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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偵探推理類[E. Stanley Gardner] 柯賴二氏系列十一 給她點毒藥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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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8 21:35:07 |只看該作者 |正序瀏覽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3} 260-20409-114-3470[3]-15.73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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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8 21:37:3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白莎說:「算算你也該回來了。什麼意思?善樓說你不再有問題了,你怎麼弄的?」
  「要我先回答哪一個問題?」
  「你怎麼弄的?」
  「我用了一點邏輯,一點推理。我知道凱爾一直在竊聽桂醫生辦公室的一切對話。我想到
我送鯷魚醬給包太太之後至少凱爾會竊聽到一次很有意思的對話。」
  「所有你出過的聰明怪招中」白莎說:「以這次最出洋相。你以為給她銬上副心理手銬。但
是正好耍到她心中所想之處。有一天你會學到,只有女人才會了解女入。你所缺少的就是女人
心理學。」
  「的確是我引發的連鎖反應。」
  「誰說不是。你偏還跑出去愛上一個小姑娘。老天!我真的不懂,每次派你出去辦案子,
你總要給我出點差錯。」
  「結果都是大家滿意的,不是嗎?」
  白莎怨恨地承認著說:「到目前為止是這樣的。但是有一、二次你自己也很危險的。像這次
,我以為你一定玩完了。」
  「你責怪我喜歡上歐露絲。在我看來,一切麻煩起源於你和宓善樓交往過密。」
  「善樓是個好孩子」她說,「他常破例給我們機會。」
  「是的」我說,「我看到他給我的這種機會了。」
  電話鈴響。
  白莎拿起聽筒一聽,說:「喔,給你的,那女人!」把電話推過來給我。
  我說:「哈囉。」
  歐露絲的聲音自另一面傳來:「哈囉,唐諾,你還好嗎?」
  「是的。」
  「所有事都弄清楚了?」
  「嗯哼。」
  她說:「我買了點真正好的牛排。我發現你的電烤爐還可以用,雖然你從來沒用過。我做了
奶油蘑菇湯。別人都說我的洋芋炸得好吃。我還做了沙拉。另外還有脆餅乾。晚上要不要回家
吃晚飯?」
  「家?」我問。
  「你聽我說了。」
  「我回家。」我說。
  「還要多久?」
  「半個小時。把一切準備好吧。」
  我掛斷。
  白莎怒視著我。「這件案子我們可沒有賺到錢。」她不滿地說。
  我告訴他:「我還不錯。我投資一百元在『貴婦人』身上,撈到了五百元。你假如膽子大一
點,本來也可以多撈一點。」
  白莎貪婪的眼睛又突然發光:「唐諾,對那個系統,你們又發現了什麼?告訴我。凱爾發明
的那套東西,你和善樓拿到手了?」
  我說:「凱爾離開這裡結婚去了。臨走把這系統全告訴我了。」
  「他告訴你什麼?」
  「他做這些完全因為監聽桂醫生的時候非常無聊。他堅持構想很好。事實上各馬的資料完
全正確時是會有結果的。」
  「我不在乎理論」白莎說,「我要結果。」
  我說:「據他告訴我,『貴婦人』是有史以來機器選出來第二匹跑贏的馬。他今後準備忘記
這一切,只在馬場臨時買一份馬經快報。」




   【全文完】                 這個帖不只是為了現在的會員,也是為了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是未來會員的"現在"會員而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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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部:  柯賴二氏系列十二 都是勾搭惹的禍  

《 本帖最後由 edvx 於 2010-7-25 20:2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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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8 21:37:1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我來到韓佳洛一個人在等我的汽車旅館。把車停好,試試房門,門鎖著。
  我敲門。韓佳洛在門後面問道:「什麼人?」
  「賴唐諾。」
  「噢」她說著把門打開,「請進,不要客氣。」
  「謝謝。」
  我把門自身後用腳踢上。她走向長沙發坐下。我為自己選了把椅子坐下,點支煙。
  「累了?」她問。
  「是的。」
  「一直在工作?」
  「嗯哼。」
  她嬌羞地說:「你現在好嗎?現在你是什麼情緒?職業性的?動物性的?」
  「職業性的。」
  她做了個鬼臉。她說:「我倒喜歡你動物性的一面。今天我把最好的絲襪穿上,可是不見你
讚一個好字。」
  「因為還有重要的事要考慮。」
  她說:「這最刺激我了。」
  「什麼?」
  「還有比我更重要的事。」
  「這就是你所謂的動物情緒?」
  她笑道:「是噢。」
  我說:「佳洛,你第一次到我們社裡來,你不是用你自己的錢來的。」
  「是什麼使你這樣想呢?」
  我笑著說:「我想你並沒有愛上包啟樂。即使你愛他,我想你也不見得會自己拿私房錢出來
請偵探,保護他不中毒。我想是別人的主意,別人的鈔票。」
  「你真這樣想?」
  我說:「那兩條腿真美!」
  她把兩條腿在長沙發上伸直。用手指自下向上把絲襪皺紋弄平,一直向上,把裙子翻起一
點,直理到襪子口上。
  她說:「我也喜歡它們,你看我可夠資格做褲襪廣告?」
  「我看沒問題,有資格。佳洛,是誰出的鈔票?」
  「老天,你真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是的。」
  「這不關你事,我不告訴你。」
  我說:「不要忘了,我在為你冒險。有不少環境證據對你非常不利。我覺得是你用咖啡杯調
混的毒藥。」
  「我把一切事實告訴你之後會怎麼樣?」
  「我也許會給你一點有用的建議。」
  「假如我不告訴你呢?」
  我說:「像你這樣美腿的女郎進監牢那麼久,太可惜了。等你出來時沒有人會再看你的腿了
。」
  我看到她臉色轉為蒼白。
  「是不是蔡凱爾叫你如此做的?」
  「為什麼這樣想?」
  「因為我想是他。」
  她躊躇了幾秒鐘,點點頭。
  「他是在你得到這份工作後認識你的。」
  「不,是他安排我得到這份職位的。我早––我和凱爾已認識很久了。他要我得到這份工
作,因為他希望知道包啟樂家裡在醞釀些什麼事情。」
  「你喜歡凱爾嗎?」
  「是的,非常喜歡。有一段時間––但是你知道,凱爾不是結婚那一類型的。」
  「是他把藥粉交給你的,又教你怎樣使用?」
  「是的,他打電話給我,要我立即到他辦公室找他。他把藥粉給我,告訴我這是砒霜的解
藥。他告訴我包太太自己會先吃一點砒霜,以示她的無辜。又說她想毒死她丈夫,但是要做得
使人誤會別人想毒死的是她。」
  「之後發生什麼情況了?」
  「凱爾叫我把藥粉和一些鯷魚醬調混。把它放在一片餅乾上,小心帶進包先生和包太太在
喝酒吃點心的房裡,找個機會引開包太太的注意力,把這塊有解藥的餅乾放在包太太選吃的一
邊最順手的地方。喔,唐諾,我怎麼辦,那個時候我真以為是解藥。那樣一來,包太太吃了就
自己不會發生症狀,就把她妙計打破了。但是,我現在知道了,那是––你看––再也不會有
人相信我了。」
  「我相信你。」我說。
  「但是,警察會相信我嗎。」
  「不會。」
  她說:「我的情況糟透了,我已經做定替死鬼了。我––我不知道蔡凱爾會不會出面保護我
。我想他可能不會,因為他要出來就等於自己把腦袋鑽進斷頭台去。我––我也不願意把他拖
進來。這樣––」
  「沒有人會相信你的故事。人們都會相信你故意毒死她的。」
  她悲哀地點點頭。
  我說:「我曾給你設了一個陷阱,不知你有沒有掉進去。」
  「什麼?」
  我指向電話:「我認為我轉身一走,你就會打電話給幕後的支持者。你等於被放逐在這裡,
身邊沒有車。我又想你不會跑出去搭便車,因為警察到處在找你。你不告訴我你打給誰,反正
查旅館也會知道的。你打電話給他了嗎。」
  「是的,我打了。你想我得到了什麼?」
  「什麼?」
  「我告訴凱爾我在哪裡,他說他會來接我。你知道為什麼我把這些都告訴你?我看他不會
理我了,跑了。唐諾,我希望你能幫我忙。」
  「我是在幫你忙呀!」
  「我希望有台錄音機」她說,「我不相信你這句話。」
  我正想說話,但聽到鋪了碎石的車道上有快步聲,然後是敲門聲。
  「會不會是警察?」佳洛問。
  「假如是的話,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怎麼樣都不開口。保持絕對不說話。只說一切由律師代答。不過我不認為是警察。我認
為我已經替你解決所有困難了。萬一是,千萬不能做任何供詞,把嘴縫起來,永遠不拆線。」
  我走向門口,把門打開。
  門口站的是蔡凱爾。
  見到我在裡面,他退卻了一步。
  「天下真小。」我說:「你來遲了一點點,請進來吧。」
  他猶豫了一下,聳聳肩,走了進來。他把帽子放在桌上說:「哈囉,佳洛。」
  「哈囉,親愛的。」
  我說:「謀殺的最佳機會自動地送上門來的時候,你會放過嗎?我一聽到桂醫生和包太太談
話的全部錄音,我就想到像你這樣天才的人,會不會將計就計利用這個機會––」
  「嘖,嘖」凱爾說,「坐下來,賴,我們談談。你很聰明,只是你話說得太多了。你的朋
友善樓,已經把整案全部辦好了。他十分滿意他破獲的案子。」
  我說:「為了收集對付妲芬的證據,你的確花了很多時間和精力。你幾乎要放棄了,爾後,
來了這個難得的機會。你不但知道她自己要服些毒,而且可以得到證明。你有她和桂的對話錄
音。所以你指使佳洛再給她一點砒霜。由於佳洛知道不是食物中毒,所以她急著呼救,救了包
先生的命。」
  「有意思,有意思。」凱爾說。
  「更有意思的是」我告訴他,「佳洛已經告訴我––」
  韓佳洛的聲音像刀一樣切進來說:「唐諾,請不要––」
  我把身體向後一靠,等著。
  蔡凱爾疑問地看看韓佳洛,又看向我。
  「我所不知道的是」我問,「為什麼你還要出錢讓佳洛來找白莎和我。」
  「這個答案我知道」佳洛說,「因為他真的要保護包先生不受到毒害––你看,他叫我來
聘用你們在前,聽到包太太和桂醫生談話在後。」
  凱爾靜默數秒鐘。之後他眯著眼說:「關於這件事你和你夥伴柯太太談過了嗎?」
  「沒有。」
  「和宓警官呢?」
  「沒有,目前知道的只有我們在座的三個人。」
  凱爾微笑說:「這樣的話,問題簡單得多。」
  「我想你一定懂得怎麼可以解決了。」
  「怎麼辦?」佳洛問。
  我說:「不要用這種眼光看我,佳洛。我只是紅娘。」
  凱爾說:「當然,賴。只要我有證據證明包妲芬是自願服下砒霜膠囊的,什麼人也不能再證
明其他的事。沒有陪審的人會相信其他的。即使有人證明佳洛給她吃了砒霜,也無法證明給了
多少。佳洛給的可能不到致死的量。妲芬自服的膠囊可能是致死原因。」
  我說:「這是強辯。地方檢察官的辯才可能比你想像的好得多。」
  他說:「你真是個固執的怪物。你真的要堅持?」
  「是的。」
  「再說,妲芬是個女凶手。法律反正會判她死刑的。」
  我笑笑。
  凱爾說:「好吧,既然你堅持。正如我曾經向你說過的,選在禮拜五死的,都是笨蛋。」
  「你們兩個在打什麼啞謎呀?」佳涪說。
  凱爾說:「本州的法律,第一三二二條規定:刑事訴訟中丈夫或太太彼此不能作不利於對方
的證詞,也就是說檢察官不能請太太作證來指控丈夫,反之也一樣。親愛的,我有沒有這種福
氣?」
  佳洛吞了口唾液:「什麼呀!我被弄糊塗了。」
  「我正在求婚」凱爾說,「事實上,聰明的人永遠選一個異性者共謀。倒不是我向賴先生
張大嘴巴說空話,我只要多跑兩步,經過邊境,讓那邊法官咕嚕幾句,就可以終身把她嘴巴封
起來了。我親愛的佳洛,你肯嫁我嗎?」
  「你認為你可以把我變成一個服貼的女人?」
  「正是如此。」
  佳洛說:「我不喜歡。要我終生廝守,一定要真愛我的人。我不要嫁個人,為的是在我嘴上
套個消音器。」
  凱爾說:「賴,是你逼我在最不羅曼蒂克氣氛下做這種事。這裡有一份下午的報紙。請你暫
時去看看報。讓我重新來一個正式的,羅曼蒂克一點的求婚。」
  他把報紙給我,走過去坐在長沙發上佳洛的身旁。
  「親愛的」他說,「你和我認識已很久了。你為我做了件事,你做得十分完美,非常忠心
。最近我花了太多時間,一個人坐在白基地大廈辦公室裡,聽桂醫生一下叫人張口,一下叫人
漱口。我一個人想很多。佳洛,你是個純潔的好女孩。我想收收心,希望能永遠和你在一起。」
  我把眼睛盯在報紙上,但嘴裡說道,「凱爾,談談她的大腿,她很以自己大腿為榮。事實
上也真他媽的美!」
  佳洛說:「喔,兩個渾蛋。一個弱女子,在兩隻色狼虎視之下,有機會跑掉嗎?好,凱爾,
我們什麼時候走?」
  「我們立即走」凱爾說,「而且要快快走。先乘我的車到機場,再乘飛機。」
  佳洛自長沙發站起。她問我:「你要不要吻新娘?你已經失去了兩次機會。這是最後一次了
。」
  我吻了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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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8 21:37:14 |只看該作者
  「我當然清楚。我們討論過太多次了。」
  「好了」桂醫生說,「還有件事,不要以為你又可以欺騙我。現在我們兩個是一條命。」
  「你什麼意思?」
  桂說:「你對我很重要。但是我仍對你不太信任。那司機是什麼人?」
  她的笑聲經過自配的線路系統聽起來嘎嘎的,似有金屬聲。
  「他是誰?」桂醫生很堅持。
  「不是什麼會使你擔心的人,親愛的。你只要說一句,我立即開除他。」
  「好,我就說一句,我不喜歡他。我覺得他鬼鬼祟祟的。」
  「喔,別這樣說,那表示他就在附近待命。可憐蟲,我同情他。」
  「我可不。」
  「老天,喬治。你認為任何人都可以––親愛的,吻我。」
  又是一段空白時間。
  桂醫生說,「妲芬,記住你胃裡已經有了二十毫克的砒霜。只要再吃一點點就可能是致死
的。把要給丈夫吃的放盤子的一邊。把你能吃的放在另外一邊。包啟樂從兩邊拿來吃你不必管
他。你自己只可以吃一邊的。懂了嗎?」
  「是的,親愛的。我懂,不要以為我笨。不要忘記開除外面那小孤狸精。」
  「錄音到此為止」凱爾說,「這一卷全在這裡了。下面只是些無關緊要的對話。想來對你
也已經夠了。」
  善樓看著他,有點無法控制自己,但眼中充滿了興奮及驚奇。
  「現在」凱爾繼續,「我可以告訴你其他的了。」
  「你盡管說。」善樓說。
  凱爾說:「包妲芬拿了毒藥回家,把它和鯷魚醬混合起來。她是非常聰明的。為了怕以後有
人懷疑這不是件單純的食物中毒,她還安排了一個備用計劃。她拿到一個她秘書韓佳洛曾經飲
用過咖啡的小杯子。杯上有韓佳洛指紋。妲芬用這小杯混合毒藥。她親自準備餅乾。鯷魚醬一
部分是有毒的,一部分是無毒的。她把盤子留在配膳走道,自己等著去歡迎丈夫。盤子當然由
管家端出來。
  「誰說世界上沒有天理循環?妲芬選的貌美男孩,對開車知道不少,但對其他事一無所知
。妲芬逗著他玩,只是為了空檔時間的消遣。時間一到也許她又會把桂醫生毒死,來享受和她
司機在一起的生活,但目前她只為了好玩而已。她很高興司機對她的五體投地。她滿足於自己
的指揮及權力欲。
  「但是司機做管家是笨手笨腳的。他端起盤子,把餅乾滑了一部分下來,也許滑到桌台上
,也許部分掉到了地上。他撿起掉下來的餅乾,重新把它排好,這樣一來,無心地把原先安排
的全部弄亂了。
  「妲芬原已服下了二十毫克砒霜的膠囊。當點心盤送進來時她取到原排好有毒一側的餅乾
,在她丈夫忙於調酒之時餵進他嘴裡。她又坐下和他共同進了一會兒餅乾及雞尾酒。這時她一
定也無意取用了一、二塊有毒的餅乾。加上本來吃下去的二十毫克砒霜,當然她中毒就相當嚴
重了。
  「本來一切陰謀是可以得逞的。但是餅乾的混合錯排,再加上佳洛幾乎立即懷疑,電召另
一醫生與報警。所以反而造成了妲芬中毒過量、延時求醫及死亡。
  「二位可敬的紳士」凱爾做了一個總結式的小動作,「這些就是你們要的謀殺故事。」
  「華素素又是怎麼回事?」我問。
  凱爾說:「正巧我對這一段也稍有了解。事實上,我的確在跟蹤歐露絲。對這小傻瓜,他們
不敢放鬆。桂醫生是個聰明人,他平時不斷顯示出常需用一些三氧化砷,他要讓毒品登記上有
他常需用砷化食物的登記。他知道他和包妲芬的事,早晚會有人調查。
  「桂醫生既然知道早晚有人詢問他,早晚有人會知道他過去常購毒藥,這一次在事件快發
生時,他請他護士去為他買砒霜。其實,這次他不需要購買砷。目的只是警方詢問時,他可以
說;『是的,沒有錯,我曾請護士去買三氧化砷,我架子上已缺貨二、三個星期了。我們這行
有許多地方要用到砷。不過我買的砷不可能和包家中毒案有任何關聯,因為它仍好好的沒打開
過放在架子上。』於是他會帶警察到檢驗室,讓警察看到架子上沒打開的小包。小包中的砷一
點也沒有短少。但是露絲是出面去買毒藥的人。她怕會被牽涉。所以她昨晚又潛返桂醫生的辦
公室,拿走那些砒霜,拿到聯合車站,把它放在自動存物櫃裡。我覺得她如此做就大錯特錯了
。因為桂醫生可以說她為憤恨包太太所以偷了那瓶毒藥去殺她恨的女人。我看不過去,證物不
能被如此曲用的。
  「所以,二位朋友。我一有機會,就親自出手把它矯正過來了。」
  「把它矯正過來了?請問你怎麼矯正的?」善樓問。
  「我把那包毒藥,從她藏進的存物櫃裡拿出來。直接又放回到本來應該在的地方,也就是
桂醫生檢驗室的架子上。那存物櫃的櫃子本來是很容易開啟的。」
  「你有他辦公室鑰匙?」善樓問。
  凱爾笑笑說:「你想我怎麼進去裝竊聽器的?」
  「毒藥是你親手放回去的?」
  「是的。」
  「但是怎麼會又在歐露絲公寓裡發現呢?」
  凱爾說:「你應該可以推理出來的。桂醫生得知包太太反倒死了。他知道自己要有所準備。
何況這次包太太的死亡,一定會做屍體解剖的。
  「桂醫生了解他一定要把責任推給一個倒楣的人才行。他相信今天早上露絲一定外出去找
新的工作。他決定把小包中毒藥倒掉三百毫克,而把其他的放到她公寓裡去。」
  「這些指控,你有證據嗎?」善樓問。
  凱爾揶揄地說:「老天!我把這樣大一件案子用緞帶紮了起來,放在一隻銀盤子上,雙手獻
了給你。你自己也該有所作為吧!」
  「換句話說,有關華素素的事,在你來說,只有推理,是嗎?」
  「老天!我真的不能什麼事都給你們做完,你們––」
  善樓阻止他說下去:「不必再用諷刺的話。我要分辨到底是你知道的還是你想像的。」
  「好。我知道桂醫生設計謀殺包啟樂。我知道桂醫生和包妲芬是共同冷血設計者。我知道
妲芬毒死了麗泰。我知道天網恢恢,陰錯陽差妲芬自己吃多了自己的毒藥。我猜測桂醫生要把
毒藥放進歐露絲的公寓。我知道是我自己把毒藥在昨晚上十一點半放回他檢驗室架子上的。我
臆測桂醫生倒掉大約三百毫克的毒藥,把剩下來的放到露絲公寓去。我臆測他在她公寓時,或
出來時,正好撞到華素素去找歐露絲。
  「這是桂醫生想不到的偶發事件。他知道華素素懷疑他,恨他。此後的一切你推想也能明
白,從桂醫生打開小包把其中毒藥倒掉一部分開始。桂醫生和歐露絲之間就二者必去其一了。」
  善樓咬他的雪茄,咬了幾秒鐘之後,突然說:「唐諾,我要和桂醫生談談。我要你留這裡,
看好證據不出毛病。」
  凱爾說:「不要擔心。出不了毛病。」
  「我知道」善樓說,「你手中的錄音帶,對桂醫生來說是生死令牌。對我而言只是升降而
已。我現在要去的地方,我不能帶這錄音帶去。我目前又還不願請其他警方幫手來––還不到
時間。」
  善樓看看我又說:「唐諾,我要依靠你了。」
  我說:「你放心。凱爾,把錄音帶給我。」
  凱爾把錄音帶給我。
  我說:「能借我支槍嗎?」
  宓警官用手在凱爾身上有經驗地摸了一陣,凱爾沒有反抗,警官說:「他沒東西在身上。」
  我對蔡凱爾說:「凱爾,你聽到了,宓警官要我看住你,你乖乖地不要亂動歪腦筋。」
  凱爾說:「你是渾蛋。我在想辦法破這件案子。我不希望你們現在去和桂醫生接觸,還不到
他肯承認的時候。假如我們能多收集到一點證據––」
  「假如他現在不肯招認」善樓倔強地說,「我會用點壓力,使他招認。我要迅速把這件案
子解決了。你們在這裡等。」
  善樓轉身大步經過我。他在門口停下:「唐諾,這裡全靠你了。」
  「放心。」我告訴他。
  寫著「阿爾發投資公司」的門自動關上。
  凱爾對我說:「現在去找他恐怕早了一點。」
  我說:「你對善樓不了解。他心地不壞,但是固執起來固執得要命。凱爾,我們把竊聽設備
打開聽聽如何?」
  「為什麼?」
  「我想聽聽善樓的技巧。」
  凱爾開朗地說:「好呀!我也想聽聽。」
  他打開轉鈕。
  我說:「最好錄下音來。可能將來多一個證據。」
  凱爾點點頭,裝上一匣新錄音帶。
  我向沙發一坐。
  還沒時間點著香煙,辦公室中已傳來那邊的聲音。
  「對不起,先生。今天我辦公室沒有護士。我的護士沒有事先通知我昨天就開始不幹了。
假如不介意就在此等––」
  善樓的聲音:「我是宓警官,凶殺組的。任何你說的將來都會用來對付你自己。把這個病人
送走,我要和你談話。」
  「我們可以去檢驗室談。」
  「可以,你先走。」
  桂醫生說:「我能不能先問問你這樣闖進來是什麼意思?」
  「你認識包妲芬?」善樓的聲音。
  「是的,是我一位病人。」
  「只是病人?」
  「病人。」
  「替她牙齒做了什麼?」
  「怎麼,我––」
  「多少工作,把記錄拿出來。」
  「我沒有把她的工作記下來,是個老朋友––」
  「她常來到什麼程度?」
  「噢,幾次。」
  「常來到什麼程度?」
  「是經常來。」
  「上兩個月來了幾次?」
  「記不清楚。」
  「登記簿有登記嗎?」
  「沒有。」
  「你是說,她經常來,但是都不須預約?」
  「是的。」
  「走的時候也不必約定下次什麼時候再來?」
  「沒有。」
  「她能控制這個辦公室?」
  「不能這樣說––」
  「你的護士說可以這樣說。」
  「那護士嫉妒。她認為是包太太使她失業的。」
  「是不是呢?」
  「絕對不是,她是因為言行無禮才被開除的。」
  「包太太和這件事無關?」
  「無關。」
  「你給包太太砒霜了沒有?」
  「砒霜?老天!沒有。」
  「從來沒有?」
  「沒有。」
  「你差你護士去買過砒霜。」
  「我沒有。假如我的護士去買過砒霜。那是她自己去買的,我沒有請她去買。她要砒霜幹
什麼?難道這個報復性很強的女孩子還––那包家的事是她幹的?」
  「不是」善樓說,「我根本不相信。我知道你到過她公寓去放置一些證據,而且你在裡面
的時候,華素素進去了。」
  「你在說什麼呀?警官。」
  善樓說:「不必耍什麼花樣。我也知道你和妲芬共謀,要殺她丈夫。」
  「你瘋了?」
  「瘋你個頭!」善樓說。
  我們聽到什麼東西被撕開的聲音。而後善樓說:「看這裡,你見到了嗎?」
  「是的,這是什麼?」
  善樓說:「這是一個竊聽器。可以聯上錄音機。你辦公室也有一個。我們聽到你和妲芬準備
謀殺包先年的全部對話。你給了她一個二十毫克的膠囊,是不是?」
  很長時間的沒有聲音。
  善樓說:「說吧!說出來。」
  桂醫生的聲音有點發抖,明顯害怕了,「我向你發誓,我給她的砒霜只能叫她發病。她會
看起來和食物中毒一樣。假如你有這檢驗室錄音的記錄,你聽聽就知道了。」
  「是的,我們知道」善樓說:「你們在計劃殺她先生。是嗎?」
  桂醫生想了一下說:「即使是,又怎麼樣?她先生現在不是好好的活著嗎?」
  「你到你護士公寓去放點證據,結果和華素素不期而遇,是嗎?」
  「完全沒有,你不能對我栽贓。你沒法證明。」
  善樓說:「沒法證明?你認為華素素怎樣去公寓的?和她同一地方辦公的尹瑪莉用車送她過
去的。她在門外等素素出來。她一面等一面唸西班牙文。但是你進去時她剛好看到。你出來時
她也剛好看到。半個小時華素素還不出來,她上樓去敲門。沒人應門,她就報警。你知道警察
找到什麼。你倒說說––老天,你敢––」
  傳過來的聲音,那邊好像家具在大調動。而後是善樓十分滿足的聲調:「你再敢試,我就叫
你真的好看。起來––站起來!你這個壞傢伙,站起來講實話。」
  桂醫生站起來,用發抖的語音足足講了十分鐘實話。
  善樓向桂醫生宣布逮捕。我們聽到手銬的卡嚓聲。然後是善樓打電話請總局派車接應的聲
音。
  我走向凱爾的電話撥桂醫生辦公室的電話。
  善樓接聽。
  我說:「我幫了你一個忙。善樓。」
  「是什麼人在講話?」
  「賴。」
  「你在哪裡?」
  「還在凱爾辦公室,我說我幫了你一個忙。」
  「誰說你沒有?」
  我說:「你還不知道,我指的不是你想到的,我另外做了一件你忘記做的事。」
  「什麼。」
  我說:「把剛才一段精采的記錄下來。桂醫生的自白,每個字都錄下來了。你可以把這證據
一起帶回總局去。」
  那邊靜默了很久,說道:「好呀!我又欠你一筆。」
  我說:「警車來了,你把犯人先交他們帶回。你就可以過來收集證據。你可以再和凱爾談談
。據我看你和凱爾兩個人都不會希望那獨有的系統公開出去。」
  善樓說:「賴,提醒我不要忘了給你一張我的名片,開車超速被逮到時保證管用。」
  我說:「那太好了。目前希望你掛個電話到我公寓,告訴白莎,歐露絲沒有事了。叫白莎滾
出我公寓,不要打擾歐小姐。」
  「你公寓電話多少號?」
  我告訴他。
  「沒問題」善樓說,「馬上照辦!」
  我把電話掛上。
  凱爾說:「你來的時候自己說是犯人?」
  「開玩笑的」我告訴他,「善樓和我都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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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我們在白基地大廈走道中走下去,經過了桂喬治醫生的辦公門口。
  善樓好奇地看我一眼,大拇指一指:「不是桂?」
  「不是。」
  「我以為是他,你不是在玩花樣吧。賴?」
  「不是。」
  「我想你也不會,我們倆有君子協定。我相信你尚守信用。我們去哪裡?」
  我停在阿爾發投資公司門口。我說:「就這裡。」
  我敲門。
  過不多久就聽到門後有腳步聲,蔡凱爾過來開門:「呀。賴先生,你好。沒想到你那麼快就
回來,還在偷偷摸摸?」
  我說:「蔡先生,介紹個朋友給你。宓善樓。」
  蔡凱爾上上下下看了他,握手。假如他知道他是個警察,也沒有任何表情顯出來。
  「我們要和你談一下。」善樓說。
  蔡凱爾一直站在門口,擋著路。退後一步說:「請等一下。」把門一下關上。
  「幹什麼!」門關上時善樓喊著。他抓住門把,大力轉動著,而後用肩猛力一撞,他吼道
:「嗨,開門。」
  凱爾把門打開。
  善樓把上衣掀開一下,讓他看到警章,說道:「你什麼意思?怕什麼?」
  蔡凱爾說:「我忘了一件事。我也無意對你無禮。」
  「那就算是個意外好了。」善樓說。
  「我欠警方什麼人情債沒有還嗎,警長?」
  善樓說:「目前只是警官。債是沒欠,我只是來看一看。你在這裡幹著什麼事?」
  「我的辦公室––只是一個好癖。」
  「什麼樣的好癖?」
  「老實說,我偶爾玩玩賽馬。警官。」
  「怎麼玩法?」
  「別人怎麼玩,我也怎麼玩,我選擇會贏的馬,放錢在他們身上。有時輸,有時贏。」
  「你怎樣選擇呢?」
  「各方估計。」
  「那邊那隻有光的機器是幹什麼的?」
  「那是我用來幫助決定選馬的。」
  「可以告訴我怎麼用法嗎?」
  「當然可以。」凱爾冷冷地說。回頭看著我道:「怎麼啦,唐諾。你不懂得閉上你的嘴?」
  我說:「以我個人來說,我都快進監牢了。我已被這位警官逮捕了。我們只是路過這裡。」
  蔡凱爾把眉毛抬起。
  善樓說:「對這件案子,我還有些疑點不滿意。」
  我說:「凱爾知道昨晚歐露絲從桂醫生辦公室把毒藥拿出來。他一路跟蹤她,看見她做的每
一件事。」
  「真有此事?」善樓問。
  蔡凱爾望向我說:「怎麼啦,你想把罪過推到我頭上?」
  善樓說:「不必管他,你向我說話就可以了。」
  凱爾說:「我真抱歉,警官。他說的我一點都不知道,我也不認識什麼歐露絲。」
  「她是桂醫生的護士。」
  「噢。桂醫生。他在這一樓有一間辦公室。」
  善樓說:「這我知道。你有沒有跟蹤她?」
  凱爾笑著說:「當然沒有。我的時間有不少事要做。我哪能跟女孩子滿城轉。」
  我對善樓說:「這件事很容易弄清楚,你問他倒底有沒有,要他確認是或否。」
  凱爾看著我冷冷地說:「我想我要不歡迎你們了。」
  我說:「隨便你怎麼想。目前你要回答的問題是,昨晚你有沒有跟蹤桂醫生的護士?」
  「我告訴你我沒有。」
  「你沒有跟蹤她去聯合車站?」
  「沒有。」
  「沒有看到她把一包東西放進存物櫃裡。」
  他大笑地說:「沒有,絕對沒有,百分之百沒有。我非常抱歉,賴。但是你不可以拖人下水
,誣害好人。」
  善樓說:「你要了解,我來只是對一對,沒別的意思。另外我告訴你一件事。包啟樂的秘書
華素素,今天上午發現被謀殺在歐露絲的公寓裡。那包毒藥也在她公寓裡找到,裡面少了三百
毫克。假如你知道歐露絲或毒藥的事希望你能告訴我。」
  蔡凱爾用舌舔舔嘴唇:「我對歐露絲一無所知。事實上我昨天根本沒有見到她。」
  我偷偷溜到凱爾的身後,移近那收音機樣的裝置,趁著善樓和凱爾兩人彼此對視的時候,
我把開關一轉。
  我說:「其實我的目的就是要你一味否認。我有一個人昨夜跟蹤在你後面。」
  蔡譏誚地說,「你的那個人這樣說說而已。他可能在什麼酒吧裡灌滿了黃湯,隨便報告的
。」
  我對宓善樓說:「跟他的是房吉明。你了解他。你知道他的工作態度。」
  我看到宓警官突然產生興趣。他說:「你說房吉明在盯他,知道他在跟蹤歐露絲?」
  「是房吉明,不錯。」
  凱爾有禮地說:「誰又知道歐露絲手中拿的是不是毒藥呢?警官。」
  善樓說:「這也有理。有誰知道嗎?」
  我說:「房吉明可以形容它外形。」
  「換句話說」蔡微笑說,「除非是歐露絲自言自語。」
  「你想一個偵探能做多少事?」我問:「攔住她?問她要一匙樣品以便證明裡面是毒藥。」
  善樓正要說什麼。但是另一個聲音在辦公室內響起,使他不得不停住。那聲音說:「嘴巴再
張大一點。」
  「什麼玩意兒。」善樓問。
  凱爾轉身,走向收音機。我抓住他手腕。
  「漱漱口。」聲音說。
  凱爾把我摔向一邊。
  一個女人聲音說:「醫生,很痛––」
  凱爾把收音機關掉。
  「怎麼回事?」善樓問。
  凱爾說:「警官,我跟你到局裡去,再不然隨便你說個地方,要問什麼都可以。但是這個辦
公室是我的私人地方,我用來預測賽馬的地方,很多獨有的機密我不想和別人分亨。至於賴唐
諾––」
  凱爾轉向我,雙目怒視,恨恨地說:「你給我出去!」
  我對善樓說:「你該懂了,這是怎麼回事。」
  凱爾一拳向我打過來。
  我及時把頭躲過。
  凱爾臉色氣得變為白色:「你混蛋,我要––」
  宓善樓伸出他大而常有機會練習的手,一把抓住他領帶、外衣領子及襯衫。他把凱爾推向
靠牆:「等一下,先讓我把這裡弄弄清楚。」
  我又伸手過去把收音機打開。凱爾來阻止我,善樓把他推回牆邊去。
  聲音又再次自收音機喇叭傳出來:「好了,今天再也不磨了,工作快完了。」
  「這是什麼玩意兒?」
  「據我看是桂醫生在治療一個病人。」
  善樓吹了一聲口哨。
  凱爾說:「你們兩位要請出了。你不會正好有張搜索狀吧,警官?」
  我說:「他不須要搜索狀。你不是治安人員。你偷裝竊聽器在別人的辦公室。這是個罪證。
犯罪現場不須搜索狀。」
  善樓看看我,同意地點點頭。
  凱爾說:「唐諾,你真是翻臉無情。我怕你被包家的新社區套牢,我告訴你內幕實況。我給
你『貴婦人』的預測,今天下午你贏錢了嗎?」他問。
  「我們統統贏錢了。」我說。
  「這是你們報答我的方式嗎?」凱爾說。
  善樓對他說:「先不管這些。我對房吉明太清楚了。假如他說你跟蹤了歐露絲,那你一定跟
蹤了歐露絲。說出來,為了什麼?」
  凱爾向兩側伸開兩條手臂,做一個投降姿態:「我也在偵查這件事的真相。我希望查得清清
楚楚後可以報警,太早洩漏消息就打草驚蛇了。」
  「老天,又來一個福爾摩斯。」善樓把手拍向前額。
  「什麼福爾摩斯?」
  善樓說:「又來一個搗蛋的外行,自以為可以做偵探。你們這些人假如把知道的都告訴警方
,讓我們來破案,不是省了很多事嗎?你們偏不,每個人守著所知的一點點。你到底知道些什
麼?統統告訴我,而且要快。」
  「為什麼?」
  善樓向竊聽器接過來的揚聲器一指:「你聽到唐諾說過的。」
  「我希望你不要太快下結論。」
  善樓告訴他:「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們先坐下。好了,現在可以說了。」
  我說:「我來幫你增加記憶力,蔡先生。我可以告訴你從什麼地方開始說起。」
  「什麼地方?」
  「幾個月之前,你送了些人的頭髮給一個化學分析偵詢公司,請他們檢驗有沒有含砷。現
在你就從這裡開始。」
  他看了我十秒鐘,顯然希望看透我到底知道多少。
  善樓說:「講呀!就從這裡開始。」
  凱爾自桌上把紙張推向一邊。自己坐在桌子的角上,一隻腳站在地上,另一隻腳像鐘擺似
的慢慢搖著。這也是唯一顯得出精神緊張的地方。
  「講呀!」善樓催道。
  「好,我就什麼都告訴你。我姐姐是包啟樂第一任太太。她和我非常親近。我們彼此十分
友好。我對這件婚事不太贊同。我一直把他看成娘娘腔或花花公子。
  「事實上他真是個花花公子。他和妲芬開始玩在一起。姐姐麗泰開始不舒服,是相當嚴重
的腸胃疾病。明顯的是食物中毒。她病了很久,有一度好一點。突然她死了。沒有屍體解剖。
醫生給了張證明,是食物中毒併發嚴重後遺症。屍體火化了。
  「啟樂又和妲芬結婚。我真是笨死了,六個月之後才開始起疑。之後我想起很多事情。但
都太遲了。屍體都已經火化了。骨灰又撒在山裡了。我開始留意,又讀了點書。」
  蔡凱爾走到書架,拿下一本《法醫學》說道:「這是雪耐.史密斯的第四版。裡面對砷中毒
說得很詳細。砒霜是一種很特別的毒藥。在身體任何地方都找不到蹤跡的時候,頭髮及指甲中
還會存有很長一段時間。史密斯說,砒霜要吃服五天之後才進入頭髮。連著幾個月都會向頭髮
分泌。在身體所有組織中都找不到砷後,頭髮中尚可檢查得出來。
  「我姐姐留下遺物被送來給我,其中有一個髮刷,是她病中用過的。我把上面的頭髮拿去
檢驗了。頭髮裡有明顯的砒霜含量。」
  「你為什麼不去找警察?」善樓問。
  凱爾說:「找警察?他們會說是誣告。他們會說頭髮不是麗泰的。這是唯一留下的證據了。
你什麼其他證據也找不到了。我找過了。我找遍了藥房。我找遍了購買毒品的登記。我隨處留
意。甚而把自己變成一個醉漢,馬迷,伸手向人要錢。」
  「所有這些都是為了想要找證據。」
  「是的。」
  「來對付包啟樂。」
  「別傻了」凱爾說,「對付妲芬。」
  「對付妲芬的?但是她死了呀。」
  「你完全說對了,她死了。」
  善樓的眼睛眯在一起。他說:「把其他的也說出來。」
  「妲芬已經死了。我不應該說她壞話。她不是好人,她是個娼婦。我在找證據時,盯她盯
得很緊。我發現她對桂醫生特別有興趣。也許是靈機一動吧,我想也許當初她用來對付麗泰的
毒藥,來自桂醫生。我看毒藥登記,知道桂醫生不時的購用砒霜。這是我在桂醫生辦公室裝一
個竊聽器的原因。你現在看到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原因。」
  「你發現什麼了?」善樓問。
  凱爾猶豫一下說:「我可以告訴你我發現些什麼。可是我希望你在時機完全成熟前,不要打
草驚蛇。」
  「講吧!」
  凱爾走向一個大的檔案櫃,自口袋中拿出一把鑰匙。拿出一批錄音帶來。
  他說:「這些是桂醫生辦公室的談話,經過竊聽器傳過來錄下來的。我不在這裡也是自動二
十四小時錄音的。大部分是空白或一般談話,就像你剛才聽到的那樣。這一卷,我想你會有點
興趣的。」
  凱爾把一卷錄音帶放入錄放機說:「這一卷是比較重要有用的。當然聲音有改變,因為我自
己拼湊的裝備效果不十分好。但是什麼人在說話還是清清楚楚的。」
  凱爾打開錄音機。
  一陣沙沙聲後,歐露絲自然、快樂的聲音說:「桂醫生,包太太來了。我告訴她叫她等一下
,她一定要立即見你。」
  「帶她到檢驗室去。」
  「對不起,醫生。另外那位病人已經等得太久了。從––」
  「把她帶去檢驗室。」
  「等著的病人在叫。」歐露絲堅定、清楚地說:「他另外有一個約會。已經有好幾個病人先
他而進來了––」
  「把她帶去檢驗室!」
  「好吧,醫生。」
  有一陣沒有聲音。而後桂醫生假殷勤的對椅子上的病人說:「我實在很抱歉。但是那個病人
是緊急病況,需要緊急處理。她要來,我就知道一定痛得很嚴重。請你在這裡稍候一下。」
  接著是一陣靜默。凱爾解釋說:「我把竊聽器裝在桂醫生不同的房間裡。他現在去檢驗室。
下面的是從檢驗室竊聽器上錄下來的。」
  首先是一扇門打開了又關閉的聲音。而後是桂醫生的聲音對妲芬說:「我現在太忙。我––」
  「我要你開除那小狐狸精。」包妲芬的聲音說。
  「她很忠心。她盡自己的職責而已。妲芬,不要––」
  「我要你開除她!」
  「我來解釋,妲芬。你看到外面一個病人––」
  「你開不開除她?」
  「是的,親愛的。」
  「這才像話,親愛的,吻我。」
  沒聽到接吻的聲音。凱爾附加說明道:「這種吻是沒有聲音的。」
  善樓移動他的坐姿。
  錄放音機中聲音又響起。
  妲芬說:「親愛的,我所以一定要見你,是因為我們一直等的機會終於來了。我一定要馬上
告訴你,因為就在今夜,可能一切都可以解決了。」
  桂醫生說:「請說,親愛的。怎麼回事,什麼機會?」
  「一家擠擠醬公司,他們做鯷魚醬,想要做廣告。他們的代表來找我留下了一箱鯷魚醬。
他要我試用。他們會派照相人員來照相,做全國性廣告,會登在大雜誌上。老天,我真希望能
照他形容的去做。但是我知道再等的話啟樂會改變他的保險,他的遺囑。那個華素素的爪子就
會得逞了。」
  「當然」桂醫生的聲音說,「華素素現在怎麼肯放棄他。假如你––」
  「你真笨,親愛的。華素素絕不是簡單人物。她請了偵探來對付我們。她知道那週末的事
。混帳得很,要不是為了這件事,我一定會––還算好,沒有人知道另外那件事。所以我想現
在把這件事解決了也好。」
  「你想用鯷魚醬來––」
  「是的。」
  桂醫生的聲音說:「妲芬,一件事你要記好,千萬不能弄錯了。完全要照我說的做。這種毒
藥每人的忍受量不一樣,但專家有證明,吃下二十毫克的從來沒有死過人。這一個膠囊裡面正
好二十毫克。千萬不要弄錯了。」
  「我什麼時候服用呢?」
  「就在你給你丈夫下藥之前。膠囊在胃裡須要一點時間才能溶解,所以你丈夫會先不舒服
。你可以打電話給醫生,形容你丈夫的症狀,記清楚像我告訴你那樣來形容。他會認為食物中
毒,他會告訴你一些處理方法。大概在給完你所有指示後不久,你也會不舒服了。這可以解釋
為什麼你沒有繼續照顧你丈夫。你弄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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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我說:「我還是用我自己的車,因為我還有別的地方要去。我猜你喜歡用你自己的車。」
  「是的。」
  我對白莎說:「你要跟善樓去,還是跟我去?」
  「我搭善樓的車好一點。」
  善樓說:「等一下,等一下。千萬不要想溜掉,在電話上搞什麼鬼。」
  我說:「老天,我告訴過你們她不在我公寓。你們要去,我無所謂。要是不相信,你們現在
打電話,不會有人接的。」
  「好主意」善樓說,「白莎,他公寓什麼電話號碼?」
  白莎把我電話號碼給了他。善樓撥了號碼,聽了十多秒鐘沒掛斷。他確定沒人接聽後,才
掛斷電話,奇怪地看著我。最後他說:「好,唐諾。我們就走,就算是好奇,我要去看看。」
  我告訴他:「隨你便。到我那裡只能請你們喝點酒。今後你把我笑死,要你賠命。這是我鑰
匙,你拿去,假如你用警笛我就跟不上你,會晚到幾分鐘。」
  善樓說:「你留著,不用費心。我不用警笛。你要用你的車,我就跟在你後面。你不要亂跑
,直接向你公寓。我和白莎緊跟你後面。清楚了嗎?」
  我點點頭,故意打個呵欠。
  走出白莎辦公室,來到接待室,我突然想起以前愛茜使用的扦紙器仍放在進門的桌子上。
那是一支鐵質長扦,有一個重重的底座。各種紙張等待處埋或將來可能有用的,都可以插在上
面。
  善樓第一個走上走道。我讓過一邊讓白莎先我而行,順手一抹,把扦紙器攫到手上,順手
一撈把上面的紙都取下,向地上拋。
  我回頭一瞥卜愛茜好奇地看看我。但是她一個字也沒有說。在我離開之前也不站起來收拾
地上亂七八糟一大堆紙。
  我把扦紙器整個朝口袋中一塞,跟了善樓和白莎進同一架電梯。善樓的車果然停在大樓門
口消防栓之前。
  善樓進入駕駛座之後,我扶著白莎繞過車子到車的另外一邊。替她把門打開,握住了門等
她進去,關門。
  如此之禮貌差點把白莎樂死。我看到她打心中發出來的笑顏。
  我又從車後繞過來,從口袋中拿出鐵扦,稍稍低下前身,用力一下插進警車右後車胎。把
鐵扦拔出,放回口袋,走向前說:「警官,我開公司車,我會直接去公寓。」
  「好」善樓說,「你帶路。」
  我說:「你要仔細跟著我。我不容易看到你有沒有跟上。」
  善樓指指警笛說:「不用費心。我這裡有張王牌。你想要開快車溜掉,門都沒有。不必擔心
,你盡量飛好了。我甚至可以跟你打點賭。」
  「可以。」我說著走向我們公司車停車的地方。
  我開車出來的時候宓善樓在車裡點一支新雪茄,並沒有特別想快發動引擎的模樣。
  我很快通過一條半街在前面領先,而後保持一個紅綠燈的距離,但是走不了四、五個紅綠
燈,看到後面善樓把車拉近緊跟在後。後視鏡上看得到宓警官像隻狒狒一樣坐在駕駛盤後面,
嘴中才點的雪茄蹺起四十五度角度。
  我們又一前一後走了十多條街。我有一個機會可以左轉。左轉時看到善樓的車相當顛簸。
突然善樓把車開到路邊,他的一個輪胎沒有氣了。
  我一腳踩上油門,到底。
  我在半條街之內聽到一連串警告式的喇叭聲,自後面善樓警車上發出。到街口我又聽到警
笛聲。
  我沒有理會他,繼續駕駛,速度很快。
  在我公寓前面,我把車煞住。很快離開汽車,走進人行道時手中已拿出公寓的鑰匙。我開
大門的時候期望電梯正在底樓。
  電梯正是在底樓。我上樓。
  電梯裡有一塊不太乾淨的四方小地毯。我把它的一個角拉出一點夾在兩扇門當中,電梯門
關不起來,電梯自然不動,我要使他們只能走樓梯上來,這樣能使我爭取幾秒鐘時間。
  我快步來到自己公寓房門前,用鑰匙把鎖打開說:「露絲,快,我們必須立即離開這裡。」
  我聽到光腳走路聲和輕輕地一聲喊叫。
  露絲站在浴室門口,手握一條浴巾遮在前面。
  我說:「什麼時候不好洗澡!」
  「唐諾,我沒辦法,一定要洗個澡。你看我把你的地方整理好了。真是亂得怕人。怎麼啦
?」
  「宓警官馬上到。他們在你住的公寓找到那包毒藥。」
  「你說什麼呀!」
  我說:「快穿衣服離開這裡。」
  「你站在這裡看著我,我怎麼穿衣服?」
  我走到窗口說:「我不看你,快穿衣服。不必穿襪子。隨便穿一件,快溜。我把電梯停在這
一層樓,暫時他們上不來。你一出去就向樓上一層跑。假如發生什麼狀況,你被捉住就什麼都
不講。你穿衣,我問你。你認識華素素嗎?」
  「她是誰?」
  「包啟樂的秘書。」
  「是的,我見過她一次。」
  我說:「她死在你公寓裡。」
  「唐諾––」
  「謀殺。有人在她頭上打一下,用一隻你的尼龍襪把她勒死了。你知道不知道,她是否認
識桂醫生?」
  「認識。」
  「你和華素素多熟?」
  「不熟,她來過我公寓一次。她特意來看我。」
  「她想要什麼?」
  「她來打聽桂醫生和包太太之間的事,我無法令她滿意。」
  我說:「快點穿衣服。」
  「我穿好了。」
  我轉身,她已把裙子、上衣、外套穿上。兩腳正穿上鞋子。
  「有帽子嗎?」
  「有。」
  「在哪裡?」
  「我未拿。」
  「襪子?」
  「在皮包中。」
  「有沒有東西留下?」
  「沒有。」
  「好,走吧,記住,往上一層跑。」
  「唐諾,要是他們逮到我,會怎麼樣?」
  我告訴她:「你再不走,就真被逮住了。去上一層樓,在那裡等著,我會來找你的。他們絕
不會想到到樓上去找你的。」
  我把她推到門口,把門替她開好,又把她推進走道:「走,出口門裡有樓梯,上樓。」
  我看到她走進出口門,開始爬樓梯。我回到公寓環視她有沒有留下什麼。我沒有多少時間
來看,門上已有重重的敲門聲。
  我走過去,把門打開。
  宓善樓把門一推,直撞牆上的橡皮門止。
  我讓開,使他可以進來。
  「回來多久了?」善樓問。
  我做出驚奇的表情:「才到呀!你不是跟著我進來的嗎?」
  「沒聽到我的警笛?」
  「警笛?當然聽到了。」
  「為什麼不停車。」
  我說:「這不是你用來清道的王牌嗎?」
  「我要你停車,我輪胎給扎了釘子。」
  「我一點也不知道呀!」
  善樓伸出一隻手抓住我肩膀,把我轉過來面向他,用力一推,把我的背靠在牆上。他說:「
他媽的,我也不知道你是運氣還是聰明。」
  白莎生氣地叫道:「善樓,不可以動粗!」
  我說:「什麼意思,你輪胎扎釘,關我屁事。輪胎要換,怎麼會來得那麼快。」
  白莎生氣說:「我們沒有換。徵用第一輛經過的車,帶我們到有計程車可搭的地方。」
  善樓解釋道:「即使如此,你一定比我們先到五分鐘。」
  我搖搖頭:「我一點也不覺得有那麼久了。等一下,也許真有那麼久。我把車停好,看你們
沒在後面,在樓下等了有二、三分鐘。傻瓜一樣在街上等,之後才上來。」
  善樓說:「小子,我告訴你,要是你騙我,我叫你失業。我要吊銷你吃飯執照。」
  「等一下」我說,「是你自己叫我盡量開,不必管你。你說你––」
  善樓生氣地說:「算了,不談了!女人在哪裡?」
  我說:「白莎一個人說在這裡呀。」
  「她不在這裡?」
  我說:「韓佳洛不在這裡。你來之前我就一再聲明。你自己找一找,不要客氣。」
  善樓隨便在公寓看了一下,轉向白莎:「你在搞什麼玩意兒?」
  白莎又是喘氣,又是憤怒:「唐諾,不要以為你騙得過我。」
  我聳聳肩。
  善樓說:「你們兩個誰也不要以為我是笨伯。這裡沒有女人。白莎。你怎麼說?」
  白莎說:「電梯失靈,我們爬上樓梯來的。是碰巧嗎?」
  「怎麼說?」善樓說。
  白莎說:「不要這樣看我,唐諾。天知道,我不會為你受過的。」她停下喘口氣又繼續:「
善樓已經說對她沒有惡意了,你為什麼不讓她出來見見面?」
  我把香煙匣拿出來,向善樓示意問他要不要來一支。
  善樓說:「省省吧,娘娘腔的玩意兒。」伸手從上裝口袋又掏出一支雪茄。
  我說:「小廚房裡還有點威士忌。」
  善樓說:「我在執行勤務。白莎,你不要被這小子打斷話題。我對你剛才說話的方向還滿有
興趣。唐諾可能想轉變話題。」
  白莎說:「電梯壞了,害我們走上來。但是電梯的指示燈表示它停在這一層樓。」
  「有點道理。」善樓說。
  我對白莎說:「你為什麼不參加警方,做一個真的偵探。」
  白莎怒視著我,我偷偷地把眼睛慢慢眨一下。
  白莎說:「去你的。我不替你受罪。」
  善樓說:「你一提起電梯,我倒覺得是有點怪怪的。」
  「這小討厭鬼,乘你輪胎扎釘的時候」白莎說,「快馬加鞭到這裡來。把電梯停在這一層
上,下不去,我們只好爬樓梯,這給了他幾分鐘時間好安排。唯一我不懂的是他為什麼這樣做
。你已經告訴他韓佳洛是清白的。我們也只要這一點保證。」
  「她是你客戶?」善樓問。
  「是的。」
  「你們只有一個客戶?」
  「是,絕對的。」
  善樓向我看著說:「唐諾,我不懂。」
  我說:「和你們想的合不起來,是因為韓佳洛不在這裡。我告訴過你們,她根本沒有來過。」
  白莎開始觀察這個所在,突然她說:「天曉得,誰說她沒來過這裡。看看這裡乾淨得––房
東每週只派女傭搞一次清掃。看,煙灰缸都倒過。每個地方都撣過了,一點灰塵也沒有。看這
種地方。」白莎用手指尖抹一下書架的上面。
  善樓看著她思索著。
  白莎走進浴室,看了一下,對善樓說:「你是個好偵探。」
  「省了。」
  白莎說:「老天也有眼,看看浴室裡的鏡子。水蒸氣還沒有散。浴巾濕兮兮的。你懂什麼意
思嗎?」
  善樓吹了一下口哨,突然轉向我:「賴,她去哪裡了?」
  我搖搖頭說:「佳洛從來沒有來過。」
  「你不肯告訴我」善樓說,「看看這堆垃圾,白莎是對的。」
  「法律禁止光棍不能有女訪客嗎?」我問。
  善樓抓抓頭。他對白莎講:「這倒可能是實情。這也是為什麼他不肯把韓佳洛帶來這裡的原
因。這裡已經有個女人。」
  白莎說:「我們找找看。我也滿想知道她長得什麼樣子?」
  「這可能使他不高興,她也會不高興。」善樓說。
  「那他可以講呀,嘴巴又沒縫起來。是他自己不願講,才變成這樣。」
  善樓說:「我們假設賴唐諾先我們一步來到這裡。他上了樓把電梯卡住。他的情婦在洗澡。
他把她自浴缸拉起––」
  「壁櫃。」白莎問。
  「我看過了。」善樓說。
  白莎說:「他是太聰明了。我想得到的地方他不會藏。」
  「等一下」善樓說,「你自己假設是他,你想想為什麼要在電梯上動手腳?」
  「當然是要我們跑樓梯,晚一點到這裡。」
  善樓說:「沒錯,他多了一點點時間。一分鐘,也許二分鐘。但是這樣也增加他的危險,因
為上下只有樓梯一條路。我們上,她下,那不是更危險嗎?一般的人會讓電梯通暢,我們電梯
上來,不會用樓梯,她就從樓梯下去。」
  「我不懂。」白莎說。
  「女郎一準備好要走,唐諾應該把電梯恢復正常,我們從電梯上,女郎自樓梯下。那才成
理。」
  「我知道了,沒錯。」
  「但是他偏不如此做,為什麼?」
  我說:「宓警官,你還很會推理的。」
  他說:「閉嘴!讓我想一想。」
  白莎說:「也許他正要出去把電梯復原。」
  善樓說:「他要的話,這點時間他是有的。本來他是要玩這一手的,我們電梯上,她樓梯下
。後來,他進來的時候,她在洗澡,時間上來不及了。我們到之前,他來不及把她送出房子了
。」
  「他怎麼辦?」白莎問。
  善樓猛咬那支沒點火的雪茄,他眼睛一面觀察我,一面自他眼中可以看出他在拼命地想。
  我用沉著、無辜的眼神看著他。
  突然,善樓說:「天哪,我真笨!早該想起來的。」
  「什麼?」白莎問。
  善樓走向房門,一下打開,走上走道,轉向我問:「通樓梯門在哪裡?」
  「你從那裡上來的」我說,「你應該––」
  「我不要下去的樓梯,我要上去的。」
  我指著門。
  善樓說:「謝謝,唐諾。」推開門就爬樓梯上樓。
  我轉向白莎:「這是什麼合夥工作?」
  「不要把一切都往我身上推。你為什麼不老實告訴我你有個藏嬌––」
  我說:「我一直告訴你我不要把韓佳洛帶這裡來。我們不能再幹這種把戲––把警察要的人
藏起來。」
  白莎怒容滿面地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變正經了?一切麻煩都是因你而起。你根本沒
有經濟頭腦。」
  「跟這有什麼相干?」
  她說:「你不會為錢工作。只要隨便哪種貨色把她的長頭髮在你眼前甩一甩,你就昏了頭,
把我們合夥的利益在聖昆丁監獄門口晃來晃去。想起以前我們公司因為你看中了案中小妞冒的
險,連我脊椎骨都還在冒冷汗。而且據我經驗好像每一個案子都有這樣一個女人。我一想起來
簡直不敢起床,不知道新的一天,我合夥人會給我出什麼紕漏。我––」
  房門推開,宓警官用手扶著歐露絲進來。
  「看我們找到什麼了?」他說。
  「他奶奶的!」白莎突然喊著。
  露絲說:「你無權把我拖下來這裡。這些是什麼人?」
  善樓說:「不要緊張,妹子。你說你沒來過這公寓?」
  「當然沒有。」
  「為什麼你的指紋到處都是?」
  我說:「別唬人,你根本沒有––」
  「閉嘴」善樓說,「從現在起,這裡由我主持發言。」
  「這是我的公寓。」
  善樓故意有禮地說:「沒錯。你是住這裡,賴先生。但是你只是暫時的住這裡。你未來的住
址是個很好的大房子,裡面有很多小房間。你只占其中一間,而且窗上有鐵柵。」
  我說:「有一個女人來做家裡事情,什麼時候開始算犯罪了。」
  露絲說:「好,我說出來好了。我一個月之前碰到賴唐諾,我愛上了他。我的離婚還未辦妥
,我們還不能結婚。」
  「所以你一直住在這裡。」
  「不太久」露絲說,「住了一個多禮拜。」
  善樓走向壁櫃的門,把它打開。他說:「你的東西呢?」
  「唐諾有女傭來服務,他不要她知道這裡有女人。」
  「牙刷呢?」
  她無助地看向我。
  善樓說:「這是我一輩子聽到的最––嗨,等一下。紅頭髮,五尺四,一百一十二磅,好身
材。老天!你是我正在找的女人。你是那女凶手。你是歐露絲!」
  我說:「好了,露絲,坐下來。我們還是面對現實。反正過不多久,他也要看你駕照的。」
  「我是走了好運啦,還是做夢啦?」
  「我反正倒楣到家了。」白莎宣布說。
  我說:「好了,朋友們,我們統統坐下來談一談。」
  「好,我要告訴全世界,我們來談一談。」
  我說:「我的目的是使全案明朗化。我想一切在二、三小時內可以解決。」
  善樓說:「那可是太好了。福爾摩斯先生親自出馬。唐諾,你準備一個人和整個警方較量,
是嗎?」
  「是的。」
  「是的!你真謙虛。」善樓說。
  我說:「坐下來,不要帶任何偏見。你們警察唯一的困難是一旦你捉人,你騙不過記者。等
不了幾個小時報紙上到處都是什麼案子,警察捉了什麼人。大部分警察都不會接受賄賂,但是
每一個警察都喜歡宣傳。一定會有記者把你擁到辦公室角落,追著你問,要你把怎麼知道這女
孩子是凶手的事告訴他們,他們就把報上最大最明顯的位置給你。一下子你就會中計。於是你
說個沒完,把剛才我們談的都告訴他們。」
  「你開了頭,你說下去。」善樓說。
  我我:「我現在要告訴你真情。」
  「好,好,好!」
  「桂喬治醫生命令歐露絲去買一點三氧化砷。她買回來後依照他指示放檢驗室架子上。露
絲告訴我這些,問我應該怎麼辦。我告訴她應該回桂醫生的辦公室,把那包砒霜在桂醫生能碰
動它之前,先拿到手,而且放到安全地方。
  「露絲昨天晚上取到那包毒藥。把它放在聯合車站自動存物櫃。她來告訴我。我告訴她應
該通知警方。她說她要我來報警。我叫她在這裡等,我要先去拿到毒藥。她告訴我開存物櫃的
鑰匙在她另外一套衣服口袋中。她把她公寓鑰匙交給我。我到她公寓要去拿那存物櫃鑰匙。我
用她給我的鑰匙,一進門就被人在頭上猛擊了一下。我醒來時發現了床後的屍體。我下樓就立
即報警。在這之前我曾經在她說的口袋裡找到要的鑰匙。我到聯合車站去開存物櫃,毒藥已經
不在裡面。」
  善樓諷刺地說:「這樣看來,你是發現屍體立即報警。而且很詳細,什麼都報告了。這樣要
是能沒事,我真恭喜你。」
  我說:「我要在報警前,和露絲談一談,把很多事情弄清楚,免得一報警,很多記者的宣傳
造成警方的困擾。」
  善樓對白莎說:「白莎。我看從現在開始你只好單獨一個人作業了。」
  「什麼意思?」
  他說:「照賴唐諾自己所說,他是一個事發後的從犯,沒有錯。他自己也會到別的地方藏起
來十五年到二十年。」
  「你是玩真的,善樓。」
  「當然我是玩真的」善樓說,「我要先把他帶回總局去,我對這位大偵探已經有足夠的證
據了。」
  我說:「你站著不太累嗎?我們講講理談一談。」
  善樓說:「講理個鬼。你不是已講了不少,一點理也沒有。」
  我說:「你倒仔細想想,你有什麼證據對付我,你沒有握著我的什麼把柄。我只是要在報警
前先把事情弄清楚。我不能糊里糊塗報警,結果不是那回事,讓你們警方出洋相。」
  善樓沒改他嘲諷的口氣:「不會,不會。你告訴我們後,我們會去查,不會出洋相。」
  「宓警官,不要把這小姐帶到警局去。她不會逃跑,讓她就在這裡。這樣記者什麼也不知
道。你我聯手,兩個小時就可以把案子破了。」
  善樓微笑著說:「唐諾,不要耍花樣了。在我看來,案子已經破了。你們統統跟我回總局?」
  「善樓,講點良心,我們處得不錯。」
  「亂講」他說,「我們警察都要用頭腦,不能亂講良心。」
  「你把這小姐帶進去,報上一宣傳、就再也找不到真正的凶手了。」
  「我的凶手已在這裡,還找什麼凶手。說不定我已經有兩個凶手了。你懂我的意思嗎,唐
諾?」
  「不懂。」
  「我想你拿鑰匙去這女人的公寓,華素素進去撞上了你。我想你打她頭一下,目的是可以
逃走,但是你就是打得重了一點點。你不要她叫,所以扼住她,你也許扼得太緊了一點––也
許你故意扼死她的。這反正永遠也不會弄清楚了。老實說,自從你參加白莎工作,白莎除了煩
惱外,什麼也沒有得到。」
  「她除了錢之外,什麼也沒有得到。」
  「這件案子她也沒得到什麼錢。」善樓說。
  「給我二個小時,只要二小時。」我祈求著。
  「半分鐘也沒有。」
  我說:「讓我打個電話。」
  他向我大笑。
  「只要打一個電話。」
  「打給什麼人。」
  我看看手錶說:「打給我的經紀人,看馬賽結果。」
  善樓說:「已經那麼晚了?」
  「是那麼晚了。」
  他說:「我來問。我來問––不,我也不問。白莎,由你來問!」
  白莎走去用我的電話。撥了號。說道:「哈囉,哈囉,我要找––噢,是你,你知道我是什
麼人。我的『貴婦人』怎樣了?」
  我看到白莎臉色緊張,我從來還沒見過白莎等馬賽結果會如此認真。我看到她臉上現出笑
容。我讓自己坐下,把腳蹺在另外一隻腳上,伸手掏煙。
  「這個小雜種。」白莎掛上電話,用欽佩加崇拜的語氣說著。
  「多少?」善樓問。
  白莎說:「贏了一個脖子的距離。五比一。贏到二百五十元。有你一百元,善樓。」
  善樓說:「什麼一百。我們講好的,後加的十元也是對分的。」
  「喔!」白莎順口說:「是我弄錯了。我以為你只要二十元。」
  「胡扯。」善樓說。
  「我們總不會為五十元錢大吵吧。」白莎告訴他。
  「你說對了。不會。」
  我說:「那就對了。你只能一輩子做個笨警察。」
  「你又胡址什麼。」
  「你把這女人帶進去,所有事大家都會知道的。」
  善樓說:「這不太糟了嗎?我都已見到報上標題了,『善樓已逮捕女凶手。兩次凶案一次破
解。女殺手天網恢恢』。」
  善樓得意地看看我,又說:「標題不好還可以改,你聰明由你來寫標題。」
  我說:「很好。這樣你會得到不少名聲的,大家都會當你是新聞人物的。之後呢?」
  「之後我也許得到嘉獎––不––記功。甚而局長會發點獎金,也許可以升一級,當然薪
水也會加一點點。很可怕,是嗎?白莎借條手帕給我,我要哭了。」
  我說:「你破壞了全世界獨一無二的賽馬預測系統了。那個人和這件案子關係之深,可以用
水沒脖子來比喻。他在報上看到我和露絲的名字,他就會溜。我要是把實情一供出來,警察又
必須出動去找他。他們會把那地方亂翻一通。也許你會主持去搜查,但那些複雜精密的東西,
經你這毛手毛腳一折騰還能用嗎?
  「即使一切小心尚能應用,但是組長會說:『警官,把你找到的證據拿到我這裡來,我看
看。』然後局長又對組長說:『組長,把他們找到的證據拿到我辦公室來,我要看看。』你懂
了吧,善樓。」
  宓警官抓抓他的頭髮。
  我說:「你逮到了露絲。你也逮到了我。你隨時都可以再逮捕我們。但是應該先把那預測機
器拿到手。你只要把有馬名的塑膠條放進機器,按按鈕,結果就出來了。」
  柯白莎懊悔萬分地說:「五比一!善樓。我們要是對這小雜種多一點信心,押他五百元,現
在就有二千五百元了!」
  善樓走過去,坐下,自口袋拿出根火柴,在鞋底一擦,把火湊到已咬掉一半的雪茄上。
  足有兩分鐘,他看著藍色的煙吐到空中。他說:「那玩意兒在哪裡?」
  我向他笑笑。
  善樓說:「對你反正沒有什麼用了。你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玩不成馬了,你是知道的。」
  「對你也不會有什麼用處,對誰都不會有什麼用處,也許對局長有用,你也知道的。」
  「我可以把它拿給局長」善樓說,「而––」
  我說:「當然,當然。不過你先要拿到它。」
  「我會拿到它的,你不必操心。」
  「你和記者?」我說。
  善樓移動一下座位,把手抓進厚厚、鬈鬈的頭髮,看向白莎。
  白莎自我陶醉地說:「只要按一下鈕,我的媽呀!」
  善樓轉向露絲說:「我還沒有聽到你的故事。露絲,你把實況告訴我。」
  我說:「露絲,把嘴閉緊!」
  善樓臉脹得通紅,大聲怒道:「你以為你是誰?」
  我試著吐出一個煙圈:「我是那個叫你投資『貴婦人』的人。」
  善樓和白莎交換眼神。善樓說:「你說要多少時間?」
  我說:「你可以把白莎留在這裡看住歐露絲。你知道白莎會乖乖聽你話的。我陪你去,看那
玩意兒。」
  「之後呢?」
  「之後我們搜索那地方。」
  「我們搜索?」
  我說:「沒有錯,你是找證據,我做證人。」
  善樓說:「證人個頭!你是我犯人。」
  「隨便你怎麼說,只是希望你照我方法調查。」
  「為什麼要聽你的?」
  我說:「為什麼你要買『貴婦人』?因為你也是個要吃要喝的普通人,而人有的時候得冒點
小風險。」
  露絲說:「事實上我––」
  「閉嘴。」
  她安靜下來。
  白莎打圓場地說:「善樓,你是信得過我的。這小妮子要是敢給我耍什麼小動作,我把她所
有曲線都打平了。我說到做到。」
  善樓很有信心地看看白莎全身的肌肉和寬肩膀,承認地說:「誰說你辦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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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8 21:37:0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卜愛茜把辦公室的門故意開著,所以她可以不斷看到接待室大門的動靜。我一走進接待室
,她開始手眼並用,眼睛拼命向白莎辦公室眨。用手猛做手勢叫我快逃。
  我趕緊止步,正要退出去的時候,白莎的辦公室門一下子打開,我聽到宓善樓的聲音在說
:「好,只要他一回來––」
  門上自動關閉器動作緩慢,在我還沒逃出他視線的時候,他已看到了我。他叫道:「他這不
是回來了嗎?」
  我又把門推開,走進去,說道:「哈囉,警官。」
  柯白莎,臉上冷酷,嚴肅地說:「唐諾,這裡來。」
  我一副毫不在乎地走向白莎的辦公室,一面對警官說:「找到那屍體了?」
  「沒錯」善樓說,「找到屍體了。」
  三個人都坐下。宓善樓帽子推在腦後,前額皺起,嘴裡一支濕兮兮的雪茄,神經質地不停
地咬著。還把雪茄不時從這個嘴角移到那個嘴角。
  「怎麼樣?」他問。
  我奇怪地看向他:「什麼東西怎麼樣?」
  他說:「你是什麼意思?你報警發現具屍體。講了一半把電話掛掉。你不告訴我你在哪裡,
或是哪裡可以找到你。也不說你怎麼可能正好碰上這屍體的。你報警報得那麼輕鬆,好像發現
隻別家失去的狗似的。你回到你辦公室,你還不知道和警方聯絡,甚至連你合夥人都不知道你
發現了一具屍體。告訴我,你在搞什麼名堂?」
  我厭倦地說:「你的問題真多呀!」
  「那就快點回答。」
  我說:「一次答一個。」
  「少給我來這一套。」
  我讓自己的臉表示驚奇:「給你來這一套?我以為你時間寶貴,所以請你一次問我一個問題
,我可以把要點回答你。哪裡在搞這一套!」
  「你沒有告訴我哪裡可找你或是你在哪裡等我。當一個人發現屍體報警,他應該告訴警方
他是誰,等等資料。」
  我說:「我發現屍體不到十秒鐘就報警了。我告訴你我是什麼人。而你把電話掛了,我––」
  「電話被切斷了。」
  「我怎麼會知道?」
  「你可以再打過來呀。」
  「我正好缺少硬幣了。而且你已經知道情況了。」
  「為什麼你沒有告訴白莎這件事?」
  我說:「我沒有機會。我也不想在我們客戶面前討論這件事。我想你會喜歡由警方依警方的
方式發布這種消息。再說萬一凶嫌逃走,或知道了凶案已被發現,我不希望說是我們這裡洩出
去的消息。」
  「你考慮真周到,唐諾。」善樓說。
  「謝謝。」
  「你怎麼會正好在那裡?」
  「我去看住在那裡的女郎。」
  「歐露絲?」
  「是的。」
  「為什麼?」
  我說:「她是桂喬治牙醫生的護士。」
  「這和本案有什麼關係呢?」
  「桂醫生是包太太的牙醫生。」
  「說下去。」善樓說。
  「她曾在頂好藥房買了點毒藥。」
  「噢,你都知道。」
  「是的。」
  「還知道什麼。」
  「還不夠呀?」
  「在那裡你做了什麼?」
  「我開車去她住的公寓。」
  「按鈴了?」
  「沒有。」
  「怎樣進去的?」
  「公寓門沒有關好。」
  「房間的大門呢?」
  我把雙眼盯著天花板說,「我輕輕一推,它就開了。」
  「亂講,你最好說老實話。」
  我說:「好了,你一定逼我說。我用了萬能鑰匙。」
  「還像話,你去找什麼?」
  「證據。」
  白莎生氣地說:「這些你一點也沒有告訴我。唐諾。」
  「我沒有時間呀!」
  善樓說:「你現在有時間了。」
  我看一下我的錶,說:「說到時間,我在第二場賽馬有個極可靠的內幕消息。我要在賽完立
刻打電話及去收錢。」
  白莎說:「善樓是和我們站在一邊的。我們的客戶已證明清白。我們是按一個方向工作的。
你押了哪匹馬,唐諾?」
  「會贏的一匹。」
  「你怎麼知道會贏?」
  「因為我發現了一個準確頂測的方法。這個方法至今沒有人想到過。」
  「你買了多少錢在這匹馬身上,好人?」
  「一百元。」
  白莎大叫道:「一百元!老天!一定是絕對可靠嘍!善樓,我從沒見這小子曾經超越十元過
。」
  善樓說:「這離開我來此的目的越來越遠了。告訴我,你去歐露絲公寓為的是什麼?當然你
可以先說一下第二場有什麼特別消息?」
  我說:「也不是我自己發現什麼。我碰到一個人,他有一套全新的科學方法可以選出贏家馬
,完全合乎數學邏輯。」
  白莎向前傾過來,座椅嘰嘎地響。
  「哪一匹馬?」善樓問。
  「『貴婦人』。」
  「我不喜歡這匹馬」善樓搖著頭說,「牠跑不出來。」
  我說:「你實在該參觀一下這傢伙計算的方法。他把每匹馬過去出賽的資料都估計進去。都
變成個塑膠條在一隻特殊光學機器中處理。非常科學的。」
  「那麼簡單?」善樓問。
  「就那麼簡單,但是以前沒有人試過。這傢伙靠此為生,還過得不錯。」
  白莎:「哇!你拋一百元現鈔買『貴婦人』獨贏。」
  「當然。」
  白莎抓起電話,對外間的接線生說:「給我個外線。」之後她快快地撥著電話,說:「哈囉
,藍迪,我是白莎––柯太太。我對第二場有個內幕––不––我不管––快點,我知道快來
不及了,是『貴婦人』,二十元獨贏。」
  善樓說:「給我也來二十元,幫個忙,白莎。」
  「四十好了。」白莎對電話說。
  過了一會兒,白莎又說:「我的變三十,我的朋友要二十,一起湊成五十好了––當然,五
十元都用我的名義,你不必管我朋友的事。你只和我交易。是的,五十元。大概五比一,可以
。再見。」
  白莎把電話掛上。
  「你說的傢伙是誰?」善樓問我。
  我說:「他有個市區辦公室,整個下午坐在那裡只看記錄,不辦別的事。游手好閑,靠馬吃
飯,所以自己發明了一種機器。弄幾張塑膠條,有的故意快一點,有的故意慢––」
  「為什麼有的快,有的慢?」
  「因為有的馬,假如喜歡在軟一點的跑道上跑,牠可以比較其他馬加牠一點贏算機會。他
以前的記錄很齊全,消息都是最新的。計算好了只要一按電鈕,就出來了。」
  「給你說來像真的一樣。」
  我說:「本來就是真的。所有吃馬飯的人都要預測馬賽的。不過他們用人工,用紙筆,苦於
因素太多,有時顧不了那麼多。」
  白莎說:「這些鬼名堂我通通不知道。不過你那麼精,肯放一百元在上面,我當然跟一點,
輸了說不定要你賠。」
  我說:「輸了我可不管,我又沒叫你賭。我甚至不願告訴你那匹馬。是善樓逼我講出來的。」
  「但是你買了一百元?」白莎說。
  「是的。」
  「那就夠了。我們又另外有了五十元。」白莎說。
  「是的」宓警官說,「有我的二十五元。」
  白莎兩眼發光地說:「你只有二十元,善樓。」
  善樓說:「我以為我是和你平分的,我占二十五元。」
  白莎告訴他:「你說二十的。是藍迪說了大概五比一,我才改三十元,湊滿五十的。」
  「我知道,你本來也是說二十的。所以我向你看齊,後來你湊成五十了,我當然還是看齊
,每人二十五。」
  「現在弄清楚」白莎說,「我的三十元,我自己照付,你因為自己只要了二十元。你出二
十元就夠了。」
  「但是那五元是我的權利,我要那五元。」
  白莎長嘆一聲:「好,好,每個人二十五元。」
  「五比一?」善樓問。
  「五比一。」白莎說。
  「找一天我也要去看看塑膠條那一套。」善樓說。
  「我隨時有空陪你們去。」
  善樓說:「聽起來真像是個好主意。越想越好。」
  我說:「反正有我一百元。」
  「『貴婦人』在機器預測的時候怎麼說?」
  「會很接近,絕不是一馬當先。一個馬位,所以才五比一呀!」
  善樓說:「早到多少沒什麼關係,早到一根馬毛也是贏。我們現在來談包家的案子。我告訴
你們,這個案子破了。」
  白莎說:「善樓,你的毛病是老愛用環境證據。你得知道,有很多時候––」
  「這次不同。這次把她罩得死死的,絕不會有錯。」
  「令我不解的是」白莎說,「你說到謀殺包先生秘書,這一件事。」
  「也許華素素知道太多了。至少我們現在這樣認為。」
  「你認為和包家中毒案也聯在一起。」
  善樓笑笑說:「聯在一起?當然,當然。」
  「什麼人做的?」我問。
  「歐露絲。」善樓說。
  「包家兩個人中毒及公寓裡謀殺,都是她做的。」
  「是的。」
  白莎有意向我看一眼:「我以為你要把一切都推給韓佳洛。」對善樓這樣說。
  善樓說:「不是推給什麼人。我們只收集證據。現在我很想見韓佳洛。假如她和你聯絡,告
訴她我急於見她。」
  白莎向我望望。
  我什麼也不說。
  我轉頭來問宓警官:「你能確定是歐露絲下的毒?」
  善樓說:「當然。我們一進她的公寓,一切就明朗化了。我們甚至找到了她買毒藥的紙包。
現在我們甚至知道了她用多少量的毒藥。」
  「多少。」我問。
  善樓說:「真不少。專家認為超過二十毫克是致死量。二十毫克以下不致於死亡,症狀有深
有淺。」
  「她買的毒藥,用掉多少了?」
  「她買了二千毫克。三百毫克不見了。」
  「你在她房裡找到剩下的了?」
  善樓說:「找到剩下的毒藥。找到一管鯷魚醬,也只剩下一半。事實上她恨包太太,恨到極
點了。」
  「為什麼?嫉妒?」
  「不是。但是因為包太太,她把工作丟了。包太太是桂醫生的病人。因為她有名,有地位
,所以她多少有點特權。歐露絲不喜歡如此。露絲要做辦公室的皇后。她對包太太沒有禮貌。
她以為桂醫生會支持她,那小笨蛋。」
  「桂醫生如何處理?」
  「當然支持包太太,開除了護士。」
  「所以護士決定對包太太下毒。」
  「嗯哼。」
  「她認為下毒可以把工作弄回來嗎?」
  善樓把雪茄在嘴裡連換了幾個位置,他懷疑地看著我:「你想幹什麼?挑毛病?」
  「我只是問問而已。」
  「我不喜歡你說話的腔調。」
  白莎說:「但是,另外那件證據怎麼樣了––你找到的另外一件證據。」
  「什麼另外證據?」
  「那個有韓佳洛指印的杯子。」
  「喔,原來韓佳洛才是你們的客戶。」
  「我什麼都沒有說。」
  宓警官微笑著說:「你不必說。她現在在哪裡?我想和她談談。」
  白莎謹慎地說:「那個杯子怎樣了?」
  宓警官說:「韓小姐是被人誣陷的。差一點連我也被騙了。老實說,要不是後來發生了華素
素命案,我早就把韓佳洛弄進去了。我已經準備申請拘票了。真是個教訓呀,光看證據靠不住
。」
  「華素素命案方面你查到什麼?」
  善樓說:「我們還在查。事實上我離開的時候指印組還在工作。我先離開,為的就是找你。
你這個孬種,為什麼不在那公寓裡等我們到達?」
  「那是因為你沒有告訴我要等呀!」
  「你應該知道我要你等。我自然會要你等。」
  「你不是見到我了嗎?」
  善樓臉紅地道:「不要強辯。單是這件事就可以叫你吃不完兜著走。我還沒辦你用萬能鑰匙
,擅入他人住宅呢!」
  我很客氣但正經地說:「歡迎,隨便什麼時候。你要找我,可以在上班時間,到辦公室來,
再不然可以打電話––」
  「閉嘴。」善樓生氣道。
  我閉嘴。
  白莎說:「你在告訴我們華素素和歐露絲的關係。」
  「是嗎?」善樓說。拿出一根長火柴,在鞋底一擦,裝模做樣去點已經濕透了的雪茄屁股
。他說:「包啟樂已經完全好了。一點看不出出過毛病。要不是受刺激太大,醫生早要他出院了
。包太太要是能早點被發現,現在可能也已經好了。有趣的是,那個管家兼司機,當他知道包
太太死了,哭得像個嬰兒似的,比她先生還難過。」
  善樓架著二郎腿繼續說道:「我可以告訴你,這傢伙一度在我們手中。咬定自己叫馬偉蒙。
當然,有毒的餅乾是他拿出來的。假如只是包啟樂死的話,他脫不了干係。但是,丈夫好了,
太太死了,這傢伙就沒有動機了。你應該看看當他知道包太太死了時那個樣子,什麼都說了出
來。」
  「不會是做作吧?」我問。
  「做作個鬼!他當時眼淚像斷線的珍珠一樣。」
  「她丈夫倒不太傷心?」
  善樓說:「他比較會控制。他打電話給辦公室,告訴他們發生什麼事,叫他們暫時停止營業
。」
  「他找辦公室什麼人關照的?」我說。
  「華素素,他的秘書。」
  「之後呢?」白莎問。
  「那邊有兩個女人在工作,華素素和尹瑪莉。我想她們兩個人不太合得來––這也是一起
辦公常有的現象。」
  「華素素一聽到包太太已死亡的消息,她立即告訴尹瑪莉。她說假如這是謀殺的話,她知
道一些事情不應該不說出來,而她準備要有所作為。」
  「她有沒有說出是什麼事?」
  善樓說:「我正要說這件事。華素素的車出了毛病,無法發動。尹瑪莉的正好在。華素素請
尹瑪莉帶她進城。」
  「瑪莉同意了?」
  「是的,瑪莉準備把華素素送回家去。但華素素要去力士溪路那個地址。」
  「之後呢?」
  「所以瑪莉把她帶到力士溪路的地址。華素素叫她在外面等一下。瑪莉坐在那裡等了半個
小時。瑪莉有點火了,認為華素素也大不像話了,連回話也不給一個,要她一直等下去,所以
她就乾脆一走了之。」
  「一點都沒有想到華素素會碰到危險。」
  「是的。她認為華素素是去找個證人談談的。這也是華素素告訴她要做的。」
  「瑪莉有沒有注意到公寓的大門?」
  「沒有,這是我們的不幸。她是勤學派的,她在學西班牙語,她有本西班牙書在身邊。她
坐在車中學西班牙文,沒有太注意公寓的大門。至少開頭的二十分鐘,一點也沒有看大門。而
後她太生氣了,覺得靜不下來了,開始東看西看,越來越生氣。她把書合起,又等了五分鐘,
然後便發動引擎,走了。」
  「你想發生了什麼事?」我問。
  善樓不好意思地看我一眼說:「我怎麼會知道?我又不像你那麼聰明。照我的推理,當一個
女人恨另外一個女人,而那另外一個女人被人毒死了。你知道恨人的曾買過毒藥。有人知道這
件事,到她公寓去查,就被扼死了。連一個笨警察也不會把二和二加錯的,對不對?」
  我說:「華素素可不是沒有力氣的小個子。她有曲線也有很多肉。要是對手不是太強太大的
話她會反抗的。」
  善樓說:「那是因為腦袋瓜子上先被人敲了一下的原因。那一下是從後面打的。當然,是趁
她未注意的時候打的。多半是根短棒。在她右耳上方有一塊挫傷。」
  白莎說:「要點是你說過的,韓佳洛小姐現在已經澄清嫌疑了,是嗎?」
  善樓說:「是的,她已經澄清了。但我要和她說話。」
  白莎向我看看,我搖搖頭。
  白莎賭氣地向我說:「為什麼不?」
  「你們兩個搞什麼鬼?」善樓問。
  「沒有呀。」我說。
  善樓說:「我早就在想韓佳洛是你們的客戶。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請私家偵探幫忙。但是她
預先知道包家會有中毒事件發生,而且希望能預防。後來我想通了,她也許同情包先生,但是
她是個好孩子,她要保持包家內部的平靜,又不希望門口會掛上喪禮花圈。使我始終想不通的
是,她為什麼願意為了包先生不出事而付錢給你們。我又想到她付的錢,可能不是她自己拿出
來的。這更意味著整個事件背後有一個人知道很多我想知道的事。所以我要找韓佳洛,而且急
著找她。」
  大家都不說話。
  善樓問:「她是不是你們客戶?」
  我說:「我告訴過你一次,善樓。我們不能提供這種資料。」
  「喔,別拗了」他說,「你們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尤其是在我告訴你們,她已沒有嫌疑以
後。我只要問她幾個問題,沒有別的意思。」
  白莎脫口而出:「她在賴唐諾的公寓裡。」
  「真的!」善樓自椅中坐直。
  「不是,她不在我公寓裡。」我說。
  善樓把頭向後一仰,笑著說:「好呀!唐諾。多好的主意!對你非常有利吧,走吧,我們馬
上去你公寓找她談談。」
  我說:「我告訴過你,她不在那裡。」
  白莎說:「你不必那樣謹慎,唐諾。宓善樓絕不會出賣我們。他說韓佳洛清白了,就清白了
。你就喜歡和警方作對。我不會。我要和警方合作。警方可以叫我們過不去,但也可讓我們賺
錢。這一點你一定要學我。」
  我說:「好,我帶你們一起去看韓佳洛。她真的不在我公寓。」
  「我懂了,把我們東帶西帶,帶到你有機會打電話給她,或是有什麼約定的暗號叫她溜掉
。你為什麼一定不讓我們見她呢?」
  「我沒有呀。」
  白莎說:「別傻了。假如你不想清清白白,我要清白。」
  善樓好奇地看向白莎。
  白莎說:「佳洛四十分鐘之前還在這裡。她把她的故事說了,唐諾決定要她暫時避免露面。
我們研究比較最妥當的地方,最後認為唐諾的公寓最為理想,所以唐諾把她帶過去了。」
  我說:「沒有,我沒有把她帶去我公寓。我把她放在一個汽車旅社裡。」
  善樓笑出聲來。
  「跟我走,我證明給你們看。」我說。
  善樓說:「當然,當然。不過我們先要去你的公寓。」
  「有搜索令嗎?」我問。
  善樓的臉脹得通紅,說道:「這件案子我可以先羈押你的,唐諾。對你來說我不需要搜索令
。你要弄明白。你再亂叫,我就教你一點禮貌。」
  宓善樓把嘴中濕兮兮的雪茄拿出來,厭惡地看了一下,砰的一聲重重投進白莎的廢紙簍裡。
  白莎喊叫道:「不可以!我告訴過你幾十次,你那該死的劣等雪茄,要臭好幾天呢?」
  善樓笑笑:「走吧,白莎。我們快走吧。」白莎自她那會叫的椅子上站起,繞過巨大的辦公
桌。善樓不輕不重地一掌拍打在她肥大的屁股上:「你先走,大女孩。」
  白莎轉過身,怒視著他:「不要你碰我。」
  善樓說:「不要忸忸怩怩,我知道你吃這一套。」又加一句:「我們走,去看看唐諾的戀愛
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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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8 21:37:00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我希望這時回辦公室,因為白莎應該正好出去午餐。
  她沒出去。
  近期新聘的接待小姐對我說:「柯太太在等你。說你一來就要見你。」
  我說:「好,我等一會兒就去看她。」
  「我先告訴她你來了。」
  「不要,我會進去看她的。」
  「但是她關照過,你一來要先告訴她。」
  我說:「我還有點事要先辦,只要一分鐘。辦好我自己會去看她。別告訴她我來了。」
  接待小姐看著我,抿起嘴唇,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我笑著說:「好了,好了。你要告訴她,你就告訴她。」我走進我自己的辦公室。
  卜愛茜說:「老天,你怎麼變成這樣子。看起來可怕極了。發生了什麼事?」
  「我給打昏過去了。」
  「要告訴我嗎?」
  「不要。」我說。
  看到她臉上同情的焦慮神色,我又說:「有人在我不注意的時候在我後腦敲了一記。我昏過
去一陣。目前除頭痛外,整個背上硬硬的,彎不過來的樣子。」
  「我看你去洗個土耳其浴會好一點。」
  「我沒有時間去。」
  她說:「就找時間去。在浴室裡你也可以用腦子想––」
  門突然打開,白莎說:「你這混蛋小子什麼意思?事情一燙手,就找不到你?不知死到哪裡
去,也不通知一聲。」
  「我在為這案子工作呀。」
  白莎向我吼道:「為案子工作!你連這是什麼案子都不知道。你是在辦昨天的案子。你以為
我們在做什麼工作,清掃每天都一樣的垃圾?我們的困難是,發生這樣大的變化,我們竟沒有
辦法取得彼此間的聯絡。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在哪裡?你為什麼不打電話回辦公室?」
  我走向我辦公桌。坐進我的旋轉椅,靠在椅背上,兩隻腳蹺上桌子。椅背卡到我疼痛的脊
椎,我畏縮了一下。
  「你怎麼啦?」白莎問。
  「他頭在痛。」愛茜告訴白莎。
  白莎喊道:「頭痛!他頭痛?你想我頭怎麼樣?」
  我說:「閉上你的嘴,我要好好想想。」
  她說:「要想想?唐諾,你連該想些什麼還不知道呢!」
  我疲倦地說,「好,告訴我要想些什麼。我寧願聽你告訴我,也不要你在我耳邊亂吼。你
要我想些什麼?」
  白莎說:「我們的客戶。她目前有大麻煩了。她急需我們幫忙,而且須要大大幫忙。而我只
能坐在這裡盡量敷衍她,拖延時間。」
  「誰是我們的客戶?」我問。
  「你昏頭啦?」
  「沒有,我只是要知道誰是我們的客戶?」
  「還是那個沒有改變過的客戶,韓佳洛。」
  「她要什麼?」
  「她有了麻煩。她要你救她出來。你想她要什麼?你想她為什麼又來這裡,把她每一毛錢
都拿出來請我們辦事?五百八十五元硬碰硬的現鈔。」
  「她拿出來了?」
  「最好相信她拿出來了。她只想拿二百五十元完事。但是我硬擠了她五百八十五元出來。
我一面看錶,一面告訴她你有多聰明,多能幹。她拿錢出來,我給她收據。然後我坐在那裡,
讓椅子磨我屁股,不知道你在哪裡。合夥公司,一個人唱獨腳戲!」
  「你為什麼不自己來辦這件案子?」我問。
  白莎叫喊道:「自己辦!我當然自己在辦。你沒聽到我告訴你,她本來只肯出二百五十元,
我硬把它提高到五百八十五元現大洋。別傻了,你認為這不是辦案子,下次我們兩個換換位子
看。」
  「你的收據上怎麼說?」
  「收據上說我們收到了五百八十五元,當然。」
  「為什麼收這筆錢?」
  「為了代表韓佳洛。」
  我說:「你不該這樣做。」
  「噢,我懂了。你不喜歡她頭髮的顏色,是嗎?」
  我說:「在我們把頭伸出去之前,一定得看看環境。」
  「當然,我知道環境如何。環境是現鈔五百八十五元。環境是有人要誣陷這可憐的小妮子
。」
  「什麼人要誣陷她?」
  「這要你去找出來。」
  「他們用什麼來誣陷她?」
  她說:「捏造的證據。再說宓善樓壞透了。在他眼裡就沒有一個好人。」
  「佳洛現在在哪裡?」
  「我支她出去叫她先去吃飯。我告訴她你就會回來。老天!我太生氣了,連每次抽煙都抽
不完一支。一毛五分一支煙,抽一半就丟了。」
  「一毛五分的一半可是七分半呀!」我疲倦地告訴她,眼半閉著。
  白莎說:「你算得真準。你應該多算算。」
  室中沉靜了二、三秒鐘。我知道白莎在養精蓄銳準備下一次的衝擊。
  「我很高興」我輕輕地說:「你終於覺得我做對一件事了。」
  白莎不理我這句話,她說:「宓善樓在包家屋裡死鑽活鑽的,你猜他找到了什麼?」
  「什麼?」
  「找到一隻小茶盅。鯷魚醬和砒霜還粘在邊緣上。」
  「在哪裡找到的?」
  「配膳走道的架子上。」
  我說:「不錯呀。對他而言是很好的一件證物。是他帽子上的一根羽毛。現在請你給我十分
鐘。白莎。只要十分鐘。讓我坐在這裡想出點道理來。然後我再來管這杯子。」
  白莎叫道:「十分鐘!你有一個上午為什麼不去想?」
  「只要十分鐘。」我說。
  白莎說:「她隨時都可能回來。我已經一拖再拖,又拖了。我甚至叫她到外間,請小姐打字
,一個一個字打,使我們接受她做客戶,可以白紙黑字––我告訴她。我挖空心思拖延她,早
已使她生氣了。她要我們行動,不––」
  我對白莎說:「我要用十分鐘靜靜想一想。假如你滾出去,我就在這裡想。否則我就出去想
。保證你整個下午再也見不到我。」
  白莎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地吐出來。她技窮地說:「好人,你聽我的。你不能用這種方式對
付白莎。白莎一直一個人坐在辦公室想辦法賺錢。是白莎把錢收進來,你才能買那麼多新衣服
。白莎忙得連頭都抬不起來。結果怎麼樣?你一陣風一樣進來––」
  「我一定要想一件事出來,白莎。有一件事不對,但是就是湊不起來。再過幾分鐘,我一
定要對警方講點東西出來。」
  「我在想的是再過幾分鐘我們一定要向––」
  門上有輕敲聲。受驚了的接待小姐把頭自門縫伸進來說:「可以進來嗎?」
  白莎正擬對她大發脾氣,但是她一下自門縫裡溜進來,低低地說:「韓小姐在外面,你的聲
音很響,我不知怎麼辦才好––我––」
  「讓她進來!」
  「十分鐘,白莎」我說,「把她帶到你辦公室,再拖她十分鐘。這件事比較重要。我––」
  「我已經拖延到不能再拖了。」白莎說。
  她把嚇壞了的女郎往邊上一推,把門一下打開。用糖和蜜混在一起的聲音說:「噢,韓小姐
,你來了。賴先生和我對你的案子開了一次會。我們要仔細地研究一下。你一走他就回來了。
我追出去找你,但你已下樓了。你午餐用得還好嗎?請進來,賴先生要親自和你談一談。之後
我們會計劃好怎樣為你辦事的。」
  韓佳洛走進辦公室來。接待小姐趕緊從門縫溜出去。白莎把門關上。韓佳洛笑著對我說:「
哈囉。」
  「哈囉。」
  她在客戶用椅上坐下,把雙腿交叉著。
  我把眼睛閉上。
  「他在想辦法。」白莎小聲地說。
  我聽到窸窣聲。我知道那是韓佳洛在椅子上在扭動,在調節裙襬的高度。
  佳洛問:「現在整案的情況如何?你有什麼看法?」
  白莎說:「他要你把事實說出來。他要你親自說的才算。」
  「但是我已告訴你,你也叫外面的秘書打字打下來,你說要白紙黑字唐諾才算數。」
  「噢,不是記下來的細節」白莎說,「那些事賴先生早知道了。他只要聽你自己說的聲音
。你從茶盅開始說起吧。」
  我說:「是的,從茶盅說起。」
  韓佳洛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不是個茶盅,是個放濃咖啡的小咖啡杯。有人存心要把這件事
誣到我頭上來。」
  「事實上就是如此。」白莎同情地說。
  「但是我不喜歡這件事。」
  「我知道你不喜歡這件事,親愛的。把茶盅的事告訴唐諾。」
  她說:「那個討厭、多管閒事、假仁假義的宓警官!」
  白莎安撫著道:「我知道你的感覺,親愛的。」
  「他在那裡東翻西翻找到了那咖啡杯,裡面有鯷魚醬和砒霜。之後他又發現了小匙。」
  「這些東西在哪裡被發現的?」我問。
  「杯子是在配膳間的上層架子裡,一堆很少用的盤子後面。有人放在那裡以為不會被發現
的。一定是沒有太多時間找更好的隱藏或是拋棄的地方,才放進那裡去的。」
  「說下去。」我說。
  她說:「咖啡杯是我用過的一隻。有我的指紋在上面。」
  「喔,喔。」我說。
  她說:「是我用過的,一點沒錯。前一天晚上我用完晚餐上樓去自己的房間時,我把咖啡杯
帶了上去。在飯後我喜歡甜甜濃濃的咖啡。我放了許多糖進去,幾乎把它變成糖醬了。然後我
一次一點點的拿來品嚐。」
  「那小匙」我說,「在哪裡?」
  「在我臥房寫字桌的抽屜裡。」
  「杯子上除了你的指紋之外,還有別人的嗎?」
  「我不知道,宓警官守口如瓶。他只是給我看,杯子上有我的近日指印。」
  「這些近日指印被放大了嗎?」
  「是的。」
  「他是不是讓你自己比較,以示他不是在唬你?」
  「是的。」
  「你又怎樣告訴他?」
  「起先我告訴他我完全不知道。後來我不斷地想,我想起了:杯子是留在我房裡的,但任
何人都可以拿到的。」
  「你告訴宓警官了。」
  「是的。」
  「你不是造出來搪塞一下子的?」
  「不是,我講的是實話。」
  我問:「絕對是實話?你對警方沒有說過一句假話。」
  「沒有。」
  「你不知道是什麼人把杯子放到架子上去的?」
  「不知道。」
  我說:「假如你的故事是事實,你有一個最好的證明。」
  「什麼證明?」
  我說:「證據中有一件事可以完全證明你講的是事實。也就是可以證明你沒有說謊。」
  「是什麼呢?」她滿懷希望地問。
  白莎低聲咕噥地說:「我告訴過你,他非常聰明。」
  我說:「在杯子中的鯷魚醬一定是有毒的,因為凶手利用杯子來混砒霜進鯷魚醬裡去。」
  「當然。」她說。
  「但是」我說,「當宓警官查那小匙的時候,他會發現上面沒有鯷魚醬。這可以加強你的
證言。杯子是用來混毒的,假如是你做的,你會順便利用已經在你房裡手邊的小匙。想誣陷你
的人沒有想到小匙的事,所以拿了有你指紋的杯子,而另外用了一隻小匙。」
  「這就是關鍵,親愛的。」白莎同意地說。
  韓佳洛沒有說話。
  「你認為呢?」我問。
  她移動了一下位置。
  「說呀!」我催著說。
  她說:「我想要誣害我的人不會那麼笨。」
  「為什麼?」
  她說:「宓警官發現小匙的時候,上面還有一點點鯷魚醬。裡面也混有砒霜。」
  「他奶奶的!」白莎生著氣吐出她的意見。
  我說:「在告訴宓警官之前,你沒能仔細想一個合理一點的故事,實在很遺憾。」
  「閉嘴!」韓佳洛說。
  白莎說:「唐諾,你在說什麼,佳洛是我們客戶,你要想辦法替佳洛脫罪。」
  我對白莎說:「我們的執照是開一個偵探社。」
  「什麼意思?」
  「你想做從犯的話,須要另外一種執照。」
  白莎向我怒視著。
  「你看他說的是什麼話?!」佳洛對白莎說。
  白莎說:「唐諾,你以前又不是沒有幹過。」
  「幹過什麼?」
  「從帽子裡變隻兔子出來。」
  「那些案子的帽子裡,本來就有兔子,只是向哪裡去找的問題。」
  「那你就去找呀。」白莎說。
  「我告訴你的絕對都是事實。」韓佳洛堅持地說。
  白莎說:「好人,你不能把她拋下不管。照案子現在的發展,宓警官很可能––反正他不好
對付。」
  「是的,我知道善樓會怎樣看。」我說。
  「你做點事對付呀!」白莎大聲地說。
  「你要我做什麼?」
  「第一件要做的事是把韓小姐藏起來,直到––我們能向他們解釋案子的實情。」
  「我們只找出實情。向他們解釋,還須要佳洛自己。」
  「我不是解釋過了嗎?」佳洛說。
  我說:「你的解釋說服了白莎。你沒有令我滿意。我想你也沒能使警方滿意。」
  「我告訴你我是被誣陷的。」
  白莎說:「先把她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躲到我們把案子辦妥,安全為止。」
  「什麼地方?」
  「我怎麼知道,把她放到––放到––放到你公寓去。」
  我說:「不行。」
  她說:「有什麼不行。你那小公寓不錯,而且沒有看門的管閒事,盯著什麼人進,什麼人出
。」
  「這對她的名譽不太好。」我說。
  「那有什麼關係!」佳洛說。
  白莎求情地說:「這不就結了?好人。帶她去你公寓。」
  「為什麼你不把她帶去你公寓?那會方便得多。」
  白莎喊道:「我的公寓?你說什麼?假如宓善樓捉住我把她藏在我公寓––他––他––」
  「假如他發現我把她藏在我的公寓,他怎麼辦?」
  「他什麼也不會辦。第一,他不會發現她在你公寓。第二,他要真發現了,你可以找點理
由對付。」
  佳洛說:「假如你們兩位不準備代理我,就把錢退還我,我去找別的偵探社。」
  白莎說:「當然我們要代理你的。唐諾會帶你去他公寓,不過他要你知道他這樣做冒多大的
風險。再說你也許要住在那裡相當久。」
  佳洛說:「我什麼也不說了。我現在很糟糕。我要想辦法鑽出來,我付你們鈔票就是要鑽出
來。」
  柯白莎看著我點點頭。「你的公寓」她說,「就這樣決定了。時間很緊迫,你是知道的。」
  我說:「讓我再想幾分鐘,好嗎,白莎?」
  「你先把她帶去公寓,回頭你再想。你會有很多時間可以想。照現在情況,你在這裡想,
宓善樓隨時可以進來,於是大家就沒戲唱了。」
  我站起來,對佳格說:「跟我走。」
  她快速、溫柔有情地站起。
  「謝謝你。」她對白莎說。
  白莎告訴她:「不要緊。我們會照顧好你的。」
  我看到愛茜關心地望著我,我把辦公室門拉開,讓佳洛先走出去。
  佳洛神經質地快步走著,看得出盡力在不使自己奔跑而已。
  我們走向電梯,正好有電梯下樓。我帶她走向停車場,進入我們的公司車。
  「你公寓遠不遠?」
  「我們不去我公寓。」
  「什麼?」
  我說:「別犯傻,白莎是個大好人。我不能太相信她的嘴巴。」
  「什麼意思?」
  我說,「她心直口快,只要一點不小心,漏了口風,警察就馬上知道你藏在哪裡了。」
  「她總不會那麼不小心吧!」
  「說不定。但是我不願冒這個險。萬一她走漏了風聲,我不好向你交待,你也會恨我們一
輩子。」
  「我們去哪裡?」
  「找家汽車旅社。」
  「為什麼?」
  「理由很多。其中之一,我不敢讓你用假姓名登記。假如他們要收集資料起訴你,用假名
字逃避是犯罪證明之一。」
  「他們已經準備這樣做了。」
  「所以,你不能有一點點逃避的樣子,這對你不利。」
  「怎麼能躲起來,又不算逃避呢?」
  我說:「我們找家大的汽車旅社,我來讓他們誤以為我們一起有好多人。我用真名登記:賴
唐諾團體。我也給他們我的駕照。
  「假如將來有人調查的話,我說我的目的是把本案證人都弄到這裡來集合,彼此對質及提
供線索。我要找比較隱蔽一點的地方,使無人來打擾。我把你找到作為第一個證人。我把你找
到,先把你安頓好,又去找其他證人。白莎和我準備一天內找到所有證人,今天傍晚開個會議
。」
  她想了一下說:「唐諾,你真聰明,這辦法好。」
  「你同意。」我問。
  「同意。」她說。
  我把車慢慢開上街道。她把襪子拉直。我說:「善樓已有足夠證據可以申請逮捕狀了。他還
讓你自由是因為他要放長線。所以我們要格外的小心。」
  「我把一切都交給你,唐諾。」
  我點點頭,不聲不響地駕車。
  她問:「你倒底怎麼啦?我上次見到你,你充滿活力。但今天你理智得很。」
  我說:「我頭痛得不得了。」
  「真會選時候。」
  我側頭看了她一眼。
  她向我笑笑:「我自己也偶爾用這個藉口。」
  我說:「我的是外傷引起的。」
  「什麼外傷?」
  「被人打了一下,在頭上。」
  「有人打你?」
  「還蠻用力的。昏過去了。」
  「什麼時候?」
  「兩個小時前。」
  「什麼地方?」
  「我告訴過你了,在頭上。」
  「為什麼?他們為什麼打你?」
  「我想因為有人不喜歡我。」
  她沒有說話,看我把車開過橋,進入郊外,來到一家大的汽車旅社。
  「要一個雙併的,夠住六個人。有沖浴的。有嗎?」
  「正好有一間,十八塊錢。」
  「可能便宜點嗎?」
  「不行,那房間––」
  「好了,我要了。」我在登記簿上寫道:「賴唐諾團體」。
  那男人看一下我的車牌,登記起來。
  「其他的人呢?」他問。
  「都在路上。」
  「房中有三張雙人床。」他說。
  「可以。」
  「我帶你去,是六號房。」
  他拿了鑰匙,帶我下去。是一個大房子。有兩套沖浴設備,一個起居室,兩間大臥室。
  「行嗎?」他問。
  「正合需要。」我說。
  他離開了。韓佳洛進來,站在我後面。
  我說:「就這樣了。你只好在這裡等。答應我不論有什麼事,不可亂跑。」
  「我保證,你現在要去做什麼呢。」
  「回辦公室。」
  「我的好人,你頭痛不是該休息一下嗎?」
  我說:「我還有工作要做。」
  她輕輕地用手指按了我腦後腫起來的地方:「痛不痛?」
  「這裡還好,沿脊骨一直向下才僵痛,打得不輕。」
  「他們真可惡」她說,「晚上你再回來的時候,也許會好一點。我覺得原來的你比較有意
思。」
  我說:「我是原來的我時,你沒有這種意思呀!」
  她笑著說:「女人本來就是善變的。」
  「我想是的。」我說著,走向門口。
  「嗨,什麼時候回來?」
  「還沒有一定。廚房用具都在小廚房裡。我會帶點吃的來。任何情況下都不要出去。就待
在裡面。門都鎖起來。有人敲門也不要開,就說才洗澡,還沒穿衣服。」
  她走過來,把自己停在門和我之間。「唐諾」她說,「你對我很好。」
  「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對我很好。我知道,也不會忘掉。你很可愛。你知道我––我也要仔細想一想。我騙得
過白莎,但是騙不過你,對嗎,唐諾?」
  「不必擔心騙不騙得過我。你應該擔心的是騙不騙得過宓善樓。」我把她推開,向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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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8 21:36:4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在聯合車站停車場我找到一個車位。
  一路並沒有人跟蹤我。
  我頂著大太陽,沿著炎熱的人行道,加入進出車站的人潮。進了車站裡面,我來到一個人
很多的販賣店。我要了一瓶可口可樂,吞服了二粒身上的阿司匹林。向四周看看,沒有人對我
有興趣。
  這個中午的時候,車站裡人不會太多。仔細觀察都是來來往住一般行人。離開上下班尖峰
尚有三、四個小時。
  我找到一個電話亭,撥電話給我的賭外圍馬經紀人。
  我問:「今天下午第二場,『貴婦人』你看怎麼樣?」
  「五比一左右,要不要?」
  「一百元。」
  他吹了聲口哨:「那麼大膽,賴。」
  「不大膽贏不了『貴婦人』呀。」我說。
  「大家都像你這樣想,馬上會變二比一了。勝算不十分大,我想你一定是迷信你自己的運
氣才選上她的。好了,有你的了。祝好運,再見。」
  我從電話亭出來。
  再仔細觀察,仍是沒有人在注意我。
  我走向設有自動存物櫃的位置,觀察號碼排列的方法。也看到了我要找的號碼。
  周圍並沒有什麼人在注意的樣子。
  我深深吸一口氣,記起我向黑市馬掮客說的話––不大膽贏不了貴婦人。又記起中國人的
一句老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狠心,拿出鑰匙,大大方方地走向存物櫃。
  鑰匙放不進匙孔。我再一看匙孔上方有塊標示,超過十二小時,另投一角始能開鎖。
  我又投了一角硬幣,聽到自動計時裝置發出開閂的輕聲。
  我把鑰匙故進匙孔,轉動鑰匙,把小門打開。
  裡面什麼也沒有,空空的。
  我把右手伸進去,向四周摸一下,又把眼湊近去,確定裡面什麼也沒有。
  我讓鑰匙留在門上,把門推上,走出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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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8 21:36:39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我把公司車猛然在力士溪路公寓門前煞住。走到門口用露絲給我的鑰匙打開公寓大門。
  門鎖打開,我推門進去時很隨意但自然地向後望望。
  我看不到有任何人對我的行動有絲毫興趣。街上兩側有幾輛車停著,車裡都沒有人。
  我一步跨兩級樓梯,快步走過走道,來到露絲房前。我沒有敲門,直接把鑰匙放進匙孔,
稍停向兩側走道看一下,確定沒有人在注視,把鎖打開,推開房門,跨進去。
  仿佛潛意識警告我,我本能地閃避了一下。
  我還是不夠快。我覺到整個屋頂塌到我頭上。精力像退潮一樣從我腿上消夫。褪了色的紅
地毯向我迎面升起。打到我臉上,我落進黑暗的深淵。
  混沌朦朧中,我知道時間在溜走。我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時間也沒多大意義。我非常不
舒服,有東西一直在打擾我的腦子,響了一陣,又停下來。好像是牙科醫生的電鑽,只是它是
全自動的。它不須人工操作。不斷地響得我腦子發毛。
  我慢慢地努力把眼睜開。理智在漸漸地恢復。
  我躺在歐露絲公寓的薄地毯上。地上塵埃的氣味鑽入我鼻孔。我聽到像牙科鑽子聲音的雜
音,是一隻圍著我的頭在兜圈子的綠頭大蒼蠅。
  我靜靜不動地聽,看有沒有人在房間裡。
  除了那隻歇歇飛飛的蒼蠅外,房間裡什麼聲音都沒有。
  我什麼也看不到,只見到椅子的腿,桌子的腿和桌子向地的那個面。
  我試著彎曲腿上的肌肉。頭痛得要命。胃仍舊不舒服,不過肌肉已能聽命行事了。
  我深吸一口氣,又仔細聽了一陣。我養精蓄銳突然用手及膝爬起來,整個人一下跳起來站
直。
  沒有任何事發生。
  整個公寓房間只有我一個人在發瘋。別人都把這裡放棄了,大家都在工作,這個時候逗留
在公寓的人本來就不多。
  整個公寓房間幽暗,有一種不真實的氣氛。只因為露絲不在裡面,昨晚和今天竟有那麼大
的差別。有點物是人非之感。
  頭痛已漸進轉好。我走向浴室門口,一下把門拉開。
  裡面也沒有人。
  我踮足悄悄走到衣櫃前,突然把門拉開,自己後跳。
  也沒有事。
  整個房間只有我一個人。
  我伸手進衣櫃找到露絲昨晚穿的灰衣服。
  我伸手到衣服左口袋,又伸手到右口袋。
  我並沒想到會找到任何東西。所以當我手摸到扁扁的金屬物體時,反倒有點意外和驚奇。
  半期望著這一定是一個陷阱。我把衣服口袋內,應該是開啟聯合車站自動存物櫃的鑰匙,
小心地用兩個手指夾出來。
  鑰匙到手,沒有手槍來指著我,沒有人喊叫,沒有人吹哨子,我相當的奇怪。
  我等著起變。又看看手中的鑰匙,下定決心很快地把鑰匙放進背心的口袋之中。
  我站定原地,對公寓作了最後一分鐘的環視。我又下了個決定,假如我要確定已檢查過每
個可以藏人的位置,我不能漏了靠牆收壁床的空間。
  我把門拉下,壁床輕鬆地跟著倒下。床鋪得極為整齊。床與牆之間尚有一點空間。一隻鞋
子從空間突出在外。我再看看這隻鞋,上面有一條腿。
  我一下跳後。
  仍沒有動靜。那隻腿一動不也動。我開亮一盞燈。一個女人的身體陷在床後的空間裡,完
全不動,不像有生命的樣子。
  我伸手去摸她的腕部。仍有體溫,但沒有脈動。我把她頭抬起。
  光線照在華素素的臉上。一隻尼龍絲襪緊緊勒在她的脖子上。
  我確定她已死亡。我退出如壁櫃樣的空間,小心地把壁床翻回靠牆的位置,把門推上。
  我走回通走道的門,用手帕把門把包起,慢慢轉動門把。用另一隻手把彈簧鎖打開。
  我把門拉開,外面也沒有人。伸出頭去,走道上也沒有人。
  我把門自身後關上,快步走下樓梯來到門廳。找到公用電話。投了一個硬幣撥警察總局,
直接找凶殺組的宓善樓警官。
  過不多久,宓善樓的聲音從電話線傳過來。
  「警官,是賴唐諾。」
  「哈囉,唐諾。我正想見你。你在哪裡?」
  我說:「力士溪路一六二七號。你最好快點來。」
  他不高興地說:「怎麼回事?這次換換方式,你到我這裡來如何?我––」
  我說:「華素素死了,包啟樂的秘書。屍體在壁床的櫃子裡。在一位叫歐露絲的女人的公寓
裡。我––」
  講到這裡我用手把電話掛鉤一按,通話中斷。
  我把話機掛回掛鉤,三步兩步把大門打開,站在門口。日光強烈地照耀我的眼睛,我本來
因外傷還在疼痛的頭部,現在又隱隱約約痛起來了。
  我站直一下,讓眼睛習慣於強光下看東西,我看看停在路邊的各種車輛,又再看看自己的
公司車––還停在我來時的原來位置。
  我步下門口的台階,把公司車門打開,坐進去,慢慢起動。沒有人跟蹤我離開這條中午靜
靜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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