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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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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3 16:58:32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章:臭不要臉

  元老太太和蔣秋娘也興奮激動的臉發紅,不過一看到旁邊站著的蔣明德和金氏,看著那夫妻倆的眼光狼一般盯著羅莞手中的錢袋子,元老太太便咳了一聲道:「好了,有什麼可得意的?不過是點兒銀子罷了,往後用錢的地方多著呢,走,回去吧,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娘,難得今天這樣歡喜,不如晚上咱們全家一起吃頓飯吧。」金氏連忙陪著笑容上前,卻見元老太太冷笑道:「全家一起吃飯?非年非節的,做什麼要一起吃飯?就是大年三十兒,一起吃的那頓飯又有什麼滋味兒?說是一家人團聚,不過別以為我老婆子不知道,我們一走,你們夫妻兩個和蘭丫頭語丫頭就又吃體己東西呢,呵呵,你們才正經是一家人,我們這些外人,又算得了什麼?」

  金氏被元老太太說的滿臉通紅,待要發火,看在那五十兩銀子的份兒上,少不得忍耐下去,因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娘怎麼說這樣話?這些年來媳婦不敢說孝順,卻也從來沒虧待了您老人家,吃的用的哪樣缺了?您怎麼竟疑心我們到這個地步?罷了罷了,如今我不和您說,您老人家回去也自己個兒想想吧,這一時得失和往後餘生相比,哪個更重要些。」

  一面說著,便氣呼呼走了。這裡蔣明德目光複雜的看了羅莞一眼,自然也是眼熱那銀子,然而媳婦都剛剛碰了釘子,他若是也露出貪婪嘴臉,少不得也是自取其辱罷了,於是歎了口氣,也轉身離去。

  剩下蔣新蘭和蔣新語兩個, 倒是都對銀子不屑一顧,然而看著羅莞的目光卻更加露骨,恨不能把她生吃了似得,蔣新蘭就咬牙道:「妹妹真是好本事,到底想招惹多少男人?連世子爺也過來了。我們倒真是不得不對妹妹說個服字兒。」

  「你們兩個胡說什麼呢?」

  元老太太的臉「啪」的一下沉了下來。這兩個女孩子話語中的那份尖酸刻薄,她如何聽不出來?正要發火,便見羅莞笑吟吟一擺手,攔著她道:「外婆何苦生氣?氣壞了身子多不值啊。」說完看向蔣家姐妹,悠然笑道:「是啊,這是我的本事,二姐姐和三妹妹羨慕也羨慕不來的。我知道,你們倒想像我這樣招人,奈何人家不理你們。」

  話音落,也不管那姐妹兩個氣得渾身亂顫。她就拉著元老太太和蔣秋娘飄然離去。這裡羅孚沉默的看著那姐妹倆,聽她們咬牙切齒的咒罵羅莞。什麼難聽羞恥的話都往姐姐身上扣。他握著小小的拳頭,忽然「嗷」一聲衝了過去,一下子就把蔣新蘭推了個趔趄。

  一直以來,羅孚都是羅莞的小尾巴,所以羅莞根本就沒拉著他,以為他會自己跟上來。忽然聽見身後這一聲,回頭一看。不由嚇了一跳,連忙跑回去抱住憤怒的眼睛都紅了的羅孚,一疊聲道:「怎麼了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忽然發起火來?來,姐姐看看,這手可撞沒撞疼呢?」

  「她們罵姐姐。」羅孚氣得小臉通紅,指著蔣家姐妹大叫,卻聽羅莞淡然笑道:「愛罵就罵唄,世子爺沒理睬她們,所以羨慕嫉妒恨之下。罵我兩句出氣也是人之常情。傻孩子,她愛罵就罵,反正我也不會掉一塊肉。你若是和她們認真,結果把自己弄疼了,那才叫一個不值當,看看,這小指頭都發紅了。」

  「愛罵就罵,反正也不會掉一塊肉」這樣的論調原本是金氏最常說的,她也時常以此為得意,覺著自己特立獨行與眾不同,真真是灑脫。姐妹倆也都知道母親這個論調,還跟著得意洋洋過,然而今天聽見同樣的話在羅莞口中說出來,卻只把她們氣得差點兒仰倒。

  這裡羅莞到底拉著羅孚去了,壓根兒就把她們姐妹兩個當空氣一般,只把蔣新蘭蔣新語氣得,跺腳道:「有這個招蜂引蝶的在咱們家,連門風都敗壞了,不行,咱們這就去告訴爹娘,把她剛剛的話學一遍,必要把她們攆出去才行。」

  兩人一面說著,便並肩去了。這裡羅莞和元老太太蔣秋娘一回到屋裡,羅莞面上的輕鬆便盡皆退去,她在元老太太和蔣秋娘臉上看了一眼,忽地沉聲道:「外婆,娘,這裡咱們住不下去了,你們……尤其是外婆,你能跟著我們一起出去嗎?」

  「我原來在這裡受氣,無非是因為沒有別的依靠,又記掛著你娘,多活幾年,或許就可以再見她一面,所以忍氣吞聲在這屋簷下賴活著。如今我也見到你娘了,又有了好外孫子和好外孫女兒,若是你們沒能力養活我也就罷了,既然如今能接我出去,我還在這裡受氣做什麼?我那兒子,他眼裡哪裡還有他這個老子娘?既如此,倒不如給他們省一口飯,讓他們自己逍遙自在的過日子吧。」

  元老太太一邊說,眼淚都下來了,可見這些年忍氣吞聲的活著,老人家心裡也是憋屈得慌。

  而確定了她的態度後,羅莞心中便有數了,倒是蔣秋娘有些憂心忡忡,歎氣道:「雖說搬出去不受氣是好,只是要往哪裡搬呢?這村子裡也沒誰往外租房子,何況到時候和你舅舅舅媽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唉!終究也是難受。」

  羅莞道:「既如此,咱們就搬得遠一些,索性離了她們……」不等說完,忽聽院中腳步聲傳來,羅孚此時就在門邊,看見來人,忙回頭對羅莞道:「姐姐,是舅舅舅媽來了。」

  「這麼快?看來是商量出主意了。」

  羅莞冷笑一聲,對元老太太和蔣秋娘道:「咱們東西不多,娘和外婆收拾收拾吧,你們看看舅舅舅媽這急赤白臉的吃相兒,竟是一刻也不想讓咱們在這裡多呆呢。」

  蔣秋娘一愣,她怎麼也沒想到女兒竟會這樣快就下定了決心,因慌張道:「收拾的再快又能快去哪裡?我和你外婆還有些衣服……」不等說完,便聽羅莞淡淡道:「衣服收拾出幾件就行了,外婆若是有體己東西,也別落下白便宜了他們,不過無所謂,反正日後咱們也會有好日子過。」

  說到此處,那蔣明德和金氏就已經上了台階,羅莞便倚著門笑道:「呵呵,舅舅舅媽真不愧是勢利人,這麼快就想好怎麼來分我們的銀子了嗎?」

  「這叫什麼話?」蔣明德冷哼一聲道:「莞丫頭,不是我說你,好歹我也是你舅舅,她是你舅媽,你就是這樣和我們說話的?」

  「舅舅舅媽若不是來分銀子的,我自然可以好好兒說話,賠罪道歉也沒關係。」羅莞仍是笑吟吟的,淡淡道:「舅舅自己說,我是不是錯怪了你們?或者你們過來只是給我們送吃的,並非是為了要銀子呢?」

  蔣明德立刻就說不上來了。那邊金氏哪裡肯理論這些,她滿腦子都是那白花花的五十兩銀子,因連忙道:「莞丫頭,你說是就是吧,本來麼,你們吃住都在我家,這銀子也該給我們,就當做生活費,也不夠養你們一輩子的呢,如今給我們難道不應該?」

  羅莞冷笑道:「是麼?原來是這個理由。也罷,既然說這五十兩銀子給你們,是用來做日後我們在這裡吃住的生活費,那我們日後不住在這裡,銀子就不用給你們了吧?」

  」你……你什麼意思?」金氏一呆,卻聽羅莞淡淡道:「我已經和娘還有外婆商量過了,我們如今有了錢,要搬出去住……」

  不等說完,就見金氏跳了起來,大叫道:「哪有這樣道理?你們吃住了這麼些日子,如今得了錢,便想過河拆橋,腳底抹油一走了之?世上哪有這樣便宜的事?」

  「呵呵,我們原來是在你們家嗎?舅媽記性不好,我可是沒忘,當日我們來投奔的時候,可是被你拒之門外,沒奈何去了土地廟住的。後來又是誰死乞白賴非要讓我們住在這裡?舅媽你就糊塗到這個地步了?不是當日你和舅舅百般款留,我們能住在你這裡受氣?就是住在這裡,可也沒白住,去年那一萬斤徵糧是怎麼變成了一千斤?大雁嶺上的地是誰種的?你們家的大部分衣服是誰洗的?柴是誰劈的?手帕香囊荷包都是誰繡的?如今還敢來和我們算賬?既如此,咱們就好好算一算,看看到底是誰虧待了誰。」

  「你……」

  金氏說不出話來了,歸根結底,也是因為他們兩口子把事情做得太絕,這會兒想要強詞奪理,都沒有話說。只是那銀子萬萬捨不下,因便冷笑道:」無論如何,那藏果子的地窖總是我們家的吧?沒有那地窖,你那果子能存到這會兒?能賣得上這樣大價錢?既然話說到這份兒上,你把五十兩銀子留下,愛往哪兒去往哪兒去。」

  「呸!為了錢,我看你真是不要那張臉皮了。」羅莞還不等說話,就聽元老太太啐了一口,恨恨道:「那地窖之前就是廢棄的,如今你們好意思靠著它,張口要五十兩銀子?怎麼不怕把舌頭給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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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3 16:58:47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一章:離開

  金氏冷哼一聲,沒說話,但擺明了就是要不要臉到底了。

  「是用地窖藏果子不假,不過我那果子都是花本錢買來的,你那地窖,多說不過是租用一下罷了,憑著這個,也想得五十兩銀子?真真好笑到家。好,既然你們這麼說,我就權當地窖是你們家的,我租用了來,這裡是一串錢,在這鄉下租房子,也夠租一年的了,何況不過是個廢地窖。你們拿去吧。」

  羅莞說著,便從袖裡拿出一串銅錢扔給金氏,若是往常,別說一串,就是一個銅錢,也足夠金氏眼睛發光去撿拾了。然而今天,和那五十兩銀子一比,這點銅錢又算得了什麼?因此金氏脖子一梗,冷笑道:「話不是這麼說,若用地窖賺了二十串錢,你給我一串錢也就罷了,如今賺了五十兩銀子,你還只給我一串錢,打發叫花子呢?」

  「你們兩個也別黑了心腸,難道就不怕天打雷劈?」元老太太身子都氣得顫抖了,枴杖在地下不住頓著。然而金氏和蔣明德哪會把她放在眼裡,別說五十兩,就是十兩銀子,讓他們把老子娘賣了,他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外婆別生氣。」羅莞連忙勸元老太太:老人家上了年紀,萬一氣出個好歹可糟糕了。因也不願意和蔣明德金氏歪纏,回頭指著兩人厲聲道:「我奉勸你們,做人別把良心都丟乾淨了,做事就要適可而止見好就收。不然惹惱了我,你們當真以為我一點兒手段都沒有嗎?便是沒有手段,我也總還有幾個朋友,你們想一想,那些人,是你們能惹得起的嗎?」

  金氏一愣。旋即便反應過來羅莞說的是誰了。她心裡不由「咯登」一下,又聽羅莞冷笑道:「這一串錢你們好好兒收了,咱們相安無事,從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斷了所有親戚情分,老死也不相往來。若是不收。好,便連這一串錢也不給你們了,本就沒有給你們的道理,若要逼著我,咱們便對著幹,看看到時候是誰吃虧。」

  蔣明德冷笑道:「外甥女兒別說這樣話。焉知你就沒有用到我們的時候?你那幾位朋友,如今可也不僅僅是你的朋友,便是蘭兒和語兒,跟他們也不是一點兒交情沒有的。」

  羅莞冷笑道:「用到你們的時候?罷了罷了,我們離了這裡。便是死也不會再回你們家,用你們的價錢我們實在付不起啊。至於說那幾位公子和二姐姐三妹妹,呵呵,既然你這樣篤定,不如我讓人去把世子爺找來,看看他幫著誰?如何?」嘿嘿嘿,謝青鋒對不住了哈,有你這張現成的大虎皮,我不扯來用一下都對不住老天爺創造的這個便利條件啊。

  果然,這話一出口。蔣明德便沒聲音了,耳聽得羅莞在那裡叫羅孚道:「弟弟,他們既不要,你就去把那串錢撿回來,開什麼玩笑,一個銅錢我還恨不得掰成兩半花呢,這一串錢倒白白捨出去?」

  羅孚答應一聲,剛要出門,就見金氏連忙把那串錢撿了起來,咬牙叫道:「好。我看你們那五十兩銀子是不是能花一輩子?滾出去,現在就從我們家滾出去,以後是死是活都和我們沒關係,就是討飯,也別進我們的門兒。」

  「這話也正是我要對你們說的,將來若是落魄了,討飯可別討到我們門前。」羅莞冷冷一笑,回頭對元老太太和蔣秋娘道:「外婆和娘親都聽到了?趕緊收拾東西,咱們走吧,難道還賴在這裡,等著人家轟嗎?」

  不說她們收拾東西準備離開蔣家,只說蔣明德和金氏回到屋裡,蔣明德便沉著臉對金氏道:「你剛剛也太急切了些,怎麼就把她們攆走了?五十兩銀子雖不是個小數目,可和徵糧比起來,那算得了什麼?去年你沒嘗到甜頭?更不要提過年時那些大地主家送的禮,今年若是她們走了,咱們怎麼辦?」

  金氏冷哼道:「我原本也沒想趕她們走,只是那個丫頭也太氣人了。你聽聽她那張嘴,這日後住下去,敢情我還要受她的氣?不過若不是我有主意,為了那徵糧,自然是受氣也得忍著。實在是因為我想過了,如今咱們和兩位小侯爺也算是有了交情,便沒有她們,想來那扒皮保長也不敢來征咱們的糧,若他真來了,不是還有蘭兒語兒嗎?只要讓她們請那兩位過來坐一坐也就是了。那個死丫頭終歸是咱們外甥女兒,哪裡比得上咱們女兒更有力度?再說了,沒有她在這裡,以後幾位貴公子過來,也不至於就分心在她身上,豈不是便有閒暇多看咱們女兒幾眼?蘭兒和語兒也不是差勁兒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得了兩位小侯爺青眼,飛上枝頭了呢?」

  她嘴裡的兩位小侯爺就是雲秋水和方雲白,自從新安伯成了新安候之後,這方雲白自然也成了小侯爺。只把蔣明德和金氏眼熱的,恨不能把自家兩個女兒塞到人家兩人床上去?因這會兒和羅莞翻臉,毫無自知之明的兩口子可不就是做起了白日夢呢?

  不說她們在這裡癡心妄想,只說羅莞,藉著蔣明德金氏的勢利,終於破釜沉舟走到這一步,她卻是大大鬆了口氣。當下唯恐那勢利兩口子又想出什麼花招歪纏,因利落收拾了幾件衣服,把元老太太壓箱子底,從沒給兒子媳婦看過的一套精緻瓷碗碟包了,四個人便互相扶持著從後門出了蔣家。

  剛出後門,就聽身後腳步聲響,羅莞回頭一看,原來是張才,只見他呼哧帶喘的跑過來,看著元老太太便跪下哭道:「老太太,怎麼能到這個地步?這個家是您和老太爺的,奴才也是您和老太爺的奴才,怎麼您今日竟然離了這裡?老太太,小姐,你們且等一等,我去和大爺說一說,想來這裡面是有什麼誤會在,你們離了這裡,可往哪裡去啊?」

  羅莞笑道:「張管家,你千萬別去和他們說,我們有地方去呢。這會兒就怕舅舅舅媽回過味兒來,不讓我們去。」

  因把事情經過敘述了一遍,張才因為今天一大早就被蔣明德打發出去辦事兒了,所以還不知道這一節,此時聽了,也不禁目瞪口呆。更為蔣明德和金氏的貪婪而氣憤。因想也不想道:「老太太,奴才說了,奴才是您和老太爺的奴才,當日賣身契是賣了二十年,奴才從十歲起進這個家,如今一晃呆了三十年,早過了賣身契的年限,不過因為這裡是老太爺留下的家業,所以才幫大爺打理著。既然大爺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奴才留在這裡也沒什麼意思了,莞姑娘是要帶著老太太和小姐往哪裡去?求告訴我一聲,稍後我帶著家小,也投奔你們去,莞姑娘放心,我也不要工錢,只要有吃的,給一口就成了。要不然,我也不在這裡呆著了,這裡早已不是從前的蔣家,如今連老太太都走了,我還留下來幹什麼?」

  羅莞目瞪口呆,心想大哥你真夠瀟灑的,三十多年啊,這……這說走就要走?等等,我……我這金手指還沒發揮作用呢,就算發揮作用,那也不知道得多長時間,我……我哪養得起你?說不要工錢?可你好意思不要工錢,我不好意思不給啊。

  想到這裡,她剛要拒絕,卻不料元老太太一錘定音:「嗯,小張說的沒錯,這哪是一家人?分明是一家豺狼,你留在這裡也沒有意思了。不過如今我們還不知自己是怎麼回事兒呢,你若去了,確實拿不到工錢,不如你就給自己找一條更好點兒的退路吧。我心裡也知道,這村子裡那幾家大地主,可都是很看得起你,你若是投奔了他們,比你在這裡強一百倍。」

  羅莞起先還很緊張,生怕元老太太大包大攬就把這張才賺來了,到時候自己拿什麼養著這位大管家。後來聽見是這話,才放下心來,也跟著勸說了一番。最後卻見張才一笑道:「好了,老太太和姑娘不用說,奴才心裡有數兒。如今天快要傍晚了,你們這是要往哪裡去?奴才送你們一程吧。」

  說到這個,元老太太和蔣秋娘心裡也疑惑呢,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羅莞天不亮起來,就和羅孚一起進京,誰料晌午時回來,便把果子賣給了謝青鋒,隨後金氏蔣明德來要錢,她們自然不肯,便和那兩口子撕破臉,如今這出了門,都是快黃昏了,老太太和蔣秋娘還不知道要往哪裡去。

  「謝謝張管家,不用你送我們,去處我已經安排好了,就是在大雁嶺下的秋明莊,天黑前應該可以趕到的。」

  「什麼?秋明莊?姑娘怎麼會去哪裡?」張才一聽就是嚇了一跳,顯然也知道秋明莊的大名,就連蔣秋娘和羅孚都十分奇怪,她們做夢也沒想到羅莞竟然是打算去投奔范京和謝明雨,而元老太太對這個名字也熟悉,畢竟這些日子沒少吃外孫女兒打包回來的東西,那可都是秋明莊主貢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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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3 16:58:57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二章:投奔

  羅莞簡單和張才解釋了一下,又道:「我們不是去投奔他們,而是不想留在村子裡,和舅舅舅媽他們再有瓜葛。去了秋明莊,讓范莊主他們幫著找個房子租下來,在那裡扎根兒,弄幾畝田地種種,嗯,對將來我有打算,所以張管家不必為我們擔心。」

  張才歎了口氣,想了想道:「秋明莊也算是方圓百里內十分有名的一處所在了,雖然比不上荷風溪月山莊,姑娘若是真能得那范莊主照應,倒還好,我也時常聽說,那范莊主是十分重情義的人。」

  羅莞點點頭,想了想又好奇道:「對了,張管家你說那個荷風溪月山莊,那是哪裡啊?比秋明莊還有名?」

  張才看向羅莞的目光立刻就多了一絲古怪,疑惑道:「怎麼?姑娘不知道?荷風溪月山莊就是路郡王府的莊子啊,聽說郡王和郡王妃都常來這莊子裡,不知多少人想要巴結,卻也不敢隨便攀交,尤其是那位世子爺,人人都說很不好打交道,沒想到今天他還來咱們家了,只可惜奴才出去辦事,竟然沒得見一面。」

  「哦,是世子爺的莊子啊,難怪比秋明莊還有名。」羅莞釋然,抬頭看看天色,太陽都快到山邊了,幸虧夏日天長,若是冬天裡,這會兒只怕就要黑天了,於是和張才告辭,幾個人就上路了。

  走不到半里地,忽聽身後「得得得」聲響,回頭一看,就見張才騎著一頭大毛驢,到得近前,他便跳下毛驢,對蔣秋娘道:「小姐。這是我家的驢,素日裡老爺派我辦事兒,一旦路遠了,來回不方便。所以這驢是我去年才買下來的,性情溫順,您讓老太太騎著它。一來趕路能快著點兒,二來也免得老太太受累。」

  蔣秋娘連忙道:「這哪裡使得?這是張管家自己買的驢,定然也花了不少錢……」不等說完,就聽羅莞笑道:「娘別推辭了,張管家這真正是雪中送炭。有了這驢,咱們不用天黑就能到秋明莊了。」說完鄭重謝過張才。又對他道:「張管家放心,等我們到了秋明莊安頓下來,我就把這驢給你送回來,保準不耽誤你的事兒。」

  張才搖手笑道:「不用了,這驢就先放在姑娘那裡。忘了我也是要離開蔣家的人麼?到時候等我居所定下來,再來找姑娘要驢。」

  羅莞聽他的意思,並不是一定要來投奔自己,越發放心,卻也覺著有些遺憾:這張才在那樣勢利的舅舅舅媽手下幹活,仍是任勞任怨忠心耿耿,就是為了對已經逝去的外祖父盡忠,如此忠義兩全之人,在這世間實在難得。若是自己家有他打理照應著,只怕會更加蒸蒸日上。只可惜現在除了五十兩銀子和那幾十串錢。她們一無所有,未來如何還不可知,她實在不能大手大腳的就把張才雇來做管家。

  心裡這點失落並沒有表現在表面上,羅莞和蔣秋娘扶著元老太太上了那大毛驢,又說只要一安頓下來,就派人給張才送信,好讓他來牽驢,這才辭別了張才,繼續往秋明莊進發。

  而此時秋明莊內,范京范良兄弟兩個和謝明雨剛剛用完晚飯。三人坐在院中的籐蘿架下納涼,一邊閒話,說著說著,話題便轉到了羅莞身上。

  「那丫頭可是好幾天都沒上山來了,也不知道在家做什麼。」挑起話題的是范良,話語裡有著深深的擔憂:「大哥,明哥,她說過她那舅舅舅媽不是人,你說她們娘兒幾個該不會是在那家被欺負了吧?」

  謝明雨看了他一眼,搖頭無奈道:「那又如何?畢竟是人家的家事,我也挺欣賞羅姑娘的,只是咱們終究是外人,哪裡有去管人家家事的資格?」

  「怎麼沒資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那……那什麼……那麼勢利的兩口子,人人得而誅之……」范良激動了:「咱們就去相國村,闖進那蔣家看看,要是她們幾個真受了欺負,媽的就把那不是人的兩口子宰了……」

  「閉嘴。」范京斷喝一聲,打斷弟弟的話,銳利目光看著他:「別忘了你如今是什麼身份,還喊打喊殺的,你想幹什麼?進大牢嗎?還是要從此亡命天涯?」

  范良頭一縮:「那個……我,我就是隨口一說,怎麼可能真的殺人呢?她們娘兒幾個也不肯答應啊。我只是……我只是覺著,她們娘幾個著實可憐,羅姑娘的脾性又對咱們胃口,若是在蔣家受氣,倒不如接了來咱們家住著,趁早把那蔣家給一腳踢開還好。」

  「那怎麼說也是人家的娘舅家,你和人家算是什麼關係?就想把人接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范京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弟弟:「我說你這張牙舞爪衝動莽撞的性子到什麼時候才能改過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想讓阿良改了這性子,也確實有些為難他了。」謝明雨輕輕搖著折扇,一派悠閒地微笑著,接著眉頭一挑,饒有興趣的看向范良,淡淡道:「阿良平時很少在乎別人如何過活,怎麼這一次卻對那娘兒幾個如此關心啊?」

  「啊?沒……哪有……哪有關心?」范良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慌亂擺手道:「那個……我……我不就是……就是因為羅姑娘……羅姑娘教了明哥你一些種果樹的知識嗎?那個……今年的果子能結這麼些,全都是羅姑娘的功勞,我……我這個叫……叫知恩圖報……對,就是報恩。」

  這最後一句話倒像是勸他自己似得。謝明雨更加驚訝了,和范京彼此對視了一眼,心中浮現出一個念頭,正要問范良,就見外面看門的家丁匆匆走來報道:「莊主,公子,二莊主,門外有幾個女人求見,其中還有個女孩兒,她說她叫羅莞,說……」

  那家丁不等說完話,范良便一下子跳了起來,火燒眉毛似得叫道:「羅姑娘?她娘也跟著來了嗎?在哪裡呢?混賬東西,怎麼不趕緊迎進來?不,不對,我親自迎出去,等等,是不是還得換身衣裳……」

  「阿良……」看見范良這團團轉的模樣,謝明雨心裡哪還會不明白?只是他卻並不樂觀,不過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來,只對范良淡淡笑道:「你這身衣裳也足夠會客了,走,咱們一起過去,這麼晚了,羅姑娘她們過來,只怕是離開了蔣家,日後有的是日子相處,你鎮定些。」

  「哦,對對對,鎮定,我要鎮定。」范良咳了一聲,跟在范京和謝明雨身後,眼看都要走到大門口了,他終究還是忍不住,悄悄湊到謝明雨身旁小聲問道:「明哥,你說,她們……真的會在咱們這裡住下來嗎?」

  「羅姑娘和她那個弟弟母親看上去都是有些心氣的,住下來倒是未必,不過最起碼也能住一段日子吧,不然她們也不會投奔到咱們這裡,只怕是離了那蔣家後,舉目無親,這才過來的。」

  「既然是舉目無親,咱們就索性把她們留下來唄,反正這莊子夠大,多幾個人也熱鬧。」范良一臉憧憬的道,卻聽謝明雨笑道:「到時候再說吧,你那嘴巴快咧到耳朵根後面去了,還不快收收,不然當心嚇到人家。」

  一面說著,便到了大門口,范京和謝明雨上前招呼,看見元老太太,便以晚輩禮相見,將幾人熱情的迎到莊中,謝明雨才道:「羅姑娘可是離開了令舅家?」

  羅莞笑道:「謝大哥說的沒錯,我賣果子得了幾個錢,我那舅舅舅媽便急得火燒屁股也似,那個家,我們是呆不下去了,不然遲早要變成他們使喚的牛馬……」

  不等說完,便聽范良笑道:「沒錯沒錯,這樣的母舅家,還呆在那裡做什麼?活活受氣麼?蔣娘子和羅姑娘放心,你們就在這秋明莊住下,我們雖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但多養幾個人還是不算什麼的。

  謝明雨微微看了范良一眼,羅莞也是有些愣神,好半晌才回過神道:「哦,那個……多謝二莊主的好意,我們不是打算住在秋明莊,不過倒還真要麻煩莊主和謝大哥,在這附近幫我們找個房子,如今我們手裡的錢不多,若是買房子的話,就沒有多少餘錢了。若只是租房子,慢慢還可以倒騰過來,不知莊主和謝大哥有沒有這方面的消息。」

  「還租房子做什麼?就在這裡住著,秋明莊閒著的房子院落都有。」范良又忍不住了,大聲叫道,極力勸說羅莞留下來,他也早看出來了,這一家人,當家做主的不是元老太太,也不是蔣秋娘和羅孚,而是這個半大少女。

  謝明雨咳了一聲,心中對范良越發無奈,因橫了他一眼道:「阿良不要胡說,羅姑娘有她的安排。」說完看向羅莞道:「姑娘若早說些時候,我們還可以慢慢打聽著,如今一時間手頭上還真是沒有這樣的消息。也罷,我受姑娘教導之恩,未曾報答,不如這幾日你們就在莊中住著,等到有了合適的房子,再搬出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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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3 16:59:09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三章 自薦

  羅莞想了想,便點頭道:「如此就多些謝大哥了。我們也是舉目無親,不然也不好意思來麻煩你們……」

  不等說完,就見范良咧開大嘴笑道:「不麻煩不麻煩,羅姑娘說這話也太見外了,都是自家人嘛。」

  羅莞差點兒沒讓口水給嗆死:一家人?這是從哪說起?她雖然覺得這幾個人值得信任和結交,但……但離一家人的關係還遠著吧?

  謝明雨和范京也不由得扶額長歎:這貨,三十多年的光棍兒,沒嘗過情愛滋味,如今初識風月春心萌動,簡直……沒救了。

  「幾位還沒有用晚飯吧?」到底還是范京沉穩,只看羅莞等人臉上的疲態,再聯想一下趕路時間,很輕易便得出這個結論。

  羅莞還沒等答話呢,就見范良猛一下站了起來,大聲道:「還沒用晚飯嗎?這怎麼能行?我這就去安排。」說完便旋風般衝了出去,而此刻,范京一句「我派人去……」安排倆字兒都還沒出口呢。

  「我去看看吧。」謝明雨險些仰天長歎了:從搬到秋明莊,范良這傢伙除了練武跑馬之外,連廚房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他去安排,他安排個腿子啊。

  雖然范京等人已經用過晚飯,但是特意為羅莞等人準備的晚飯仍是十分豐盛,三人因為都是男子,倒沒好意思陪坐在席,只是迅速替她們一家人安排好了房間,這一桌飯菜是現送過去的。

  方桌上雞鴨魚肉羅列,就是蔣秋娘和羅莞羅孚當日在羅府,除了過年過節之外,平日裡哪有這樣豐盛的珍饈佳餚可吃。

  幾人大快朵頤,用完飯後早有丫頭送來簇新被褥,這些日子羅莞也實在是累極了。腦袋沾在枕頭上便睡沉了過去,

  蔣秋娘則是輾轉反側,直到天快亮了才睡著。她心裡其實一直是沒有多少底的,路上她也曾和羅莞說過,對秋明莊幾個人不是那麼知根底,這件事還是要慎重。然而羅莞自從認識了謝明雨之後,心裡就有了這個計劃。所以相處中也曾經仔細觀察。她覺得這幾個人還是值得信任的,非常時期,她不得不賭一把,好歹自己是穿越來的。她就不信老天爺會讓她一路倒霉,揣著金手指過來卻成了炮灰,她又不是什麼十惡不赦自以為是的惡毒女。

  第二天起來,睡了一個安穩覺的羅莞渾身都是神清氣爽,忽見幾個丫頭過來,手裡捧著大食盒,一邊往飯桌上擺飯菜一邊道:「我們公子說了,幾位來的突然,所以衣服首飾都沒有預備。讓姑娘們先用從前的湊合著。今兒就打發人去京城鋪子裡買布料首飾。」

  「這哪裡敢當。」

  羅莞還沒說話,蔣秋娘就搶著道。忽聽院門外一個清朗聲音道:「蔣娘子不用見外,我與羅姑娘一見如故,更兼她小小年紀,見識卻是過人。我和莊主都是十分佩服的。今日你們能夠將我們幾人當做朋友般投奔了來,我們都很高興,依照我和莊主的心思,恨不能你們在這裡長住,然而我也知道羅姑娘不會接受這樣條件,所以區區一些饋贈,還望不要見外。」

  隨著話音,謝明雨一身長衫,氣度從容走了過來。他的容貌本就十分秀美,此時散發白衣,翩翩而來,當真如同是畫中仙子,那份出塵風采就是俊秀如雲秋水,也難比得上,也難怪范京連女人都不要,只一心為他癡迷。

  羅莞心裡想著,卻也明白謝明雨這「見識過人」指的是什麼,想來是那次自己和母親說的話都被他們聽了去,難怪後來她就覺著謝明雨和范京對自己的態度更加友好,原來卻是因為這個。

  蔣秋娘不好意思,還待拒絕,就聽羅莞笑道:「娘,不必多說了,都投奔了來,還見外什麼。不過無功不受祿,謝大哥,我從前不過是略微指點了你一點兒種果樹的技術,當不起你這樣的雪中送炭,不過沒關係,謝大哥既然喜歡種果樹,將來我可以教給你的還更多呢。」

  謝明雨笑道:「我種果樹,也不是興趣,只是因為當日一個心結罷了。如今那些果樹長得很好,今年的果子想來也定會豐收,說不定便能解開我那個心結。不過羅姑娘既然精通種植之道,想來果樹和花草之間也是相通,我對打理花草倒是非常感興趣,只是自己也種不好,尤其是一些名品,甚至不敢買了來,生怕養死了,倒是糟蹋那些花兒。若羅姑娘能在這方面指點一二,我就受用不盡了。」

  羅莞笑道:「這也不難,我不敢說精通種植花草,但是大部分也可以養得好。謝大哥隱居在此,閒來無事,或許也可以學著培育盆景,那個我倒還擅長些。」

  「盆景?那個是我最喜歡的,從前在家裡,經常便能得些造型各異的盆景,我那時便很喜歡。不過從……呵呵,這些年也沒見過這東西,我也有心想養來的,只怕養不好。若是姑娘會養,那我正好跟著學習一下。」

  蔣秋娘有些尷尬的看著羅莞和謝明雨侃侃而談,這兩個人,一談起這種植之道,竟是連飯都顧不上吃了。想來女兒說得在幽冥學的那些東西,就是這個,不然從前可沒看見她擺弄過什麼花草。只是他們終究男女有別……不過這位謝公子和那范莊主在一起,還算是男人嗎?

  這問題著實難住了蔣秋娘,眼看飯菜都要涼了,那幾個一直聽到現在的丫頭才笑道:「公子,莊主這會兒怕是在房間裡等著您回去用飯呢,您可倒好,一說起種花種草就沒完了。」

  謝明雨哈哈笑道:「確實,一說起這些,我就興奮了。渾忘了羅姑娘還沒有用飯。既如此,姑娘和娘子且用飯吧,我也回屋去了。」

  說完便要離去,走了幾步卻又突然頓下腳步,回過頭看著羅孚道:「我看姑娘和哥兒不像是尋常村人,觀你們舉止氣度,想來從前該是出身官宦人家,既如此,孚哥兒讀過書麼?」

  「讀過,如今論語幾乎可以全背下來了。」羅莞驕傲的看著弟弟:才八歲的孩子,就能把論語背熟講明,這即使不能算是天才,也是優異的成績了吧?要放在現代學校,那絕對是文科尖子生來的。

  「是嗎?」謝明雨聽見這話,不由得眼前一亮,點頭讚歎道:「孚哥兒竟然這樣出息?也罷,蒙姑娘教導,正不知該如何報答。就讓我來教授孚哥兒四書五經和八股入門吧,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我大概也教的起他,等過上五六年,若有好的學堂,把他送進去,將來何愁不是進士之才,光宗耀祖?」

  光宗耀祖麼?呵呵呵,那就省了吧。羅莞心中冷笑,正要說話,就聽羅孚突然道:「我讀書不是為了光宗耀祖,只是為了將來能考中進士,做大官,讓我姐姐和母親還有外祖母過最好的日子,吃穿不愁。」

  謝明雨呆了一下,接著便露出一個溫柔笑容,摸了摸羅孚的小腦袋道:「好孩子,這也是凌雲志向,我想,你一定可以實現願望的。」

  他說完,便轉身走了出去,幾個丫頭也都隨後離開,這就是謝明雨的體貼之處了,生怕蔣秋娘等人當著丫頭們不好意思放開了吃喝。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後,整個院子裡只剩下四個人,羅莞不由得一拍巴掌,歡快道:「太棒了,沒想到原本只是來尋求幫助,卻在無意中幫孚兒找到一位名師。」

  「名師?你是說謝公子?」蔣秋娘看著女兒,搖頭道:「這也未必吧?謝公子雖然是神仙人物,但怎麼知道他在學識方面就定然是名師呢?」

  羅莞笑道:「娘,咱們和范莊主謝大哥也不是認識一天兩天了,你看謝大哥可是那種輕浮狂妄不知輕重的人?」見蔣秋娘想了想後搖頭,她便點頭道:「沒錯,謝大哥不是這種人,甚至他還完全稱得上是一個謙謙君子,這樣的人,主動提出教授孚兒功課,若不是他本身就是學識過人滿腹經綸,我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她這樣一說,蔣秋娘也不由得眼睛一亮,元老太太更是在旁邊拍手笑道:「哎呀,若真是這樣,那可好啊,到時孚哥兒能在這名師手下多學點學問,將來做了官,去氣死他那個狼心狗肺的老子,豈不好?」

  羅莞笑道:「沒錯,就是這樣說。孚兒,你可一定要跟著謝大哥好好學習,將來進士及第,給娘也掙個誥命當當。」

  羅孚重重點了點頭,大聲道:「姐姐,我一定會努力的。」說完卻見羅莞看向蔣秋娘,淡然道:「咱們被趕出來的時候,爹爹是個五品官,論理,娘完全可以做個七品誥命了,可因為韓姨娘,您卻是什麼都沒有。不過沒關係,將來孚兒有了出息,娘照樣可以做誥命,到時就讓那兩個人看看,呵呵,我就不信,老天爺難道會一直保佑心腸狠毒的人順風順水,卻不肯給咱們一條青雲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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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3 16:59:21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四章 英雄救美(上)

  「娘不想著什麼誥命風光,娘只盼著你們姐弟兩個都好好兒的,將來莞兒能夠嫁個如意郎君,孚兒能夠娶妻生子,平安終老,娘便知足了。」

  蔣秋娘慈祥的目光投注在兒子女兒身上,這是她的真心話,經歷過這麼多,她早已經看開了:什麼榮華富貴錦衣玉食都是假的,唯有平安快活二字,才最重要。

  羅莞的志向當然就不止這一點,只是她要做的事情也沒辦法和蔣秋娘等人說,說了她們也不懂。於是用完早飯,便有丫頭來請羅孚去謝明雨房中學習,羅莞叮囑了弟弟幾句,眼看著羅孚去了,她這裡換了衣裳,就跟蔣秋娘說要出去走走。

  蔣秋娘皺眉道:「你是個女孩兒,從前拋頭露面也是不得已,如今這眼看著就要安定下來了,還不收斂些,這怎麼成?將來誰還敢提親?」

  羅莞笑道:「從前頭也拋了面也露過了,只怕如今名聲早已經傳了出去,娘這會兒才想起禁管我,卻是晚了。行了,我一會兒就回來,不過是要考察考察這周圍環境罷了。」

  一邊說著,就出了門,這裡蔣秋娘便對元老太太抱怨道:「娘看看這丫頭,從前還聽我的話,如今我越發管不了了,說什麼也不聽。」

  元老太太笑道:「管不了就別管。莞丫頭這樣性子,在這個世道裡,要麼就是碰的頭破血流,真有那一天,她自然就知道收斂了。要麼就是有大造化的。我算著咱們如今已經是落魄到了極點,連個落腳的地方都還沒找著,還能怎麼頭破血流?老話說否極泰來,說不定咱們依靠著莞丫頭,也就能否極泰來了呢?」

  蔣秋娘看了母親一眼,搖頭道:「我這裡都擔心死了。您老還這樣說,讓她知道,可不是更瘋了?」

  元老太太呵呵笑道:「罷了,莞丫頭是個有主意的,我看你這母親正經趕不上她呢,既如此,就隨她去吧。她不是那不知深淺輕重又輕浮貪心的丫頭。用不著你在這裡白操心。」

  蔣秋娘歎口氣,不再說話了。

  且說羅莞,出了院門,就見幾個莊子裡的丫頭正在樹蔭下說話。看見她,紛紛起身問好,莊主和二莊主都特地吩咐過,要她們對這院裡幾位客人客氣些,若敢得罪,便要打一頓攆出去,因此誰敢怠慢。

  羅莞也連忙回禮,接著又和丫頭們打聽了這附近情況,便出了莊子。

  「咦?羅姑娘。你這是要往哪裡去?」

  剛出了大門不遠。忽聽身後有人喊了一聲,羅莞回過頭去,只見二莊主范良身後跟著一大隊人,此時正往莊子裡來,看見她。就把那些人撇下,上前問道:「有什麼事兒吩咐丫頭小子們一聲,不用你親自受累。」

  羅莞笑道:「沒事兒,我就在附近隨便逛逛,有秋明莊在這裡,應該也沒什麼宵小敢在附近撒野吧?」

  范良笑道:「那是自然,也不單單是我們的名頭,那郡王府的莊子也離此處不遠,哪有不開眼的敢在這附近轉悠,抓著了還有他的命在?」

  「郡王府的莊子?荷風溪月?這麼說?不遠處就是大風山?」羅莞這一回可是真驚訝了,暗道要不要這麼巧?不是說荷風溪月離著相國村二十多里路嗎?怎麼會和秋明莊挨的這麼近?

  「那不就是大風山?」卻見范良指著東邊一座連綿起伏的山脈笑道:「荷風溪月雖然是郡王府的莊子,不過這大風山卻不是郡王府的山,那裡景色可好了,等到了秋天時,我帶著姑娘和蔣娘子孚哥兒一起去山上賞楓葉。我大哥和明哥每年都不知道要去多少趟呢。」

  羅莞笑道:「好啊,到時候還要勞駕二莊主帶路。」說完好奇看了看范良身後的人,問道:「怎麼這麼多人?都是山莊裡的下人嗎?還是佃戶?」

  范良笑道:「不是,這都是工匠,帶過來打地基的。」說完回頭看了看,猶豫道:「姑娘剛來這裡,人生地不熟的,罷了,我帶你走走吧,讓他們自己忙活著……」不等說完,羅莞便搖手笑道:「不敢勞駕二莊主,我不過附近隨便走走。」

  言罷一徑去了,這裡范良對周圍治安也十分放心,就沒有再說,轉身領著工匠們到了離秋明莊約二三百米外的一塊空地,大聲道:「就是這裡,要建一個兩進的院子,嗯,前前後後起十六間房,諸位爺們兒費心了。我們要快點兒完工,你們就可勁兒幹,別怕累,咱們秋明莊行事大傢伙都知道,活兒累不怕,工錢上肯定給你們補足了。」

  任何時候,「錢」這個美好的字眼都是能夠發揮人最大潛力的動力,當下工匠們一聽說工錢上補足,不由都是精神大振,齊齊發一聲喊,甩開膀子二話不說就熱火朝天幹起來。

  羅莞中午回來的時候兒,那地方已經挖好了坑,開始埋地基了,她心想不知這秋明莊又要建什麼工程,難道是要弄庫房?抑或花園?唔,看兩位莊主不像是有這風雅細胞的人,不過也說不定,謝大哥那絕對是風雅的不能再風雅的貴公子,也許范莊主為了愛人,要蓋一座江南園林也不是不可能的。

  因也沒在意,吃完中飯,連午覺也不睡,就又出去了。西邊和南邊她上午已經走了個大致差不多,並沒有找到她想要的地方,如今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東邊和北邊,不過東邊是大風山脈,往往山腳下都有適合果樹生長的土地,雖然聽說荷風溪月山莊也在那裡,但它總不至於把整個山腳下都佔了吧?

  走了大概小半個時辰,便來到了大風山脈腳下,到了近處,才發現這山脈綿延不斷,竟一眼望不到頭,且不遠處從山上下來一股溪流,匯進一條小河裡,往東奔去,羅莞對此處不熟悉,也不知這條是什麼河,走到近前,只見河水清澈,無數游魚在河裡竄來竄去,整條河約有四五米寬,河岸兩遍草木茂盛,端的是個釣魚的好所在。

  羅莞一時間就覺著心裡癢癢,左右看看,大概是因為臨近郡王府山莊的關係,尋常人不敢走動,只見四野無人,於是脫了外面衣裳,只穿著貼身小衣,便跳下河去,想著捉幾尾魚上來。

  羅莞的水性並不高明,但狗刨還是會幾下的,若是平常,倒也不敢自信自己可以抓到魚,實在是因為這條河裡魚太多了,大有書上寫的「瓢舀魚」之風格,於是覺著自己再不濟,隨便這麼一劃拉,抓兩條大魚應該還是不難的。

  誰料想這一跳下河,身子竟然就急墜了下去,那河水看著清澈無比,卻沒想到會這麼深。羅莞一下子慌了神兒,手腳拚命刨著,想要穩住身形,然而急切之下,手腳竟不聽使喚了,只掙扎了一番,便又往下墜,嚇得她再也顧不上矜持,拚命大叫「救命」,一邊極力掙扎著。

  然而周圍靜悄悄的,哪裡有人能聽見她喊救命,羅莞的身子終於沉下去,她大睜著眼睛,喝了兩口水,心裡都絕望了,暗道完了,一定是老天爺看我穿越過來後遲遲不能發家致富,所以不耐煩了,要把我的性命收回去。只是你要我發家致富,也得給我時間啊,你看看我這一連串倒霉的,你是老天爺,就可以不講理嗎?

  這樣想著,竟是連意識也慢慢的微弱下去,忽然就聽岸上有人道:「奇怪,剛剛聽見有人喊救命,怎麼這會兒卻沒人了呢?」

  這聲音有些熟悉,只是一時間實在想不起來是誰。但羅莞總算還沒徹底昏迷過去,此時發現有了絕處逢生的希望,於是軟綿綿的雙手雙腳不知從哪裡來了力氣,她拚命掙扎著,期望可以翻騰出幾個水花,讓岸上大俠判斷出溺水之人的位置。

  「這裡有衣服,肯定是有人落水了。」

  實在是下墜的太深了,羅莞感覺到自己的掙扎似乎並沒有傳遞到水面,但好在岸上那位大俠真是心明眼亮啊,他竟然看見了自己留下的衣服,從而判斷有人落水。

  下一刻,就聽「撲通」一聲,水面一陣波動,羅莞用盡最後力氣睜眼一看,立刻喜極而泣了:老天爺,你果然不是不講理的,這大俠跳下來的位置真好,就在我旁邊啊,嗚嗚嗚,總算是有救了。

  身子這一放鬆,頓時又喝了幾口水,羅莞用手掐著自己的大腿,不讓自己昏迷過去,很快,那下水的人便游到她身邊,似乎是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來人猶豫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就伸手把羅莞的身子托住,努力向上面游去。

  羅莞也察覺到有人托住自己了,只是大俠,你要不要靠這麼遠?我很沒有安全感啊。迷迷糊糊中,羅莞遵循著溺水之人的本能反應,八爪章魚一般緊緊纏上大俠的身子,大有「死也不肯鬆開」的氣勢。渾沒發現大俠即使在水裡,一張臉都快紫漲成茄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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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3 16:59:34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五章 英雄救美(下)

  「嘩啦」一聲,謝青鋒終於抱著羅莞將頭探出了水面,岸上七星和龍淵聽見動靜,連忙就要跑過來,卻聽自家主子大吼一聲:「別過來,滾遠點兒,有多遠滾多遠,回莊子去,我不用你們伺候了。」

  兩個小廝頓時石化了,暗道怎麼回事?爺想幹什麼?看那留在岸上的衣服,這溺水之人該是個女兒家吧?不是吧?爺……爺不是這樣禽獸不如的人啊,更何況這荒郊野外,能有什麼漂亮女人?就算是漂亮女人也不應該,爺當年那可是面對紅極一時的天香女的挑逗,都能夠連眉頭不動一下的牛人,連方小侯爺都佩服的五體投地,今天怎麼也不可能對一個村姑生了色心吧?

  龍淵憨厚,膽子也大些,此時和好哥們兒七星面面相覷了一回,便硬著頭皮咳了一聲,大叫道:「爺啊,這……這荒郊野外的,您可把持住啊,就算是七仙女兒,咱們也抬回莊子再說……「

  謝青鋒原本只是因為羅莞身上只穿著小衣,又是四肢緊緊纏著自己,這幅情景若讓人看見,實在是不雅羞恥到了極點,所以腦子一熱,想也不想就讓兩個小廝滾遠點兒。此時大喘了幾口氣,羅莞的胳膊腿也軟軟垂了下去,總算脫離了那尷尬境地,於是理智立刻就都回籠了,旋即便意識到兩個小廝此時的重要性。

  「不是什麼七仙女,是羅姑娘。」謝青鋒說了一句,一面將羅莞留在岸上的衣服給她蓋上,見她還昏迷著,便對著肚子摁了幾下,又對七星和龍淵道:「羅姑娘身上都濕了,你們先避一避,稍後帶她回莊子換套衣裳。」

  「羅姑娘?」

  七星和龍淵面面相覷。他們當然都知道羅姑娘是誰,不過,對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想起從前謝青鋒曾經對對方有過的評價:「恐是心機深沉,行欲擒故縱之道。」那會兒他們還不信,暗道一個村姑,她就是心機再深沉,也該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欲擒故縱什麼啊?然而結合今天這件事。兩個小廝忍不住也懷疑上了,實在是因為,這巧遇也太他媽巧了吧。

  羅莞吐出了幾口水,終於悠悠醒轉。她甩甩腦袋,迷迷糊糊坐起,之前記憶潮水般湧上來,立刻想起那位救了她的大俠,於是羅莞激動了,還沒等全睜開眼,便大聲道:「多謝大俠救命……咦?怎麼是你?」

  謝青鋒額頭上立刻佈滿了黑線:什麼叫「怎麼是你?」看見是自己,這個女人好像很失望啊,於是眉頭一挑。冷冷道:「怎麼?羅姑娘好像對於是在下救了你這件事頗為失望。這就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嗎?」

  「哦,不是不是。」羅莞也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點問題了,不過這也不怪她啊,她哪想得到竟然會被這麼高端大氣上檔次的世子爺給救了。

  謝青鋒哼了一聲,看上去不太信羅莞的話。於是羅莞特別誠懇特別真摯的道:「真的沒有,世子爺你相信我,小女子的感激之情如滔滔江水奔流不休,這救命之恩沒齒難忘,俗語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救命恩德……」

  「怎麼?你接下來該不會要說以身相許了吧?」謝青鋒冷冷一笑,話語中不無譏諷。

  「什麼?以身相許?」

  羅莞一下子跳了起來,接著才發現那件外衣並沒有穿上,她這一跳,頓時從身上滑落下去,於是連忙撿起來手忙腳亂套在身上,一面叫道:「想都不要想,世子爺,你可不要挾恩求報,小女子身份如此低賤,絕對配不上……哦……」

  不等說完,就想起剛剛謝青鋒的話似乎是怕她就此賴上,並非要她以身相許,都怪自己陷在死裡逃生的激動中,沒弄明白語句含義就跳了起來失了風度。羅莞撓了撓頭,自己也覺著十分不好意思,嘿嘿一笑,垂頭道:「那個……不好意思,我好像是自作多情了哈?」

  「噗!」

  饒是謝青鋒身經百戰定力過人,此時也忍不住噴笑出聲,他看著不遠處「含羞帶怯」的羅莞,忽然覺著這女孩兒還當真是直率的可愛,於是站起身斜睨了她一眼,冷哼道:「你知道就好。」

  羅莞這個時候才想起害得自己如此狼狽的罪魁禍首,忍不住就又跑到河邊向那河水看去,一面心有餘悸道:「這……這河水怎會如此深?明明看著下面是清澈見底。」

  謝青鋒這才恍然大悟,搖頭道:「難怪,原來你竟然不知這河深淺,我就說你怎麼會無端端跳下去,還以為你遇見什麼不開心的事,一時想不開。」

  「開什麼玩笑?本姑娘會有想不開的時候?想當初我再世為人,都沒想不開。」羅莞豪氣干雲拍了拍瘦弱的胸脯,卻見謝青鋒別過目光,疑惑道:「再世為人?」

  「唔……」果然衝動是魔鬼,一時激動之下,又口誤了。羅莞真恨不得把自己這惹禍的舌頭給吞掉,好在她腦子快,立刻便冷哼道:「難道不是麼?被自己的親爹從府中趕出來,還能活到如今這個地步,難道我不是再世為人?在那府裡的日子,對於我來說,就是上一世了。」

  「原來如此。」

  謝青鋒點頭,對於這件事,他對羅莞也是同情的。因生怕對方說起這個話題傷心,他便來到河邊,看著那河水道:「這是無底河,你看著它清澈無比,但事實上很深,連我都沒有探到過它的底。」

  「奇怪,都說水至清則無魚,這水清澈到這個地步,讓人連深淺都看不出來,怎麼會有這麼多魚的?」羅莞看了謝青鋒一眼,既然荷風溪月就在此處不遠,那這傢伙應該也是地頭蛇級別的,如此違反常理的河,他一定會瞭解吧?

  「唔,你看到的只是這一段兒,事實上這條河也只有在這大概三里長的地段,是這般清澈的,往上游或者下游去的話,都是普通的河那樣,更何況,雖然清澈,但這裡也是水草豐盛,自然魚就多了。」

  謝青鋒說到這裡,便看向羅莞,嘲笑道:「你還有心思關心這無底河?不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走吧,去我的莊子上。」

  「幹什麼?」羅莞瞪圓了一雙杏眼,眼看著兩個小廝還在不遠處背著身子呢,她便小聲道:「不是說不用以身相許嗎?那還叫我去你的莊子上做什麼?」

  「你想什麼呢?」

  謝青鋒這樣穩重自持的人,都忍不住用扇子敲了一下羅莞的頭:「帶你回莊子去換衣服,雖是端午時節,可一旦傷了風,總是不好。又或者你住的地方離這裡很近的話,我就不操心了。」

  原來是這樣啊。羅莞鬆了一口氣,旋即就為自己的小人之心臉紅了:對方是什麼人?堂堂世子爺啊,會對自己這落魄女產生什麼不一樣的感情?又不是什麼國色天香風華絕代的超級美女。

  「那就多謝世子爺了。」

  體會到對方的好心,羅莞自然也就不忸怩了,這種情況下,古代的女子似乎都應該拒絕的。不過自己其實不是古代女人,要她遵從足不出戶三從四德的生活,她是絕對不肯的。既如此,她也不在乎在謝青鋒面前「原形畢露。」

  兩人隨即便往荷風溪月山莊而去,羅莞這會兒倒覺出濕淋淋的衣服穿在身上很不舒服,幸好下河時把外衣脫在外面了……等等,這麼說來,當時謝青鋒救自己的時候,自己豈不是胳膊小腿都露著,然後她還八爪章魚一樣的巴著人家……

  一念及此,羅莞簡直都不敢直視謝青鋒了:丟人,太丟人,自己是不想遵從什麼三從四德,但是要不要讓她在謝青鋒眼中這麼開放啊,這男人從頭到尾,竟然能一直面不改色,定力還真不是普通的強。

  荷風溪月山莊的花園就在無底河邊,此時幾人從後門進去,羅莞忽然想起一事,轉頭問謝青鋒道:「這莊子裡有女孩兒衣服嗎?」

  「現在才想起這個問題?真不知道你過去那些年怎麼活的,沒被拐了真是上天保佑。」謝青鋒看了她一眼,一向不苟言笑的世子爺竟難得奚落了羅莞一句。

  「喂!你有點同情心好不好?」因為謝青鋒的表現,羅莞也完全感覺不到這貴公子大將軍的壓力,如同對待一個普通朋友般的叉腰叫道:「本姑娘剛剛可是死裡逃生,死裡逃生啊,還能保持最基本的智慧就不錯了,一時間疏忽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謝青鋒一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這女孩兒是如此特立獨行,甚至在那些老夫子看來,她這些行徑只怕也算是放蕩無恥有傷風化了。然而自己卻一點兒也不覺得她有哪裡是可恥的,相反,一想到對方的那些經歷,就連他都有些佩服:一個弱女子,小小年紀遭遇了那樣的塌天之禍,她卻挺過來了,而且還是生活的這樣樂觀積極向上,多少比她幸福比她優越的女孩子,活得都是小心翼翼畏畏縮縮,如同溫室裡的嬌花;唯有她,如同路邊鮮綠的的野草,蓬勃向上,車碾馬踏亦不能奪走她的生命和這股精氣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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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3 16:59:48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六章 問罪

  謝青鋒默默想著,他有些理解為什麼閱美無數的雲秋水和對女人一向斯文卻疏離的方雲白獨獨喜歡和羅莞相處了,和這女孩子一起,不用去想很多事,而且她的言談舉止又是這樣風趣可愛,便是自己,其實也不必非要把羅莞帶回來換衣服,但是他想都沒想就這麼做了,佔便宜的齷齪心思他知道自己沒有,但他也同樣知道,他不反感和這女孩兒在一起說話,多相處一點時間。

  世子爺進行心理活動的時候,七星已經替主子回答了羅莞的話,恭敬道:「羅姑娘不用擔心,我們府裡的姑娘們和太太也經常來這裡小住,所以女孩兒的衣服都是有的。」

  羅莞這才恍然大悟,想起從前聽說的這路郡王府的一家子怪癖,也就明白了。果然,到了山莊裡,謝青鋒吩咐了兩句,就有丫頭前往姑娘們的房間裡,不一會兒功夫出來,捧了幾套衣服讓羅莞挑。

  「這樣衣服還讓我挑?」郡王府千金的衣服又會差到哪裡去?羅莞看著那些最上等的錦緞,只覺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她畢竟也是個女孩兒,衣服首飾,胭脂水粉這些東西也都是她愛的。

  愛歸愛,她也不願意平白受這樣的好處,因此便對謝青鋒道:「這些衣服太貴重了,我不要,這莊子裡該有丫頭僕婦吧?把她們的衣裳拿一套來就是,我估摸著給我的衣服她們大概也不會要了,沒關係,看看值多少錢,我給她們錢。」人窮志不能短,無論在現代還是古代,這都是羅莞所堅守著的做人底線。

  「僕婦們的衣服你怎麼能穿?」謝青鋒皺眉頭:「看你明明挺喜歡這些衣服的,隨便選一套就是了。或者你看看還喜歡哪一套,拿回去穿著或是當了都好。反正每次過來,母親和妹妹們也都帶著衣服,這裡備下的她們很少穿。」

  謝青鋒滿不在乎的說著,羅莞卻正色道:「那怎麼行?這無功不受祿……」不等說完,就聽謝青鋒道:「怎麼沒有功勞?不是你,我也吃不上這樣新鮮的果子。往年這個時候兒。可沒有這樣新鮮的果子吃,都要等端午後杏子桃子下來。「

  羅莞奇道:「這不難啊,只要冬天裡買些果子放在地窖裡儲藏,這個時節拿出來。也就是這麼新鮮的,真奇怪,大家都用地窖儲藏那些大白菜和蘿蔔,怎麼就沒人想到要用來儲藏果子呢?」

  謝青鋒一愣,疑惑道:「竟是這麼簡單嗎?唔,我明白了,富貴人家冬日裡有暖棚提供的新鮮果子,很少會大量買來儲藏,說到底。這一年到頭。除了這麼幾天,其他時間果子還是很多的。而老百姓,肚子能填飽已是不易,哪裡還去想著吃什麼果子?至於那些中等人家,儲藏白菜蘿蔔是知道的。大概一時間還沒想到要用地窖儲藏果子這上面去。」

  說話的功夫,早有兩個丫頭過來上茶果,謝青鋒便笑著對羅莞道:「你快去把衣裳換了,回頭來吃兩個果子,看見沒?這是你賣給我的,等一下我就讓她們也放到地窖裡去。」

  羅莞笑道:「若世子爺愛吃果子,我報恩倒是容易了,這些果子其實不算什麼,日後我請你吃更好吃的。」說完也不等謝青鋒詢問,便跟著丫頭們逕自來到後院,把身上衣裳換了。

  這裡七星和龍淵便湊過來對謝青鋒道:「爺,您把羅姑娘帶到這裡來,可也太冒失了些,這萬一讓人知道,再傳出什麼流言蜚語,爺可怎麼做人呢?」

  謝青鋒冷笑道:「流言蜚語哪一天還少了?我若是在乎這些,還不知能不能活到今天呢。我是那怕流言蜚語的人嗎?喜歡傳的儘管傳好了,我看羅姑娘胸懷坦蕩,也不是畏懼流言的人。」

  七星便不做聲了,知道自家主子小時候可是受過流言蜚語的禍害。那時節府裡的常姨娘生了兒子,不知她是出於什麼心思,竟然讓下人在暗地裡造謠,說謝青鋒不是路郡王的親生兒子。只因為謝青鋒母親徐王妃是在路郡王出外兩個月後才出現了反應,查出有身孕的,而謝青鋒又是比預產日子晚了將近十天才出生。

  當日這個謠言在府裡傳得沸沸揚揚,把路王爺氣得夠嗆,下了力氣追查這暗中造謠的人,最後查到了常姨娘身上,令人驚訝的是:這一查之下,竟然查出常姨娘的兒子是個野種,後來常姨娘和那孩子便從府裡消失了,到底也沒人知道她們去了哪裡,想來被老爺暗中下令處死也不是不可能的,畢竟這樣醜事,老爺就是再仁厚,恐怕也難以忍受。

  當下七星聽自家主子這麼說,便不做聲了。須臾間羅莞出來,謝青鋒看向她,不自禁的便是眼前一亮,點頭微笑道:「果然是佛靠金裝人靠衣裝,這衣服你穿著很漂亮。若是頭上再配幾件首飾就更好了。」

  「饒了我吧。」卻見羅莞搖手:「這已經讓我感激的恨不能以身……」說到此處,猛然想起在古代可不適合開這種玩笑,於是連忙改口道:「這衣服已經是感激不盡了,我若給你錢,你必然不收。也罷,我就在這裡先許你一個承諾,將來我種的果子熟了,請你第一個吃,如何?」

  謝青鋒笑道:「這也算是謝禮?你種的果子難道是天上蟠桃不成?聽你這口氣,好像有多了不起似的。」

  羅莞笑道:「嗯,你想吃蟠桃嗎?這沒問題啊,不過蟠桃是有,但是什麼活三千歲六千歲甚至長生不老你就不用想了。反正我如今說了你也不明白,你又沒吃過我嫁接的果子,是了,有一樣東西倒可以拿來做比對,世子爺你吃過櫻桃是吧?你吃過的最大的櫻桃有多大?」

  「櫻桃有多大?」謝青鋒越發奇怪,卻還是想了想,然後四下裡看了看,便指著博古架上一件古董道:「櫻桃還有什麼大小之分,不都是像那顆珠子般大嗎?」

  羅莞回頭一看,那珍珠比小指肚還要略小一些,恰是普通櫻桃的大小。於是笑著道:「沒錯,普通櫻桃就是這麼大的,但是我種出來的櫻桃可不一樣……」她說到這裡,也學謝青鋒四下看了看,然後指著他腰間佩劍穗子上的一顆東珠道:「我種的櫻桃,是可以有這麼大的。」

  「這麼大?」別說七星和龍淵震驚的說不出話,就連謝青鋒都驚訝了,接著搖頭笑道:「我不信,你種的那是櫻桃嗎?是龍眼吧?這珠子也不過就比龍眼小一點點而已。」

  「不信?沒關係,我也知道口說無憑,所以到時候世子爺自己看就知道了。」羅莞笑著說完,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得,忙道:「是了,世子爺你是這裡的地頭蛇,可知不知道哪裡有好果園?或是這山腳下哪裡的野果樹多呢?我如今就是找不到種果樹的園子。」

  「你這是求人說的話嗎?什麼叫地頭蛇?」謝青鋒氣結,卻見羅莞吐了吐粉紅色的小舌頭,然後用一隻手摀住嘴巴,接著才赧然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世子爺您是強龍,不是地頭蛇,我這嘴啊,總是比腦子快,一不小心就把真話都給說出來了。」

  「合著我還是地頭蛇,你是這意思吧?」謝青鋒都開始磨牙了,結果還不等再說話,就聽院外腳步聲響,接著雲秋水那熟悉的聲音便叫嚷起來:「好啊青鋒,你這個不夠意思的,告訴你,我這次和你沒完。明明當日你說過你不去菜市場,結果怎麼人人都說是你買了羅姑娘的果子……」

  這貨一邊嚷著,人就如同一匹野馬般衝了進來,方雲白跟在他身後,不住勸著讓他冷靜,然而進到屋子裡,看見正站在當地的羅莞後,他也和雲秋水一樣,未出口的話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臉震驚神情。

  「謝……謝青鋒……」回過神後的雲小侯爺一個高兒就蹦起來了,指著謝青鋒的鼻子嚷道:「好啊,我今天算是看透你的真面目了,人人都說你是君子,說你什麼冷漠疏離,我呸!原來卻也是個衣冠禽獸……」

  「說話注意些,誰是衣冠禽獸呢?」謝青鋒的臉都黑了,這要不是自己的至交好友,他都想拔出佩劍在雲秋水身上刺個血窟窿。

  「你還敢狡辯?明明那天在我和雲白面前說的多大義凜然啊,說決不去菜市場見羅姑娘。結果怎麼樣?把人家果子買了去,人都給弄到你莊子上金屋藏嬌了,這會兒還給我裝正人君子……」

  「雲秋水。」

  謝青鋒這一下是真的惱了,冷冷瞪著這個好友:「你不要亂說話,就算我是你朋友,活該倒霉。羅姑娘是個女兒家,她還要閨譽呢,你這樣說,將她置於何地?虧你素日裡還說她是個好女孩兒,連你都不得不佩服,你便是這樣佩服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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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3 17:00:02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七章 下山野狗

  雲秋水一愣,終於安靜下來,目光複雜的看著羅莞,吶吶道:「羅姑娘,我……我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羅莞心裡其實也有點惱火,這雲小侯爺也太不管不顧了,這樣話大聲嚷出來,什麼意思啊?還金屋藏嬌,這簡直都夠得上告他詆毀誹謗罪了好不好?

  因此時神情就有些冷冷的,見雲秋水聽了自己那句「我知道」後還滿臉欣慰呢,她便淡然接著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這是至理名言。」

  「噗」的一聲,世子爺的定力又一次在羅莞面前破功,而一旁的雲秋水卻是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好半晌他才回過神來,委屈的訕訕道:「羅姑娘,我也是怕你一時上當受騙,就算所作所為的確不妥,你……你也不用這麼諷刺我吧?誰是狗啊?」

  羅莞看見這貨那一臉委屈的模樣,一肚子怒火也就都消散了,掩唇一笑道:「我這只是個比喻罷了,小侯爺不用放在心上,關鍵是您剛才衝進來的架勢太猛了,如同下山猛狗一般,真的是氣勢洶洶。」

  「下山……猛狗?」雲秋水都快暈了:「那個……下山的不是猛虎嗎?我只聽說過下山猛虎,沒聽說過下山猛狗啊。」

  「唔,那不是下山猛狗,就是脫韁野狗羅?」哈哈哈,這個風流小侯爺太可愛了,他是嫌自己奚落的不夠,主動送上機會嗎?羅莞在心裡哈哈狂笑,卻見雲秋水還在那兒用力思索呢:「不對啊,我只聽說過脫韁野馬,似乎也沒聽說過脫韁野狗……」

  方雲白已經是笑得靠在了柱子上,謝青鋒一向完美的定力在今天連續破功之後,也再次面臨了最嚴酷的考驗,他默默轉過身去。從肩膀抖動的幅度來看,這傢伙也是在偷著大笑。

  而七星和龍淵的處境就更加糟糕了,他們只是小廝,敢去笑話小侯爺的話,那不是找死呢嗎?可是不笑得話,這……這誰能忍得住啊?哎喲肚子都憋疼了。

  而雲秋水也終於是反應過來,羅莞這就是在小心眼的報一箭之仇呢。當下也是哭笑不得。搖頭道:「羅姑娘,你真是不識好人心,我可是幫你說話來的。」

  「行了,羅姑娘不知怎的去了無底河。看見河水清澈肥魚眾多,就跳下河去捉魚……」

  謝青鋒不等說完,雲秋水和方雲白就驚叫一聲,扭頭看著一旁的羅莞,那眼神都不是「佩服」兩個字兒能形容的了:一個弱質女流跳下無底河去捉魚,她真是去捉魚而不是去自盡的嗎?

  羅莞讓這兩個人看的不好意思,咬牙道:「我……我也不知道那河水很深啊,世子爺剛剛也說過了,我是看河水很清澈。還以為很淺呢。這才跳下去的。」

  雲秋水和方雲白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雲秋水扇子在手心上一拍,笑道:「我就說嘛,姑娘怎麼有這個膽子,原來卻是不知這無底河的根底。難怪了,你們那個村子離這裡也不算近,你又不是那裡土生土長的人,不知道也沒什麼稀奇的。我和你說啊,那河裡的魚雖然不能跳下去捉,但卻是可以釣的,哪天姑娘若是閒暇了,我陪你去釣魚,運氣好的話,不到一個時辰就能釣上二三十斤呢。」

  「多謝小侯爺。」羅莞連忙道謝,卻見方雲白看向謝青鋒,淡淡道:「難怪,羅姑娘不識水性,大概幸虧是青鋒在附近,這才能及時施救的吧?」

  謝青鋒點點頭,羅莞一看這哪行?這讓他們以為自己是不會水就跳下河捉魚,會怎麼想自己?女人頭髮長見識短,總結來說就兩個字兒:「無腦」。這怎麼能讓古代的男人把自己也歸結在無腦女人的行列裡?無腦也就罷了,關鍵是她的胸也不大啊。

  羅莞腦子裡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嘴巴已經先於腦子的反應辯解道:「誰說我不識水性的?我……我也會一點兒,不然也不敢跳下河捉魚。」

  「哦?」三個男人這一下都是驚訝佩服的看向她,方雲白遲疑道:「姑娘並非生長在水鄉,竟然也會水性嗎?這可難得。」

  雲秋水和羅莞在一起,壓根兒就沒有憐香惜玉軟語溫言的心,就算一開始有,如今在有了「野狗」的經歷後,意識到羅莞根本不是尋常女子,那份兒小心翼翼的溫柔多情也徹底沒了,因在一旁忍不住吐槽道:「是嗎?你竟然還會游泳?在羅府後面的池塘裡練出來的?能游出幾里地啊?」

  幾里地就是多少米的意思,羅莞想到自己那狗刨式,頓時就覺得臉上發燒了,吶吶道:「那個……沒……沒盡力游過,反正……反正普通的水淹不死,我只是沒想到這河水這麼深,一時慌了神兒,結果喝了兩口水,就沉下去了。」

  她這樣一說,另三個人就都明白了,然而謝青鋒和方雲白一個冷漠一個沉穩,都沒開口,只有雲秋水這沒心沒肺的在那拍腿大樂,叫道:「哎喲,其實就是只會幾下狗刨吧?瞧你說的那個能耐,還沒盡力游過,你盡力游也就是在原地打轉轉吧?」

  羅莞一下子就怒了:這雲秋水的風流名聲在外,怎麼如此不憐香惜玉呢?自己也是女孩子啊,臉皮兒多薄?能經得起他這種真話嗎?因便站起身冷冷道:「時間不早,我要回去了,世子爺,方公子,小侯爺,告辭了。」

  「哎!別急著走啊。」

  雲秋水也立刻就知道是自己的「直言不諱」刺痛羅姑娘的心了,說到底人家也是女孩子,還是要適當照顧一下情緒的嘛,於是連忙站起來就要賠罪,結果便見謝青鋒也站起身道:「衣服我讓下人們包好,等下拿給你,至於姑娘剛才說的果園,我倒是剛好知道一個,他們家原本就想賣的,只因為這方圓百里,也沒人能比劉家莊的果子好,所以明擺著不能賺錢,因此到現在還沒賣出去,你若是有意,便明天早上過來,我領你去看看。」

  羅莞大喜,這真是沒想到啊,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過來,這個預兆是老天爺在向她發出信號,預示她的霉運終於要過去了嗎?

  因連忙笑著向謝青鋒道謝,這裡看看天色,果然太陽已經往西邊走了。於是急忙出了山莊,雲秋水和方雲白謝青鋒都送出來,早有丫頭將包好的那一包衣服遞給羅莞,三人眼見著她去了方才回來。

  雲秋水這才想起自己就是過來興師問罪的,因此又問謝青鋒那天不遵守約定的事,這話謝青鋒卻也有些答不上來,那一日自己分明是不想去菜市場的,也不知怎的在街上逛著逛著就逛去了那裡,看見羅莞和羅孚兩個守在那兩筐水果前,滿頭的汗,他便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這才到底把果子都買了下來,如今面對雲秋水的質問,確實無話可說,因就乾脆以「母親妹妹要過來住,所以預備些果子」為理由打發了他。

  雲秋水當然不會就這麼被忽悠過去,不過他也知道謝青鋒的性格,他不想說話,任誰也逼不出來。只好氣呼呼道:「好,反正這次事兒算是過去了,若是青鋒你喜歡羅姑娘,早點說,我便退出,若是說的晚了,可別怪我不自量力,說什麼也要和你爭一爭。」

  「你說的是什麼話呢?又忘了自己的身份?」謝青鋒冷笑著看他:「就算你忘了自己的身份,難道你沒看出來羅姑娘是什麼性情?她豈是肯嫁進侯府給人做妾的女子?」

  「羅姑娘這樣的女子,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和她一起,只覺著滿天烏雲都散了。如此好女孩兒,便是不做妾,娶做正妻又何妨?反正我爹娘對我禁管也不是很嚴格,我若有這個心思,跪在他們面前好好兒求一求也就罷了。不像雲白,婚事就是他父母說了算,他父母不允許,他就是再怎麼鐵了心也沒用。」

  「雲白那叫孝順,哪像你,無法無天的。」謝青鋒冷冷道,扭頭看向方雲白,卻見他目中黯然之色一閃而逝,顯然也是為了錯過和羅莞的姻緣而有些可惜,不過也只是有些黯然罷了,他們幾個和羅莞認識的時間畢竟還很短,喜歡是喜歡,卻也遠遠沒到愛到「非卿不娶」的地步。

  雲秋水還要說,卻見謝青鋒遞給自己一個眼色,於是也留意到了方雲白不太自然的表情,他這才想起羅莞和這好友曾經有過的恩怨,也就連忙住嘴,於是這個關於羅莞的話題便被打著哈哈忽略過去了。

  且說羅莞,得了謝青鋒的指點後,真恨不能立刻就飛去那果園子看一看,因這一夜輾轉反側,在心裡想像著那果園會是什麼模樣,竟一夜沒睡好,雖如此,第二天照舊精神抖擻的爬起來:金手指即將開啟,錦繡前程,滾滾財源就在不遠的前方招手,這能不精神嗎?

  蔣秋娘還想著女兒今天大概終於能消停了,昨天羅莞穿著一身新衣服回來,她和元老太太怎會忽視?一問之下,羅莞也沒瞞著她們,就把事情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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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3 17:08:06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八章 果園

  蔣秋娘這裡都擔心的半宿沒睡著,生怕女兒會因為這個意外而做傻事,畢竟和世子爺都肌膚相親了,但是很明顯人家也不可能要這孩子,哪怕是做小妾都不現實,別看女兒當時表情平靜,誰知道她心裡是不是已經視死如歸了,所以才會這樣平靜呢?

  結果今天早上一看羅莞這狀態:視死如歸?故作平靜?呵呵,她覺得自己真是想太多了。這分明就是興高采烈神清氣爽心曠神怡啊,蔣秋娘一點兒都沒懷疑女兒這是在強顏歡笑,這要都是強顏歡笑的話,那人世間大概也沒什麼真正的快樂了。

  剛放下心來,就見羅莞穿好衣裳,用手帕在頭髮上隨便包了個髮髻,轉身就要出門,她便連忙叫住道:「昨天才經歷過那樣的事,我嚇得到現在還是心神不寧,你這兩天就在家歇歇吧。」

  羅莞哪裡肯,呵呵笑道:「今天有事兒要做呢,娘放心吧,若是路途遠,中午我就不回來,不過晚上一定會回來吃飯。」

  蔣秋娘見攔不住她,越發擔心,忙道:「既如此,不如領著你弟弟過去,讓他也散散心……」

  不等說完,便見羅莞疑惑看著羅孚道:「散心?這秋明莊周圍還不夠他散心的?更何況不是說好了要讓謝大哥教功課嗎?孚兒也不小了,這學習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得抓點緊。」

  羅孚點頭道:「我知道了姐姐,你出去也別太辛苦,再不要做昨天那樣的危險事情了,我情願沒有魚沒有肉吃,只願你平平安安的。」

  羅莞心中一暖,把額頭貼在羅孚額上,紅著眼圈兒道:「放心吧孚兒。姐姐再不做這樣危險的事了,姐姐要好好兒活著,要讓你和娘還有外婆都過上好日子呢。」

  說完她便轉身出去,這裡蔣秋娘忍不住又開始歎氣,對元老太太道:「娘,你說我是不是太縱容這孩子了?這……這昨天經歷了那樣的事,今天就又出去瘋跑。」

  元老太太淡淡道:「你又來了。昨兒不是都說過了嗎?如今你管不住她了。就算是不想縱容,又能如何?你比起那孩子,差遠了呢。罷了罷了,既然操不上心。就別去操心,我都說過,莞兒是個極有主意的,她的人生如何,就讓她自己安排吧。」

  羅莞可不知道娘親的糾結,就算知道,她也不會改變,如此大有作為的廣闊天地,要她只因為封建社會對女人的束縛。只為了讓蔣秋娘安心就放棄。那怎麼可能?

  一路來到荷風溪月山莊,謝青鋒和雲秋水方雲白都用完了早飯,正在屋中說話,聽見她來了,早有準備的三人便起身出門。

  三人身後的小廝都背著大魚簍子。手裡拿著釣竿,這是雲秋水的主意,這貨聽說昨天羅莞是為了抓魚才掉進無底河,所以今天便吵吵著看完果園,定要和羅姑娘一起去釣魚,她們家生活那般艱難,偏偏她心氣又高,幫襯銀子什麼的也不可能要,但若是大家釣上魚後都給了她,讓她回去醃了曬魚乾,這也算是幫忙了。

  於是四人一起往果園而去,一路上談笑風生,渾不顧身後幾個小廝都快石化了,那腿邁步子都跟木頭樁子似的:雲小侯爺也就算了,那是個風流貨,只要是女孩兒,他必定都能討得了歡心;但方小侯爺,那是有名的大才子啊,素日裡對什麼人都是冷淡疏離的,尤其是女人,此時怎麼也是言談甚歡呢?更不用提世子爺,平常看見那臉上都根本沒有表情的,好像肌肉僵硬了一般,這會兒光是笑容,加起來都比他過去一年裡笑得次數還多了,更不用提說了那麼多話,七星和龍淵都從來不知道,原來只要是遇對了人,自家主子也是很健談的。

  那果園子離山莊大概十里地左右,倒是離秋明莊更近一些,羅莞算了算路程,此處離秋明莊大概只有五里地不到,以自己穿越後已經鍛煉出來的腳程來說,就是兩刻鐘的路,若真是個好園子,還能買下來的話,那日後照顧可就太方便了。

  謝青鋒昨天既然和羅莞說了這園子,自然早已經派人來打了招呼,此時主人家就在園外恭候著他們大駕呢。

  這裡的人,誰還不知道謝青鋒等的身份啊,此時這等候的主人家就十分侷促不安,待到人來了,只說了幾句話,他便知道眼前這三位富貴公子竟然是正和自己侃侃而談的這個女孩兒的陪客。

  這下主人家更驚訝了,偷偷用眼角餘光瞥著羅莞,暗道也不是什麼國色天香啊,怎麼竟然能有這樣手段,一下子便迷惑了三位富貴公子?等等,也不對,越是小王爺和小侯爺這樣的身份,越是不能允許自己喜歡的女人和別的男人勾搭吧?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主人家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著,奈何打死他也不敢開口問啊,因此只好茫然著,向羅莞大致介紹了一下這園子的情況後,便在對方的要求下,帶著幾個人入了果園。

  果園裡有土路,不然這古代也沒什麼農藥,果樹上蟲子還是不少的,只在樹下走還了得?即便如此,尋常來果園時,那在衣著上也要費不少手腳,好在今天只是來看園子,用不著靠近果樹,所以幾個人都是尋常衣服,邊走邊看,一邊還聽羅莞和那主人家不停討論。

  這果園著實不小,足足有二十幾畝地,雖然對於羅莞這個穿越靈魂來說,這其實也就是自己那個現代化果園的一角,然而在這山腳下,幾十里外就是以果園聞名的劉家莊,這樣大小的果園,著實不能算小了。

  而且更令羅莞欣喜的是:這果園裡的果樹雖然都上不了檯面,但這裡的土壤是非常適合蘋果,櫻桃,梨樹等果樹生長的沙質土壤,且從土層結構和顏色來看,這土地也是非常肥沃的,用現代話說是富含有機物質的上等土壤,可見主人家過去在這果園裡沒少下功夫,如今他們拼不過劉家莊,倒是白白便宜了自己。

  土壤好,果樹的間距也不錯。羅莞一邊走一邊就在心裡盤算著:這裡可以適當補充幾棵樹苗,那裡可以進行一地多種高效種養模式……唯一遺憾的就是這園子裡沒什麼特別好的果樹,如此剛開始起步還可以做嫁接的種樹。但是隨著時日漸深,自己這根嫁接果樹的金手指要大放異彩的話,還真需要一些更優質的果樹才行,那卻是這裡這些果樹沒辦法承擔的重任了。

  好在一切只是剛開始,以這個果園起步,其實是很不錯的選擇。羅莞暫時還不能僱人來打理果園,而且嫁接的話,最快見效也要等到兩三年後甚至是更長時間,無論人力和財力,她都不可能一下子就把果園給大肆鋪張開來。只能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的走。

  在園子裡走了一遍,雲秋水早已經不耐煩了,終於聽到羅莞和主人家談價錢後,這貨便開始叫嚷著催主人家趕緊把地契拿來,當場和他結賬。

  羅莞既然是要買果園,今日當然也帶了銀子來,主人家看見這幾尊大神,哪裡還有心思和她討價還價?至於獅子大開口,那就算是借給他幾個膽子也不敢的。於是很痛快便達成交易。

  地契已經到了羅莞手中,她看著這一張薄薄的紙片兒,心中的激動實在無法言表:從此後,這片果園就是她的,而她所鍾愛的事業,也就要從此刻起慢慢展開,一路向前,直到最後滿園錦繡,甚至是名揚天下。

  將地契收起後,就該付錢了,誰料不等羅莞拿出錢來,雲秋水和方雲白便都已經拿出銀票,而謝青鋒的手還在懷中,看來也是要拿出什麼東西的,卻因為方雲白和雲秋水的銀票,讓他停了動作。

  「這麼點兒銀子,雲白你也和我搶?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家裡的境況,雖然是嫡子,你們家對你管的總是比較嚴格嘛,哪裡像我?花錢這麼自由。」

  雲秋水一副關心的口氣,方雲白卻是不為所動,微笑道:「秋水,你是知道事情原委的,無論如何,終是我們家對不起羅姑娘,這銀子無論如何都該是我來付,就當是我對羅姑娘的補償,雖然我很清楚,這其實補償不了什麼,但總能安心一些,你就不要和我搶了。」

  兩人都有理由,爭執不下,謝青鋒這裡也在絞盡腦汁想著自己有什麼幫忙的借口,想到最後,他卻只能歎一口氣:哪有什麼借口啊?自己從前就幫過羅莞,昨天更是對她有救命之恩,這銀子,看來是無論如何也輪不到自己幫忙出了。

  主人家眼看著那兩隻伸到自己面前的握著銀票的手,聽見面前兩位貴公子一疊聲的叫著「要我的」「拿我的」,只把這老實的園主為難的差點兒哭了。

  平心而論,他真想把那兩張銀票都接過來,可也知道這不可能,別看這兩位公子如此積極,自己要真是敢都接過來的話,那這兩隻手八成就要被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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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3 17:08:21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九章 心生漣漪

  可是……可是不接過來的話,兩位公子,我到底拿你們誰的銀票啊?你們倆都是大佛,哪一個我都得罪不起,就別為難我這小小的平頭百姓了好不好?

  而在腦子裡梳理著果園未來發展的羅莞此刻終於回過神來,結果就看到方雲白和雲秋水如同競標似得拚命讓人家園主在他們兩個的爪子中做個選擇,把人家為難的臉都綠了。看的羅莞頭上也下滿了一排黑線,上前一手一個,把那倆爪子都扒拉開來,沒好氣道:「做什麼呢?是我買園子,付錢的人也該是我吧?你們倆在這裡爭著付什麼錢?」

  一面說著,已經從懷中掏出那個大錢袋,將白花花幾錠銀子倒出來,數了數後留下兩塊,剩下的一股腦遞給園主,道:「您老數一數,四十五兩的銀子,一文不少。」

  謝青鋒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此時看見羅莞拒絕了雲秋水和方雲白,而用來付錢的銀子恰是自己當日買果子時給她的,不知為什麼,心中就十分高興。

  忽聽旁邊雲秋水嘻嘻一笑,將銀票在手上來回搖了兩下,悠悠道:「你這老頭兒,也太淳樸了些,這樣的園子,就只要四十五兩?也罷,想來你是看見我們,心中害怕,呶,少爺給你一個反悔的機會,該要多少錢你儘管開口,別日後到處造謠說我們仗勢欺人,明明值一百兩銀的園子,讓我們四十五兩就給強買過來了。」

  「雲秋水,你……」

  羅莞這個氣啊,真沒想到,這貨為了替自己付錢,竟然主動要人家園主漫天要價:小弟弟,你以為這是言情小說裡,某個腹黑總裁高幹追女主耍手段啊?

  正咬牙呢。就聽謝青鋒沉聲道:「行了,秋水你別鬧,趕緊把這事兒完了,咱們不是還要去釣魚嗎?你要耽擱到什麼時候?」

  雲秋水看了羅莞一眼,卻只看到對方似是要把自己吃了的凶狠眼神,於是便知道今天這馬屁算是拍到馬蹄子上了,只好收回銀票。一邊還嘟囔道:「真是的。若是別的女孩兒能得我這樣費盡心機為她付賬,做夢都會笑醒呢,你倒是不領情。」

  羅莞沒理他,方雲白微微一笑。也把銀票收了回來,園主抹了抹汗:這事兒能如此解決,最輕鬆的就是他了。

  「好了,咱們去釣魚吧。」

  看見此間事了,雲秋水拍拍手,想起那清澈的無底河,他已經有點迫不及待了,只恨不能肋生雙翼,不然讓羅姑娘在自己背上。兩人穿過雲層穿過樹林。在無底河邊悠悠降落,那該是多麼浪漫旖旎的場景啊?

  不過一抬頭,看到身旁的謝青鋒和方雲白,雲秋水那些幻想就如同泡沫一般全都破滅了:唉!再怎麼浪漫旖旎,身邊還跟著這麼兩條尾巴。且是都對羅姑娘心懷好感虎視眈眈的狼尾巴,這還能有什麼幸福可言?要是自己能一腳一個,把他們都踢到無底河裡淹死就好了。

  在這一刻,雲秋水毫不猶豫的就開始了重色輕友的幻想,卻見羅莞微微一笑道:「不了,我想先在園子裡整理一下,這園子中需要整頓的地方還有好些,世子爺,小侯爺,你們自己去釣魚吧。」

  「什麼?」

  雲秋水跳了起來,氣急敗壞的大叫道:「你怎麼可以這樣?我……我昨天晚上為了今天釣這一場魚,親自……」不等說完,忽見謝青鋒和方雲白的目光瞟來,於是這貨連忙改口,冷哼道:「我……我親自把魚簍和釣竿都檢查了一遍,現在你和我說不去了,這……這……羅姑娘,你這是置我於何地?」

  羅莞奇怪道:「我原本就沒說過今天要陪你們釣魚吧?怎麼就成『置你於何地』了?」

  雲秋水欲哭無淚,他是知道羅莞很與眾不同,如果不是這份獨特的魅力,他也不會一知道對方如今居住在離此不遠的秋明莊後便賴在山莊裡不走了。但是你偶爾就不能泯然眾人一把?像個真正的女人一樣,聽見這種暗含討好的話,也含羞帶怯的低一下頭,即便心裡不想去,卻還是因為這樣難得的機會而默默吞下拒絕,順從的跟著自己去到無底河邊?那麼多女人包括那些名媛千金在內,若是能得到自己這樣的邀約,都會樂瘋的吧?你就算比她們都高傲,好歹也不要把拒絕說的這麼清楚啊。

  雲小侯爺心中悲苦無法傾訴,而他兩個好朋友似乎完全不能體會到他這份心情,竟然還虎視眈眈的靠了過來,謝青鋒面無表情問道:「其實不是整理魚簍和魚竿吧?說?後花園裡的地被翻得東一塊兒西一塊兒,是不是你幹的?就為了挖蚯蚓做魚餌,是不是?」

  方雲白在一旁點頭:「沒錯沒錯,今天早上李忠的大吼聲我都聽到了,嘖嘖,老頭兒打理這後花園整整十年,還是頭一次像今早那樣憤怒,我聽著都忍不住同情。」

  「那個……不是我幹的,是……是下人們,我只是讓他們去挖蚯蚓而已,沒想到他們不會挖,把地都翻開了……」雲秋水慌亂搖手否認著,卻聽方雲白又不緊不慢道:「後花園也就算了,可是秋水啊,你說你跑去前院把那些太湖石都給翻了個個兒是做什麼?難道花園裡挖的蚯蚓還不夠?非要跑去前院禍害嗎?」

  「後花園裡的蚯蚓不夠肥嘛……」雲秋水嘟囔了一句,不等說完就聽見謝青鋒的大吼聲。

  誘引好友自己露出狐狸尾巴的方雲白則笑得一派悠然,只從這雲淡風輕的表情上,一點兒都看不出他是在幸災樂禍。

  眼看三個男人在那邊亂作一團,羅莞摸著下巴考慮了一下,決定不去理那三個傢伙了,還是整理果園最重要。至於那三個富貴公子,嗯,純粹是閒的沒事兒幹了吧?讓他們打打鬧鬧發洩一下多餘的精力也挺好。

  那邊三個人還沒等把這糊塗賬算清楚,便聽見由遠及近的馬蹄聲,於是立刻都停了動作,就見幾個男人飛馳而來,其中一個不等到近前便勒了韁繩翻身下馬,三人一看,這是雲家的管家。

  「少爺,咱們家大小姐今天早上誕下皇子,皇上立刻晉封為皇貴妃,如今闔家都進宮謝恩,老爺吩咐小的趕緊來請少爺回府。」那管家一溜煙兒跑來,不等跪下就上氣不接下氣的報喜。

  「什麼?姐姐誕下皇子了?不是說還要過半個月才生嗎?」雲秋水這一次原本是沒打算往山莊來的,只是忍了兩天,總不見謝青鋒回去,這才忍不住殺了過來興師問罪,見到羅莞後,他還想著在這裡賴著住幾天,趕在姐姐生產前回府,卻沒料到只住了一個晚上,便發生了這樣事情。

  謝家雲家方家一向是同氣連枝,此時聽見這樣消息,謝青鋒和方雲白自然也是真心為好友高興,於是互道恭喜,便準備一起回京。待回身想要向羅莞告辭,卻哪裡還能看到對方身影。

  「天啊……」雲秋水哀嚎一聲,憤憤不平叫道:「羅姑娘,我知道你不把我們當回事兒,但……但你這也太不把我們當回事兒了吧?這是……這是過河拆橋怎麼的?」

  「行了,你姐姐都做皇貴妃了,你還在這裡在乎人家羅姑娘是不是把你當回事兒?」方雲白微笑著說了一句,抓著雲秋水的胳膊:「走,咱們趕緊回莊子去,還能趕在今天晚上之前入城。」

  早有下人將馬倒給他們,而那幾個小廝背著的魚簍和釣竿也沒了用武之地,都隨意丟棄在一旁,一行人匆匆去了。

  直到走出老遠,謝青鋒終於忍不住回頭張望了一下,只見遠處青草蔥蔥,哪裡還有羅莞的身影,她竟然真是一頭扎進果園裡不肯出來了。

  這羅姑娘,還真是不把他們放在眼裡啊,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被新安候府退婚後,她就對公侯府第的子弟存了戒心。不期然的,謝青鋒腦海中便忍不住回憶起昨天羅莞上岸後兩人的對話。

  心裡……好像有些後悔了,似乎昨天就該挾恩求報,讓那個經歷過磨難但精神卻仍高潔如雪的女孩兒以身相許才對。

  謝青鋒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旋即用手拍了拍額頭,心想謝青鋒啊謝青鋒,你一定是瘋了,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羅姑娘不過是大方些,不似別的閨閣千金那般循規蹈矩罷了,你也不至於就動心吧?

  雖然這麼想著,但是世子爺心裡很清楚,雖只這麼短短兩天, 但他……似乎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對那個謎一般與眾不同的女孩子微微動了心,當然,只是很微小很微小的一點漣漪而已,世子爺認為,這不過是男女之間的正常吸引,一切都還在可控制範圍之內,不用驚慌。

  ********************

  「莞兒啊,你這都忙了多少日子,不如今天就歇歇吧。」

  還沒用早飯,蔣秋娘連忙趁著這機會將羅莞摁在椅子中,自從女兒用那些銀子買了果園後,便開始早出晚歸,短短五六天功夫就瘦了一圈兒,只看得她這做娘的心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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