閃出一雙灰衣老叟高喝道:“住手!”身形疾如電閃向淳于亮撲來。

屠圪惡判司徒佳目睹蒙面骷髏高手劍招玄詭,那擒拿佟景賢的手法委實高絕,不禁暗暗驚心。

及見樹後閃出一雙灰衣老叟,猛感一震,目睹骷髏高手挾著佟景賢疾逃而來.旱菸筒一招“浮雲掩耳”幻出漫空竹影阻住一雙灰衣老望去路。

右側老叟右手一圈推出無形潛勁,司徒佳只覺一片粘震罡力襲來,暗道“不好!”旋身望左端躍了開去,旱菸筒幾乎脫出手外,不禁驚出一身冷汗。

幸虧一雙灰衣老叟急於攫拿淳于亮,不然屠龍惡判、司徒桂非帶傷不可。

淳于亮就在這一瞬間,挾著太極慧劍佟景賢遠去甘余文外,身法疾逾流星奔電。

一雙灰衣老叟長嘯出口,施展“百步凌風”絕乘輕功身法,疾追而至,月色暮茫下猶如兩隻飛烏。瞬即而杳。

淳于亮挾著佟景賢掠入小廟,那神翕前極如兒臂牛油巨燭已燃去二分之一,雖光亮如晝,卻隱夥著一片森森殺機,令人恐怖

一雙灰衣老望捷如飛鳥落在廟外,目睹廟內燭光閃閃,不禁相視一眼,一個老叟冷笑道:“尊駕請現身出見答話。”

語聲沙沉,震入耳鼓。

寂然如水,毫無動靜。

一雙老叟鼻中輕輕一哼,身形疾射掠入廟內,抬面望去,不禁面色一變,目中泛出怒光。

原來滿粘塵土帕幅上貼著一張黃紙,上書:“恭候兩位大駕光臨希夷峽!”

下款骷髏劍主頓首百拜,墨跡淋漓,字跡猶新,分明是不久前所書。

兩灰衣老叟相視了一眼,轉身掠出了廟外,忽聞錚錚微響,一片暗器破風之聲入耳,只見針弩鏢彈等暗器如雨由四面八方襲來,屠龍惡判司徒桂已率眾趕至,震於一雙老叟高絕武功,指揮匪徒施展絕毒暗器。

一雙老叟倏地身形疾分,長衫無風自揚,將打來芒雨暗器震了開去,喉中吐出一聲怒嘯,分向撲出,雙掌連環揮擊。

匪徒當者無幸,頸裂肢折,夜風中飄揚起一片淒厲慘嗥,憑添了幾分恐布氣氛。

屠龍惡判司徒桂見狀不禁大駭,瞥見一條灰衣人影急撲而來,忙穿空騰起,望華山方向掠去,突感身後一股如山罡風襲至,迅快身形疾沉,施展燕子二抄手武功貼地平竄逃去。

廟外,紫衣秀士勝昆率領十數大內高手超至,截捕骷髏黨徒,雖有漏網逃去,但遺棄數十具屍體,血腥遍野,頓成鬼墟。

屠龍惡判司徒佳逃抵一石崖孔隙內藏身,驚魂漸定,忖道:“這一雙老鬼究竟是何來歷,武功已臻登峰造極,難怪骷髏劍主多年來小心翼冀,不敢過露鋒芒。”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司徒桂才探身而出,一路掩蔽形跡返轉小廟前,目睹慘景,血腥刺鼻,禁不住脊骨中泛出一縷奇寒。

廟內燭光隱隱,司徒桂是近蹬前,凝耳傾聽,只覺內面沉寂如水,似並無武林人物潛跡,暗畜真力於雙掌,跨入廟中,目光落在惟幕上骷髏劍主留字,不禁駭然變色。

司徒桂聞聲不禁心神大震,疾轉身軀望去,正是淳于亮所扮骷髏高手,他究竟是老江湖,只覺其中分明大有蹊蹺,身形退後半步,道:“尊駕究竟是何來歷?散骷髏劍主並未到此,顯系尊駕所為!”

淳于亮冷冷一笑道:“倘非如此,那一雙老鬼豈能驚退,司徒老師如不趕來,怎會遭受慘重傷亡。”語聲略頓,目光如挾霜刃凝注了司徒佳一眼,接道:“司徒老師說得不錯,此乃在下所為,但司徒老師可知在下是誰麼?”

司徒桂聞言腦中猛然泛起一人,不禁面色大變道:“尊駕莫非就是淳于亮。”

淳于亮放聲大笑道:“司徒老師果然是一點就透!”說時脫下餓骸衣衫,顯出神態曠悍、英氣逼人的面目。

司徒接點點頭,認出果是淳于亮,冷笑道:“骷髏劍主待淳于老師不薄,恩將仇報,豈不令天下武林齒冷。”

淳于亮目中神光逼射,呵呵大笑道:“司徒老師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成則為王,敗則為寇,非可以常理論衡,何骷髏劍主與在下有一段不小的過節,只骷髏劍主不知罷了。”

司徒桂道:“骷髏劍主與淳于老師有何過節?”

淳于亮淡談一笑道:“司徒老師不嫌問得太多了麼?在下此刻不願對司徒老師無禮,請轉告骷髏劍主別妄生逃念,三日內在下自去找他清償過節。”

司徒桂冷笑道:“好狂妄口氣。”

淳于亮目露卑夷不眉之色,冷睦一聲道:“司徒老師欲與在下較量武學麼?那大可不必,方才在下目睹司徒老師急急如喪家犬,畏那一雙老鬼如虎,藏身石隙,龜縮不出,如此膽小怕死之輩.尚不配與在下動手,你走吧!”

屠龍惡判司徒桂不禁氣得肝肺炸裂,目茲欲裂,但親眼得見淳于亮擒攫佟景賢高絕身手,暗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眼前非妄逞意氣之時。”鼻中冷哼一聲,躍出廟外如飛奔去。

淳于亮似若有思,稍頃目中露出一片殺機,返身扯下那幅黃紙,走入神憲後提出太極慧劍佟景賢。

佟景賢已被點了昏穴,仍是昏迷不醒。

淳于亮一掌拍開穴道。佟景賢睜眼醒來,幾疑是置身閻羅寶殿,綁都鬼喊,不禁臉色慘變。

及至瞥明面前立有一人,呆得一呆道:“尊駕何人?格某為何身在此處?”

淳于亮沉聲道:“在下是向侮老師索命來了。”

佟景賢冷笑道:“身為武林人物,生來何喜,死又何懼,佟某與尊駕素不相識,向佟某索命究屬為何?”

淳于亮微微一笑道:“在下要你死得心服口服。”

佟景賢道:“那麼就請尊駕解開其他穴道,你我放手一拼,格某如不敵身死,於尊駕無尤。但須把過節說明。”

淳于亮縱聲大笑道:“佟老師,你名俠實邪,心術陰險,惡行擂發難數,在下為武林除害有何不可。”

佟景賢目露怒光,喝道:“住口,佟某生平恩怨分明,行事磊落,雖身為七皇子之師,爭儲奪嫡,各為其主,乃人之常情,焉有不當,佟某雖受制於尊駕,殺剮任便,但難以瞑目。”

淳于亮哈哈大笑道:“格老師義正辭嚴,在下極為欽佩,但格老師能否將當年仙靈潭殺戮大別雙逸前因後果詳言無隱麼?”

佟景賢聞言不禁機伶伶打一寒噤,厲聲道:“尊駕是何來歷?”

淳于亮沉聲道:“在下來歷與佟老師無干。”

佟景賢道:“大別雙逸意圖不軌謀叛,怎奈事機不密,被清廷探悉,嚴旨誅戮,與饞某毫無相涉。”

淳于亮目光倏地一寒,冷笑道:“在下自有方法令佟老師說出實情。”說著兩指緩緩伸出,按道:“在下先點七陰絕脈,再毀去你一身武功,佟老師你能忍受得住這七日七夜痛苦麼?”說著飛點了九處穴道,並錯三處主經與骨節。

佟景賢不禁面色一變,只覺全身一酸,繼之麻癢生起,五內如焚,尤其那三處錯開骨節痛澈心脾,由不得涕淚橫流,衰嗥出聲。

淳于亮恨他心術歹毒陰險,將牛油巨燭燃燒佟景賢腳心穴道,外迫內煎。

佟景賢縱然是銅澆鐵鑄的漢子也無法禁受,忍不佳厲聲叫道:“佟某說出就是。”

淳于亮移開牛油巨燭,一掌向“三焦”穴輕輕拍下。

佟景賢痛癢麻醉感覺立時消失,但他痛定思病,不敢不說,怨毒目光望了淳于亮一眼,長嘆一聲道出追捕虞康在劍閣相識嶽宗浩經過原委吐露,但避重說輕,以示自己無干。

淳于亮冷笑道:“你暗竊百毒宮主暗器,殺死丁成棟,又反噬百毒宮主為何?”

佟景賢暗中一驚,忖道:“看來此人已探悉無遺,騙不過他。”前塵往事不禁一一閃映腦中,像走馬燈般歷歷如繪,只覺神明內疚,長嘆一聲道:“百毒宮主委實不願下嫁丁成棟,無奈迫於師命,眼中珠淚偷彈,在下情有獨鍾,不願見心愛之人迫嫁於丁成棟,所以出此一策,卻非誣陷百毒宮主,實想她無法自白,死心塌地與侮某相結連理,怎奈事與願違,無意窺聽過待嫁銀杏說出嶽宗浩盜取金蛛草被擒又被賜藥釋放之事,不禁嫉妒交加。”

淳于亮冷笑道:“男女相悅,本出於自願,不似你片面相思,因妒成仇,真豬狗不如。”

佟景賢目蘊怒光,道:“倘尊駕與佟某易地相處,尊駕恐較佟某更甚。”

淳于亮大笑道:“你因求愛不遂,既殺其父母,又殺害其子,便暗算百毒宮主之師,走火入魔身死,使百毒宮主無法自明,你用心毒辣,百死尤不足蔽其辜。”

佟景賢道:“騎虎難下,欲罷不能,尊駕何必嚴加責斥,格某既當遭報,請尊駕賜死以了恩怨……”

語聲未了,暗中閃出一條龐大身影,右掌伸出,迅快如電打了佟景賢兩上耳光。

“叭叭”兩聲,佟景賢被打得嘴角溢血,眼冒金星,只聽大喝道:“佟景賢,想不到你如此喪心病狂,老夫只恨有眼如盲,錯認你是好朋友。殺子之仇,豈能不報,老夫要將你寸磔凌遲,方消心頭之恨。”

佟景賢看清是丁南紹,不禁冷笑道:“你也有不是之處,如非是你盜取毒嫗秘藏歹毒暗器。大別雙逸豈會跳崖身死,目前百毒宮主又無故喪生你那紅雲撒花針之下,妄想重建百毒門。稱霸南天。”

丁南紹一泛怨毒,黯然一笑道:“老夫不願諉過,但事由你而起,俟老夫將你寸磔處死後,老夫即當自刎略贖前愆。”

忽聞帷幔後傳出一個清脆笑聲道:“兩位別來無恙?”

花溪漁父丁南紹與太極慧劍佟景賢兩人聞得語聲入耳,不禁面色大變,蒼白如紙,抬目望去,只見百毒宮主身著一襲白色羅衣,風目吐威,姍姍走出。

百毒宮主年逾四旬、但風韻不減當年,冷豔霜傲,雪膚花容,猶似仙姑嫡塵,不可逼視。

丁南紹駭然變色。

百毒宮主似未瞧見丁南紹模樣,朝佟景賢望了一眼,語聲如冰,道:“佟老師所說大別雙逸跳崖身死,可真實麼?”

佟景賢黯然嘆息道:“當年大別雙逸身中丁南紹絕毒暗器,眾寡懸殊,身負重傷,分途逃走,跳下幹尋絕整,卻無法覓尋屍體,故不明生死。”

淳于亮目中逼泛殺機,右掌緩緩舉起。

百毒宮主道:“皋兒,且留下他兩人性命,如為娘所料不差,你爹與你義母尚活在人間,俟與你爹相見時再作處置如何?”說時曲指彈出兩縷冷風。

佟景賢丁南紹眼前一黑,昏死倒了下去……

屠龍惡判司徒桂亡魂喪膽般逃歸華山,骷髏劍主正與西獄掌門天龍真人等群邪商議,目睹屠龍惡判司徒佳獨自一人神色蒼惶地奔入,不禁一怔。

天龍真人道:“司徒大俠為何如此狠狽?”

司徒桂擺首長嘆一聲道:“兄弟探出佟景賢潛跡在華陰城一家妓院中道使佟景賢等現身逃出郊外,與玄壇廟大內鷹犬會合後,遂全力合擊,使大內鷹犬傷亡過半,佟景賢等拼命闖出重圍,逃往一處形勢峻險山谷內,據險相持,兄弟命人趕來請另遣能手相助……”

骷髏劍主詫道:“老朽並未見司徒老師遣人來!”

司徒桂神色一變,道:“不意趕來一個身著貴幫裝束之人,自稱方由燕京返轉,即骷髏劍主之命趕來。”

骷髏劍主目光駭然道:“竟有這等事!”

司徒桂冷笑道:“此人手持貴幫骷髏令符,稱華山發現一雙可疑武林人物形跡飄忽,似武功絕高,無法分出人於骷髏劍主非懼佟景賢,只恐來人系傳說中宮廷三武林奇人及淳于亮,命兄弟如無法得手,及早撤回華山。這話由不得不使人相信。”

骷髏劍主厲聲道:“此人是誰?”

司徒桂心中仇怒無比,冷笑道:“且容兄弟慢慢說出,那人慾孤身涉險擒拿佟景賢,兄弟勸阻不聽,撲入谷內,兄弟恐有不測在身後暗隨,只見那人身手高絕,閃電出手將佟景賢制住。”

骷髏劍主天龍真人等群邪不禁駭異色變。

只聽司徒桂接著說下去道:“殊不知閃出一雙灰衣老叟,武功更是曠絕,那假冒貴幫高手目睹一雙灰衣老叟,竟不戰而逃,挾持佟景賢奔去,一雙灰衣老叟追逐其後,其時兄弟沿不明來人有詐,恐虞失閃,率眾追逐其後,只見一雙灰衣老實掠人一座小廟內,兄弟命群雄全力出手,施展暗器……”說時刁;禁出聲長嘆道:“那一雙灰衣老叟迅疾又退出廟外,兄弟全力合擊之下,怎知這一雙老叟武功高得可怕,幾乎全軍覆沒,兄弟逃抵石隙內藏身才能倖免。”

骷髏劍主目中逼射兩道森厲眼神,厲聲道:“無疑是韃虜昏君所養的三個老鬼。”

司徒桂頷首道:“不錯,兄弟也有此想法上,莫一個時辰過去,兄弟才敢現身,重返小廟,察視那冒稱骷髏高手及佟景賢是否遭遇不測。怎知跨入竟目睹一椿異事……”

骷髏劍主忙道:“什麼異事?”

司徒桂道:“那神憲帳饅上懸著一張黃紛,上書恭候兩位駕臨華山希夷峽,下款骷髏劍主頓首百拜。”

骷髏劍主聞言不禁心神巨震,目光怒熾如火,一掌拍案,啪的一聲大響,一張木桌頓成粉碎。

司徒桂搖首黯然一笑道:“骷髏劍主不可妄動無名,那駭異之事尚有,兄弟猛感其中必有毒計,正欲退出廟外,只聽身後傳來冷笑,正是那自稱責幫門下賊徒,自動揭去蒙面烏巾,現出本來面目。”

骷髏劍主厲聲道:“是誰?”

“就是那自稱軒轅手,貴叛幫弟子淳于亮。”

骷髏劍主聞言身形暴起,面色鐵青,目中遍吐森厲殺機,大叫道:“淳于亮,老夫若不將你萬劍分屍,難消此恨!”

司徒桂嘆息一聲道:“骷髏劍主,大敵當前,非動怒之時,慎防靈智矇蔽,招來殺身之禍,淳于亮借刀殺人之計委實毒絕,依兄弟看來。不如立即撤離為上.並非示弱,大丈夫宜權衡利害,能屈能飾,亦不失為英雄行徑。”

骷髏劍主嘆息一聲道:“談何容易,已來不及撤走了。此刻華山已處於四面楚歌聲中,只有孤注一擲,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忽聽山谷遙處隨風飄來一聲長嘶,骷髏劍主不由面色一變,疾掠出殿。

群邪紛紛掠出,只見山谷遠處火光沖天。

天龍真人面色大變道:“好歹毒的手段,將貧道凌虛宮毀之一炬。”

只聽一聲陰沉冷笑道:“為虎作倀,狠狽為奸,華山一派懼斷送在你手,凌虛宮化為瓦爍有何可惜。”

群邪紛紛疾諒了出去,只有骷髏劍主未出,疾隱入暗處,天龍真人抬目望去,只見一雙灰衣老朽率著十數大內高手立在殿外廣場中,沉聲道:“兩位請示來歷,我華山何罪,遭此浩劫。”

一個灰衣老朽道:“老朽韓中庸。”手指向同伴接道:“這位是於文豹老師。”

天龍真人腦中搜索只覺近百年武林中並無此兩人,目露駭異之色。

韓中庸微微一笑道:“老朽兩人從未在江湖中走動,華山掌門人無須耗神思索老朽兩人來歷。”語聲略頓,又道:“老朽不願多事殺戮,骷髏劍主何在?”

天龍真人冷笑道:“武林之內莫不墜人佟景賢此賊移禍東山之計,西嶽華山怎有骷髏劍主其人!”

宇文豹臉色一沉,道:“我倆雖不在武林走動,但對南七北六武林各門備派無不了如指掌,這顯靈宮內另有一條地道可通往希夷峽骷髏劍主潛跡之處,方才尚在內商議,哪有並無骷髏劍主其人之理。”

天龍真人不禁心神大震,微笑道:“不錯,骷髏劍主現在希夷峽,但貧道須問明一事,骷髏劍主身犯何罪,罪魁禍首乃太極慧劍佟景賢,兩位為何捨本逐末。”

韓中庸笑道:“老朽就是為了骷髏劍主將佟景賢擒來希夷峽,並約老朽兩人希夷峽相見。”說著手一指邪中屠龍惡判司徒桂,接道:“這位司徒老師就是人證,他與骷髏劍主前後呼應,致是骷髏劍主得以逃逸。”

司徒佳聞言不禁為之氣結,無法辯白那人並非骷髏劍主,而是軒轅手淳于亮。

天龍真人厲聲道:“那人並非骷髏劍主。”

宇文豹沉聲喝道:“那要骷髏劍主現身解說,與道長無干。”

天龍真人知無法善了,眼神忽毒,道:“兩位恃宮廷之勢,貧道無法容忍,只有拼死一戰了”

宇文豹哈哈大笑道:“你還不配!”

突從天龍真人身後掠出一鬚髮火赤,面如重棗,身材高大老人,聲如洪鐘道:“老朽連嘯風願領教宇文老師武林絕學。”

宇文豹聞言望了連嘯風一眼,道:“閣下就是武林盛傳擅使火器著名的烈火神君連嘯風老師麼?”

連嘯風微微一笑道:“那是武林朋友抬愛,不足掛齒。”

宇文豹道:“連老師請出招吧。”

連嘯風雙拳微抱道:“連某有潛了!”雙掌呼的推出,勁風如山。

宇文豹身形一閃,側欺而上,身法之快,令人目眩,兩指划向連嘯風背脊。

天龍真人瞧出宇文豹手法似出於少林絕乘武學易筋經內一招“剖甲剮髓”手法,不禁暗駭,就知連嘯風今日不死必傷。

連嘯風乍感一縷暗勁襲向身後,迅忙施展“枯樹盤根”身法,一腳旋踢而出,雙掌“倒打金鐘”罷勁如山,擊向宇文豹雙肋。這本是武林極平常的招式,但經連嘯風施展居然神奇凌厲。

但聞宇文豹哈哈大笑道:“好招法!”一掌橫拂而出,使出一記神奇武學“花香引蝶”,輕飄飄地柔若無骨。

連嘯風頓感自己所發罷力,俱被卸消於無形,情知不妙,喉中發出一聲怒嘯,身形暴騰,雙掌發出一蓬墨綠飛彈,似芒雨電旋罩下。

宇文豹大喝道:“你想找死麼?”身形望左斜掠出去。但立在字文豹身後二丈開外的大內高手卻遭受無妄之災,目睹墨綠飛彈如驟雨般襲來,紛紛出掌。

那知飛彈經掌風一阻,轟的一聲炸裂化成一片熱火,沾著衣發,立即蔓延燃燒,不禁狂呼曝叫就地滾壓。

宇文豹大怒,右掌疾伸如電,擊向連嘯風,掌勢快絕無倫,令連嘯風無法閃避。

連嘯風已逼非得已,雙掌一式“分雲出岫”疾封出去。

猛聞連嘯風發出一聲悶嗅,克嚓聲響,兩腕頓時斷折,骨穿肉外。

宇文豹掌勢迅辣已極,“趁水推舟”印在連嘯風胸膛。

“叭”的一聲暴響,連嘯風蹬蹬退出三步,面如金紙,張嘴噴出一口鮮血,倒地斃命。

那些大內高手滿地翻滾,好不容易將火壓熄,鬚眉燃焦,衫履殘破,神色狠狽,仍有三人當場焚死,被燃成一束焦炭,慘不忍睹。

天龍真人等群邪不禁大駭,只覺宇文豹武功委實精奇絕份,不禁膽寒氣餒。

但大內高手被燒得一腔怒火高湧,大喝一聲,紛紛撲向天龍真人等群邪。

群邪被逼迎攻出手,韓中庸宇文豹反避出圈外,穩住不動,負手觀戰。

骷髏劍主隱在顯靈宮內,偷覷宮外情勢,目睹宇文豹掌斃連嘯風,只覺宇文豹尚有隱藏,韓中庸更是高深莫測,不由暗歎一聲,他個性沉穩,決不意氣用事,便回身向地穴中奔去,欲回希夷峽。

迅疾如風在甭道中奔行,突然發覺前路受阻,禁制機扭已失去效用,不禁大驚,頓足切齒罵道:“該死的毛奎,老朽待你不薄,許以心腹重任,竟然叛幫毀去希夷峽秘密禁制。”只得重返顯靈宮,雙方拼搏情勢更是一變。

原來大內高手們武功雖高,但天龍真人等均是名震武林巨擎巨邪,激搏鬥拼之下,大內高手漸呈不支。

韓中庸,宇文豹相視了一眼,長嘯出口,雙雙躍入圈內,大內高手立即撤招疾躍出去。

屠龍惡判司徒桂搶攻出手,旱菸筒點向韓中甫三處要穴,出手如奔雷掣電。

韓中庸微微一笑,身子疾側,五指詭幻無比模出,一式“捕風捉膨”,抓住點來的旱菸管。

司徒桂頓感一縷陰寒罡氣循著旱菸管攻入手臂,不禁大駭,慌不迭地棄去煙管,反身躍了開去。

只聽韓中庸冷笑道:“你走不了!”

說時左掌向空拍去。

天龍真人知單打獨鬥,無法取勝,目睹司徒桂危在眉睫.劍揮一道驚虹,刺向韓中庸後胸。

群邪亦紛紛撲向韓中庸、宇文豹而去。

如此一來,韓中庸宇文豹兩人不禁猛萌殺機,穿花蝴蝶般身形奇快施展殺手拼博群邪。

片刻之間,韓中庸右掌擊飛一人,淒厲慘嗥聲中,那人身形被震得衝起三丈多高,身如斷線之鳶般墮下,顱裂血濺陳屍在地。

接著宇文豹施展一元指力點死兩人。

天龍真人等不禁膽寒,骷髏劍主已自顯靈宮內飄身而出,高喝一聲:“住手!”

聲震全場,雙方立時止手不攻,各自散開。

韓中庸目光凝注骷髏劍主一眼,只見骷髏劍主雖蒙佐面口,卻兩眼神寒冷如冰,冷冷一笑道:“尊駕想是骷髏劍主了。”

骷髏劍主道:“兩位不必嘮叨。既來華山,勢必一戰,非善言可了,有道是強存弱亡,千古不移,請撤出兵刃。”說時撤出肩後長劍,一道秋水寒虹離肩飛起。

韓中甫字文豹不禁心頭微凜,知此劍系干將莫邪之屬,切石若腐,吹毫可斷,各探手入懷取出獨門兵刃。

宇文豹手中是一把尺方鐵扇,寒光閃閃。

韓中庸系一柄玉尺,整體碧綠,光華隱隱。

兩人分立相距七尺,抵角相倚,屏息凝神,蓄勢待發,他們知道骷髏劍主是生平唯一勁敵。

骷髏劍主暗自傳聲道:“天龍道長,如察覺老朽不敵,立即逃往崖下奔往蒼龍嶺,老朽自會前去相聚。”

天龍真人不禁一徵,亦傳聲道:“何不引往顯靈宮地穴,可一舉而擒。”

骷髏劍主道:“通往希夷峽一端堵死了,禁制俱毀,諒系叛徒毛奎所為!”

天龍真人傳聲道:“尚有一道岔徑可通往捨身崖下谷中。”

骷髏劍主聞言暗喜,傳聲道:“即然如此,道長等可避往地底秘徑。”說時一劍“天外來鴻”,疾向韓中庸點刺而去。

出式平於無奇,走的正宗大路。卻平實中含蘊無數神奇變化。

宇文豹突嚓啦一聲,掄開扇面,哈哈一聲洪亮大笑,幻出漫空扇形,疾揮快拍搶攻出手,.強烈寒光令人眩目難睜。

韓中庸玉尺疾攻而出,拍、打、點、擊,辛辣絕倫。

骷髏劍主長劍灑出漫天寒星,振腕疾攻九招,帶出隱隱風雷之聲。

轉眼,只見劍光尺影卷著二團人影,出招之奇,畢生罕睹。

天龍真人等群邪立在顯靈宮外暗暗昨舌不已。

片刻已交手百招之外,雙方並無勝負。

韓中庸宇文豹兩人不禁暗暗驚駭忖道:“若非自己兩人,恐無人能抵敵骷髏劍主,此人不除,必成無窮禍害,看來我等不能不施展毒手了。”

殺念方萌,驀聞一聲大喝道,“且住!”

韓中庸兩人疾飄身開去,宇文豹冷笑道:“尊駕可是認輸了。”

骷髏劍主怒道:“兩位武功雖高,但千招以內莫想勝了老朽,何不較量掌上功夫。”

宇文豹暗道:“正合自己意念。”忙頷首笑道:“好!”

雙雙收起玉尺銀扇。

骷髏劍主亦還劍歸鞘,血影罡氣意隨念動,蓄滿雙掌,大喝一聲道:“接招!”

雙掌猛吐,只見淡紅罡勁潮湧襲出。

韓中庸兩掌倏地平推而出,施展三陽神功。

三陽神功亦是武林絕學,威力無匹,與血影愛氣有異曲同工之妙。

宇文豹斜欺而上,一元指力點出,一縷暗勁如箭向骷髏劍主肩頭。

轟地一聲,如焚罡風四溢,兩人身形微撼,面色凝重無比。

骷髏劍主忽覺宇文豹措力強勁如刃,倏地一鶴沖天而起,疾掉頭撲下,竟撲向旁觀大內高手。

血影罡氣似一片烈火凌頭壓下,大內高手警覺過遲,閃避不及,紛紛倒地。韓中庸厲聲喝道:“暗算偷襲,算得什麼英雄行徑。”三陽神功抖掌推出。

骷髏劍主身形尚未落地,突又身形暴起,半空中身華魚駕入水,迅疾穿入顯靈宮中杳然。

韓中庸宇文豹見骷髏劍主逃往顯靈宮,不由面色一變,雙雙撲入宮去。大內高手身羅血影罡氣後,只覺體內奇熱如焚,引發體內陰火搜身,慘降不絕,蠕蠕翻動,額角青筋冒起,冷汗如雨。

崖下忽騰起一條身形,正是軒轅手淳于亮,目睹大內高手慘狀不禁呆住。

忽接踵騰上兩條人影,身形立定,現出活喪門賈慶殺手神判嚴凌霄兩人。

活喪門賈慶見狀望了淳于亮一眼,道:“老弟,莫非骷髏老賊逃遁無蹤麼?依我這老江湖看來,決不會在伏椿密佈下逃去,定是由顯靈宮地底秘徑遁往希夷峽。”

淳于亮深感詫異,目露不信之色道:“地底秘徑已為葉勝等人封死,禁制亦已被毀去,他們如由地底秘徑無異甕中捉鱉。”

嚴凌霄道:“但一雙灰衣老叟亦不見蹤影,說不定地底秘名另有岔道”

淳于亮道:“既是兩位如此說法,諒錯不了。”忽見顯靈宮內兩條灰色人影疾掠而出,正是那韓中庸宇文豹去而復返。

他兩人追至秘徑,發現已被封死,只道是骷骸劍主所為,故疾掠出來,意欲轉道撲向希夷峽不容骷髏劍主逃逸。

淳于亮目睹兩老,認系骷髏劍主已遭毒手,有負鄧素雲重託,不禁心中氣急,大喝道:“骷髏劍主何在?”

宇文豹怒道:“尊駕是何來歷?”

淳于亮目泛怒光道:“在下姓名來歷與兩位無干。”說時賈慶與嚴凌霄兩人身如離弦之管般閃入顯靈宮內。

韓中庸道:“他們莫非知散骷髏劍主去蹤麼?”心中一動,與宇文豹示一眼色,疾輕身軀躍往宮內。

哪知淳于亮身法比他們更快,身形已阻在宮門之前,冷笑道:“兩位須知得意不可再往,趁早回頭免身敗名裂。”

宇文豹大笑道:“無知小輩,你尚不知老朽是何許人物,如何能容你在此猖狂。”說著一縷暗勁疾點而去,襲向淳于亮“七坎”死穴。

淳于亮向左一滑,玄調無比讓開三尺,右手穿出,迅如電光百火扣向宇文豹腕脈要穴。

韓中庸見狀不禁大駭,暗道:“怎麼此人武功不在骷髏劍主之下。”右掌疾拍向淳于亮肩頭。

淳于亮身軀疾轉,神妙無比讓開了韓中庸掌勢,五指仍如附爵之蛆般扣向宇文豹腕脈穴道。

宇文豹倏地手腕一翻,中指豎立如劍,一縷暗勁點向淳于亮掌心。

三人都是武林奇才,出手投足均妙到毫巔,威力無匹。

淳于亮喝道:“尊駕果然不傀武林奇才。”

宇文豹指勁堪堪觸及淳于亮掌心,淳于亮突出有掌一式遲死舞柳,按向宇文豹肋下。

逼得宇文豹撒指疾躍了開去,但淳于亮掌勢改向韓中庸攻去。

韓中甫、宇文豹兩人心翼翼,配合奇佳,欲察知淳于亮武功來歷,趁勢出擊。

怎奈淳于亮攻出招式,竟是越打越奇,先機盡為搶制,宇文豹大喝道:“尊駕是何來歷。”

淳于亮突施一招軒轅秘笈內星移斗轉,詭幻莫測,“叭叭”兩聲,擊中韓中庸、宇文豹肩頭。

兩人左肩骨破碎,不禁雙雙發出悶哼,飛身竄下崖去。

淳于亮也不追趕,一閃掠入顯靈宮內而去。

且說檄骷髏劍主遁入地穴秘徑,只見天龍真人等群邪尚在守候於他。

骷髏劍主道:“天龍道長,另一岔道何在?”

天龍真道:“尚須借骷髏劍主寶劍劈開堵死石塊,因此徑過於深長寬敞,松石太多賜予坍落而且捨身崖下游山香客常到此膜拜預禮:好奇之心人皆有之,紛紛探幽尋勝,深入洞徑,易生不幸,故爾將兩端封死。”說時,煽開夜行火招,洞徑內一亮,只見石壁上一處顯出多條裂縫,色澤亦有異,道:“就在此處了!”

骷髏劍主挽劍出鞘,寒光激激,鬚眉皆緣。

天龍真人接這劍來,迅疾刺入裂隙,振腕切劃,如摧枯拉朽般削落五尺方圓。

只見劍光連閃,將封堵兩文深山石場碎,群邪幫他清除碎石,骷髏劍主目光深沉,注視來路,慎防韓中庸、宇文豹追至。

片刻時分已清出一條通路,天龍真道:“骷髏劍主,我們走!”

人影紛紛疾閃掠入。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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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31 11:57:4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章 風雲不變

終南太白,凝碧翠巒間一處畝許大小松坪上,鄧素雲諸女在悄聲談笑,霧鬟雲鬢,冰肌玉骨,蒼翠欲滴中衣袂飄飄,如在畫境,令入神往。

九霄雲中傳來一聲駕鳴,鄧素雲嫣然笑道:“皋弟回來了!”

鷲影如豆,飄旋沮翔在松坪,葉勝與中年化子一躍而下。

化子正是符孟皋所扮,皇甫嫻秀眉微驟,含笑薄嗔道:“難看死了,還不快去換著衣履。”

符孟皋微微一笑道:“小弟遵命,娘現在何處?”

皇甫嫻手指在坪右巒谷間,隱約可見一幢木屋,道:“她老人家正在調息行功,由侯大姑陪著,也不知是什麼緣份,居然情誼甚篤。”

符孟皋笑了一笑道:“有侯大姑在,我娘可不會寂寥孤獨了。”

這時,葉勝取出在希夷峽內帶出之海底密札,道:“後下已找到,請香主過目,內面有香主來歷。”

鄧素雲接過詳閱,密札中有一段與其父母身死情節極相吻合,惜內有隱句,不明其意,亦未指出系何人所害.但骷髏劍主記載得如此詳盡,可見骷髏劍主必然在場,不禁星眸一紅,道:“事實極相吻合,時地人均無化,但如何能使老賊自吞真言。”

符孟皋道:“雲姐不必哀傷,候老賊日暮途窮,走投無路之際,自不難套出真言,現在尚無法查出他真正來歷。密札不可遺失,或可從隱札中找出真象。”語佔略略一停,又道:“小弟先去見過母親再說。”快步向木屋中走去。

板門虛掩著,符孟皋低聲喚道:“娘!”

只聽百毒宮主道:“是皋兒麼?進來!”

符孟皋推門進入,只見百毒宮主盤坐在草榻上,似行功周天已完,笑道:“娘不嫌寂寞麼?”

百毒宮主微微一笑道:“娘有侯大姑作陪怎會寂寞。”繼詢問華山動靜。

符孟皋詳敘道出,一面說話,一面換易為文士形貌。

百毒宮主道:“在未查明骷髏劍主來歷之前,切不可陷之於絕境,倘系力圖先明志士,你將何顏面對你父。”繼又道:“你遣往燕京之人尚未回來麼?”

符孟皋答道:“計算日望也該轉回了,此事無關宏旨,但太極慧劍佟景賢必無法不應端午之約。”

百毒宮主聞知佟景賢之名,眼中不由吐出一抹殺機,沉聲道:“為娘料定餓骷髏劍主必與紅沙谷大有淵源,與你父亦必是舊識,不然何故隱蔽本來面目。”

符孟皋暗道:“娘是說孩兒在希夷峽中所見骷髏劍主亦非本來面目是麼?”

百毒宮主微頷臻首,笑道:“與皋兒你一般。”

符孟皋忽泛出一絲憂虞之色道:“據丐幫前輩陶景老英雄之言;目睹骷髏劍主招式辣毒怪奧,功力委實莫測高深,孩兒與他一拼,似未能穩操勝算。”

百毒宮主微微一笑道:“天生萬物,相生相剋,決無無敵天下之人,骷髏劍主亦是心有畏忌,這多年來骷髏幫不敢明目張膽,公然露面江湖,可想而知。”

忽聞天外送來一聲長嘯,符孟皋神色一變,掠疾了室,只見松坪諸女聞得嘯聲相顧愕然。

符孟皋身法板決,武顯揚等無法迫近,相距永遠保持六七丈外。

一俟乾坤處士武顯揚陷入禁制,突失去符孟皋蹤影,武顯揚神色微變,目中神光暴射,炯炯如電四周巡了一瞥,只覺並無絲毫異樣。

忽聞隨風傳來符孟皋語聲道:“武老師請稍留步,容在下將皇甫谷主帶來。”

一個手持鬼頭刀漢子突身形一矮,端步竄出,勢如離弦之留般,刀光電奔,循聲砍去。

只聽一聲悶降,那漢子身形突往回彈出,叭噠一聲落地,張嘴吐出一股血雨,右臂連刀已被震折,昏死過去。

武顯揚不榮駭然變色,怒道:“尊駕……”

只聽符孟皋笑道:“武老師別來無慈。”說時符孟皋身形再度現出。

乾坤處士武顯揚大感惘惑,道:“尊駕此是何意?”

符孟皋面色一寒,冷笑道:“閣下並非武顯揚,殺害鐵面崑崙範澄平全家老幼乃閣下所為,追殺皇甫谷主之意無非藉增俠譽,使範澄平冤沉海底。”

武顯揚宏聲大笑道:“尊駕之言逼真,連老朽也深信不疑,老朽既非武顯揚究竟是何人?”

符孟皋道:“稠時閣下被擒時,自然水落石出!”

武顯揚大喝一聲,右掌疾劈出一股淡紅罡氣熾熱如焚。

符孟皋冷笑道:“你那血氣掌只練成七成火候,焉能傷得在下。”右手疾拂而出。

轟然輕響,熱流逆溢反震了回去。

武顯揚駭得面色大變,疾躍出兩步,厲喝道:“尊駕何來歷?因何識得老朽血氣掌。”

符孟皋雙眉猛震,雙目逼吐懾人神光,道:“你這是不打自招,為了血影魔經不借扮作皇甫天彪模樣,辣手劫取,焚莊毀屍。更將同黨殺之滅口,正自志得意滿之際,不料落魂谷主率眾趕至,你懼奸謀敗露,狡計頓生,背起範澄平幼子逃出山外……”

武顯愈聽愈駭,目光示意手下猝襲。

身後匪驟猛地撲出,聯臂出手,凌厲辛辣,刀光掌力攻向符符孟皋要害重穴:

要地兩股青虹如潮飛湧,慘嗥聲中,紛紛倒地不起,身首異處。

乾坤處士武顯揚心神大駭,他不震驚於手下被殺,卻懼於符符孟皋之言宛如目睹。

只見兩股劍虹候斂,卻未見用劍之人,符孟皋仍是負手巍立,心中更驚,目光森厲,沉聲道:“血債血還,稍時老朽自會向尊駕清結,方才尊駕指稱老朽殺戮範澄平滿門老幼,情節逼真,歷歷如繪,莫非尊駕親眼目睹麼?哼!似尊駕如此巧言令色,與皇甫天彪狠狽為奸,必成武林大患。”

符孟皋微微一笑,瞧出武顯揚已色厲內茬,所以不逃走,意欲將自己一擊而斃,殺人滅口,不然江湖之內將無他立足之地,遂冷冷答道:“在下雖未目擊,卻知閣下真正來歷!”

武顯揚更是一驚,雙手凝蓄血氣真力,面上漸泛起一層淡淡紅氣。

符孟皋右掌一搖,道:“閣下且慢動手,遲早你我終須一拼,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何況在下也不容閣下生離此處,但在下須令你死得心服門服,”

武顯揚亦知處境之危,但自恃血氣魔功已習成七成火候,雖不勝功;不致身敗人亡,大笑道:“尊駕且說說看,老朽不防洗耳恭聽尊駕如何編造這麼……套美妙謊言。”

符孟皋冷笑道:“閣下既事與願違,逼不得揹負範澄平幼子選出,只有將計就計揚言自己去遲一步,僅救出範澄平幼子,託孤與好友,閣下又匆匆趕向範澄平居處取出埋藏之血影魔經……”

武顯揚目中泛出一抹驚悸的神光。

只聽符孟皋說下去:“閣下因不料落魂谷主趕至,才慌亂將奪斷定澄平秘藏之血影魔經埋藏土內,如在下推測不差,你返回範蹬平居處僅取出上卷血影魔經,下卷則不翼而飛……”

武顯揚冷笑道:“下卷如何能不翼而飛呢?”

“閣下慌亂之際,上下卷並非埋在一處,那人雖得下卷,無異到手廢物,算計閣下必會重來。果然不出所料……”

“那人是何等人物?”

“骷髏劍主!”符孟皋冷笑道:“是以在下確斷閣下只習成血影魔經七成火候,以後的話在下也無庸贅述了。”

武顯揚不禁神色大變,厲喝道:“滿嘴胡言。”

符孟皋哈哈大笑道:“酈老師,你還不現出本來面目麼?”

武顯揚雙掌已蓄滿血氣真力,大喝一聲,雙掌推出一片血紅罡氣。

只見符孟皋面色冷肅,呈現一片紫氣,目射威光。

他自研習軒轅秘笈以來,首次施展軒猿神功,也是最近才得融匯貫通,先天純陽真氣可意隨念動,收發由心,惟其如此,符孟皋仍心情異常緊張,雙掌徐徐推出。

乾坤處士武顯揚心靈上有了異樣感覺,如受重擊,目光慘變,血紅罡氣遇上先天純陽真氣,如雪向陣,只聞嘶嘶聲響,由濃轉稀。

驀地——

武顯揚大叫一聲,身形踉蹌欲倒。

只聽傳來一聲大喝道:“老弟快收注神功,不可傷他性命!”

林蔭深處疾閃出神行無影竺九明,目注武顯揚長嘆一聲道:“酈兄,一失足成千古慣,再回頭已百年身,你如何晚節不終,因一念之貪,造成大錯。”

乾坤處士兩足一軟,癱坐於地,緩緩拍掌抹臉露出本來面目,赫然正是獨行靈宮酈宗琪。

酈宗琪黠然怪笑一聲,望了符孟皋一眼,道:“這位是……”

“在下符孟皋,閣下竟果然真是酈老師!”

酈宗琪嘆息一聲道:“少俠吳門相救老朽一命,如今竟又喪生在少俠手下,可見買其中自有天理在、果報不爽,少俠方才推測絲毫不錯,卻漏了一點,老朽也是身不由主,不然老朽也是武林中卓著盛名人物,怎會如此喪心病狂……”

嘆息聲中含蘊無限淒涼,大有悔不當初之感。

竺九明詫道:“哪兄受何人扶持?”

酈宗琪黯然答道:“二阿哥!非但以小弟妻奴子女作為人質,而且在小弟身上下了禁制,即就是小弟不為身家著想,鐵面崑崙範澄平也難免一死……之後又落到骷髏劍主手內,在小弟體內易換禁制,小弟更是身不由主了。”

符孟皋聞言暗暗嘆息。

竺九明道:“血影魔經下卷仍在骷髏劍主手中麼?”

“上下卷俱為骷髏劍主取去,小弟僅獲研習上卷,故而未能參悟神髓。”

“酈兄即習成血影魔經七成火候。宮廷人質自然救出不難。”

酈宗琪聞言不由泛出淒涼笑容道:“談何容易,小弟在去明帝十三陵前,始獲聞大內尚隱藏有三位武林奇人,專司暗護皇上之責,武學曠絕,小弟才恍然大悟骷髏劍主為何及於求血影魔經及軒轅秘笈……”語聲略略一頓,望了符孟皋一眼,又道:“進來骷髏劍主風聞武林倔起軒轅手,大感震驚,及知軒轅手乃反幫高手淳于亮,如芒刺附背,寢食難安,那知軒轅秘籤主竟是符少俠,日後少俠倘與骷髏劍主相遇。須謹防他已將血影魔經全部參悟。”說著面色慘變,吐出一口黑血,身形向後倒去。

符孟皋疾掠上前,兩指迅如電光石火朝酈完琪“精促”穴點下。

酈宗琪原來慘白的臉色升起一屑潮紅,搖首慘笑道:“內臟盡糜,老朽作法自斃,怨不得少俠,惟望少俠他日能將老朽妻奴救出,死在九泉·也當感恩,骷髏劍主來歷迄今仍是一不解之謎,但少俠窖智。不難查出。”說著又吐出一口黑血氣絕斃命。

竺九明出一聲憫測長嘆道:“酈宗棋雖死不足蔽其幸,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等當設法救出酈宗棋妻級。”

符孟皋搖首嘆息道:“在下實不願制他於死,但軒轅神功威力太強,不然在下能在酈老師口內得知更多蘊秘。”

竺九明道:“看來骷髏劍主真正來歷,必有重大隱情,何況他已習成血氣魔功,深藏不露,並非秘藝自珍,他端午之約,恐非志在佟景賢及宮廷待衛,意欲誘出那三位武林奇人。”

符孟皋面色嚴肅點點頭道:“竺大俠料得不錯,在下尚得去希夷峽內探骷髏劍主返回未。”

忽聞鄧素雲嬌聲喚道:“皋弟,皇甫谷主等傷勢及須你施治,憫妹子摧捉你速回呢!”

符孟皋應了一聲,與竺九明一躍而去。

三更時分,皓月當空,華山如披著一襲霧般,若隱若無,悽迷似夢。

骷髏劍主如一頭夜鷹般飛落在一參天危壁上,突暗中竄出一條黑影,躬身施禮道:“骷髏劍主回來了。”

只見骷髏劍主森厲目光四周巡了一番,鼻中冷哼一聲道:“山外武林群雄動靜如何?”

那人答道:“青松道長已再度下山竅察,最遲明午可返回,劍主下山不久,所邀請武林前輩已有三撥趕至,現下塌於落雁峰顯靈宮。”

骷髏劍主道:“好,稍時老夫就去。”身形一越飛下峽谷,半空中連換數種巧妙身法,宛若飛禽,返回秘府。

這希夷路四周密佈伏椿,方才符孟皋、葉勝潛入雖薅神驚之助,卻仗浮空點穴手法將暗椿點上睡穴,手法曠絕,榷者恍若無覺,漸感軀體昏昏欲睡,神情恍惚,過了一定時刻才感精神四振。

骷髏劍主返回洞府後,重重擊掌一聲。

半晌並無動靜,骷髏劍主神色一變,厲喝道:“毛奎!”

洞內回聲易易,卻不見毛奎現身,猛感事有蹊蹺,迅疾搜覓察視,只覺並無異樣,僅毛奎不知何往,暗道:“莫非毛奎亦為判徒淳于亮綱羅,潛逃離去!”不禁面現森森殺機,但又覺非是,若毛奎潛逃,峽外暗椿密佈,怎麼未見,思念至此,身形一晃又穿出洞外,迅如猿揉,掠上千仞削壁,詢問各處暗椿,但眾口一詞未見護法,不禁楞住。

忽見青松子飛掠而來,躬身稽首道:“骷髏劍主,花溪漁父丁南紹及麗山六老前來拜山,聲稱欲與西嶽掌門人晤面。”

骷髏劍主道:“任他們拜山,不可拒絕使其生疑,請貴掌門人虛與委蛇,老朽自有道理。”

青松子道:“貧道領命骷髏劍主現意欲何在?”

骷髏劍主道:“顯靈宮。”說著人已穿空掠去。

青松子轉身一躍,疾如流星頓杳。

玉女峰腰凌虛宮外肅立著西嶽掌門天龍真人,身後隨立著五俗裝老者,迎候嘉賓。

天梯石階中隱隱可見十數條人影如飛,躍登階石,只見青松子領著花溪漁父丁南紹麗山六老及四個江湖豪雄奔至西嶽掌門身前。

天龍真人打一稽首,含笑道:“敝派為人中傷,已成是非之地,諸位施主光降,不知有何指教,如不嫌貧道怠慢,請至雲房一敘。”

丁南紹抱拳施禮道:“夜靜更深,在下冒昧登山趨調,事非得已,望請見諒。”

天龍真人含笑道:“不敢,請!”轉身前導,領至宮內一間僻靜室內分賓主落坐。

道僮送上香著,茶色澄清碧綠,花溪漁父丁南紹等只略略一濟唇,不敢啜飲。

天龍真人見狀微微一笑,道:“丁施主請說出來意。”

花溪漁父丁南紹道出妻兒被擄,為骷髏劍主擒囚在希夷峽內,自己則為救妻兒而來。

天龍真人神色一怔,忽放聲大笑道:“請問丁施主,你與骷髏骷髏劍主結有前仇否?”

丁南紹搖首道:“在下隱居花溪,久未涉足江湖,極少與武林中人結怨,實難想出與骷髏劍主在何時何地結有前怨,何況骷髏骷髏劍主隱秘本來面目,尚屬一個難解之迷。”

天龍真人面色沉肅,道:“貧道雖無能泵為一派宗師,但臥榻之旁絕難容人酣睡,丁施主境遇殊甚同情,貧道卻愛莫能助。”

丁南紹道:“在下只求掌門人准予往希夷峽一探。”

天龍真人淡淡一笑,道:“貧道若不允,更難獲丁施主見諒,倘貧道應允丁施主所求,武林群雄接疆而夾貧道不堪其擾,更重要的是,此例一開,不窗自附骷髏劍王借刀殺人之毒計,貧道何能洗脫罪嫌。”

酈山六老等聞言只覺天龍真人之言委實合情合理,丁南紹緩緩立起,抱拳道:“那麼我等私自去希夷峽一探,決不和貴派相涉。”

凌虛宮外忽傳來兩聲尖銳長嘯,嘯聲悸耳懾人,天龍真人神色一變道:“冰山雙怪又捲土重來,無事生非,殺害本門弟子多人,貧道無法容忍。”身形一晃,疾掠出雲房外。

丁南紹及酈山六老等人接睡而出。

宮外土坪上分植著兩株參天古柏,古幹凌霄,徑大合抱,蒼翠欲滴。

只見天龍真人右臂挽向肩頭,鋒的一聲輕吟,一道秋水青霞離鞘。

酈山老六望了丁南紹一眼,丁南紹立即會意,道:“在下不辭冒昧,意欲相助一臂之力。”

無疑丁南紹志在避嫌,以免西嶽指他和冰山兩怪表裡為奸。

嘯聲仍自嫋嫋飄回天際,冰山雙怪已自飛掠而至。

不待天龍真人出言,大怪冷澀語音已出道:“掌門人想清楚了麼?我兄弟只求與骷髏劍主相見,印識武動,不論勝負立即就走,決不損華山一草一木。”

天龍真人沉聲道:“骷髏劍主實不在西嶽,似兩位如此捕風捉影,無理取鬧,上門傷人,這筆血債如何清償。”

大怪陰惻惻笑道:“不是我兄弟狂妄謬悖,夜朗自大,除了骷骷髏劍主。軒轅手兩人之外,中原武林實無人能與我弟匹敵。”

此言一出,激起了丁南紹和酈山六老大恐。

一條黃影疾邁掠出,傑傑獰笑道:“賢昆仲不嫌太狂妄了麼。”

大怪兩道冷峻目光望了黃衣老人一眼,道:“閣下是誰?”

黃衣老人鼻中哼一聲道:“老朽酈山郗榮。”說著一掌飛吐而出,掌帶柔勁,紉出漫空指影,夾著斯斯罡力罩向大怪周天重穴。

出手如電,辣毒玄詭絕侖。

大怪雙掌猛揚,發出一片寒罡,十丈方圓內如罩玄冰地獄,寒例砭骨。

郗榮發出掌勁立時被逼回,寒氣罩襲,不禁機伶伶連打二個寒顫,只覺血凝髓凍,真氣滯結,面色慘變。

瞬眼之間,郗榮已為一團冰雪凍住,宛若一具冰人。

酈山六老及花溪漁父丁南紹見狀不禁駭然變色。

冰山大怪張嘴發出長聲狂笑。

丁南紹面色一變,袖底暗藏兩筒紅雲散花針,競悶聲不響,拇指一挑,機括引發,兩簡紅雲撤花針進射分向冰山兩怪暗襲飛出。

紅雲撒花針陰毒霸道異常,細如牛毛,目力難辨,何況又在暮夜,更無法察覺。

大怪正得意之際,二怪亦自身不防,殊不知紅雲散花針端破護身罡氣,待雙怪驚覺有異時,已自不及,只覺骨上多處飛麻,雙雙厲嘯一聲,向花溪漁父丁南紹及麗山五老撲上去,並打出兩蓬冰雷珠。

丁南紹等做夢也未會料到冰山兩怪猶逞困獸之鬥,但他們究竟是武林高手,雷珠爆發之際身形紛紛拔空騰起。

冰山兩怪疾如流星望岸下瀉落。

那漫空寒冰雷珠飛爆,數十丈方圓內為一片寒冰冷霧罩住,宛如置身冰窖。

華山掌門天龍真人等早自飛身飄了出去,片刻時分,那冰霧如狂烈山風吹散。

花溪漁父丁南紹等紛紛現身,一個藍衣老人面色淒厲,道:“老朽不殺冰山兩怪誓不為人。”

丁南紹冷笑道:“他們決然難活,峰下必可見冰山雙怪屍骨。”

此刻,華山掌天龍真人飛身掠返,道:“丁施主施展的是何暗器,未必能製冰山雙怪性命。”

花溪漁父丁南紹冷笑道:“我這紅雲散花針中人必死,百藥閹效,愈是功力深厚,其臨死亦愈更甚。”

天龍真人微微一笑道:“蒙丁施主解厄,銘感五衷,但百物相剋,貧道決難信世上有此百藥罔效霸道暗器。”

顯然花溪漁父丁南紹自負已極,冷笑道:“在下是指事後,並並指無可預為防患而言,掌門人如不見信,何妨即去峰下察視。”

天龍真人正色道:“貧道決無輕視之意,如貧道臆測不錯,此紅雲散花針無疑係丁施主用來對付骷髏劍主致勝之物,但我輩武林巾人不可昏清太甚,須防倘有謬失,易鑄大錯。”說著目注青松子沉聲道:“你去峰下察視冰山兩怪生死下落!”

青松子躬身稽首道:“弟子遵命!”

尚未轉身,忽由峰腰上迅疾掠登三條人影,趨同天龍真人前躬身道:“稟掌門人,冰山兩怪逃抵峰下,弟子等人群聯臂合襲,被傷五人後終被遁出山外弟子追逐不及,請掌門人治罪。”

天龍真人略一沉吟道:“此非汝等之過,你們回去吧!”

三人轉身躍下峰去。

只見包束在麗山郗榮身上冰雪逐漸消融,衣履盡皆水溼淋淋,郗榮耳眼口鼻內忽滲滲流出紫黑腥臭血絲,天龍真人嘆息一聲道:“將郗施主屍體速速掩埋成葬,貧道等平靜後決作水路道場超度亡魂。”

突聞山下傳來數聲尖銳哨音,天龍真人面色微變道:“又有武林人物恃強登山了,青松!你去接引上山,本座須問明來人。”

青松子應了一聲,身形騰空,宛似一頭飛鳥瀉下峰去。

天龍真人徐徐嘆息一聲道:“看來本門劫數已臨。貧道只竭盡所能維護本門於不墜,望祖師在天之靈庇佑!”

花溪漁父丁南紹因冰山兩怪逃逸,只感面上無光,又目睹華山事故頻仍,無法啟齒去希夷峽之意圖。

須臾,只見青松子領著三個大內侍衛服飾老者奔上。

天龍真人雙眉微蹙,稽首道:“請問三位大人來意?”

一個貌像雄偉老者炯炯目光電射四巡一瞥,冷笑道:“老朽身奉皇命而來,貴派有包庇骷髏劍主之嫌,倘貴派堅謂為人嫁渦中傷,請率眾暫撒出西嶽,端午節大舉攻山,以免玉石皆焚。”

天龍真人聞言色變,沉聲道:“山野之人,不受朝廷約束,三位請出示王命待貧道一瞧查明真偽。”

二大內待衛不由面色大變,同聲高喝道:“道長竟敢造作命麼?判逆之罪,滅門不赦。”

天龍真人怒道:“貧道無法容忍孤假虎威之徒。”猛地抬腕措撤劍出鞘,大喝道:“三位還不束手就縛,要貧道出手麼?”

那老者厲聲道:“西嶽掌門,你將後悔莫及。”

丁南紹道:“三位何不請出王命,免生事端,徒貽上門欺人之極。”

“王命現在欽差大人手中!”

“欽差大人現在何處?”

“現在華陰館驛。”

天龍真人冷笑一聲,劍光一閃,刺向一人“望門”大穴,快速無倫。

那人身形一躍,疾避開去,哪知劍勢猶若附骨之蛆般跟蹤而至,寒光疾閃中身形倒地騰起一聲悶嗥。

丁南紹暗驚道:“江湖盛傳九大門派中武功日漸衰微,尤其華山一脈徒雍虛名而已,但天龍真人劍法卓絕精奧,可見謠諑誤人。”

其他兩大內衛護不禁大驚,厲喝道:“雜毛老道,你將後悔莫及。”

天龍真人冷笑一聲道:“貧道向來行事從不後悔。”

兩人大刃猛揮出手,刀光電奔。

天龍真人右腕一振,寒芒飛閃,只聽叮叮噹噹起了一片金鐵交擊之聲。

突然,只聽兩人悶哼出聲,手中兵刃嗆啷墜地,只見兩人右臂胚胳已斷,血湧如泉。面色慘變蒼白如紙。

丁南紹瞧出天龍真人劍招委實精奇玄詭,不禁心神大震,只聽天龍真人喝道:“青松!你去館驛探聽京中是否有欽差大臣到來。”

青松子一躍而去。

忽聞隨風送來陰冷笑聲道:“天龍真人,做得如此逼真,實令人欽佩,一派掌門,居然認賊作父,覆亡慘禍當不在遠。”

天龍真人目中怒光暴射,潛龍昇天揮劍猛出,只見長虹天矯,柏葉篆策落下如雨。

只聞一聲長笑曳空遠逝,聲雖不大,卻刺耳鼓。

天龍真人身形飛翔飄落沾地,面色鐵青。

花溪漁父丁南紹腦中思念電轉,疾向天龍真人抱拳道:“在下等已知貴派系代人受過,請恕冒昧之罪,在下要告辭了。”

天龍真人轉笑容道:“貧道怠慢失禮,恕不恭送了。”隨命門下代為送客。

華山四周,密佈宮廷好手及眼目,花溪漁父丁南紹等一奔下西巖,即探詢四外伏椿,均稱未曾見到冰山雙怪逃下山來。

麗山五老及丁南紹不禁面面相覷,只覺內中必大有蹊蹺,尤其都榮喪生在華山,麗山五老心更不甘,丁南紹面色冰冷道:“看來,天龍真人必有隱衷,莫非認贓作父之說即是指投在骷髏幫門下麼?哼!丁某決要查明不可。”

說時,忽耳聞風送過來一個蟻語傳聲道:“尊駕倘欲救出妻兒,請獨自望南走出,溪中一艘小舟上可找著老朽,老朽可為你指點一條明路。”

丁南紹忙道:“丁某去去就來!”竟望北奔去。

月落西沉,大地籠罩著漆也似地黑暗,丁南紹奔出數十丈後又轉道往南撲去。

約莫六七里許,一曲清溪傍山而流,垂揚之下果繫著一艘小舟。

艙中燈光外映,丁南紹低聲道:“請問有人在麼?”

艙中傳出蒼邁笑聲道:“丁老師若不嫌舟中逼窄,請登舟一敘。”

丁南紹也是江湖卓著盛名高手,無奈事急求人,竟飢不擇食,登舟推開艙門,只見一白髮蒼蒼、銀胃老叟坐在一小桌前拈酒微笑。

桌上放著盤下酒小菜,山雞片,糖醋蝸螺,紅燒蚌,酒香四溢。

老叟眯如小眼笑道:“請坐!夜深愁煩不能成眠,將酒澆愁以釋胸中塊磊。”桌上另放著一付杯筷,手一指接道:“丁老師請稍飲一杯如何?”

丁南紹黯然一笑,搖首道:“妻兒被擄,吞吃不下,兄臺如能指點一條明路,在下當感恩圖報。”

老叟哈哈大笑道:“妻兒是身外之物,丁老師為何不想開一點。”

丁南紹面色一變。

只聽老叟接道:“老朽是一番好意,丁老師不可誤會,你可知骷髏劍主據囚之意麼?”

丁南紹搖首苦笑道:“在下迄今茫然不解。”

老叟正色道:“骷髏劍主有圖霸武林之念,意欲將丁老師網羅門下,但丁老師錯在不該率著麗六老公然登山,天龍真人乃一派掌門,豈能自稱骷髏劍主實在希夷峽,冰山雙怪亦是同黨。”

丁南紹不禁面色大變。

老叟嘆息一聲道:“老朽可指點丁老師一條登山路徑,但險阻重重,能否憑藉紅雲撤花針救出令郎,老朽不敢斷言。”

丁南紹聞言不禁大喜過望,連聲稱謝。

老叟鯨飲了一杯酒後,望了丁南紹一眼道:“丁老師可有耳聞骷髏劍主去京有所圖謀麼?”

丁南紹頷首道:“在下就是如此,趁著骷髏劍主不在,徑往希。夷峽中救人。”

老叟道:“老朽迄今尚無法查出骷髏劍主真正來歷,但知骷骷髏劍主才華智慧無一不高,行事莫測,離山去京,老朽獨疑其放弄玄虛……”說著望了丁南紹一眼,以筷釀酒在桌上繪畫圖形。

一面畫一面說明,道:“老朽三十年前曾暢遊華山全境,希夷峽形勢已就老朽所說無不詳述。”

丁南紹心急如焚,立起稱謝告辭離舟。

天色微現曙光,晨露沾衣,朝霧隴升,丁南紹忽見霧中人影紛紛,現出太極慧劍佟景賢麗山五老等人。

丁南紹道:“端午之約,你為此行之首,如何遲遲直至如今才趕來。”

佟景賢目中泛出一抹怨恨神光,冷笑道:“為等候百毒宮主故逗留在京,怎料百毒宮主竟告不治……”

丁南紹沉聲道:“這賤婢早就該死,無奈紅雲撒花針尚未練成,致使重振百毒門蹉跎至今,若非賤婢抱技自重,遇事忤格,今日武林情勢已然改觀。”

佟景賢道:“如今諸位殿下調回大半宮廷高手兼程返京,那骷髏劍主狡猾無比,倘千面神儒石誠為他網羅,宮廷易主毒計未必是捕風捉影。”

丁南紹冷笑道:“江山易主,與我何干,老朽只要救回妻兒,於願更足,立即抽身。”

佟景賢道:“恐由不得你!”

丁南紹鼻中冷哼一聲,目注麗山五老一眼,道:“丁某意欲前擠希夷峽一探,五位是否與丁某同行?”

藍衫老叟答道:“我等與丁老師共進共退,當然同行,但冰山雙怪……”

丁南紹沉聲道:“冰山雙怪亦是骷髏老賊天龍賊道同黨,雖未知雙怪生死,卻定落在希夷峽內,救人如救火,丁某趁骷髏劍主離山之際,決定犯險相救。”

佟景賢嘆息一聲道:“小不忍則亂大謀,何不待點蒼少林青城三派高手來此向華山索人之際,再行登山施救。”

花溪漁父丁南紹不答,縱身一躍而去,麗山五老接踵隨去,瞬息消失於霧影茫茫之中。

佟景資目露怨毒之色,微一頓足,轉身率眾離去。

鬱勃濃霧突人影一閃,現出一條身影,正是那符孟皋。

符孟皋身披雙劍,扮作淳于亮模樣,目送佟景賢去遠,疾向丁南紹身後躡去。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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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31 11:57:0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 詭波迭生

花溪位於貴陽西南三十餘里,地居南明河上源,溪水澄碧,楊柳千條,巨塹起伏,亭臺錯落,壩上橋橫跨於南明河上,波光橋影,掩映綠柳朱欄間,明媚如畫,宛如江南。

碧雲窩系花溪勝景,惜為丁南紹鴻佔,連雲甲第錯落在黛碧深處。

晌午時分,雲空中忽傳來一聲鷲鳴。

只見白雲深處墜下一豆大黑點,現出鷲影,一條身影從鷲背上電瀉落地。

萬竿修篁中飄然走出一個錦袍中年人,濃眉大眼,修髯如謂,太陽穴高高鼓起,目光如炬,忽見一面色萎黃,似病體未愈背劍少年倘佯於花圃中,不禁一怔,高聲喝道:“尊駕膽量委實不小,擅自妄入這碧雲窩中。”

少年冷冷一笑道:“紫禁大內,在下也可來去自如,這小小碧雲窩,亦敢私設禁例。”

錦袍中年人面色一變,道“尊駕究竟是何來歷。說著拔吭發出一聲長嘯。”

嘯聲激越,播揚四外。

修篁內紛紛掠出十餘帶刀勁裝江湖人物。

少年傲然笑道:“糾眾行兇,閣下似有失待客之道。”

“尊駕來此意欲何為?”

少年正是符孟皋,似有恃無恐,微微一笑道:“在下系由百毒宮而來,受丁南紹老師之託,帶一口信轉告如夫人。”

錦袍中年人聞言似不深信,沉聲道:“尊駕既受莊主之託,莊主信物定然帶來,煩請取出一瞧。”

符盂拜暗道:“丁老賊人老成精,老謀勝算,謹慎細心,如非是我,換在別人豈非敗露。”冷冷一笑道:“信物倒有,須面見如夫人才能取出。”

錦袍中年人面色一變,望匪眾一揮右掌,大喝道:“拿下!”

立時兩個大漢電閃欺身,同施一招“橫山斷雲”,寒光如雲,卷劈符孟皋而去。

符孟皋身手絕倫,左足飛踢而出,啪的一聲,一人膝蓋骨如中利斧.頓時折斷,嗥叫一聲,栽僕在地,右手五指疾抓向另——人飛窿而出。

他認穴奇準,手法詭奧,逼開刀勢,五指一把扣在那人臂骨上,左掌平胸按去。

掌力擊實,那人發出悽歷慘嗥,向後就倒,眼耳口鼻血噴如泉。

錦袍中年人心神大駭,喝道:“尊駕武功驚人,難怪敢來碧雲窩中尋事生非。”說著兩掌平胸呼的推出一股排山倒海掌力。

其餘群匪紛紛喝噸出聲,揚刃出招,刀光虹飛怒卷,辣毒兇襲向符孟皋。

符孟皋冷笑一聲,移宮換位,避開掌勢,施展空手人白刃武功控臂飛出。

只聽悶哼一聲響,一個大漢倒下,手中一柄精鋼刀已到得符符孟皋手內。

符孟皋甩腕一振,寒芒灑飛,劍影縱橫。

片刻之間,攻來群匪紛紛倒地,錦袍中年人則躍開愕然色變。

但見群匪均斷足折腿,倒臥在血泊中,呻吟哀嗥不絕。

錦袍中年人面色大變.暗道:“此人劍法辣毒,畢生罕見,究竟是何來歷?”

符孟皋冷冷一笑道:“在下是友非敵。原本不願施展殺手,只是為閣下所逼,劍招一出難收,勢必傷人。”

錦袍中年道:“尊駕雖如此說,但兄弟甚難相信尊駕。”

符孟皋忽拋去手中長劍,微笑道:“那麼在下只有告辭,但誤了丁老師的大事可怨不得在下”說著忽四指一彈。

一縷輕風射出,錦袍巾年人猛感“朝門”大穴一冷,不禁機伶伶打一寒顫,面色蒼白如紙,頓感氣逆血甕。

符孟皋控腕一伸,如在錦袍中年人腕脈穴上,笑道:“把臂同行,有勞閣下帶路拜見莊主夫人。”

錦袍中年人綴然一笑道:“如兄弟料得不錯,尊駕來意不善。”

符孟皋嘆息一聲道:“丁老師機智練達,竟如此剛慎自負,誤人誤已之輩,焉能成事。”

錦袍中年人悚然戰慄,道:“碧雲窩中高手如雲,兄弟不過中下之才,莊主如夫人武功絕倫,神目如電,尊駕倘言不由衷,身受之慘恐更甚於兄弟。”

符孟皋微微一笑道:“承蒙閣下指點,銘感不勝。”說著五指一使勁。

錦袍中年人額上青筋隆起。豆大汗珠滾滾淌下,咬牙出聲道:“兄弟帶尊駕去見莊主如夫人就是。”身形一動,帶著符孟皋望竹直林小徑走去。

只見林中奔來三個面目狂蟄森冷的老者,目睹符孟皋同錦袍中年人快步走來,不禁一怔,一個面有紫瘢老者喝道:“適才嘯聲是解老師所發麼?”

錦袍中年人道:“正是,此位是百毒宮中高手,受莊主之命來此求見如夫人。”

符孟皋面色安詳,展齒含笑立在錦袍中年人身旁,生似密友知已。錦袍中年人又不形於顏色,三老竟末覺察出有異。

紫瘢老者哦了一聲,打量了符孟皋兩眼,含笑道:“老朽等帶路!”

符孟皋道:“在下怎敢有勞三位!”

紫瘢老者忽目注錦袍中年人詫道:“解老師何以面色如此難看。”

錦袍中年人答道:“兄弟昨晚貪食生冷,又多食了幾杯酒,今晨腹瀉疼痛,以致如此。”

三老者微微一笑,趨前領路。

碧雲窩佔地甚廣,朝夾蔭林徑奔行百餘丈遠,樓閣才隱隱在望,由此入內,暗椿密佈,但甚難發現。

只見三老者向一棟飛搪畫閣中奔去,符孟皋與錦袍中年人仍然慢慢行去。

漸近閡前,但聞閣內送出一清脆語聲道:“老爺子竟有口信帶來麼?”

忽見門內走出一個體態輕盈,年近四旬的美婦,身著翠綠羅衫,目光森冷,柳眉含煞,身後隨著一個八九歲青衣幼童,三個老者緊緊相護著。

符孟皋掏拳微拱道:“在下諸葛飛,受莊主之託趕來求見。”五指鬆開錦袍中年人。

錦袍中年雙子立時橫閃開去丈餘,高聲道:“此人武功毒辣,連傷本莊十數弟兄。”

幼童身後三個老者立時身形撲出,三掌同出,分襲符孟皋全身要害重穴,掌罷陰寒辣毒。

符孟皋一聲喝道:“且慢!”

三老者不禁一怔。

中年美婦玉掌一擺道:“讓他說完了,再行動不遲。”

符孟皋冷冷一笑道:“自明帝十二陵已震動天下武林.宮廷方面無不炭炭自危,紛紛邀請武林奇士自保,但中條萬蛇谷鎩羽後.情勢已突為一變,骷髏劍主竟露面江湖……”

中年美婦柳眉微徽一皺,道:“這個我已有所聞,尊駕究竟為了何事?”

符孟皋冷笑道:“骷髏劍主在萬蛇谷與太極慧劍佟景賢老師約鬥,訂下端午之約。為此人心震動,猜測骷髏劍主有圖霸武林之意,趁華山一會懾優武林,果然不出所料,佟老師趕登究淨,邀約百毒宮主助拳,骷髏劍主門下竟接理而至,侵襲百毒宮,幸虧丁莊主與麗山六老及時趕至,目前雙方正相待不下,百毒宮主,苦於應付骷髏門下侵擾,形跡飄忽,一日數驚……”

中年美婦道:“骷髏門下侵百毒宮目的何在?”說時鳳目中不禁露出驚駭之色。

符孟皋淡淡一笑道:“欲將百毒宮網羅在說骷髏下,再欲孤立佟景賢使其無法求助,顯然骷髏劍主系佟景賢舊怨,設此惡毒之計折磨佟景賢老師,逼使他日未途窮,自趨絕境……”

中年美婦不禁動容漸露駭色。

只聽符孟皋說下去。

“這推測委實不錯,骷髏屬下相繼撲來,並已分兵意圖侵襲貴莊,最遲明晨可趕至,在下無意與武林是非,故順途通知。”

中年美婦似信非信,詫道:“外子為何不親自趕來?”

符孟皋冷冷地望了中年美婦一眼,道:“丁莊主慘罹斷腕,已由麗山六老獨門靈藥玉髓膏接上,現在百毒宮養傷。”

中年美婦不禁大驚失色,道:“真的麼?”

符孟皋聲冷如冰道:“是否真假,儘可遣人趕去探明,在下告辭。”說著又向中年美婦身後三名目光如刃老者注視了一眼,道:“二位尚欲動手,在下接著就是。”

中年美婦道:“適才誤會,冒犯之處,多有得罪,望乞海涵,可否屈駕稍留,坐敘片刻,容我明瞭其中究竟,徐思對策如何?”

符孟皋略一沉吟,頷首淡淡一笑道:“在下只暫留片刻,因骷髏門下行動迅疾,在下不願捲入此是非旋渦中,但可供一得之愚,防患未然。”

中年美婦面色微變,立命二老者傳令全莊嚴密戒備,傳迅莊外眼目暗椿,如發現可疑江湖人物全力阻截。

三個老者領命飛奔而去。

中年美婦肅容先入,拉著幼童隨後步入閣廳。

廳內佈設華麗誤美王侯。

兩人分賓主落座中年美婦神色憂傷道:“外子斷腕,可知兇手是誰?”

符孟皋冷冷答道:“骷髏門下均是一身武功內外並修,已臻化境,黑衣蒙面,不知是誰,所幸骷髏門下畏忌百毒宮主傷人於無形的絕毒武功,不敢自闖入百毒宮中。”

中年美婦道:“我委實不明白骷髏門下侵襲本莊之意圖。”

符孟皋微笑了笑道:“意圖劫持你母子,迫使丁莊主就範。”

中年美婦面色一變,冷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骷髏劍主恐鑄成大錯。”目光森寒如刃,眉宇之間,逼泛一片殺機。

符孟皋暗道:“看來,此女武功定非易與,怪道離開焚淨,母親一再叮籲謹慎從事。”

遂冷冷一笑道:“大婢請勿自負,須知骷髏劍主一代人傑,行事有神鬼莫測之機,防不勝防。”

語音甫落,窗外天際遠處傳來兩聲長嘯,符孟皋面色微變,道:“想不到骷髏門下來得如此之快!”

中年美婦身如離弦之籬疾射出廳而去。

丁南紹之子正立在廳柱下手指撥弄一盤花卉,符孟皋疾如電光石火曲指一彈,猿臂疾舒挾起飛掠出廳,四顧一眼,躍向二十餘丈外一株參天密霸巨槐,一式潛龍昇天拔起,猱上枝幹,發出一枚細小旗花,沖霄入雲。

只見白雲深處電瀉疾落下一隻神鷲,鷲背上乘著葉勝,符孟皋立將丁南紹愛子交與葉勝,並密語數句。

葉勝一拍駕背,神鷲張翼衝雷飛起,杳失白雲深處。

符孟皋沉思須史,揉身下得樹來,只覺迎面人影一閃疾現出中年美婦,滿面殺氣噸道:“我兒何在?”

環周刀光人影紛紛疾閃而出,佈列八封九宮奇門。

符孟皋故作惜容道:“方才大嫂聞得嘯聲掠出廳外,在下亦接踵而出,騰身樹嶺,藉遼闊視界辨識敵蹤,令郎尚留在大廳獨自願耍,為何向在下索人。”

中年美婦面色森厲,意似不信,冷笑道:“尊駕來至敝莊.殺傷多人,分明心懷區測,我兒被尊駕制住藏匿樹上,意圖挾制,哼!我兒無惹還好,否則尊駕難免一死!”

符孟皋聞言雙眉猛震,縱聲大笑道:“在下本不原待此。可笑丁莊主一再相懇,無論如何必須通知大嫂一聲,結果,適得其反,豈不令好朋友寒心,在下深悔此行。”

中年美婦冷笑道:“尊駕縱然舌案蓮花,亦無從使我置信。”

符孟皋淡淡一笑,“大嫂認定是在下所為麼?不妨登樹一搜,尚站著做甚麼。”他瞧出因自已距樹太近,莊內高手及中年美婦心存顧忌,當即飄身開去。

忽聞中年美婦喝道:“拿下!”一鶴沖天掠上樹去。

碧雲窩高手疾逾飄風撲上。

符孟皋身形迎著為首一人而去,左手詭幻無侖疾晃,奪下來人手中一柄長劍,右腕疾振,灑出一片流芒寒星。

只聽慘嗥聲中,立有四人栽倒塵埃,血雨進射中但見四人俱是傷在左肩,劃開約莫五寸長口子,傷及經絡,殷紅血液湧泉冒出。

劍招之毒辣,武林罕睹,其餘人悉被鎮住,疾退守奇門方位。

符孟皋沉聲說道:“諸位若再存心為敵,恕在下辣手無情,這小小九宮八封奇門,尚難圍住在下。”

此刻,中年美婦身似落葉飄下,滿面憂容。

一個虯髯老者高聲道:“主母可曾找到少主人麼?”

中年美婦擺首浮起一絲悽然之容。

“難道少主人會飛麼?”

忽見錦袍中年人飛奔而來,神色駭懼道:“稟主母,骷髏匪徒甚多侵入本莊,卻又不戰而退。”

中年美婦不禁面色大變道:“解老師何以知道他們是骷髏門下?”

錦袍中年人道:“身著黑色長衫,頭戴蒙面玄巾,胸前織著骷髏標幟。”

中年美婦聞言星眸一紅,淚珠索然欲滴。

符孟皋冷冷一笑道:“風聞丁南紹狂妄自大,傲慢無禮,果然不錯……”

中年美婦道:“尊駕如易身相處,將作如何想法!”說著又向錦袍中年人道:“少主人定遭骷髏門下擄去,-倘不從速救回,後果堪虞。”

遠處忽送來一聲陰惻惻冷笑道:“來不及了,令郎已送回華山總壇,如賢梁盂能歸骷髏劍主,令郎必安然無恙。”

中年美婦神色一變,循聲撲去。

符孟皋突斷喝道:“且慢!”

中年美婦聞聲一怔,急忙收住腳步,回首問道:“尊駕有何指教?”

符孟皋面色沉肅道:“大嫂此去無異自投虎口,不必再追,擻鑷門下挾持令郎目的既達,此人說得不錯,令郎已送往華山總壇途中,但供骸門下已成眾矢之的,形跡必須隱秘,稍一不慎,即遭武林同道阻截格殺,何況又攜一幼童,更須慎秘行蹤,如不出在下所料,他們必晝伏夜行,大嫂不如抄近路,在供骸匪徒去華山之必由之徑等候,如此則可救回令郎。”

中年婦只覺符孟皋之言委實不錯,道:“尊駕指教雖極是,但何從知骷髏匪徒必由之徑。”

符孟皋略一沉吟,道:“此去華山,不下三四千裡,道僻徑險,晝伏夜行,最快的腳程,也須半月,尚須假良駒之助,骷髏匪一向行蹤隱秘,必不由官道,大嫂能在日落時分趕至婁山關,定可查出端倪。”

中年美婦向符孟皋襝窄施禮道:“若得犬子救回,此恩此德,劉金花必有以相報。”

符孟皋冷冷一笑道:“骷髏門下,此次遠來,目的志在天南武林高手,不僅丁莊主一人,所以護送令郎回華山的最多不會超過三名高手,大嫂也無須勞師動眾,丁莊主腕傷倘愈,此刻已在趕來途中,大嫂何不遣人迎去,屬莊主趕往婁山關!”說著抱拳略拱,笑道:“在下要告辭了!”

劉金花知符孟皋必不允留下相助,懊悔不及,悽然一笑道:“我立即就趕往婁山關,順道送尊駕一程。”

符孟皋道:“天南地北,如何順途。”轉身飄然走去。

劉金花向錦袍中年人道:“解老師立即動身趕奔焚淨,報與莊主得知,飛速去婁山關接應。”

錦袍中年人應喏,施展八步趕蟬功夫,數個起落,形影杏失於黛翠蔚藍中。

暮色蒼茫之際、麻哈鎮上一間集英棧中忽踏入錦袍中年人,酒保笑哨嘻趨上道:“小的領你老看座!”

錦袍中年人忽瞥見符孟皋憑欄拈杯,目光凝注在街上,似有所發現,略一沉吟道:“不用看座了。”快步行去,笑道:“原來尊駕也在這兒!”

符孟皋別面過來,冷冷一笑道:“請坐!解老師來得正好。”

錦袍中年人聞言一怔,欠身坐下,道:“尊駕有何賜教?”

符孟皋道:“解老師免得徒勞跋涉!”

錦袍中年人更是一呆,道:“主母遵照尊駕之命,令兄弟趕往百毒宮稟知莊主,如今尊駕又說徒勞跋涉,恕兄弟魯鈍不解尊駕言外之意?”

符孟皋冷冷一笑道:“彼一時此一時爾,須臾之前,在下於此發現丁莊主已橫過街頭,向南行去。”

錦袍中年人聞言不由喜出望外道:“真的麼?”

符孟皋望了錦袍中年人一眼,道:“解老師且莫欣喜,在下發現丁莊主身後有骷髏門下高手躡蹤,丁莊主腕傷雖愈,但包札未除,動手猶恐不能,恐為骷髏門下所擒。”

錦袍中年人不禁大驚失色。

符孟皋緩緩立起,道:“在下不願撂惹是非,但不可見危不顧。”招來店夥,會清酒賬,道:“走吧!”

錦袍中年人隨著符孟皋一寬奔出鎮五七里外,月色悽迷,四外景物異常荒涼。

驀地——

符孟皋疾轉身子,兩抬駢戟,疾如電光石火點去。

錦袍中年人猝不及防,只覺肋下一麻,便不省人事仰身倒下。

符孟皋猿臂疾伸。挾著錦袍人宛如流星向西飛奔疾轉麻哈鎮,躍入一家客棧後院。

東廂燈火明亮,一間寬暢軒敞廳房內八仙桌上花溪漁父丁南紹與麗山六老飲酒傾談,但不興高采烈,均露出憂慮之色。

丁南紹道:“途中連受骷髏匪徒擾襲,阻礙我等行程,不然早返抵碧雲窩了,殊可痛恨,卻不明散骸門下用意為何?”

忽聞門外敲擊“篤篤”,丁南紹面色一變,喝道:“誰?”

“莊主麼?屬下解申叔。”

丁南紹不禁一怔,道:“進來!”

房門推了開來,一個錦袍中年人急步跨入,渾身血汙,目光黯然失神道:“察講莊主,昨日主母及小主人均遭骷髏匪徒暗算被擄往華山總壇去了。”

丁南紹聞言如五雷轟頂,眼中金花亂湧,幾欲昏倒,半晌狂拍桌面,大叫道:“丁某不殺骷髏劍主誓不為人。”

錦袍中年人闇然一笑道:“骷髏門下還說莊主昏庸不明,當年少莊主丁成棟實為佟景賢毒手所殺,魚骨刺亦是佟景賢所偷,但百毒宮主無法自明,致含冤莫白………”

說此,忽面色慘變,耳眼口進溢出黑血,仰面倒地斃命。

丁南紹臉色蒼白如紙,苦笑道:“可憐白麗珠這丫頭如槁木死灰,這麼多年幽怨自傷。無按解白,丁某即殺其夫,又殺其子,均誤中佟景賢借刀殺人之計,如今白丫頭又死在丁某紅雲敵花針下……”

黃衫缺耳老叟道:“如今已鑄大錯,追悔也來不及了,丁莊主先設法救出令夫人及令郎再說。”

丁南紹點點頭道:“丁某趕返碧雲窩率領門下趕往華山。”

黃衫老叟冷笑道:“救兵如救火,鄙某臆料令夫人與令郎尚在途中,你等不如取捷徑攔截。”

丁南紹心憂如焚,此時全無主意.與麗山六老疾離店奔去

天色略泛魚肚白,距婁山關不遠山道上現出四騎快馬,急奔如飛,蹄後蕩起漫天煙塵。

騎上正是丁南紹愛妾劉金花及三面目森冷老者。

婁山關僅有短短一條小街,居民不過數百戶。市面蕭條冷落,四騎奔入,蹄聲得得,劉金花忽聞風送入耳陰冷笑聲道:“來得太晚了,你妄想救你那孽子麼?”

劉金花聞聲神色慘變,四顧巡望。但不見一人。店肆猶未開門。

相隨二個老者似有所發現一鶴沖天拔起,半空中一個斜鬥,疾如電射,望西掠去。

劉金花不禁一呆,只見三老已遠在廿餘丈外,疾從鞍上拔起,曳空電射,投向綿亙叢山中。

黔境多山,險峨崇峻,二老身法迅快,一霎那間,已不見蹤影,劉金花四顧茫茫,禁不住心底升起一縷奇寒。

突然,遠處山頭上衝起一道藍焰,劉金花急往那山峰撲左。

山巔唯見一座破敗半埂的小廟,那道藍焰已然消失無蹤,劉金花只覺廟內必有蹊蹺,自恃藝高,慢慢走入。

因久無香火.廟內塵積網結,黑暗似漆。

劉金花“唰啦”一聲,燃著了松油火折,一道熊熊火焰亮起,只聽劉金花堠中發出一聲驚呼,目中泛出驚駭神色。

就在她那驚悸分神之際,一縷冷風似箭射她那臍下無名要穴。

劉金花嚶嚀一聲驚叫,昏絕過去。

距端午還有十日。

華陰城意外的熱鬧起來,到處充斥著江湖裝束人物,三山五嶽,四海八荒,觸目可見,幾乎分辯不出正邪黑自。

東城外三里許搭著三座大棚,招待過往群英,茶水酒飯供應川流不息,由華陰城知名退隱武師一手三燕郭大鵬作為東主。

官府上也不聞不問,尤其事關宮廷大內,更是噤若寒蟬,郭大鵬對黑白兩道迎送禮數無缺,聲稱忝為地主,決不參與雙方是非中。

三座竹棚內共擺設一百計張八仙桌,幾乎坐無虛席,叫鬧喧笑之聲如潮。

郭大鵬年逾花甲,身軀雄偉,一部花白鬍須,虎目開盞之間精芒逼射,面色紅中透亮,語音沙啞,周旋於群英中不倦。

忽地一個青衣漢子向郭大鵬奔來,稟道:“華山派掌門師弟青松子率領高手十八金剛離山向華陰趕採。命人通知須求見主人。”

郭大鵬長長哦了一聲道:“老朽出迎!”

這棚內群雄立是聲浪漸平,數十百道目光齊齊注視在郭大鵬身上。

只見一手三燕郭大鵬面色肅凝,快步奔出,遠處黃塵漫天騰起,響亮的蹄聲得得傳來。

為首一騎乘著一個肩搭金絲拂塵消瘦老道,其餘十八騎均是外罩金紅色披風彪形大漢。

郭大鵬呵呵大笑,雙手抱拳一拱,宏聲道:“道長難得下山一次,不知有何指教。”

棚內群雄紛紛掠出。

青松子身形一提,飄然落地,打揖稽首含笑道:“郭施主久違了,如今武林已是滿天風雨,敝派還是前數日才知情,掌門震怒異常,怎麼骷髏劍主總壇竟會設在西嶽,顯然有人嫁禍東山,何況一山難容兩虎,臥塌之旁豈可任人鼾睡……”

語音未了,忽從群雄中揚起一聲冷笑道:“西嶽一派已置入骷髏劍主卵翼之下,不知情之說有誰能信。”

青松子聞言不禁目中逼泛殺機,冷笑道:“方才是哪位施主發話。”

群雄中冷笑聲又出:“道長用不著狐假虎威,藉端生事,我等不過是增廣見識而來,並非宮廷爪牙,貴上骷髏劍主雖名震天下,欲與宮廷為敵,無異晴蜓撼柱.螳臂當車。”

奇怪,這語聲由群雄中傳出,但武林群雄竟無從找出那發話之人。

青松子面色鐵寒,厲聲道:“敝派是否與骷髏劍主沆瀣一氣,終有水出石落之日,用不著施主冷嘲熱諷,諒施主定是有極大來歷,何不現身出見,讓貧道瞻仰。”

“你這牛鼻子還不配見我。”語氣酸刻刁損之極,直氣得青松子七竅生煙,五內欲炸。

郭大鵬忙道:“江湖之內,龍蛇龐雜,何必與這無知之輩一般見識,道長下山必有所為,不知可否相告。”

青松子道:“敝派意欲尋出那嫁禍之人,免羅屠戮浩劫!”

郭大鵬道:“郭某乃局外之人,實不明其中究竟,請問道長有何方法尋出。”

青松道子:“貧道不否認倘欲找出此人,不窗大海撈鍾,但貧道下山之意,志在忠告天下武林群雄。若不願目睹武林慘遭浩劫,必須相助貧道。”

武林群雄中那冷森森之音再度又起:“貴派自身之事必須自己解決,外人無法越俎代皰,如說不知情,那未免自欺欺人。”

青松子厲聲道:“貧道決非危言聳聽,西獄華山乃是替人受過,諸位相信與否端在諸位明智,但據貧道所知骷髏劍主門下高手此刻正混跡諸位中暗查主使之人是誰,再骷髏劍主已邀約甚多隱世久未露面江湖高人相助,望各位施主能潔身自愛,及早抽身,免羅非常之禍。”

驀地——

群雄大亂,漸露出一條通道,只見一雙面目森冷中年人並肩走入,身著灰白長衫,面色宛若罩著一層冰霜,令人戰慄。

身後相隨著八個巨靈大漢,懷中抱著一柄沉重金晃晃的降魔杵步覆如風,竟對青松子郭大鵬視若無睹,昂然跨入正中一座大棚踞座一張八仙大桌。

立時空氣為之凍凝一般,肅然無聲。

武林群雄內中不乏見多識廣之人,均不識來人是何來歷。

一手三燕郭大鵬走向棚內,抱拳笑道:“兄弟郭大鵬,兩位可否告知尊姓大名,以免兄弟失敬。”

一個禿頭稀髭之人跟皮微抬,居然端坐不動,道:“我倆來自極北,人稱冰山雙怪,我是大怪,他是二怪。”語音生硬,不類關外方言,本不易懂,卻簡短有力,一字一句如斬釘截鐵,字字清晰送入群雄耳中。

郭大鵬心中納罕異常,暗道:“我從未聽過武林中有冰山雙怪之人。”只覺內中別有蹬院,忙笑道:“原來是冰山兩位老師,但不知兩位來意?”

大怪道:“我們意欲與威震中原的兩位高人見識,藉增見識,一是軒猿手,二是骷髏劍主,他倆與我們一般不以名傳。”

弦外之音,他們自負甚高。

郭大鵬忽聞青松子傳聲道:“他們來歷非常可疑,貧道意欲一試。”

突聞群雄中有人冷笑道:“好大的口氣!”

大怪陰森答道:“那位不忿,不妨出場較量高下。”

只見一個虎背熊腰,年約五旬的個子,肩上交叉搭著兩柄鋼糙,大步邁出。

群雄中有人驚呼道:“賽元霸吉慶。”

吉慶乃南獄名宿,臂力驚人,能生裂虎豹。只見他朗聲笑道:“冰山二位老師哪位願出場指教。”

大怪目光望了隨行八人一眼。

一個彪形大漢倏地立起,手捧降摩杵大踏步出棚外,兩眼陰沉目光注視在賽元霸吉慶臉上,一瞬不瞬。

吉慶南獄名宿,見並非冰山二怪自己出手,顏面上頓無光彩,疾撤出兩柄鋼褪,喝道:“小心了!”

呼地右槌擊出。

那人身形一橫,降魔杵一式“天外來雲”封出,用的極為巧妙。

吉慶不愧為南獄名手,兩般兵刃未接之際,左槌又呼地擊出。

那冰山手下降魔杆是顯然斜封了出去,身法詭異閃出糙勢之外。

雙方雖是快打猛攻,但身法招式卻迅詭莫測,須臾只見兩人身影難分,金虹捲起狂裂嘯風。

群雄中一個面目狂駕少年向其身旁一老者道:“你瞧出來了麼了這冰山雙怪與骷髏劍豐本是一丘之貉,雙怪系骷髏劍主授意,因面對天下武林群雄,骷髏劍主雖然藝高,卻不無投鼠忌器,因此授意冰山兩怪在端午節前挑起武林是非。”

“老弟,你這話未免太玄虛,怨我老邁茫然不解。”

“哼,其中蹊蹺難說得明白,稍時青松子及其同門必與冰山雙怪動手,青松子亦是骷髏劍主同黨……”

老者笑道:“老弟此話更是玄妙了。”

少年冷冷一笑道:“語云成大事者拘小節,圖霸者必不擇手段,青松子手下稍時定喪生在冰山雙怪之手,如此可令人不疑,倘不見信,你我且隔岸觀火,靜待水落石出。”

兩人語聲雖不高,然環周十丈以內武林群雄無不清晰入耳,引起了竅竅私議。

驀地——

兩聲悶哼。人影疾分,賽無霸吉慶掉面飛奔離去。

雙怪手下身形一陣撼擺,轉身走回棚內坐下。

只聞大怪生硬詫聲道:“看來中原武學也不過爾爾!”

但見群雄內走出一位中年儒生道:“冰山兩位老師即日無餘子,志在與骷髏劍主及軒猿手見面,骷髏劍主近在咫尺,何不異往華山,呆在這裡無濟於事。”

大怪冷冷答道:“骷髏劍主當真在華山麼?”

中年儒生哈哈大笑道:“這不是多此一問,天下武林無人不知,我等何為而來!”

冰山大怪點點頭,向二怪望了一眼,道:“看採我倆不如去趟華山。”

二怪寒著一張臉,也不答話,身形緩緩立起,八個巨形大漢迅疾離座。

只見冰山雙怪走出棚外,望華山方向走去。

忽聞青松子厲聲喝道:“站住。”

大怪望了望青松子一眼,道:“道長因何攔阻?”

青松於厲聲道:“華山並無骷髏劍主!”

群雄中忽有人高聲道:“骷髏總壇設在希夷峽內,兩位一問華山掌門人就知。”

青松子不禁面色大變,厲喝道:“是哪位挑撥離間,何不現身出見。”那中年儒生已無影無蹤了。

冰山雙怪繼續向前走去。

青松子身後十八金鋼疾逾閃電而出,將冰山雙怪等一行圍住。

冰山大怪冷森森一笑道:“道長,你這是不自量力。”說著右手向一入抓去,出式迅疾無論。

那人呼地一掌劈了出去,掌勢如山。

冰山大怪竟似若無睹,右臂一晃,五指已搭在那人腕脈上,驀然扣住。

那人乃西獄華山十八金鋼中第一好手,武功霸道,身負甚高,豈料對方武功太強,一出手即被扣住,不由心神巨震,只覺大怪五指透射出寒冰冷愛,循著自己逆攻氣血飛布全身,不禁機令令連打寒襟,大叫一聲道:“好冷!”

葉佟一聲,仰面倒下,整個面目宛似被一層冰霜罩沒,身軀僵硬挺直。

其餘十七金鋼紛紛猛撲而出,刃光電奔,暗器如雨在手,攻勢凌厲辣毒。

雙怪手下八人,一晃掌中降魔杵卷出一片金霞粟雨,金霞燦爛中夾著灰白銀針,宛如芒雨射出。

這片灰白銀針目力甚難察覺,十七金鋼管覺有異已是不及,只覺體上各一冷,不禁面目變色,氣血皆凝。栽僕在地。

青松子不禁神色大變,猛地轉身虛空飛掠而去。

冰山雙怪相視冷冷一笑,緩緩走出。

武林群雄見狀不由駭然變色。

忽見群雄中竄出一個錦衣輕裝中年漢子,向冰山雙怪奔去。

武林群雄千百眼神齊齊注視在錦衣勁裝中年漢子身上,全場雅雀無聲。

那錦衣勁裝漢子朗聲道:“二位請暫留步!”

大怪冷冷地望了來人一眼道:“閣下何事賜教!”

那勁裝漢子在囊中取出一封大紅拜貼,神色異常恭敬,道:“敝上意欲請二值一敘。”

大怪拆開大紅拜貼,抽出函內信箋,交與二怪道:“我等可以去麼?”

二怪點頭不語。

大怪向那勁裝漢子問道:“貴上現在何處?”

錦裝漢子躬身答道:“在此不遠一幢農舍中,在下頭前領路。”

武林群雄均瞧出錦衣勁裝漢子乃大內高手身份,竅竅私議,聲浪如蠅,卻無人躡隨冰山二怪身後。

冰山二怪等一行相隨錦衣勁裝漢子疾行,竟是愈行愈快,漸近山巒間,只見效十戶農舍依山傍水成一村落。

村口外隸立著七皇子,五個鐵衙緊緊跟隨在身後,目睹冰山雙怪,長身一揖含笑道:“兩位高人竟然賞臉,在下不勝榮幸.”立時肅客人入村。

冰山大冰冷森森一笑道:“殿下為了何事召見我倆。”立著不動,未有入村之意。

七皇子含笑道:“骷髏劍主與在下恩師佟景賢訂下端午之約,為此竟震驚了天下武林,在下欲請二位相助。”

大怪道:“我倆久位極北邊荒,從不參與中原武林是非,風聞中原新近崛起骷髏劍主及軒猿手,武學淵博,我倆靜極思動,是以趕來與二位高人印證高下,不論勝負立即轉返極北,恕我等不願參與。”

七皇子淡淡一笑道:“二位不願,在下亦無法相強,但四海之內皆朋友,何妨入村稍容在下略盡傾慕之心。”

大怪略一沉吟,道:“待我倆見過骷髏劍主後,再來趨謁如何?”

七皇子道:“既然如此,二位請速往華山吧!”

冰山雙怪為何臨時改變心意乙因瞧出這農村似籠罩著一片殺機,竟然拒絕入村,但料不到七皇子居然任他們自由離去,口中雖不言,心內暗暗詫異,轉身率著隨行八人慢步從容離去。

才走出數十步,忽聞身後騰起一聲淒厲慘嗥,二怪轉面望去,只見手下一人兩手護目,跌翻在地,翻騰亂滾,似禁不住難受已極痛苦,不禁駭然變色。

大怪喝道:“你中了何物暗算?”

傷者那還答得出,只覺體內宛如火焚,一陣翻滾,掌縫內滲出紅色血絲,厲聲大叫道:“熱死了!”

只見他面色赤紅如火.熱汗直流,翻滾漸緩,大怪不明傷勢,竟束手無措,那傷者又發出一聲淒厲慘嗥,氣絕斃命。

死狀厥慘,令人不忍卒睹。

村口上,七皇子尚立在原處不動.口角噙著一絲冷笑。

大怪蹲下察視死者致命之由,明知系辣毒暗器從目中射入,卻找不出那致命暗器。

忽聞七皇子朗聲道:“二位雖武功卓絕。但中原武林人物藏龍臥虎,不乏奇才異能之士,未必兩位件犯眾怒,此行恐雄如願。”

弦孫之音,顯然嚇阻冰山二怪回心轉意。

冰山二怪忽聞蟻音傳送入。耳中道:“兩位身入危境尚不自知麼?此處大內高手密佈,速向南退去,沿途如有阻截。格殺匆論,決不能手下留情,不然二位當橙喪身之禍!”

冰山二怪聞聲呆得一呆,兩人嘴唇翕動,正以心聲對話,突然,二怪身子一振,未依照那人傳聲,仍朝來路奔回。

奔出裡計,驀聞一聲斷喝道:“站住!”

只見兩條人影疾閃橫阻道中,現出一雙衣著華麗,年約三旬開外少年,正是四皇子,五皇子。

道旁兩側人影浮動,紛紛疾現出無數大內裝束衛士。

但聽一聲暴雷似地大喝道:“此乃當今四皇子、五皇子,兩位還不行禮麼?”

冰山大怪冷笑道:“邊荒之人,不知禮數,二位殿下攔道則甚。”

四皇子面寒似冰道:“風聞二位受我七弟籠絡,意欲與我等為敵,是否真確?”

冰山大怪道:“二位殿下請自去問七殷下,怨我倆無法置答。”

四皇子怔得一怔,道:“風聞二位前來中原.願與骷髏劍主及軒猿手印證武功是麼?”

大怪冷冷一笑道:“不錯!”

“如今意欲何往?”

“華山!”

四皇子向五皇子看了一眼,道:“真象來明,你我無須操之過急,既然冰山兩位老師前往華山指名索戰,不妨隨往瞧瞧骷髏劍主是何許人物。”

大怪沉聲道:“一定要隨往麼?”

四皇子哈哈大笑道:“難道二位竟敢拒絕不成。”

冰山二怪也不置答,寒著一張臉率著七個巨靈大漢望前奔去。

四五皇子身法迅快讓了開去。

冰山二怪一行身法如風,大內爪牙急隨身後,但見二怪卻非朝華山方向,竟是撲望黃河南岸而去。

大內爪牙不禁一驚,四五皇子殷後隨行,心內暗暗納罕,四皇子道:“冰山雙怪舉止詭異,分明心懷叵測。”

五皇子沉聲道:“不論二怪存心如何,兩人不除必成後患。”

忽見冰山二怪一行掠入一片鬱密棗林不見。

天色漸暗,暮瞑四合。

大內爪牙不敢妄入林內,均停身止步。

四皇子兩道冷電眼神凝視了林中一眼,沉聲道:“棗林通往何處?”

一人答道:“棗林的盡端,就是黃河,河岸傍有水母宮,廟宇宏敝,冰山二怪必假水母宮棲身。”

五皇子低聲道:“諸家阿哥門下均已暗躡雙怪,你我不如暫在林外持觀望態度,小弟看來,此事未必不是庸人自擾。”

四皇子搖首道:“愚兄得自派遣在華山之臥底眼線密報,親眼目擊冰山雙怪由希夷峽內現身從險異下山,不言而知冰山雙怪乃骷髏劍主黨羽,故弄玄虛,前說心懷叵測,果然不差。”

五皇子不禁呆一呆,道:“四哥為何現在才說出?”

四皇子方欲回答,忽聞林中傳出一聲淒厲慘嗥,不由面色徽變,突又隱隱傳來數聲悶哼,至後便寂然無聲。

河風狂疾,嘯林如訴.蒼空無月,四外黑暗似漆。

忽聞一名大內高手道:“又有人趕來了!”

四皇子轉面望去,只見數十條筋影疾掠而來,來至臨近,正是八皇子、六皇子、十四皇子及心腹死黨。

八皇子道:“四哥,我等留在縣署內武士俱遭冰山二怪門下毒手,屍體未有傷痕,均體外罩著一層堅冰,若不除去二怪,我等枕蓆不安。”說著意欲一躍入林。

四皇子猿臂疾仲,一把抓住道:“林內有埋伏,不可輕舉妄動。”

這時,又有數人奔來,見是蛇神滕風、白骨殃神柳南及麗山六老等群邪。

四皇子靈機一動,飄然向蛇神滕風走去。

蛇神滕風目睹四皇子走來,目中精芒逼射,了無懼意,笑道:“殿下不知令師被骷髏劍主擒住,現囚在希夷峽內麼?”

四皇予不禁臉色大變,道:“滕老師莫非危言聳聽?”

滕風正色道:“膝某決非信口開河,被擒者並非大悲撣師一人,尚有葛四先生及銀河真人,進來落魂谷主皇甫天彪在江湖中突告鎖聲匿跡,如果膝某所料不差.定亦落在骷髏劍主手中。”

眾皇子不禁相顧失色。

四皇子道:“膝老師就是為了此事……?”

滕風右手一擺,道:“骷髏劍主有圖霸武林之念,冰山二怪助封為虐,若不翦除,後患無窮。”說著取出一支短笛,吹出一縷怪異低沉的韻律。

棗林中埋伏著冰山門下,巨靈腿影,目光如炬,宛如山魈怪獸,令人不寒而慄。

一具巨靈神猛感腿腹上宛如刀割一般,痛澈心脾,不由張嘴嗥得半聲,心頭一麻,倒地氣絕斃命。

接著又是數聲慘嗥騰起,隨風飄送,在此夜色沉沉中,更憑添了幾分恐怖。

冰山二怪屹立在水母宮飛簷上,只聞嗥聲傳來,認是宮廷高手恃強侵入棗林為門下降魔檸內寒冰毒針殲戮。

正在得意之際,忽覺十數條人影如飛鳥股捲上屋面,不禁大驚,只聞迎面撲來一條身影發出懾人心魄長笑,暗道:“不好,這是懾魂魔笑……”

兩股寒氣逼人青虹飛卷而至,二怪知危在眉睫,不可戀戰,雙雙潛龍昇天拔起,曳空流瀉望華山方向遁去。

去勢迅疾逾電,諸皇於及宮廷高手窮追不捨,趕至華山西麓已失去冰山雙怪蹤影,四皇子不禁發出一聲嘆息道:“我等哲轉館驛,共商除去骷髏劍主大計。”

希夷峽內骷髏劍主心神煩亂,來回踱步,目中不時發出威光,面部肌肉不停地抽縮,內心氣憤難抑,胸中怒火滾沸翻騰。

他自函谷返回總壇,只覺處身甚危,密命手下不得在江湖中露面,並遣出數人分邀隱名至友趕來相助,一面命西獄門下眼目將武林動靜逐日報知,那知消息傳來,均與自己不利,不禁暴跳如雷。

只見一個黑衣銀鬚老者掠入,稟道:“冰山兩位老師已安置在南崖,外面有大原分壇主葉勝手下弟兄求見。”

骷髏劍主目中神光一亮,忙道:“喚他進來!”

老者急趨而出,須央領著一箇中年化子進入,那中年化子施禮道:“參骷髏劍主!”

骷髏劍主目中神光一變,道:“你是葉勝壇下弟兄麼?速將姓名職司報出。”

中年化子略無懼意,道:“弟子狄藩,並非葉壇主手下,新近才投在鄧香主手下效力。鄧香主骷髏劍主不信弟子身份,交與弟子一項信物,骷髏劍主驗明。”說著取出一方書有字跡的素帕。

骷髏劍主接過反覆一瞧,果是鄧素雲信物,道:“鄧香主現在何處,為何不來見我。”

中年化子躬身稟道:“鄧香主、葉壇主等人現追蹤軒猿手無暇分身……”

“軒猿手現在何處?”

“就在華山周近,形蹤飄忽,鄧香主令小的察骷髏劍主,軒猿手就是本門叛徒淳于亮!”

“這個我已知情。”

“但淳于亮欲骷髏劍主於死,散步謠琢,骷髏劍主將少林大悲禪師、點蒼葛四先生、青城銀河真人據囚在希夷峽,並將花溪魚父丁南紹愛妾幼子劫來,現宮廷皇子及各大門派端午日決定一舉侵襲。”

骷髏劍主面色大變,鬚髮怒張。

中年化子道:“鄧香主非釜底抽薪骷髏劍主難以抗拒。”

“釜底抽薪系何所指?”

中年化子肅然稟道:“鄧香主骷髏劍主立即率眾出山,故作疑兵計,散佈謠諑趕往燕京刺王殺駕,由千面神糯石誠扮作十三皇於繼位骷髏劍主稍顯行蹤即返,宮廷皇子必人心浮動,紛紛端返燕京,至不濟亦可收各個擊破之效。”

骷髏劍主不禁一怔,笑道:“怎麼我想不及此。”面現喜容哈哈大笑道:“老夫邀約助拳能手已相繼趕來,惟忌宮廷皇子作梗致牽一髮而動全身。”說著徐徐擊掌三聲。

只見三方石壁忽如蝗蟻般紛紛合張,疾閃出十數黑衣蒙面織有骷髏標記大漢。

中年化子心中暗驚道:“看來西嶽華山佈置得如鐵桶般,步步均有死亡危機。”

骷髏劍主望了化子一跟道:“你隨老夫等同往一行麼?”

中年化子忙抱拳施禮道:“鄧香主有令,此計倘骷髏劍主採納,鎮子尚需去華陰散佈謠通,並須預骷髏劍主去蹤。”

骷髏劍主略一沉吟道:“老朽渡河,循北岸去京。”

中年化予躬身道:“那麼弟子拜別了!”轉身向洞府外走去。

華陰縣外二座接待武林群雄大棚內依然人朝繁喧,豪笑盈耳.雖然群老各有隱藏不同身份,但面上仍佯裝志在瞻仰百年難逢盛會而來。

驀地——

東棚外走進三個化子:二少一老,鶉衣鴆面,蓬髮赤昆,目中精芒逼射。

忽傳出宏亮傳聲道:“陶老英雄,咱們長遠不見啦。”一個面如珠砂老叟趨向一蓄山羊鬍須老丐之前行禮。

老丐兩目一瞪,面現笑容道:“化子吃十方,風聞郭老英雄接待往來黑白兩道人物,免費吃喝,老化子嘴饞,特地趕來了。”

群雄目老化子形象,均知是弓幫名宿混元手陶景,面如眯砂老者乃泰山扇子崖東嶽高手赤面靈宮藺文庸。

混元手肉景等三人坐下後,向藺文庸道:“骷髏劍主究竟是何許人物?”

兩文庸聞言不禁一呆,不知是何所指,一時之間竟茫然無法作答。

老化子雙目本眯成一線,驀然睜開,炯炯懾人,冷笑道:“這本不關老化子之事,但沉思之下,只覺事關武林安危,不能不說……”

聲如洪鐘,立時三座棚內鴉雀無聲,疑神傾聽。

只聽混元手陶景說下去:

“方才老化子取道黃河北岸而來,北岸蘆獲一望無際,長可及人,老化子三人因飢腸如雷疲累不堪,就著身旁揣有現成酒菜,塞飽五脹後,便藏身蘆獲叢中小睡,忽聞不遠瑟瑟聲傳來,似有江湖人物行近,老化子發現十五骷髏幫中高手距身四丈開外坐下彼此談論,聽出他們守候骷髏劍主來到,即動身趕往燕京暗算當今皇帝,由千面神儒石誠扮作十三皇子竊占大位……”

武林群雄聞言相顧大驚失色。

陶景道:“但石誠竊占皇位後對於武林是否有益,諸位中定有人知骷髏劍主心性為人及真正來歷,因茲事件大,老化現不能擅作主張。”

群雄中有人朗聲道:“骷髏劍主已動身前往燕京麼?”

混元手陶景目光望了棚外天色一眼,道:“老化子離開時骷骷髏劍主尚未至,他們預定黃昏日落時起程,據聞骷髏劍主已將冰山二怪制住。此刻正說服二怪與他共事,希夷峽中兇險萬分,屈期太極慧劍佟景賢應約,恐凶多吉少。”

群雄中不少宮廷耳目潛隱,自有人急報各皇子,只聽一人高聲道:“老前輩是否故作危言?”

陶景怒容滿面,沉聲道:“諸位若不信,不妨趕往黃河北岸察視真假,但不可太過逼近,免受池負之殃。”

赤面靈宮藺文庸詫道:“陶老英雄弦外之音有人攔阻骷髏劍主麼!”

陶景微笑道:“宮廷耳目無孔不入,焉有不知之理。”說著望了藺文庸一眼,又道:“商老師似及欲去北岸一探老化子之言真假,待老化子酒醉飯飽偕同前往,但不能伸手多管閒事。”

藺文庸道:“這是當然!”

二棚內群雄已走小半,月色斜西,陶景猛的放下酒杯,道:“商老師,咱們走。”

率著一雙少年竄出棚外,與赤面靈宮藺文庸飛奔去。

黃河北岸,蘆獲蔽天,當年黃河洪水氾濫,連年改道,那一望無際的蘆葦原是黃河放道,金黃色陽光映照下。滴翠碧綠,微風過境,嘯韻如吟。

混元手陶景領著藺文唐朝南岸下游疾奔而去,上溯五十里彎道處綠揚下泊著一艘小舟。

四人躍下舟解開繫繩橫駛北岸而去。

半個時辰後,小舟已靠岸一片筆立如仍削崖下,陶景以手示意不可發出絲離聲息,倏地四肢反貼在石壁上,施展壁虎功,悄無聲息緣上。

一雙少年身手絕論,與藺文庸亦施展壁虎功攀登峭壁。

崖上十數株巨千古樟,繁柯趾技,連豆互結,籠廕庇日。

陶景目中神光巡了一瞥,道:“我等居高臨下,可一覽無遺,散骷髏劍主一行必由崖下沙灘取徑。”

藺文庸一望崖下,遠處蘆獲醫密,息無一人,恬靜異常,暗道:“怎麼如此平靜?”

只見陶景率著二巧沖霄拔起,穿入濃技密業中,藺文庸亦感疑惑,怪臂微振穿空倏隱。

金烏西墜,循魄高懸,宛如冰輪,散出夢樣的光輝,晚風狂勁,遠處蘆葦吹得瑟瑟如潮。

葛見蘆葦葉中分,魚貫疾掠出一行骷髏幫裝束黑衣人,卻分辨不出誰是骷髏劍主。

突聞一聲哈哈大笑道:“骷髏劍主,在下等恭候已久了。”蘆葦叢中撲出數十人。

骷髏幫中一人忽振吭發出一聲刺耳尖銳長嘯。身形潛龍昇天拔起六七丈高下,半空中出劍青虹通射。

劍勢疾化為“天河倒瀉”,一道驚天長虹幻起漫空飛星夾著嘯聲人影望撲出大內高手襲下,但聞慘嗥騰起,五人已身首分離倒臥血泊中。

赤面靈宮簡文庸幾曾見過如此凌歷劍勢。暗道:“此人必是骷髏劍主!”

只見那骷髏高手一劍誅戮五人後,立即閃身回形,繼續前行。

大內高手不禁膽寒,泰半畏縮不前。

陶景低聲道:“宮廷皇子無一人敢現身博擊,只知驅鷹犬送死。”

藺文庸凝神一望,果然不見宮廷皇子現身,間道:“誰是骷髏骷髏劍主?”

陶景搖首微笑遭:“不知!”

只見一雙大內高手攔道阻住骷髏幫去路,歷聲喝道:“站空!”手中兵刃幻出一片寒飆。

骷髏幫為首一人陰惻惻冷笑道:“閃開!”

右腕一振,青霞暴吐,呼的斜劈出手。

叮叮兩聲,一雙大內高手張嘴發出慘嗥,兵刃脫手飛出胸前血光迸射。傷及髒腹倒地不起。

骷髏高手依然前奔如風,只聽遠處一聲朗喝道:“還不速速攔截,全力出手!”

數十名大內高手由四方八面圍撲,暗器如雨,寒光電奔,狠毒異常,欲將骷髏幫一行一網打盡、杜絕後患。

骷髏幫一行共是十七人,仍是啞口無語,待大內高手撲至臨近,身形倏動,變成一圓形,撤劍振腕出手,虹光暴射,寒飆漫空,帶出悸耳破風銳嘯。

片刻時分過去,大內高手紛紛受創倒下十數人,其餘均皆膽寒疾飄開去。

骷髏匪也不追擊,收劍後又前奔。

突聞一聲:“阿彌陀佛!”四朵紅雲疾如鷹葷電瀉落在骷髏匪徒之前,現出四個身披赤紅架緩而面目獰惡的番僧,手持鋼柄月牙毒鏟,泛出藍汪汪光華。

骷髏幫高手似知番僧異常辣手,不待番僧立定,倏地全力出手,十七柄長劍電奔虹射。

陶景、簡文庸相顧駭然變色,兩人見多識廣,均感骷髏高手劍招極為辣毒。

瞬眼,十七骷髏高手相繼穿空斜飛而去,去勢如電,隱入月色蒼茫中。

只見四紅衣番僧跪坐在沙中,頭頂百匯及印堂、七坎三處穴上各刺穿一豆大園孔,殷紅鮮血滓路溢出,月牙毒鏟仍緊握右掌內,已自涅磬西歸。

天際遙遠忽衝起三道旗花,爆放流霞異彩,眩目耀眼。

蘆葦中閃出數人大喝道:“追!”

人影疾逾流星電奔而去,沙灘上留下數十具屍體。血腥刺鼻,死狀猙獰恐布。

混元手陶景、赤面靈宮藺文庸雙雙躍下樹來,陶景長嘆一聲道:“藺老師,你欲趟此渾水麼?倘或宮廷高手誤認你與骷髏是同路人物,藺老師將待何如,恕老化子無法援手。”

赤面靈宮藺文庸不禁毛骨悚然。

陶景用手一招,兩少年化子躍下樹來,垂手肅立。

藺文庸道:“這十七骷髏高手是否真有骷髏劍主在內麼?”

陶景冷笑道:“風聞骷髏劍主智計絕倫,未必不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他與千面神儒石誠已另取徑撲向燕京而去,但宮廷皇子均是一般工於心計,預料骷髏劍主出此一著……”說著微微嘆息一聲,又道:“旁觀者清,關心則亂,你我回轉華陰去吧?”

藺文庸詫道:“回華陰何用,骷髏劍主已去燕京,端午之約乃骷髏劍主一著疑棋妙著而已。”陶景搖首道:“無論骷髏劍主去京事成與否,端午之約決然不虛,以全昭信天下武勇,何況清廷亦無法指判逆之罪。”

不道四人專返華陰,卻說希夷峽中一條人影疾閃,月色迷芒下,現出一個蒙面黑衣人,飄然向洞府走去。

峽內石後突躍出一雙老叟,橫劍疾晃,大喝道:“站住!”

黑衣蒙面人緩緩揭下面具,顯露出面目,正是那骷髏劍主去而復轉。

一雙老者驀然色變,垂手道:“骷髏劍主獨自回來了!”

骷髏劍主鼻中冷哼一聲道:“那鄧香主壇下弟子狄藩稍時來見老夫,命他徑自進入就是。”

一雙老者躬身領命。

骷髏劍主飄然入得洞府而去,向一間寬敞明亮石室進入,坐在石墩上,面色沉肅,兩零徐徐交擊三下。

只見一扇石壁疾開,閃出一個發須銀白、枯瘦赭衣老者,抱拳施禮道:“骷髏劍主有何吩咐?”

洞府外突走入葉勝及中年化子狄藩,向骷髏劍主行禮。

骷髏劍主沉聲道:“葉壇主,老朽方才發現本門弟子中竟有判逆潛伏在內,實令老朽痛心疾首。”

葉勝不禁一怔,道:“何人居心不軌,處以極刑,殺一儆百。”

骷髏劍主搖首道:“心腹之疾,不立即清除何以拒外,端午之約菲遙,葉幫主立即著手查明何人是宮廷爪牙或淳于死黨。”

枯瘦貉衣老者面色微變道:“竟然有如此之事。”

骷髏劍主沉聲道:“此事不準洩漏!”

枯瘦賭衣老者垂手低應了一聲:“是。”

骷髏劍主道:“老朽當須料理一件重大之事,片刻即回,葉壇主你全權處置。”說著一晃而出疾杳。

葉勝向枯瘦儲衣老者道:“毛護法,葉某離開總壇日久,現有何人掌管海底名冊及密扎?”

老者答道:“現由毛某掌管。”

葉勝抱拳微笑道:“骷髏劍主之命,不敢有違,煩毛護法領葉某,詳查本門弟子來歷其中有無疑竇。”

老者詫道:“此能查出麼?”

葉勝笑道:“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找出其中疑竇,再剝繭抽絲不難水落石出,我輩行事只問心之所安,寧可錯殺,不可走失。”

老者不禁毛骨悚然,領著葉勝望後洞去。

後洞禁制兇險,稍一不慎,立即陷入萬劫不復之地,葉勝留神默記老者動作於胸,偶爾詢問一句二句,決不令人起疑。

走入一間宿室,四壁架上卷幅浩繁,葉勝立即逐壇索閱海底,命狄藩執筆記述,又道:“毛護法慎匆走口洩漏,免得殺身之禍。”

老者神色一變,沉聲道:“這個老朽知道,用不著葉壇主狐假虎威。”他自投身骷髏幫下只服骷髏劍主之命,平時傲氣凌人,狂妄自大。

葉勝冷笑道:“本門危如累卵,毛護法居然膽敢抗命,可見本門之危由來其久,如毛護法自恃藝高輩尊,倚老賣老者比比皆是……”

老者目中怒火猛熾,右手疾拂而出,絲絲勁風,罩襲葉勝胸腹諸大要害重穴。

葉勝左掌一式“峨雲屏谷”疾封,右手五指穿肋飛出,手法精奧奇詭。

老者大吃一驚,暗道:“士別三日,刮目相看,葉勝武功怎麼如此精進,難骷髏劍主器重……”心念之間手法立變,兩指如剪戳向葉勝“將臺”要穴。

猛感身後一麻,脊椎肋骨脹痛欲裂,不禁張口悶嗥了一聲。

只聽葉勝冷笑道:“狄藩,暫封住毛護法一身武功,待本座查出他有無判逆跡象,骷髏劍主轉返後發落。”

老者面上冷汗冒出,只覺後胸五處穴道一冷,立時不省人事昏倒在地。

葉勝舉動迅速,逐一層閱海底名冊及密札記事,一頓飯光景過去,只聽葉勝道:“在這裡了,咱們快走!”

中年化子狄藩抓起毛護法與葉勝疾掠而出,將洞內禁制逐一還原如飛而去。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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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31 11:56:2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九章 傷心往事

十九年前。

劍閣天險,峭壁懸崖上一候飛鳥般人影疾落在棧道上,現出一個白髮蒼蒼老者,虎背熊腰,豹首燕頗,目光炯炯如電,肩搭一柄虎爪鐮,右肋囊中突鼓隆起老高,似藏有有極不平常之物,瞧他手掌不時摸向革囊,可想而知。

這老者虎目略一巡視那天險地形兩眼,竟離了那棧道,兩肩一振,斜衝拔起,朝一道丈許寬嶺壁峽隙內落下。

他拿捏奇準,身如飛燕,足尖一點峭壁上突崖,電閃掠了人去。

峽隙崎嶇儼若鬼牙錯怪,徑道羊腸九折,老者施展八步趕蟬奔出數十丈遠,忽聞一陣震耳欲聾的大笑傳來,道:“虞老兒,老夫料事如神,算準你必取道劍閣,殊不知你聰明反被聰明誤,走上這條死路,趁早獻出你囊中之物,還可留你活命!”

峽谷兩頭紛現江湖豪雄,老者面色猛變,腦中思念電閃,暗道:“後退無路,不如置諸死地而後生。”兩臂暗蓄罡力,目光落向迎面灰衣老者,大笑道:“丁南紹,你接著。”右掌伸向愛中一探,身形突如箭射飛撲而去。

丁南紹猝不及料虞姓老者猶作困獸之鬥,不禁大喝道:“虞康!你不怕死麼?”

虞康已撲至臨近,右掌由囊中飛探而出,只見藍光一閃,丁南紹鼻中悶哼一聲,晃得一晃,虞康趁機欺身掠過,撤出虎爪鏢,一式三殺手電奔攻出。

其餘匪徒紛紛阻截。

丁南紹顯然受傷非輕。目光怨毒,探囊取出一枚獨門暗器毒魚刺。

慘嗥聲中,已被虞康連傷兩人,衝出一條血路,丁南紹厲喝道:“虞老兒納命來!”

右掌一揚,只見一條白線閃電飛出。

虞康只覺肩頭一麻,暗道:“我命休矣!”疾運氣封往肩後穴道,虎爪鏢一式迎風舞柳甩出,人卻電射前竄,施展八舉趕蟬功夫,兩上起落,已遠在數丈外。

身後匪徒大喝長嘯相繼騰起,山谷中發出應和嘯聲,虞康知陷入重圍,生機已屬杳茫。

但武林人物寧折不彎,不至絕望時決不自甘束手就擒,慌忙擇徑飛竄,忽耳聞一個語音傳來,道:“老丈可向西南一座斷崖而逃,崖後有一座木屋,請藏身木屋內。”

虞康百忙中也不顧尋思何人傳話,但知有一線生機,強忍著肩後重辣灼痛,望斷崖方向奔去。

斷崖天險峻拔,如非虞康一身絕乘武功,不易攀登,身後群邪已逼近十數丈外,虞康強提聚一口真氣,登上崖頂,果然崖後一幢木屋,屋外數株古松,左右及屋外均是千丈絕望,失足落下,必粉骨碎身。

屋門未開,虞康閃身掠入,只覺一陣頭暈目眩昏倒在地。

群邪相繼撲上斷崖,忽聞一冷笑聲送來,道:“諸位光臨草廬,其故安在?”

一株古松之上,飄身落下一個修長玉立,容貌俊美少年。

丁南紹肋下灼痛,心中怨恨虞康入骨,強忍著一腔怒氣,裝著微笑道:“老朽等追蹤一人,此人似向尊處奔入……”

少年面色一沉,道:“在下為何不見,此崖方圓十丈以內劃為禁地,妄入者死,尊駕等速離,在下無意介入江湖是非,否則,休謂在下辣手無情!”

那時丁南紹已是名震江湖人物,同行群邪無一不是極負盛名武林高手,聞言均不由勃然變色,一紫衣瘦小,蟹面鼠目漢子,冷笑道:“閣下可否賜告姓名來歷?”

“在下嶽宗浩,隨師隱居此崖已五易寒暑,尚未一履江湖,無名之輩,諒諸位並未耳聞!”

“令師是誰?”

“去歲已歸道山,在下立馨守墓一年,話已說完,諸位請走吧!”

蟹面鼠目漢子忽身形一側,竄向木屋。

迎面人影一閃,耳聞嶽宗潔冷笑道:“尊駕找死!”孤掌一揮,奇奧絕倫。

叭的一聲,那漢子仰面震飛而出,張嘴一聲慘嗥,墜向無底絕壑,降聲淒厲刺耳。

群邪不禁面色大變,怒喝道:“小輩,如此心辣手黑,饒你不得!”紛紛撲上。

嶽宗浩倏地肩頭撤出長劍,青虹逼射,冷笑道:“諸位無事生率,在下豈能示弱。”長劍疾攻,寒芒亂奔,劍愛如潮。

屋前地勢逼厭,群邪人眾,無法展開手腳,嶽宗浩劍招辣毒,片刻工夫還已傷了三人。

忽地,嶽宗潔一招毒蛇出穴疾如雨奔,點在丁南紹望門穴上,冷笑道:“尊駕不要性命了麼。”劍尖已刺破氣穴,鮮血迸飛。

顯然丁南紹乃群邪之首,群邪不禁鎮往。

丁南紹不禁面色慘變,料不到嶽宗浩竟然武功如此高絕,假以時日,必成為江湖黑道剋星,他如非虞康毒刀所傷,怎會傷在嶽宗浩劍下,獰笑道:“閣下日後不要後悔就是!”左掌一揮,群邪紛紛退去。

嶽宗浩哈哈大笑,道:“是尊駕等無事生非,在下有何後悔莫及。”長劍疾撤,放開了丁南紹。

丁南紹目光怨毒,悼律轉身退去。

嶽宗浩氏劍回鞘,知群邪一時之間,在未查明虞康去向之前,不敢侵犯,返身掠入木屋。

虞康雖昏迷倒地,卻又再度甦醒過來,斜靠在門後,將拼博情形瞭然入目,道:“嶽少俠雖將群邪暫時驅退,但他們人多勢眾,志在老藏身旁藏物,入夜仍會再來,老朽已至垂暮之年,死不足惜,但藏物絕不能落在丁南紹手巾………”

嶽宗浩微笑道:“老丈無須憂急,傷勢無礙麼。”

虞康不禁泛出悽然苦笑,道:“老朽身中丁南紹獨門瞎器毒魚刺,此物一中人身,立即斷折爆裂,循著行血攻入內腑,老朽雖暫封閉氣穴,卻無法苟延一對時,故而……”

嶽宗浩不待虞康說完,已自搖手阻止再說,在塌前取出一束布條將虞康背在身後紮緊。

虞康不明所以,忙道:“少俠不可以身險,如有不測,老朽死不瞑目!”

嶽宗浩充耳不聞,身如輕煙般揹著虞康翻出屋後窗戶。

窗外面臨幹仍絕壁,但沿壁懸著一條兒臂粗山藤,嶽宗浩緊握山藤猱身沿壁而下,才及小半,嶺璧上顯露出一方洞穴。

嶽宗浩懸空一蕩,落入洞內,解下虞康。

虞康抬目望去,只見洞內寬激異常,共有四間石室,爐灶床塌井然有序,內中一間放有一副石樞靈前供有一方牌位,上書。

“先師石公滌雲之靈。”不禁一怔,暗道:“武林高人中並未有石滌雲其人。”

只聽嶽宗潔笑道:“老丈就請在此調息,無人能找到這地方,在下尚須返轉木屋,候群邪釋疑撤後,再談不遲!”言畢一閃而出。

嶽宗浩迅速返歸木屋內,收拾乾淨,一絲可疑痕跡不留,天色向暮,燃著一盞油燈,握卷枕臥閱讀。

一頓飯光景過去,忽聞門外一聲輕笑,道:“閣下可願一見我這俗客麼?”

嶽宗浩似乎一怔,翻身競起,道:“尊駕是誰?”

門外答道:“在下是友非敵,不知願否相見?”

嶽宗浩道:“山居簡猿,無以待客。若不嫌簡慢……”言猶未了,一條驚鴻般人疾閃入內,現出一個年約二十四五,身著長衫,背搭雙劍俊美少年,與嶽宗潔一比雖一時之瑜亮,卻嫌眼角隱泛煞氣,鋒芒過露。

嶽宗潔抱拳,微笑道:“請問尊駕高姓大名,不知有何指教?”

那少年抱掌,施禮道:“在下佟景賢,方才目睹兄臺武功高強,不眭欣羨。”

嶽宗浩面色微變!

佟景賢忙笑道:“兄臺不可誤會,在下並非與他們同路,而且群雄雖以丁南紹為首,但彼此勾心鬥角,互存私慾,決不能成大事,在下更卑鄙丁南紹等心性陰毒,恥與其等同行。”

嶽宗浩道:“格兄就是為此而來麼?”

佟景賢搖首,微笑道:“在下隨同群雄無非是志在虞康身懷之物。”

“虞康是誰?嶽某正為此無妄之災懊惱!”

佟景賢微微一笑,道:“虞康乃聞名江湖俠盜,月前大內失竊三宗珍物,”說著乾咳一聲,道:“說穿了,三件物並非價值連城之稀世珍寶,而是武林人物夢寐希翼之物……”

嶽宗浩似極有興趣,詫道:“是何物事!”

“一是坎離真經,其次為一支成形老參,再是一本名冊。”

嶽宗浩目露疑容,道:“兄弟聞所未聞,物雖可實,也犯不著以命相殉。”

佟景賢道:“兄臺有所不知,坎離真經乃玄門武功無上心法,但須自身俱有十成火候,才能參悟研習,那支成形參固然可貴,然必須以仙露芝實合藥服下,方能打通奇經八脈,平添半甲子功力,再研習離真經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嶽宗浩微笑道:“佟兄必知仙露芝實在何處,才亟亟以求。”

佟景賢面色一紅,目中泛出一抹異樣神色,但倏地隱去,正色道:“仙露芝實產自東海二仙所居珠瀛島絕壁之上,東海三仙出名難惹,何況不易到手,然落在兇邪手中必幾掀起一場武林浩劫,為防禍未然計。惟竭力使芝實落在兇邪手內,才可心安!”

嶽宗浩道:“佟兄居心可佩,但願皇天不負苦心人,使佟兄如願以償。”

佟景賢暗道:“此人端的狡猾機智,心計至工,居然一絲口風不露,莫非他真個未曾隱藏虞康不成。”

嶽宗浩停了一停,又道:“佟兄提及那份名冊是何物?”

佟景賢聞言長嘆一聲,道:“滿清入主中原後,不少前明志士潛隱草澤,徐圖大舉,惟志士豪傑分佈華夏深山大澤,清主忌刻甚深,欲逐個段滅,義恐打草驚蛇,牽一髮而動全身,是以收買一位武林正派高人,偽稱反清復明,和各家志士豪傑結納,其實為清廷作調查工作,此一名冊正是各處志士詳細記載,人物地形種種無不錄於其上……”

“此一武林人物是誰?”

佟景賢搖首苦笑,道:“此人將名冊獻於清主,就被鴻殺毀屍滅跡,該名冊就在當天晚上為虞康盜去……”說著,長嘆—聲,又道:“諺雲交淺莫可言清,在下縱然說出來意,恐嶽兄也未能見信,在下實欲相助虞康老英雄逃出這步殺身大禍,丁南紹毒魚刺非苗嶺摩雲峰上金蛛草莫治;此刻,群老搜覓冊時方圓,遍無虞康蹤跡!”

嶽宗浩朗笑道:“是以佟兄來此,疑心兄弟將虞康藏起,兄弟可以盟誓實是未曾見到虞康,適才不岔丁南紹來勢洶洶,目中無人,是以動手相博!”

佟景賢面色一紅,忙道:“兄臺誤會了,在下哪有此意,兄臺久居此處,山谷形勢瞭若指掌,可指點在下,虞康逃往何處,不出一個對時便相救了!”

言多必失,佟景賢也是工於心計之人,但聰明反被聰明誤,第一他不該說出虞康非苗嶺摩雲峰金蛛草莫治,第二更不該說明虞康一個對時後無藥可救,劍閣距苗嶺不青千里不能旦發夕至,這無異說明佟景賢與丁南紹是同路人物,可能佟景賢奉有丁南紹之命身帶解藥而來。

嶽宗浩更聰明機智,在佟景賢話中尋出破綻,放作嘆息道:“暮暝四合,雲封谷壑,兄弟雖願相助尋覓虞康下落,但非候天明不可,莫非格兄身旁帶得解藥麼?”

佟景賢頓感說走了口,佯咳了聲道:“在下怎有金蛛草,惟身旁帶有師門靈藥,可護住心脈暫時不死。”

嶽宗浩長長哦了一聲,無限惋惜道:“兄弟委實未見過虞康此人,也無意於江湖是非,如兄弟推測不差,虞康亦為武林高人,身旁必帶有珍異靈藥,此刻當在百里之外。”

佟景賢見問不出要領。不禁大感失望,他為人深沉,絲毫不形於顏色,嘆息一聲,道:“嶽兄遺世獨立,志行高潔,在下惜為羈絆,不然一定要與嶽兄親近,藉資增益。”說此略略—停後,又道:“稍時丁南紹等人必不死心,來此窺探,勸奉嶽兄,不可多樹強敵,心到為止,不然怨怨相報,何時可了!”

嶽宗浩不禁朗笑道:“多謝格兄關照,兄弟亦非怕事之輩,何況兄弟一未隱藏虞康,再則身無長物,毫無顧慮,若此事傳揚江湖,必貽人笑柄,丁南紹等何顏再立足於江湖間!”

忽聞門外傳來一聲陰惻惻冷笑。道:“閣下說話未免太狂了點。”

嶽宗浩面色一變,拔劍出鞘身形掠出,只見一抹刀光電奔襲來,冷笑一聲,連環三劍封出。

只聽那人喝道:“好劍法!”

驀地山谷遠處傳來一聲尖銳刺耳長嘯,飄回於夜空,他人虛晃了一刀,轉身疾躍奔去。

這時,佟景賢已掠出門外,道:“方才聲嘯,似已發現虞康蹤跡,在下告辭,他日有緣當再相當。”抱拳一揖,轉身穿空斜飛而去,轉眼消失於夜色蒼茫中。

嶽宗浩轉回木屋,拴好門閂,擁被臥下。

過了半個更次,嶽宗浩倏地穿出窗外,沿著嶺壁回洞府,只見虞康仍在調息,低聲道:“老丈好了點麼?”

虞康睜目微笑。道:“老朽幸能苟延殘喘,卻無力行動,群邪走了麼?”

嶽宗浩遂將佟景賢來訪經過說出。

虞康面色一變道:“佟景賢所說都是實情,但他並未說出丁南紹及其自己也是宮廷走狗,有煩老弟將老朽身旁三物帶交打箭爐紅沙谷黃鴻谷主,不知可否應允?”目露翼求之色。

嶽宗潔略一沉吟,毅然慨允。

虞康大喜,解下身旁豹皮革囊,悽然一笑,道:“小女虞慧文也在紅沙谷中作客,請代致意,不要以老朽為念,年近古稀,死無可憾!”

嶽宗浩詫道:“老英雄無可救治了麼?”

虞康嘆息一聲,道:“老朽傷勢只有金珠草可治,但遠水難救近火,何況難於求得,摩雲嶺主人毒嫗黎彌,狠毒殘暴,擅使百毒,一入苗嶺,不死即傷。”

嶽宗浩道:“老英雄不必憂慮,此處存糧夠敷半年之需。在下到達紅沙谷,立即趕往苗摩求藥。”說著疾閃而出,探身下得絕壑。

十日後,嶽宗浩已趕至紅沙谷,求見谷主黃鴻。甚蒙禮待,但一知清廷對前明志士處心積慮一網打盡,紅沙谷眾人盡撤,井通知名冊上各處豪傑化整為零,遷地為良。

虞慧文聞知其父垂危大急,獨自趕往劍閣陪伴老父,嶽宗浩則撲向苗嶺摩雲峰上求藥。

嶽宗浩初涉江湖,不明路徑,到達苗嶺北麓後,向村民上著詢問,均面色大變,拒不置答。

他負氣獨自登山,茵嶺廣袤百里,萬峰笏天,何處是摩雲峰茫然無知。

忽聞一聲銀鈴悅耳嬌笑,道:“你在這山中胡亂遙巡,敢是迷失路途麼?”

一個苗裝少女現身而出,明眸皓齒,玉靨如花,身著短裙,藕臂玉腿,麗資天生。

嶽宗浩禁不佳心神一蕩,不敢作劉楨平視,垂頭赧顏笑道:“在下不明摩雲峰在何處,煩姑娘指點,容後圖報。”

苗裝少女面色微變,詫道:“你去摩雲峰做什麼?”

嶽宗浩俊面一紅,道:“實不相瞞,欲見摩雲峰主人神嫗乞賜一支金蛛草。”

苗裝少女兩雙黑白分明眼睛睜得又圍又大,似不勝驚惜,但面上如花容額卻未收卻,格格嬌笑道:“看來公子認識神嫗老前輩了?”

嶽宗浩搖首答道:“在下與她老人家素不相識。”

苗裝少女笑靨益發開展了,問道:“公子尊姓大名。”美目盼今。深情一往,嶽宗浩俊美如玉,倜儻不群。苗裝少女似乎愛極嶽宗潔如此目不邪視,謙誠人品。

嶽宗浩答道:“在下嶽宗浩,姑娘芳名可否見告。”

苗裝少女聞言不禁花容失色,聞聲道:“公子就是嶽宗浩麼?我叫白麗珠……”說著面色又是一變,疾停右腕,抓住嶽宗浩手臂。橫向躍去,閃入一叢怪石中。

石外忽電疾掠至一身長面目森冷少年,穿著一身灰白綢衣短裝。手腕套著一束金環,兩道寒芒四外一巡,噴噴稱奇道:“奇怪!怪奇!”

呆立片該,復又疾奔面而去。

嶽宗浩詫道,“此人是誰?看來姑娘對他甚是畏懼!”

白麗珠嗔道:“誰怕了他,一天到晚死纏,膩得人發煩,他是我師兄。”說著又白了嶽宗浩一眼,道:“也是公子你的仇人,奉勸嶽公子最好不要妄念金蛛草,別賠上性命未免不值。”

嶽宗浩聞言大錯愕,道:“在下初涉江湖,怎會於人結怨。”

白麗珠格格嬌笑,方欲啟齒,忽聞遠處一聲長嘯送來,忙道:“我去去就回,公子慎匆走動。”雙肩略晃,穿出石外,疾如流星,望西南方向奔去。

摩雲峰險峻削撥,南崖上建有毆屋七重,黃瓦綠瓦,朱漆環泡,宏麗異常。

白麗珠返回南崖,迎面就遇上手束金環、身著短裝的面目森冷少年,不禁秀眉微微一皺。

那少年一見白麗誅,咧嘴笑道:“珠妹子,你往何處去啦,害得愚兄好找。”

白麗珠雙目一瞪,道:“你找我則甚?”

那少年怪聲一笑,道:“師父找你。”面現奇怪笑容。

白麗珠瞥見他目中泛出從未見過的異芒,不禁心頭髮毛,滿腹疑雲走入師尊坐息秘室。

只見毒嫗端坐禪床上,目睹白麗珠進入,眼巾射出兩道碧綠寒芒,桀桀發一聲怪笑道:“珠兒,過來,為師於你有話說。”

白麗珠一笑,道:“師父但請吩咐。”

毒嫗道:“方習才南紹逼人說媒,意欲將你配於丁成棟,為師已然同意……”

白麗珠聞言不禁花容失色,道:“師父你……”

毒嫗面色一沉,道:“你不願意麼?”

白麗珠嚼著一張小嘴,幽幽答道:“師父作主,哪有不願意之理,徒兒還年幼,意欲陪侍師父三兩年後再說……”

毒姬神色略緩,搖首道:“你於師兄青梅竹馬終日耳鬢廝磨,為師久已心許,丁南紹這次逼人前來,因為師不久就要離此他住,正好送你前往丁府完成花燭,了卻為師一番心願。”

白麗珠心中大急,但佯裝嬌羞不勝,低聲道:“終身大事,徒兒總應回家稟明一行。”

毒嫗略一沉嶺,點點頭道:“好吧,為師命成棟偕你同行。”

白麗珠聞言心神大震,霞生兩靨,嗔道“師父,不要令徒兒作難。”

毒嫗寒著一張臉。不置可否,冷冷說道“早去早回,代向令尊致候,你走吧!”

白麗珠盈盈向毒嫗拜了一拜,蓮步姍姍步出室外,悽怨傷神。

門外柱後站著丁成棟,現出淫邪的笑容,喚道:“師妹……”

白麗珠面色一寒,道:“討厭!”翩若驚鴻般疾閃而出。

丁成棟對這位師妹終日神魂顛倒,然白麗珠卻毫不假以顏色,見師妹日益出落得天仙化人,越發心動,佟景賢三次拜山,曾與師妹親近,又說又笑,因此圖謀益甚,說其父遣人說媒,師尊作主,了此心願,此刻見白麗殊神色不善,恐煮熟了鴨子飛上天去,動念暗隨白麗珠身後,咬牙低笑出聲,遠遠隨著白麗珠追躡。

只見白麗珠下得摩雲峰望北飛掠,不禁一怔,暗道:“師妹返里省親,並非此途,其中必有蹊蹺。”愈想愈疑,決定儘量掩蔽,形跡尾躡窺探,一面命人稟知毒嫗。

白麗殊一路疾奔,腦中思緒如潮,不虞丁成棟暗隨其後,奔近嶽宗浩藏身之處,忽聞一清朗語聲晚道:“白姑娘!”道旁人影一閃,現出佟景賢,丰神儒雅,微微一笑道:“前次離別了姑娘後,在下刻骨難忘……”

自麗珠面露慍容道:“佟少俠,請說話莊重點。”

佟景賢道:“在下怎敢唐突姑娘,聞得丁府派人說親,在下心中大為憂急,兼程趕來,但苦思無策不敢登山,天幸姑娘下山,此正幹載一時難逢之良機,不如偕在下同往江南隱居風景秀麗之外,雙宿雙飛。”

白麗珠人雖顏美,爽朗大方,但極明黑白正邪之分,暗中不齒其師所為,佟景賢丰神如玉卻與其師及丁南紹等群形伉瀛一氣。白壁有琺,深對佟景賢不齒,但卻不得不虛與委蛇,不料佟景賢竟誤會玉人芳心暗許他人,不禁大怒,正欲啟齒責斥。

只聽一聲陰惻惻冷笑,道:“難怪師妹不原許婚愚兄,竟欲作私奔之行。”說時丁成棟已橫掠撲出,目中怒焰火熾,藍芒一閃,手中毒劍探臂襲向佟景賢“期門”大穴,喝道:“佟景賢,想不到你人面獸心,豬狗不如,丁某今日非要將你碎屍萬段,方消此恨。”

佟景賢見事已如此,猛一咬牙,刷的出劍迎擊。

兩人出招狠毒,只見兩道劍光絞成一團,人影難分,劍風銳嘯。

白麗珠見變起非常,知辯白功;無用,索興寧立旁觀,希冀佟景賢取勝,將丁成棟殺死。

嶽宗浩已在暗中窺見,只覺此時不宜現身,委實不願捲入這場是非中,只在石隙冷眼旁觀。

佟景賢與丁成棟打得難分難解,而且佟景賢異常機智,逼使丁成陳無法膝出手腳施展茵嶺毒物暗器,卻無法搶制先機。

白麗珠神思不屬,只覺最好兩敗懼傷,又恐嶽宗浩離去,不勝煩急。

猛然,佟景賢一聲大喝劍:“接著!”左手一揚。

丁成棟只道佟景賢發出暗器,舉劍疾封。

那知佟景賢此著是虛,反腕擲出一點藍星,疾如電射掃向下成棟右肋。

手法詭異,勁沉力猛,丁成棟空門大開,待警覺時已是不及,右脅立為打中,只所一聲爆響,接著丁成棟張嘴發出一聲淒厲慘嗥,仰面倒下。

只見丁成棟右肋炸成一個大孔,白骨冒出紫色血漿,面色猖狂猙獰。

白麗珠花容失色道:“佟少俠你何來此五雷毒芒珠。”

佟景賢微微一笑,道:“白姑娘不要多問,此非善地,將來總有明白之日,姑娘,你我速速離開……”忽面色微變,竟改口道:“姑娘,若令師發覺姑娘殺兄……”

白麗珠聞言不禁面色大變,只見一條身影電疾瀉落,現出白髮蕭蕭,鷂眼鷹鼻的毒嫗,目睹丁成棟慘死情狀,喉中發出一聲嫋笑,曲指一彈。

白麗珠嚶嚀一聲低哼,暈倒在地。

毒嫗目光怒視佟景賢一眼,道:“佟少俠你角目擊證人,相煩將丁成棟帶返,老身還有話說。”

佟景賢面色恭謹道:“晚輩遵命!”伸臂挾起了成棟。

毒嫗抓住白麗珠高喝了一聲“走”字,向座雲峰奔去,佟景賢疾隨身後。

嶽宗浩一躍而出,只覺江湖之內,委實險惡無比,佟景賢衣冠意獸,嫁禍於白麗珠,手段太過卑鄙,心底雖異常同情白麗珠,但愛莫能助,自己急於求取金蛛草,救治虞康性命,不想節外生枝,何況在紅沙谷與虞慧文雖處短暫,卻情原日增,一再叮囑,早去早回,是以他不願偉手,暗隨毒姬之後。

毒姬返山後,也不詢問白麗殊情由,認定丁成棟為她殺害,囚禁密室中。

當然佟景賢更不能自承罪責,一面訴說目睹白麗殊施展五雷毒芒珠經過詳情,但白麗珠為勢所逼,委婉向毒軀陳述男女婚嫁,須雙方情願,造成今日慘局,未始不是丁成棟自取其禍。

毒嫗長嘆一聲,道:“老身也不能自辭其咎,殊兒雖深得老身鍾愛,但無法偏私,倘丁南紹師弟興師問罪,老身無辭以只才。”

佟景賢微笑道:“此事交與晚輩去辦,丁前輩決不致與老前輩反目成仇。”

毒嫗森冷麵目上,不禁泛出一絲笑容,道:“佟少俠有何良策?”

佟景賢密語一陣。

毒嫗不禁喜笑顏開,道:“事成老身必重謝少俠,”

佟景賢離了毒嫗,即轉望囚牢探望白麗珠。

白麗珠一見佟景賢,臉色一寒,如罩濃霜,冷笑道:“你來此則甚?”

佟景賢嘆息一聲,道:“姑娘還不知在下苦心麼?倘在下自承施展毒手,令師必追究在下五雷毒芒珠何來?再令師必然不情在下從姑娘那裡偷取,定謂姑娘和在下戀姦情熟,私奔而逃,被丁成棟察覺追趕。兩人合手聯擊丁成棟以致慘死……”說著又苦笑一聲,道:“那時我等有口難辯,只有束手待斃,任憑丁南紹前來宰割了,令師鍾愛姑娘逾於掌珠,胸中雖震怒異常,卻不忍驅姑娘於死。”

白麗珠暗覺此言甚有道理,道:“難道丁南紹知其子慘死能無動於衷?”

佟景賢微笑道:“這個在下籌之已熟,令師已然同意在下之計,憑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丁南紹,有道是法不傳六耳,姑娘請委屈兩三日,侯佳音傳來就是。”

白麗珠悽怨長嘆一聲,芳心悵觸無端,道:“我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丁南紹豈能讓其獨子平白喪生,佟少俠免費心機,只恐弄巧成拙。”

佟少俠朗笑道:“戲法人人會變,各有巧妙不同,在下探視姑娘,為重託始絕不可說明實情,以免在下言行不符。”

白麗珠怨唱了一聲,道:“這個我知道,煩勞通知我貼身待婢來此,我有話囑咐。”

佟景賢點點頭道:“在下這就告別,赴往丁南紹居處,姑娘珍重。”

牢房中一燈如豆,昏黃悽情。

只聽一聲嬌呼道:“姑娘。”

白麗殊睡在榻上心緒絮如麻,聞得呼聲,一躍而起,道:“銀杏,你來了麼?”但見一個妙齡女婢提著一隻食盒走入,送上四色精美菜餚,嫣然笑道:“姑娘想已餓了,婢於送來晚飯請姑娘食用。”

白麗珠搖首道:“我吃不下,不用啦,銀杏!我重託你一事,不可使師父知道。”

銀杳答道:“姑娘但請吩咐。”

白麗珠正欲啟齒,葛見其師毒嫗挾著一人,面色沉肖送入囚房,不禁面色大變,顫聲道:“師父!”

毒嫗鼻中低哼了一聲。

白麗珠道:“此人是誰?”一眼瞥明那人正是嶽宗浩,不禁心神一顫。

毒嫗沉聲道:“此人不明來歷,他膽大包天,潛入絕頂意欲盜取仙草珍藥,被為師發覺擒來,哼,為師現在心亂如麻,無暇迅問。”說著轉身離去。

銀杏道:“方才來下幾位武林高手,山主並非為了姑娘之事困擾。”

白麗珠詫道:“來者是誰?”

銀杏搖搖螓首道:“婢子未去前殿,尚不知來人是何來歷,姑娘有何事吩咐,婢子竭盡全力不負姑娘所託就是。”

白麗珠嘆息一聲,道:“事過境遷,明天再說吧!”

銀杏呆得一呆,道:“姑娘請用食吧!凡事不可憂心,山主未有懲處姑娘之意,丁成棟死有餘辜……”

白麗珠搖手悽然一笑,道:“此事不要再提,徒亂人意。”胡亂食用了幾口,揮手示意命銀杏收去。

銀杏柔聲答道:“婢子去前殿探明來人姓名,再來稟知姑娘。”

白麗珠急於探視嶽宗浩傷勢,揮手道:“我倦極欲眠,明晨再說罷!”

銀杏道:“那麼婢子走了。”邁步姍姍離去。

嶽宗潔所囚處與白麗珠比鄰,兩室相通,毒嫗有事心如火焚,竟忘了落銷。

白麗珠走往鄰室,喚了一聲:“嶽公子。”

嶽宗浩昏迷不醒,一動不動。

白麗珠玉手一探,察視嶽宗浩傷勢,發現嶽宗浩為其師迷香毒彈所中,再被點中了五處穴道所致。玉手觸及嶽宗浩腦門,只覺微微燙手,暗自納罕道:“怎能有此現象。”

忙伸手拍開嶽宗浩五處穴道,取出解藥畏服下,柔聲呼道:“嶽公子!”

這情形卻被婢女銀杏窺見,原來銀杏心細如髮,聰明儈俐,方才毒嫗挾著嶽宗浩進入發覺神色有異,嶽宗浩玉面朱唇。俊秀不群面目亦息映入眼簾,便自留意於白麗珠舉動,果然如她所料,暗道:“不知此人是誰,為何始娘竟認得他?”自己與白麗珠雖是主嫁名份,其實惰若姐妹。只覺白麗珠守口如瓶,竟瞞得自己鐵桶般,紋風不露。

嶽宗浩醒來,一眼瞥明白麗珠,不禁呼叫道:“白姑娘!”目中射出兩道異樣火熾眼神,一個虎撲,將白麗珠環臂炮住。

白麗珠驚得小鹿撞胸,顫呼道:“嶽公子你……放開……手……請……莊重點。”

那嶽宗浩雙唇猛就過來,接於朱唇,忽感嶽宗浩面頰宛如火燙般,便知不妙,芳心大驚,奮力欲掙出嶽宗浩手外。

忽然,嶽宗浩手指似無意點觸及白麗珠軟麻穴上,只聞白麗珠嚶嚀一聲,顫呼道:“冤孽!”軟著綿羊,任如所之……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白麗珠才從驚濤駭浪中平靜過來,渾身軟麻痠痛。四肢無力,不覺長吁出聲。

只聽暗中傳來一聲低呼道:“姑娘!”

白麗珠如夢初醒,嬌羞得無地自容,忙道:“銀杏,速為我解開軟麻穴。”

暗中人影一閃,銀杏躍落在囚室外,開了暗鎖,翩然掠入,仲掌拍開白麵珠穴迫,卻不敢正眼平視睡在白麗珠身旁的嶽宗浩。

白麗珠道:“你守護在門外,有人來了立即示警。”銀杏低應了是,道:“此人是誰?”白麗珠嘆了一聲道:“稍時我自會告知你詳情。”銀杏滿腹疑雲退了出去。

白麗珠忙穿好衣裙,再一尋視嶽宗浩,不禁羞紅雙靨,只見嶽宗浩赤身裸體仰睡在身旁,玉手一探厲宗浩腦門,但覺觸手溫涼,先前火燙全消,雙手猛推,低呼道:“嶽公子醒來!”

嶽宗浩睜目醒來,發覺自己赤裸,不禁驚呼一聲:

“啊呀!”

白麗珠禁不住哽咽啜泣,悲楚不勝。

嶽宗浩似憶方才情景,旅然羞愧,負疚自責道:“在下該死,但身不由已。望姑娘見諒,若不見棄,願作裙下不二之臣。”白麗珠聞後芳心大慰,柔聲道:“公子快穿了衣履,如我推猜不差,公子定已嗅了一種五色奇花。”

嶽宗浩聞言一怔,詫道:“不是金蛛草麼?在下到得絕頂懸崖之側,發現一束金莖異草,草中長著一朵五色奇花,香味馥郁,沁人心脾,神清氣爽,在下只道是金蛛草,遂予摘下放置囊中。”

白麗珠搖首道:“此非金蛛草。乃媚香花,公子誤採,才羅此福,不然公子豈能為家師輕易所擒。”繼而長嘆一聲道:“只怪賤妾為事所誤,未會言明金蛛草特徵形像。”

嶽宗浩道:“事不宜遲,在下與姑娘逃出此山。天涯相偕。”

白麗珠悽然一笑,搖首道:“別說插翅不能飛去。就是逃出賤妾也不願意。”

嶽宗浩不禁一呆,聲道:“姑娘方才被佟景賢誣害之事,在下已在場目擊,為何姑娘不予辯明,任由令師囚禁。”

白麗珠大驚道:“什麼?公子全都瞧見了麼?為何公於不現身予賤妾作證,如此佟景賢則不能含血噴人,使賤妾含冤大白,”語聲衷怨無比。

嶽宗浩長嘆一聲道:“非不願也,是不能也,在下現身與姑娘有百害而無一利。”遂說出在劍閣與佟景賢結識經過,又道:“倘佟景賢一見在下,誣陷姑娘實與在下相晤,勾結殺害令師兄,你我那時百口莫辯,何況在下尚不明佟景賢施展毒手殺害令師兄其中緣故。”

白麗珠悽然笑道:“此乃賤妾冤孽。”便將詳情原委和盤托出。

嶽宗浩驚道:“原來令師兄竟是丁南紹之子,如丁南紹聞迅其子被姑娘殺害,定趕來尋仇,若發現在下,你我必死無疑。”

白麗珠嫣然一笑道:“佟景賢其人表面上極為正派,其實心術陰狡無此,又暗戀賤妾,此去必然說服丁南紹,諒不致前來尋仇。”話聲略略一頓,又道:“賤妾如逃離,將陷家師於不利,何況公子身罹香花奇毒……”說時嬌羞不勝,斜睨了嶽宗浩—眼道:“此時已清除大半,但三日之內尚不能妄運真氣,二日後容妾賤思出一策,讓公子先行離去。”

正是一夜夫妻百日恩,白麗珠與嶽宗浩耳語娓娓密商。

翌晨,侍婢銀杏走來,稟道:“昨日所來武林高手與山主發生爭吵,終至動武,均負傷被山主驅退,婢子僅知一人名喚葛四先生,乃點蒼名宿。”

白麗珠道:“銀杏你附耳過來。”

銀杏趨近,瞟了嶽宗浩一眼,不禁泛起兩朵紅雲,似嬌羞不勝。

嶽宗浩然垂首,別開面去。

白麗珠附眷銀杏密語數句,銀杏點點頭離去,走向前殿。

只見毒嫗獨自坐在前殿面色凝肅,似有極重心事,銀杏盈盈直拜道:“婢子叩見山主。”

毒嫗望了銀杏一眼,道:“罷了,珠兒現在如何情景。”

銀杏索道:“姑娘以淚洗面,悲苦不勝。”

毒軀沉聲道:“她是自作自受。”

銀杏道:“姑娘也有逼不得已之處。”

毒嫗嘆息一聲不語。

毒嫗嘆為一聲道:“山主昨日所擒少年如何發落?”

毒嫗長長哦了一聲道:“老身還忘懷了,這位少年人品奇佳,老年因事煩身,無暇迅問,此該他諒已醒過來了。”

銀杏點點頭道:“婢子方才送早餐與姑娘食用,此人已醒來,自稱姓徐,乃江湖武師之後,父早亡故,其老母犯癱療,纏綿病榻三年,風聞來山絕頂產鶴涎果可治其母之疾,故不借犯禁才為山主所擒。”

毒嫗森冷麵目不禁泛出一絲笑容,道:“看來此人並不常在武林走動,乃一孝子陪侍病母,鶴涎果雖為治毒之藥,其靈效不及金蛛草萬一。”說著在震中取出一支玉瓶,傾出一粒異香撲鼻赤紅如豆藥丸遞與銀杏道:“待贈此人解開他的穴道,放他離山。”

銀杏接過,詫道:“山主不要親自問話麼?”

毒嫗搖首嘆道:“本山尚有強敵侵犯,老樞現在思考驅敵之計,此人既末懷有敵意,何必多此一舉。”

銀杏大感意外,盈盈一拜後退出,急返囚室,與白麗珠說明詳情。

白麗珠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山主為事困擾,舉棋不定,避免細故煩心,此為可遇而不可得之良機。”說著將金蛛丸遞與嶽宗浩,道:“公子速離本山吧,日後賤妻必前往劍閣尋你。”

嶽宗浩道謝,目露不捨之色道:“姑娘日後要去尋在下,可去成都西郊孟家莊詢問孟員外可知在下蹤跡。”

白麗珠連聲催促,道:“恐家師突然變封,那時覺察出公子對疑插翅亦難飛走。”說著心頭一酸,兩行淚珠奪眶流出。

嶽宗浩硬著心腸告別悽然笑道:“在下則來此相尋白麗珠如三日未見姑娘前來,只要公子不負賤妾也死甘暝目。”

嶽宗浩含淚揖別,由銀杏領出下山奔向劍閣而去。

三日來苗嶺屢遭強敵侵襲。一一被毒嫗擊退,傷亡不下十數江湖高手,毒嫗亦受重傷。

第四日佟景賢偕同丁南紹等群邪趕來,側殿已設下丁成棟靈臺,丁南紹親自祭奠後痛哭失聲,問明毒嫗其子身死詳情。

自然毒嫗與佟景賢事先已籌好回答之詞,並道:“數日來連遭侵襲,老身亦身負重傷,非但宮廷高手不容,而且迭受正派高手光臨,想採定是紅沙谷主黃鴻為朝廷圖將前明志士一網打盡,竟遷怒在老朽身上,看來老朽非遷地為良不可。”

丁南紹道:“師姐為何如此示弱。兵來將擋,水來士掩,我等亦非易與之輩,盡力一擠,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毒嫗搖首苦笑道:“丁師弟有所不知,非是老身示弱,囚須研刁一重武學,定須閉關潛修,不能絲毫分心,否則易導致走火入魔,何況紅沙谷已化整為零,他明我暗,以不勝防,黃鴻處心積慮,顯然欲將異已者逐個殲除,諸位當須留神一二。”

丁南紹道:“遷往何處,師姐不是欲創立門派麼?”

毒嫗頷首微笑道:“俟老身開閣後立即籌劃創立門派,至於遷往何處老身暫時守秘。”

丁南紹忽回顧一波不見白麗珠,詫道:“白姑娘呢!”

毒嫗面色一沉,道:“被老身囚禁。”

丁南紹嘆息一聲道:“即然事不關白姑娘,為何將她治罪。”

毒嫗寒著一張臉,冷笑道:“如非珠兒施展五毒雷芒殊,被對方罡力反震在成棟身上,成棟不致閃避不及,而遭慘死。”

提起了丁成棟,丁南紹不禁老淚縱橫,道:“是我兒無福,怎怪得白姑娘。”

毒嫗道:“即是師弟講情,便宜了這丫頭。”隨命銀杏將白麗珠釋出。

白麗珠走了出來,雲鬢不整。玉容慣摔,幽恕地望了佟景賢一眼,目睹丁南紹,不禁眸中一紅,熱淚盈眶,向丁南紹拜了下去。

丁南紹忙雙手摻起,道:“不敢當此重禮。”

毒嫗沉聲道:“珠兒,你應與成棟服喪七日。”

白麗珠低應了一聲是,退在一旁。

丁南紹長嘆——聲道:“佟侮少俠說那兇手隱蔽本來面目,年歲似當在二旬以下,不知是何來歷。”

佟景賢道:“紙難包住火,如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如在下所料不差,短短時日內,自有蛛絲馬跡可尋。”

一連數日,苗嶺屢遭江湖豪雄侵襲,但無傷亡,毒嫗似不耐煩,道:“老身決定遷離此處,但等師弟運回棺樞,老神立即離此他往。”

那日深夜,白麗珠和銀杏在房內娓娓私語,銀杏無意漏出嶽宗浩之名,忽聞門外陰側側傳來一聲冷笑道:“原來白麗珠競與嶽宗浩夙識,怪怪姑娘這幾日有意遠避在下,視若仇敵。”

白麗珠聞聲不禁心神大震,忙向銀杏示了一眼色,迅如電時掠出室外,面色冰冷笑道:“佟少俠,你不要信口雌黃,我怎認識嶽宗浩,此人必與少俠風識。”

佟景賢一見白麗珠杏眼圓睜,粉面疑霜,立時一變為春風和休,道:“非是在下無的放失,信口雌黃,但事出有因,姑娘何以知悉嶽宗浩之名!”

白麗珠冷笑道:“此事也無什麼大不了,少俠不信不妨去問家師。”遂將嶽宗浩盜藥被擒之事一一說出。

佟景潭大驚失色道:“令師竟贈藥與他麼?嶽宗浩自稱姓徐,騙取令師同情贈藥,令師事後知道他是嶽宗浩麼?”

白麗珠冷笑道:“銀杏送他下山,嶽宗浩感銀杏成全之恩,自動說出真實姓名,我與他陌不相識,佟少俠竟說出汙人清白之詞,反正我已決定終身不嫁,以杜流言。”

佟景賢聞言猛然呆住,面色蒼白,嘆息一聲道:“在下無心之失,姑娘又何必如此不見諒,委實嶽宗浩此人關係太大。”

白麗珠冷笑道:“籍籍無名之輩,焉能值得少俠如此重視。”

佟景賢擺首道:“姑娘有所不知。”逐將虞康之事說出。又道:“顯然虞康確為嶽宗浩所救,宮廷三物亦為嶽宗浩送交紅沙谷主黃鴻,武林形勢頓易,罪魁禍首實為嶽宗浩,目前貴山頻頻受擾亦莫不與紅沙谷有關。”

白麗珠似乎一呆,繼而淡淡一笑道:“反正與我無關,茲事禮大,俺少俠如不見信,去問家師就知情。”

佟景賢只覺白麗珠神情並無虛假,忙笑道:“在下雖至愚,也不能開罪姑娘,惟望姑娘能體諒在下苦心。”

白麗珠嫣然一笑道:“夜深了,少俠請早安息。”向佟景賢微福轉身入室。

佟景賢木立思考良久,疾閃入暗黑中不見。

此後,苗嶺竟沉靜無波,丁南紹運柩回裡,佟景賢發現白麗殊對其異常冷淡,心中甚感氣憤,亦覺動疑。決計查明究竟,告辭下山。

毒嫗亦選往梵淨,白麗珠返家察視其母,帶銀杏隨行,返家後發覺月事不來,分明有妊娠感覺,不禁喜優交集,匆匆返梵淨,俟毒嫗閉關後,私自避往家中。她因嶽宗浩有三月定須去苗嶺找她之言,是以留在家中。

且說岳宗浩趕回劍閣,虞康已奄奄一息,虞慧文兩眼紅腫如桃,一見嶽宗浩趕回,不禁大喜。

虞康蒼白臉色上浮起一絲笑容道:“老弟你回來了,老朽也死當暝目。”

嶽宗浩大驚道:“老前輩為何說出此話,晚輩已求得解藥。”

虞康擺首道:“人生百年,難免一死,老朽臟腑盡已糜爛,雖大羅金丹也無法迴天,糟蹋靈藥則甚,老朽所以不死者,即是為了等候老弟返回。”

虞慧文哽咽落淚道“爹試服下,或可有救也未可知。”

虞康苦笑道:“為兄三日前就該撒手塵寡了,勉聚一口丹田真氣如何?”繼向嶽宗浩道:“小女菲柳之姿,謹以相托老弟,望老弟應允。”

嶽宗浩聞言不禁如中雷殛,卻不露於形色,面色一紅,道:“令嬡慧賢淑,晚輩不學無術……”

虞康道“不要推辭,老朽要親視你們交拜天地成親。”

虞慧文早一見傾心,柔聲道:“浩哥……”

嶽宗浩暗歎一聲,跪拜行禮口稱:“岳父!”

虞康微微一笑,強撐著身軀,拉著兩人選入一間石室後退出。

俟他們一雙夫妻出室後,發覺虞竄已撒手塵震了,不禁痛哭失聲,將屍體葬殮在劍閣一處安眠吉地。

兩夫妻決定闖蕩江湖,暗助紅沙谷主黃鴻一臂之力,離得劍閣,著實做了幾椿驚天動地之攣.與佟景賢三次相遇,佟景賢屢遭受挫,因此益發視嶽宗浩如眼中之釘。

佟景賢尚未察覺嶽宗浩與白麗珠一段不能告人之秘密,不然圖謀益力。

嶽宗浩、虞慧文兩人在武林中盛名大噪,但等兩人前去成都西郊孟員外家,問知並未有白麗珠訊息,不禁大感懸虞。

虞慧文早自嶽宗浩口中得知此事,她為人賢淑,催促嶽宗浩接來,不計名份,一床三好。

他兩夫妻趕去苗嶺,發現毒宮已毀,人蹤已杏,只勝下一棟小屋,供奉著一尊山神,香火懼無,嶽宗浩不禁泛起無名憫帳。

忽聞一聲嬌喚道:“樂公子!”

嶽宗浩不禁一怔,只見廟後棚若驚鴻閃出明皓皓齒少女,正是銀杏,大喜道:“白姑娘何在。”

銀杏望了虞慧文一眼,附著嶽宗浩密語一陣,接道:“婢子尚須趕反百毒宮,公子自去找我家姑娘了。”言畢,疾如流星掠下山去。

嶽宗浩與虞慧文趕向白麗珠故里,一至村外,忽瞥見村中走出八九的江湖黑白兩道高手,虞慧文目光銳利。忙伸手一拉嶽宗浩,閃在林中。道:“佟景賢亦來此處則甚?”

佟景資與武林人物邊行邊談。為嶽宗浩兩人聞知一次驚人狠毒陰謀,計劃將武林各大門派置於宮廷四翼之下,異已者加以暗害,遂種下仙靈潭慘禍……

符孟皋問道:“娘,後事如何?”

百毒宮主悽然一笑道:“如你爹不死,則可獲知真情,娘只事後隱約得知.你爹即命你義母趕速通知武林同道,他自己則入村尋覓為娘。

那知為娘腹中逐漸隆起,不良於行,又避免佟景賢無謂糾纏,義母選在距村十數里外隱秘處所,你爹未曾找得為娘,卻遇上佟景賢習通留類村中奸細,謊言為娘已不知何往。

你爹快快返回,聯合武林同道與宮廷爪牙為敵,血腥雙手,樹敵結怨無數。

佟景賢震懾你爹之卓絕武功,一直藏身幕後不與你爹正面為敵,託身七皇子母妃處,你爹也知佟景賢心胸險惡,四出訪覓佟景賢,但不獲要領作罷。

為娘十月懷胎未滿,你外祖母突無疾面終,銀杏忽找來說山主已出關,發覺為娘未留在身邊大為震怒,幸得銀杏謊言因母疾危趕返家中侍奉湯藥,你師祖信疑參半,命銀杏前來探視,言創立百毒門,須為娘返山……”

符孟皋道:“娘回去了麼?”

白麗珠擺首道:“當然不能去。娘以外祖母新故需親視殮葬為詞,藉以廷巖,銀杏返山覆命,不料毒嫗突隨銀杏來到……”

鄧素雲目露驚容道:“那不是隱情揭露無遺了麼?”

白麗珠笑道:“事有湊巧,我兒已呱呱落地,為娘寄居農家,你師祖與銀杏到託,尚有靈幛棺木,竟然絲毫未起疑,為娘聞迅趕去。你師祖溫言勸慰節哀,屬葬鹼後即趕往魏淨襄助創立百毒門,為娘趁機留下銀杏作伴。”隨即嘆息一聲道:“為娘與銀杏商議,也是為娘一時之羞,認為我兒應在你爹身旁扶護,是以命銀杏覓一乳媼,抱著我兒搭舟前往成都孟員外處……”

符孟皋詫道:“娘為何不巡去成都親自找我爹去?”

白麗珠道:“女人器量狹隨,為娘也不例外,聞得銀杏言說你爹與你義母同往苗嶺,內心異常難受,再因與你爹未正名份,也許為你爹帶來一場災難,有此顧慮,為娘決定返百毒一趟,豈料事有意外,為娘尚未抵達百毒,你爹楷同武林高手侵襲百毒宮,雙方傷亡慘重,你師祖罹受七重內家重傷,待為娘趕至時百毒宮已面目全非。

你爹與虞慧文離開百毒,去成都孟員外家中,得晤銀杏,立即攜往大別仙靈潭,哪知宮廷已暗中圖謀你爹,回仙靈潭不久即遭慘禍……。”

符孟皋怒憤填胸道:“孩兒系銀杏救出,但銀杏身中柳葉蛇頭鏢慘死。”

百毒宮主大驚失色道:“死者竟非你義母虞慧文麼?”符孟皋點點頭。

百毒宮主風目一紅,淌下兩行珠淚,道:“如此說來,銀杏死前定知兇手是誰了?”

符孟皋道:“現在已無疑是丁南紹了。”

百毒宮主冷笑道:“不是丁南紹,是佟景賢!”繼又悽然一笑道:“娘自聞得噩耗傳來,以為我兒已遭毒手,心已如朽木死灰,素服蒙面,誓言不出梵淨,如你爹及義母尚在人世,這多年來,必會前來百毒宮尋覓為娘。”說著又不禁落淚。

符孟皋切齒怒道:“如此說來佟景賢此賊絕不可留了。”

活喪門賈慶忽縱聲笑道:“母於重聚,理該高興才是害得老朽這水酒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幹瞪著兩眼。”說著舉杯高聲道:“老朽敬宮主一杯,算是賠罪,當年侵襲百毒宮,老朽也會參與其盛,不堪回首話當年,過目雲煙豈能重提。”言畢一飲而盡。

百毒宮主先是一愕,復又微笑淺飲了一口,知賈慶不願提起舊事,諒另有隱衷,向符孟皋道:“我兒能否將遇救以後經過詳情與為娘一說麼?”

符孟皋略一沉吟,答道:“雲姐盡知,娘回房一問姐便知。”說著欠身離座,面色凝肅,飄身走出殿外而去。

百毒宮主見符孟皋神色有異,不禁面色微變,鄧素雲嫣然微笑道:“娘,別管他,一會兒就好了。”

葉勝道:“少俠身負絕世才華,督智果斷,每遇重大之事

他必獨自一人沉思有所抉擇。”

賈慶笑道:“青出於藍勝於藍,如非嶽老弟才華無人能及,我這老怪物向不服人,豈能俯首聽命。”

百毒宮主聞言心中立寬,十數年來是鬱結愁苦的心胸為之一開,與群雄諸女談笑風生,賓主盡歡。

且說符孟皋獨負手卓立於懸崖之上,衣袂飄飄迎風,目凝遠處雲山落入一片沉思中。

殘陽銜山,暮藹入眼,不禁低聲長吟道:

“歡宴未休殿閹暮,天漠沉沉,

借得春光位,紅翠鬥為長袖舞,

香擅拍過驚鴻繡。明日不知花在否?

今夜園瞻,後夜憂風雨,

可惜歌雲容易去,東風楊柳來時路。”

符孟皋在傾聽其母敘說傷心當年往事,自斟自飲,酒到杯乾,不覺多飲了幾杯,已有三分醉意,愁恩滿腹,吟罷即靠著身旁一株於席地坐下,瞑目長吟道:

“醉後和衣倒,愁來帶酒醺,

困人天色暮掩明,晝日厭厭玉臉淺含顰。

難眠務少握,依然月俺門。

楚天何處覓行雲?唯有暗燈殘漏伴鎖魂!”

吟罷長嘆一聲道:“浮世歡會少,勞生怨別多。”

突聽身後傳來百毒宮主語聲道:“好個浮世歡會少,勞生怨別多,只是我兒未免太悽然了些。”

符孟皋倏地立起,轉面喚道:“娘,你不在宮中款待群雄為何?”

百毒宮主含笑道:“方才鄧姑娘與為娘道出我兒事蹟,雖驚於我兒遇合之奇,但你一身系天下武林安危,是以你我母子身份尚須暫且守密,據群雄判斷你父與義母必然尚在人世,我等前途艱親未已,憂能傷人,回宮去吧!”

符孟皋微笑道:“孩兒並未憂傷,只是思考明日趕去花溪是否搏殺丁南紹,抑或是依原計行事。”

百毒宮主道:“應以武林大局著想,還是照原計而行。”

母子並肩走回大殿。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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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31 11:55:5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八章 母子相會

只見白衣人被生生劈為兩半,由腦門直及民骨裂了開來,五臟六腑隨著鮮血湧出,慘不忍睹。

葉勝武功本高,隨著符孟皋日久,耳孺目染,習成快刀法,出手如電,槍制先機,令人無法閃避。

符孟皋冷冷道:“丁南紹,在下實在瞧你不順眼,你那強賓壓主神態,你早迷離百毒宮,免懼喪身之禍。”

丁南紹面色冷漠如冰,忽地右掌迅如電光石火向葉勝抓去,快得令人目眩眼花。

七個白衣人狼牙棒呼地出招同時猛攻符孟皋,勢如山嶽。

葉勝料不到了南紹手比他更快,鬼頭刀一式“攔江截鬥”擊出。

究竟高手過招。粟米之差立判生死,葉勝刀式甫展,丁南紹五指卻已扣在腕脈上,只覺一麻,鬼頭刀噹啷墮那。

丁南紹一聲長笑甫出口中,猛然面色一變,瞥見七個白衣漢子被符孟皋一式“迎風落葉”的劍招迫開三步,厲喝道:“住手!”

那符孟皋變招奇快,劍影如“孔雀開屏”,橫展揮出,待丁南紹喝聲甫止,七個白衣漢子已倒僕在血泊中,斷膠缺腿,慘嗥呻吟相繼騰起。

丁南紹不禁面色大變,目露怨毒之色道:“血債血還,你這同伴也難逃一死!”左掌吐勁,按向葉勝心坎。

符孟皋急起一劍“毒龍出穴”,劍芒點在丁南紹後胸,冷笑道:“撤掌!”

劍尖觸及丁南紹體上,立覺如中金鐵,鑠然微響,一股反震奇猛罡氣隨著發出,符孟皋不由被逼得後退兩步。

只見殿後忽若驚鴻閃出百毒宮主,喚道:“丁師叔,手下留情!”

丁南紹厲聲道:“難道我這八徒血債不該索償麼?”

百毒宮主道:“這符少俠身為百毒宮庭上嘉賓,侄女又為主人,怎可任他喪命在百毒宮中視若無睹。”

丁甫紹冷笑道:“莫非你也有與老朽為敵之意。”

百毒宮主道:“侄女怎敢,符少俠片刻離此他去,一下得梵淨山任憑師叔如何處置。”

丁南紹冷冷一笑道:“也好.諒他們也逃不出老朽手外。”五指一鬆,葉勝踉蹌倒退出數步,面如白紙,冷汗如豆大般冒出。

百毒宮主盈盈一福道:“多謝師叔放恩!”

丁南紹道:“他們兩人來到百毒宮中所為何故?”

百毒宮主道:“詢問白鳳棲死因,實由武顯揚才誤喪生七皇子劍下。”

丁紹南道:“你速隨我出門,輔佑皇子。”

百毒宮主道:“十數年來心如止水,侄女無法應命。”

丁南紹面色一變,取出一柄雙蛇玉符,喝道:“你敢違背師門雙蛇令麼?”

百毒宮主似遇重擊,身形一陣撼震。

丁南紹大喝道:“見符如見師,你還不下拜麼?”

符孟皋見狀不禁猛萌殺機,左手倏地按向右肩,“冰魄神劍”一掀啞簧,霍地一式“順水推舟”順鞘而出。

出手迅快絕倫,丁南紹驚覺已自不及,左腕一涼應劍而斷,符孟皋右手五指一攫,那蛇符令已攫在手中。

丁甫紹恃有罡氣護體,刀劍難傷,豈料符孟皋另一柄冰魄劍竟是他那護體星氣剋星,一時大意,竟遭斷腕之誅。

百毒宮主料不到丁南紹竟在符孟皋劍下斷腕,驚詫道:“你……”

符孟皋沉聲道:“在下瞧不顧眼他那恃強凌人之態,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故略予薄懲,他如不服,儘可向在下找回,與宮主無關。”

丁南紹將斷腕溢血封閉住,聞言大笑道:“後生可畏,風聞你乃軒轅手門下,武功驚人,果然不虛,老朽如不報此仇枉為武林巾人。”笑聲淒厲刺耳。

百毒宮主道:“師叔,你老人家定見過太極慧劍佟景賢了。”

丁南紹厲聲道:“如非是他,老朽豈肯來此。”說著向殿外送出一聲長嘯。

百毒宮主忙道:“師叔,有你老人家隨佟景賢燕京一行,何愁大事不成……”

丁南紹喝道:“休得多言!”

符孟皋冷笑道:“雙蛇令業已落在區區手中百毒宮主豈能聽命於你。”

丁紹南突然左手一揚,打出兩朵紅雲,分向符孟皋、百毒宮主打去。

符孟皋冰魄神劍疾揮,寒飄將那朵紅雲撥得無影無蹤,只聽百毒宮主慘叫一聲,不禁大駭。

丁南紹業已穿出殿外,疾遁而杳。

只見百毒宮主靠在柱上,道:“皋兒,為娘已中紅雲散花針,無藥可救,趁著為娘還有一口氣在,與你說出當年究竟。”

符孟皋道:“娘不要說話,護住心脈要緊,還有救治之望。”說著目注地面一受傷白衣漢子久久不移,隨即瞑目,舉劍向空中疾劃。

百毒宮主見狀暗道:“難道我兒中魔不成……”

只見符孟皋兩眼猛睜,左手虛空百毒宮主身上一抓,向那受傷白衣漢子擲去。

白衣漢子忽慘叫出聲,翻滾一陣鼻中流出絲絲黑血氣絕死去。

百毒宮主突感傷痛消失,驚詫道:“皋兒,你施展的莫非是排教大法麼?”

符孟皋微笑頷首。

百毒宮主風目中泛出憫惑神色道:“排教大法雖排教中人,倘非心性極為純厚,火候純青,難蒙傳授,百年罕見一人,你何緣習此。”

符孟皋道:“娘,此非一言可盡,稍時再說。”

百毒宮主微笑道:“好,稍時丁南紹還要率領天南隱名群邪捲土重來,那支蛇頭柳葉鏢就在他身上,可以尋出當年仙靈潭經過原委,娘仍佯裝傷重垂危,他必以娘生死相威脅,使他自己吐露……”說著目露黯傷神色,接到:“娘現在方始明白此事全由丁南紹幕後操縱。”

符孟皋只覺疑雲滿腹,茫然不解,正待啟齒詳問,忽瞥見葉勝用眼色制止,話已溜至門邊又咽了回去。

驀地——

忽間殿外送來陰側側冷笑道:“符孟皋,速速棄劍就縛,不然百毒宮主無法活命。”

正是那花溪漁父丁南紹語音。

符孟皋朗笑道:“百毒宮主生死與在下何干,你如不忿儘可各憑本身武功一論高下,在下還有要事待辦,即要離此他往。”

百毒宮主聞言,暗道:“我兒恐要弄巧成拙,他為何不聽孃的話。”

忽聞葉勝傳來語聲道:“宮主,少俠智慧過人,他如此做必有道理。”

但聞丁南紹冷笑道:“只怕你不能生離梵淨。”

符孟皋向葉勝一招手道:“咱們走!”

雙雙並肩若行雲流水走出大殿。

殿外花木扶疏。卻不見丁南紹人影,符孟皋兩人身形如電撲入林樹翠翳內。

大殿內僅剩下百毒宮主身軀靠椅殿校,半呈昏迷不支,殿中屍體腥臭刺鼻。

須臾——

花溪漁父丁南紹率著六個裝束怪異,面貌醜惡老叟疾掠入殿,詫道:“奇怪!這小畜生難道能有地遁之術麼?為何追至宮外竟影蹤杳失?”

只見一個缺耳吊眼,身穿黃衫老叟道:“可見拙徒所報委實無訛。”

丁南紹不禁一怔。

黃衫老叟陰陰一笑道:“拙徒受四皇子籠絡,半月前不辭而別返歸郗某居處,他言如其仍貪戀富貴權勢,必將首領不保,一則軒轅手在京鬧得天翻地覆,大內高手時遭慘死失首之禍,因此各皇於邸中武士無不炭炭自危,相繕萌生退志,四皇子更是憂心仲仲,寢食不安……”

“這為什麼?”

“軒轅手外患固然可懼,但內顧之憂卻是心腹之疾,四皇子親信死黨兩人突告失蹤?”

“那兩人是誰?”

“一是千面神儒石誠,另一人就是符孟皋。”

花溪漁父丁南紹大感驚詫。

百毒宮主聞言亦暗感納罕。

只聽黃衫老叟道:“真符孟皋已被千面神儒石誠設計陷害,毀屍滅跡,由一貌於符孟皋極為神肖之人所撈。”

丁南紹搖首道:“這不可能,一則武功不能相符再則符孟皋亦有良朋密友,日久必露馬腳。”

黃衣老叟嘿嘿冷笑道:“這就是石誠厲害處,符孟皋臨死之前將來歷武功被逼吐露無遺。假冒之人亦是秉賦極高,模仿神似的,再施展迷藥於諸女成就好事,居然一絲破綻俱無……”語音略頓,又道:“但石誠百密一疏,竟忽略了符孟皋尚身負大仇,丁兄斷腕之怨,相脅就範之念恐難如顧。”

丁南紹面色如罩陰題,異常難看,點點頭道:“倘真個如此,這人更不能任他逃走,有煩諸位展開搜索!格殺匆論。”

六老實如言紛紛竄出。

百毒宮主悽然一笑道:“師叔,酈山六老怎被你說動出山。”

丁南紹寒著一張臉,沉聲道:“你知道符孟皋是誰麼?”

百毒宮主搖首道:“初度謀面,侄女怎知他的詳細來歷?”

丁南紹獰笑道:“符孟皋就是你親生骨肉,嶽宗浩遺孽,可惜符孟皋為查明自身來歷,不幸為石誠殺害毀屍滅跡。”

百毒宮主佯作極為震驚,面色慘白如紙,悽笑道:“師叔,這話難叫侄女相信,你怎知符孟皋就是侄女親生骨血,嶽宗浩虞慧文夫妻理在生死未知事隔多年,師叔為何含恨如此之深,連侄女親生骨肉也不放過。”

丁南紹厲聲道:“斬草不除根,萌牙仍舊發,老朽委實惠不通當年在仙靈潭,此子由虞慧文揹負衝出一條血路逃往雲夢沼澤,老朽數位好友追躡不捨,虞慧文這賊婢自恃神絕武功邊戰邊逃,被老朽發了一支蛇頭柳葉……”

說此陡覺失言,不禁老臉一紅?

百毒宮主道:“蛇頭柳葉鏢怎第落在師叔手中。”

丁南紹發出嘿嘿獰笑道:“你已是垂死之人,告訴你也無關緊要,蛇頭柳葉鏢系老朽偷自你那死鬼師父處。”

百毒宮主道:“蛇頭柳葉鏢一中入骨,便已無救,那虞慧文必死定子,而侄女親生骨肉怎地能逃出虎口。”語聲顫震,似抑制不佳胸中沸騰怒火。

丁南紹冷笑道:“蛇頭柳葉鏢打中虞慧文氣海重穴,論說必無幸理,但虞慧文自恃卓絕武功一連三劍快攻,逼開老朽等人,穿空落在蘆獲叢中遁去。”

“這樣說親虞慧文諒未喪命了。”

丁南紹傑傑怪笑道:“沼潭水道縱橫,蘆獲廣望茫茫無際,驗十里方圓內難覓人蹤,賤婢怎能逃出,老朽經三日搜索,才發現虞慧文在蘆獲淤泥下,孽子則不知何往。”

百毒宮主狠聲道:“師叔委實心狠手辣,但侄女極難相信師叔卻知符孟皋來止。”

丁南紹哈哈狂笑道:“老朽有人證!”

“誰?”

“蘇州三星鏢局局主飛天鴿子桑龍。”

“他父親嶽宗浩呢?”

“躍入百丈深潭內觀傷沉重,當已喪生無疑。”

百毒宮主忽聞符孟皋傳來語聲道:“娘,老賊所說均是實情,但孩兒並未喪生在石誠之手眼前以武林大局著想,私仇暫且閣下,娘不妨忍耐裝著傷重不支。”

忽見丁南紹望著地面那截斷腕,臉泛森厲殺機,迅疾伸出左臂拾起斷腕收置放襄內。

百毒宮主發出一聲悽嘆息道:“師叔,那嶽宗浩子妻連根誅絕,大仇已償,可稱心願了,不過……”

丁南紹厲聲道:“不過什麼?”

“那自稱符孟皋之人,雖非侄女親生骨肉,卻武功深得符孟皋真傳,師叔右腕竟被削斷,可見真暗之中自有報應,師叔日後定喪在他手中。”

丁南紹聞言勃然失色,左掌緩緩抬起,驀聽廳外送一聲刺環長嘯,倏地飛身穿出殿外而去。

暗中人影一閃,現出符孟皋,向百毒宮主道:“娘暫隱藏宮內,不可露面,丁老賊的基業現在何處?”

“貴陽花溪。”

符孟皋點點頭道:“孩兒稍時必回。”疾閃頓杳。

且說符孟皋與葉勝掠入林樹黛翳中,忽地符孟皋伸手一把抓住葉勝,止住前奔之勢,低聲說:“我料丁南紹必在宮外不遠以逸待勞,以暗襲明,咱們不走,使他疑神疑鬼,自亂腳步。”說著拆下一截樹枝在地下疾劃,佈設奇門禁制。

須臾,林中人影紛閃,只見花溪漁父丁南紹夥同六個形貌擰惡,衣著怪異老辜搜覓符葉兩人,目露駭異補光。

符葉二人雖近在咫尺,但丁南紹七人如若無睹,覓一陣,又掠向大殿而去。

雲霄遠處忽現出一豆大黑點,疾如流星瀉落,正是神鷲收翼落在禁制中。

符孟皋向葉勝囑咐幾句,葉勝跨上神鷲驚空飛去。

他待葉勝離去後。迅疾如風繼續在大毆周處佈下玄詭奇門。暗中閃入大殿藏身橫樑,耳聞丁南紹之言不禁目淄皆裂胸中怒火沸騰。

但符孟皋尚不明其父與丁南紹有何大恨深仇,自己為百毒宮主所生,又為何竟由虞慧文撫養,其中必有甚多牽纏糾葛,千頭萬緒,其理難明,據候大姑之言,仙靈潭嶽宗浩鉿虞慧文一雙神仙美眷豈能就此輕易喪生,決查明其中因果,他向百毒宮主寥寥數言後,即追蹤丁南紹身後。

酈山六老,陷身在符孟皋的奇門禁制內,怪異選生,激得酈山六老頻頻厲嘯,卻又無法逃出。

丁南紹循聲撲出,落在林木蓊翳中,眼前景物突變,四周生出熊熊烈火,火焰中無數惡鬼張牙舞爪湧襲而來。

雖明知幻景,卻禁不住心生恐怖之念,暗道:“百毒賤婢居然諧習奇門異術……”

只覺火焰中惡鬼如同有生之物,挾著酷熱烈火呼嘯撲來意勢駭猛,自己左閃右避,左掌連連劈去。

但惡鬼此退徒進,無厲合擊群毆,配合奇佳。

於是——

丁南紹暗中膽寒,隱隱耳聞麗山六老送來厲嘯,益發心神巨震,無奈苦於找不出生門所在,只在禁制中亂騰飛竄,左掌劈出如山罡力。

只聞酈山六老嘯聲漸近,不禁精神一振,大喝道:“郗兄何在?”

身形疾如離弦之弩循聲射出。

兩三個起落,只見酈山六老如遇大敵,刃光如電護住峰影,右掌劈出漸湧罡風,欲劈開四面八方襲來之火蛇惡鬼,不由大喝道:“郗兄,此乃幻影,不可當真。”

一言甫出,烈火惡鬼突告消斂,仍然樹木蒼蒼,葉綠滴翠果然不錯,一切均是幻影,然面花溪漁父丁南紹、酈山六老卻灰土臉,狼狽不堪。

丁南紹尷尬一笑,長嘆一聲道:“是老朽小看了百毒賤婢,她竟諳擅奇門異術。”

黃衣老叟目光森朽。冷笑道:“如今百毒宮何在?老朽如不將她媒骨揚灰難消此恨。”

丁南紹道:“中了老朽紅雲散花針,此刻已魂歸離根天了,希兄,你那接骨玉髓膏可否賜贈少許?”

黃衫老叟點點頭,從邊震中取出一支玉甑,道:“將斷腕真出,那某能為丁老續骨。”

丁南紹黯然一笑道:“有勞郗兄了。”取出斷腕。

黃衫老叟替她塗敷玉髓膏後,撤下一幅長衫下幅包紮好,望了丁一南紹一眼:“三日內最好不要妄用真力。”

驀地——

只聞一陣衣抉破風之聲傳來,循聲望去,只見一個駝背老人神色惶急,迅疾奔採,丁南紹不禁臉色一變,喝道:“江駝於。”

駝青老人一跟瞥見了丁南紹及酈山六老,疾躍身落下,便道:“丁兄速回花溪。”

丁南紹面色更是一變。

江駝子道:“老駝子方才在南麓無意中瞥見符孟皋吩咐同黨奔往花溪,他說丁兄陰辣兇狠,斷腕不足懲處,命同黨將丁兄滿門老幼誅戮,雞犬不留,又說他雖非符孟皋本人,卻須代替符孟皋償付血海大仇,不然無從全信。”

花溪漁父丁南紹聞言膽寒魂飛,面色蒼白。只聽江駝子又道:“符孟皋似有意去鹿山一行,心意難明,六位尚宜當心一二”

黃衫老叟冷笑道:“他決然找不到老朽等潛隱之處。”

江駝子微微一笑道:“老駝子方才所見所聞據實相告,也許符孟皋懾子六位威名,不敢輕捋虎鬚由來可知。”

黃衫老叟目注丁南紹道:“我等不如同往尊府一行。”

只聞林中傳來一聲冷笑道:“來不及了。”

丁南紹聞得語聲入耳,不禁心神大震,厲喝道:“符孟皋,老夫與你何怨何仇?”

但聞符孟皋傳來語聲道:“為圖武林霸業,不得不爾,除非你等自甘歸屬骷髏劍主門下,符某願網開一面。”

丁南紹厲聲道:“你不是軒轅手門下?怎麼又是骷髏劍主門下?”

“軒轅手與骷髏劍主本師兄弟,在下與軒轅手金蘭訂交,三位本是一體,有何分別。”

黃衫老叟忽身形疾撲出,震掌猛推,狂風出潘,碗大口徑樹幹斷折,枝葉濺飛如雨,宛如山崩地裂,威勢駭人之極。

只聽一聲長笑遠曳面逝。

江駝子道:“符孟皋不敢與酈山六老正面為敵,他自知武功懸殊不是對手,但明槍易躲,暗籬難防,丁兄如不先將他們趕回花溪,恐後患無窮。”

花溪漁父丁南紹面色大變。

黃衫老叟大喝道:“我們陝走。”

人影先後騰起,掠下梵淨而去。

一抵山麓,迎面忽閃出太極慧劍佟景賢率領一干七皇子死黨問道:“如何?”

丁南紹面色寒冷如冰道:“百毒宮主已喪生在老朽紅雲散花鐘下。”

“那符孟皋呢?”佟景賢聞知百毒宮主已死,不由暗中嘆息。

丁南紹冷笑道:“此人並非真是符孟皋,而是四皇子心腹死黨,與骷髏劍主、軒轅手沆瀣一氣。此人不除,後患無窮,佟老師,你等佈下伏椿,有未發現符孟皋與其同黨縱跡?”語音森厲懾人。

佟景賢忙道:“方才江神駝通知右南麓發現符孟皋匪黨一行蹤跡,已遣人追覓……”

語尚未了,正南方遠處忽衝起一道強烈紅焰旗花,閃眩天際。

丁南紹厲喝道:“速速攔截,不可任他離去。”

佟景賢回面沉聲道:“傳命各處伏椿,不得任其逃遁。”穿空飛起。

七皇子門紛紛撲去。

黃衫老叟道:“此地交由佟景賢,我等應先趕回,不可另生枝節。”

丁南紹心亂如麻,唯酈山六老之命是聽,急急隨著麗山六老奔去。

人影一空,樹後突轉出符孟皋,明手巍立,目送丁南紹遠去消失的身形,感慨萬千。喃喃自語道:“我如此做是應該麼?”

突感身後微生金刃劈風之聲,身形迅快地一挪,一道寒光擦肩而過。

符孟皋身軀疾轉,左劈伸手如風,五指一把扣在暗襲之人“井肩”穴上。

那人年歲約莫四旬開外,身著玄衣勁裝,只覺肩骨裂碎,疼徹心脾,張嘴發出一聲慘嗥,汗淚如雨冒出。

符孟皋冷笑道:“尊駕是何人手下?”

那人囁喘答道:“五皇子!”

符孟皋五指一鬆,沉聲道:“在下不殺你,如有不甚,儘可找來同黨向在下伸手。”說著緩緩轉過身子。

那漢於咬牙目露怨毒之色護著傷肩,疾奔而去。

片刻後,林內人影紛閃,向符孟皋圍攏過來。

符孟皋似有所覺,朗聲大笑道:“諸位速轉回燕京,轉告宮廷貴上,草莽江湖,龍蛇龐雜,切忽沾惹,身政名裂猶屬小事,導致顛覆皇朝,噬臍莫及。”

但聞一沙沉語聲道:“施主口氣不嫌太猖狂了麼。”

只見一面圓微須,年約古稀麻衣僧人現身而出,手持一柄雪亮戒刀,緊隨著四個身材高大紅衣喇嘛。

四紅衣喇嘛手中並非兵刃,卻是木魚、鐃鈸、銅鈴諸般法器,符孟皋久知大內供奉喇嘛精懾魔法,此次竟邀出番僧,必有豈謀,目中泛出一抹殺機,冷笑道:“禪師竟也捲入江湖是非中麼?”

老僧答道:“貧僧奉命緝拿施主去京。”

“奉何人之命?”

“自然是皇命。”

符孟皋哈哈大笑道:“在下不信!”冰魄劍疾卷而出。

出劍之快,令人弦目,簡直未曾見得他如何撤出肩後長劍。

然而符孟皋身法更快,幾乎人劍不分,但見寒芒狂閃中,怪叫聲起,四個高大紅衣喇嘛個個雙腕截斷,鮮血如注。

麻衣老僧面色大變,道:“好狠毒劍招!”

符孟皋冷笑道:“禪師何不知先下手為強之理。”

麻衣老僧忽瞥向地面斷手內的諾般法器一眼。

符孟皋心中一動,劍光飛出。迅疾將諸般法器絡成粉碎,並無異狀。

只見麻衣老僧面現痛心已極神色,戒刀一揮,攻出九招,刀招辣毒,不離符孟皋胸前七坎死穴,迅疾如電刀勢挾著一片重逾山嶽罡氣。

符孟皋心中暗驚,只覺此僧是他首次所遇勁敵,長劍疾封七招。

麻衣老僧似畏懼符孟皋手中冰魄神劍犀利,不敢讓戒刀碰上,但那柄戒刀亦是—柄吹毫可斷切石若腐的寶刀,然心有畏懼,刀勢未免緩得一緩,被符孟皋扳回先機。

符孟皋冷笑道:“禪師,在下無意與你為敵,亦不願在此多作勾留,彈師既身負皇命,半月後在下定在華山突棋亭恭候。”說著長劍疾揮,逼開麻衣老僧飄然邁了開去。

只聽麻衣老僧道:“施主恐走不了!”

符孟皋只覺迎面林中弓弦亂響,亂箭如蝗密集如雨射向自身,一聲龍吟長笑,倏地潛龍昇天拔起,挾著一條匹練眩目劍光沖天曳遠消逝。

只見數十條人影追躡符孟皋之後,竟是越追越遠,杳不可及。

太極慧劍佟景賢卻向百毒宮攀登,百毒宮主是他心目中愛侶,但百毒宮主卻鄙視佟景賢心思陰險,始終不獲芳心。

如今,耳聞百毒宮主竟喪命在紅雲散花劍下,委實令人難以置信。百毒宮主武功已臻化境,高出自己一籌,紅雲散花針雖然辣毒,未必傷得了百毒宮主,只覺花溪漁父丁南紹之話其中必有蹊蹺,越想越疑,決意一探究竟。

才登至中途,只聽一聲大喝道:“站住!”

抬面望去,只見一列三人攔阻去路,怒目炯炯。

內中一人是一陌生面目森冷老者,另兩人卻是鍾普楊燕柳夫婦,不禁面色一寒,冷笑道:“鍾普,你可是吃了龍心豹膽,敢攔阻老朽去路。”

楊燕柳道:“宮主已應允一月之內前往燕京一行,佟大俠為何再度重來,宮主心緒憂煩嚴命堅拒來容訪晤,我等亦有不得已之處,祈請見諒。”

佟景賢聞言不禁一怔,詫道:“宮主安然無恙麼?”

楊燕柳道:“我們宮主活生生地安坐在百毒宮內,佟大俠為何說出此話?”

佟景賢面色一變道:“方才途遇花溪漁父丁南紹說宮主已喪在他那紅雲散花針下……”

楊燕柳冷笑道:“佟大俠你太小看了咱們宮主,丁南紹以師叔之尊,擅作威福,宮主不願以下犯上……”

忽聞山上傳來百毒宮主語聲道:“佟兄,小妹心緒如麻,不願勾起當年往事,你走吧!”

佟景賢仰面凝望,只見百毒宮主面蒙輕紗,衣裙飄飄,立在距身十餘丈崖上。暗中內疚,嘆息一聲,高聲道:“賢妹無恙,愚兄安心了。”身形一轉,宛如大鵬展翼,電瀉疾落嶺下而去。

鍾普三人反身騰上崖去,躬身向百毒宮主身施一禮。

百毒宮主悽然—笑道:“蘭兒及鄧姑娘等人離奇失蹤,使我傀對皋兒,三位可知他們下落麼。”

她一直無法向符孟皋吐露地穴諸女失蹤之事,憂心如焚的恐譜女並未服下解藥,倘有萬一不測,叫她如何善後。

忽聞身後傳來一聲嬌呼道:“恩師!”

百毒宮主聞聲不禁心神大震,轉面望去,只見羅素蘭偕同諸女婿然含笑守在嶺上,詫道:“蘭兒,你藏匿何處?”

羅素蘭嫵媚—笑道:“徒兒等被符孟皋救出後,他再登山指名索人,不料恩師竟是親生母親。”

百毒宮主嘆息一聲道:“是我一時氣憤,令諸位受屈,倘遇不測,當百死莫贖。”

鄧素雲道:“宮主不可自怨自責,倘非如此,怎能母子相會。”

鍾普躬身道:“屬下已吩咐準備入席盛宴,慶賀宮主母子重聚,群邪已退,短期內當可無事。”

百毒宮主道:“皋兒尚未見迴轉,不知如何了。”

鄧素雲道:“皋弟相儲來此均是武林名宿,諒此刻已盡驅宮廷爪牙,不久當可轉告……”說著,忽手指山下,接道:“喏,他不是回來了麼?”

只見符孟皋領武林群老飛掠登上山來。

百毒宮主嫣然笑喚道:“皋兒!”

符孟皋躬身行禮,隨即為活喪門賈慶等一一引見。

百毒宮主口稱幸會,含笑為禮。

鄧素雲詫道:“還有葉勝、申環、娘丹、燕三泰、甘飛、竺九明六位大俠呢!”

符孟皋道:“他們已趕往花溪,小弟準備明晨勸;要趕去。”

百毒宮主滿懷欣悅,牽著符孟皋左手,並肩登向大殿走去。

途中詢問符孟皋如何救出諸女。

符孟皋朗笑一聲,道出原委詳情。

百毒宮主搖首嘆道:“我兒遇合之奇,千古罕有,若鍾普末認出你貌像與為娘相似,此刻娘已喪生在我兒劍下。”

符孟皋不禁悚然。

鍾普道:“一飲一哺,莫非前定,因果循環,一絲強求不得。”

符孟皋道:“孩兒有一事相告,但求娘不要生氣才是。”

百毒宮主不禁一怔,道,“娘怎會生氣,但說無妨。”

符孟皋道:“白鳳棲實喪生在孩兒手中,不過借七皇子之劍而已。”

百毒宮主呆得一呆,繼又笑道:“白鳳棲這孩子在外為非作歹,為,娘哪有不知情之理,但那時為娘只有他這骨肉至親,不免溺愛,縱然他死在你劍下,為娘又能把你怎麼樣。”說著已走人大廳,廳內已擺下四席盛宴,立即肅客人席落座。

只見百毒宮主舉杯悽歷一笑道:“諸位請飲下此杯酒後,容我敘出一段當年辛酸往事。”

群雄飲下一杯,凝耳傾聽當年大別山谷只逸那宗如謎武林公案。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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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31 11:55:1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七章 鏖戰毒宮

百毒富主事著鍾普等人走入囚禁羅素蘭諸女石室,發現諸女果然無蹤,地面上留有一堆灰,不禁一怔,困惑不解。

詢問守護洞徑暗椿,均答稱未見羅素蘭等人逃出,伸手一摸焦灰。察覺為骨骸燒化而成,暗暗一驚,回面向報信大漢一望,目光如挾霜刃,道:“你是如何發現他們失蹤的?”

大漢暗中心神氣顫,稟道:“小的按時送來晚飯並解藥,才發覺蘭姑娘等已失去蹤違!”

百毒宮主冷冷一笑,轉目注視揚燕柳,道:“蘭兒等人被我點了穴道,武功已失,並服下慢性劇毒,三餐須按時服下解藥,不然毒發不治,看來她的必藏身近處!”

揚燕柳暗暗慶幸,但不便沉默,答道:“宮主言之甚是,但屬下尚有存疑,蘭姑娘等既知按時須服下解藥,為何尚匿藏附近石室,難道她們不怕死麼?諒蘭姑娘平素待人寬厚,本宮弟子心中不忍,也許盜取解藥縱之逃去!”

百毒宮主鼻中冷哼一聲道:“解藥收藏甚秘,由我每日按時賜發。此事極不可能,地穴岔道如網,略加密佈,本宮弟子縱熬同情蘭兒,未必敢違本宮嚴規!”

鍾普嘆息道:“如此說來,蘭姑娘等必—時想不開,引火自焚而死,宮主不見地面焦灰尚有骨骸遺痕麼?”

百毒宮主目光銳利,早就發現,卻避而不言,白鳳棲於羅素蘭本她所最鍾愛,天造地設佳偶一雙。如今白鳳棲身遭慘斃,心中不忍這羅素蘭又自焚而死.冷冷答道:“蘭兒冤案尚不明,怎會自盡,傳命搜索!”

她口中雖如此說,卻心中如刀絞,兩滴晶瑩淚珠忍不住奪眶而出,幸為蒙面紗遮住。

鍾普傳命下去,展開搜覓。

忽見一持刀漢子奔來,鍾普、楊燕柳不蔡心神—震,暗暗忖道:“難道他已發現蘭姑娘蹤跡麼?”

只裡漢子躬身稟道:“太極慧劍佟景賢老前輩求見,現在山下立候。”

百毒宮主聞得佟量賢之名,不由目中閃出一抹異芒,聞聲道:“領他上來。”說著身影向地穴外走去。

鍾普、楊燕柳夫婦互望一眼,他們彼此心意相通,算計如伺使太極劍佟景賢難堪,將白鳳棲之死責為七皇子應負極大罪責,他們深知佟景賢意在激起百毒宮主復仇之念。

不錯。

大極慧劍佟景賢拜山心懷巨測,逼使毒宮主墜入術中,無法自拔。

鍾普夫婦隨百毒宮主進入金碧輝煌大殿內,楊燕柳微喟了聲道:“宮主,屬下料測佟大俠絕非無因而來……”

百毒宮主冷笑道:“就算他有因而來,也是自討無趣。”

這是殿外傳來佟景賢笑聲道:“賢妹別寒無恙?”

只見一個持刀漢子領著佟景賢邁入殿中。

百毒宮主冷冷答道:“昔年誓言仍在,相戒不得再出江湖,為何佟兄口不應心?”

佟景賢正色道:“愚兄如非為了賢妹怎能再出江湖,何況愚兄已如鎬木死灰,尚欲問鼎江湖,爭霸武林不成?”

百毒宮主厲叱道:“你怎說是為了小妹?”

佟景賢淡淡一笑道:“柳葉蛇頭鏢再現江湖為忍,此乃賢妹獨門暗器,拙徒為此蒙受重嫌,無以自明,愚兄數月來,明查暗訪,已得要領,如今大內高手,宮廷喇嘛欲興向罪之師,愚兄深知賢妹勒束門下不得涉足江湖。攔阻甚力……”

百毒宮主淡淡一笑道:“看來小妹要向佟兄致謝了!”

佟景賢道:“你我多年至交,些許小事,何必掛齒,但宮廷不諒,心疑賢妹為皇子間其中一人網羅,是以特請賢妹下山查明那施展蛇頭柳葉鏢嫁鍋賢妹之兇邪。”

揚燕柳突冷笑道:“宮主已遣人下山查明究竟,但不幸喪生令徒劍下,佟大俠!你知道那人是誰麼?”

佟景賢不禁泛起愧疚之容,道:“愚兄如在明陵,此事定不致發生,拙徒亦瞧出乃百毒門下,但白鳳棲似身入明陵之前已遭暗算,或服下一種迷失神智、激發體內潛能之藥物,以致拙徒收手不及,誤傷劍下,但非致命所在,愚兄若在明陵,定可查出死因!”

鍾普道:“哼!白鳳棲是百毒宮主內侄,嫡親骨血,請問佟大俠這仇如何算法?”

佟景賢不禁一悍,面現怒容道:“賢妹若不出山一行,恐後悔不及。”

百毒宮主聞言目光如霜刃寒芒,冷笑一聲,尚未出言,忽見一彪形錦衣大漢飛奔入殿,躬身票道:“山外七里鎮來了兩人,一老一少,那少年自稱符孟皋,揚言拜山,闖過兩道關不料卻遇上佟大俠率來宮廷高手及武林群雄,一言不合,引起拼搏。”

“符孟皋!”佟景賢目中泛出一抹殺機,道:“此人是四殿下心腹死黨,佟某找他並非一日,待佟某去會會他。”轉身揚袖一拂,疾如流星掠出殿外。

楊燕柳忙道:“倘欲明瞭白少俠死因,符孟皋親眼目睹,當知實情……”

那報訊大漢道:“屑下也是從鍾老師口中得知符孟皋貌像,據而判斷是他,但佟大俠率來宮廷高手卻不知來人便是符孟皋。”

百毒宮主道:“你趕來報信是為了何故?”

那大漢答道:“屬下不知宮主是否還守當年成規,距焚淨五十里方圓之內,不準江湖人物兇殺,眼前咎在宮廷高手。”

鍾普冷聲道:“本山規律不能因人而施!”他怕百毒宮主出手相助太極慧劍佟景賢,故用言拴住百毒宮主。

百毒宮主不禁望了鍾普一眼,向大漢道:“將地穴封閉!”

大漢應了一聲,飛掠而出。

楊燕柳道:“宮主知否符孟皋來意?他來此指名索人,因鄧素雲是他的愛侶。”

百毒宮主鼻中低哼一聲,道:“傳命本山高手戒備,我們走吧!”

率著鍾普、楊燕柳夫婦飄然下得梵淨而去。

七里鎮是一八九百人煙鎮集,短短不過數十文狹窄街道,往常異常寥落,但每當三六九當墟之期,人頭擁擠,水瀉不通。

這日正當初十,墟期已過,數十家店肆冷落悽清,鎮口上那福星茶園僅兩三食窖,面前擺著一盤酒,就著花生米、醬牛肉無事閒聊。

萬里無雲,麗日晴和,一陣奔馬蹄聲傳來,老遠可見兩騎蕩起漫空黃塵風馳電掣而來,在福星園門前猛地剎住,竟是紋風不動。

兩匹棗紅駒上身形俐落翻下一老一少,老者年約五旬開外,身穿黑色綢衫,左肩搭著柄鬼頭鋼刀,右肩頭繫著一支外門兵刃點穴鏗,日光映照之下,反射出藍汪汪光華。

少年約莫二十三四,目光森冷,面色昔白,卻自得不類常人,隱隱泛出青氣,肩搭雙劍,與老者並肩邁步走向福星茶園。

堂倌急著看座,老者要了酒食,少年似有意問道:“店家,由此向西,就是梵淨百毒宮麼?”

那堂倌聞育不禁面色大變,道:“二位打算去百毒宮麼?”

少年冷冷答道:“我等是應百毒宮主之約而來!”

堂棺不敢答言,唯唯喏喏退下。

食客中忽有一人疾趨出店外,往西奔去。

少年目光望出那人背影,嘴角泛出一絲冷笑,匆匆食完,招來店夥,付了飯賬,說道:“這兩匹棗駒權寄尊處,煩照料,百毒宮事了即取回。”兩人疾奔面出。

德淨山遠遠在望.眼前是一片矮林,一老一少正是葉勝和符孟皋所扮.葉勝道:“這林內必有百毒暗椿,少俠宜不傷人為是。”

符孟皋朗笑一聲。身影奇快飛掠林中。

林中人影紛紛,忽傳來一聲斷喝道:“站住!”

迎面一個紫面老者飛掠面至。

符孟皋手出如風,一把扣住紫面老者肩骨上,大喝道:“在下應百毒宮主之約而來,攔道用甚?”五指一擰,拋出五丈開外。

只呀紫面老者裂嘴發出慘嗥,叭噠墮地,肩頭已碎,血跡沁出衣外,殷紅奪目。

葉勝大喝一聲道:“走。”與符孟皋雙雙穿飛而起,去勢電疾,轉眼已遠在二十餘丈外。

百毒門下亦未追趕,只放出一道旗火告警,天空現出流焰異彩,閃舷跟目。

兩人一陣快奔,已奔近一道崎嶇的山區,磷蛔怪石,萄突崎豎,鬼牙森森,荒涼恐怖。

山道中甭條人影疾閃,橫阻道中,現出一雙白衣如雪怪人,目注符孟皋,葉勝道:“兩位何去?”語聲寒冷澈骨,入耳心驚。

符孟皋冷笑道:“在下應百毒宮主之約而來,為何攔道。”

一個白衣人目光一惜,道:“兩位尊姓大名,可否見告。”

符孟皋道:“貴上已知情,何必多此一問。”

左側白衣人陰陰一笑,道:“尊駕委實傲慢猖狂,就是兄弟讓開。兩位也難上百毒宮!”

“這是何故?”

“兩位此去不足二里.必遇上宮廷高手武林群雄攔截,凶多吉少。”

符孟皋朗笑道:“兩位無須擔憂,在下如無真實藝業,豈可膽敢上百毒宮應約。”

兩白衣人相視了一眼,一人冷森森笑道:“二位似穩操勝券,怨兄弟不多說了!”白影疾閃而杳。

葉勝低聲道:“看來鍾普、楊燕柳兩人已回山,羅姑娘深獲人望,鍾普又暗囑百毒門下不得與少俠為敵,他們只虛應故事而已,只是前面宮廷高手,不知少俠如何對付他們?”

符孟皋目中泛出森森殺機,冷冷笑道:“以殺止殺,使用霹靂手段有何不可?”

葉勝道:“事到如今也說不得了。”

兩人一陣快步疾奔,前面豁然開朗,只見一片平坪草坡,約莫有百數十文方圓,由起伏石阜圍繞,卻見人影幢幢,二三兩兩,聚在一起,彼此相談,儘量壓低語音,故而一片沉寂。

草坡上宮廷高手及武林群雄陡然發現符孟皋、葉勝飛奔而來,數十百道冽寒目光齊齊投注在兩人面上。

突地一聲震天喝音傳來道:“站住!”

符孟皋身法放緩了下來,向葉勝朗聲大笑,道:“今幾個是怎麼了,接二連三遇上冤魂擋道。”

一條人影飛快地掠出,現出一個赤紅臉膛,虎目蒜鼻,頷下一部濃須,顧盼之間,炯炯生威,望了符孟皋一眼,冷冷笑道:“口角陰損,豈是英雄行徑,兩位似非百毒門下。”

符孟皋沉聲道:“尊駕亦非百毒門下,在下自己走,自己的路,與尊駕何干?”

老者面色肅穆道:“請問閣下去百毒宮意欲何為?”

“在下是應百毒宮主之約,來此與百毒宮主談論武林當前局勢。”

那老者縱聲大笑,道:“閣下好大的口氣!那麼閣下來歷必然驚人,不知是否可以見告。”

“當然可以奉告!”符孟皋道:“但尊駕名號先予賜告。”

老者鼻中冷哼一聲,道:“老朽萬勝刀塗梅甫。”

符孟皋點點頭道:“原來是五皇子門下……”

萬勝刀塗梅甫不禁面色一變。

只見符孟皋冷峻的目光掃視了全場一眼,冷笑道:“好啊!各皇子都遣能手到此,尚有武林群雄,敢是對百毒宮有不利之圖。”

塗梅甫喝道:“住口!閣下還未見告來歷。”

符孟皋淡淡一笑道:“在下姓胡,乃軒轅手門下。”語聲雖不高,但字字清晰。送人在場群雄耳中,不禁心神一震。

塗梅甫大喝道:“軒轅手現在哪裡?”

符孟皋冷冷答道:“歉難奉告。”望了葉勝一眼,道:“別耗費時光,咱們走吧!”

耳聞塗梅甫厲喝道:“留下!”一抹刀光帶出疾厲刺耳風嘯,橫腰斬來。

符孟皋閃身跨步,讓過刀勢,迅疾無倫挽出左肩頭一支長劍。

一道寒光離鞘飛出,雖非稀世寶刃“冰魄”,卻也是精鋼緬鐵打鑄,振腕刺出。

寒芒疾奔,叮的一聲;擊中了塗梅甫刀背,塗梅甫只覺如受千斤重擊,右臂痠麻,一柄鋼刀被震出手外,飛向半空,只見符孟皋劍勢幻變不測,青霞疾閃,塗海甫一條右臂齊肩落地,鮮血如注噴出。

塗梅甫慘嗥出口,踉蹌衝出數步,一望那截斷臂,不由面色如紙。

一招之間,便使塗梅甫刀飛臂斷,全場為之一呆,符孟皋出招看似神妙卻又平淡,但平淡中寓有極幻奧的變化,卻認不出符符孟皋劍法宗何門派。

只見場外紛紛撲出七人,湧襲符孟皋,刀光如電,射向符孟皋要害重雙。

符孟皋冷笑一聲,道:“這是你等自找死路,別恕在下辣手無情。”青虹暴閃,寒芒流奔中,慘嗥相繼騰起。

瞬眼之間,七人俱葉刃倒地,右胸洞穿一錢大劍孔,鮮血淚淚冒出,劍招之辣毒固屬餘事,令人震驚的卻是受傷部位不爽分毫,認穴拿捏極準,富延高手見狀不禁駭然色變。

符孟皋森冷目光巡視了全場一眼,冷森森一笑道,“有誰敢攔在下?”

只見一雙瘦長怪人離地飛起,悄然無聲落在符孟皋之前,身法極快。

一雙怪人不類生人面孔,宛如山魅殭屍,寒著一張臉,目光碧綠懾人。

符孟皋忽聞葉勝傳聲道:“少俠留神兩人手臂。”

右側瘦長怪人道,“你也太狂了。”右臂迅如電光石火抓出,帶起悸人風嘯。

另一瘦長怪人身形疾溜轉至符孟皋背後,兩臂平推出一股潮湧罡力。

兩怪人身法奇快,出手更快得令人眩目,眼看符孟皋閃避不及,便要喪生在怪手之下。

在場高手精神為之一振,驀然只見符孟皋在夾縫中奇奧無比的閃出,回手一劍疾揮而出。一雙怪人並肩四臂交叉迎出,叮的一聲,火光迸冒,符孟皋長劍震得望回彈去。

原來怪人手臂系精鋼所鑄,兩怪人雙肩微微一撼,不退反進,四手猛攻,搶制先極,招招都是殺手奇招。

一雙瘦長怪人武功卓絕,辛辣毒招著著搶制先機。尤其配合奇佳。

符孟皋一昧封架,閃避如風,突然一聲大喝,錚錚兩聲,金鐵互擊長鳴。

只見兩怪人疾躍身開去,目光怨毒,右臂被符孟皋一招“天外來鴻”齊肩卸下,欲斷又連,雙雙歷嘯出口,轉身穿空騰起,幾個起落。便已無蹤。

宮廷高手目睹符孟皋武功異常霸道,大感震駭,暗覺此人不除必為宮廷大患,何況他自稱轅手門下,軒轅手在燕京接而連三作下凡宗大案,風聲鶴唬,草木皆兵,人人無不發炭自危,在符孟皋身上定可找到軒轅手下落,突聞一聲大喝道:“將此人拿下!”

十數條人影疾撲出去,刃光雷奔,虹芒亂閃,攻向符孟皋而至。

葉勝亦受五名宮廷高手合擊,拼搏猛烈。

此刻——

百毒宮主與大極慧劍佟景賢,鍾普,楊燕柳夫婦已聞迅趕來,立身在十餘丈外暫作旁觀。

但見符孟皋一聲一笑,劍光爆出流星萬點,只聞慘嗥相繼騰起,人影紛紛倒地,劍勢所及,圍襲葉勝五人亦傷在劍下。

百毒宮主目中閃出一抹異芒。

太極慧劍佟景賢不禁臉色大變,飄身走出,一宮廷高手趨向佟景賢密語片刻,佟景賢面色更是鐵青。

圍攻符孟皋、葉勝兩人的宮廷高手傷在劍下達十三名之多,均是要害部位,雖不致死亦須調養數月。

這些宮廷高手所屬,幾乎包括各皇子門下,這一戰不禁為符孟皋威勢所懾,無人敢再相試。

但武林群邪自始至終,抱著隔岸觀火心理,袖手旁觀,只覺符孟皋武功劍法委實怪異莫測。私議猜測符孟皋武功來歷。

太極慧劍佟景賢神色沉肅,飄然走到符孟皋身前,冷冷說道:“你就是符孟皋麼?”

“不錯,你當是面顏無恥,甘作走狗的佟景賢麼?”

佟景賢聞言,眉宇之間升起一道殺氣,厲聲道:“你為何自稱軒轅門下?”

符孟皋淡淡一笑,道:“我與那軒轅手一月前相遇,動手拼搏,百招之外不幸敗在軒轅,一式奇招之下,但英雄惺惺相惜,互訂金蘭,甘居門下,有何不可,卻不似你口密腹劍,心懷叵測……”

佟景賢厲喝道:“老朽為何心懷叵測,你不速將事實指出,莫謂老朽寶劍無情。”

符孟皋縱聲大笑道:“你在我翠雲別府外暗施詭計,騙武林群雄服下毒藥,如非我施救.群雄豈非身入牢籠,陷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境.如今你連連挫折,孤立無助,又敗在骷髏劍主手下,訂下端午之約,又來危詞聳動百毒宮主出山……”

言猶未了,佟景賢已自面色大變,拔劍出鞘,凌空拔起一招“天河下瀉”,匹練驚天挾著狂嘯劍愛劈下。

符孟皋閃身霹起,長劍疾揮出去。

只見兩條人影一合,劍光任絞,叮叮叮三聲長嗚,人影疾分開去。

佟景賢須猖張,面色鐵青,雖末受傷,但一件長衫劃裂了幾處尺許長口子。

符孟皋卻意定神鬧。面含微笑,長衫右幅下劍穿一孔如銅錢般大小。

百毒宮主衣抉飄飄走了過來,道:“你就是符孟皋麼?”

符孟皋微笑道:“在下應約而來,宮主一派至尊,不肅客登山,有失武林高人氣度。”

百毒宮主目注疼景賢,道:“小妹月內趕燕京一行,佟兄在京等候小妹就是。”

太極慧劍佟景賢面有難色,略一沉吟後,知百毒宮主言出如山,決無更改,道:“好吧.愚兄恭候賢妹駕臨。”說著望了符孟皋一眼,冷笑道:“你自稱軒轅手門下可是實情麼?”

符孟皋道:“不論是也不是,都不與你佟景賢有何相干,如有不服輸,可另擇時地一較高下!”

佟景賢面寒如鐵,厲聲道:“你一離梵淨五十里外,便是你喪生之處。”

符孟皋朗聲大笑,道:“未必見得!”

百毒宮主冷冷笑道:“佟兄你走吧,別在此地節外生技。”目注符孟皋道:“少俠請!”

符孟皋與葉勝昂然登山。

太極慧劍佟景賢目送百毒宮主一行逐漸遠去的身形,山風飄拂衣袂,只是發怔……

符孟皋與昨勝身入金碧輝熾百毒宮大殿後,舉目望大殿一瞥,只覺建築雖是美崙美灸,雕樑棟上懼是蛇蟲百毒,另蘊一種恐怖氣氛。

鍾普、楊燕柳兩人雙雙向符孟皋一揖,道:“少俠別來無恙?”

百毒宮主分賓主落坐後,即道:“鍾老師回山已皆知老身內侄白鳳棲實由乾坤處士武顯揚暗算,才喪命於七皇子劍下,不知是否實情。”

符孟皋答道:“晚輩親眼目睹。並無半點虛假。”

百毒宮主道:“少俠既然目睹,為何不示瞀於他?”

三育兩語之間,賓主並不融洽和諧,隱含敵意。

符孟皋冷笑道:“一則墓隱中禁制厲害,不明出入途徑,若直言揭破,武顯揚惱羞成怒,晚輩與武林群榷定喪生於墓中,再者令侄白鳳棲恃才傲物,剛愎自負,心術不端,也無取死之道,何況乾坤處士武顯揚乃當世正振高人,武林名宿,他如此做,雖有欠光明磊落,但其時不得不爾。”

百毒宮主眼中泛出一抹殺機,道:“看來,少俠異常贊同武顯揚此舉了。”

符孟皋道:“當時晚輩有此想法,事後發覺武顯揚系另一武林兇邪假冒……”

“誰?”

“迄至如今,晚輩尚未能查出,因事不關己,亦不再追究,但知那武顯揚實為宮廷皇於所網羅,藉十三陵將異己者一網打盡,卻心與願違。”符孟皋略略一頓後,又道:“晚輩此來用意,宮主自然知道?”

百毒宮主望了符孟皋一眼,答道:“知道,是否為求老身釋放鄧素雲請女,但須應允老身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百毒宮主冷冷答道:“少俠擒來武顯揚面交老身處治,立即釋放!”

符孟皋道:“就請宮主讓晚輩一見鄧姑娘等人,若安然無恙,晚輩當可考慮是否應允。”

百毒宮主沉聲道:“老身面前決無討價還價餘地。”

符孟皋聞言目蘊怒容,放聲哈哈大笑道:“話不投機半句多,晚輩拜山指名索人,宮主居心刁難,那就難免一戰了。”說著倏地立起。

葉勝忙道:“少俠請三思而行。”

百毒宮主目光如挾霜刃,端坐不動,冷冷答道:“少俠雖然武功卓絕,但在老身百毒宮中無用武之地。”

符孟皋大笑道:“大內宮禁,無異龍潭虎穴,晚輩如入無人之境,這小小百毒宮尚難困得住晚輩。”說著在懷中取出一支蛇頭柳時鏢,遞向百毒宮主,冷笑道:“宮主請瞧鏢,可是宮主昔年故物?”

百毒宮主立起接過蛇頭柳葉鎳,反覆察視了兩眼,身軀微微一陣撼震,目露駭異震驚神色道:“少俠,此鏢得自何來?不錯,這是老身昔年故物。”

符孟皋沉聲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宮主,今日必須償還血債。”霍地拔出精鋼長劍,青虹電閃。

百毒官主身形疾飄開去,迅疾無倫攫出肩上一柄龍泉寶劍,斷喝道:“且慢,老身生平未妄殺過一人,何來血海冤仇,少俠請說個明白。”

符孟皋陰聲道:“待宮主臨終授首之前,在下自會詳告真情。”說著一招“蓮臺幹葉”揮出。

此乃軒轅秘笈中一式奇招,但見劍影如輪中爆射出漫空流芒,竟然生生不已,變幻無窮,劍隙狂嘯,威勢諒人。

百毒宮主一見符孟皋出招,不禁駭然變色,皓腕一振,施展出武林絕學,輕不露出的“天遁劍法”,劍罡如山迎出。

符孟皋暗驚道:“自己幸虧悟澈軒轅策內曠絕武學,不然復仇之願難於登天。”

此時葉勝等人退在殿角,各自憂心不已。

轉眼,只聽百毒宮主突出一聲厲喝道:“倒下!”

漫空劍飄齊斂,符孟皋似受了百毒富主左手暗彈百毒抻指罷力,身影撼搖了兩下,馬步一浮。倒退了凡步。

百毒宮主面上一幅薄紗卻被符孟皋長劍撬落,輕飄飄地飛落毆角。

雖然百毒宮主年已四旬開外,但仍玉貌花容。絕代風華,令人不可逼視。

鍾普、楊燕柳雖久在百毒宮內,卻未見過百毒宮主廬山真面目,不禁一怔。

百毒宮主風目吐威,叱道:“符孟皋,你中了老身百毒指,死在跟前,還不棄劍就縛麼?”

符孟皋冷笑道:“百毒指還難傷得了在下。”說著一劍又自揮出。

這式劍法共十週式,每式自成一單元,蘊含著無窮變法,暗含大衍之數,若十四式合用施展,威力更是驚人,天下無敵。

合招甫出,突聞鍾昔發出一聲大蠍道:“且慢!”

劍勢易發難收,符孟皋聞聲疾飄開去,滿空劍影漸收。

百毒宮主—劍平指當胸,面色疑重,他亦瞧出符孟皋劍法超凡人聖,不同凡響,生死成敗,在此一舉,她武功未一日放下,潛隱百毒宮中十數年參悟數種絕藝,今日大可施展一拼。

只見符孟皋冷冷說道:“鍾老師有軻話說?”

鍾普嘆息一聲道:“父母大仇,血海沉冤,為人子者怎可不報,老朽不能阻攔,但少俠瞧清楚百毒宮主形像麼?”

此話一出,非但符孟皋茫然難解,百毒宮主亦知墮入五里雲霧中,冷澀眼神注視著鍾普臉上久久不移。

符孟皋道:“鍾老師,百毒宮主形象與在下何干?”

鍾普道:“老朽十數年追隨宮主,迄末目睹宮主廬山真面目,怒老朽妄加蠡測,宮主定有隱衷,不肯露出面目,今日得見才知老朽所料不差。”

百毒宮主此道,“鍾普,你胡言亂語什麼?”

鍾普右掌一搖,面色沉重道:“屬下決非胡言,符少俠面貌與宮主逼肖,此中必有原因:”

百毒宮主聞言不禁呆住,眼神望著符孟皋道:“少俠並非本來面目?”

符孟皋只覺心神一震,果然百毒宮主與自己逼肖,尤其是雙目更為相似,不禁猛然呆住,左手緩緩揭下面具。

百毒宮主瞧真了符孟皋形象後,心底驚呼道:“天哪!難道真個是他。”飄聲道:“少俠真姓符麼?”

符孟皋黯然答道:“在下身世未明,費時年餘僅探出雙親系大別雙逸嶽宗浩虞慧文……”

話尚未了,百毒宮主已面色大變,目中淚珠瑩然欲滴,顫聲道:“少俠,你頸間是否懸有一片如意金牌……”並道出金牌上四宇及款式。

符孟皋不由大惜。伸手解開胸扣,拿出金牌,果與百毒宮主所述無不雷同。

百毒宮主風眼中珠淚奪眶而出,斷線般頰頰淌下,一語不發面現悽絕之色。符孟皋見狀,睹道:“難道自己與百毒宮主有什麼淵源不成?”

鍾普望了楊燕柳一眼。

楊燕柳長長嘆息一聲,道:“符少俠,如老身所料不差,宮主定然為少俠親生之母,但其中原因,恕老身不明,不能妄置一語。”

葉勝亦不由錯愕不已,道:“少俠,天幸鍾老師出聲喝止,若誤傷宮主,少俠豈非抱憾終身,百死莫贖麼?”

百毒宮主悽然一笑,道:“你今年十八歲了麼?唉!你比你爹殺氣更重,這也難怪,當年之事叫我如何啟齒?”

母子天性,符孟皋不禁高呼了一聲:“娘!”飛撲入百毒宮主懷中,哽咽落淚。

百毒宮主用手撫摸著符孟皋雙頰,珠淚如雨道:“孩子,真苦了你!”繼而向鍾昔、楊燕柳道:“此事暫不可張揚出去!”

鍾、揚二人雙雙躬身,道:“屬下遵命!”轉身退出。

符孟皋道:“當年仙靈潭,娘可會耳聞麼?”

百毒宮主螟首微額,長吁了一聲道:“說來話長,非片言可竟,此刻非暢所欲言之太好時刻,為娘意料佟景賢必不死心,遣人來探為娘與你究竟。”

符孟皋詫道:“外間傳言,百毒宮主步步都有殺極,兇險密佈,戒行森嚴,難道俱屬於虛麼?”

百毒宮主微笑道:“此係宜渲過甚之詞,梵淨滿山奮有毒物,若不件犯,決不輕率噬人,宮內百毒亦有專人伺養,為娘並非幫派首領,設壇立舵,哪有許多人聽命吩咐,這百毒宮主昔年不過是一大盜巢穴,為娘制伏後即佔有其基業,是以舉山之眾不過數十人而已……”

忽地面色微變,疾向符孟皋低語數句,一閃而隱。

大殿中沉寂如水,符孟皋戴上面具,目光森冷與葉勝端坐大殿中,空氣頓時為之凝結。

驀地——

一條身影疾如閃電般掠入大殿內,現出一肩搭虎牙鏟老叟,目睹符孟皋、葉勝兩人不禁一怔,冷冷出聲道:“百毒宮主何在?”

兩人不答。老者目中精芒電射,怒視著符孟皋道:“你當是符孟皋?”

符孟皋傲然笑道:“既知在下之名,何必多問。”

老叟厲聲道:“老朽花溪漁父丁南紹,百毒宮主對老朽尊敬備至,你竟敢大刺刺地坐著不動。”

符孟皋向葉勝笑道:“兄臺可曾聽過花溪漁父其人?”

葉勝冷冷答道:“未曾!”

符孟皋道:“既是無名之輩,咱們別理他!”

丁南紹聞言怒火高湧,大喝一聲道:“拿下!”

殿外疾掠入七八條白影,身法極快,將符葉兩人圍住。

這八人都是三旬開外,白色綢衣勁裝,青滲滲面目,森冷駭人,各持著一柄狠牙棒,芒梭森銳,

葉勝鬼頭刀倏地向一人劈出,刀光一閃,只聽一人發出一聲淒厲慘曝,仰身倒下去……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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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31 11:54:4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六章 天外來鴻

天色甫將黎明,卻比前更黑如暗漆,須臾,只聽廳外傳來數聲喝叱,似是葛四先生而發,接著又傳來蕩人媚笑。

喝叱及掌劈空風嘯之聲似遠似近,漸至不可復聞。

濃霧逐漸消散,天色甫現魚肚白,喬家大宅卑寂如水,似昨晚一切懼如夢幻。

符孟皋飄然而入,望了喬松齡一眼道:“葛四先生等再度墜入蓮花教主詭計中,心切煎仇,自侍武功,追趕此女不捨,必將一網成擒。”

鐵掌飛環喬松面色蒼白,不禁泛起悲愴之感。

符孟皋長嘆一聲道,“喬老師必以家小耽尤,在下已命同伴暗暗躡隨蓮花教主而去,俟機設法施救。”

喬松齡聞言一喜,忙道:“老朽若能與家團聚,有生之年必當圖報。”

符孟皋莞爾笑道,“喬老師只須不口是心非,與七皇子沆瀣一氣,在下不勝心感。”

喬松齡面色一紅,太息一聲道:“喬某乃逼不得已,非所甘願,倘有不實,日後當身遭慘死!”

符孟皋見其神色摯誠,喬由衷之言,沉吟良久道:“倘七皇子門下來訪喬老師,喬老師如何回答?”

喬松齡道:“喬某則將蓮花教主實是十四皇子死黨說出,避過遠嫌,力求自保。”

符孟皋聞言搖首道:“此無異自找滅門禍,要知樓廷爭儲,由來已久愈滿愈烈,無法稍葺,一經霸入,如置身泥淖,不可自拔,喬老師倘真欲全身遠禍,不妨如此……”

他授計已畢。又道:“喬老師只須如計施行,必可無虞,至於府上家小在下定必救出覓處安顱,到時當有報命。”

鐵掌飛環喬松齡大喜過望,躬身長施一揖道:“喬某謹道指教!”

符孟皋身形疾晃,人已穿空飛起,遠處送來語聲道:“喬老師珍重。”

鐵掌飛環喬松齡頓時升起淒涼孤獨之感,若大家宅,只勝下子然一身。嬌妻美妾,百萬家財,卻屬過眼煙雲,不禁長嘆一聲。

忽聞一聲陰惻惻冷笑道:“喬老師為何出聲長嘆?”

鐵掌飛環喬松齡不禁面色大變。高聲道:“哪位朋友光顧,恕喬某不知有失遠迎。”

只見一雙人影並肩掠入,現出兩勁裝老者,喬松齡認出是七皇子門下高手三臂哪吒閔天豪、百歲太歲苗金雕。

閔天豪長像陰鷙,未語先笑,喜怒莫測,冷冷說道:“咱們哥兒倆,又非首次見面,哪來的這多禮數?”喬老師那聲長嘆似非無由而發,想來有悔不當初之感?

喬松齡暗中一驚,面色故作沉靜,冷笑道:“閡兄這話何說?兩位不知有殺身之危麼?”

閔、苗兩人頓時面色大變,苗金雕怒道:“喬老師莫非已離心叛異?”

鐵掌飛環喬松齡淡淡一笑,道:“苗老師說話未免太離譜了點?喬某是問兩位來是否察覺暗中有人跟蹤。”

苗金雕,閡天豪聞言不禁相望了一眼閔天豪道:“這倒未曾?”

喬松齡道:“請問兩位來意?”

閔天豪道:“奉七殿下之命求見蓮花教主!”

喬松齡答道:“蓮花教主已遷往他處?”

“這是何故?”

喬松齡答道:“蓮花教主大悲禪師,銀河真人及葛四先生誘擒,不料形跡不慎,繩池可疑人物頻頻現蹤,這幾天深夜均有不明武林高手來寒舍窺探……”

苗金雕詫道:“為何不明來歷?”

喬松齡冷笑道:“少林點蒼青城及清皇子門均現蹤澠池,龐雜異常,深夜之間,教主嚴命不得出手,以免一發牽動全身,販誤七殿下大事反為不美,是以沉穩不動,倘若查明究意,難免敗露形跡,故而教主見情勢危急。連夜撤出,僅留喬某一人。”

閔天豪神色猛變,詫道:“為何僅留喬老師。”

喬松齡冷笑道:“喬某家宅。主人不在,更使人動疑,兩位速回報七殿下,到時蓮花教主自會驅使大悲禪師等三人前往西獄,但其間尚不知有無鉅變。”說著連聲催促兩人速離。

突聞——聲冰冷澈骨語聲道:“來不及了!”

三人不禁心神巨震,只見通往天井正門外立著一個灰白長鬃,目光冷峻老者。

百步太歲苗金雕歷喝道:“尊駕是何來歷?光天化日之下不經通報闖入私宅,速說明其故,不然別怨兄弟手辣心黑。”

老者哈哈大笑道:“老朽一向殺人不眨眼,居然有人敢在老朽面前賣狂,你的膽量可真不小。”說著面色條地如罩嚴霜,森寒著鐵,兩道眼神宛如利刃,沉聲道:“老朽找的是對頭冤家那葛四老鬼,快喚他出來清償舊債,不須你三人作他替死鬼。”

喬松齡淡淡一笑道:“喬某府中並無葛四其人。”

老者目蘊兇光,冷笑道:“老朽得自風聞,說是葛四老鬼在五日前隨一白衣少婦進入此宅淚此出後即末以再出分明草圖老鬼尚匿藏宅內,謊言欺騙無用。”

喬松齡冷冷答道:“眼見猶恐是假,耳聞豈能當真,朋友,你這是無事生非,有意尋釁。”

百步太歲苗金雕冷笑出聲,右掌疾翻,呼地一股陰寒掌力推了出去。

出手疾如電奔,距離又近,滿認對方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下,必然無法閃避,一掌可喪命。

那知大出所料,掌力堪及,對方卻如柳絮般顧著他掌勢飄去。

老者懾人心神目光逼射,沉聲道:“老朽我的是葛老四,並非三位,望三位不要自誤。”

三臂哪吒苗金雕自忖此人即然敢向葛四先生尋仇,武功豈是易與之輩,一示眼色,三人聯臂此手,掌勢如雷,力如山湧。老者哈哈大笑道:“這是你二人自找死路,怨不得老朽。”

雙掌展開,掌影紛飛攻出。只見老者身形奇幻,突然一個轉身,刁腕斜切,叭的一聲,擊實在苗金雕肋骨上。

但聞悶天豪悶哼一聲,身形跟跪撞出七尺開外。

恕聞一聲斷喝道:“住手!”一條迅快的人影疾如鷹隼從空落下,現出一瘦長怪人,向老者道:“方才老三目擊葛四一行十餘人循河南岸後向洛陽而去,老三已緊綴其後,你還有心情在此逗樂,走吧!”

老者身形疾飄了開去,道:“真的?咱們走!”

兩條身影穿空如電疾杳。

三臂哪吒閔天豪只受點輕傷,疾躍而回。道:“這老賊是何來歷。”

苗金雕冷笑道:“現在別管,咱們追去要緊,面見蓮花教主將殿下之話帶到。”轉面向喬松齡抱拳笑道:“方才誤會,喬兄海涵一二。”言畢兩人掠出宅外而去。

閔天豪,苗金雕兩人循黃河南岸追蹤,沿途不時發現可疑江湖人物飛掠而過。

日方傍午,兩人已奔至,處鎮集外,只見一家飯莊門前幾株新柳樹幹上,繫著數匹健馬,毛尾滿布黃塵,鞍上尚留有青布長囊,鼓突隆起,內似貯有兵刃,兩人互望了一眼,苗金雕道:“趕了半天路,飢腸如雷,吃飽了再說。”說著兩人昂然邁入店去。

那店中好旺的賣買,竟上了九成座,一張桌面上圍坐著六個江湖打扮人物,太陽穴高高隆起,意興飛揚,擎碗牛飲。

鄰座正好空著,閔、苗兩人分對首坐下,吩咐酒保上菜上酒。

忽聞鄰座有人低聲道:“兄弟只覺事情透著邪門兒,大悲禪師,銀河真人及葛四先生竟會走著一路,對那白衣蒙面少婦異常虞敬,兄弟委實付料不出少婦是何採歷?”

只聽一人冷笑道,“江湖之內,雲詭波譎,這等武林高人,行事向來莫測高深,你這是枉費心機,咱們自掃門前雪,別管他人瓦上霜。”

“誰管這檔子鬧事來著?只不過好奇罷了,須知大悲禪師乃四皇於授藝恩師,兄弟親眼得見四皇於門下高手行蹤鬼祟,尾躡而去,似欲伸手,卻又似投鼠忌器……”

“咱們喝酒,少惹是非,早日趕至長安。”

忽地店外走入一背劍少年,面目森冷,兩道森厲神光巡視了一眼,徑向閔天豪、苗金雕兩人之側大喇喇坐下。

閔、苗二人一怔,只覺這少年太無禮貌,苗金雕性為烈火,目中怒火逼射,正待發作。

只聽那少年喃喃自語道:“這年頭讓人三分不為弱,妄逞意氣惹火燒身,再後悔就來不及了!”

此話似衝著他們兩人而發,閔天豪望了苗金雕一眼,示意按忍下去。

少年招來酒保,要了酒菜,只顧自飲自酌,將閔天豪、苗金雕兩人視若無物。

閔、苗兩人強按鐐著一腔怒火,候看殘酒罄,欲待離去,忽聞少年低聲道:“兩位請稍待,在下有話說。”

苗金雕愕然瞪目道:“尊駕是指我等麼?”

少年頷首笑道:“在下乃蓮花教主所遣,兩位可是閔天豪、苗金雕老師麼?在下方從鐵掌飛環喬松齡府中趕雜此處。”

兩人哦了一聲,面色肅然,道:“不知尊駕有何指教?”

少年目光望店內巡視了一眼,見食客們紛紛離去,僅餘下行商士著並無可疑,遂微笑道:“教主設下聲東擊西之策,為免殿下陷入置身事內,望速回報殿下,端午節教主騙使大悲禪師,銀河真人,葛四先生趕往華山向骷髏劍主尋釁……”

閔天豪詫道:“此計可行麼?”

少年正色道:“教主算無遺策,這三人雖是武林名宿,功力曠絕。但強龍難鬥地頭蛇,必為骷髏劍主所擒,風聲若傳開,少林、點蒼、青城決無坐視之理,殿下可不費一兵一卒,坐亨其成。”

苗金雕、閔天豪聞言大喜,抱拳說道:“我倆就此趕回京城。”取出一錠白銀交與店主,雙雙邁出店外向洛陽飛奔而去。

兩人由北部捷徑斜奔洛陽,北邙崗陵起伏,風沙蔽空,驀聞風送入耳一聲刺耳長嘯,悸人心魄。

只見黃沙漫漫中一具黑影飛掠而至,阻住兩人身前,來人黑衣蒙面,巾衫上均織有骷髏標識,寬大黑衫在風中振盪飄瑟,宛如鬼魅,令人不寒而慄。

苗金雕大感震駭,料不到郎山會有骷髏匪徒潛蹤,大喝道:“我等並未與貴幫結有過節閣下攔阻我等去路則甚?”

蒙面黑衣人陰惻惻發出一聲長笑道:“兩位是否七皇子門下?”

二人互望了一眼.道:“兄弟正是!”

蒙面入冷笑道:“敝幫高手多人均喪在七皇子手下,此仇不共戴天,兩位助紂為虐,理該受誅。”

二手哪吒閔天豪趁著他說話時,身形疾繞至蒙面人背後,兩手拾指微屈,猛烈一式飛鷹兔撲去,拾指挾著陰寒罡勁抓向兩臂,併發出一支“白虎釘”射向蒙面人後胸。

狠毒之極,若然擊實,蒙面人必然脅裂洞胸斃命。

百步太歲苗金雕亦同時發動,雙掌蓄凝十二成真力猛推而出,掌勢宛如排山倒海,凌厲駭人。蒙面人屹立如山,閔天豪自身後襲來恍如無覺,雙牛迎著苗金雕掌力迎去。

“轟”的一聲大響,苗金雕狂曝出口,身形震飛半空,如斷線之聾般墮下,張嘴噴出一口鮮血。

閔天豪一隻白虎釘如中敗革震墮在地,就知不好,但撲勢迅急,兩手掩指已抓及兩脅,只覺一股巨猛反震之力彈擊拾指,痛澈心脾不禁降叫出聲栽僕在地,兩手十指根根折斷,只勝下一隻血淋淋禿掌。

只聽蒙面人冷笑道:“留下兩位性命轉告七皇子,骷髏門下一月之內定去燕京索還血債。”

三手哪吒閔天豪、百步太歲苗金雕聞得黑衣蒙面骷髏匪徒之言,如獲大赦,雖是重傷之軀,依然掙扎爬起,踉蹌遁去。

蒙面黑衣人目送兩人後影,發出長笑,那笑聲宛如果鳴豺嗥,在此風沙漫漫邱山鬼墟內,益增恐怖。

閔天豪、苗金雕聞得笑聲,膽寒魂飛,愴惶逃逸無蹤。

風沙漫空中突然電閃掠來神行車影竺九明、天羅神判申環、蒼鷹鐵筆鄒雷、猿形八掌葉勝等四人。

竺九明道:“老弟大功告成了嗎?”

黑衣蒙面人正是符孟皋。

符孟皋笑道:“這兩人必不敢中途逗留,徑趕向燕京報與七皇子準備骷髏門下侵襲。”

鄒雷道:“在萬蛇谷老弟喬裝骷髏劍主,竟放過七皇子,如今又謂月內去京清償血債,豈非前後矛盾?”

符孟皋搖首微笑道:“此一時彼一時耳,七皇子秉心多疑,聞得苗、閔二人回報,定必疑他圖謀大舉侵襲華山為骷髏劍主聞知,是以骷髏幫決定先發制人,必慌亂無措,不敢轟動,唯冀望朱姑娘在短短時日中侵襲華山壇。”

天羅神判申環慨嘆一聲道:“少俠機智真無人能及,如今我等何往。”

符孟皋道:“此行已延看不少時日,目前宜趕往翠雲別府,不論神鵰在否,立即轉道入滇。”

五人疾奔而去。

翠雲別府闃無一人,沉寂若水。

符孟皋五人抵達翠雲別府外,只見青山綠谷,景物依舊。桃花盛放,燦爛奪目。

申環讚道:“悠然物外,人間仙境。”

符孟皋喟然嘆息道:“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撫人思昔,不勝惆悵。

竺九明道:“吉人終有天相,老弟不必傷感。”

符孟皋微微一笑,神色躇談,領著中環四人步入翠雲別府,只見窗幾蕭然,塵網蛛結。

鄒雷道:“老朽不信此處荒蕪井無江湖人來此窺探。”

忽聞一聲冷冷笑聲傳來道:“倒被你猜著了!”

只見暗處掠出一雙老者,似為夫婦,老裡豆瘦麻臉,虎目鷹鼻,身著天藍色長衫,長鬚斑自,身軀偉岸,神態極為威武。

老婦白髮霜鬢,皺紋滿面,風目開富之間精芒逼射,手執一根如意鑌鐵強杖。

符孟皋忙抱拳微笑道:“兩位可是找人麼?”

老裡面色冷漠答道:“老朽夫婦奉事百毒宮主之命,來此覓訪符孟皋少俠。”

符孟皋心中一驚,含笑道:“賢梁孟姓名可否見告?”

老奧沉聲道:“老朽鍾普,我那老伴兒名楊燕椰。”說著炯炯眼神打量了符孟皋兩眼,接著:“閣下就是符孟皋麼?”神色之間似不置信。

符孟皋道:“在下正是符孟皋,不知二位有何指教?”

楊燕柳聞知這面目森冷少年是符孟皋,不由滿頭白髮飛揚,風目中逼射威光,厲聲道:“你就是符孟皋,老身奉命擒你返山問罪。”

符孟皋怔得一怔道:“在下自問與百毒宮井無過結,賢梁孟似無風起浪,有意生非。”

鍾普冷笑道:“我那羅素蘭侄女在百毒宮囚禁,每日以淚洗面……。”

符孟皋突面色一沉,大喝道:“住口!在下同伴鄧素雲魏紅綃等姑娘亦是百毒宮主所擒麼?”

楊燕柳冷冷說道:“不錯!”

符孟皋冷笑道:“羅素蘭姑娘與在下何干?”

“因白鳳棲之死。”

符孟皋縱聲大笑道:“白鳳棲無人不知喪命在七皇子劍下,與在下風馬牛不相及,不找七皇子面找在下,豈非南轅北轍。”

鍾普冷笑道:“老朽實不相瞞,白鳳棲為百毒宮主內侄,根骨奇佳,宮主鍾愛逾於親子,一身絕藝俱授於白鳳棲,是塵其武功造諧比七皇子更勝一籌,緣何喪命在七皇子劍下,未免可疑……”

符孟皋沉聲道:“武功一道,成就雖因人而異,但刻苦鑽研,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猶若水漲船高,立竿見影,七皇子亦是天縱奇才,武學淵博,百毒宮主久未出山,怎能斷定七皇子武功比白鳳棲遜銷一籌。”

鍾普冷冷答道:“七皇子師門與百毒宮主極有淵源,故而知之穩,但羅素蘭侄女謂白鳳棲在墓隧中已罹受暗算,被擒諸女均如此說,但目睹實情就只你一人。”

符孟皋暗贊諸女身慧過人,若不如此,百毒宮主決不致遣鍾普楊燕夫婦前來,自己亦難斷定鄧素雲諾女為梵淨擒去,遂哈哈大笑道:“不錯,在場諸人僅在下一人目睹實惰。”

楊燕柳厲聲道:“你為何不示誓白鳳棲?”

符孟皋淡淡一笑道:“白鳳棲狂傲凌人,剛愎自用,視在下宛若仇敵,在下實為之心灰意冷何必多管閒事,更何況他衣死之道,與在下何憂。”

鍾普與楊燕柳互望了一眼,點點頭道:“白鳳棲狂傲剛愎,固是實情,但閣下言他亦有自取其死之道,可有解說麼?”

符孟皋微微一笑道:“白鳳棲確是武學奇高,但因秉性剛爆毒辣,急於取勝,是以不能精純如一,而所遇者無一不是武林極高手,首敗於靈山五魔,為‘寒毒真氣’侵入內腑,再敗於七皇子,右臂刺穿一孔,三戰於秦中九怪聯手猛襲,施展淬毒劍,令秦中九怪敗在‘開天闢地’奇招之下,但他也為‘化血甲蟲’所噬,致使體內真元損耗過巨……”說著話音略頓,面色候沉道:“白鳳棲最大錯誤莫過於他吞服下百毒富主秘製激發體力內潛力藥丸,此大違背常情,他發揮‘開天闢地’劍招威力之際,護身愛氣無存,致被乾坤處士武顯揚‘血影魔指’所算才致白鳳棲刻意求勝下,末會察覺……”

鍾普揚、燕柳面色大變,目露不信之色道:“乾坤處士武顯揚?”

符孟皋笑道:“乾坤處士武顯揚墓木已拱,百毒宮主諒知真情,這武顯揚系武林兇邪假冒,時至如今尚無人揭破此位乾坤處士真正來歷。”

揚燕柳厲聲道:“你所說句句真實麼?”

符孟皋冷笑道:“在下何必對兩位謊言績騙,即知鄧姑娘諸女陷身百毒宮,就是兩位不來,在下亦要去梵淨山索人。”

揚燕柳厲聲道:“閣下也太狂妄了,百毒宮豈是任人來去自如的。”

鍾普沉聲道:“恐由不得閣下了,老朽夫婦奉命擒回閣下,老朽亦不難為你,只點上兩處氣脈穴道,隨老朽夫婦同往。”

天羅判申環早自按忍不佳,此刻胸中怒火源騰,掠出兩步,霍地撤出判官筆。大喝道:“申某久聞百毒宮武學怪異,獨步武林,意欲今朝見識百毒武學有何驚人之處。”

揚燕柳冷笑道:“憑你也配與老身動手。”

符孟皋伸手一攔,淡淡一笑道:“申兄,兩位遠來是客,我等豈可無禮,賢梁孟還是返山授命吧,白鳳棲又非在下所傷,並無深仇大怨,何必傷了體我和氣。”

鍾普道:“老朽無法覆命。”

符孟皋不禁一怔,道:“看來非動手不可了,那麼二位請出招吧!”言畢,氣子神鬧,衣未架左畜勢,暗中示意鄒雷等四人遠避,防對方施展百毒掌力遭池魚之殃。

揚燕柳呼的一枚“風起雲湧”揮出,杖沉力猛,勢逾山嶽,鍾普右掌一翻,一式“拂雲探月”斜抓而出,指風罩襲人身要害百穴。

掌法寄奧絕倫。符孟皋身法玄詭,錯身一晃,避開了鍾普掌勢,右臂迅出,疾如電光石火向揚燕柳柺杖。

揚燕柳暗道:“你這是找死!”

忽感杖頭一震,鐵柺己被符孟皋抓住。

只聽符孟皋大喝道:“撒手!”

揚燕柳虎口一麻,情不由主地五指疾松,身形踉蹌斜地,帶出數步,不禁臉色由紅轉白,白中帶青,神態駭人,鍾普雙掌疾揚喝道:“倒……!”

掌風送出一絲極難嗅辨異香。

符孟皋冷笑道:“未必!”

仍自屹立如山,嘴角嗡著一絲冰冷笑容。

鍾普、揚燕柳見狀雙雙駭然變色

揚燕柳沉聲道:“你是否服下百毒宮獨門解藥‘玉雪丹’?”

符孟皋額首道:“兩位猜的委實不錯。”

鍾普聞言眉頭微微一皺,望著揚燕柳道:“老伴,你試想羅家侄女為何將此珍貴難求的‘玉雪丹’贈與符少俠服用,其中必有道理。”

揚燕柳呆得一呆道:“索蘭侄女眼高於頂……”

符孟皋笑道:“白鳳棲心術不端,兩位就不為羅姑娘著想?”

鍾普沉聲道:“老朽若不為她,也不致迢迢千里奔來,奉勸少俠隨我倆去往梵淨,白鳳棲即喪在明陵,與少俠絲毫無幹,此事尚有轉園餘地,若恃強拜山指名放入,恐少俠誤入誤己也。”

符孟皋聞言默然沉吟,遲不作答,忽聞雲霄遠處傳來一聲雕鳴,心頭一喜,朗聲說道:“我輩武林人物,寧折不彎,兩位請不必多言,請速返山覆命,也許在下較兩位先至,不過除在下外,尚另有莫人前往梵淨。用心叵測。”

“誰?”

“太極慧劍佟景賢!”

鍾普沉聲道:“佟景賢與百毒宮主友誼深罵,少俠指他心懷叵測?”

“太極慧劍佟景賢乃七皇子授藝恩師,白鳳棲在七皇子劍下慘死,百毒宮主見了佟景賢作何想法?”

揚燕柳厲聲道:“此乃百毒宮主之事,我倆豈能置啄。”

符孟皋哈哈朗笑道:“據在下所知,百毒宮主諒有把柄抓在佟景賢手中,恐百毒宮主身難由已。”說著面色一沉,喝道:“申兄,與在下送客!”

鍾普見符孟皋已下逐容令,動手難操勝卷,悻悻笑道:“少俠恐後侮不及。”望了揚燕柳一眼道:“老伴,我們走!”

符孟皋將柺杖一橫,雙手託著步向楊燕柳而去,道:“在下失禮之極,敬祈前輩見諒。”

楊燕柳本怒容滿面,聞言面色轉霄,不伸手即接鑌鐵柺杖,道:“老身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見告?”

符孟皋微笑道:“只要在下所知,無不照實回答。”

楊燕柳深深打量了符孟皋一眼,道:“羅素蘭與老身情始妹妹,無話不談,自被擒返山,每日以淚洗面,老身又無由得見互訴哀腸,想那羅素蘭蓋如桃李,冷若冰霜,從不苟言笑,雖白鳳棲才貌,何況又有百毒宮主玉成,密難獲其青睞,但老身在山似察出她對少俠芳心獨許,不知何故!”符孟皋說:“情感二字,最是微妙,非常理可所衡度,在下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蒼鷹鐵筆鄒雷忽大笑走來,道,“少俠何不現出本來面目相見,老朽認為男女之間,雖是微妙,但一見傾心,鍾情不逾之理乃千古一律,牢不可破之事。”

符孟皋不禁一怔道:“有此必要麼?”

鄒雷正色道:“語云實請內形於外,少俠天賦過人氣質,令人頓生親近之感,休說羅姑娘,就是老朽等也無能例外,倘非如此,老朽等人怎會首受軀策,至死不渝。”

符孟皋微嘆一聲,伸手揭下面具。

鍾普、楊燕柳不禁呆住,暗道:“難怪羅素蘭一見鍾情,星標玉立,丰神蒲灑,令人不可逼視。”

楊燕柳呵呵大笑道:“老身現在才明白蘭兒為何堅求老身無論如何要找到符少俠,方才老身雖敗猶榮,我倆夫妻準在百毒宮恭候少俠駕臨。”說著一拉鍾普,雙雙轉身穿空而起,展臂掠去,瞬眼無蹤。

符孟皋突仰面振吭發出一聲長嘯,只見蒼彎白雲密處現出一個黑點,宛如殞星直瀉,身形漸大,現出一隻鷲鷹,落在符孟皋面前,赤睛白額,毛片澄綠,神駿異常。

鷲鷹見著符孟皋如遇知友,頻頻以首貼著符孟皋胸前親熱之極。

符孟皋伸手撫摸禿駕羽毛,低聲問道:“鄧姑娘可是陷身百毒宮中麼?”

神鷲呱的一聲低鳴,用嘴咬住符孟皋衣角,示意騎上背去。

符孟皋略一沉吟,似猶疑未決。

神行無影竺九明道:“救兵如救火,少俠你去吧,竺某等決在十日以內趕至魏淨,賈大俠等沿途必留暗記,我等與其會合,到時少俠命神鴛帶路,裡應外合,百毒宮不攻而破。”

符孟皋道聲珍重,跨神鴛奔霄衝空,作長風萬里之行。

魏淨山位於黔東,環攘湘西,廣袤千里,危崖凌嶺,險戲不毛,葬林蔽空,蟲莽橫行。

百毒宮深藏萬山環抱中,紅牆綠瓦,殿閡瑰麗,借為毒瘴籠罩,終年難得一開得窺全貌。

十日後!

一隻神鷲翰然降落在絕望中,起身跨下符孟皋,目中神光四巡了一眼,只見危峰千仍,嶺壁參天,仰視天開一線,如置身晦暮鬼域,陰險駭人,不禁一怔道:“此是百毒宮麼?”

神鷲突然吸的一聲低鳴,振翅撲向嶺壁,距地十數丈,展翅拂開附壁藤羅荊棘,顯露出一條裂縫。

符孟皋穎悟無比,知神籬之意由此裂隙可至鄧素雲諸女囚處,身形一晃,撲至崖下,一吸丹田真氣,獨鶴沖天拔起,體臂一披藤蔓,施展七禽身法沾上裂隙。

神留用腳爪擺撼符孟皋肩頭劍柄,倏地鬆開展翅衝雷飛去。

符孟皋暗歎一聲,深知神鷲示意命他以劍削鑿崖腹,忖道:“莫非百毒宮兇險異常,不然神鴛決不致命我如此。”心中將信將疑,不解神鷲為何知道這巖隙可通鄧素雲請女囚處。

沉吟須臾,拔出冰魄神劍,削開裂隙。

神劍犀利無匹,劍芒觸處,如同摧枯拉朽,腐石紛紛墜下谷底。

一個時辰過去,裂隙已開拓成三丈方圓穴,深及五六丈。

驀間一聲鷲鳴入耳,符孟皋轉面望去,只見洞徑中立著薛靈燕及葉勝兩人。

薛靈燕嫣然微笑,默默含情,雙手捧著一包食物。

葉勝道:“賈大俠等均在松桃懸城,葉某立即趁鷲離去,將賈大俠等由神鷲一一連送來此,葉某尚須裝備食量,少俠不可心急。”說罷急閃而至。

薛靈燕嬌聲道:“恩公請休息片刻,稍作飲食如何?”

符孟皋笑道:“有勞姑娘了!”

薛靈燕將紙包打開,內麵食物俱為菏葉分包著,滷雞,醬鴨,牛肉,雞子及五個觸手微溫的饅頭,並從肋下囊中取出長頸瓷瓶,笑道:“陳年茅臺,賈老前輩託以奉贈。”

符孟皋謝了一聲,席地坐下,吃得津津有味,問起別後經過。

薛靈燕道出賈老前輩順道遊歷名勝古蹟,嚴戒不得招惹是非,贊淨四周滿布百毒眼目,但以隱蔽得宜,並未被百毒眼目察覺。

谷中神鷲一拔一拔載來群雄,暮瞑四合,時已二更,符孟皋已深鑑十餘文,洞穴中滿聚散碎石塊,幸虧群雄趕來搬運清除。

鄒雷一面搬運石塊,笑道:“老弟,你乘神鷲該早數日就已抵達焚淨,為何遲至今才行趕至。”

符孟皋答道:“在下不能為了兒女私情,危及武林大局,因此途中佈設幾著疑局,穩住宮廷皇子及骷髏劍主無法兼顧。”說著突感劍觸鏗然作響,不禁一怔,收劍低聲道:“劍觸鐵板,顯然已近百毒宮。”示意群雄停止搬運石塊,立時靜然無聲。

只見符孟皋用劍尖經心削鑑盼近石壁,露出丈許方圓,葉勝煽開松油火折。

咳的一聲熊熊火焰亮起,果見一塊鏽黃壁阻住入口,符孟皋以劍尖劃一五尺正方框形,再緩緩切入,只覺鐵板厚達六寸。

申環道:“待申某施展大力手法推開。”

符孟皋搖首道:“且慢,目前仍不知切開處位置如何,倘居高臨下,鐵板重逾千斤,下墜必驚動百毒宮主,豈非為山九仞,功虧一簣。”

群雄暗贊符孟皋心細如髮,機智沉穩。

只見符孟皋以劍鑿一錢大圓孔,凝視內面,但覺其內似有微弱燈光,忽聞人聲隱隱傳來,忙用耳抵住圓孔。

有頃,符孟皋忽道:“鐵板只能拉向我等洞穴,不可外推。”

神劍秀士詫道:“這是為何?”

符孟皋答道:“內為一條通道,據人聲傳來衝度高下,此處高達二十餘丈。”說著又用劍鑑挖一拉環,命群雄清除附近石塊,猛吸一日丹田真氣,握住拉環,施展大力金剛手法緩緩回拉。

約莫盞茶時分,鐵壁移開一寸左右。

樊丹道:“愚兄看來。似可鑑削三具拉環,三人合力拉動,輪流逐替,當可收事半工倍之效。”

符孟皋笑道:“小弟真愚不可及。”果如其言,片刻時分,那厚達六尺的鐵板移向洞內。

活喪門賈慶解開隨身葫蘆,拔開酒塞,一股芬芳撲鼻,笑道:“小老弟,你飲上幾口壯壯膽,我等在此坐候,這等偷香竊玉之事,萬不能越俎代庖。”

符孟皋不覺俊面一熱,罵道:“貧嘴不怕閃了你的舌頭。”接過葫蘆鯨飲了兩口酒後,閃身入內探首下望。

只見下面是一長長的甬道,壁間凹下處裝著一盞昏黃油燈,亮光黯淡,益顯得通道內陰氣森森。

符孟皋疾如鷹隼電瀉疾落,貼壁而立不動,但聞一陣衣袂破風瑟瑟聲傳來,只見一條黑影疾步行近,暗中曲指蓄勢待發。

那人行近,目光銳利,猛發現一條身影貼壁屹立不動,張嘴欲喝問出口,突感一縷勁見襲至,只覺胸前一麻,便自口噤不能出聲。

符孟皋迅疾無倫掠出,伸壁一探,將那人挾佐獨鶴沖天拔起,閃入洞穴。

二十餘丈高下尚且挾著一人,如非符孟皋武功卓絕,怎能輕易辦到。

那人不過四旬左右年歲,太陽穴高高隆起,分明是一內家好手,無奈身已被制,目中怒火如熾,發現群雄齊集洞穴,疾轉驚愕之容。

符孟皋點了那人數處穴道,拍開啞穴,微笑道:“朋友,在下並無相害之意,亦無與百毒宮為敵之意……”

那人冷冷一笑道:“那麼閣下制佳兄弟意欲何為?”

符孟皋就將聞迅趕來相救羅素蘭諸女及王澤五人,不明路徑及囚處,懇那人據實相告。

羅素蘭在百毒宮中,人緣奇佳;那百毒門下與王澤五人相交友誼深罵聞言目露疑容道:“兄弟焉知閣下之言是實。”

符孟皋略一沉吟道:“在下救出王澤朋友一問就知。”

百毒門下道:“兄弟房文,與王澤乃金蘭之交,由此至囚處禁制甚多,一時之間無法講明,倘閣下見信,兄弟領閣下前往。”

符孟皋微微一笑,挾著房文躍下南道,拍開穴道。

房文只覺四肢舒展自如,但真氣不能收發由心,暗暗心驚,慢慢走去。

若不是隨著房文留神默記步法,甭道岔徑繁複如網,若不知方位者,定觸犯禁制陷入死地。

約盞茶時分,行至一條死徑,三方石壁迎面堵住,符孟皋不由一愕。

但見房文伸手一摸壁間暗鈕,迎面一道石壁緩緩向內伸展開去。

一間寬廣石室中羅素蘭等堵女均在室內聚談,雲鬢不整,玉容候摔,羅素蘭眼光一見房文身後隨著面目森冷少年,認出符孟皋身後長劍,喜極嬌呼道:“雲姐,符少俠來啦!”

鄧素雲亦瞧出來人正是魂夢牽索的符孟皋,心頭一酸,目中熱淚奪眶而出。

符孟皋道:“雲姐該喜歡才是,怎麼落起淚來,諸位姐姐請隨小弟出險。”

鄧素雲悽然一笑道:“愚姐等暫恐不能出百毒宮……”

符孟皋詫道:“這是為什麼?”

羅素蘭道:“家師點了諸人穴道,真氣封閉,使一身武功如失,何況又服下慢性劇毒,每日三頓飯前必須按時服用解藥,否則,身受之慘無法想像。”

符孟皋皺了皺眉頭道,“令師實太以狠毒。”

羅素蘭悽然嘆息道:“這也難怪家師,白鳳棲之死令她老人家痛心疾首……”

“但與姐姐等何干?”符孟皋冷笑道:“鍾普、揚燕柳夫婦兩人奉令師之命擒拿小弟與諸位姐姐對質,小弟言明白鳳棲實死子乾坤武士武顯揚暗算,致喪命在七皇子劍下,已託他夫婦轉告令師……”

房文道:“鍾普夫婦尚未返山覆命。”

羅素蘭悽然笑道:“即是鍾普夫婦照實稟知家師,亦須德住武顯揚證實才能重見天日。”

符孟皋冷笑道:“這倒示必見得。”

羅素蘭忙道:“少俠不可任性,家師為了白鳳枉慘死,性情大變……”

符孟皋不待羅素蘭言畢,忙擺手制止,轉面目注房文微笑道:“西南多山,盛產猿猴,房老師不知可否相助,送甘頭山猿來此,但不可使人得知。”

房文不禁一怔,思索良久,漸現笑容,答道:“本山多猿,尤其是大廚房附近每餐飯後,群猿必爭搶菜殘剩飯,待房某設法送來就是。”

符孟皋道:“此事越快越好!”

房文道:“大約一個時辰。”

鄧素雲秀眉微皺道:“皋弟,你需小猴何用?”

符孟皋笑道:“法不傳六耳。”附著房文耳側密語數句。

唐文雖連連頷首,卻目露憫惑不解神色。

非但房文困惑茫然,諸女均玉雪聰明,亦猜不出符孟皋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見符孟皋伸掌拍開房文受制諸穴。

房文立即告辭走去,匆匆奔出山腹石穴,奔向大廚房,只見迎面閃阻一條身影,不禁心神猛震。

抬頭望去,只且是他知友彭元輝,心頭一塊大石方始放下。

彭元輝問道:“房兄見過蘭姑娘麼?”

房文點點頭長嘆一聲道:“蘭姑娘每日以淚洗面,憔悴異常,白鳳犧之死怎怪得蘭姑娘,宮主盛怒堅指蘭姑娘應負全咎,我等下人,又無能向宮主進言,唉,不知何時,蘭姑娘可重覓天日。”

彭元輝目露側隱之色道:“蘭姑娘待人寬厚,我們無能相救,問心難安。”

房文迅疾一拉彭元霹,閃向隱處密語一番,雙雙疾奔大廚房面去。

大廚房內油香四溢,爐火熊熊,刀盆禍勺敲得震天價響,執役廚儒忙亂婦蚊。

房文高聲喚道:“周大司務!”

火光熱氣中現出一個袒腹露胸,裸著上身胖子,約莫六旬左右。頂上半禿,笑嘻嘻道:“房爺何事?”

房文笑道:“來此向周大司務討教猴肉如何烹法?”

周大司務聞言面色微變,道:“房爺別說笑,山主嚴命不得捕猴烹食,若被山主聞知,小的吃罪不起。”

房文正色道:“你別驚恐,房某豈能連累於你,只請指教烹猴方法,房某捕猴藏匿地穴石室烹煮,但須守秘。”

周大司務呵呵大笑,遂傳授房文烹法、火候、調味及佐料不厭其煩反覆說明。

唐文連連稱謝,並與周司務借了一張捕烏魚大網,喜孜孜與彭元輝走向後崖所去。

片刻,房文與彭元輝兩人扛著—網小猿走向地穴,小猿均被點上穴道,無法動彈。

房文抬前,彭元輝抬後,房文右手尚提著一壺水,彭元輝提著一籃醬醋油鹽佐料,煞有介事地步向地穴。

沿途暗椿見二人情狀,攔問何故,經說明後均嘻笑放關,兩人故做逼真,任誰均來會料到小猿與施救羅素蘭等有關,留下三雙小猿在石室外。

抬入囚禁諸女石室後,符孟皋正與諸女說別後經過梗概,見房、彭二人抬入小猿不禁大喜,稱謝不已。

羅素蘭為符孟皋引見彭元輝。

符孟皋寒喧了幾句,道:“有勞二位將王澤五人帶來施救,並求守位通道。”

二人轉身走出,須臾由房文帶來王澤五人。

王澤五人目露喜容,朝符孟皋躬身抱拳施禮。

符孟皋道:“五位少禮,此非寒喧之時。”說著目光巡視了室中一眼,接道:“各位請盤膝靜坐,房老師請退。”

房文聞盲答道:“兄弟遵命!”轉身走出。

只見符孟皋在籃中取出香燭插地燃著,碗中盛滿淨水,披髮仗劍跪伏地再拜。

鄧素雲暗道:“難道皋弟學會了邪法不成。”

但見符孟皋嘴中唸唸有詞,室內諸女及王澤五人均感眼皮沉重,昏昏欲睡。

葛聞符孟皋一聲大喝,室內諸人靈督一清,只見網內群猿耳口鼻內均溢出黑血,奄奄一息。

符孟皋迅疾將劍回鞘,拍開諸女等封閉穴道,朗笑一聲道:“雲姐,試運真氣武功復否。”

鄧素雲等人調氣運功,只覺真氣能運用自如,武功盡復,不禁詫道:“皋弟,這異藝得自何人?”

符孟皋不答,拔起燭火投入網中,化作一圈烈火,轉瞬間群猿燒成一圈焦灰,低喝道:“我等速離此地!”

一行奔出石室外,房文彭元輝正烹煮三猿,羅素蘭道:“二位隨我們同行吧!”

活喪門賈慶等群雄正守候不耐,忽耳聞傳來符孟皋耳語聲道:“賈老前輩!”群雄聞聲不禁精神一振,活喪門賈慶探道下望,隱隱只見符孟皋領著鄧素雲諸女等立在下面,忙用準備好的藤索放下。

鄧素雲一鶴沖天拔起七八丈高,右臂疾伸,一把抓住藤索,揉升而上。請女一一如樣施為,陸續攀登洞穴,符孟皋最後而上,將鐵壁重又封住。

羅素蘭曼嘆一聲道:“家師如發現我等失蹤,定必遷怒武林,勢必引起一場殺劫。”

符孟皋道:“稍事休息後我等即行拜山。”

……

梵淨百毒宮金碧輝煌,殿閣瑰麗,假山水池,四時花卉,姥紫嫣紅,飄香竟豔,鏡池澄碧,荷蕊吐芬,徘徊其間,令人神往。

百毒宮主身著素服,面戴黑紗,立在一座五簷飛閣上,憑欄凝視威雲飄逸,心中不禁泛起陣陣哀愁。

忽見閣下一條紫色嬌俏人影飛掠而來,不禁沉喝道:“蓮兒何事?”

那嬌俏紫影倏地衝空拔起,翻落欄內現出一貌美少女,盈盈萬福道:“稟宮主,鍾普、揚燕柳兩人返山求見。”

百毒宮主道:“喚他們前來!”

少女嬌笑道:“蓮兒斗膽,已命他們來此。”

樓下已隱隱可見鍾普、楊燕柳夫妻疾步行至。

百毒宮主雙肩微晃,虛空拔起,身似落葉般飄下地來,迎著兩人行雲流水般走去。

鍾昔、楊燕柳兩人目睹百毒宮主迎出,雙雙止步躬身施禮道:“拜見宮主!”

百毒宮主冷冷說道:“兩位找著符孟皋了麼?”

鍾普據實稟明,說出白鳳棲死乃由乾坤處士武顯揚暗施“血妻魔指,”才喪生在七皇子劍下,又道:“符孟皋言明近日必來拜山,指名索人。”

百毒宮主冷笑道:“我正要他自授羅網。”

忽見一大漢倉惶奔出,稟道:“羅姑娘等人失蹤,不知何往?”百毒宮主不禁面色大變,轉身望地穴方向奔去……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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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2-31 11:54:0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五章 古屋魔影

活喪門賈慶哈哈大笑道:“骷髏老賊亡魂喪膽,足跡不敢再覆出華山希夷峽半步,老弟,我活喪門賈慶平生末服過誰來,唯有老弟使我拜服,今後行止如何?”

符孟皋略一沉吟道:“在下照原計施行,先趕往翠雲別府,諸位先行入滇如何?”

賈慶道:“也好,我等行程緩慢,老弟如有發現,立即趕來。”

符孟皋點點頭,偕同時勝竺九明申環鄒雷四人作別而去。

撞關距籬山五百餘里,符孟皋五人在潼關騾馬市集選購了五匹健馬,登騎如飛,朝陽影裡,徑塵漸遠。

未時,五騎已入澠池城,鐵蹄敲在青石大街上得得作響。

神行無影竺九明道:“蘭某昔年有一好友喬松齡,落籍在澠池七賢巷,此人本是衡山名宿。家本豪富,雖久已無意江湖中事,但黑白兩道均有交往,豪爽耿直,磊落光明,我等何不去喬府做客勾留一夜。”

符孟皋去心似箭,恨不能插翅趕至翠雲別府,但確難啟齒拒絕,微笑頷首。

鐵筆蒼鷹鄒雷道:“喬松齡莫非人稱鐵掌飛環,昔年名震三湘南獄高手麼?”

竺九明點首笑道:“正是!鄒兄莫非與他也是舊識?”

鄒雷道:“並末謀面,只是神交傾慕而已。”

竺九明一拉轡頭,轉望一條寬敞長巷內馳去,轉了兩個彎,只見一座氣派宏偉大宅,朱門獸環,石獅分別,牆內隱隱可見簷角飛聳,樹木翁翳。

竺九明微皺眉頭笑道:“竺某與喬松齡一別已十六寒暑,喬松齡居然在家納福,朱門緊閉,拒友來訪!”

申環道:“昔年門雖設而常開,迎來送往,車馬不息,如今門可羅雀,可想而知。”說著縱馬上前落鞍,伸掌在獸環上敲了幾下。

忽聞門內宏聲喝道:“什麼人?”

兩扇朱門隆隆開啟,探首現出一吵目老人,花白長髮,滿臉皺紋,獨眼開蓋間精芒逼射。

五人中除了符孟皋戴著面具處,其徐四人均易改裝,敢情這砂目老輿也似久走江湖,見竺九明面目陌生,獨眼神光打量了兩眼,神色不善,冷冷說道:“尊駕請稍候,容小老兒通稟。”身形走入內。

符孟皋忽察覺門後射出一絲刀光,不禁望了竺九明等人一日艮。

四人亦察覺情景有異,神行無影竺九明暗道:“其中必有蹊蹺!”

突聞門內遠遠傳出一聲大笑道:“張兄,什麼風吹得你來的,,想煞小弟了。”

竺九明聞聲不禁一呆,不稱其為竺九明,而呼張兄,內中大有文章。

只見一身著錦緞長衫,方面廣頤,目若郎星,三綹黑鬚,軀幹雄偉老叟快步趨出,身後隨著一雙帶刀中年漢子,目光暗暗打量來人。

竺九明機警無比,快步趨前兩步,笑道:“喬兄迎出,小弟愧不敢當,歲月催人,小弟已兩須霜白,喬兄仍是風采如昔,足見喬兄義生有術,小弟飄萍江湖,一事無成。”

喬松齡大笑抱著竺九明,道:“張兄你我情若手足,不必客套。”說著目光轉註符孟皋四人一眼,接道:“這四位當是張兄好友,請至客廳坐敘。”

喬松鼓肅客延人,頭前帶路。

符孟皋暗道:“這府內雖然華麗宏偉卻蘊藏著陰森殺機。”只覺暗中無數銳厲目光在注視著自己一行,不由暗暗警惕。

大廳佈設堂皇,雕樑畫棟,壁懸前人山水花卉蟲鳥,不遜王候府第。

竺丸明與四人一一向喬松齡引見,均捏造姓名.稱符孟皋為孟騰蛟。

青衣小童端上五盞香茗送上,符孟皋接過一飲而盡,笑道:“普洱上品,香冽生津在下酷嗜佳茗。”

言尚來了,喬松齡大笑道:“孟少俠,雖是晉洱上品,怎值得掛齒。”

申環等四人亦一飲而盡。

喬松齡目中閃過—抹異芒,只見廳外忽走進一僧二俗,僧久抱拳說道:“聞得喬施主知友來訪,貧僧料測必為知名人物,可否與貧僧引見。”

喬松齡欠身立起。與竺丸明道:“這位是百奧南華寺鐵杖禪師,另兩位系韓江雙傑瑰霸柳元龍老師。”

鐵杖禪師威懾天南,武林中無人不知,但他極少涉足中原。如今竟現身在鐵掌飛環喬松齡府中,內中必有隱情。

喬松齡將符孟皋等五人假名說出,鐵杖禪師突放聲大笑道:“五位施主姓名定系憑空捏造,並非真實。”

竺丸明淡淡一笑道:“我等均是武林無名之輩,何須隱瞞,大師說此話來免侮人過甚。”

鐵杖禪師目中忽泛出一抹殺機,沉聲道:“五位不知大禍將至麼?倘不將真實性名見告,恕貧僧無法相救。”

竺丸明目注喬松齡綴然苦笑道:“茶內置有劇毒,小弟也是身不由已。”

符孟皋忽身形一躍,疾如電光石火伸臂向鐵杖禪師攫由去。

鐵杖禪師武功極高,見狀身形橫向疾閃,右掌一招“犀牛望月”推了出去。

符孟皋似預知鐵杖禪師必然如此,右掌奇幻無倫—翻,五指如鉤扣住鐵杖禪師腕脈上。

鐵杖禪師頓感右臂酥麻,行血逆攻內腑,腦門上爆出豆大汗珠,面色慘白。

喬松齡、魏霸、柳元龍見狀不禁駭然變色,料不到鐵杖禪師竟會失手在符孟皋手上。

鐵杖禪師目露怨毒神色,冷笑道:“貧僧一時失慎被你制住,在下救不了施主五人性命,轉瞬即毒性發作。”

符孟皋冷笑道:“未必見得!”

鐵掌飛環喬松齡長嘆道:“孟少俠,喬某並非有意相害,怎奈身不由已,又因五位適逢其會,奉勸少俠不如放開鐵杖禪師。”

符孟皋朗笑一聲道:“看來幕後還有主使人了,鐵杖禪師不過聽命於人之輩,生殺予奪並非他所能左右,絕不以放他。”

柳元龍冷笑道:“那麼尊駕死定了。”

驀然,一條龐大身影瘁射入廳,顯出那獨目老者,獨目中迸射精芒,大喝道:“撒手!”立掌如刃,向符孟皋扣住鐵杖禪師右臂砍下,疾如奔電。

符孟皋冷笑一聲,左手兩指猛彈,一陣勁風似箭射向獨目老人掌心。

獨目老人如遇蛇蠍,面色慘變,撒臂仰身倒躍而出。

符孟皋怒喝道:“喬老師,我等路至拜望,並毫無不利喬老師之圖,如不從實說出原因,可別怨在下毒手無情。”

忽從廳後傳出清脆語聲道:“這無形奇毒,越是功力高其發作愈烈,雖暫逼軀在空穴滯留,延緩發作必無藥可教,喬老師,你與他說明原因吧,諒他們也逃不出府外。”

喬松齡道:“喬某與張兄乃童年之交,他深知心性為人,只能情動,不可威脅,可否賜給解藥,容喬某廂言語說降。”

並無回答,只見廳後轉出一個眉清目秀小婢,手託一隻光可照人銅盤,盤內盛有五顆龍眼大小紅色丹藥。

符孟皋五指一鬆,鐵杖禪師卟通倒地,走向小婢之前,取出五顆藥丸,道:“喬老師,倘聞誠相告請屏退從人,另至密室,否則,怨在下等就要告辭了。”

獨目老叟身形一躍,抱起鐵杖禪師掠出廳外。

韓江雙傑魏霸柳元龍及帶刀漢子一齊退出。

符孟皋道:“壁縫有耳……”

只聽又傳來清脆語聲道:“孟少俠,你還有什麼隱秘不成?”

符孟皋朗笑道:“在下習性如此,任憑尊裁,喬老師,在下等要告辭了。”

喬松齡忙道:“少俠不必動怒,喬某帶路就是。”說著領著五人望廳外走去,轉向一處水閣。

符孟皋首先落坐道:“喬老師現在你可以說明下吧?”

喬松齡面色微變道:“少俠何不速將解藥服下?”

符孟皋冷笑道:“此丸一經服下,即終身受奴役。”

鐵掌飛環喬松齡默然無語之久,徐徐出聲長嘆道:“說來話長,非三言兩語可完,五位不如暫且忍耐聽命於她,否則絕難生離出喬某宅外。”

五人面色一變。

喬松齡忙搖手苦笑道:“並非喬某危言聳聽,事因宮廷爭儲而起,不料影響整個武林安危,五位到來真是不巧,被疑為對方遣來奸細。”

竺九明大笑道:“喬兄說話如此無頭無尾,小弟也無意宮廷是非,只求離去。”

喬松齡搖首道:“五位即已知情,更是不能離去了。喬某可試為解說,恐不蒙護允。”說著轉身邁出閣外。

符孟皋目送喬松齡走出也未阻止,只垂首沉吟。

天羅判申環詫道:“少俠,我等何不衝出宅外,恐夜長夢多,坐誤失時。”

符孟皋道:“內情必不簡單,恐非一走了之能解決,不如坐以觀變,在下意欲查明事實真象,喬松齡本非所願。”

竺九明詫道:“怎知喬松齡本非所願?”

符孟皋望了竺九明一眼,突施展密語傳音,送人四人耳中道:“喬松齡尚未目睹些大俠,即口稱張兄,分明示警我等,怎奈一時疏忽,自恃武功,雖明知有異,亦要一觀究竟,錯在我等,怪不得喬老師,方才喬老師閃爍其辭,仍說明事關武林安危,可見茲事重大,何況喬松齡身為所制,焉能撒手不管。”

忽見喬松齡領著一個紅衫中年漢於走來,此人雖五官均勻,卻冷漠如冰,隱泛森森殺極。

喬松齡抱拳笑道:“教主請孟少俠前往一敘。”

五人不禁一怔,符孟皋道:“在下一向不為威勢所懼,是何教主但請明言。”

紅衫漢子冷冷答道:“見面就知,何必多此一問?”語聲尖銳刺耳,令人毛骨聳立。

符孟皋似不屑一顧,冷笑道:“在下五人從不落單,同來同往,何不請教主來此。”竟然強硬已極。

紅衫漢子眼中暴射殺極,怒道:“你不怕死麼?”

“叭、叭”兩聲脆響,不見符孟皋如何出手,紅衫漢子兩頰捱了兩下重的。

紅衫漢子只覺氣血翻騰,眼中金花亂湧,齒落進血,身形搖撼退了兩步方始沉椿穩住。

符孟皋冷笑道:“尊駕說話無禮,略施薄懲,再如故犯,別怨在下出手辣毒。”

鐵掌飛環喬松齡目霄憂急之容。

紅衫漢子突獰笑一聲,掉面疾奔而去。

喬松齡吧嘆息一聲道:“府內囚禁了諸大門派中高人,少俠妄動無名,亦無濟於事,與其力勝,不如智取。”

符孟皋朗聲大笑道:“即然如此,在下五人不妨瞻仰那見不得人的教主。”

喬松齡再度領著符孟皋五人走向大廳,符孟皋暗暗觀察四外情景,只覺花間樹叢內殺氣隱隱,已然佈下天羅地網,不禁微微冷笑。

入得大廳後,只見喬松齡急步領著五人轉入廳後,立時情景大異,進入一間暗黑伸手不見五指的大屋,寒風澈骨,陰氣逼人。

驀地!

綠光一閃,只見一座高臺上端坐一白巾蒙面中年婦人,一身白色羅衫,坐在一朵蓮座上,額頭帶藹翠玉箍,上嵌一顆明珠,碧綠寒光即系明珠發出。

旁立八個拜劍明豔女婢,高臺上置一鐵鼎,內燃檀香,芬芳香郁,瀰漫細霧。

符孟皋目光四巡。隱隱察覺暗中尚伏有高手多人退路已封閉堵死,不禁冷笑道:“教主似與在下等有不共戴天之仇,非死之而後快,請問其故安在?”

白衣蒙面少婦響起一串銀鈴說耳嬌笑道:“少俠太言重了,倘少俠與我易身相處,恐亦更甚於我,拂雲霹靂手段,菩薩心腸,勢所難免。”話聲略略一頓,又道:“請問五位為何不畏我無形奇毒,莫非五人出身百毒宮麼?”

符孟皋冷冷答道:“在下並非百毒門下。”

白衣少婦微頷螓首道:“看你的武功,並非百毒宮路子,我對各門派武學無不了若指掌,但對你武功卻因惑不解,一式之中竟含有無盡變化,囊括了各家之長,少俠來歷師承可否見告?”

符孟皋不禁暗暗心驚,道:“在下為一棄兒,蒙面恩師從荒效中救出扶養,十數年來生長深山,從師習藝,但恩師的來歷姓名一直諱莫如深,藝成後恩師突然悄然離去。至今仍是茫然,無法奉告。”

白衣少婦似呆得一呆,又道:“如我所料不差,少俠必為四皇子所網羅。”

符孟皋大笑道:“教主更料錯了.在下並非受人驅策之輩。”

白衣少婦道:“如我延請少俠相助也難應允了?”

符孟皋道:“入教在下萬難應允,相助一臂之力那要看教定圖謀何事。”

白衣少婦冷冷說道:“希望少俠三思而行,若不投在我教下效力,恐無生望。”

符孟皋默然不答。

白衣少婦怒道:“喬松齡你脫去上衣!”

鐵掌飛環喬松齡面如死灰,卻不敢違忤,緩緩脫去上衣,袒胸露背。

竺九明等人不禁駭然變色,只見喬松齡胸腹脊背處釘著九雙赤紅如火百足毒娛。

只聽白衣少婦發出一聲嬌笑道:“毒蜈與我心意相通,五位當不忍見毒娛吸血,令友身受之慘。”

攙行無影竺九明大喝一聲,身形疾如電閃掠在喬松齡之前,伸指欲抓喬松齡背後毒蝸。

暗中忽閃出紅衫漢子,橫向一拍,將竺九明逼開兩步,手法竟然奇奧絕論。

白衣少婦嬌笑道:“若妄將毒螟拔下,喬松齡死得更快,除了我無人可解救。”

符孟皋冷笑道:“這倒未必!”

自衣少婦似極驚疑,道:“那麼少俠不妨一試,人命關天,不要誤了喬松齡性命。”

喬松齡面色慘變,目光望著符孟皋五人,似乞求不要輕舉妄動。

符孟皋道:“只要教主不暗中施詭,喬松齡未必就如教主所言,這府中如喬老師身受如此之慘,決不止喬老師一人。”

紅袍漢子冷笑道:“孟騰蛟,你不嫌話問得太多了麼?”

殺機逼泛眉宇,顯然不忘方才在水閣嫌掌嘴之仇。

符孟皋右臂疾如電光石火飛出。

紅衫漢子竟然閃避不開,只覺右臂一麻,五指已扣在曲池穴上,左掌奇幻無論一揮。

那碧綠珠光忽地一暗疾亮,但見紅衫漢子已是上身袒露,一襲紅色長衫及汗衣被裂成片片飛舞。

更令人駭異的是,喬松齡體上九雙赤紅如火百足毒娛,已換易在中年漢子胸腹脊背上。

白衣蒙面少婦嬌軀一陣撼震,驚得立不起來,尖聲道:“原來少俠是……”

符孟皋沉聲道:“江湖之大,無奇不有,教主無須亂猜。”說著用手一指中年漢子。

只見中年漢子面色慘變,身軀連顫,踣地耀滾狂降。

白衣少婦欲收回九雙毒蜈,卻不聽使喚,似有層無形隔阻,不禁心神大震,太息一聲道:“少俠你不知已鑄成大錯麼?”突然珠光隱去,頓時伸手不見五指,只聽一片密集破空嘯風之聲,似為陰毒暗器。

良久,嘯風悸耳之聲漸近,只聞白衣少婦冷笑道:“孟少俠,你與我誓不兩立!”

符孟皋道:“在下無意與教主為難,怎奈教主執意為敵,事天兩全,在下不能束手待斃。”

久久未有迴音。

符孟皋探手入懷,取出松油火折,克察一聲,亮起一道熊熊烈焰,白衣蒙面少婦及捧劍女婢已無影蹤。

喬松齡發現周近地面插了五杆旗門,旗門之外遍體暗器召死峰,暗暗驚駭即欲啟齒詢問。

只見符孟皋臉色一變,喝道:“喬老師,那諸大門派被囚高人何在,速領在下前往施救。”說著右掌一招,五杆旗門飛在手中此旗不過五寸左右小旗,交與葉勝,接道:“速將此宅置於奇廠之內,在下料此女必不甘心就此退去,晚間必卷士重來。”

葉勝聞言忙與竺九明申環鄒雷奔了出去。

喬松齡穿好上衣,抱拳太息一聲道:“就在這地底下,不過少俠解救之先,還須問明情由。”

符孟皋聞言大感困惑不解,愕然瞪目。

喬松齡黯然一笑道:“喬某實不相瞞,昔年受宮廷皇子網羅,一步走錯,幾乎貽誤經身之根,方才所見蓮花教主,雖不明其真實來歷.但受七皇子之託,相助其爭儲。”

符孟皋詫道:“既然喬老師與蓮花教主共事,為何身受毒蜈禁制,徑此猜嫉,互不信任,怎可成事?”

喬松齡長嘆一聲,答道:“此乃喬某自取其禍,無意聞悉蓮花教主實為十四皇子心腹死黨,被她察覺,懼喬某洩露才幅.此奇禍,豈能怨她,喬某雖不齒宮廷皇子所為,但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百年身。”

符孟皋道:“難道被囚諸大門派高人與宮廷爭儲有關麼?”.

喬松齡擺首道:“尊駕雖不明究竟,但一至誤釋,恐武林之內將掀起血腥浩劫。”

符孟皋略一沉吟,頷首道:“承蒙相告,在下自有斟酌。”

喬松齡領著符孟皋走向一道暗門,掀動機鈕,石壁立時望外移開,顯露出一方地穴,兩人拾級而下。

地穴三間,懸著昏黃油燈,燈光慘淡,籠罩著一種陰森淒涼氣氛。

左首三間,盤膝坐著三人,一是清臞老僧,另一是羽衣星冠老道,還有一豹目深睛絡須於腮滿面俗裝老姿。

俗裝老叟一見符孟皋喬松齡走人,不禁豹眼圓睜,怒光炯然暴射,厲聲道:“無恥小輩,你傳話賤婢,生殺由她,寧折不彎,免費唇舌。”

喬松齡笑道:“老前輩不要誤會,事已過去,蓮花教主現遁無蹤,這一位少俠前來解救。”

老者聞言一怔,仔細打量符孟皋兩眼,似不置信,冷笑道:“他未必有此功力。”

符孟皋暗道:“此人真剛毅倔強,身在危中依然強頑如故。”不禁朗笑道:“在下如無能解救,也不致冒昧前來了。”

俗裝老裡聞言猛然呆住,暗道:“是呀,長江後浪推前浪,一輩新人換舊人,老朽豈能輕視他年歲輕輕……”不由臉紅耳赤。符孟皋目光轉註清瘤老僧,微笑道:“請問大師上下如何稱呼?”

老僧本閉著雙眼,聞言睜目嘆息一聲道:“老衲法號大悲……”

俗裝老叟失聲詫道:“怎麼,你就是四皇子之師大悲禪師麼?”

大悲禪師聞言似勾起胸中無限隱痛,目中充滿悲慘,點首道:“老衲正是,昔年收四皇子為徒時,老衲受其矇蔽不知其是皇子身份,因為他資質聰敏,悉意傳授少林上乘心法,後雖發覺,他已藝成下山,老衲因無心之故,悔恨莫贖,悄然離開少林過跡不出,怎知孽徒竟放不過老衲。四處探覓老衲下落。”

俗裝老叟冷笑道:“據老朽所知,四皇子勒限少林門下探出你的下落,你這一定不要緊,害得少林惶惶不可終日。”

喬松齡笑道:“少俠,喬某與你引見。”指著俗裝老者道,“這位是點蒼耆宿葛四先生。”繼指著羽衣星冠老道又道:“這位是玄門名宿,隱居青城後山銀河真人。”

符孟皋淡淡一笑道:“幸會!”

從他們三武林名著中得知為蓮花教主顯露色相,不慎為其所制,據囚喬宅,勒逼就範。

符孟皋詫道:“那蓮花教主是否勒逼三位與其效力。”

大悲禪師道:“此女心地毒辣,機智深沉,他據囚老衲等用意雖尚未名言:卻可想而知必然陰毒異常。”說著嘆息一聲,接道:“老衲來日無多,安能助紂為虐,更不願充宮廷走狗。”

葛四先生冷笑道:“到時恐由不得禪師你,此女雖逃,還要捲土重來。老朽已知這賤嬸之功寄奧,並不在你我三人之下,遁逃之說。實難令老朽置信。”弦外之音,仍對這年輕的符孟皋未除輕視之意。

符孟皋冷冷一笑,向喬松齡道:“這三位罹受禁制與喬老師是否一般無二。”

喬松齡點點道:“不錯,此女說毒蜈受其心血供養,意隨念動,即在百里外,也可制人放死,喬某不信他就死心放過三位老前輩,怎麼一無動靜。”

符孟皋笑道:“喬老師脫下二位上衣就明白。”

喬松齡走了過去,為大悲禪師除去上衣,赫然只見九支百足毒蜈釘在體上,微微蠕動,心中暗驚。

符孟皋知毒蜈受禁制隔阻,蓮花教主無法運用由心,不然大悲禪師焉有命在。

突然,大悲禪師面色大變,毒娛身形暴漲,只聽大悲禪師喉中發出一聲悶哼,搖搖欲倒。

符孟皋厲喝一聲:“孽物甭!”右掌虛空一揚。

九支百足毒螟突欲地飛起,送往石壁,叭叭連聲,嵌入石壁內,蜈首各釘著一枚金針。

銀河真人與葛四先生不禁駭然變色,目睹符孟皋旋展內家罡氣將毒蜈嵌入石內,體形無損,雖不明所以,其武功已臻神化可想而知。

葛四先生重重咳了一聲,張口欲言,忽然銀河真人面色慘變,似禁不住毒蜈齧吮之苦,喉中呃呃出聲。

符孟皋身形一躍右掌疾按喬松齡之背喝道:“速出。”一股暗勁將喬松齡疾如奔電送出室外。

只見十八支赤紅如火百足毒蜈自銀河真人葛四先生衣內齧裂射出撲向自己,口噴腥臭毒霧。

符孟皋面色疑肅,十指候揚,指尖爆出無數火星。

毒霧遇火即燃,嘶嘶出聲,百足毒蜈身軀暴漲,張牙舞爪撲襲不退,卻似遇無形禁阻,無法得逞。

只聞符孟皋一聲大喝,百足毒蜈紛紛墜下,被金剛降魔掌法擊成一團泥醬。

銀河真人三人疲憊無力,頹然倒地,卻目睹符孟皋怪異武功,不禁暗暗驚詫,葛四先生道:“老弟你施展何種武功。”

符孟皋冷冰冰答道:“在下所習乃邪魔外道,並非內家正宗。”

大悲禪師笑道:“方才目睹施主擊斃毒蜈掌力,極似佛門金剛大力手法,但又更為精純,施主自稱邪魔外道,未免自謙過甚,看來施主年歲雖輕,卻遇合甚奇,一身所學博雜異常,老衲自愧不如。”

符孟皋忙笑道:“在下略諸奇門異術,難登大雅,謬蒙過獎,不勝汗額。”說著取出三顆清香撲鼻丹藥遞與大悲禪師掌中,道:“三位請各服一顆,調息歸元,入晚蓮花教主必率眾來犯,兇危異常,在下等實力薄弱,尚須借重三位。”抱拳一揖,轉身走出室外。

黃昏日落,暮藹蒼茫。

喬家大宅中籠罩一重薄霧,隱隱深藏殺機。

宅外高牆下忽身影疾閃,現出韓江雙傑魏霸、柳元龍及獨目老叟三人。

獨目老叟昔日也是江湖知名殺星蒼梧一怪阮炎公,暴戾嗜殺,惡行難數,性烈如火,頻頻注視宅內,似按耐不住。

魏霸道:“這姓孟小狗不知是何來歷,竟使教主遲疑不敢下手,方才教主似極為痛苦,盤坐行功調息,不知為何?”

柳元龍道:“此人年歲極輕,武功怪異,更擅邪術,竟然移去喬松援毒娛禁制種在教主手下,委實不可思議,是以教主猶疑不決,又不敢輕言撤離,恐一番圖謀俱付東流。”

阮炎公似再也按耐不住,猛一晃肩竄起,柳元龍眼明手快,竟比他更先了一步,仲臂抓肩頭按下,沉聲道:“阮老師,教主嚴令非至三更過後不能動手,我等只要不讓對方逃出一人,影響大局。”

阮炎公冷笑道:“夜長夢多,速戰速決,教主方才率眾撤出宅外已鑄大錯。”

柳元龍目露怒容道:“教主嘗謂阮老師剛愎自用,委實不差,那小輩如是對頭所遣,決不止五人前來,豈非甕中捉鱉,束手就擒。”

“如今呢?顯然教主料事有錯,棋差一著,滿盤皆輸。”

“哼,教主心細如髮,料事如神,兩個時辰過去,為何他們無一人離走,分明來人無一不是辣手強敵,胸有成竹,教主力主慎重就因此故。”

阮炎公陰惻惻一笑,道:“喬松齡尚有人質在我等手中,懼他何來。”陡地一鶴沖天,拔起翻入宅內。

天色已是全黑,宅內無一星燈火,陰氣森森,平添了恐怖氣氛。

武林高手昏夜視物,十丈之內如白晝,何況阮炎公對喬宅瞭若指掌,此刻只覺宅內景物似是而非,若有若無,不禁大感駭異,反腕撒出獨門兵刃三才奪,形若惡鬼手,卻指節多出一鉤,可奪對方兵丸出手。

暗中忽隨風飄送過來陰沉冷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阮炎公,怎麼少去一目了”

阮炎公獨目中逼泛殺機,厲聲道:“尊駕是誰?”

倏地樹幹上亮起一盞孔明燈,射出強烈黃光,阮炎公身形暴露在燈光下,暗中飄身現出天羅判中環。

申環已易容換面,阮炎公竟認他不出是誰,但一瞥明申環肩頭判官筆,不禁哈哈狂笑道:“申環,你那天羅三殺手當年難勝得老朽,如今更無須出乖露醜。”

申環冷笑道:“申某今晚要討教你習成什麼絕藝。”說時已撤下判官筆。

阮炎公獨目一瞪,道:“好,你我單打獨鬥,備憑真實武功,阮某倘不勝,當場自則以成天羅判之名。”

申環大喝一聲,道:“接招!”判官筆三招疾出,灑出漫空寒星,宛如撒下天羅地網,凌厲絕倫,招中套招,含蘊著無數神奇變招。

符孟皋知來日艱危兇險必與日懼增,間時便將自己武功心法與群雄切磋,暗寓指點之意,故相隨之人武功突飛猛進。

阮炎公一見中環出招,不禁心神猛震,暗道:“士別三日,刮目相看,申環果非當日吳下阿蒙。”絲毫不敢怠慢,三才奪疾迎而出,亦是快打猛敗,招式辣毒,尋向申環要害重穴。

驀地——

牆外人影如腿,紛紛掠入,現出韓江雙傑魏霸、柳元龍及七個面目森冷的紅衣老叟。

魏朝大喝道:“住手!本教高手悉數調來,此屋已成甕中捉鱉,妄自逞強,無甫有損,喚那孟姓小輩出來。”

暗中傳來鄒雷哈哈大笑,道:“盂少俠現在大廳恭候光臨,教主為何不敢前來。”

七個紅衣老叟身形電奔而起,循聲撲去。

突聞一聲宏亮佛號傳來,大悲禪師身影疾掠現出,右掌一翻,虛空揚掌望阮炎公佛去。

一股佛門降魔無形潛勁將阮炎公撞得身軀微微一歪。

天羅判申環趁隙一招“天神倒接”,判官筆由下而上斜揮而起。

只聽阮炎公喉中發出一聲淒厲刺耳慘嗥,胸腹刺穿了兩尺長口子,臟腑隨著殷紅鮮血湧出,叭噠墮地。

韓江雙傑見狀不禁心神大駭。

牆外已掠人一個紅衣鬚髮銀白背劍老叟,目上兩道懾入神光逼注在大悲禪師臉上。

那老叟左頰上留著兩道極深的刀疤,襯著鷂睛鷹隼,更顯得猙獰恐布。

大悲禪師與紅衫老人四目相接,氣氛為之凍凝。

天羅判申環大喝一聲,判官筆一式“飛星投月”,灑出漫空金星向柳元龍、魏霸二人襲去。

柳、魏二人忙撤刃迎攻,招式狠辣絕倫。

紅衣老叟突右掌虛空拍向大悲禪師。

大悲禪師高宣了一聲佛號,揚袖疾拂而出。

暗勁猛接,轟的一聲,狂風四溢,沙飛塵揚,威勢驚人,兩人沉椿不動,虛空出掌,硬接硬要。

此種打法各憑真實功力,絲毫取巧不得,而且最耗人真元。

喬宅其他三方均已同時告警,匪徒湧襲,由葉勝、鄒雷、竺九明及葛四先生、銀河真人分別接著,殺博猛烈。

符孟皋暗中傳聲,誘敵深入奇門來襲群邪。

群邪中不少武學極高,腹含淵博的奇才,深諸河洛星宿纏度之藝,雖明知有意相誘,卻自負才華恃強進襲,但一進入禁制後,不由駭然變色,心神大震,只覺迷蹤奇幻,竟然不辨方向,如凍蠅穿窗般。

一個更次過去,但聞喬宅內厲嘯頻額揚起,嘯音異常滯悶。

突然只聽一個清脆稚音傳來道:“孟少俠何在?教主命婢子前來傳話。”但是一稚齡女婢如飛鳥般掠落至門內南道上,杏眸骨溜溜掃視宅內情景,泛出驚駭神光。

忽聞符孟皋語聲傳出道:“姑娘向前九步,南行七步,朝東北再行十三步便可面晤在下。”

稚婢聞聲並不立即依言行去,只默默忖思符孟皋所說方位,只聽符孟皋語聲送入耳中道:“姑娘請勿把方才在下說為依據,要知在下這奇門禁制暗合天上星辰,十二個時辰,接周天纏度連行,方位亦隨之頻頻變異!”

此非危言聳聽,句句都是實情,稚婢心中暗驚,如言走去,眼前忽火光一亮,只見一珠參天古樹上懸起一盞孔明燈,下立符孟皋,喬松齡兩人。

稚嬸望了喬松齡一眼向符孟皋展齒笑道:“婢子奉了教主之命,請少俠赴黃河南岸相談,決無相害之意。”

符孟皋聞言不禁一怔,微笑道:“倘在下不允前往呢?”

稚婢正色道:“喬老師閤府老幼數十口人質及澠池縣城數萬生靈命難保。”

喬松齡面色大變。

符孟皋冷笑道:“在下不信貴上敢造此大孽。”

稚婢搖首輕笑一聲道:“此乃見仁見智說法,教主並非妖孽兇邪,志在維護武林元氣,兔受宮廷斷傷,少俠怎可以偏概全。”

符孟皋聞言望了稚婢一眼,微笑道:“姑娘很會說話,你們教主欲見在下也是為了此事麼?但事實全然令在下無法置信。”

稚婢笑了笑,道:“少俠身懷絕學,想不到如此膽怯了,嬸子話已帶到,去與不去端憑少俠取決,婢子要轉回覆命!”

符孟皋朗聲大笑,道:“好,在下與姑娘前往黃河南岸面晤貴教主,聽聽她有何說話。”

暗中忽閃出鐵筆蒼鷹鄒雷,目露驚容道:“符老弟不可輕毫!”

符孟皋微笑道:“依在下看來未必就是調虎離山之計,即是如此她也無法得逞的,姑娘,我們走吧!”

稚婢隨著符孟皋走出奇門,果非前所走入方位,不禁暗暗駭異。

夜色沉暗,蒼彎佈滿彤雲,無一絲星光月色,寒風狂勁。符孟皋身如飛鳥掠上屋面,暗中打量了四外一眼,察覺尚有匪徒潛伏,輕笑一聲道:“姑娘同伴接好以身涉險,免罹殺身之禍,莫謂在下言之不預也。”

稚婢格格嬌笑道:“少俠但請放心,在未於少俠談覓前,豈能驅使手下白白送死。”

兩人一先一後疾如流星望黃河南岸奔去。

南岸黃沙萬頃,風砂中隱隱可見立著一白色嬌俏身影,只聽清脆語聲傳來道:“孟少俠豪氣委實令人欽佩,就不怕我調虎離山之計麼?”

符孟皋道:“在下自信與教主無不共戴天之仇,誤會難明,彼此又如箭在弦,不得不發,教主殺我似嫌師出無名。”

白衣少婦嬌笑一聲,道:“河畔已備有一舟,我欲請教少俠幾件懸凝未決之事,可否登舟一敘如何?”

符孟皋頷首道:“在下既來之則安之,敬遵教主之命。”

白衣少婦緩緩轉身,羅衣飄飄循著河岸下游走去,遠處現出一燈如豆,走至臨近,只見一艘雙桅巨舟泊在河岸傍,艙板上肅立著一雙背劍女婢。

符孟皋隨著白衣少婦登舟入艙,艙內已自設下杯筷酒菜,佈置幽雅,懸著兩盞流蘇宮燈,散發出淡紅色柔和的光輝。

稚婢忽向白衣少婦道:“公子請坐!”

符孟皋欠身落坐,抱拳說道:“教主相召,不知有何事賜教?”

白衣蒙面少婦怨發出一聲嘆息道:“誤會成仇,我不想因此而引發一場浩劫,閻得不可收拾,致使兩敗俱傷,是以我才命女婢來請公於商談,公子真個姓盂麼?”

符孟皋道,“在下另有隱衷,是以譯名真姓,就如教主一般,隱蔽本來面目,必有隱情。”

白衣蒙面少婦突伸出纖纖玉指揭去蒙面紗巾,顯出秀麗無鑄面目,嫣然一笑。

她本來美顏,笑更迷人,媚冶入骨,符孟皋由不得心中一藹。

此女約莫花倌年華,明眸皓齒,面似海棠,肌膚勝雪,人比花嬌,只聽她輕嘆一聲,說出自身悽慘身世,符孟皋不禁動容。

原來自吳三桂為紅顏一怒,引狼入室把江山歡讓滿人統治,嘉定三屠,揚州十日,殺戮之慘,比歷朝猶有過之。

其後清廷大興文字獄,九族妙斬,罹禍之酷暗無天日。蓮花教主之父為先明宗後朱逸翰手著“揚州煙花錄”,字裡行間隱刺清廷,因罹誅之罪,幸十四皇子母妃昔年會受朱逸翰大恩,縱中斡旋維護,僅朱逸翰一人獲誅,其家小迎戍寧古塔。

因十四皇子母妃之力,朱門可自由定居寧古塔,蓮花教主幼本聰慧.伶俐可愛,幼小心靈中因其父情死,恨滿人入骨,無時或忘復仇。

後獲奇緣。遇一西域番僧,愛其資質,授以武功異術,其母染病身死成地,臨終叮囑十四皇子母妃大恩不可不報……

符孟皋長嘆一聲,道:“教主豈不知十四皇子亦是滿人,以暴易暴,智者不取。”

白衣少婦悽然一笑,道:“我豈不知但母命難違,何況我這番作為,至不濟變使清廷動搖國本,十四皇子懦弱寡斷仁厚有徐,才智不足,若其君臨天下,漢人可有復更之機,不似其他皇子外存仁義,內懷好詐,不料公子一來,誤認七皇子門一氏幾令全功盡奪。”

符孟皋微笑道:“在下無意插身宮廷是非旋渦中,何況又有急事在身,但教主何以善其後?”

白衣少婦源然笑道:“我名翠娥,公子請直呼賤名就是。”

符孟皋道:“不敢!在下怎能失禮?”

朱翠娥幽幽嘆息一聲,道:“因無法善其後,是以邀約公子前來,要知葛四先生乃八皇子之師,銀河真人為七皇子之師,一至公子解救,恐宮廷之爭更烈,我更有負先母臨終遺命。”

符孟皋聞言不禁一呆。

朱翠娥忽嫣然一笑,道:“近來武林之內風風雨雨,必於公子大有干連。”說著明澈雙眸注視符盂眼,接道:“與公子為敵恐弄巧成拙,三思之下,不宣逞強,但請公子有以教我。”一臉冀水之色。

符孟皋聽出朱翠娥弦外之音,將事全擠在自己身上,萬一影響整個武林大局,與她無干。暗道:“如非你茶中施毒,亦不致一發不可收拾。”

朱翠娥似知符孟皋心意,嬌笑道:“莫非公子喧責我倘非茶中施毒,也不致騎虎難下,殊不知進來宅外可疑人物頻頻現蹤,喬松齡更為七皇子死黨,表面上封刀蹤隱,其實手眼通天,黑白兩道無不交往,又因玄事骨大,寧可錯殺,不可走漏半點風聲,怎能說我做錯。”

符孟皋不禁面上一熱,暗驚道:“此女真個聰慧。”靈機一動,忙欠身立起,笑道:“雙方誤會所成,請教主寬諒。”說著語音略頓,又道:“教主禪目如電,竟然瞧出在下並非本來面目。”說著伸手揭下面具。

朱翠娥不由勞心一震,嫣然笑道:“公子必是符孟皋……”

符孟皋神色微變,道:“教主如何知情?”

朱翠娥道,“方才女脾與我言說公子實姓符,並非姓孟,已料出五分,目睹公子廬山真面目後,證實所料不差。”

符孟皋異常驚奇,自己出道江湖不久,更少本來面目博敵揚名,不禁目露詫容,道:“教主怎的如此清楚,令在下茫然不解。”

“公子是否百非上人高徒?”

符孟皋先是一怔,繼而驚喜莫明,道:“姑娘,你在何處見到家師。”

朱翠娥悽然一笑,道:“符公子,如蒙大葉,喚我一聲大姐就足夠盛情了,我為公子引見一個,便可消釋公子胸中疑慮。”玉掌輕擊三響,艙外驚鴻閃入稚婢。

稚嫁望了符孟皋,眸中露出甚為驚詫之色,向朱翠娥襝衽道:“呼喚婢子何事?”

朱翠娥附耳密語幾句,俟稚婢走出艙外後,嫵媚笑道:“你我只顧敘話,還未敬公子一杯酒哩。”說著舉杯勸飲。

符孟皋舉杯一飲而盡,道:“亡羊補牢,猶末為晚,只要大姐莫存以暴易暴之念,小弟設計使大悲禪師、葛四先生、銀河真人三武林名宿置身事外。”

朱翠娥聞符孟皋改稱自己大姐,不由芳心大慰,如花笑面上隱泛調張難已之色。

艙外忽走入年約五旬開外,虎目炯炯生威青衣老者,哈哈大笑道:“老弟,萬未料到老朽尚活在人間,託身朱姑娘房中。”

原來那青衣老者竟是失蹤很久三星鏢局局主飛天鴿子桑龍。

符孟皋驚得倏地立起,道:“桑局主,在下自局主離開吳中後,無時不在探聽你的下落,怎奈如同石沉大海……”

桑龍忙道:“老弟,老朽別來經過說來話長,非三言兩語可完,天色已近五更,你速與朱姑娘趕返喬宅妥善安排後,你我我再作詳談。”

朱翠娥催促符孟皋及早設計,免雙方陷於不利,符孟皋點點頭,兩人出艙登岸向繩池城奔去。

一路上,符孟皋默然無語,腦中不停地思索,落至城垣上,符符孟皋道:“大姐,依小弟之見不如釜底抽薪……”

朱翠娥連連頷首道好。

喬韋內霾雲密佈,沉肅無聲,宅外蓮花教主手下目睹朱翠娥同符孟皋而來,齊齊躬身目露驚愕之色。

符孟皋飛掠入宅,朝幹宮走進,喚道:“葉兄!”

葉勝疾晃而出,道:“來犯之人均被陷在奇門禁制內,葛四先生等堅欲誅戮除去,為我等制止,候少俠返回再作道理,但葛四先生仍然不忿,這數人均是武林極負名望高手,剛愎白用,若不及早設法,恐成尾大不掉之局。”

符孟皋道:“在下自有道理,葛四先生現在何處?”

葉勝答道:“來敵陷身陣內後,葛四先生等已自轉回大廳?”

符孟皋略一沉吟,疾步向大廳走去。

大廳中燈光如畫,葛四先生、銀河真人、大悲撣師、鐵掌飛環喬松齡由鄒雷陪同飲酒,目睹符孟皋身形掠入,葛四先生大笑道:“少俠,與那賤嬸黃河南岸之約怎麼了。”

符孟皋籍然嘆息一聲,道:“此女武功兼有正邪之長,在下與她商量兩個時辰,無法幸勝。”

葛四先生冷冷一笑,道:“色不迷人人自迷,容老朽親自會她。”

符孟皋面色一變,目露怒光,冷笑道:“在下實無意過問宮廷是非,何況喬老師尚有人質落在她手中,是以投鼠忌器,葛大俠若不忘被囚之恥,儘可去找她,倘無的放矢,含血噴人,恕在下無法容忍。”

葛四先生眉宇闖忽泛出一抹殺機,厲聲道:“如非念在少俠相救之情,依老朽習性,早就施展鋪手了。”

這時,大悲禪師、銀河真人、喬松齡均各存私心,默默無言靜觀情勢發展。

符孟皋面寒如鐵,道:“葛大俠聲名震武林,依在下看來不過爾爾,狂傲自負,浮而不實,否則,豈會受制於蓮花教主之手。”

葛四先生大怒,呼地一掌擊出。

符孟皋身形一閃,避了開去,沉聲道:“葛大俠,你要離去在下決不阻攔,在下豈可為德不終,是以一再容忍,再要無事生非,怨在下辣手無情了。”

葛四先生殺機猛萌。雙掌一錯,瞬眼疾攻九掌,掌掌如利斧開山,勁風如潮。

符孟皋微微冷笑一聲,右掌玄奧無倫一掌“捲雲面門”拍出,一招之中竟合有無數巧妙變化,麗且將攻來九掌俱始了開去。

葛四先生不禁心中一驚。暗道:“果然喬松齡另有用心,未將符孟皋身懷異術道出,僅對符孟皋之武功讚揚備至。”

要知武林高手愛名更甚於愛身,連大悲禪師也不例外,何況三人均有皇子師轉身份、在此微妙複雜德勢之下,焉得不勾心鬥角。

鐵筆蒼鷹鄒雷在宮廷官署,老練機智,奉命監視四人。冷漠陰沉,令人有莫測高深之感瞧出四人備存私慾,不禁暗暗一笑,雖不多言,出語深含機鋒,而且似對內廷極為魏穩。

如此一來,使葛四先生等更有除去符孟皋之念,無疑符孟皋系受另一家皇子籠絡,就拿鄒雷預言,符孟皋命他監視,必有一身驚人武功,他調都存心將符孟皋五人一網打盡,若容一個漏網,必蒙受不利,是以對鄒雷不立即採取行動。

這時葛四先生大喝道:“好招。”掌法一變,風狂雨驟,辣毒絕倫,奇招選出,若非符孟皋,必然傷在他掌法之下。

鄒雷瞧出符孟皋未施展真實武功,暗暗忖道:“符老師意存相讓不知為了什麼緣故?”

忽聞符孟皋蚊語傳聲道:“鄒兄謹擊大悲禪師,銀河真人稗襲,不可傍強力敵,將他們誘接奇門中。”

鄒雷聞言心神猛刎,目光瞧去,察覺大悲禪師、銀河真人眼神有異,佯裝無覺,將身形移至廳門。

突然——

大悲禪師、銀河真人雙雙身細箭射,向鄒雷飛撲出乎而來。

鄒雷驚呼出聲、身形已掠出門外落在奇門禁制內。

銀河真人聞出鄒雷巴受內傷,暗道:“貧道豈能容你活命!”

腦中思念之際,與大悲禪師已撲出廳外,只見鄒雷身形一閃,隱向一叢花木之後。

這座奇門禁制神奇之處,即在視各人而異,如未存敵意,甚難察出其奧妙,大悲禪師、銀河真人、葛四先生與符孟皋等聯臂誘敵,旗門尚未發揮威力,雖覺五行相剋,九宮奇正並用,暗合星宿纏度,但他們自視才華極高,仍感並無絲毫出奇之處,猶不屑置意。

哪知事情並未如他所料,雙雙啞口無聲,仲臂如電,一左一右,吐出暗勁,疾向那叢花樹。

五指微屈,暗含擒拿法,一俟鄒雷現身,立即反腕扣向鄒雷腕脈重穴。

兩股暗勁擊實花叢,但那叢花木卻似無形之物,一般蓬的輕響,只見花木化作絮絮飛煙四散飄了開去,反觸動奇門禁制。

大悲彈師、銀河真人一怔,目露駭異之色,眼前景物大異,只見鬱勃濃霧籠罩著一片漫漫黃塵,目力難瞧十丈開外,似無窮盡,回望大廳已無蹤影。

銀河真人默誦了聲“無量壽佛”道:“禪師,你瞧出這奇門的生門麼?”

大悲禪師道:“道長為玄門高人,此陣為玄門正宗,料瞞不過道長神目之下。”

銀河真人搖首答道:“禪師料得不錯,但他以展用幻術揉摻在此陣中,倘貧道所料不差,那孟性小輩出身茅山一脈。”目中神光炯炯電射,四巡了一眼,按道:“禪師,你我向西北方位衝出。”

雙雙一展身形,疾如飛鳥般杳失於濃霧中。

大廳中符孟皋與葛四先生激搏猛烈,葛四先生盛名並非幸致,武功委實超神入化,一招一式無不玄奇絕倫。

符孟皋身子突然一側,右掌疾弧,一招“撥雲見日”斜拍而出,似實而虛。葛四先生冷笑一聲,右臂“頒龍探珠”疾探而出,五指迅疾無倫扣在符孟皋腕脈上,厲聲道:“老朽是否浪得虛名……”

聲猶未了,只覺五指扣在一塊堅鐵上,突感一股奇猛無鑄反震之力由符孟皋腕上傳出,不禁面色一變,五指迅速鬆開。

豈料符孟皋倏地翻腕,如影隨形推出一掌。

葛四先生被一片無形愛力送出廳外,墜入奇門禁制中,頓金迷失方向。

這時符孟皋目光輕注鐵掌飛環喬松齡面上,微笑說:“喬老師為何不出手。”

喬松齡暗中打一哆嗦,道:“少俠解救大恩重逾泰山,喬某縱然莫頑不靈何能認怨報德?”

符孟皋淡淡一笑道:“幸虧喬老師尚未出手,你體內尚留有毒娛餘毒,妄逞內力,必將侵入內腑……”

突由廳外隨風送來朱翠娥清脆冷笑聲道:“盂少俠,你有目如盲,錯把葛四等人當作好相識,竟蒙反噬,此刻當有侮之無及之感,本教主不咎既往你我不如攜手共圖大事。”

符孟皋冷笑道:“教主,你困住在下奇門禁制中,尚敢大言不慚。”

只聽朱翠娥響起一聲蕩人媚笑道:“區區一座奇門還困不住本教主。”

符孟皋雙眉一震竟撲向廳外而去,鐵掌飛環喬松齡木立發怔,只覺六神無主,不知所措。
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要自己開心了,就他媽瞬間變得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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