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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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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6 18:40:35 |只看該作者
  穆梓薇病重?

  穆清黎勾唇微笑,她這病只怕就是小白弄的,中毒而已。「穆梓薇病重病關我什麼事情?不會請大夫?」

  奴僕見到她又轉身要走,另一人咬牙又焦急叫道:「大小姐,夫人說了。若是大小姐不答應,那麼也別怪她不講親緣情面,將大小姐這事散播出,讓所有人都看看大小姐名聲掃地,以後如何出門。」

  聽他的語氣,顯然就好像是將藍秀玉的原話給說了出來。

  穆清黎有笑一聲,仰頭瞇眼閃過一抹冷光,冷笑道:「傳播出去?既然她要傳就傳。莫非還以為我怕了不成?」既然要鬥,她倒要看看誰鬥得過誰。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放過穆梓薇也只不過是因為她同樣是爹的女兒而已,既然她們這對母女不知好歹,非要和她作對,那麼就別怪她將她們完全打壓下去,莫非以為她平時真的只是隨口說說,做不出來不成?

  「回去告訴藍秀玉,她要傳就傳,我拭目以待!」穆清要冷眼丟下一句話,轉身就往太子府走去。

  君榮玨淡淡目光從兩人的身上飄過,隨她消失在門口。

  兩名奴僕愕然看著,沒有想到事情竟然發展到這樣的局面,尤其是君榮玨最後看他們的一眼,更讓他們不由的打了一個寒戰。

  太子府黎院,唐嬤嬤看到穆清黎兩人的到來,連忙就喚人傳膳去了。

  君榮玨與她一起坐在前廳,周圍點上了明亮的燭火。看著穆清黎眼中還沒有消散的一絲冷意,淺聲笑道:「以後他們不會出現在太子府。」

  穆清黎聞言緩緩搖頭,眼中最後的一點煩躁就消去了,笑道:「這個事情我自己解決就可以了。」轉頭看向身邊站著的暖秋,隨口說道:「暖秋,帶話給我爹,藍秀玉側室的位置撤掉也算是給她一個警告,另外的事情隨我爹處理。」

  「奴婢明白。」暖秋點頭,然後就慢慢退了出去。她一直都不喜藍秀玉母女,然而她也看得出來小姐次次根本沒有認真對付她們,然而她們卻總是不知好歹,這側室位置早就該沒了。

  聽到她隨意的一句話,不管是她還是暖秋,兩者之間神色都非常的平靜自信,顯然是自信這一句話就可以實現一切。君榮玨靜靜看著,也沒有言語。

  這時候,門口走進來洛瑜的身影,他端著托盤,眉目低垂,眼角帶魅。如此模樣實在讓人難以想像他是一個男子,只讓覺得他就殺一個傾國傾城讓人一眼看了就忍不住憐惜的小小女兒身。

  穆清黎側眼看著他,嘴角淺揚。真不愧是從小當做女人來養的人,這扮女子的本事真不差。

  君榮玨看著她眼中的笑意,同是眼波流轉看了洛瑜一眼,眼波微微漾動,便淡淡收回目光,並沒有半點興趣。

  托盤中一共有著四道菜餚,洛瑜伸手輕輕放在桌子上。他氣息微微有些不穩,鼻息也重,這一呼一吸之間就形成一股說不出來的誘惑。就在放最後一道菜餚時,他手微微一偏,竟然讓盤子不小心住前倒去,他臉色頓時煞白,滿眼驚怕。

  耳邊沒有聽到預料之中的盤子破裂聲,只見那盤子下面正是一隻五指分明凝脂白雖般的手掌。君榮玨神色不變,眼波也沒有多餘一點波動,將盤子放在桌子上。

  「砰」

  洛瑜驚慌的跪在地上,低著頭,肩頭瑟瑟發抖,低聲顫抖道:「太子恕罪,太子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君榮玨沒有看她,淡道:「你是黎兒的人,無需對我行禮求饒。」

  洛瑜呼吸一窒,側過頭看向穆清黎。

  穆清黎眼中一閃而過詫異,見了他驚怕的目光。再看他雙頰有些淺紅,額頭也與虛汗,鼻息略重,唇瓣發乾。淡道:「你生病了?」

  洛瑜神色驚訝,然後搖搖頭,低聲道:「就是受了一點寒。」

  「下去休息吧,等好了再來。」穆清黎不在意道。看他起身,神色還是有些猶豫不決,楚楚可憐的樣子。在一想到他男子的身份,也不由嘴角抽了抽,擺手道:「我身邊有春夏秋冬就夠了,不缺你。」

  洛瑜眼中閃過黯然,他知道她說的是實話,這些天他已經看出那春夏秋冬四名女子的本事,的確是不缺任何貼身侍女。他在這裡也只是可有可無的。

  「是。」洛瑜低低應道,慢慢退到門口。最後著了穆清黎與君榮玨一眼,微微抿唇就走開。

  天色漸晚,一輪圓月上空。

  用完膳的碗筷被蓮夏等人收拾了,君榮玨起身看似是要離開,穆清黎也起身在他微微疑惑的目光下就走到他的面前抓住他的手。

  君榮玨眼睫微微抬起,眼波漾動,正是他面對她常有無聲詢問的簡單神色。

  「跟我來。」穆清黎輕笑,拉著他的手就往廂房內走去。

  蓮夏看著眼裡不由閃過一絲羞意。從小姐與太子成親後,三天都是分開睡,莫非今天又要一起?

  穆清黎的廂房也與平康侯府中的黎院中廂房相差無幾,雕花窗,菊花台,錦繡棉被;月白色綢錦床簾與青玉白珠紅色流蘇相襯雅致華貴。五面水墨丹青畫屏風立在方後方,中央便是檀桌矮椅。廂房內瀰漫著一陣濃郁卻不刺鼻的藥香味道,聞著就讓人頭腦都清晰清爽許多。

  聞著這藥香君榮玨已經知道是什麼,目光看右後方的屏風,隱約可見其中一個木桶,漂浮著騰騰的霧氣。

  穆清黎將他拉到屏風內,看著木桶裡滲滿的墨綠色水。君榮玨垂眼看她:「藥浴。」

  「嗯,就是藥浴。」穆清黎點頭,她從得到足夠藥材後,藥浴就每隔幾日一次,從沒有間斷。而這藥浴蓮夏她們也會早早在她進屋前準備好。穆清黎放開他的手,用手指碰了下水面,感覺水溫差不多,對他笑道:「你先在這裡泡藥浴,我給你試試看治療寒症的方法。」

  君榮玨靜靜看著她,一時卻沒有說話。

  他目光宛若子夜中的月華,一眼看似是冷清的,感受卻是柔和,滲進骨髓裡。穆清黎愣了下,問道:「怎麼了?」

  君榮玨輕聲問道:「你說的方法,要在藥浴中進行?」

  穆清黎又是一怔,他語氣沒有變化,但是聲音似有那麼一分的磁啞,再一聽他的問話,就好像有一股酥麻的電流從心頭裡凍過。穆清黎眼中一閃而過尷尬,耳朵一熱,瞪了他一眼,冷靜道:「嗯,放心,你到了水裡我什麼都看不到。」覺得自己反應好像有些過了,他明明就是普通的疑問,自己這話反而有了歧義,不由又道:「你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君榮玨看她瞪眼抓狂的樣子,眼底閃動笑意,淡笑道:「你自然沒有辦法吃我。」

  「……我去給你拿衣服。」

  ……

  屏風裡,盎然燭光下,可見那欣長身形的影子。

  穆清黎將從侍女那裡拿來的衣服放在一旁,就坐在一旁軟榻上,眼眸轉動,看到屏風後面明顯又朦朧的身影。

  他正在解腰帶,動作單單從影子上都可以讓人感覺到風淡雲輕的隨意緩和,隨著他一件件衣服的脫下,放在屏風上,他身材也完全顯露在屏風影子上。

  他身體微微輕不可聞的停頓了一下,然後站立沉默。

  穆清黎甚至可以從這影子想像出他的身材到底有多好,而從他這一時的沉默。更可以從他的動作感覺,他現在正在看著外面,是在看她?然而他透輕輕晃了一下,不知道是在笑還是在歎息,或者深思,什麼都沒有想……

  「……」穆清黎不由吸了下鼻子,她明明是一番好意,什麼別的心思都沒有,怎麼會感覺這麼暖昧?

  「怎麼?」君榮玨帶著淡淡笑意的聲音從屏風內傳來。

  穆清黎忙道:「沒什麼,你泡。」

  屏風後的他聞言,就往木桶中而去,頓時一陣水聲傳了出來。

  穆清黎心弦微微一頓,撇開眼深深吸了一口氣,一會目光就恢復平靜,站起身。問道:「玨?我進來了。」

  「嗯。」低低的鼻音,聽到耳朵裡卻傳到心裡,絲絲的癢。

  得到了答覆,穆清黎起步往屏風內走去。然而哪怕做好了心理準備,眼前的這幅畫面還是讓她心頭微微震動下,差點失神。

  他肌膚在墨綠色的藥水中更顯得光暈如玉,黑髮飄散在水裡,水中的霧氣瀰漫他的面前,使得他更加朦朧不清,不似真實的。他眼底柔柔笑意,淡粉的唇淺揚。讓她腦海不由又浮現那詩句: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穆清黎眨眨眼,走到他的身邊來,輕聲道:「我會點出你的幾道穴位,引出你身體的寒氣,讓藥水更好入你的體內,你運行易筋經心法,可能會有點難受,你要忍著。」

  「好。」君榮玨微笑點頭。

  穆清黎淡笑,眼睛裡面已經滿是冷靜認真。雙指併攏,快速無比的就點上他的背脊幾處穴位,再返身一轉來到他的面前又熟練簡練的點上。

  「晤。」君榮玨低有一聲,眼眸閉上。

  不久,他的身體就慢慢瀰漫上一層瑰紅,額頭也冒出汗水,周圍的霧氣也更加的濃郁,卻不是熱的,而是帶著一股寒。

  穆清黎驚異的睜大眼睛,從他身體裡面冒出的寒氣竟然寒冷到這樣的地步,更讓她驚異的是,她身體竟然好像在吸收這股寒氣,甚至讓她感覺到清涼的舒服。

  眸色微微轉深,穆清黎伸手緩緩摸上右手手臂上的四魂冰晶,冰晶,冰晶,竟然還有這樣的作用,看來她和冰還真有緣。

  既然是這樣的話,說不準她可以將他體內的寒氣都吸收?也就更好的治了他的病?

  一掌觸在他的背脊上,明明都發紅的肌膚卻寒冷得刺骨,然而這股寒冷對她來說卻意外的沒有多大的作用。

  君榮玨眼睫一顫,睜開了眼睛,剛剛想要側頭看向她。

  穆清黎道:「不用管我。我想試試一個辦法可不可以根治你的寒症。」

  君榮玨眼睫微微垂著,掩去半邊瞳色,其中幽深猶如夜晚的深海。「不要傷了自己。」

  「放心。」穆清黎輕鬆笑道,然後催動古氣。試著將他身上的寒氣吸收。

  一股龐大的冰寒頓時從君榮玨的身體通過她的手掌攝入她的體內——手臂四魂冰晶內。這股寒氣龐大,讓穆清黎眼瞳也是猛的睜大,閃過不可思議。

  這麼龐大的寒氣他是怎麼活到現在的?要將這股寒氣壓制,他的古氣最少也要劍尊甚至更高。什麼天才,奇才,和他相比完全就喪失了色彩。

  然而隨著這寒氣的攝入,穆清黎竟然控制不住,所有寒氣都被她身體吸收,就好像磁鐵,無法鬆開。

  君榮玨神色一閃慌亂,這種慌亂第一次在他面上出現。然而這個時候他卻不可以動,若是他動了,說不準就會傷了她。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直到最後一絲寒氣消失,穆清黎還沒有來得及高興,腦袋一白就向前暈了過去。最後一刻,她卻只想到:太好了,這樣算是將他全部寒氣吸出來,他的寒症也應該好了吧。

  「嘩啦啦」水聲響起。

  君榮玨站在水桶中,已是將她小心的抱在懷裡。

  眼中的慌亂更勝,手指觸在她的丹田,下一刻感覺到她沒有任何的問題,只是似睡著了。君榮玨輕輕鬆了一口氣,這一口氣更從他的口中呼出,神色甚至有些猶如劫後餘生感覺。

  「黎兒?」君榮玨輕輕喚道。

  懷裡的小人卻毫無應答,只有均勻的呼吸。

  君榮玨眼眸漸深,深得只剩下溫柔。伸手輕輕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的面龐。她的小臉還有些少女的嬰兒肥,眉目精緻如畫,這樣安靜的睡著好似世間最美好的水晶,瑰麗乾淨,讓人生不起一點的傷害心思。

  「小妖精……」輕輕歎息,君榮玨靜靜看著她,在她的面上流連,最後目光落在那嬌嫩欲滴的唇瓣上,飽滿嬌嫩的色澤微微的哪著,好像在蠱惑邀清人來摘取。

  君榮玨看著,離不開眸子,眼中浮現深途的幽暗,低幽的喃喃:「小妖精,我想親親你。」

  懷裡的人兒還是沒有回應。

  君榮玨忍不住輕輕笑出來,揚著唇角,瞇著眸子,注視著她的唇。然後,輕輕閉上眼,至余留一條淺線,低頭觸及在她的唇上,輕輕的親吻,就好似怕將懷裡的人給驚了,傷了。態度認真得幾乎虔誠,用整個靈魂,在親吻。

  雙唇碰觸在一起,君榮玨久久不動,輕輕的捻轉,好像想更多,又怕要更多。

  「小姐,你吩咐的熱水送來了。」門外,蓮夏的聲音突然響起。

  君榮玨倏然睜開眼,好似被驚嚇,看著懷裡如此靠近的穆清黎,眼底的驚亂慢慢淡去,恢復平日的淡靜,耳垂淺紅。

  門外,蓮夏神色不由有些奇怪,小姐還是第一次不答話。看了一眼身後提著熱水的宮女,又輕輕敲了下門,問道:「小姐?」

  「不需了。」門內傳來一道清幽淡漠的聲。

  蓮夏心頭一顫,一聽就明白這正是君榮玨的聲音。想著裡面穆清黎居然沒有說話,而是君榮玨答話,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想著,她面色微微發熱,轉頭對身後的宮女們道:「送回去吧。」

  「是。」宮女們答話,就恭敬的推出去。

  一會的時間。

  「咯吱」輕微到難以發覺的聲在蓮夏的耳邊響起,抬眼看去,只見正是君榮玨走出來。

  他雖還是一身白衣,但是顯然與今日被穆清黎拉著離開時的不一樣,身上還散發著一股清淡的藥香味。這藥香蓮夏已經聞過許長時間,自然也知道是什麼。

  君榮玨將房門輕輕關上,側頭看向蓮夏,淡道:「她睡著了,好好照顧。」

  「奴婢明白。」蓮夏微微點頭答道。小姐睡著了?

  君榮玨不再言語,走了出去。

  蓮夏抬頭,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頭不禁疑惑。難不成不是她想的那樣?太子不是過來留宿的嗎?為什麼泡了藥浴就走,而且小姐睡著了?

  思來想去終究不明白,蓮夏搖頭失笑。反正小姐說過太子可信,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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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章 喜歡太子

  「噠噠噠」馬蹄踏動.紅色繡有大多白色牡丹的錦旗在風中揮舞。百花錦旗上用金色絲線繡著一首詩詞——愛蓮說。落款:穆清黎。

  這錦旗上的字便是按著穆清黎在宣紙上寫著的字繡出,沒有人見過她這樣字的體系,也無人可模仿,唯有如此精細的刺繡出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百花宴上,太子妃穆清黎才華出眾,艷壓群芳,為東宋第一才女!」騎馬執旗的男子大聲喊出來,一陣寶馬兵衛行街而過,百花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

  百姓都被這突然的通知給震暈。百花宴花魅,榮獲第一才女之名的竟然是穆清黎?

  「快,快去看看!百花宴現題了,太子妃是第一才女?到底做出了什麼題目!」百姓一哄而往,往皇榜告示貼處跑去。

  陽城熱鬧大道上,一架轎子緩緩走來,寶藍錦綢,寶珠香華,紅木雕畫紅蘇搖動。這轎子在人群中難以行走,只有停停動動。

  「外面在喧鬧什麼事?」轎子內傳來一道男子冷淡聲音。

  轎外,玄衣佩劍侍衛身形一動就抓住一名百姓的肩膀:「發生了什麼,你們為何這麼著急趕路。」

  百姓嚇道:「百花宴,東宋第一才女竟然是太子妃,大伙都趕著去看她到底寫出什麼詩來,竟然得了第一。」

  玄衣侍衛放開百姓,眉頭微微輕皺:在這東宋國,發生的大事怎麼都是有關那穆清黎的?再次回到轎邊,靠近轎子窗邊低聲道:「公子,聽說百花宴中太子妃得了第一才女的名號,百姓都趕著去看她寫的詩詞。」

  轎子內一陣沉默。

  玄衣侍衛低聲又道:「公子,可繼續行路?」

  「去看看。」

  「…是。」玄衣男子眉頭皺得深了一分。因為這穆清黎的事情,公子在這東宋已經耽擱了許多時候。

  玄衣侍衛看了一眼這吵鬧混亂的大道,皺眉轉頭看向另一邊的精瘦侍衛,說道:「雷二,開路。」

  精瘦侍衛點頭:「明白。」他深吸一口氣,目光冷漠掃視全場,然後張口:「讓道!」這一聲叫出來,讓周圍所有人的耳朵都一陣的轟鳴,百姓腳步全部停下,倒退好幾步,臉色發白的看向轎子方向,不知不覺已經讓開了一條大道。

  「吁吁——」轎子的正前方一匹寶馬猛的抬起前蹄,撕叫得暴躁不安。顯然也被剛剛雷二的吼叫聲給受驚了。整個馬車也隨著它不斷的上下亂動,那車伕位置的銳利俊秀的男子努力穩著馬,鳳眼中儘是冷硬與一抹怒氣。這股怒氣隨著他目光不時投向轎子邊雷二的位置。

  這馬車不比轎子差多少,甚至比轎子更顯得華貴精緻,卻多了一分女子氣息。

  這時,一雙手拉開馬車簾布,一張淨白如曇花般嬌美純然的露出,只是這女子面色一看就知她心情並不好。

  「穆清黎?」轎子邊玄衣侍衛看到這張臉就不由驚異道出,然而說完他就心中後悔,目光看了轎子一眼。

  穆清黎站在馬車前車伕架上,一手抓住燥亂中馬匹的將身,翻身就坐在它的身上,將韁繩用力一拉,雙腿一夾,「吁!」的一聲,寶馬剛剛雙騰而起的前蹄一頓,然後落下地來,在原地開始踏著步子。

  不知何時,轎子轎簾已經被一雙戴著祖母綠戒指的無瑕手掌拉開,男子一雙盎然著淡淡洗憂鬱眸子在看到前方女子騎在馬匹上英姿颯爽的模樣倏然轉深,唇輕輕抿了一分,本是輕鬆拂開轎簾的手徒然收緊。

  這時,穆清黎坐在馬上一雙隱含不滿的目光也剛好向他看來,在目光注視在他的臉上時微微一怔。東方墨?

  淡淡收回目光,對於他,穆清黎也不清楚心裡定位到底是如何,但是今天這個事情既然是他弄的,她也實在沒有計較的心情。翻身就回了馬車內,淡道:「唐守,走。」

  「是。」,唐守也剛剛從是她那番動作中回神,微微垂下眸子點頭。「駕!」馬鞭一甩,已經平靜的馬匹就慢慢向前走去。在經過東方墨轎子時,沒有一點阻擋的過去。

  東方墨緩緩放下手收身入轎,轎簾被抓出道道皺痕垂落回來,遮住了他的一切。

  玄衣侍衛看著轎簾上的皺痕,低聲道:「公子?」

  「去貼榜處。」東方墨在轎中緩緩說道。

  「是。」玄衣侍衛招手,轎夫抬起轎子就往百姓興起的地方行去,此時周圍的百姓自然就站在一邊為他讓開道路。

  貼榜處,懸掛著的一柄柄錦旗,尤其中央繡白色牡丹的錦旗最為鮮明,上面繡有字體娟秀灑脫又不羈。

  百姓們全部擁擠在這裡,一個個張望,識字的不識字的都滿臉興趣的看著。錦繡寶藍雕木轎子前來,玄衣侍衛直接一道道掌風揮出,只推開百姓卻不會傷了他們,在百姓們驚異又不明白的神色下就已經出現一條足夠轎子前行的道路,玄衣侍衛領頭,來到錦旗前。

  「公子,到了。」玄衣侍衛對轎中說道。

  轎子落地,玄衣侍衛將轎簾拉開,百姓便見從轎中走出之人。

  淡藍暗金燙邊寬袖裳,碧藍玉質腰環,浮雲流蘇配。公子清貴憂鬱,淚痣妖治眼眸淡冷。百姓不由屏住了呼吸,有種打心底的敬畏瀰漫全身。

  東方墨站在錦旗下方,抬頭看著錦旗上的紋繡。

  愛蓮說?

  「愛蓮說……」東方墨眼眸幽轉,漸而深邃。右手撫摸在腰際的玉蕭上,細細的摩擦,好像是要將上面的雕紋給磨平,更要將心底的躁動撫靜。

  「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一句一句默默念著,東方眼睛越來越深,更多了一分煩躁。這種好像要破繭而開又莫名其妙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微微瞇眼,將一整片文詞看完,半瞇著眸子流連在錦繡字體上,冷漠出聲詢問:「這字是誰所繡?」

  他沒有回頭,眾人也不知道他問的是誰。玄衣侍衛看著眾人,雷二直接出聲道:「公子在問話,誰知道就答出來。」

  百姓中一人連忙答道:「是錦繡坊所繡。」

  東方墨眉宇輕皺了下,默然一會,又問:「字是何人寫的?」

  雷二疑惑看著自家主子,為什麼問了是誰繡的又問是誰寫的?既然是錦繡坊所繡自然就是錦繡坊所寫出。

  然而百姓卻有人答道:「聽聞這字就是太子妃所寫,錦繡坊就是按照太子妃所寫的字而繡出來的。」

  這人的話一出,其他不知道的人就不禁驚訝了。這讓人驚艷的牢竟然還是穆清黎寫的?她有這一手好字以往還真的沒有聽說過。

  東方墨撫摸玉蕭的手指一頓,然後一鬆一緊就如他此刻的心情。緩緩閉上眼睛,靜站著原地沉默。穆清黎,為什麼她所作的一切都能莫名巧妙的牽動他的心神,隨著對她知道的越來越多,他的心情就越來越難以控制,好似久懸在空中終於腳踏實地,又莫名不知道踏在了哪裡,尋不到方向。

  「公子?」玄衣侍衛在一旁擔憂喚道。

  東方墨睜開眼,再看錦繡牡丹旗一眼,道:「摘下來帶走。」說著,返身回到轎子內。

  玄衣侍衛皺了下眉,對另一邊的雷二示意一眼,由他去摘了錦旗。玄衣侍衛則靠近轎邊,低聲問道:「公子,在此處已經耽誤了許多時候。」

  「嗯,走吧。」轎內傳出東方墨的聲音。

  玄衣侍衛聞言眉頭才鬆開,輕鬆道:「是,公子。」看來公子是不會再因為穆清黎而留下了。

  雷二此時也將錦繡錦旗取來,這時轎子簾伸出一隻五指細長的手掌,東方墨道:「給我。」

  雷二自然不敢遲疑,將錦旗收好遞給他手中。

  東方墨收好錦旗,便隱入轎內。玄衣侍衛這時就啟聲道:「起轎。」

  轎子來得無聲無息,走的同樣輕巧,甚至如此自然的帶走百花宴第一花旗。百姓們面面相窺,心想那冰雕一樣的公子一定是什麼達官貴人,他們還是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好。

  平康侯府。

  當唐守駕著馬車停在門口,穆清黎與寒春、暖秋三人從馬車中走下來時,整個平康侯府便是一陣震動。

  門口守著護衛同時喊道:

  「大小姐回來了!」

  「太子妃駕到!」

  兩人對視一眼,馬上就為穆清黎開門。

  穆清黎一路走進熟悉的府邸,雖然才幾日不見,但是卻有著莫名的懷念。還沒有等她走到前殿,就見一道威武的身影幾轉就來到了面前,還有熟悉的慈愛叫道:「小黎兒,哈哈哈,回來了!外公就知道你會來。」

  「外公。」穆清黎看著羅擎天滿面歡喜的神色,眼眸也一柔,對他瞇眼歡笑:「外公給我傳信,我當然要回來了。」

  「好,好,好!」羅擎天紅光滿面,將穆清黎拉在身旁。

  這時候穆勝等人也出來了,在他的身後還有穆芸芯、付曉煙與一臉憔悴淚痕的藍秀玉。四人看到穆清黎,神色不一,尤其是藍秀玉,面色似凶似恨又似挫敗。

  穆清黎冷淡看她,對走來的穆勝俏生生喊道:「爹。」

  「嗯。」穆勝微笑,摸了下她的頭頂。然後側目看了一眼身後的三人,淡道:「從今天起,平康侯府沒有藍側室,只有藍姬。」

  他這話落下去,本就一臉憔悴的藍秀玉面色頓時有了微微蒼白了一些,眼中瀰漫著淚水,張口剛剛欲要說著什麼。但是下一刻就看到羅擎天冷厲望過來的目光,不由心中一緊,不敢多說了。

  她沒有想到,真的沒有想到。她只不過是為了薇兒威脅了一番這小賤人,就得到這樣的結果。這小賤人簡單的一句話竟然真的決定她的命運,莫非她在穆勝的心中真的什麼地位都沒有?都是女兒,他怎麼可以這樣偏心?

  想著,想著,藍秀玉神色就慢慢開始憤恨猙獰,死死咬著嘴唇。然而看到她這副樣子,穆清黎等人只是更加不耐,連穆勝心中那一絲不忍也消了。

  穆清黎不多看她一眼,對穆勝點點頭,然後朝羅擎天笑道:「外公,我們到屋裡說話吧。」

  「好。」羅擎天欣然答應下來。

  穆勝也直接朝穆芸芯、付曉煙幾人揮手道:「你等先回去。」

  付曉煙與穆芸芯母女二人自然沒有多說就行禮準備離開,然而藍秀玉卻一動不動站著。穆勝眉頭微微輕皺,出聲提醒:「藍姬。」

  藍姬?

  藍秀玉聽到這個稱呼,猶如一把烈火灼上心頭。面色一僵,然後就滿臉淚水的盯著穆勝淒憐道:「侯爺,你這一聲藍姬可是叫得妾身心寒啊。」

  穆勝神色一頓,看著她這副樣子也不禁搖了搖頭,一會道:「秀玉,我早就說過,你只要安分守己,我自然會好生相待。你最不該就是對付黎兒……」說到這裡,他面色嚴肅,穩沉道:「你打心底裡問問自己,你真的有真心有一點喜愛黎兒?就算不喜也不該對付!這是大錯特錯。」

  「大錯特錯?」藍秀玉顧不得在這周圍下人面前丟了面子,若是不爭取,她便是真的藍姬了,側室的位置將永遠遠去,何提正室?藍秀玉面色淒美,哭喊道:「侯爺,你可也願打心底問問自己,你對薇兒與黎兒何存一點的相同,如今薇兒生死在即,你卻絲毫不懲黎兒。我為什麼會這樣做,還不是被逼的?我是薇兒的娘,親娘,我不能看著自己的孩子受這樣的苦啊!」

  穆勝皺眉,眼中有一絲的不忍,看了一眼穆清黎,搖頭沉聲道:「我的確偏心,但是黎兒到如今,從來沒有真的主動對付過你們,你們可知!?」他將一切都看在眼裡,以他的智慧自然看得出來,從穆清黎有了變化後,她就沒有主動對付過平康侯府的人,全部都是別人先去惹了她,她才會威懾而已。

  比起她對付外人的手段,對平康侯府中人,實在顯得留情許多了。

  藍秀玉被他這一聲厲呵給鎮了一下,心中一片的思量,轉眼想來想去,的確是她們先惹了她,但是這小賤人從來不會給她們半點好臉色不是嗎?若是她願意後退一步,她們又豈會如此?

  「爹。」穆清黎淡淡叫喚穆勝一聲。

  穆勝轉頭看她,疑惑問道:「怎麼了?」

  穆清黎冷淡看著在原地面色不斷變化的藍秀玉,對穆勝笑道:「看她樣子好像是非要掙個明白不可,難道要為這個我們就一直站在這裡?我還有事情和外公說,我們就先進去吧?」

  她這話出來.羅擎天也不耐道:「小黎兒難得回來.這次之後不知道多久我才能再見小黎兒,心情都被這女人給攪和了。」拉著穆清黎就往前殿走去,邊走邊道:「小黎兒,不用管她,我們進去好好聊聊。」

  穆勝無奈看著這一老一少,對藍秀玉就不再多言道:「你下去吧,這事無需多說了。」

  藍秀玉面色青白,眼看穆清黎與羅擎天兩人就要與自己擦身而過。她眼中一深,咬牙就「砰」的跪在地上,手指抓向穆清黎,哭喊道:「黎兒,黎兒,算是姨娘求你了。你就這樣將梓薇害得下不得床,吃不得飯菜,眼看就不行了。你怎麼忍心就這樣這樣不聞不問,她是你的妹妹,你同樣血脈的妹妹啊!」

  她叫的聲音淒美痛苦,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周圍的婢女的下人也不由是的偷偷抬眼張望,不少人眼中都出現鄙夷同情。鄙夷穆清黎的霸道無情,同情藍秀玉的淒苦可憐。

  羅擎天面色一黑,剛剛準備說話。穆清黎抓著他的手微微緊了一下,仰頭對他搖頭一笑就止住了他的話。再轉頭看向藍秀玉,目光冷淡,不屑笑道:「藍姬,你到現在還是一點都不知悔改。你這是在詛咒自穆梓薇死嗎?」

  藍秀玉眉宇帶著一股子庚氣,面色卻滿是惹人憐惜的淚水,仰首搖頭道:「黎兒,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

  「別裝了,再怎麼裝也沒有一點用。」穆清黎聲音一沉,毫不掩飾自己的不耐煩。全身上下隨著她這認真瀰漫出一股寒霜的威嚴,讓人不由心頭顫抖。

  羅擎天驚異的看她一眼。這感覺,小黎兒竟然已經有劍王的古氣了。

  藍秀玉臉色也被嚇得更白一些,驚疑不定的看著她。這小賤人做什麼?以前雖然也對她很不客氣,但是至少還沒有直接到這樣的地步。

  穆清黎淡道:「多餘的話我懶得重複,只要你不來招惹我,我就不會拿你怎麼樣,記清楚明白一點。」再轉頭看向羅擎天,面上已經恢復平時乖巧的笑容」「走吧,外公。」

  「好。」羅擎天答應著,就一起與藍秀玉錯身而過。

  穆勝看著跪地的她,淡淡搖頭不言跟上去。黎兒剛剛說的那番話是給她的警告,也是給自己的保證啊。

  直到眾人全部離去,藍秀玉眼中還有沒有消散的驚詫隱晦的恐懼。那種徹骨的寒意是怎麼回事?那小賤人和那老傢伙越來越像了,連眼神都是。

  藍秀玉默默的起身,想著穆勝和穆清黎兩者的話,不由的深思。莫非真的是自己錯了?看樣子穆清黎從來沒有跟她真的作對,一直都是她們主動送到穆清黎的面前,然後才會被傷害。

  思來想去,藍秀玉抿唇,眼中漸漸清明起來。反正穆清黎已經嫁到了太子府,以後根本難以回到平康侯府,自然就沒有辦法和她們作對。而且穆清黎自己也明白的說了,只要她們不去招惹她,她自然不會來找麻煩,也便是說-一井水不犯河水?

  真的是這樣的話也不錯,只是薇兒……

  藍秀玉眼中不斷閃過焦急,不時看著已經不見的穆清黎等人身影。薇兒此時的病該怎麼辦?莫非那小賤人真的不管了不成!這如何是好!

  前殿桌前,穆清黎與穆勝、羅擎天三人坐在一起。暖秋端著茶壺為三人倒了茶水就緩緩推到一邊安靜站著。

  穆清黎手指撫摸在茶杯上,溫熱的感覺瀰漫在手心。轉頭看向穆勝,悄然一笑,就道:「爹,你不用擔心。穆梓薇只是難受幾天,自然而然就會好,不會有危險。」她知道,雖然穆勝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但是他心底還是擔心穆梓薇的,畢竟那真實也是他的血脈。

  小白通靈,聽她說的只是「教訓」就自然不會傷了穆梓薇的性命。

  穆勝神色之間頓時一鬆,顯然穆清黎的話讓他放鬆了許多,對她笑著點頭「恩」了一聲。

  穆清黎再側頭看向羅擎天,道:「外公,你傳信讓我回來到底有什麼事情?」

  「呵呵。」羅擎天笑著,從懷裡拿出一塊銅玉虎符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砰」椅子倒地,穆勝突然從位置上站起來,瞪大眼睛看著羅擎天,驚異道:「岳父您……」

  羅擎天目光冷靜,擺擺手就止住了他的話。慈愛的目光中散發出處事已久的睿智,對穆清黎笑道:「小黎兒,外公回來已經有了一段時日,今天就要啟程回到邊關。這虎符留給你,若是將來有什麼事情,可以用這虎符命令東宋兵馬。」

  穆清黎眼中也是閃過一驚,但是馬上就平靜,平靜認真的問道:「外公,這是你的兵符!」

  「沒錯!」非常滿意穆清黎的表現,羅擎天眼中浮現銳利,面色更是認真,一字一頓道:「小黎兒可敢接受?」

  穆清黎靜靜看著他,他竟然將這東宋近半兵權交到她的手裡,她這個「十五」歲的孩子手裡。隨即穆清黎就笑了起來,伸手將桌子上的虎符抓在手裡,笑道:「既然外公送,我當然就敢收了。」

  羅擎天見她神情不變,但是目光清明從容,頓時一掌拍在桌面上,點頭大笑:「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孫女,我的小黎兒!」隨即他神色又是認真幾分,沉聲問道:「小黎兒這虎符不止是為了給你一分自保的能力,更是要保護其他人。我不要求你太多,但是卻絕對不可以用來傷害東宋。」

  他之所以將虎符交給穆清黎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穆清黎這些日子的表現一直都被他看在眼裡,他心中雖然一直有一種希望,但是卻不願意強加到穆清黎的身上,這虎符到底是為了穆清黎多一分保障,也讓她更加的堅強,還有他也想看看她的表現。

  然而穆清黎此時的表現的確沒有讓他失望,他也更加滿意下來。

  穆清黎點頭,捏著手中的金屬感的虎符,眼眸閃動異色,笑道:「外公放心,只要東宋不打我們的主意,我當然不會傷害東宋。不過要是真的發生了點什麼,我也只是自衛放抗而已。」對羅擎天狡黠的眨眨眼,緩緩道:「畢竟這是外婆喜歡的東宋嘛。」

  羅擎天被她突然的曖昧語氣弄得一怔,然而哭笑不得的搖頭。有了她這聲保證,他也就完全放心了。

  這事告了一段落,三人自然就閒聊甚歡,其樂融融之色。

  直到太陽西下,羅擎天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了穆清黎剛剛對付藍秀玉的氣勢。這就放下手中茶杯,朝穆清黎詢問道:「小黎兒,外公剛剛看你氣勢竟已經到了劍王古氣,就算你天資不凡,也不可能如此之快從劍師五品至達劍王才對。」

  說到這個,穆清黎也想起這個事情需要向羅擎天詢問一番,就解釋道:「這事是這樣的……」簡細的將昨日晚上幫助君榮玨治療寒症而吸收了他身體的寒氣,直到第二天一醒來就發現自己古氣巨大增長,竟然直接達到了劍王二品的事情給羅擎天說了一遍。

  就見羅擎天神色突然一僵,眼底閃過一絲暗沉與黯然。

  穆清黎沒有錯過他的神情變化,早在今天要來的時候她就想到要問問羅擎天這是怎麼一回事,畢竟自己身體與四魂冰晶的問題也似只有羅擎天最清楚。「外公,我感覺那寒氣好像被四魂冰晶吸收了,而且對我一點壞處也沒有。」穆清黎摸著右手手臂四魂冰晶的位置,直接問道:「外公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在這裡都是自己人,對於四魂冰晶似乎都知曉,所以她也可以這樣直接說出來。

  羅擎天沉默了一會,然後道:「小黎兒,將你的四魂冰晶給外公看看。」

  「好。」哪怕羅擎天看似很平靜,但是穆清黎還是從他的語氣裡面聽到了一些激動與顫抖。袖子在暖秋的手中拉起來,穆清黎直接自己咬破左手手指,將血往右手手四魂冰晶的地方上一抹,頓時血液就被無形中吸收了一樣,四魂冰晶的胎記也在那裡顯露出來。

  四魂冰晶就似四塊雕琢細緻到極致的水晶花瓣在四個方位綻放,此刻這一顯現,周圍的空氣都好像變得寒冷了一些。

  羅擎天突然快速將她的手臂直接抓住,然後仔細看著她四魂冰晶。只見此時的四魂冰晶似乎比較當初第一次見到要有靈氣了許多,裡面好像有水光在流動,無數的雕琢面,若這是一件飾品,只怕世間難以找到比這更加精細精緻的了。

  穆清黎看著羅擎天的神態,只見他眼中猛的漲出不可思議,然而是狂喜,再者複雜,慢慢平靜,直到最後抬頭看向穆清黎的黯然與慈愛。這一切的變化發生的極快,要不是穆清黎認真看著,只怕也不知道他竟然會出現這樣多複雜的情緒。

  「外公?」穆清黎見他沉默,輕輕又喚了一聲。

  羅擎天卻搖頭,目光好似透過一切看到了遠方虛空,喃喃道:「小黎兒就是小黎兒,果然是最優秀的。」隨即他目光一頓就恢復了往常,慈愛的撫摸了下她頭頂,笑道:「小黎兒放心,這是大好事。聽你剛剛那樣一說,太子雖然沒有完全根治好,但是少了這寒氣,以後再細心調養,病就說不定可以康復了?」

  穆清黎聽出他的轉移話題,顯然是不想多加解釋那四魂冰晶的問題。看了暖秋一眼示意她將袖子放下來,穆清黎也不再提這個,隨著羅擎天的問題點頭「恩」了一聲」瞇眼笑著,自信道:「玨的病,一定會好的。」

  羅擎天被她神色毫不掩飾的高興給震動,有些疑惑又認真的問道:「小黎兒,你…很喜歡太子?」

  喜歡?穆清黎眼底波光清柔,點頭微笑道:「嗯,喜歡。」他的性子,他對她的好,他的一切她的確是喜歡的。

  羅擎天突然就沉默了一會,看著穆清黎,慢慢目光包容慈愛:「小黎兒喜歡就好,既然太子的病能夠好,外公也就放心了。」

  穆清黎微笑,也不做太多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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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6 18:41:45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六章 同床同枕

  鎮國將軍離去,皇上親自相送,百姓擁擠在兩道周圍,與羅擎回來時一樣熱鬧,可見他在東宋百姓心中的重量威望。

  穆清黎第一才女的名聲也在十幾日的時間內傳遍整個陽城,一首「愛蓮說」也令所觀者驚艷。就不知那其中「蓮」之一說的太子殿下到底是生得如何,得到太子妃這樣的讚美。

  天氣漸寒,冷風徐徐。太子府門口,一輛雕鏤金粉色小馬車緩緩行來,金粉馬車銀鈴叮鈴,別緻的配件皆帶著女子的可愛,這一看就知曉是女子乘坐的馬車。

  車伕拉住韁繩,在太子門口停下來,翻身下了一旁,恭敬的行禮,對馬車道:「公主,太子府到了。」

  「到了!」馬車內傳出少女興奮歡喜的聲音,就見到車簾被一隻小手拉開,露出君緋雨那張可愛嬌嫩的小臉。她歪著頭看著太子府的牌匾,雙頰透著嫣紅,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唉,公主,小心些。」馬車內又傳來一道聲音,便見一名宮女打扮的女子隨著她走出來,擔憂無奈的看著君緋雨。

  君緋雨不好意思的吐了吐小舌,無辜道:「我沒事,走了,我要找清黎姐姐。」說著就往太子府門前走來。

  門口侍衛早就聽到他們的對話,知曉眼前這位竟然是名公主,自然得開門迎接,由著一人帶領著她們入府中,另一人就前去通報去了。

  此時,黎院中。

  宮女前來稟告時,便見穆清黎正與君榮玨坐在一起用膳,見兩人其樂融融之色,一時不敢前來打攪。

  蓮夏見了宮女的身影,也看她神色有些焦慮,就知道了她來到這裡必然是有什麼事情。微笑走上前,低聲問道:「何事?」

  宮女連忙小聲稟告道:「回姐姐的話.九公主到訪,如今正在前殿裡等候著呢。」

  九公主?蓮夏對宮女點頭,然後就走到正在用膳的穆清黎身邊,將原話稟告:「小姐,有宮女來報,說是九公主來訪,正在前殿裡等候著。」

  「君緋雨?!」穆清黎抬起頭,腦中浮現君緋雨那張天真無邪的笑容,不禁揚起嘴角。想到當初她就說過想來太子府來找自己,沒有想到這個時候真的就來了,想著就點頭道:「讓她過來吧。」

  蓮夏眼中閃過驚異,能夠被穆清黎聽到後高興還直接帶到黎院的人還真不多,看來這名九公主很得小姐的喜歡。

  一番通傳下去,沒有多久,黎院中就迎來君緋雨主僕二人,人還沒有出現,聲已經先出現:「清黎姐姐,我來……啊!太子哥哥也在啊。」

  聽著這聲活力嬌俏的叫喊聲,周圍都好似變得生機勃勃了一般。眾人轉頭看去,就見君緋雨正穿著搞色錦緞小襖,邊角縫製雪白色的兔子絨毛,一條寶藍色段帶圍在腰間,一頭長髮用兩支紅玉珊瑚簪子挽成了雙環鬢,更顯一張白嫩粉嘟的小臉天真燦爛,正滿臉笑容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往這邊跑來。

  在她的身後正跟著一名年級約莫十六七的宮女,目光跟隨在她的身上不斷閃過無奈又溫柔。

  穆清黎笑著對她招招手,等她來到面前,才笑著伸手觸摸在她的嫣紅的面頰上捏了一下,笑道:「跑那麼快做什麼?吃過了嗎?」

  君緋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了眼一旁淡靜的君榮玨,才低聲回答道:「還沒有。」

  「那就一起吃吧,坐那裡。」穆清黎拉著她指著旁邊的位置,讓她坐下。

  君緋雨又看了看君榮玨,見他沒有說話,眼睛頓時閃亮起來,笑得何不攏嘴巴坐在穆清黎的身邊。這時候暖秋也自然的給她添了一份碗筷。

  安排好了她,穆清黎就自然吃飯,眼睫一抬看著對面淡淡的君榮玨,眼底閃過笑意,夾起一塊豆腐放進他的碗裡。

  君榮玨筷子一頓,然後嘴角就勾了起來,看向穆清黎淺瞇眼睛瀰漫柔和笑容,將她夾過來的豆腐吃掉。

  君緋雨看著兩人的互動,看看穆清黎又看看君榮玨,突然就嘀咕道:「清黎姐姐和太子哥哥的感情真好。」

  聽到這話,穆清黎不置可否的笑笑,而君榮玨卻是轉頭微微看了她一眼也不言語。

  三人吃飯的畫面落入在其他人的眼中,洛瑜目光不斷細微的打量在君緋雨的身上,然後側身對暖秋低聲問道:「暖秋,這九公主好似很得小姐的喜歡?」一般穆清黎出去帶著的都是暖秋與寒春,寒春不喜歡說話,問暖秋總是好些。

  暖秋也注意到從君緋雨出現,他的目光就一直在她的身上留戀,心中不由猜想他該不會是對人家有興趣?點著頭就微笑道:「嗯,小姐很喜歡九公主,九公主也很崇敬小姐。」

  洛瑜若有所思,喃喃道:「第一次看到小姐喜歡你們之外的女子。」

  暖秋看了他了一眼,歎道:「那是小姐到現在也就見到九公主一個對她沒有壞心眼的女子。」

  洛瑜明白她的意思,也就站著不再說話,目光依舊在君緋雨的身上微微的打量,眼波流轉間迷人心魄。

  有了第一次,接下來的日子君緋雨的有事無事就前來太子府尋穆清黎玩樂,整個太子府對這名天真的九公主也有漸漸熟悉,每次見到她前來也不需要通傳,直接帶她來到穆清黎所在的地方就可。

  天空飄著淺淺的雪花,君緋雨趕到黎院時卻沒有見到穆清黎的身影,只見到其中一名身穿粉色婢女服的女子。

  她身形高挑,黑髮在淺淺的白雪下猶如綢錦,白皙凝脂的面龐宛若盛開的梅,然那微垂著的眸子勾勒出妖魅的弧線,勾得人心底發癢。這個時候她額頭正冒著淺汗,唇也有些不自然的乾燥,氣喘著,讓人忍不住憐惜。

  他這是怎麼了?

  君緋雨這些天不斷的前來也知道眼前這個生得傾國傾城的女婢叫做洛瑜,也是清黎姐姐身邊的貼身侍女之一。其實她很不明白,像是清黎姐姐身邊這麼多的美麗的婢女,尤其是這個洛瑜更加美艷得讓她都吃驚,為什麼每天還任由她們在太子哥哥面前走動呢?清黎姐姐不怕太子哥哥變心嗎?

  邊想邊走,已經不知不覺走到了洛瑜的身邊。

  洛瑜這個時候也已經發現了她,轉身就對她躬身行禮,尊敬道:「見過九公主。」隨即他微微一笑,又瞇眼溫和道:「九公主是來找小姐的吧,小姐命奴婢在這裡等候。」

  君緋雨卻是呆了。她從來沒有認真和洛瑜說過話,也沒有這樣面對面的說話,他這一笑猶如繁花盛開,淺瞇著眼睛更死桃花飛散,心頭不由的劇烈跳動了幾下,臉蛋就紅了。

  「九公主?」洛瑜疑惑的叫了一聲,見到她嫣紅的臉眼中閃過異色。

  「啊?嗯,你剛剛說什麼?」君緋雨心慌意亂,深深的呼吸一口氣就問道。心中暗罵自己是怎麼了,雖然洛瑜長得非常非常好看,她都是女的,怎麼可以看女子心跳臉紅啊!

  洛瑜微笑,好脾氣的又重複了一遍:「奴婢說,九公主定是要找小姐的吧,小姐今日與太子去別處了,命我在此等候,若是見到九公主來了就與士公主說一聲,叫九公主無需等她。」說了這麼多的話,他口中更喘了一些,一手扶著額頭,腳步有些輕晃。

  君緋雨聞言不禁失望,喃喃道:「這樣啊,那我先回去了。」抬頭就見到洛瑜好似難受的樣子,頓時不由擔憂道:「你怎麼了?」

  洛瑜虛弱的搖搖頭:「沒什麼,可能是本來就有些受寒,在這裡又站了半天,頭有點暈,唔…」說到最後,已經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君緋雨滿臉驚訝:「什麼?!你一直站在這裡都沒有動過嗎?就這樣淋著雪?」看到洛瑜不說話虛弱微笑的默認,她更加著急了,心裡湧起愧疚,搖頭道:「你怎麼這麼笨呢!本來就受寒了還站這裡這麼久,難怪會難受的!你可以去屋子裡看著就行了啊…」

  洛瑜輕輕搖頭,純淨無暇的目光盯著她,微微轉深。

  君緋雨被他這突然的注視弄的一怔,然後心頭劇烈的跳動起來,撇開眼睛,紅著臉低聲叫道:「你…你幹嘛這樣看我啊!」

  洛瑜面色閃過黯然,那黯然就好似這白雪,蒼白而寂寞。看得君緋雨不禁心也跟著揪了起來,剛剛準備出聲詢問,卻聽到洛瑜淡淡微笑的先開了口:「如果在屋子裡看著的話,就要害九公主多在寒天裡多呆一會了。」

  君緋雨被他眼底的溫柔給弄怔了,心頭劇烈的跳動讓她連話也說不出來。她想問,多呆一會又有什麼關係呢?為什麼不想我在寒天多呆。

  「九公主,奴婢送你吧?」洛瑜又道,淺淺的笑容讓周圍的風景也變得模糊了一些。

  君緋雨呆呆的點頭,紅著臉就跟著她走,好一會才猛然回神。她,她這是怎麼了!她居然對洛瑜發呆了!?君緋雨猛的抬頭,剛想對洛瑜說點什麼掩飾自己剛剛的行為,然而就這一抬眼就看到一雙深沉又黯然得讓人心傷的眼睛,下一刻這一雙眼睛閃過巨大的慌亂,好似是什麼最重要的東西被人抓到了現成。

  洛瑜猛的後退幾步,腳步卻一個趔趄,向後地面倒去,手指不由自主的往君緋雨抓去。

  然而君緋雨也鬼斧神差的就伸出手要拉他,頓時兩人的手抓在一起,君緋雨也隨著他一起倒了下去。

  「砰」兩人落地,洛瑜將君緋雨緊緊抱在懷裡,沒有讓她傷到分毫,而他自己的背脊則是狠狠的砸在地面上。「唔」一聲悶哼不由的叫出來。

  這一聲不似女子的柔和,反而有男子的磁性。

  君緋雨此時已經完全呆了,她就趴在他的胸膛上,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沒有一點點,一點點女子的柔軟,他胸膛竟然是一片平坦而硬朗的。

  「九公主…你沒事吧?」上頭傳來洛瑜驚慌擔憂的聲音.配合他的聲音,他的胸膛也在上下起伏。

  君緋雨面色猛的通紅,用力就掙脫他的懷抱,連跑帶爬的從他身上站起來,站著一邊驚亂的指著他顫抖叫道:「你……你,你不是…你不是……」

  「九公主想說我…不是女子吧。」洛瑜神色痛苦的從地上站起來,低低接了她的話,聲音也恢復了男子才有的清朗磁性。

  見到他這神色,君緋雨臉色頓時浮現不忍,想上前卻又不敢上前,疑惑不明道:「你……你怎麼,你騙了清黎姐姐?你故意裝成女的跟在清黎姐姐身邊做什麼,你是不是打什麼壞主意!」越說她越著急,面色也堅定起來,叫道:「我要去告訴清黎姐姐。」說著就要跑。

  可是下一刻她就被擁入一個寬闊的懷抱中,君緋雨大驚失色,然而洛瑜接下裡的話卻讓她完全呆立在原地。

  洛瑜黯然低低說道:「九公主,莫非……你真的一點都看不出我對你的心意麼。」

  君緋雨整個人完全呆滯,嘴巴完全不利索了:「心意?心……心心心意?什,什麼心意……」

  「呵呵。」看到她這呆呆的樣子,洛瑜就忍不住笑了。

  她這一笑,君緋雨就完全回神,滿臉漲紅,叫道:「放開我!放開我!你這登徒子,你怎麼,你怎麼可以這樣!」邊叫邊推,然而就聽到洛瑜一聲強忍的悶哼聲,君緋雨頓時面色一變不敢再動,他……他剛剛好像為了保護自己受傷了?

  這一刻,洛瑜卻輕輕的鬆開了她,靜靜的看著她,專注而黯然,苦澀的笑了一下,道:「九公主,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我也不求你會喜歡上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排斥我,我並非有志……只是……只是無法控制。」

  君緋雨哪裡聽過這樣的話,尤其是他傷心的神色,她的心也不由的跟著揪動了。「你……你……」

  洛瑜搖頭又道:「小姐是知道我男子身份的,小姐心善,可憐我的身世才留我在身邊,這恩情我做牛做馬也要還的。」

  君緋雨睜大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才好。想了想,紅著臉就拉上他的手,看到洛瑜驚訝的臉,臉頓時更紅了,低聲道:「我……我,我沒事,你,你別難過啊,不,不過啊,你說的那個心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啊,不要說了,要不,要不然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沒有想到什麼話來。

  洛瑜忍不住勾起嘴角:「九公主真的好可愛。」

  君緋雨一聽,整個心都好像飛了,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好像要做凶狠的表情,但是卻完全做不出來,著急的都要哭了。

  洛瑜一看,馬上就道:「是我錯了,我再也不說了,只要九公主不想我說,我一定不說。」

  「……恩。」君緋雨點點頭,卻覺得心頭有些不怎麼高興。

  洛瑜緊了一下她的手,然後認真道:「不過請九公主也不要害怕我,我不會傷害你的。還有,九公主可以不要告訴小姐你識破我男子的身份好嗎?若是被小姐知曉,只怕會將我趕走,更會連累小姐的名聲。」

  君緋雨看著他溫柔的目光,完全沉醉在裡面,聽著他的話就覺得有道理,點點頭就道:「嗯,我不一定不說。」

  洛瑜頓時就笑了。在君緋雨呆愣的目光下,然後慢慢鬆開她的手,輕輕說道:「時候不早了,洛瑜身有病氣要是傳給了九公主就不好了,我送九公主。」

  「恩……恩。」君緋雨如今哪裡有平時的活潑,整個臉蛋都紅得好似著了火,低著頭不知道看哪裡。

  兩人慢慢行走在淺淺白雪下,這時候迎面不遠處卻是走來穆清黎等人的身影。淺白的雪花下,穆清黎與君榮玨皆是一身白衣,兩人就如同從畫中乘風而來的仙人道侶。

  洛瑜目光一顫,手在袖子內不由微微的收緊。

  穆清黎同樣看到兩人,一眼看到君緋雨的異樣神色,再看她身旁跟著的洛瑜,面色閃過莫名,出聲喚道:「緋雨,你怎麼了?」

  君緋雨本還在發呆,突然聽到這一聲呼喚,心頭頓時一慌,抬起看到穆清黎,再看身邊的洛瑜,驚叫一聲,連聲叫道:「清黎姐姐,我,我先走了,下次再來找你玩。」說完就好似火燒屁股般跑了出去。

  穆清黎看著她的漸漸離去的背影,再看平靜站在原地的洛瑜,眉頭微微輕皺。

  「見過小姐。」洛瑜低聲喚道.目光純然乾淨。

  穆清黎腳步在他面前頓下,問道:「你主動請求留下來等緋雨為了什麼?」

  「我……」洛瑜神色閃過苦澀,低著頭,沉默一會,低聲道:「小姐,我很喜歡九公主。」他知道,在她的面前,若是不承認,只會讓她懷疑。

  穆清黎看著他,他頭上沾染著薄雪,襯得肌膚也有些蒼白。「喜歡?」

  洛瑜不言。

  穆清黎淡道:「洛瑜,如果你是想得到另一個庇護的話,不要玩弄人的感情。」告誡就到此為止,穆清黎反身就拉上君榮玨的手:「走吧,再幾次藥浴你的身體估計就好的差不多了。」

  「嗯。」君榮玨點頭淺笑,與她一起走去,與洛瑜錯身而過,不留絲毫目光。

  洛瑜身體輕輕顫抖,若是不仔細觀看只怕都難以察覺到。

  暖秋隨著走過去,就在他的身邊頓下了步子,側頭看著他,輕聲道:「你總是向我詢問九公主的事情,就是因為喜歡她?」

  洛瑜沉默了一會,緩緩的抬起頭。他眸子裡面瀰漫著一層撫不去的黯然,蒼白若雪,苦澀的搖頭,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該對她嚴生感情的。」

  他雖是作著女子打扮,可是神色再無一點女子的嬌柔,目光黯然好似蘊含著無盡的苦澀複雜,一個人的寂寞糾纏,找不到出路。

  就連暖秋也不禁的被觸動,若說剛開始她本是有些懷疑,現在已經完全消散。到底是有多麼的複雜痛苦才讓他流露出這樣的表情來?本來想好的告誡此時也不禁變成了安慰:「洛瑜,你是真的喜歡九公主就好。九公主對小姐來說就如同妹妹一般,只要你是真心,小姐便不會阻止你,小姐不是迂腐的人,你也不必如此。」,

  洛瑜嘴角的苦笑更勝了一分,輕輕的搖了搖頭,輕笑:「我無事,我知道小姐只是關心九公主而已。」他轉頭,靜靜看著穆清黎離開的方向.眼底的黯然也越發的幽深,袖口裡手指輕輕的顫抖。

  暖秋只認為他還是在為穆清黎的話而傷心,但是心底又有些異樣,又不知道奇怪在哪裡。就在她想要出聲隨他一起回去時,卻聽到洛瑜突然先出了聲。

  「暖秋……」洛瑜低低叫道。

  「嗯?!」暖秋不明的應了聲。

  洛瑜看著穆清黎離開的方向,微微垂下眼睛,抿著唇低聲道:「你說,要是做了讓小姐生氣的事情,小姐會原諒嗎?」

  暖秋莫名看著他的背影,自然道:「一般的事情小姐都不會生氣,她很護自己人。」

  洛瑜背脊一僵,一會才側過頭來,對暖秋輕輕一笑,茫然又小心翼翼問道:「小姐有將我當自己人嗎?」

  暖秋一怔,他的笑容與天空淺淺的白雪相應,竟然就如同這白雪一樣,好似下一刻就要消融一樣,眼稍的天生魅惑也好似在這一刻化作無盡的鳳羽翻飛。明艷又蒼白,活靈又小心翼翼,矛盾的感覺卻給人最驚艷。

  暖秋也不禁驚歎,微微一笑,道:「只要你跟在小姐身邊一天,小姐就會護著你。」她對穆清黎的瞭解就是如此,從這些日子看來,穆清黎對洛瑜雖然沒有太多的感情,但是卻也沒有排斥他。

  洛瑜點頭笑了,笑顏如花,天然芳榮。

  將男子笑容比作花應該是不妥的,但是暖秋此時卻的確第一感覺就是如此。

  山林枯木,地鋪白雪,樹掉著晶瑩剔透的冰晶,天空白雪紛飛猶如梨白花開滿天空。

  浩浩蕩蕩的士兵走兩旁,中央一輛輛華麗莊重的馬車緩緩前行,粉衣宮女,明黃篷帳傘,一面繡金龍宋之一字的旗幟在風中獵獵飄舞。

  一路走來,雪地上無盡的腳印車影,周圍樹木枝木上的積雪也不時的掉落下來。直到太陽下了西山,天邊漸黑了,隊伍出了山路,眼前也便出現一座高山,山腳下一塊碩大的岩石上雕刻著「國安寺」三字。

  「吁——」馬匹全部停在原地,士兵也在此刻站在原地,領頭將領翻身下馬,對其中明黃色車簾,雕龍盤轉雕木,金絲紅線馬車前恭敬道:「皇上,國安寺已到。」

  車簾拉開,走出來的正是一身華服的君無恭,隨他身後的便是東宋皇后燕含煙。

  君無恭下至馬車,神色溫和看著眼前的山頭,揮手一聲令下:「下車,步行上山拜祭。」

  「皇上有旨,下車,步行上山拜祭。」一聲伴隨著一聲傳下去,讓中央馬車眾人都在拉開車簾下車走了下來。

  偏後一輛同樣明黃錦華馬車,車簾被一隻白玉無瑕手掌掀開。君榮玨身著白衣,彎身走出,站在雪地上印的他面容熒熒升昭華,宛若中秋之月。他唇邊泛起淺笑,將手伸向馬車內的方向。

  馬車內伸出一隻屬於女子的白嫩手腕手掌,握住他的手就隨著走了出來,正是穆清黎。

  她身穿窄袖小襖,袖口上繡著淡藍色的蓮花,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下擺密麻麻的一排藍色海水,身子輕巧就從馬車上走下來。裙擺隨著她動作輕輕轉展散開,青絲飄揚,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艷若滴,沒有一點受凍的跡象,唯獨眉宇間猶帶著幾分慵懶。

  君榮玨伸手接過暖秋遞過來的斗篷,輕柔為她披上,然後帶上帽子,白色銀絲的斗篷將她整個人都包裹其中,邊圍白色的絨毛襯得她面色更加白嫩細膩,媽紅猶如含苞待放的嬌花。

  「呵呵。」君榮玨看得不由喜歡,伸手輕輕捏了一下她嫣紅的臉蛋。

  穆清黎掃了他一眼,就將他的手抓了下來,握在手心裡,不滿道:「明明寒症已經去了,怎麼還是這麼冷?」

  「習慣了。」君榮玨回握著她的手,淺瞇的眸子如水。

  「清黎姐姐,太子哥哥,你們等等我啊。」遠方傳來嬌俏活力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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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6 18:42:18 |只看該作者
  君緋雨穿著一件紅色的襖子,邊圍繡著白色的兔毛,將她透著嫣紅的小臉襯得更加嬌艷。她小跑而來,目光在看到跟在穆清黎身後的洛瑜後,面色更是一紅,本是小跑著的步子也猛的慢下來,但是慢的太快,雙腳一掉就整個身體向前倒去。

  「啊——」君緋雨滿眼驚色,然而一陣天旋地轉,她並沒有倒在地上,而是被擁入一個懷抱中,鼻尖頓時嗅到一股熟悉又讓她心跳不已的幽香,這種香特別,不似女子的體香,更不是熏香,而是一種猶如青草又似湖水的香味,讓人心曠神怡又不禁著迷。

  「九公主,還好嗎?」洛瑜低聲問道,手指輕輕將她扶正。

  君緋雨面色通紅,垂著頭輕輕的點頭。「我……我沒事」謝謝。」

  洛瑜釋然的笑起來:「沒事就好。」

  純然的笑容,眼中滿滿的安心,洛瑜不著痕跡的放開手,然後微微後退一步,輕聲道:「九公主,以後走路小心些,小姐會等你的。」見她又無聲的害羞的點頭,洛瑜也就安心的瞇起眼,又退到了一邊。

  然而就在他後退這一步,突然發現衣袖正被一隻小手抓住,抬眼就見君緋雨正漲紅著臉,扭捏又期盼道:「洛……洛瑜,你跟在我,我旁邊吧?」說著,她面色更急,又著急的解釋道:「我,我怕我又會摔跤,你,你在我的身邊好些,你可以,可以照顧我啊?」

  洛瑜眼中閃過異色,見她又急的快要哭了的神色,便笑著輕輕的點頭,卻沒有回答,而是轉頭看向穆清黎。

  君緋雨看到他的目光,頓時也轉頭看向穆清黎,滿臉都是害羞又緊張,朝她說道:「清黎姐姐,那個……可以嗎?洛瑜,讓洛瑜站我旁邊,我不會欺負他的!」

  穆清黎早就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裡,君緋雨的表現實在太明顯了,看著她這乾淨緊張的樣子,輕輕搖頭笑道:「你要他跟就跟吧。」再看了洛瑜一眼,就收回目光。

  感情這樣的事情是最不能隨便插手的,要是他們真的互相喜歡,她也自然不會去阻止或者做些別的。

  「走吧。」君榮玨淡淡說道。

  「嗯。」穆清黎點頭,和他牽手隨著皇家隊伍向國安寺走去。

  十二月三日,天已寒涼徹骨,東宋建國慶,皇家皆啟程國安寺拜祭,國安寺位於北方,此時寒風瑟瑟,將眾人的衣厥都吹得咧咧作響。旁邊宮女一個個點起燈籠,為眾人照路。

  國安寺山路不穩,加上天邊的光芒微弱,君緋雨年紀階小,走得自然難過,然而身旁洛瑜卻同樣牽著她的小手行走,君緋雨滿臉通紅,眼睛裡閃動著歡喜與羞澀。她從來不知道喜歡是什麼的感覺,但是此時真的很高興,想著洛瑜對她的好,她的心頭皆是火熱。

  洛瑜垂眼將她的神情都看得清清楚楚,在抬頭看著前方山頭上的穆清黎與君榮玨,兩人手掌相握,這上山路卻好像是騰雲而去,越來越遠,遠的他無法追趕。

  洛瑜臉色一僵,手上也不由的用了幾分力氣。

  「啊。」君緋雨微微驚叫一聲,抬頭看向洛瑜,眼睛裡面被突然捏得疼痛而瀰漫上一些濕潤。

  洛瑜也猛的回神,低頭與她的目光對視在一起,神色閃過歉意與心疼,將她的手抓了起來,放在眼前看著,看到上面出現的紅印子,眼波一顫,報唇道:「都是我的錯,想著竟然能夠牽著九公主,一時心中緊張,真該死!」說著就忍不住抓著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吹著,垂著的眼睫一顫,半抬起看向已經完全癡呆的君緋雨:「九公主,還疼嗎?」

  「…不…不疼,一點都不疼!」君緋雨突然有些想哭。他在心疼她!他也和她一樣的緊張呢!怎麼辦,好高興!

  洛瑜輕輕搖頭,苦惱道:「怎麼會不疼,九公主太善良了。」

  君緋雨急速的搖頭:「真的,真的!洛瑜,我不疼,一點頭不疼,而且好高興!」滿眼閃亮的看著洛瑜,君緋雨抓著他的手就好像是抓到了最珍貴之物,又緊張道:「洛瑜,你,你以後就叫我的名字好不好?」

  洛瑜驚異的看著她,好些驚異她突然的主動。

  君緋雨看著他的表情就更加緊張起來,「不可以嗎?」

  洛瑜輕輕搖頭,微笑道:「怎麼會,我很高興。」見到君緋雨頓時笑如生花,輕輕垂下眼眸,一會才抬起,一片的溫柔,道:「不過在人前不可以叫,要不然只怕會給九公主帶來麻煩,若是私底下,我可叫你雨兒嗎?」

  雨……雨兒!?君緋雨滿臉羞澀的點頭,心裡已經化作一汪春水。

  洛瑜靜靜看著她的高興,眼底閃動著複雜,瞇著的眼底閃動黯然苦澀,目光不由又投向上方,那已經走得更加遠的兩人。

  一行人上了國安寺,國安寺主持早就準備好了廂房給眾人居住。

  穆清黎與君榮玨兩人就被安排在南邊第一間廂房內,兩人進入其中,廂房佈置簡單,就只有一張白錦棉床,雕木桌椅,靠南的窗子外,一眼看去便見遠方南山瀰漫雲煙,高頂一點冰白,近處一枝白梅入窗來。

  「小姐,可需要收拾一番?」暖秋站在後方,輕聲問道。

  穆清黎搖頭,道:「不用了,你們也累了,都去休息吧。」她和君榮玨是坐馬車的,然而她們在其他人看來還是婢女的身份,這一路都是跟在外面走,就算她們身懷古氣,但是在風雪冬天這樣行了這麼多路,到底還是會疲憊。

  「是。」暖秋四人也沒有猶豫,應著就退了出去。

  房間內只剩下穆清黎與君榮玨二人,兩人雖然夫妻,但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同房過。對於這一點兩人都沒有一點的尷尬或者不自在,相處也自然。

  如今來了別處,因為兩者夫妻的關係,這房間安排也自然的安排在了一起。

  穆清黎抬頭看了俊君榮玨一眼,只見他神色並未半分的變化,好似對這樣的安排沒有一點的在意」這樣的風淡雲輕反而讓她有些在意起來,心中莫名想到成親那一天他臉上的嫣紅,眼底從來沒有過的驚慌,那個樣子的他實在有趣。

  「怎麼?」君榮玨輕聲問道。修長的玉指緩緩撥開她斗篷上的積雪,然後摘下,露出她一頭猶如綢緞的青絲。

  「沒。」穆清黎瞇眼含笑,眼底閃過狡黠。伸手就自己將斗篷脫了下來,放置在旁邊桌子上,坐在一旁凳子上,隨意道:「我不怕冷。」至從有過吸收他身體寒氣的事情後,穆清黎就發現冬天對她來說真的一點不冷。

  君榮玨微笑,坐在她的身旁,冰涼的手指拂過她眉宇的疲色,溫潤冰涼的古氣也隨著他的細細按摩的動作傳入她的身體。

  穆清黎不禁享受的瞇起眼睛,身體一動就靠入他的懷裡,慵懶笑著嘀咕道:「玨,你真好啊。」他對古氣的控制幾乎到了控制入微的地步,不管是為她擦頭髮,還是按摩都可以做到恰到好處,誰會想到他這樣神仙般的人竟然將古氣用在這方面,而且還用得這麼好。

  君榮玨一手擁著她的腰身,以免她會滑落下去,另一手慢慢幫她按摩頭部,眉宇迷濛笑意,淺笑道  「舒服?」

  「嗯……」穆清黎瞇著眼睛低低應道,整個人的重量全部壓在他的身上。明明知道這樣養成了習慣不好,但是她還是不由習慣了他這樣細緻的溫柔,毫無保留的好。

  一會時間過去,君榮玨看了下天色,懷裡的她已經閉上眼睛睡著。

  君榮玨不禁莞爾,垂眼注視著她的睡覺而恬靜的面容,本是按著她眉頭的手指隨著她的面頰緩緩的滑動流連,動作輕柔幾乎難以感覺到,直到手指劃過她的鼻尖,就在那張微微淺張的嬌唇停了下來,指尖輕顫,幾番要落下去又頓住。

  他眼底幽深,猶如參了黑墨的淨水,慢慢幽轉漸變。黑髮所掩蓋的一雙耳朵,漸漸染上了一層淺紅的色澤。

  「小妖精。」君榮玨輕輕低喚,下巴緩緩靠近她的肩頭,一縷黑髮垂過他的耳際,唇畔勾勒起溫柔滿足笑容。突然,他本在她唇瓣不願的手指又是一頓,他眼中也一閃而過懊悔,繼而清明,側目看著就在眼前穆清黎的睡顏,漾動笑意。

  手指不再猶豫的向上移,觸及在她的眼睛上,君榮玨便低低在她耳邊道:「醒了?」

  被道破了偽裝,穆清黎自然就睜開眼睛,眼底還有剛剛醒來的一絲茫然,仰頭就瞪著眼睛看他,無奈的抱怨道:「玨,你這樣會寵壞我的。」她竟然又這樣毫無知覺的就睡著了,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君榮玨微笑搖頭,目光坦然柔和,道:「能對你好,我很高興。」能夠對她好,是他從來沒有過的高興。

  穆清黎當然知道他是實話實說,但是心頭還是總是因為他這些真心坦誡的話語給弄得感動。

  人就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有的時候總是能夠因為一個眼神,一句話就感動深刻在心,初見他的時候,不就是第一眼就不由的靠近,因為他一句話就感動,然而心頭就住進了他的位置。

  穆清黎忍不住笑起來,轉身伸手就抱住他的堅韌的腰身,靠在他的懷裡笑道:「這可是你說的,可別以後後悔了。」

  君榮玨搖頭,後悔?怎麼會後悔。

  感受她在自己懷裡撒嬌,君榮玨臉上的笑意就不由更深了一分,全然是滿足的神色。伸手拍拍她的背脊,道:「早點休息,明日要早起祭天。」

  「嗯。」穆清黎答應著,瞇了瞇眼就靠在他的懷裡,翹起嘴角慵懶道:「神仙哥哥,抱我去床上睡覺吧?」

  「呵呵。」君榮玨被她孩子氣的樣子給熱笑,直接抱她起身,走到床邊才將她輕柔的放下來,低頭拂過她額前的秀髮,「好好休息。」說著,轉身就準備離開。

  然而,一隻手掌卻已經抓住了他的衣角,讓他不由的頓住步子,轉頭微微疑惑看向穆清黎。

  穆清黎坐在床上,拉著他的衣裳就問道:「你要去哪裡?」

  君榮玨微笑道:「睡覺。」

  穆清黎悄然一笑,瞇著眸子盯著他,挪開了一半的位置,手掌在空著的床榻上拍拍道:「神仙哥哥,你的房間就這裡啊,你還想到哪裡睡覺啊?」

  君榮玨手指輕抖一下,看著床上跪坐著的她。鬢髮略鬆,神色猶帶幾分慵懶又嬌俏,如玉白嫩的肌膚在燭光彌上一層酡紅光華,嬌嫩欲滴的唇瓣勾著好看的弧度,衣袖淡藍色的蓮花印的她更水嫩純美,時就好似在等待君來摘取。

  穆清黎自然伸手開始寬衣解帶,將外衣脫了隨意丟在床上,然後開始解自己頭上的髮帶,然而幾番下來都沒有在沒有鏡子的情況下弄好。眼眸一抬,一雙水晶琉璃般的雙眸就盯上君榮玨。

  君榮玨「哧」的一聲不由輕笑出來,自然上前伸手就開始為她開始解著頭上的不算複雜的髮帶,將髮簪與髮帶全部取下就放在床邊的拒子上。

  一頭青絲自然的披散下來,穆清黎也就笑了,從床上站起來,雙手抓住他的衣襟,笑道:「你幫我解,我也幫你解吧。」

  君榮玨看著她的動作,手指輕動,終究沒有阻止。只要是她想做的,他都不會拒絕。

  穆清黎手一拉就解開他的腰帶,看了他一眼,輕弊眉道:「這國安寺的廂房都在一開始就準備好的,你不在這裡睡還能去哪裡睡?難道你病剛好,又打算去睡椅子啊?」

  君榮玨聞言,嘴角不由勾起,眼中瀰漫滿足溫柔。

  看著他的笑容,穆清黎什麼脾氣都沒有了。他太容易滿足了,只是一句簡單就話就能讓他滿足。幾下就將他的外衣都脫乾淨,同樣只剩下褻衣,拉上他冰涼的手掌,穆清黎掀開被子就讓示意他進來。

  君榮玨順著她的力道脫鞋上床,穆清黎自然就伸手將被子把他同樣包裹起來,隨即也躺下,側頭就可以看到近在眼前的他絕色的面龐,輕聲抱怨:「你照顧我就不錯,怎麼就不會照顧自己呢?」

  君榮玨淡淡搖頭,一雙子夜般的眸子印得燭光,好似有一團靜靜的火在其中閃耀。

  穆清黎伸手抱住他的身體,果然和想的一樣,冰涼得好像從來就沒有暖過。挪動著身體就直接完全埋進他的懷裡,仰著頭輕笑問道:「暖些了嗎?」

  君榮玨好似被什麼震到了心坎,雙臂已經再也忍不住將她完全擁入懷裡。他輕點頭,聲音有些低啞:「嗯,暖。」很暖,很暖!

  他神色溫柔,太溫柔,眼眸輕垂,濃密的眼睫遮了他半邊眸子,幽深的眸色,抱著她的雙臂就好像是抱住最後的希望,這樣極致輕柔的行為卻讓穆清黎感受到某種極大的悲傷絕望,讓她整心頭都頓住,手掌同樣緊緊抱著他。

  抿著唇,穆清黎仰起頭就親吻在他的唇瓣上,半瞇的眼底儘是柔色,細細在他唇上舔紙。

  君榮玨身體顫了一下,抬起眸子,兩人的眼睫都輕輕碰觸在了一起,看清那雙靈動清亮眼眸裡的相溶,柔情。君榮玨也不禁瞇了眸子,眼中全然溫潤淺柔的笑,受了她的盅惑,貪戀了她唇上的溫度和甜美。

  這一吻不長而淺淡,兩人自然的一頓就分開,穆清黎看著他臉上淡柔的笑容,也笑了輕聲道  「神仙哥哥,我很喜歡你。」

  「……恩。」君榮玨撫摸她的秀髮,點頭應著。

  穆清黎對他這樣風淡雲輕的性子已經見怪不怪,笑著低下頭就躺下身子埋進他的懷裡,腦袋完全靠在他的胸膛上,鼻尖嗅著他身上特有冷香。然而下一刻她就聽到從這胸膛裡傳來的劇烈跳動聲。

  穆清黎眼睛不由一瞬睜大,然後抬起頭懷疑的看了君榮玨平靜的神色。

  君榮玨被她看得眼波不由微微一個顫動,漆黑子夜般的眼瞳也微微移動了一下。

  「撲哧!」穆清黎忍不住笑了出來,雙肩笑得顫抖,她收回目光,再次埋進他的懷裡,猶帶著有意的聲音道:「神仙哥哥,別裝了,你心跳得好快。」

  君榮玨面色突然就彌上一層薄紅,燭光下,黑髮披散,眼眸似水,瑰麗絕世。

  穆清黎笑夠了,也自然就在他懷裡閉目慢慢沉入睡意,喃喃道:「玨,你身上的味道,好舒服……」

  君榮玨容上淺紅還沒有消去,聽了這句話只有將他更抱入懷裡一分,垂眼看著她,好似天地之間就只剩下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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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9 09:02:05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七章 為你舞一場

  清晨天剛瀰漫上晨光,暖秋等人與太子府帶來的宮女就前來南邊廂房。

  「扣扣」敲擊了兩下雕木門,暖秋在門外輕聲喚道:「小姐,該起了。」

  今天是東宋祭天之日,就算是穆清黎也不可以賴床,要不是這樣,暖秋也不會親自敲門叫她起來。

  門內傳出輕微的動靜,隨即就聽到太子淡漠有些輕微剛睡醒而低啞的聲音:「進來。」

  暖秋看向身後幾人示意一眼,就輕輕推開門,步入其中,隨著他後面的還有蓮夏、洛瑜與太子府的宮女們。

  一眼看到君榮玨正穿著褻衣坐在床邊,神色溫柔毫無脾氣的看著旁邊的穆清黎,在他的腰上正還環抱著一雙手,穆清黎神色還有些迷茫,同樣只穿著一件褻衣,有些凌亂露出鎖骨的肌膚,身體的重量都靠在他的身上,睡眼惺惺的慵懶道:「還真早。」

  看到這一幕,太子府的宮女自然並沒有什麼意外,暖秋、蓮夏也只是微微閃過不自然接著就釋然了。

  「康當」一聲突然響起,在安靜的房間裡格外的清晰。眾人轉頭看去,正見洛瑜面色急速的變化,快得讓人看不清就已經垂下頭去,「咚」跪在地上,顫抖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在他的旁邊,掉落的水盆染了一地的水。

  君榮玨微微側身,將衣裳凌亂的穆清黎遮擋在後方,淡泊的目光投向洛瑜的身上。

  洛瑜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好似被凍僵了一般,一動都難以動彈。他生氣了,是他生氣了!洛瑜垂著的臉色突然蒼白,眼中閃動著複雜又苦澀,手指緊緊扣在地面上,幾乎要陷進青石中。

  穆清黎這時也完全清明,看著地方的洛瑜,淡道:「起來吧,不過一盆水而已。」

  她這話落下,君榮玨便淡淡收回了目光。

  洛瑜顫抖的答應:「是。」站起身,頭也不抬,恭敬安靜的退到了一邊。

  暖秋看他一眼,彎身將地上的銅盆撿起來遞給他的面前,輕笑道:「再去端盆水來吧。」

  「是。」洛瑜低頭接了過來,不多言其他就走了出去。他步子走的急,幾乎猶如落荒而逃。

  一出門外,洛瑜身體就猛的一頓,抬起頭來。他身體劇烈的顫抖,轉頭看著廂房,目光複雜不堪,手掌緊緊抓著銅盆,竟然將銅盆抓得變形而不覺,抿著的唇溺出一滴鮮紅的血色。

  「咚」一聲輕微的聲音驚醒了洛瑜,他低頭一看,頓時就見是鋼盆被他捏出一個凹。

  「呵呵,到底是想什麼,那是不可能的。」洛瑜低聲喃喃,眼中的黯然又不時閃過不甘悲切,急急的轉身離去。

  廂房內。

  暖秋放下的梳洗器具,就由著蓮夏拿出一套金色赤色的華服,為起床的穆清黎穿上。

  太子府的宮女同樣將明黃色騰龍太子服飾放下,對君榮玨道了一聲:「奴婢告退。」然後就恭敬的退了出去。

  太子不喜別人觸碰,這個是太子府中的宮女都知道的事情,不管是梳洗還是穿衣都是他自己親力親為,一般太子府的宮女所需做的事情都很少。

  東宋祭天,皇族皆要華服莊嚴出席,待穆清黎穿戴好這繁瑣的太子妃服侍,洛瑜也已經平靜的再次端了盆淨水進來,然而無聲的退了出去。

  穆清黎一番梳洗後,蓮夏也開始為她梳妝,淡掃蛾眉,略施粉黛,一頭錦緞般的長髮用一支金玉鳳凰簪挽成了墜月簪在發箕下插著一排掛墜琉璃簾,一點朱紅點在穆清黎的眉心。

  待蓮夏微笑收了手,穆清黎也就站了起來,一番梳妝下,配上此時身上穿著的金邊紅色華服,淺白長襲金邊裙緯地,外套玫紅錦緞小襖,邊角縫製雪白色的狐絨毛,腰間鑲嵌著上好的和田美玉,更顯雍容華貴。原本殊璃清純的臉蛋上因這一身妝容而褪怯了幾分稚嫩,顯現出了莊重高貴不可攀。

  佛靠金裝,人靠衣裝,便是如此。

  君榮玨此時也已梳洗穿戴整齊,明黃的太子府穿著他的身上,依舊掩不住他的風華絕代,淡薄無慾,九龍明珠髮冠,綠曼串珠帶。他就似九天上的仙,外披皇者霸道的威,內透漠視蒼生的淡。

  穆清黎笑著走至他的身邊,君榮玨瞧著她眉心的那一點朱紅,輕笑道:「很適合,這樣就真的是小妖精了。」

  穆清黎毫不示弱的同樣上下打量他一眼,笑道:「神仙哥哥這樣還是神仙哥哥,但是卻變成了有錢的神仙哥哥了。」

  君榮玨怔了一瞬,隨即就笑了出來。猶記得當初第一次見面,她可不就是說他窮嗎。

  緣分,就是這樣的神奇,一眼,一句話,就結下不解之緣。

  祭天在國安寺中央舉行,高聳的石柱上,下方是一道長而寬敞的石梯。

  士兵成列四周,安國寺主持身穿紅色袈裟,站在高聳石柱一旁,雙手併攏放置在胸前,目光慈愛慈悲之色,親自主持祭天。

  穆清黎身為太子妃自然站在最高檯面上,在她身邊站立著的還有皇后燕含煙與其他幾位王爺的正妃。對面站立的正是安王君榮霖、晉王君榮笙與秦王君榮臻等眾位王爺。

  君無恭身穿皇袍,一臉莊重。在他的旁邊站立的正是太子君榮玨,相比君無恭無比莊重的神色,他神色泊涼靜若天海,站在高聳的石柱前,卻是比那國安寺主持更具一身仙子神態,猶如神仙下凡來。

  君無恭面朝石柱,高聲道:「東宋千秋萬代,承天之運,祭天之威,保萬世榮昌!」

  國安寺主持點燃三支紅香,恭敬的遞給君無恭的面前。

  君無恭高舉三支紅香,對石柱彎身三拜,然後將之插入前面三腳銅鼎內。

  這一拜禮後,後面的眾人全部都彎身拜了下去。接下來就是君榮玨等人開始持香拜禮,一個個的將燃起的紅香恭敬插入三腳銅鼎中。

  國安寺東宋祭天高台的不遠處閣樓,正有兩名女子趴在屋簷上,偷偷張望著祭天台上,目光不斷在最上方的幾人身上流連,最後完全定在一身明黃太子服的君榮玨身上。

  「冰兒,冰兒,你快看,是太子!真的是太子!蓮花太子!」屋簷上的其中一名女子驚喜的朝身旁之人叫道,滿眼都是驚歎。「難怪太子妃會為了他寫出那樣一首求愛詩詞來,他比我見過的天山雪蓮還要美好太多了。」

  她身邊被稱呼為冰兒的女子一臉冰霜,但是看著她的目光卻充滿著恭敬與敬愛。

  屋簷上的女子看著君榮玨的目光越來越深,越來越亮,歡喜笑道:「這次來的真的值了,那段日子裡整個東宋都在傳太子和太子妃的感情。他真的好美,要是可以得到他的溫柔,是多幸運?」

  她目光流轉,又看到正在此時上前祭拜的穆清黎,挑眉一笑,滿眼的挑釁,猶自道:「早聽說東宋穆清黎是個刁蠻霸道的紈褲小姐,卻沒有想到她也有有這樣的才華,成為東宋第一才女,容姿也算不錯,但是要配太子,還是遜色的很。」

  冰兒聽著她的點評,輕輕搖頭,嘴角揚著無奈的輕笑。

  女子轉頭看著她,不滿叫道:「冰兒,你搖頭是什麼意思?莫非覺得我說得不對?」

  冰兒搖頭道:「小姐說的一切都是對的。」

  女子這才展顏燦笑,「這就對了。」再轉頭看著祭天台上的君榮玨,女子眼中瀰漫上一層迷離的喜愛,隨即滲滿了堅定,滿臉自信:「這次來東宋真的來的及時,來的好了。東宋太子,我要定了!」站起身,任由風雪吹過臉龐,月白色的衣厥在風雪中輕輕飄舞,女子仰頭心有所思的笑道:「冰兒,走!祭天就要結束了,我要去見太子!」

  「是。」冰兒隨著她起身,與她一起跳下屋簷。

  祭天結束時已經是午時,天空暖陽正在當空,雪也小了一些,猶如一朵朵盛開的梨白花,漫天飄飛。

  君榮玨為穆清黎披上斗篷,握著她的手掌走下白石階梯。

  兩人的默契與溫柔看在其他人的眼裡各有一片的思緒,君榮臻不耐的皺眉,幾步踏上前擋在兩人的面前。「太子,太子妃,這國安寺四處景色宜人,一起遊玩一番如何?何必單單兩人獨行!」

  穆清黎淺揚嘴角,淡淡看他一眼,毫不猶豫笑道:「我們就喜歡獨行。」轉頭對君榮玨俏生生的仰頭微笑,眨眼問道:「對吧?玨。」

  「嗯。」君榮玨輕輕微笑點頭。

  得到了答覆,穆清黎拉著他的手就側身從君榮臻的身邊走過去,邊走邊朝君榮玨閒聊道:「玨,我看到我們住的房子後面就有一片的梅花林,反正還早,我們去那裡看看吧?」

  「好。」

  君榮臻眼中閃過凶狠,他們竟然完全無視他?身子又一側,再次擋在他們的面前。「既然有美景觀看,人多才更多意……啊!」腿上的劇痛讓他一個趔趄,差點跌倒在地上。

  穆清黎斜垂著眼睛驚訝看他,平靜的收回腳,無辜道:「秦王,我這人見了路障就忍不住踢開,不好意思,看你樣子也沒有多大問題,我們就先走了。」說著,不再多看他一眼,和君榮玨一起從他身邊錯身而過。

  「穆清黎!」看著兩人走遠,君榮臻暗罵一聲,眼中卻閃過一抹笑意與興趣。她真是一點都沒變,真是膽大妄為,這一腳可不輕啊。

  南山梅花林,紅粉媽赤比比皆是,花瓣上還有積雪,經陽光一曬就化作晶瑩的雪水,為這一片梅花添了一分清漣晶瑩。

  穆清黎深深吸了一口氣,滿鼻芳香,滲透心田,她輕輕瞇著眼,面上都是一片的懷念與喜愛愜意。

  蜀山雲顛,三千飛鶴,冰峽谷。

  那裡常年寒冷,冬天就是大雪紛飛,梅花滿園,是她最愛去的地方。

  「呵呵。」穆清黎仰頭笑吟出聲,手指一拉將身上的斗篷就脫了下來,揮手一丟就腳步情輕巧的步入梅花林中。

  君榮玨腳下一躍就將她丟出去的斗篷抓在了手中,落地之間不見雪地半分痕跡,溫柔淺笑看著梅花林中張開手一臉愜意靈動笑容的她。

  「玨!」穆清黎轉頭,眼底猶如萬千流光閃耀的琉璃碎玉,身體輕輕跳躍,笑吟吟道:「我給你舞一場梅花劍法吧?」

  君榮玨站在淺淺風雪下,眸若天山的水,淨透幽轉,笑道:「好。」

  穆清黎靨鋪七巧笑,灼灼其華,雙頰微酡,腳步一轉就將身上華服給脫了下來,丟向君榮玨,大紅色的華衣在雪白的天地尤其鮮艷。君榮玨身後就接住,目光不離她的笑顏,突然心頭一動,手中做了一個動作,出聲淡道: 「準備紙墨畫塌。」

  脫去外邊的華服寬袖外披,穆清黎又將身上一些瑣碎之物取下丟向君榮玨,最後全身上下便是只剩下一件白色繡金紋裡衣,與外散亂披著的玫紅色薄衫,風雪中,她薄衣飄飄欲仙,眉心一點朱紅更似活了一般,站在天地飄雪四周梅花浪漫中,就似從畫中走出來的花仙。

  顏如玉,氣如蘭,姿色天然。

  這時候殘雲等人已將一張四腳長方榻桌放在君榮玨的面前,其上放置展開潔白宣紙,墨水混黑,一排毛筆懸掛。

  穆清黎看著無言輕笑,腳下一點就翻身折了一指梅花枝幹,握在手中只當為劍,展身而舞。

  她的眸放空,半垂幽轉,她唇畔泛著淺笑,悠然灑脫,玉潔冰清。

  她開始的動作,像是俯身,又像是仰望,一手持著梅花枝幹向前;隨而腳步一轉就在原地白雪中緩緩翻飛起舞,輕靈若飛,踏雪無痕跡。

  單薄的羅衣從風飄舞,白雪隨她週身繚繞,無數梅花花瓣飄飄蕩蕩凌空而下,飄搖曳曳,一瓣瓣,落在她秀髮,肩頭,牽著一縷縷的沉香。她輕步曼舞像燕子伏巢、疾飛高翔像鵲鳥夜驚。美麗的舞姿閒婉柔靡,機敏的迅飛體輕如風。

  她的妙態絕倫,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一支梅花枝幹在她手指靈似活物,一舞之際,仰頭舉枝指天如在高山表現峨峨之勢,身姿翻轉,花枝搖曳偏又生流水清泉蕩蕩輕柔之情。

  剛柔並濟,絕世無雙。

  白雪,皇衣,檀木桌前,君榮玨手持沾墨毛筆,細細在桌上潔白宣紙刻畫,將她此時的美」一筆一畫皆靜止保留下來,不僅是銘記在他的心中,同是銘記與眼前。

  錦綢般的黑髮是垂落他的胸前,明黃的衣飄飛,他神色溫柔專注,眼前宣紙漸漸顯現她的絕妙身姿。

  白雪梅花猶如天地桃源中,女子紅衣飄飛,如同臨塵仙子跳著動人心魄的舞;男子,明黃騰龍袍,便似九天仙人細細作畫,兩人搭配成一副絕美的畫卷,周圍的一切都好似變得朦朧飄渺,如此的和諧,如此的完美,又如此遙不可及,讓人不禁的著迷,無法打擾。

  不遠處,看著這一切何止一人,個個都頓住了步子,屏住了呼吸,不管是女子的絕代舞姿還是男子的絕世風華,皆是震到了旁觀者的心神。

  這一舞,穆清黎舞了徹底,就好像回到當初常年居住熟悉的地方,一如當初盡情的揮霍身體中的情感,盡情的享受周圍的靜謐浪漫。

  一舞完,在她周圍被她古氣所引而圍繞在她身邊的白雪梅花瓣也終於靜靜飄落,她抬頭,看向君榮玨也在這一刻頓下的筆墨。瞇眼淺笑,持著那支作劍而使的梅花枝幹腳下幾個輕點就來到了他的面前,看著他面前榻桌上的水墨畫。

  畫中的女子身形可見輕靈,宛若游龍,就連神采也抓住了最耀眼一點。

  穆清黎看得不由喜歡,嘴角也自然的勾起來,笑道:「畫得真好!」

  君榮玨放下沾莫的毛筆,靜靜看著她,然後將在墨筆上所摘下一根毛尖對著自己的手指一扎,這一扎是細小的傷口,從裡面冒出一點猩赤的血。

  穆清黎疑惑的看著他,卻見君榮玨對她微微輕笑,然後將那手指輕輕按在宣紙中女子額頭眉心一點。

  這一點,整個黑白的水墨畫中特顯一點猩紅,那猩紅就似畫龍點睛,將整幅畫都點亮,活靈活現,畫中女子更似活了一般。

  穆清黎微微睜大了眼睛,眼中儘是閃動著驚訝和喜歡,這副畫功和她師傅相比都當仁不讓了。

  君榮玨直接用古氣使手指一點鮮血不斷流出,點在話中女子周圍,就似那漫天梅花花瓣飄飛,左旁處寫有三字一一小妖精。

  看著這三個字,穆清黎抿唇一笑,翻手就將手中的梅花花枝遞給他,眼底閃動一抹俏皮:「神仙哥……」

  「神仙哥哥!」一道女子明亮猶如珠落玉盤的聲音突然更加大聲的叫出來,叫得俏皮自信,叫得快速自然,隱隱還帶著幾分的挑釁,將穆清黎的呼喚給完全蓋了過去。

  穆清黎話語一滯,眼底閃過一抹冷光與興趣,偏頭朝聲源處看去。

  只見那是一名身穿月白色裙子的妙齡女子,她烏黑如泉的長髮一絡絡的盤成髮髻,玉釵鬆鬆簪起,長長的一條紅色髮帶飄在髮鬢兩際,在鬢間搖曳。眉不描而黛,膚無需敷粉便白膩如脂,唇修含著俏媚的笑,嫣如丹果。

  白的如雪,紅的如火,懾人目的鮮艷,紅絲帶腰間一系,頓顯那裊娜的身段,腳下無聲的走來,萬種風情盡生。

  這是一個國色天香的女子,她美若秋水又蘊含火熱,兩者矛盾氣息相容,更顯得絕艷。

  在她身後還亦步亦隨跟著一名黑衣的女子,女子約莫二十,面若冰霜,右手靜靜垂在腰間一柄長劍旁,這樣的姿勢可以在任何緊急情況抽劍對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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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9 09:02:35 |只看該作者
  君榮玨微微側眸看著她,目光淡泊無波,更多了一分的寒涼。

  這一點寒涼卻讓那女子整個人都給僵住,面上的笑容也是微微一滯,神色一變又變,眼睛裡面閃過驚詫與一絲不甘。從剛剛,她第一次見到一個男子可以溫柔到如此,絕美到如此,幾乎不似凡人。然而此時,他只是笑容消散,一雙眸子無慾無求的看著她,就讓她全身汗毛都不禁的豎立起來。

  第一次,她對自己的容貌風姿產生懷疑,若要比起來,她與這穆清黎的容貌相差不大,更重要的是,她比這小丫頭更多了屬於女子的魅力才對,為什麼他對穆清黎就可以露出那樣的溫柔,對自己反而這樣無視。

  在她身後的冰霜女子猛的一步上前,手中已經持著那柄長劍擋在女子的面前,目光無比謹慎的盯著君榮玨。這個人很危險,非常危險!

  君榮玨神色淡薄,淡道:「那不是你叫的。」

  女子臉色又微微僵硬了一點。她本以為她同樣叫這一聲「神仙哥哥」,他就會注意到他才對!傳言,宋瑞夏試上,穆清黎就是這樣叫了一聲,換了他的笑容。

  君榮玨平淡收回目光,垂眉細細為穆清黎胸前的衣裳衣帶繫好,再將她脫下來放在桌子上的衣服為她小心披上。

  穆清黎伸手擋住,搖頭道:「這衣服太多了,穿著不舒服。」

  「嗯。」君榮玨點頭,便只是為她披上斗篷,將她小小的身子都遮住,撫去她頭上的白雪再帶上帽子。

  這些動作做得自然細緻,看的女子目光之中也不由瀰漫上濃濃的艷羨。另一邊早就來到的君榮臻、君榮笙等人神色也不由流露出一絲詫異。對君榮玨這樣的作為實在有些難以想像,他怎麼會對她好到這樣的地步?

  「還想玩麼?」君榮玨低聲詢問道。

  穆清黎搖頭,目光掃視周圍站立的人身上,最後定在那月白衣裙的女子身上,嘴角一勾,淺瞇著眼仰頭道:「神仙哥哥是我才可以叫的,以後別再被我聽到。」

  這副霸道刁蠻的姿態讓女子眉頭不由微微一皺,剛剛她那絕代一舞,不可否認連女子也被驚艷了,有種棋逢對手的感覺,但是她這性子卻讓她不舒服,轉眼看著君榮玨對她毫無變化的溫柔笑容,女子不明白。他怎麼會喜歡她這樣性子的女子呢?

  「還有……」穆清黎眼波流轉,又看向持劍的冰霜冷面的女護衛,手中凝結一道古氣,彈指之間射向女護衛的寶劍。

  「乒!」寶劍劇烈顫抖,女護衛差點沒有抓住,猛的抬頭看向穆清黎,眼睛裡面閃動震驚。這是什麼指法?她竟然完全沒有發現,而且這古氣竟然如此之強!?

  穆清黎冷眼看著她的神色,一身冰霜讓女護衛心頭一抽,竟然一瞬間瀰漫上害怕,耳邊聽到她的聲音:「不要在我的面前拿劍指著玨。」

  幾人都聽出她這句話的維護之意,被一個女子維護,這對男子來說不是榮幸反而是一種侮辱。然而眾人發現,君榮玨不但沒有絲毫的惱火,反而笑容中透露出愉悅滿足。

  女護衛手指輕顫,看出穆清黎二人沒有爭鬥的意思,只是現在若是收劍就讓人覺得她是怕了,會丟了小姐的面子。

  女子這時候卻開口了:「冰兒,將劍收起來吧。」

  「是。」女護衛時翻手一收,就將長劍收入劍削中。

  君榮玨這時將案幾上所作水墨畫與穆清黎遞過來的那一支梅花質感拿在手中,手腕處則搭著她不願穿上的衣裳,一手握穆清黎的手掌:「走吧。」

  「嗯。」穆清黎點頭,不再看眾人,隨他一起向外走去。

  女子不由氣悶,眼眸灼灼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仰頭叫道:「等等,君榮玨,記住我的名字,我叫北瑤琴!」

  前方君榮玨毫無反應,北瑤琴不由微微咬唇,眼中閃過不甘與堅定。她身旁冰兒低頭沉聲道:「小姐,你怎可將真名…」

  北瑤琴擺手,止了她接下來的話,朱紅的唇瓣揚唇笑道:「我就是要讓他知道,讓他清楚明白我和穆清黎的區別,我比穆清黎的優秀!」

  她這名字一叫出來,周圍的站立的王爺們頓時臉露驚異之色。說到北瑤琴,其名聲確是傳遍天下的,東宋也是如此,與她名聲作為比較的正是穆清黎。

  正所謂,東有清黎,北有瑤琴。說的就是平康侯府的嫡長女穆清黎與北國三公主北瑤琴。兩者都是從小喪母,母親皆是本國中獲得第一美人名聲的女子,她們都受著家中無盡的疼愛。穆清黎有鎮國將軍的外公,東宋第一富商平康侯的爹,眾人皆知她在家中受寵。北瑤琴有皇帝父皇,身為太子的親哥哥,同樣受到他們的寵愛,在北國之國甚至是比皇后地位更加尊貴的女子。

  兩者命運如此相同,然而心性卻完全不同。天下皆知,穆清黎無智懦弱,花癡無比,胸無點墨,古氣天賦上佳,然而卻手無縛雞之力。然北瑤琴卻性子如水如火,變化多端,琴棋書畫樣樣皆通,古氣劍術悟性絕頂,擁有大將之才,膽敢上戰場迎敵,成為天下男子皆敬佩仰慕之人。

  兩者之間的對比實在讓人歎息,歎息命運可有相同,卻有天上鳳地下雞,雲泥之別就是如此。

  北瑤琴轉身看向不遠處站立的君榮臻,他一身霸道,身軀凜凜,心中暗歎:果然是如同傳言一般。她微笑,便上前向他走來,來至他的面前,微笑道:「北瑤琴見過秦王,秦王果然如傳言一般不凡。」

  君榮臻饒有興趣的看著她,似笑非笑道:「瑤琴公主也絲毫不差,就不知道你突然來到我東宋國安寺到底所作為河!」

  北瑤琴毫不掩飾道:「我本來只是隨處遊玩一番,突然道聽途說對貴國太子產生興趣,也就前來看看,果然是天人之姿,讓人心動!」

  君榮臻勾著唇並不說話。

  北瑤琴自然笑著又道:「當初聽到秦王在宋瑞夏試上與皇上一爭太子妃,那等氣度讓人敬佩!想來秦王也是一個敢作敢為之人,如今我看上太子,你也喜歡太子妃,我們合作一番如何?」

  「合作?」君榮臻譏諷一笑,「就憑你?」

  「憑我不憑我,你看看不就知道了?」北瑤琴毫不示弱,滿眼自信。「我在這裡不能呆太久,但是只要我想要的,必會想辦法得到。」

  聽到這句話,君榮臻眼中一閃而過驚訝。她這心思竟然與他很是相像,若是如此,他就看看又如何。「好!既然瑤琴公主有這份決心,本王自當奉陪!」

  北瑤琴勾唇,眼中星光點點。她就不信,真的有哪個男子能夠逃過她的手掌心!

  君榮笙看著兩人,又抬頭看著在飄雪中的滿地落梅,榻桌水墨,淺色眸子幽幽轉身,一時沉默下來。

  國安寺祭天一過,在其中吃齋三日,眾人就啟程回國。

  一路直達山間,茂密無盡的山林隱隱傳出野獸的吼叫聲音。直到太陽快下了山頭,兵隊馬車也終於到了停留的玉泉山莊。

  北瑤琴一路騎馬,看著一眾馬車停下,她控著馬匹就到了後方,一眼便見到君榮玨正走出馬車,扶著穆清黎下來的畫面。抿了抿唇,這些天她已經完全看透了君榮玨的溫柔只會為穆清黎一人展現,細緻入微的地步讓人望而羨慕。

  君榮臻同樣從馬車下來,走至她的身邊看了她一眼,笑道:「瑤琴公主,你的本事我到了現在還沒有看出絲毫。」

  北瑤琴也不生氣,翻身下了馬匹,將韁繩遞給冰兒,側頭與他笑道:「今天是最後一天的路程了吧?」

  「沒錯。」君榮臻邊走邊與她閒聊。

  北瑤琴看著前方的君榮玨兩人,淺淺抿唇笑道:「今天過後你們就已入國,今天一試要是不成功,我也會回國。」轉頭自信看著君榮臻,緩緩道:「皇家沒有情愛可言,只有權勢是最重要的,我的勢力不比穆清黎差。到時候我會前來與她一比高下,是我的終究會是我的!」

  「看來瑤琴公主早有打算。」君榮臻冷淡笑道,眼中也閃動起莫名的思緒。皇家沒有情愛可言?沒有?真是可悲。

  北瑤琴搖頭笑道:「我要是成功,對你來說也是好事一樁,促成你想要的。」

  「怎麼說?」君榮臻不置可否。

  「附耳過來。」北瑤琴踮起腳尖,就對他耳邊輕輕言語。

  君榮臻眼眸微瞇,直到她離了一邊,目光深邃看著她,笑問道:「若是你輸了呢。」

  「我不會輸。」北瑤琴目光閃耀,然而見到他譏諷的目光,頓時微微一絲火氣上來,哼笑道:「若是真的輸了,那就是我技不如人,我自認比不上她,自然退讓!」

  君榮臻眼中閃過詫異,「你倒灑脫。」

  北瑤琴斜看他一眼,道:「穆清黎背後所附加的勢力本沒有我大,但是她是東宋本國中人,給太子帶來的好處自然就比較多。這一點我就沒有辦法從好處上超過她,那麼就只有從才幹上超越她,讓太子知道我才是最適合他的人。但要是我這一點都輸給穆清黎,那麼我還會有機會得到太子嗎?」

  君榮臻聽她滿口都在好處上與適合上打轉,心頭卻是有些煩躁起來,「既然瑤琴公主都已經想好,那麼本王也祝你好運。」說著,他就大步走了出去。

  北瑤琴看著他的背影,對他這突然的冷淡有些不明,不滿的輕皺了一下眉頭,對身邊冰兒揮揮手,也往自己的住處去了。

  玉泉山莊樓宇簡單,雪景卻美,尤其後山幾處溫泉池,冬日裡泉水溫暖,冒著騰騰霧氣。

  穆清黎剛剛來到山莊廂房就被君緋雨拉到了此處,這溫泉周圍雪地都被打理乾淨,布著白色輕紗,岸邊矮榻上放著糕點水果,香爐渺渺。

  「清黎姐姐,快點,快點。」君緋雨在宮女的伺候下寬衣解帶就進入溫泉中,只露出一顆小小的腦袋在外面,對穆清黎歡喜的招手:「來的時候都沒有好好泡泡,真的好舒服啊。」

  穆清黎被她這副懶洋洋的樣子惹得一笑,也脫掉了衣裳只留下褻衣就走進溫暖裡,自然溫熱的池水機上淡淡的熏香味道,的確舒服讓人不由全身放鬆下來。

  君緋雨趴在岸邊,雙手相疊,腦袋就壓在上來看著穆清黎,臉蛋不知道是被這池水泡得嫣紅還是害羞,低低說道:「清黎姐姐的身子好美,什麼時候我也可以這樣啊。」看著自己胸前還癟癟的一點,她就不由的失落。

  「你才多大?」穆清黎不由失笑,隨口說道:「等你長大了自然什麼都有了。」

  君緋雨不滿叫道:「我……我不小了!再過一年多就及笄了,可以嫁人了!」說到這裡,她面色更加鮮赤欲滴,目光轉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穆清黎聞言看向她神遊的樣子。這裡女子十四歲及笄,孩子早熟,這個時候的她只怕完全沉浸在洛瑜的情愛裡面了。

  君緋雨好一會才回神過來,見穆清黎沒有說話也就瞇著眼繼續想著自己的事情,這一想卻不知道想了多久,竟然不知不覺就趴在那裡睡著了。

  天空已經完全漆黑,一輪明月當空,周圍也被暖秋等人點上了燈籠。

  「吱吱吱——」就在此時,一陣叫聲突然由遠漸近的傳來.隨之傳來還有一聲屬於男子的輕微悶哼聲。

  溫泉中穆清黎本慵懶的神色頓時驚起,目光生冷的看向密林處,就見到一道白色影子突然從那裡幾個跳躍而來,落在她的肩頭上,正是那雪白的貉兒。

  「嘩啦啦」水聲一起,穆清黎從溫泉中起身,翻手就將踏上的衣服披在身上,轉頭對跟在君緋雨身邊的幾名宮女道:「照顧好緋雨,將她帶回去。」

  「是。」宮女不明所以,答應著就上前到溫泉邊將睡著的君緋雨輕輕搖動起來。「九公主,該起了。」

  君緋雨迷迷糊糊睜開眼,眼珠四處轉動,最後迷茫的望著穆清黎,呢喃道:「清黎姐姐,你要做什麼去啊?」

  「天晚了,你先回去。」穆清黎叮囑一聲,然後腳步一點就往密林中而去。暖秋等人自然快速的跟在後面。

  密林中,四周不朽松與白雪相依,只見那一處站立的玄衣高大男子絲毫不躲不藏的站著,此時正抬頭向她看來,一手撫摸著面頰上一道淺淺的血痕,嘴角勾起一道血樣的笑容:「你這貉在這雪天倒厲害,這是第二次被它給傷了。」

  穆清黎冷眼看著他的身影,不耐道:「你在這裡做什麼,可別告訴你是來看風景的。」

  夜色迷離,月光下他的容貌也清晰起來,菱角分明,面如刀削,俊朗不凡,一雙眼眸充滿黑暗的霸道,正是秦王君榮臻。

  「呵呵。」君榮臻勾笑,臉頰上的血痕使得他多了一份邪魅,肆意道:「突然想和你聊幾句,沒有想到著了畜生的道。」

  「和我聊幾句?」穆清黎上下打量他一眼,看出他並沒有撒謊的跡象。他站著的地方離她所泡的溫泉較遠,不可能看得見,這樣說來,他也並沒有做什麼可惡的事情。冷淡一笑,道:「我並沒有什麼想和你聊的。」說著,轉身就走。

  君榮臻神色微微冷沉,腳下一躍就來至她的面前。趕到此處的暖秋三人就要出手,穆清黎比她們都要快一步,彎身伸手一拳就毫不留情的擊向他的腹部。

  「嗯?」君榮臻及時一退就躲了過去,提聲道:「穆清黎,不過聽我說句話都不願?」

  「你能說什麼好話?」穆清黎不在意道。從她見到君榮臻的次數,每次他說的話都不是什麼好話。

  君榮臻挑眉一笑,霸道自然道:「我想要你!」

  穆清黎哼笑一聲,手中一道古氣射向他,不屑道:「要我?你憑什麼想要我?」

  君榮臻謹慎再次躲過,不斷躲閃她的攻擊,性感的揚唇:「當然是喜歡你。」

  「喜歡我?」穆清黎腳下突然一快,就在君榮臻驚詫的目光下一手抓住了他的衣襟,將他整個甩向雪地,居高臨下的睨視他高大的身軀,冷眼道:「秦王,你認為我會信嗎?還是你覺得你的喜歡有多了不起?」一腳就毫不留情的踢向他欲要起來的身軀。

  君榮臻連忙用手擋住,在地上打了個滾站起來,笑聲反駁道:「你為何不信?還是你認為那病秧子真的可以坐上皇位不成?跟在我的身邊,我才可以保證你的位置,讓你將來當上皇后!」,

  穆清黎眼眸一瞇,其中迸發出一股怒意。從剛剛她還只是厭煩而已,然而在他叫出「病秧子」三個字就已經觸怒了她。穆清黎傾身就往他面前而來,一掌打中他的胸膛。

  「噗!」君榮臻一口鮮血吐出,腳步連連後退,震驚憤怒的看著穆清黎:「劍王古氣!你這是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

  穆清黎不屑道:「再當著我的面侮辱玨,就不止是這樣」轉身欲走。

  君榮臻「呸」又一口血水吐出,皺起了一雙劍眉:「我的喜歡在你眼裡這麼不屑一顧?」

  穆清黎頭也不回,口氣毫不掩飾不耐的不屑:「你的喜歡就是給個正妃的位置,或者是所謂以後的皇后,天下的榮華富貴,對這樣所謂的喜歡,我的確不屑一顧。」

  君榮臻眉頭皺得更緊,不明道:「為什麼?這些不是你們女人最想要的東西嗎!」他眼底浮現深深的迷惑與複雜,這一刻沒有人看到他突然顯露出的真實。

  穆清黎懶得回答。

  看著她的身影越來越遠,君榮臻心頭所有的疑惑全部化作不甘,大聲怒吼道:「君榮玨又能給你什麼,他的喜歡又算什麼!」

  穆清黎腳步一頓,冷眼回頭注視著他,一字一頓道:「我不需要他給我什麼。他的喜歡真實不帶半點目的,比任何人都乾淨!」

  「就憑這個?」君榮臻神色浮現深深的不屑。

  穆清黎淡靜的聲音中透露著不容質疑的斬金截鐵道:「就憑這個。」

  君榮臻微微張口,然而卻沉默下來,眼底一片的深思與暗沉。

  ——穆清黎背後所附加的勢力本沒有我大,但是她是東宋本國中人,給太子帶來的好處自然就比較多。這一點我就沒有辦法從好處上超過她,那麼就只有從才幹上超越她,讓太子知道我才是最適合他的人。但要是我這一點都輸給穆清黎,那麼我還會有機會得到太子嗎?

  ——我不需要他給我什麼。他的喜歡真實不帶半點目的,比任何人都乾淨——

  兩者的話在腦海中不斷的迴響,一個是他從小就被教育相同的言論,一個是他一直以來最不屑一顧的言論。

  君榮臻緩緩的抬頭,眼前穆清黎的身影就要不見,他咧嘴一笑,冷沉笑道:「北瑤琴這個時候應該就在君榮玨的房裡。」

  穆清黎眉梢微微一挑,頓時明瞭只怕他會在這裡也有拖住她的成分。嘴角含笑搖頭,勾引玨?她行嗎?

  君榮臻看著她毫無反應的背影,終究垂眼一笑,心底泛起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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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9 09:03:07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八章 玨是我的

  青石道上,白雪被宮人們掃到了兩旁,天空白雪越下越有更大的跡象。

  暖秋舉著布傘隨穆清黎行走,這一路走的不滿不急,她輕輕看著穆清黎的神色,只見她一臉平靜愜意,好似是在欣賞這漫天雪景,對剛剛君榮臻所說的事情完全沒有半分的在意。

  手裡拿著一個錦繡小袋,穆清黎不時伸手從裡面拿出一顆顆的小藥丸放進肩頭的雪白貉兒嘴巴裡。這貉通體雪白,尤其是在這雪天裡更難被人發現,也難怪君榮臻會再次被它給傷了。

  就在這時候,迎面快步走來一道倩影。女子白衣紅帶,身姿婀娜,惹人心動,然而此時她卻正低著頭,好像根本就沒有看路一樣的行走,正是北國公主——北瑤琴。

  穆清黎手上的動作一頓,停住了步子若有興趣的看著北瑤琴。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想裡,而露在外面的手指輕微的顫抖,要不是穆清黎眼力驚人,善於觀察,只怕也發現不了這一點。

  在北瑤琴身後的冰兒卻看見了穆清黎幾人,面色本擔憂的神色更深一分,快步就擋在北瑤琴的前方,右手已經碰觸在劍把上,隨時準備出劍。

  「冰……」北瑤琴疑惑的抬頭,然而下一刻看到對面不遠的穆清黎,口裡的話語也卡在喉嚨裡,皺眉看著她。

  穆清黎這時也將她還沒有恢復的神色看在眼裡,只見北瑤琴面色蒼白,眉宇之間見隱晦的不甘驚怕,此時看著她是眼睛裡面不斷閃動著疑惑與一絲屈辱。

  「勾引失敗了吧。」穆清黎揚了揚嘴角,淡淡的口氣好像早就預料會是這樣的結果,尤其是此時的北瑤琴眼裡更像是在幸災樂禍。

  北瑤琴神色一僵,皺眉盯著她,眼中閃過厭惡,冷淡道:「俗塵女子,刁蠻紈褲!」她始終不懂,就穆清黎這樣的人為什麼就得了他的喜歡。

  穆清黎微微瞇了下眼眸,側頭向肩頭的雪白貉兒看去。

  雪白貉兒「嗖」的從她肩頭上串了出去,在北瑤琴完全沒有察覺與反應下,一爪子抓到了她的面龐,下一刻就又回到了穆清黎的肩頭,漆黑水汪汪的眼珠子盯著穆清黎,好像在討賞。

  「嘶——」北瑤琴臉上一痛,眼眸頓時大睜,閃動著不可思議。她竟然敢傷她!?

  「嗯?小白從哪裡學來的。」穆清黎驚詫的看了一眼北瑤琴臉上的傷,將幾顆藥豆子丟進雪白貉兒的嘴巴裡,繼而道:「竟然知道女人最看重臉了,你這招可毒了。」

  雪白貉兒「吱吱吱」可愛的低叫.嘴巴裡咬著藥豆子「卡卡卡」的響,黑溜溜的眼睛瞟了北瑤琴一眼,怎麼看都是充滿靈性的鄙夷。

  「哈哈哈。」這可愛的神態頓時引得穆清黎喜歡的笑起來。

  「刷」冷劍出削,冰兒見到北瑤琴竟然在自己的面前受傷,頓時滿臉寒霜的向穆清黎持劍刺來。

  穆清黎冷眼一抬,翻手雙指扣住她的冷劊:「我說過不要在我的面前拿劍。」手指凝結古氣,就在冰兒震驚的目光下,「兵」劍尖折斷,射向她的脖子。

  冰兒面色慘白,持劍的手差點脫力,連呼吸都屏住了——她淨白的脖子上一道細微的血痕一滴鮮血流入衣襟,好似還能感覺到剛剛劍刃擦過的寒氣。

  一招就已經不敵,冰兒心中劇烈的震動,她一直覺得天下女子無一人可以與北瑤琴相比,然而此時的穆清黎,只是見過兩面,兩次所發現的事情都讓她震驚。不過十五的年紀,劍王古氣,古武也如此的可怕,這到底是什麼妖孽。

  北瑤琴這時也已經回神,看到冰兒一招就治,尤其是穆清黎一身的寒霜威嚴讓人吃驚。她面色變化多端,這裡不是本國,在這裡鬧大並無好處。

  眼底閃動著陰狠憤怒,北瑤琴身為天之驕女,從來沒有受到過這樣的挫折,如今遇到穆清黎這樣「刁蠻」「無法無天,的人,實在憋屈,偏偏穆清黎這樣做,她卻無法討回公道。這裡是穆清黎的本國,而且她古氣古武強大,打起來也是自己吃虧,加上她在這裡的背景勢力,而且還有那個人在護著她。

  想到君榮玨,北瑤琴全身上下不由的又本能的顫抖了一下。明明,明明什麼都沒有做,為什麼只是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讓她有種全身戰慄的恐懼,太可怕了。

  手指撫摸著臉龐的傷痕,現在已經不痛,但是卻發癢。北國有醫師,這點皮肉傷應該不會留下痕跡,只是這口氣,她怎麼可以嚥下去?

  北瑤琴深深吸氣,冷目逼視穆清黎,壓著怒氣道:「穆清黎,你未免太過分了吧。」

  「過分?」穆清黎挑眉,淡笑道:「我不過是實話實說,既然敢做又有什麼不敢承認?」

  北瑤琴一口氣更憋得心口發悶。沒錯,敢做沒有什麼不敢當的,但是讓她難受的是,被她勾引之人竟然毫無所動,而且一句話就將她嚇跑。

  「就算是這樣,也輪不到你來幸災樂禍!」北瑤琴咬牙怒道。

  穆清黎眼睛微瞇,笑道:「玨是我的人,再動心思,不會有好結果的。」

  北瑤琴心頭那股由君榮玨引起的寒氣再次被穆清黎這寒霜一眼給勾起來。什麼懦弱無知,什麼胸無點墨,什麼手無縛雞之力,一切的傳言都是假的!

  「是嗎!那我就看看到底有什麼不好的結果!」北瑤琴毫不示弱的挑釁看著她。就算傳言是假的又怎麼樣,從小到大,她就以和東宋穆清黎同名氣為恥,做得更好就是為了越發凸顯兩者的不同,就算現在也一樣,她的一切都會超越她。

  穆清黎懶得和她多說,直步就走。

  北瑤琴面色被她無視的態度給弄得發紅,冷聲怒道:「東有清黎,北有瑤琴。天下皆知我為飛鳳你為土雞,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清楚明白這一點!」

  「啪」響亮的一聲巴掌聲響徹在平靜的雪天裡。

  北瑤琴捂著另一邊臉,再次驚呆的看著她。

  劍王古氣已經完全可以隨意外放,這一巴掌正穆清黎古氣翻手用古氣所為。她一向動手比動口快,因為有的時候,動手真的比動口要方便太多。

  穆清黎側頭向她看來,不屑道:「我肚量小,別想我無視你的辱罵。」淺淺瞇眼一笑,上下打量她另一邊臉被小白抓出的三道血痕:「對了,提醒你一句,小白的爪子是有毒的,要是不及時逼出毒素,那麼這張臉也差不多該毀了。」

  北瑤琴面色徒然慘白,看著穆清黎款款走遠的身影,嬌唇哆嗦,袖子的衣料竟被她完全抓破。

  南面的廂房前。

  飄雪下,男子白衣與天地融為一體,黑髮飄揚,子夜的眼眸投向遠方,空茫淡涼,好似在等候著什麼。

  穆清黎走過轉口,看到樹下的君榮玨,不由瞇眼輕笑。她信任他,因為她知道他和她骨子裡都蘊含著清冷,能夠入眼的人很少,對不在意的人,那是根本就不會在乎的。

  他更甚,無慾則剛。

  他就是剔透無比猶如鏡子般的天水,印出人最真實的的一面,他單純極致的對她好,對別人也單純極致的無視。

  他不會招惹人,但是人若是來招惹了他,他對其無愛無恨,無慾無求,自然受不到半分的阻礙,簡單無比的除掉。

  君榮玨看到了她,眼底就有了神彩,腳下踏雪來到她的身邊,手指觸到她還沒有乾的秀髮:「秦王?!」手指已散發古氣,為她將一頭濕髮輕柔烘乾。

  「沒事。」穆清黎搖頭。

  君榮玨點頭,對暖秋等人淡道:「準備熱水衣物。」

  「是。」蓮夏答應道。

  她們對君榮玨的吩咐毫無半分的反抗,因為每次君榮玨吩咐她們時都是有關穆清黎生活瑣事上,他的細心有的時候她們都無法相比。

  穆清黎一聽也點點頭,她從溫泉出來時沒有換衣服,就披了一件外衣,這個時候衣服全部粘在身上實在不是怎麼舒服。

  二日啟程時,北瑤琴如同來的時候一樣走的無聲無息,對她的離開眾人都沒有多少的反應,不過一日的路程就抵達陽城皇宮。

  金碧輝煌東宋朝堂,君無恭一瞬皇袍坐在金玉龍椅上,紅毯台階下,四排文武百官站立。

  一身官袍的君榮臻突然一步上前來,對上頭君無恭彎身垂頭一禮,沉穩堅韌道:「父皇,兒臣願前往北域平番!」

  「嗯?」君無恭眼光閃動。北域平番之事本在前些日子就已經上奏,只是一時還沒有確定將領,如今君榮臻曲突然請奏倒出乎意外。「秦王為何有如此決定?」

  君榮臻平靜道:「為國建功為兒臣職責,領軍平番也可讓兒臣歷練一番。」

  君無恭將他毫無破綻的神態看入眼中,笑道:「難得你有如此覺悟,既然如此,朕便允了。」

  君榮臻又一禮道:「謝皇上。」繼而抬頭話語一轉,又道:「兒臣有一請求也願父皇批准。」

  君無恭淡笑道:「說說看。」

  君榮臻勾唇笑道:「若是兒臣此次大勝歸來,兒臣請求父皇准許兒臣一個不算過分的要求。」

  「不算過分?」君無恭眼中深邃,手指輕輕敲擊在龍椅扶手處,淡道:「秦王所說這不算過分是如何。」

  君榮臻搖頭笑道:「父皇放心,必然不是什麼過分的事情。待兒臣大勝歸來,父皇自然知曉,那時若是覺得兒臣要求有過,便做罷!」

  他神色平靜凜冽,眼眸如鷹鷙,尚未出戰就已經有了大勝歸來的定論。

  「好!」君無恭點頭笑道:「朕便封你為平番經軍,領兵五萬,即日出征!」

  「兒臣領旨!」君榮臻雙拳交疊,重重答應道。垂下的目光一側,看向站在前方一身明黃太子服的君榮玨。他神色無波,就似站在高山之巔,遙看萬千風水,對這朝堂上的事情一概沒有半分的理會與在意。

  直到下朝,君無恭退出朝堂,一眾文武百官也一個個走了出去,秦王一派幾位重臣皆上前來對君榮臻道賀:「秦王果然膽色過人,以秦王之能,旗開得勝是必然的事情。」

  「沒錯,祝秦王大勝歸來!」

  「秦王天生便有大將之風,自然馬到成功。」

  君榮臻任由在身旁喋喋不休,目光轉動就看到君榮玨淡淡離去的身影,嘴角一勾,聲音不大不小道:「這次出征只怕也需一年之際,過些日子我秦王府擺宴以作餞別,各位可千萬不要不給面子。」

  「那是自然,能被秦王所邀是我等榮幸才是。」一旁官員滿臉笑容笑道。

  君榮臻點點頭,隨後擺手往君榮玨方向而去,幾個大步就走到了他的身旁,笑道:「太子,你與太子妃的請帖我必是第一個送到,可一定要來。」

  君榮玨頭也不回,與他錯身而過。

  君榮臻站在原地靜望,目光冷沉隱晦的複雜。

  他身旁幾名大臣見到如此,一人不由低聲道:「這太子未免太故作清高,不知好歹。秦王之邀,竟然如此不給面子。」

  君榮臻突然轉頭,冷眼向那說話大臣看來,似笑非笑道:「他本就不需給我面子。」他們是敵非友,君榮玨又不求他的好處,自然不需要給他任何的面子,而且就以君榮玨那性子也不知面子何為。

  說話大臣被他看得頓時額頭冒出冷汗,低頭連忙賠不是:「是,是臣說錯了。」

  君榮臻諷刺勾唇,踏著虎步走向白石寬敞的台階。

  三日後,秦王府擺宴,邀請文武重臣,皇族貴肺入宴為他即將出征平番而餞別。

  秦王府位於西方,門前的白雪早就被下人掃乾淨,一條寬敞的青石道路只有一些濕水,兩旁樹木稀疏,紅漆大門上凸起半圓,門口兩頭麒麟石雕猶如千金之重,目光銳利凶狠,亦如這秦王府的主人。

  此時秦王府高高掛著燈籠,下人恭敬的站在兩旁,迎接這源源不斷的貴客。

  一輛輛華貴馬車、轎子停在外邊,從其中走出的人個個都是權貴為重之人。其中一輛寶藍錦綢的馬車同樣在秦王府門口停下,趕車的是黑衣俊秀,冷面如劍鋒的男子,他安靜從車伕的位置下來,拉著韁繩,對馬車內恭敬道:「小姐,到秦王府了。」

  「啊,清黎姐姐,到了!到了!」從馬車裡傳來的是充滿活力的少女聲音,便見車簾被掀開,正是九公主君緋雨一手拉著穆清黎從其中走了出來。

  後面君榮玨也緩緩下車,看著穆清黎被君緋雨拉著手,袖子裡空虛的手掌莫名輕顫了顫。

  秦王府門口的下人連忙上前為他們將馬車牽著處理好,穆清黎就在君緋雨的拉扯下走入府中,門口下人自然一眼就認出她們的身份,提聲稟告道:「太子,太子妃,九公主到!」

  一聲聲的傳遞下去,宴會中人都自然而然的轉頭向門外看去,只見此時穆清黎三人正由宮女帶領,進入主殿中屬於她們的位置。

  君緋雨身份自然無法和穆清黎兩人相比,位置也在偏後的位置,她雖然捨不得,卻也不敢在這裡亂來,乖巧的放開穆清黎的手就被帶到了後面的位置。

  本以她的身份,這樣個人邀請的宴會,君榮臻本就不會邀請她。東宋公主那麼多,君緋雨母妃的身份並不高,本身也有沒有本事更不受君無恭的寵愛,自然不被人注意。君榮臻連她的名字都未必知道。

  只是她與穆清黎前段日子的相處都被人看在眼裡,眾人也自然不由好奇起這個被穆清黎特別對待的公主,就連君無恭對她也多了幾分的注意。君榮臻也因想由她將穆清黎帶來才發出請帖。

  婢女為穆清黎二人面前矮榻上倒了美酒,然後慢慢退到一邊站好。

  穆清黎剛剛坐下,就感覺到手掌被一雙微涼的手掌握住,側眼看去就見君榮玨正微微低垂著眼眉,眼底寧謐幽靜,形狀至清至淡的魔魅,唇邊輕輕愉悅揚著,好似什麼重要的東西又回到自己手中一般。

  穆清黎一怔,不禁失笑,也不收手,任由著他握住,同樣回握著他。

  君榮玨眼角抬起,看著她微笑,見她眼波落在矮榻上的綠色枝點上,自然伸手拿起來喂到她的唇邊,眼中的寵溺讓人驚歎。

  兩人從進來就沒有看過其他人.然而宴會中人幾乎所有人都不時的看著他們。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天下已經盛傳東宋太子寵妻,寵到什麼程度沒有人知道,但是單單從他這一點點細緻的動作就讓人感受其中的寵溺包容。

  君榮臻冷眼旁觀,握著酒杯的手掌緩緩收緊,壓抑住心底的複雜。嘴角一勾,舉杯對著下方眾人笑道:「今天能得各位餞別實在歡快,我在此先乾為敬,以謝各位!」說完,他仰頭舉杯一口烈酒就入了喉。

  下方重臣一個個因為他這句開頭就舉杯各自笑道:「秦王說笑了,能得你至邀才是我等榮幸才是!」

  「哈哈哈哈.秦王客氣!」

  「要說秦王,此次出征餞別,下次再見便是慶功宴了罷。」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熱鬧起來,秦榮臻「.哈」大笑,雙手連拍三下,對旁邊奴才道:「傳歌舞。」

  「傳歌舞。」那奴才連聲傳了出去。

  頓時,主殿宴會中一陣陣優美的絲竹之音響起,一名名身穿青蘿舞裙的嬌美女子腳步輕盈的走入中央空曠斑嫻畫地,由著這傾入耳中的音樂翩翩起兔

  中央唯獨一人穿著紅衣,紅衣如瑰,眼梢別有一支短短紅色毛羽,媚眼如絲,微一眨眼頓顯妖嬈。身姿婀娜,腰細如紅蛇,一群綠色女子中更加明顯起來,猶如在草叢中盤繞游動的紅蛇。

  這人,正是秦王當寵姬妾,藍飄飄。

  她一身妖嬈,無盡揮霍自己屬於女子的嬌媚,讓人看得心癢難耐。

  君榮臻高大身軀靠在椅子上,虎目微瞇嘴角上揚,好像是在欣賞,但是眼底卻沒有多少的著迷。他透著這妖嬈起舞的赤綠之間,腦海突然就浮現那白雪紅衣,那個眉心一點朱紅,猶如仙子飛天的舞。

  眼珠流轉就看向穆清黎與君榮玨二人坐著的地方,穆清黎好像也在慵懶淡淡的欣賞歌舞,半個身軀都靠在君榮玨的身上,而君榮玨目光之中只有她的身影,好似時間其他萬物都再無他在意的了。

  兩者相容,無人能夠介入。

  這兩個人實在讓人奇怪,就好像都是憑空出世,然而打破本來傳言的一切。

  穆清黎一反傳言的懦弱無知,反而刁蠻霸道,傳言她胸無點墨,便一舉成為百花宴花魅為東宋第一才女,傳言她空有天武卻無縛雞之力,就夏試上將安王一招打敗弄殘,如今已經劍王。十五歲的劍王,何人能夠想像?

  君榮玨,傳言他虛弱無能,然而此時他又何曾有一點虛弱無能的模樣。

  「叮——」琴音一頓,宴中的綠意舞女們突然四散而開.嘗嘗的綠色水秀向四面八方而去,不少權貴早就手隨心動的抓住那飄到自己榻上的水袖,曖昧戲謔笑著,有的把玩,有的放在鼻邊聞,有的直接拉扯,將那女子拉到自己的身旁來,或者看女子的驚亂的樣子與小小的驚叫。

  君榮玨淡目,手掌一揮,向他這邊而來的水袖便被中途改了方向。

  「王爺。」中央的藍飄飄一聲嬌媚呼喚,身如游蛇幾步便來到了君榮臻的身邊,嬌柔媚笑,身若無骨的投入他的懷裡。

  君榮臻一隻手就擋在她的身前,說道:「藍姬,你這舞可不怎得本王喜歡。」

  藍飄飄驚異的眨眼,為了這場舞她可是練習了許久,任人也說不出一個壞字來,怎麼會不得君榮臻的喜歡?「王爺,妾身可是練了許久,你怎不喜歡?」身體彎了彎,就將自己的酥胸對著了他當著她身體的大掌,曖昧的笑。

  君榮臻也不移,直接大掌在上面抓了一把,目光投向穆清黎的身上,笑道:「只因本王可看過比這好看太多的舞,你該好好向太子妃請教一番才是。」說著大掌沒有半分憐惜的甩開,將她甩得趔趄後退了幾步。

  藍飄飄猛的轉頭看向穆清黎,目光不甘。又是她,怎麼又是她,只要她一在就肯定沒好事。眼眸一轉,就在想著什麼對策時,突然就見到君榮玨眸子微微從她的身上飄過,那淡淡的飄過並未停留,但是就如同一道淡風中含著刀鋒一樣的寒滲進了骨子裡。

  藍飄飄臉色一白,突然想起當初婚宴上的事情,嚇得頭一低嬌媚的訕笑道:「王爺說的是,往後我一定會用心向太子妃請教。」君榮臻無趣的看她一眼,對她這樣的反應很是失望,本還以為她會挑釁穆清黎一番,倒是一場好戲,沒想到竟然就這樣退讓了。淡淡嘲諷的揮手,「一邊倒酒伺候著。」側頭瞇眼看向穆清黎,舉杯喝了一口,別有深意道:「太子妃的舞怕是你請教也學不到。」那樣飛雪梅林中的一舞,風華絕代,不止是她的身姿美貌,而是她的氣韻心性,那豈是誰都學來的?

  藍飄飄默默咬著下唇,心中的不甘更勝了一分,卻一點也不敢再往穆清黎身邊看,她實在害怕那人的感覺。明明是仙人一般的容姿,對穆清黎時的溫柔讓人覺得真實而尋不到半分的尖銳」可是若那雙眼彌上了淡淡的寒,便讓人全身冰針扎滿了一般。

  這宴會持續到了夜晚,君榮臻下了主位,站著與眾人一個個喝酒暢言,一直走到了穆清黎與君榮玨這一桌。

  他好似有點醉了,腳下一歪就靠坐在穆清黎的身旁,手持酒杯放在半空,在他身旁站著的藍飄飄自然的為他酒杯內倒滿了酒。

  君榮臻微瞇著眼好似第一次認真穆清黎一般打量在她的臉上,哈哈笑道:「穆清黎,當初聽傳言你為草包美人,雖是草包但也是天下少有的美人,我本不以為然。如今越看越你卻越覺得美,莫非是我胃口變了不成?」

  他的聲音毫無掩飾,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本是熱鬧的宴會頓時安靜下來,震驚看著君榮臻。

  他這話怎麼看都好像是在調戲太子妃。

  「啪——」就在眾人猜想穆清黎與君榮玨會有什麼反應時,耳邊就聽到一聲響亮的抽到肉的聲音。

  「嘶——」幾乎在所有看到眼前一幕的人皆倒吸了一口涼氣——秦王被打了臉!

  一個男子可以受傷流血,但是臉龐被打卻是一種最大的侮辱,尤其是被女子所打。

  穆清黎淡淡的收手,不屑的盯著眼前臉色徒然凶狠的君榮臻:「發酒瘋一邊去。」

  君榮臻猶如發狂之際的猛獅,然而就在眾人以為他會大罵穆清黎或者打起來時,他卻突然笑了,面上凶狠的表情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手撫摸著被她所打的面頰,戲虐笑道:「黎兒,這裡有什麼好摸的,我可以讓你摸更好的地……」話還沒有說完,他身體已經猛後退幾步,眼睛猛的看向君榮玨,他胸口的衣被猶如被利劍削破一道口子。

  君榮玨淡淡掃過他一眼,就將穆清黎打他的手握在手中,好似這樣就可以將上面的一切消除。

  穆清黎側頭看他,疑惑道:「怎麼出手了?」一般情況下,她表現出自己解決事情的話,他就會安靜看著,不會出手才是。

  君榮玨輕輕撫摸她的掌心,淺笑道:「你討厭他叫你黎兒。」

  穆清黎靈光一閃,就想起來成親的時候她的確這樣說過。「撲哧」一笑,滿眼笑意的盯著他。他倒是記得清清楚楚。

  看著兩人的情意濃濃,君榮臻站在一旁眼波不斷跳動,薄唇略抿,好似在醞釀著什麼情緒,又或是在思緒著什麼。

  「呵呵。」徒然一笑,他笑含嘲諷,將手中酒杯烈酒仰頭飲盡,虎目望向穆清黎一笑:「還記得林中那一夜,你對我說過的話?」

  那一夜?

  在場眾人都被這隱含暖味的話給弄得神色變化,目光不斷在君榮臻、穆清黎與君榮玨三人身上流轉,都莫名覺得其中有點問題。

  穆清黎當然知道他說的林中那一夜也只有玉泉山莊的林中那一夜,掃了他一眼隨口道:「記得。」

  君榮臻眼含堅韌掠奪,道:「此次平番,我這一去少說一年,這一年我會深想。待我大勝歸來便是向你證實你的言論是對是錯之日。」

  穆清黎淡淡看他,嘴角笑容猶帶不屑。

  這話落在其他耳中卻成了另一種意思,莫非秦王這次選擇遠征卻是因為穆清黎說了什麼?大勝過來證明她言論對錯?由此看來,秦王和這穆清黎真的有什麼關係?

  一旁的藍飄飄面色微微發白,端著酒瓶的手指也顫抖起來。她傾心秦王,哪怕作為妾也只願呆在他的身邊,然而就在這一刻,她所愛之人竟然就在她的面前向其他女子說出如此言語?

  這場餞別宴直到月上中天就結束,眾人心中都帶著莫名的懷疑情緒離去。只怕不會多久,這陽城就要傳開秦王此次出征理由與太子妃的莫名關係。

  然而對這一切,唯有當事人完全不當一回事。

  五日後,秦王君榮臻一身矛裝,身軀凜凜,騎著黑色寶馬立在陽城城門處。他刀眉如鋒,雙眼如鷹銳利,面容在陽光白雪交融下豐朗神駿,渾然天成的霸道,薄唇性感。

  路旁送行的百姓女子們都不由雙目含春,癡戀張望。

  「噠噠噠」馬蹄在地面上踏出的聲響.君榮臻目昔掃過陽城.最後唇角一勾,一聲令下:「出發!」手拉韁繩一轉,雙腿一夾馬腹,「駕」的一聲,黑色駿馬就奔騰出去。

  在其身後一陣騎兵跟隨而去,在陽城百姓眼中漸漸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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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9 09:03:34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九章 齊聚一堂

  東宋陽城,臨近秋季圓月。

  今日,陽城中家家戶戶都已開始張燈結綵。空曠寬敞的青石大道上,早就被清晨士兵前來守衛,立在兩旁阻擋百姓們的擁擠。百姓們個個興高采烈站在擁擠在兩旁,仰頭踮足張望著陽城城門處,似在等什麼人物。

  秋季寒涼,不過近兩年的光景,陽城第一樓春風閣的位置竟被一所名為 「異客居」的酒樓所覆蓋。異客居內酒香物美,佈置宜人愜意,自是讓一眾權貴追捧。

  此時異客居二樓廂房,半開的窗子,可見其中幾人氣宇軒昂的身影。

  君榮笙身著青雲裳,溝邊紋繡金絲,襯得他雪白肌膚,淺色接近琥珀色的眼瞳,更加溫文如玉。淡粉的唇揚著清朗的弧度,讓人一見便心生好感。

  與他身邊坐著的還有幾人,其中君榮霖一襲深藍錦袍,黑髮以綢緞束於頭頂,光潔的額頭露出,劍眉入鬢,眉宇間微皺,流露出幾分煩躁,目如星光,實在英俊不凡。

  在他身邊坐著男子便是劉明軒,劉明軒打扮略顯隨意方便,青灰色的長袍寬鬆易動,額前頭髮隨意束在腦後,幾縷跳脫出來垂在眼前,修長劍眉給本顯秀氣的面容添了幾分英姿,神色有些閒散,既是風度翩翩又有幾分江湖氣息。

  幾人雖坐在一起,但是卻分為兩撥一樣,君榮霖一般只與劉明軒說話,其他人也少有和他言論。

  「秦王此次大勝歸來,聽聞還帶來了北國使者,北國三公主更宣言愛慕太子,加之秦王對太子妃毫不隱含的愛意,這事有的瞧了。」一身錦繡藍袍的明王戲謔說道,手持折肩,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在自己的左手心。

  「可不是,如今秦王歸來與北國來使成為陽城熱談之事,天下皆知太子與太子妃感情甚好,他們二人如今前來,不是好戲是什麼。」一人符合,顯然對此事很有興趣。

  「你等可還記得當年祭時北瑤琴突然到來的事情?那日她直言與秦王要求合作,這秦王兩年前請奏前往北域平番,如今兩人同時前來,只怕那時候就是早有預謀。」

  「早有預謀又如何?誰又管得了?與北瑤琴同來的還有她的親兄北太子,有他做靠山,北瑤琴這次怕是不會善罷甘休,太子妃卻也是個無法無天的主兒,這兩隻母老虎相爭,加上秦王、太子。這場戲怕是要精彩了。」

  「雖說是母老虎,卻也都是天下少有的美人。」

  幾人議論紛紛,越說便是越來了興趣。君榮笙對此只是淡淡一笑並不參與其中,抬眼看著對面的君榮霖,卻見他眉頭皺得更緊,毫不掩飾對此的煩躁。

  君榮霖察覺他的目光,眼睫一抬就冷煩的掃了他一眼,手持酒杯仰頭將其中清透幾乎沒有半分雜質的酒水飲入腹中,如此他心情也放鬆了許多,勾唇看向身旁是的劉明軒:「這異客居的酒的確與別處的不同,清又烈!」

  劉明軒贊同笑道:「可不是,我近年在外遊歷,若是聽說哪裡有這異客居都會趕路前去停留幾日。」他飲酒輕輕搖頭,帶著幾分隨性與痞氣,笑道:「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這異客居取名有意思,所言的這詩這句也有意思。出門在外,每逢想到陽城有這一所異客居,在其中打尖住店也倍感親切。」

  君榮霖眉頭一挑,眼底閃動一分興趣,笑道:「你這在外遊蕩了一年,渾身也帶了幾分江湖的痞氣。」

  劉明軒看著他,再掃了其他人一眼,低低歎道:「這叫自在,雖說獨自一人,隨時便遇危險,但是自在。」

  君榮霖握著酒杯的大掌一頓,薄唇略抿。沉默了一會,徒然笑道:「既然如此,過些時日我便隨你一起外遊蕩一番,看看到底是怎麼個自在法。

  劉明軒看出他笑容裡的一些隱晦,心中一歎,這些年來在他身上發生的事情太多,將他的高傲的菱角也給磨平了一些。伸手用力拍拍君榮霖的肩頭,洒然笑道:「那好!到時候你可別拿出你安王的架子來。」

  君榮霖冷哼一聲,嘴角帶著幾分不屑的笑,眼底卻黯然。

  「嘩——」就在此時,外邊突然傳出一陣的喧嘩聲,正是百姓們叫喊發出。幾人抬頭看去,只見陽城城門處隱隱已經出現了模糊的影子,幾人心中皆是明瞭,這只怕就是君榮臻回來了。

  從近兩年前他騎馬出城平番,如今大勝歸來,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好似一切就發現在昨日一般。

  「噠噠——噠噠噠——」的馬蹄聲越來越大,地面也有些震動了,只見城門處兵隊的影子也慢慢清晰起來,最前方騎馬而行的高大身影正是秦王君榮臻。

  他身穿簡單而單薄的玄衣,依舊無法掩蓋他的高大威武,腰間配著一柄暗紅色的劍削,那色澤竟是有些猶如被鮮血染紅的一般。

  他面容並沒有多少的變化,依舊英武神俊,猶如刀削劍刻而成。只是膚色卻深了一些,近乎古銅。他右眼有一處的疤痕,約莫五厘米的長短,配上他漆黑猶如鷙一樣的雙瞳,讓人望過去就能夠感覺到一股心頭戰慄的凶氣。

  他騎在黑色駿馬上,神色冷淡,薄唇似抿又似冷諷的略勾揚,便是如此似笑非笑,渾然天成的霸道氣息瀰漫周圍。

  看到這一幕不管是百姓還是異客居上的幾人都不由心頭輕震。秦王君榮臻,不愧是有大將之風,君王之威的人,此刻回來,他在馬上就好似游查自己國家的君王,這身的霸道更加讓人攝然。比起以往,近乎兩年的廝殺為他添了幾分凶氣,更讓他多了幾分的沉穩,不動如山,一動便是天崩地裂。

  「不簡單啊。」明王喃喃輕語,手中的折肩也頓在半空中,久久落不下去。

  君榮笙眼睫半垂,微笑道:「兩年的廝殺,生死的經歷,自然不簡單。」

  君榮霖也不禁為君榮臻身上的強大氣息所挺。心中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比自己出色的。

  大道上,百姓們的呼喊聲漸漸小了起來,大多都被君榮臻散發的氣息所敬畏,女子們更加捏著自己的手帕,滿臉嫣紅欲滴的看著他。

  君榮臻身下馬匹的腳步並不快,他側頭向異客居二樓窗戶看去,陰鷙的目光掃視在君榮笙的等人的面上,並沒有停留多久就流轉看到隔壁同樣開著的木窗處。看到他這兩年來不斷深思過的面龐,咧嘴徒然的笑了。

  只見那開始的木窗廂房內所坐之人正是穆清黎等人。

  近乎兩年的光景並沒有在君榮玨的身上留下多少的痕跡,他面容幾乎沒有變化,依舊淺薄泊涼。他坐在窗邊,黑髮幾乎披散,只將額前耳際的縷縷束在腦後,白色的髮帶在黑色的墨發上格外的分明。

  他唇畔浮淺淺的笑,眼底偶爾游過的波光便似水的漣漪,柔得聽不見半分的聲卻已擴散一切。他簡單的如同水墨畫勾勒,亦虛幻完美的如同畫中來,手指正拿著一塊梅花狀的糕點放在半空懷中人的嬌唇邊,嫣紅的梅花襯得他手指白玉凝脂,指甲乾淨無瑕。

  在他懷裡靠著的正是穆清黎,身穿紅白羅裙,秀髮也隨意用畢紅色珊瑚簪子挽了個髮鬢,如今的年紀正是花季妙齡,比之當初臉頰更加瘦小了一些,唇如塗朱,眼若點漆琉璃,實在純美絕代,讓人見之心動不已。

  在他們的身旁還有正趴在窗邊的一臉興奮的君緋雨,剛剛及棄的她面容也變化不少,脫了幾分稚氣,唇紅齒白,穿著橙色的小襖子。此刻在看到君榮臻的目光,嘴上的笑容就變成了驚叫,面色可見驚怕。

  「啪」君榮臻一拍馬匹,在馬上翻身而起,腳在半空連踏一手凶狠霸道的揮出,竟是想直接上了這異客居的二樓廂房,向穆清黎抓來。

  君榮玨眼眸淡轉,手指一道古氣彈出。

  「刷」血光出削,君榮臻抽劍極快,那劍一側擋住那一道古氣,便是一道「啪」的聲音傳出,劍身輕顫,猶如劍鳴「嗡嗡」作響,周圍都似漫上一股橫衝無阻的肅殺氣息。

  眾人只見君榮臻持劍不斷揮出,腳下不斷落地再飛躍,伴隨他每一次揮劍都會引起劍身輕顫,與一陣「啪啪啪啪」對碰的聲音,眨眼青石大面上竟不知不覺已經出現一道道猶如被刀劍斬裂的痕跡。

  再看二樓廂房內的君榮玨,淺笑手持梅花糕由著穆清黎吃,右手彈指之間風淡雲輕。

  君榮臻薄唇勾勒著霸氣血腥的笑,鷙目一瞇,無視一道射來古氣,手中血劍甩出,向窗中穆清黎而來。

  「啊——,君緋雨尖叫,周圍的百姓也尖叫,滿臉的驚恐。唯獨當事人完全沒有多餘的受驚。

  君榮玨眼眸抬起,一手梅花糕已經被穆清黎吃得差不多,翻手一根筷子收入手中,揮手彈出。

  「乒——」筷子打中血劍劍身而崩裂落地,那柄血劍也在半空一個翻轉向左側的方向而去。

  「哈哈哈哈!」君榮臻大笑,躍身而起將血劍重新撤回,「刷」的收入劍削。一手擦過肩頭的一道火辣疼痛,只見指尖猩紅的血液,毫不在意的伸出舌頭舔盡,抬頭咧唇笑看向穆清黎等人:「痛快!」

  穆清黎撇嘴,冷淡不屑看他。

  君榮臻反而笑得更暢快。兩年不見,她終究一點不變,這眼神就好似昨日才見一般。翻身上了黑色駿馬,一手扯著韁繩,黑色駿馬長「吁」一聲,前蹄而起。君榮臻仰頭瞇眼看著窗內穆清黎,大笑道:「穆清黎,我回來了!」

  穆清黎翻了個白眼,他回來關她什麼事?

  君榮臻恍然一怔,隨即就被她可愛的神態惹笑。兩年的廝殺,他不斷的思考,同樣在想著她,如今這一見一切都徒然真實,心坎意外的有種落地之感。

  他凶狠的眼底閃過一絲興然,雙腿一失馬腹,放鬆韁繩間黑色駿馬前蹄也落了地,在原地不斷踏著步子。最後收了目光,他嘴角笑意濃濃,一拉韁繩低言「駕」的一聲,黑馬往前繼續而行。

  後面一輛金繡紅錦馬車隨著前進,一雙春蔥玉手掀開車簾,只見一張蒙著半張面紗的女子面容從中出現,抬頭看著異客居二樓窗子內穆清黎二人。

  這女子雙眉修長,眼眸如火,肌膚水嫩,哪怕遮了半張容顏,卻正是北瑤琴無疑。

  北瑤琴手指不著痕跡的緊緊抓住車簾,目光冷森看著二樓窗中的穆清黎。看著她,北瑤琴不由一手輕輕撫摸過蒙著面紗的容顏,然後徒然頓住,緊緊握成了拳頭,面紗後唇瓣緊抿。哪怕容貌恢復,甚至更美,但是她永遠不會忘記這其中的恥辱,就如同她此時面上的痕跡,永遠都無法消去——穆清黎給她帶來的恥辱痕跡。

  如水如火的眸子慢慢瞇起來,在穆清黎與她身後的君榮玨身上打量,其中光彩似笑又非笑,最後定在穆清黎身上,挑釁意味十足。

  穆清黎冷眼與她相望,一勾唇角,不屑的意味同樣十足,目光在她面紗上流連一會就收回目光,似懶得多看一眼。

  北瑤琴眼中悻然,狠狠放下車中窗簾,面容隱藏回了錦繡綢緞內。

  百姓們看著這長長隊伍,再看異客居中的穆清黎等人,心中皆是覺得怕是不久就要有一場爭鬥了。

  「清黎姐姐,秦王哥哥怎麼那麼凶啊,他不是勝了嗎!」君緋雨心有餘悸的拍拍胸部,從窗邊回到廂房內坐好。

  穆清黎笑看她一眼,淡笑道:「不是你要來看的?現在不滿意了?」

  君緋雨不好意的吐了吐舌頭,「因為秦王哥哥大勝回來,很熱鬧啊!」目光在穆清黎和君榮玨身上打量,眼底不由的閃動著羨慕,然後側頭就看向一邊站著的洛瑜,雙手在桌子底下絞捏起來。清黎姐姐和太子哥哥的感情好好啊,要是她和洛瑜也可以這樣……

  穆清黎注意到她的異動,掃了一眼微微垂頭安靜的洛瑜。這些日子來,君緋雨對他的感情越來越明顯,反而是洛瑜還在原地不動。

  「回去吧。」穆清黎仰頭對君榮玨笑了笑,收身從他懷裡起來。

  君榮玨微笑點頭,自然伸手將她的手牽入手中,十指相扣,毫無空隙。

  穆清黎感受他手掌熟悉的涼意,勾了勾唇。天下都盛傳他們的感情好,實際也是真的好,但是這些時間過去,他們始終沒有突破過分床地行為。

  在她看來,哪天若是他想要了,她不會反抗。他一直沒有行動,她也自然不急。感情並非說一定要有那方面的事情才可以持續,和他在一起就這樣悠閒自在就很好。

  其他事情順其自然就好,沒有多餘的不安心,更沒有多餘的懷疑,更不需要多餘的試探。

  君緋雨見兩人要走,也從椅子上站起來,目光轉動閃過羞意,幾步走到洛瑜的身邊,仰著頭低低說道:「洛瑜,你也牽著我走好不好?」

  洛瑜垂眼看著她,點頭溫柔微笑:「好。」將她小手握在掌心。

  君緋雨頓時笑容猶如百花綻放,高興的拉著洛瑜跟上穆清黎二人的身後,心中皆是甜蜜:只要她開口,洛瑜都不會拒絕她的要求呢。

  對這一切寒春、暖秋二人早就習慣,跟在後面走去。

  「咯吱」一聲,向房門被打開,穆清黎等人出現時,剛好隔壁向房門同樣打開,只見君榮笙等人同樣走了出來,兩方人馬碰到一塊,君榮笙等人的腳步都不由的頓了頓。

  穆清黎看了他們一眼,沒有說話就與君榮玨一起先行走過走廊,下到了樓梯。

  看著他們慢慢離去的背影,明王折肩輕輕敲著左手心,幽幽歎息道:「真不知是這穆清黎降了這太子,還是太子降了這穆清黎。這兩人在一起時的模樣,倒真的讓見者艷羨,尋不到一點的錯來。」

  他身旁之人看了君榮霖一眼,笑道:「誰都知道現在的穆清黎可不是當初的草包美人,不但有才有容,武(舞)技驚人。這古武厲害不說,舞蹈更加絕代,真不知她當初為何故意隱藏,到如今多少男傾心於她,可惜已落入他人懷抱。」

  明王將他那一眼看得清楚,也戲笑掃了君榮霖一眼,搖著折肩,故作輕鬆道:「誰知這穆清黎竟然是一塊蒙了塵土的美玉,可惜有人不知,竟將美玉當石頭,亂丟亂踩不說,還被石頭砸了頭,現在想討也討不回來了,還被美玉反當了石頭,呵呵。」

  君榮霖哪裡不知道他們這根本就是在當著他面指桑罵槐,一口氣憋在心口,皺著眉揮手就一拳打向明王。

  這一拳來得太出乎意料,明王鼻子血泉橫流,跌坐在地上。一手摀住鼻子,一手指著君榮霖就憤怒嘶吼:「你,你竟然敢!?」

  君榮霖冷哼一聲,轉頭看向劉明軒:「走吧。」

  劉明軒點頭,冷漠看一眼明王,跟君榮霖一起走了出去。明王的地位並不算高,比起君榮霖也就多了一些狐朋狗友,君榮霖再不濟也是一位古氣天才,打他這一拳也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看著兩人離去,明王氣憤的鼻血直流,心中也明白自己的地位,轉頭就對君榮笙獻媚道:「晉王,你也看到了,那君榮霖竟然如此不講道理,這事你莫非看得下去?」

  君榮笙淺淺勾唇,溫和道:「明王早些去處理傷勢吧。」

  明王聽出他不願幫忙的意思,雖是不甘也不敢多說,捂著鼻子點頭。

  異客居門外。

  「哈哈哈。」君榮霖突然發出一聲笑,笑中有些肆意,有些複雜。

  劉明軒疑惑看他,問道:「怎麼了?」

  君榮霖搖頭,笑容帶一絲苦澀:「只是突然覺得,像穆清黎那樣隨手打人的確很暢快。」也突然發覺,穆清黎每次打人時,好似正是像今天這樣被故意挑釁的時候。

  劉明軒不禁啞然失笑:「算了吧!那根本就是一個無法無天的主兒,今日你打明王無事,但是要是要打了其他人可就不是小事了。」

  君榮霖不言,步行出去。

  一天後,陽城城門迎來一輛馬車。

  「格拉格拉」車輪在地面滾動,趕車的男子身穿玄衣,五官端正平凡,卻是那種丟入人群中認不出來的人,然而他目光銳利冷靜,腰間配著劍削,可見他也是一名時伸手不凡的劍客。

  馬車周圍還跟隨著四名男子,四人腰間皆配著劍,哪怕馬車行的不慢,他們也可簡單的跟隨上。

  「吁——」玄衣車伕拉上韁繩,馬車也自然停下。玄衣車伕下了馬車,將韁繩遞給一旁的護衛,然後對馬車內恭敬道:「公子,陽城異客居到了。」

  車簾掀開,一襲寶藍碧青衣袍,錦繡繁華,黑髮垂順,從馬車內走出之人生來帶貴,一點淚痣在如煙瀰漫憂鬱的冰晶眸下如活現。

  東方墨抬頭靜靜看著眼前的畫梁碉樓,簡單的木匾上筆墨所寫——異客居。

  「獨在異鄉為異客。」東方墨抿唇輕語,眼底波光漾動,走入異客居中。

  在他身後的玄衣護衛默默跟著,輕輕搖頭。他不明白公子為何對東宋國如此執著,不對,該說是為何對東宋的穆清黎如此執著。離去兩年,如今得了空閒再次前來,不顧路途遙遠,不顧麻煩。

  秦王平番大勝,北國來使兩件大喜事同時而來,整個陽城連日來都是一片的喧騰之色。

  臨圓月佳節已近,皇上下旨特令圓月佳節時擺宴,以示歡迎北國使者。對於此,北國使者也表示同意。

  東宋朝堂上。

  君無恭坐於金玉龍椅上,看著下方行禮一身官服的君榮臻,一身霸道之氣比之帝王也不逞相讓,啟聲道:「秦王,此次平番有功,當年離時你向朕討要一個不算過分的要求,不知為何?」

  君榮臻抬頭道:「父皇,這要求兒臣不予現在說,只求父皇記得此賞,不需多久,兒臣自會討賞。」

  君無恭打量他一眼,微笑道:「如此大功,你當真只要這不算過分要求?」

  君榮臻認真笑道  「是。」

  「既然如此,朕便允了。」君無恭不加強求,揮手答應下去。

  「謝父皇。」君榮臻勾起嘴角,行禮便回到了原處。

  這事一過,朝堂上文武百官一番請奏皆是有關北國來使之事,對此事幾番言論下,君無恭只道:「北國來使,實東宋大事,北國與東宋是友非敵,此次更有三公主與北太子前來,圓月之宴,諸位萬不可丟了東宋的顏面。」

  「臣等惶恐。」

  「臣等明白。」眾大臣連聲應道。

  ……

  早朝退卻,文武百官自然們慢慢走出去。

  雕龍梯柱,紅漆畫粱,白石無比寬敞走廊。一眾人等皆在議論北國三公主與北太子來此之事,只見一身明黃太子服的君榮玨走過,有心想要看看他的反應或是戲馥一番,卻見他之時便不由的退卻了,口中也道不出什麼話來。

  下了九龍梯,臨近了宮門的轉廊,一人卻攔住了君榮玨的道路:「東宋太子,還請留步。」

  君榮玨腳步緩緩一頓,淡掃其人。

  眼前擋路男子約莫二十四五,一襲藏青色的錦繡寬袍,細節可見北國的痕跡。他面容白皙,生得一雙杏目,瞇起笑意來令人心生好感,卻又生得略鷹鉤鼻子,徒然幾分凜冽的陰狠,站在此處倒是如玉樹臨風前。

  不肖一眼,已是知曉,此人不是東宋國人,便是北國太子,北昊陽。

  北昊陽看清了君榮玨容貌,眼中不由閃過驚歎:難怪琴兒會那般喜歡他,這等容姿當真天下無雙。揚唇一笑,張口就言:「東宋太子,可…」話語截然而止,只因君榮玨只是淡掃他一眼,如同看這周圍毫無生氣的雕樑畫柱一般,然後與他錯身而過,不停留絲毫。

  「東宋太子…」北昊陽眼中一閃而過尖銳的惱怒,伸手再次欲擋。

  然而這一刻,一隻手卻抓住了他的手腕拉了回來,只可見著君榮玨不緩不慢踏步離開的身影。

  北昊陽皺眉冷眼看向拉著他手之人:「秦王,你這何意?」

  拉住他手的人正是秦王,君榮臻。

  「呵。」君榮臻冷淡的笑了一聲,大掌一開就鬆開了他的手,睨視他嘴角笑容不屑又似戲詰:「你要是不想要這隻手就去攔他。」

  北昊陽手指一動,平靜的垂下來,口氣不佳道:「秦王,這又是何意?」這秦王的樣子根本就不給他半分的面子。

  君榮臻哼笑道:「我勸你最好不要隨便打他的注意,他根本就不在意傷了你會不會影響東宋。要不是看你是北太子,我也不會告誡你。」說完,就不理會面色微怒的北昊陽,走了出去。

  君榮玨的性子君榮臻看不透,但是從他的一切表現看來,他根本就是不在意東宋,更不在意東宋皇位。若非如此,君無恭那隻老狐狸怎麼會將穆清黎賜婚給他?

  北昊陽?北太子?對於一個不在意東宋如何,不在意東宋皇位,而且性子如此的君榮玨來說,根本就沒有一點的不同。除了穆清黎,任何人對他來說就是和這天下草木一樣,甚至比草木還不如。

  君榮臻嗤笑一聲,自己什麼時候竟然會想這麼多了?

  看著君榮臻高大的背影,北昊陽面色陰寒,一雙杏眼也瞇如刀鋒。這東宋中人個個都未免太過狂妄了。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再一想君榮玨那淡泊的眼。

  ——你要是不想要這隻手就去攔他——

  腦中響起君榮臻的話,北昊陽莫名又心中絲絲的懷疑。君榮臻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這段與他一起來東宋的路程中他已經看出些許。君榮臻霸道又謹慎,就如同一頭沉睡的狂獅,不動則已,一動則是驚天動地。

  這樣的人,何必撒謊。或者他根本就不屑撒謊,更何況是警告。

  「不在乎會不會影響東宋?那還是太子嗎?」北昊陽一聲冷笑,默默收了手,轉身離去。

  連日來,北瑤琴居住皇后鳳祥宮中,長日與皇后燕含煙相伴,卻不外出,直到圓月之日終是來臨。

  陽城異客居一處院落。

  玄衣護衛風一腳步無聲走來,還未步入院中便已聽到一陣悅耳蕭聲,這曲子他以往從未聽過,想是公子自己作的。一入院落閣樓,便見陽光下滿地菊花,徒然於世的濁濁公子。

  東方墨手持玉蕭,眼眸輕垂,那蕭聲正是從他的口中而出,這蕭聲淡雅,卻又透著一股莫名的憂鬱無奈,散不去。

  風一輕步走至他的面前,垂頭道:「公子。」

  東方墨眼眸一抬,蕭聲截然而止,離了薄唇,看著他緩聲淡道:「依舊沒有回應。」

  風一默默點頭。

  東方墨沉默。

  風一抬起頭,低聲道:「公子,何必對這穆清黎如此在意?」

  東方墨卻沒有回答,起步向外走去:「她既不來見我,便由我見她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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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9 09:04:11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章 屁股開花

  夜色迷離,東宋皇宮中卻是張燈結綵,熱鬧非常。籐木掛紅燈,連環不斷猶如紅色長龍,微風吹動就更似常長龍騰雲而飛,活靈活現。

  此次眼圓月佳節,一為慶祝秦王大勝歸來,二為北國來使,三來太子成親便是此日,喜慶更足。

  東宋權貴一個個前來,聚集長樂宮中,宮女粉色如彩蝶飄舞,絲竹樂聲緩緩清透在周圍,人來人往一片的奢華之色。

  鳳祥宮中,此時北瑤琴正坐在梳妝台邊,任由宮女為她裝扮,在她身邊坐著的正是東宋皇后燕含煙。

  燕含煙身穿雍容鳳袍,頭戴金玉鳳冠,一排珠簾流蘇垂在烏黑的髮鬢上,珠華玉潤更襯得一頭黑髮猶如錦綢。她面上畫著精緻的白粉胭脂,朱唇鳳目,分外的雍容高貴,一身一國之母的氣派散發的淋漓盡致。

  燕含煙走至在梳妝台邊上看著北瑤琴,輕輕勾唇笑道:「琴兒真是天生麗質,不愧是北國第一美人兒,任誰見了都喜歡。」想起北國皇上,燕含煙微微垂眸。她愛戀之人卻愛戀羅無瑕,對她不屑一顧。如今他的女兒卻與羅無瑕的女兒相爭一人,如此之間,她自然要相助。

  北瑤琴聞言,對著面前的鏡子幽幽一笑,說道:「皇后才是真的美麗,哪裡是瑤琴這樣的小女子可以相比的。」

  燕含煙微微搖頭,隨著這些天的相處,看著北瑤琴,她莫名就想起當初的自己。同樣的琴棋書畫樣樣皆通,同樣是名動一國的才女,可是偏偏被羅無瑕那樣無知的女子硬是壓過一頭,哪怕羅無瑕已死,她如今是一國之母,但是這本不是她想要的,君無恭終究不是她深愛之人,只是已然習慣。

  目光在北瑤琴的面頰上打量,按著她右臉頰上的斑斕綵鳳刺青,眼底閃過一絲讚歎與喜歡,歎息道;「琴兒是如何想到在臉上竟然刺上如此刺青,當真是美麗動人,與琴兒無比相配。」

  北瑤琴聽到這話神色卻是微微一僵,眼中閃過陰狠。就是這個刺青,美雖美,但是卻是不可磨滅的恥辱。當日她與穆清黎談話過久,等穆清黎離去的時候她臉頰上的毒素已經入體,哪怕回國之後得到醫師的治療,卻已經留下了三道青黑色的痕跡,就如同三道黑線在那白嫩嫩的面頰上出現,這樣的唐突,這樣的醜陋。

  若非是有宮廷繡師會這一門刺青功夫,她臉怕是毀了。然而這刺青雖是遮醜添美,卻已經成為她心底的恨意,不可磨滅的恨意。

  第一次的失敗,第一次受到這樣的挫折,她如何都要討回來!

  燕含煙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神情變化,伸手持了一道紅色瑪瑙簪子為她別在秀髮上,關切道:「只是這刺青終究是痛苦難耐的吧?也不知你怎忍受過來,可有用什麼藥物減輕痛苦?」

  北瑤琴輕輕搖頭,這時候她面上的妝容已經畫好,她側頭看向燕含煙,手指愛撫一樣的在右臉頰上的刺青流連,柔柔笑道:「痛,越是痛我就能記得越清楚,整個刺青過程我都清清楚楚的看著,看著我臉上流血感覺上面的痛。這些痛我都會還的。」她笑得越是柔和,卻越讓人感覺其中的陰毒。

  燕含煙神色微微一滯,眼底閃過銳利。以她的老練哪裡聽不出這其中的一絲玄妙,看來這刺青並非故意為了美麗而刺,而是為了穆清黎。

  「呵呵。」燕含煙微笑,只當沒有聽出來這裡面的意思。伸手將她牽起來,笑道:「來,這些日子本宮特地名錦繡坊為你做了一件衣裳,試試看,喜歡不喜歡。」

  「謝皇后娘娘。」北瑤琴連聲笑道,自然不拒絕她的好意。

  這是一件月白色的裙子,不管是剪裁還是刺繡皆是精妙之極,穿在北瑤琴的身上將她凹凸有致的婀娜身姿完全顯現出來,黑髮披在腦後,鑲嵌紅色瑪瑙的青玉質地簪子,右臉頰綵鳳如活了展翅飛舞,實在美艷動人心脾。

  「好!」燕含煙含笑讚歎,慈愛拉著北瑤琴的手輕聲笑道:「聽聞你喜歡太子,太子喜白衣,那這身出現定能入了他的眼。」

  北瑤琴眼底閃過異色,轉頭對她一笑,試探的疑惑問道:「皇后娘娘看好我與太子?」

  燕含煙輕拍了拍她嬌嫩的手臂,笑道:「也唯有你這樣出色的人兒才能得了太子喜歡才是。」

  北瑤琴點頭也笑了起來,兩者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她雖不知道燕含煙為什麼要幫她,不過有了東宋皇后幫助,那麼這一次她勝出的成算也就更大了吧。

  北瑤琴默默勾起嘴角,瞇眼輕笑。穆清黎,這一次我就讓你清楚明白的知道,什麼事天上飛鳳,地上土雞,雲泥之別!你給我帶來之痛,我會一點點的奉還。

  ……

  長樂宮夜宴。

  一眾早早來到地位略低的權貴與其家室子女早就熟車熟路尋著自己的熟悉之人閒聊玩鬧,不時之間就已經有了喧鬧之色。

  北昊陽位於夜宴最前一排,在他周圍皆是東宋王爺,幾人自然就閒聊起來。

  景王舉杯朝他敬來:「北太子,早就聽聞你騎術驚人,聞名不如一見,我敬你一杯,往後若是得了空閒,可願讓我等欣賞一番?」

  北昊陽「呵呵」一笑,舉杯與他碰在一起:「客氣,我那點東西實在那不出手來,前些日子看過秦王騎馬一箭射虎目,那才是真的驚人。」說著,仰頭便飲下了酒水。

  此話一出,眾人一時也無從反駁。秦王在東宋的影響力已經和太子難分伯仲,他的勢力與本身威懾從來無人敢有絲毫的懷疑。

  北昊陽看出其中奧妙,也猜想出君榮臻在東宋的地位,心念連轉一番,笑道:「早聽聞秦王愛慕太子妃,賜婚時與東宋皇上爭論,這北征平番同是有著太子妃的原因,初歸時面見太子妃喜形於色,就不知這能夠讓如此出色的秦王愛慕的太子妃是何等的奇女子。」

  「奇女子?」景王聞言嗤笑,又覺得自己表現未免太過露白,連忙掩飾的乾笑道:「若說奇女子,這太子妃也的確可算,我東宋第一才女,而且一曲梅花林中梅花舞也是風華絕代,絕色傾城。唯獨可惜……」

  「可惜?」北昊陽面露興趣,接了他的話。

  景王與其他幾位王爺對視一眼,小聲遺憾歎息道:「可惜這性子未免太過刁蠻,一言不合就出手打人,這東宋權貴中少有不被她打過的,就算是秦王……」他神色詭異,搖頭道:「就連秦王也被她一副不屑一顧的辱罵毆打過。」

  「哦?」北昊陽這次倒是真的驚訝了,他實在難以想像,君榮臻那樣的人竟然能夠忍受女子的辱罵毆打?

  景王撇了下嘴角,手掌撫摸過自己的面龐,低聲道:「北太子不知,秦王兩年前出征前餞別宴上。秦王當眾對太子妃表達情意,而太子妃卻當著全部權貴的面前打了秦王一巴掌。然而秦王不但絲毫不怪,反而笑臉相對。」說著,他自己已是覺得不可思議的咂舌,到了如此,他回想那一幕依舊覺得實在緊張。

  北昊陽眼中閃過詫異。君榮臻被女子當著東宋權貴面前打了臉還一點不怪罪?這實在難以想像。

  「若說起來,這太子妃美雖是真美,不愧是當初東宋第一美人的孩子。只是這性子如此刁蠻讓人難以忍受,這東宋權貴中人個個都秉著惹不起還是躲得起的心思不與她來往。」一旁的韓王搖頭無奈道:「就不知這秦王與太子是如何想的,不但秦王如此傾情於她,太子也將她當寶貝一般的護著,任人說不得一句,看不得一眼。」

  景王促狹笑道:「拿不準秦王與太子就喜歡這性子辣的。」

  周圍幾人聞言都不禁「哈哈哈」笑起來,笑中多是無奈與戲玩,顯然這話只當做玩笑來聽了。

  「什麼事情竟然讓你們笑得如此開心?」一道珠落玉盤般的聲音響起,眾人轉頭看去,便見不遠處向這邊走來的月白羅裙的女子。

  女子身姿婀娜,見者不禁心動。發盤垂月鬢,斜插瑪瑙青玉簪,朱潤紅唇,面容嬌美,右臉頰上刺青綵鳳猶如展翅而發,更為女子添了幾分高貴光彩。她面上含笑,眉目略挑,可見那久居高位的自信清傲,正如她面上的磐飛綵鳳。

  此人,正是入宴而來的北瑤琴。

  她這一出現,周圍的權貴都不由朝她看來,一見她這等容姿,不少男子眼中都不由的流露出火熱。

  北國三公主北瑤琴,果然如同傳言一般國色天香,如火如水的美人兒,卻不知她這面頰飛鳳是何時而來,那斑斕的色彩不但沒有遮去她的美麗,反而將她更襯得光彩照人,美艷高貴。

  北昊陽將他們的神色看在眼中,揚唇一笑,對北瑤琴招招手,笑道:「正是談論太子妃如何迷人,竟讓秦王與太子如此疼愛。」

  北瑤琴聞言嘴角浮現一絲冷意,眼中更是閃動著惱怒,走至他的旁邊位置上坐下,不滿道:「皇兄,你是有心氣我?」

  北昊陽緩緩搖頭,偏頭對她毫不在意的笑道:「太子妃越是出色,你若贏了她,去不是說明你更加出色?」他眼底閃過思緒,這談話間,他也對這個太子妃穆清黎不禁起了幾分的興趣。

  眼看北瑤琴依舊不甚滿意的神情,他微微低頭,湊近了她耳邊說道:「小妹想要的,為兄知曉,這事為兄自會幫你。」

  北瑤琴這才欣喜滿意勾唇,笑道:「我就知皇兄對我好。」

  「呵呵,這還需說?」北昊陽說著抬眼看去,只見不遠處正走來一道身影。他身穿淺藍色的繡松袍子,袍上可見古繁文字,徒然幾分文氣。那男子面容白皙如雪,一雙眼眸淺淡的顏色竟顯得似琥珀寶石,尤其是這時正笑著,給人猶如清泉流入心間的溫潤清朗感受。

  「晉王……君榮笙?」北昊陽緩緩收身,目光在君榮笙身上打量。晉王君榮笙,此人很好認,單單那雙獨一的眸子就可以讓人知曉。

  君榮笙這時也轉頭剛好向他看來,眼中閃過詫異,顯然是沒有想到北昊陽正好看著他。眼中流露善意,人已經走到了他們的面前,目光又看向在北昊陽身邊的北瑤琴,微笑道:「北太子,北三公主。」

  北昊陽同時點頭,打著招呼:「晉王。」

  北瑤琴也細細看了他一眼,淺笑點頭,將公主的莊重貴雅表現的淋漓盡致。當初在國安寺時並沒有仔細看過君榮笙,如今這一看,沒有想到他竟也生得如此清俊,那雙淺色雙眸微笑時更是溫潤爾雅令人心生好感。

  打過招呼後,君榮笙並沒有多停留,走至一旁的椅子坐下。

  未過多久,秦王君榮臻也步步生威走來。他身穿玄衣,溝邊暗紅色的紋繡深沉。他剛回陽城時衣著簡易,如今再穿上這一身華服,頓時將他骨子裡透出的霸氣顯露出來,更添了幾分凶煞與血腥,高大的身軀猶如沉獅,看得路過一眾女子皆是心驚肉跳又著迷不已。

  大學時嫡長女雲笑笑早就面紅心跳,從椅子上起身欲要向他走去,然而卻被雲夫人抓住了手腕。雲笑笑轉頭看向她,見了雲夫人一眼嚴厲的輕瞪,頓時只有不甘的坐回了位置上。

  君榮臻的位置就是君榮笙旁邊,自然要路過北昊陽與北瑤琴二人。看著君榮臻的身影,北昊陽默默冷哼一聲,對他前幾日的冒犯顯然還記恨著。

  君榮臻也只是垂目睨視他們二人一眼,也不做招呼,直路走了過去。

  對他這番行為,周圍的各位王爺皆是見怪不怪,只有心中感歎他的大膽權勢。然北昊陽面色雖還是有著笑,杏眼已是輕瞇,閃動暗芒諷刺。

  北瑤琴將他的神態看在眼中,待君榮臻身影遠去落座。這才若有所思的轉頭朝北昊陽輕聲問道:「皇兄,你不喜君榮臻?」

  北昊陽冷屑的撇嘴:「目中無人,實在狂妄。」

  北瑤琴搖頭,謹慎道:「皇兄,君榮臻這個人的確目中無人,但是狂妄卻並非無知,他如此狂妄卻是有著他狂妄的本事。那段隨他一同前來東宋的日子你也看到了,他心智可怕,任誰也猜不透他的心思。這人,若無大仇,不可為敵。」

  北昊陽聞言淡淡點頭,眼中雖還帶著幾分不屑,但是心中早就謹慎下來。側頭與北瑤琴對視在一起,壓低聲音道:「瑤琴,按說,秦王雖是如此,但是本事卻大,你為何非要東宋太子不可?莫非你也被他那一副皮囊給迷了?」

  提到君榮玨,北瑤琴不由輕咬下唇,眼底不甘有複雜:「君榮玨是我第一個感興趣的男子,剛開始我的確是因為聽說他的容貌與寵妻的好奇才去尋他。從看到他第一眼,我就知道這才是我想要的男子。」話語一頓,北瑤琴手掌握緊,指甲陷入手心中,暗沉壓抑的聲音裡瀰漫憤恨:「可是他竟然對我不屑一顧,穆清黎更是毀我面龐。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將他奪過來。」

  北昊陽神色默默搖頭,只要談到穆清黎,他這個從來都眼高於頂,自信冷靜的妹妹就會失態,讓他不禁更加好奇。這穆清黎到底有何不同。

  北瑤琴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垂眼看著桌上的糕點茶杯,恍然有些失神的喃喃道:「你不知道,他溫柔的樣子。他唯獨對穆清黎溫柔的樣子……」眼中閃過猙獰,突然狠厲道:「憑什麼穆清黎可以得到他那般的溫柔,我定要讓她知道她與我的區別,我要將她踩在腳下。更是要讓君榮玨知曉,我才是最好的。」

  北昊陽皺眉。北瑤琴從出生就從來沒有受到過挫折,一帆風順,受到北國所有人的尊重和讚賞。然而這一次在穆清黎這裡吃了虧,竟然讓她記恨這麼大,幾乎成了她的心魔。

  想到君榮玨,北昊陽神色陰鬱,比之君榮臻,他對君榮玨更是不喜。按住北瑤琴的手示意她冷靜下來,不屑道:「一副皮囊而已,雖有太子身份,權勢看來卻比秦王還弱小。」

  北瑤琴神情一滯,默默平息了心中的怒火。然而一聽北昊陽的話,目光卻複雜起來。沉默了一會,沉聲道:「皇兄,相比秦王的讓我猜不透他的心思,君榮玨卻是連猜都無法猜,就連與他相處都似不知如何……」

  抬眼靜靜看著神色驚異的北昊陽,北瑤琴咬唇低聲道:「有時候,我覺得君榮玨比君榮臻還要可怕。」兩年前那默默的一眼,就似夢魘一樣的深刻在她的腦海,每當想起來的時候,都是不由的心冷。

  不時夜裡回想,她都不禁有些懷疑,那次若是她不是離開了,他會不會下一刻就殺了她?

  北昊陽驚詫的看著自家妹妹。就憑那個病弱太子?

  我勸你最好不要隨便打他的主要,他根本就不在意傷了你會不會影響東宋。

  前些日子,君榮臻在耳邊說的話再次回想在心頭,北昊陽本事不以為意,如今再聽北瑤琴竟然也說出這樣的話來,倒是讓他不由的在意了。

  北昊陽被心頭的寒意惹怒,皺眉不耐道:「可怕?哼!你既然來了,難不成還怕了他?那你還何談與穆清黎鬥?」

  被他這話一激,北瑤琴也將心中莫名再次升起的顫抖給壓了下去,冷笑不屑道:「是我想多了。皇兄便是看著吧,今日我定將穆清黎踩在腳下,唯有我才可配上君榮玨,他的溫柔也只能是我的!」暗暗咬牙,側頭對北昊陽慎重道:「皇兄只需站在妹妹這邊,必要時為妹妹撐腰便可。」

  北昊陽微笑:「這是必然。」

  便是在這時候,宴會上突然傳出一陣喧嘩聲,眾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東邊一處方向,隱約可以聽到細小的議論聲音:

  「太子與太子妃到了,他們這一到才是正戲。」

  「太子果然天人姿色,這太子妃也毫不遜色。」

  「來了!是太子來了!」

  太子?太子妃?也就是君榮玨與穆清黎?

  北昊陽嘴角上揚,心底卻是對穆清黎很是好奇,也轉頭看向了東方。他便是要看看這穆清黎到底是何方神聖,當初傳言中的草包,瑤琴對比下的土雞。然而此時成為東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太子妃,秦王傾情女子,太子當寶一樣的寵溺。

  東邊火紅燈籠照耀,金菊簇簇。

  君榮玨身穿白淨無過多裝飾的白袍,一頭黑髮唯獨額前用盤龍簪挽在腦後,步伐閒淡,好似遊園。此時正低側著頭聽與身邊穆清黎說著什麼,唇畔浮著寵溺的笑,眼眸在朦朧的燈籠燭光下也染了溫度,任誰都能感受其中剔透無暇猶如落羽的溫柔,柔柔的,淡淡的,不帶半分重量卻給予一切的溫柔。

  天人姿色,染了溫度便落了塵,容色讓見者更加驚心動魄。唯有心中暗歎:這副姿態也只有穆清黎在時才可看到,無論看多少次,依舊讓人驚歎不已。

  在他身旁的穆清黎一襲淺紅色繡有多多金菊的裙子,笑眼宛若新月,嬌唇含笑,如同完全綻放的夜空淨水中的睡蓮,在君榮玨的身邊反而絲毫不減色彩,一雙靈動的眼眸轉動間波光瀲灩。

  這兩人手掌相握的走來,周圍人的目光與議論都好似沒有聽到一樣。

  北昊陽眼中閃過驚艷,嘴角的笑也更加明然,目光毫不掩飾的在穆清黎的身上上下打量。不愧是第一美人的女兒,難怪她娘能夠將父皇迷得常年不忘,這等容姿的確動人,就不知道那性子是不是真的似他們說的那般的火辣。

  他的眼神未免太過直白,或者說是他根本就沒有想過隱瞞。注意到他這目光的人卻不止一人。

  君榮臻冷諷的「哼」笑一聲,舉起酒杯將從異客居導入的酒水引入喉中,眼底閃過凶狠的血光。該做的告誡他已經做了,既然他如此不知好歹也怪不得他。

  那絲毫不掩飾的灼熱目光自然被穆清黎感受到,她眼波一轉,看向北昊陽。

  北昊陽見到美人看向自己,自然勾唇微笑。在他看來,他不過是看了看太子妃,並為作何,以他的身份,自然無人敢多言一句來。

  穆清黎目光在他與他身旁的北瑤琴身上流轉一番,一瞬就猜想到了他就是北太子,神色毫不掩飾流露厭惡,側頭就不屑多看他一眼。

  這樣的神態自然被北昊陽看在眼中,心中頓時一怒,卻也覺得從東宋王爺們那裡聽到的話語倒是屬實。這穆清黎的確膽大包天,竟然敢對他不屑一顧?

  再看君榮玨,卻見他正好也一眼淡淡的掃向他,這一眼與那日退朝時相見一樣飄忽,卻又有些不同,就好似他眼中莫名迸發出一道寒針刺入他的心頭。針雖細小,但是難拔,隨時隨刻都在寒著。

  北昊陽不禁猛的受了刺激一眼的閉了下眼睛然而垂下,直到猛然驚覺自己做了什麼時,惱羞成怒的再次抬頭,卻見那人雖往這邊走,卻早已不再多看他分毫。

  這會,君緋雨正緊緊的跟在穆清黎的身邊,眼看就要到了最前排的權高位重之處,連忙伸手抓住穆清黎另一邊手掌,仰頭小聲道:「清黎姐姐,我的位置在後面一些。」說著她指著偏後一些第二排的位置。

  穆清黎隨著她的目光看去,笑著點頭:「知道了,洛瑜跟著你去。」

  君緋雨張口剛剛想說這個,經她先說了出來,頓時臉色一紅,羞澀的點點頭笑道:「那我們先去了。」說著,放開了穆清黎的手,連忙走到洛瑜的身邊,已經將他的手掌抓入手中。

  對此,洛瑜並沒有多說什麼,跟隨著她往第三排的位置走去。

  穆清黎看了君榮玨一眼,拉著他也往兩人的位置走去。然他們的位置正好就在北昊陽兄妹二人旁邊,這一走就剛好經過兩人。

  北瑤琴看著君榮玨那溫柔的神色眼底不由閃爍著絲絲的癡迷,直到兩人靠近了才猛的看向穆清黎,目光一凜,嘴角扯過一絲冷笑。她的腿就在穆清黎要經過時,突然伸了出去。

  這一腳伸得時間把握精確,穆清黎剛剛要踏出去,突然覺得手掌被君榮玨一拉,腳步就剛剛頓在半空停了下來。她眼底閃過疑惑,抬眼就見到君榮玨的目光正看向下方,心有所覺的隨著他的目光看去,頓時就看到一隻穿著白色繡花寶珠鞋子的腳正往回收。

  穆清黎眼中頓時閃過冷光。既然敢做了還能善終?嘴角一勾,腳下快速的無比的跟跟往那只繡花鞋踩了上去。

  「啊!」北瑤琴驚痛尖叫,差點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一手指著穆清黎怒道:「你……」

  穆清黎揮手,「啪」的將她的手指打了回去,挑眉仰首笑道:「我怎麼了?」不屑含笑的目光在她刺青的面頰上打量,又毫不在意的讚賞道:「刺青繡的不錯。」

  提到刺青,就如同刺到了北瑤琴的逆鱗。她面色猛的一閃而過猙獰,隨即冷靜下來,唯有眼神如刀,笑容虛假得陰毒:「太子妃莫非不打算道歉?」

  這道歉不知道要她毀了她的臉蛋道歉,還是為那一腳道歉。

  穆清黎「哼」笑一聲,面上的笑就似諷刺她的愚蠢。扯了扯君榮玨的手,仰頭便是俏生生的笑道:「玨,走吧。」

  君榮玨微笑點頭。

  「站住!」北瑤琴被他們二人這番無視的神態完全燃了心頭的火焰,尤其是君榮玨的毫不在意更是讓她心頭發悶。然後就在她要離椅起身的時候,屁股下的椅子突然四分五裂。

  「啊--」一聲驚叫徒然響起,北瑤琴已經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神色有些仲怔。直到回神,顧不上屁股上的疼痛,抬頭看穆清黎二人看去,卻見兩人已經坐上各自的位置。

  這一切發生太過快速又出乎意料,「撲哧」一聲戲笑不知道在哪裡先想起,然後就一陣忍俊不禁的哄笑聲。

  北瑤琴渾身都開始輕微顫抖,手指痙攣的抓在地上面,好似在強忍著心中的憤怒,眼睛死死的盯著穆清黎。

  面對她的目光,穆清黎毫不在意,一手撐在椅子扶手上,拖著嬌小的下巴,邊吃著糕點不時掃過她一眼,完全不屑一顧的鄙夷。竟然打玨的主意,而且不但不知難而退,反而想要害她出醜。她們兩人本就是敵非友,沒有一點點其他關係,她又何必留情?

  看著她這副神態,坤榮軍忍不住輕笑,伸手將她唇邊的糕點屑擦拭。只要是她想做的就由著她做,一切後果他自會在後面擔著。

  北昊陽這時也總算體會到了這穆清黎的『刁蠻霸道』『無法無天』到底是到了什麼樣的程度。難怪東宋王爺們談論到她會是那副神態,這當真是『無法無天』到了徹底,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對瑤琴出手!莫非她看不怕誤了兩國的關係?

  北昊陽伸手默默將北瑤琴從地上扶了起來,手上微微用力示意她冷靜,轉頭看向身邊的穆清黎,皺眉冷聲道:「太子妃,你如此作為未免太無禮了吧,竟然無故向瑤琴出手。」

  周圍的人群早就安靜下來,不管是幸災樂禍看戲者,還是謹慎無奈的大臣們心中都閃過『果真如此』的念頭。這穆清黎一出現,果真總是會有事情發生。

  面對北昊陽的冷然質問,穆清黎慢慢將手裡的糕點吃完,再轉頭對北昊陽已經浮現完全怒意的面容笑了起來,滿臉無辜道:「我做什麼了?」

  我做什麼了

  你做了什麼?

  你莫非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北昊陽只覺得心頭好像被什麼給狠狠的堵住,憋得他惱怒不已,氣卻無處發。「做了什麼?太子妃,你不覺得你這話未免太過可笑了嗎?」

  穆清黎緩緩搖頭,依舊無辜笑道:「你看見我做了什麼?」

  北昊陽張口語言卻又生生頓住,他明白了。穆清黎所作所為,沒有一人看到,就算每個人都知道是她做的,可是誰又能說是一定就是她做的?這事她就是不承認,他有什麼辦法?莫非和她一起爭論不休不成?

  這一刻,北昊陽總算有些明白北瑤琴為何會對她如此憤恨。穆清黎,的確有將人逼瘋的手段,她若是真的要對付人,根本就直面的來,卻讓人無法還手。

  北瑤琴伸手扯了下北昊陽的衣角,只見她搖頭,笑道:「皇兄,我無事,只是這東宋國的椅子未免太不結實了一些。」雖是笑著的,但是眾人還是從中感覺到了一股壓抑的咬牙切齒。

  北昊陽沉著臉點頭,意有所指的冷硬道:「放心,皇兄定不會讓你受了委屈。」

  北瑤琴抓著他的衣角一緊,微笑的點了點。這仇,她馬上就會報回來。

  就在這時候,一聲高昂的:「皇上,皇后駕到--」通傳聲傳來,在此時本就是安靜的宴會中,格外的清晰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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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9 09:04:4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一章 兩女相鬥

  君無恭身穿明黃繡龍華服,面上含著溫和的笑容,在他身邊跟著的正是一番盛裝打扮的燕含煙。兩人就在兩排掌燈的宮女擁戴下走入夜宴中。

  一入宴會,君無恭馬上就感覺到宴會中氣氛的不尋常,這實在有些安靜的詭異。他想也沒想,抬眼就向穆清黎的方向看去,一眼看到北瑤琴身邊的四分五裂的斷椅,神色就是微微一滯,眼中閃過惱怒。

  燕含煙自然也將這一切看在眼裡,手指輕輕按在君無恭的手臂上,對他默默微笑。兩人就走上了高台的皇座鳳椅。

  一落座,君無恭才似剛剛看到北瑤琴身邊的狀況,疑惑關切道:「瑤琴公主這是怎麼了?」

  北瑤琴輕輕搖頭,端莊有禮的微笑道:「沒什麼,只是椅子突然裂了而已。」

  君無恭心中生怒,餘光掃了一眼一副不關己事的穆清黎。這穆清黎到底知不知道做這些事情會影響兩國?真是無法無天,唯恐天下不亂讓人厭惡。面上還作驚訝,揮手就命道:「還不給瑤琴公主再搬張結實的來?」

  這時候早就前去搬椅子的宮女剛好來到,連忙答應著就放置在原來的位置,那原來椅子的碎木也在這個時候收拾乾淨。

  北瑤琴也不做計較的緩緩坐在椅子上。

  既她不提,君無恭當做不知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伸手接過宮女端來的酒杯,對眾人笑道:「今天圓月佳節,秦王大勝歸來,北國來使祝賀,實在喜上加喜。諸位乾杯。」他邊說著,酒杯向前面對眾人。

  本安靜的宴會被他一語提出,頓時哥哥相合,舉杯與他虛空無形對碰,仰頭飲酒。

  一杯乾淨,燕含煙側頭與君無恭笑道:「皇上,臣妾在民間尋到一所不錯的戲班子,演得很是傳神,如今就請諸位欣賞一番吧。」

  「好。」君無恭滿臉笑容答應下來。

  燕含煙微笑側頭看向她身邊的老宮女翠荷。翠荷頓時明白她意思的伸手「啪啪」拍了兩掌。

  中央白玉紅毯的舞台上,馬上一個個身穿戲服的戲子走了上來。戲子妝濃,戲服顏色斑斕濃郁,舞台四周火焰釣台騰騰,照在他們的臉上更滿臉紅光,配上這喜慶的節日很熱鬧。

  穆清黎邊看不時也忍不住笑出來,朝君榮玨問道:「這是什麼戲?」

  君榮玨看著舞台上的歡快戲子,這場戲也只曾在兒時見過一次,回神一番,微笑道:「圓月局。」

  穆清黎點頭,看著他的笑容,拿著一塊糕點就喂到他的唇邊。

  君榮玨眼眸一柔,張口咬了小半入吼,眼見穆清黎毫不在意的將他咬過的糕點再次拿到自己的嘴邊啃咬,他臉上笑意也更濃了一些。

  白玉紅毯台上的戲正演到高峰,下方的權貴們也個個熱鬧起來,喧嘩的笑聲也慢慢再次瀰漫上宴會,充滿佳節的喜慶氣氛。

  有人歡樂有人愁,相較別人的歡樂愉悅,北瑤琴不甘的目光不斷在穆清黎與君榮玨兩人身上打量,他們正在閒聊著什麼,神色淡淡,但是任誰都參插不進去的感覺。

  北昊陽將她的神態都看入眼中,搖頭道:「冷靜下來,你往日的自信哪裡去了?」

  北瑤琴壓抑著憤怒,垂眼張口剛剛想脫口而出『自然』,然而話語到了喉嚨卻又吐不出來。

  這倒是讓北昊陽也吃驚了,他那句話本就是為了激她,以北瑤琴的性子應該馬上反駁,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沉默。這沉默怎麼看都像是默認他說的話一樣。眉頭微微一皺,嚴厲道:「瑤琴?」

  北瑤琴抬眼看向他,默默冷靜下來:「皇兄,我知道。」隨即嘴角就泛起了冷笑,神色倨傲自信,沉聲說道:「為了這一天我做了諸多的準備,自然是不會輸的!」

  然而她的這副表現卻沒有讓瞭解她的北昊陽放心,眉頭反而皺得更緊:「瑤琴,你是在北國諸多培養下長大的,就算那穆清黎天生聰慧,也定比不過你。你何必緊張。」

  緊張?

  北瑤琴背脊一僵,猛的搖頭:「我沒有緊張!」若是她緊張了,也就是承認她心頭竟然在恐懼失敗?還怕輸給了穆清黎?

  北昊陽搖頭,側眸看向武台上的表演『圓月局』戲子們,哼笑道;「圓月局,圓月局,圓月之日局中局。瑤琴,你才是那個佈局之人,怎麼可以被局所迷,你該想的應該是如這圓月局的鄧圓,將何月猶如貓抓老鼠般玩弄於鼓掌之間,如何給自己添更多的樂趣。」轉頭見到北瑤琴已經慢慢冷靜下來,他這才笑道:「老鼠永遠都鬥不過貓的。」

  北瑤琴目光同樣看向已經漸漸進入尾聲的圓月局,勾起了唇角,笑道:「皇兄,我明白。」

  「嗯。」北昊陽讚賞的點頭,微笑道:「此局結束就該是你的局開始了。」

  隨著他的話剛剛落下,那舞台上的戲子們剛好結束了他們的演出,站在舞台上對台下眾人恭敬的鞠躬行禮,然後慢慢退了下去。

  一陣「啪啪啪啪啪--」響亮的掌聲響起,眾人也就目送戲子的離去。

  「好!好!好!」君無恭連聲笑道,對身旁的燕含煙微笑:「皇后所尋的這戲班子果然不錯,一場『圓月局』當真被他們演得無比鮮活。」

  燕含煙淺瞇鳳目,雍容華貴的笑應道:「皇上過獎了。」

  「呵呵。」君無恭點頭,他們兩者為結髮夫妻,卻是利益相連,並沒有多少的感情,默契卻也是十足的。舉手正要命人喧下一場演出,卻已被一道清亮如珠的聲音給止住:

  「皇上,瑤琴有一請求,還請皇上成全。」

  「嗯?」君無恭轉頭看去,只見北瑤琴已從椅子上站立起來,月白色的羅裙在火簇與燈籠映照下蒙上一層淺薄的光暈,臉頰的火鳳更是活靈活現,無比妖嬈高貴。

  君無恭本是抬到半空的手轉變為擺,然後放下,對北瑤琴和煦笑道;「瑤琴公主不知有什麼要求,但說無妨。」

  宴會在這時候也再次安靜下來,一個個看著北瑤琴,再看看穆清黎與君榮玨兩人。每個人心中都有莫名的清楚,這北瑤琴想說的邀請只怕與這兩人有關係。

  北瑤琴仰頭對君無恭先是恭身行了一禮,俏目笑道:「皇上只怕也知我對貴國太子愛慕不已。」

  「嘩--」眾人喧嘩,對北瑤琴如此直接的行為驚詫。

  君無恭也是微微一怔,隨即看了君榮玨一眼,默默點頭道:「莫非瑤琴公主這要求與太子有關?」

  北瑤琴點頭又搖頭,轉頭看向穆清黎,一字一頓笑道:「瑤琴對東宋太子一見傾情,可惜太子已有正妻讓瑤琴很是遺憾。不過瑤琴還是希望太子看看,到底是我北瑤琴出色還是太子妃出色。」

  她仰頭,眸含挑釁,眉宇之間看向穆清黎全是不屑與陰寒,停頓了一會。再而轉頭面容端莊平靜的看著君無恭,揚唇笑道:「所以我請求皇上給予瑤琴一個機會,讓我與太子妃比較一番。往日常有傳言,東有清黎,北有瑤琴,說的便是我與太子妃,一直以來世人就將我與太子妃拿來比較,然而比較的結果道的是我為飛鳳,她為土雞。」

  北瑤琴「呵呵」笑出聲,完全無視周圍為她說出這番實在有些可惡的話語吃驚的眾人,猶自說道:「皇上,我只願在這圓月佳節,當初太子與太子妃成親之日,讓太子看得清楚。到底誰才配得上他,最適合他的人不是穆清黎,而是我北瑤琴!」

  「還請皇上成全!」

  還請皇上成全

  直到最後一句話說完,宴會上已經是一片的安靜,所有都被北瑤琴這番霸道自信而有些大逆不道的話語給弄得驚了。然而更多的卻是幸災樂禍。

  偏遠處的穆梓薇從北瑤琴站出來到現在,臉上已經是濃濃的笑意,眼底全是喜悅與激憤。穆清黎,你終於也等到這一天了!從今天起,你就要在東宋所有權貴面前丟盡了臉面。

  北瑤琴,這個人她本就聽說過,早就聽聞她琴棋書畫樣樣皆通,更有領兵之才,是北國的第一女子,受到北國所有男子的愛慕,女子的敬仰。穆清黎那個賤人怎麼會是她的對手?飛鳳土雞,雲泥之別,今日那賤人就要被天下皆知。

  想到如此,穆梓薇面上的笑意越發的濃郁,嘴角全是陰毒的幸災樂禍意味。

  沒有人說話,就算是穆清黎本人也沒有說話,而是勾著嘴角冷漠不屑的看著北瑤琴。

  君無恭神色不變,但是卻也沒有一時答應或者反對。北國權大,東宋亦是不弱,但是兩者旗鼓相當,相當顧忌,一般不會爭鬥。然後北瑤琴此番話,實在有些太過直白挑釁。穆清黎在外看來怎麼說都是東宋太子妃,被如此的挑釁,他若是隨口答應了,豈不是在外看來好似東宋怕了她北國一般?

  這時候,北昊陽微笑的開了口:「皇上,瑤琴話語未免直白,卻無惡意,還請皇上不要見怪。」

  君無恭搖頭笑道:「無事。」

  北昊陽含笑點頭示意謝禮,隨即目光環視周圍,溫和道:「不過瑤琴話語雖直白,但是句句真心。她只是將心中所想說出而已,加之瑤琴在我北國本就是第一才女,剛好太子妃也有東宋第一才女之稱,兩者從小就被之比較,難免有些真強好勝的心思。不如就趁著這圓月佳節的日子,讓她們比鬥一番又如何,就當時添幾分喜慶。」

  這話顯然是幫北瑤琴開脫,同時又幫她說服君無恭。兩人一個先直白,一個後婉轉,這樣的計策在場的人大多都明白,心中雖是不屑諷刺,但是面上還是少有表現出來。

  君無恭依舊未有答應,在他身邊的燕含煙這時卻笑道:「北太子說得也是有理,兩國才女,一番比鬥也是一大興事。皇上,你說呢?」話語之間,完全沒有再提這比鬥實際是為君榮玨,更為將對方踩為泥土。在她口裡說出好似完全只是單純為了助興一般。

  君無恭轉眼深沉看她,口中笑道:「皇后覺得好?」

  燕含煙微笑:「既然瑤琴公主有此雅興,又何必掃興?」

  「既然皇后也如此說……」君無恭溫笑點頭,看向北瑤琴與穆清黎兩人,說道:「朕若是再拒絕的確就是掃興了。」目光定在穆清黎的身上,又道了句:「小黎兒,你意下如何?」

  如今這形式,若是穆清黎真的不肯答應,眾人也強求不得,只是只怕這圓月宴一過去,天下也要傳出她是怕了北瑤琴的謠言。

  北瑤琴垂眉與北昊陽對視一眼,兩者早就心照不宣。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她不怕過分,她過分也有北昊陽在後面婉和。仰頭看向穆清黎,北瑤琴便毫不掩飾眼底的倨傲與厭惡,笑道:「太子妃,你該不會怕吧?」

  穆清黎抬眼向她看來,一手緊了一下君榮玨的手,示意他不用插手。對面北瑤琴的挑釁,不答反問道:「你覺得你哪一點配得上玨?」

  北瑤琴被問得一頭一頓,轉眼看向君榮玨,白袍俊容,無暇絕色。哪一點配得上?唇畔一抿,挑眉自信道:「就憑我。」

  就憑我

  任誰都可以從她這三字中感受到骨子裡的傲氣與自信。

  「呵。」一聲嗤笑,穆清黎瞇眼不屑道:「就憑你?臉?權?性格?才幹?」

  連聲的反問,同樣是任誰都能夠感受到字字語語的不屑。就像是印了她的話,君榮玨淡淡掃過她一眼,毫無感情。

  北瑤琴心頭被這一聲聲的不屑話語點燃怒火,冷言笑道:「沒錯,就是憑我。」她轉眼看向君榮玨,繼續道:「論容貌我與她絲毫不差,論權勢我身為一國公主,若是你休了她,讓我成為你的正妃,我便可以傾盡我的一切幫助你。論性格,她如此的刁蠻你真的能夠忍受嗎?論才幹,我如今就讓你看清楚,我與她雲泥之別。」

  周圍的人聽了這一席話,心中都是震驚。傾盡她的一切幫助,以她在北國的身份與受到的寵愛,那該是如何?

  然而君榮玨卻是猶如未聞,視線只停留在穆清黎的身上。

  看著這一幕,北瑤琴心頭突然動搖起來。她本以為,加上了這些利益,他會看她一眼,至少會有些心動。畢竟正如她所說,她哪點比不上穆清黎?甚至是哪點不比她強?為什麼他依舊是這樣的衣服無慾無求的模樣?默默他真的一點都不在乎這些不成?

  穆清黎聽出她字裡行間的利益,眼中不屑與冷漠更勝了一些,仰頭笑道:「好!既然要比,那麼比大點怎麼樣?」

  「比大點?」北瑤琴一怔,居高臨下看著她。

  「沒錯。」穆清黎哼笑道:「誰輸了,自毀面容!」

  誰輸了,自毀面容

  「嘩--」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對於一個女子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一為清白,二則是面容。如此聽到穆清黎這麼平靜的說出這番話,所有人的心中都寒了一寒。

  「呵呵。」秦王君榮臻持杯勾唇笑了出聲,目光流連在穆清黎的身上。膽大妄為,還是這樣有氣魄。

  權貴中穆勝面色一僵,看著穆清黎心底著急,卻又無奈。這丫頭,都這麼大了都讓人不省心,怎麼可以隨便下這種的斗約!

  提到自毀面容,北瑤琴背脊都僵了一僵,她心頭猛的升騰一股恨意又有一股的懼怕。她記得她的面就是被眼前的穆清黎所毀,這恨難消,然而越是失而復得的東西越是顯得珍貴,想到若是再次毀了容,那麼只怕想要恢復就已是不可能。如此……她敢比嗎?

  穆清黎挑眉,笑道:「怎麼樣?怕了?」目光在她面頰上的刺青轉了一圈,不可否認,她的確就是故意提出這個。「也是,你的臉可是好不容易才恢復的吧。」

  這話又讓北瑤琴肩頭顫抖了一下,一雙美目憤恨冰冷的盯著她,咬牙切齒道:「怕?該是你怕了才對!既然你要如此,我便與你比了。」

  這時候,抬頭鳳椅上的燕含煙卻善意的開口道:「黎兒,琴兒,不過是興致而起的比試而已,何必如此認真?」

  穆清黎冷笑,興致而起的比試?誰有心情和她興致而起的比試?事已到了這個地步,這燕含煙想一言解決?未免想得太簡單了。抬頭對燕含煙一笑,毫不退讓就道:「皇后,這是我和北瑤琴之間的事情自然我們自己解決。」再看北瑤琴,緩緩笑道:「你說呢?」

  北瑤琴抿唇,哼笑一聲,便是轉頭看向燕含煙,微微笑道:「皇后善意瑤琴心領了,正如太子妃所說,只是我們兩者之事,便由我兩者解決。」

  燕含煙面色略沉,不知好歹,她有心幫北瑤琴,北瑤琴卻過於倨傲。

  事情發展到這樣的地步實在是眾人始料未及的,但是卻又不覺得有多少的驚訝。畢竟這穆清黎會闖禍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見多不怪,然而就算是如此,想到兩者的比約--自毀面容。

  想著還是覺得可怕。莫非女子瘋狂起來就是如此?

  穆清黎這時抬頭問道:「既然你提出來比鬥,那麼比什麼你一定早就有準備了才對。」

  北瑤琴聽出她是想要她來說比試題目,這一點很讓她佔便宜,畢竟她的確是早就有所準備的,這已準備便是準備兩年。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她就是佔便宜顯得有些不公平她也認了。只要女子就不想自己容貌被毀,失而復得的她更是如此,丟了這一點的面子而獲勝的話,她自是願意。

  北瑤琴笑道:「你我二人都為一國第一才女,加上太子妃舞技絕代。如此,我們就比琴棋書畫與舞。」

  這話說出,眾人並沒有覺得有多少不公平,穆清黎琴棋書畫如何沒有人知道,但是她的舞技只要在那一日在國安寺看到的人都清楚明白,所以也算是給她一個利處。

  穆清黎聞言看了一眼,勾唇道:「好!」要是北瑤琴故意刁難,說的題目是她完全不會的,她理所當然會反駁。然而琴棋書畫與舞,心念幾轉間她已經想到了比試的法子,朝北瑤琴瞇眼道:「你出題目,我說規矩。琴,彈奏一曲;棋,擺出一局;書,詩詞歌賦隨你寫;畫,作畫一副。至於舞就不用說了,這所有都必須在一炷香的時間內完成。」

  一炷香?!這不但是為難她,也是為難著自己。

  「好!」北瑤琴冷眼相望,一字道出。

  穆清黎毫不退讓:「你先還是我先?」

  北瑤琴目光在她上下打量,轉身而去,不屑道:「你有準備?」這話已經道明,她先。

  眼看北瑤琴上台去,穆清黎轉頭看向君榮玨。至始至終他就沒有多說一句,哪怕這場比鬥在旁人眼中明顯是為爭奪他,他卻在她一手示意下就沒有絲毫的怨言與惱怒。這既是對她的信任,也是對她的放任。

  緊了緊他的手掌,穆清黎與他對視在一起,靠近在他的耳邊,輕輕笑道:「看清楚,這也是我送給你的結婚紀念日的禮物。」

  君榮玨大概猜出那『結婚紀念日』是什麼意思,點頭淺笑道:「好。」

  穆清黎勾唇,再看已經開始上台的北瑤琴,淡笑一聲。慢慢鬆開君榮玨的手,起身就對身後的春夏秋冬四人道:「跟我去準備一點東西。」

  「是。」四人心知這場比試的重要,隨著她的身後離去。

  隨著她的離去,君榮玨面色便慢慢淡了下來,泊涼無波的目光淡淡的投在緩緩上了白玉紅毯舞台上的北瑤琴,似是看她又似只是看著一片虛無的空氣。

  二排上的君緋雨看著,想跟上又不能跟,只有抓著洛瑜的手掌著急道:「洛瑜,清黎姐姐,清黎姐姐不會有事吧?」

  洛瑜默默搖頭,微笑安撫道:「不會的,小姐既然敢做,定是有把握的。」就算穆清黎真的出事,只怕他也會為她解決。想著,洛瑜的目光 不由看向前方君榮玨的北影。

  君緋雨聞言,這才鬆下一口氣,心頭依舊緊張,卻也只能緊緊抓住洛瑜的手掌。

  看著穆清黎的離去,在場的權貴們也都是思緒著,這場圓月夜宴真是緊張異常。就不知道她要去準備什麼?琴棋書畫所需的一切宮中一聲令下便可擁有,然而她卻要離開,只怕是為了舞?是為舞衣還是為了與人商量?

  一炷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是要將琴棋書畫與舞五樣絕技全在其中完成卻太過苛刻了。誰都知道這五樣絕技都需要時間完成,一副佳畫與好的詩詞更需要時間太填充,如此算來的話,這比才時,更要算計著時間,不可為了其一就失了時間做其他。

  一炷香在香爐點上,北瑤琴此時面前也已經擺上文房四寶。

  棋局 詩詞她早就有所準備,花費的時間不過是擺放與書寫而已,再者便是畫,這畫不可過於複雜,只可求易又能夠贏了穆清黎便可。

  下方的權貴解釋安靜等候,直到穆清黎再次回到了位置上,台上的北瑤琴已經完成了棋書畫三樣,正在彈著一首古琴曲。曲子幽轉靈妙,充滿莫名的傾慕之意,當真是美妙。下方不少權貴男子皆是忍不住輕勾起了嘴角,眼中浮現愛慕之色。

  然而此時,她的那炷香不過剛剛燒了小半而已。

  穆清黎就靠在了椅子上,單眼看著台上的北瑤琴,她身後的春夏秋冬四人並不在。手掌再次被一雙略寒涼的手握入手心之中,穆清黎眼波動了動,側頭看向君榮玨,瞇眼狡黠笑道:「感覺怎麼樣?」

  君榮玨微笑道:「與你彈得無法相比。」

  這些年來,他已經聽過她親手彈的曲子,與她下棋同樣知曉她的棋技,舞技正如傳言中一般絕代,至於書畫雖是不知,但是有了前三樣,已足夠贏了。

  穆清黎同是淺笑,這時洛瑜突然來到她的身邊,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小姐,九公主讓奴婢前來詢問,小姐……可會贏?」他剛剛說完,馬上就離開了她的耳邊,目光朝君榮玨默默看了一眼。

  穆清黎側頭看他,點頭淡笑道:「當然有。」

  洛瑜點頭得了話語就退了下去,回到君緋雨的身邊,將她的原話告知。

  「叮--」一聲琴音消亡,北瑤琴的琴曲正式結束,這時候那香正好燒到一半。

  「啪啪啪啪--」台下一陣掌聲響起,這一刻,哪怕這場比試中充滿硝煙,失敗者會得到了可怕懲罰,他們卻是真心讚賞鼓掌。

  北瑤琴揚唇含笑,眼目之中已經完全冷靜,恢復平時的自信璀璨。手一招,矮榻上的古琴便被宮女收了下去,耳邊猝然響起「咚咚咚--」鼓起,銅聲,各種悅耳音樂響起。

  北瑤琴站在台上,纖手一伸就將挽髮的瑪瑙玉簪取了下來,一頭青絲頓時傾瀉而下,披散在腰際。月白羅裙,月下美人,面頰鳳飛,動人心脾。

  所有權貴皆知,她這是要舞了。這一刻,每個人聚精會神,被她的美態所吸引。

  北昊陽持杯勾唇抿了一口美酒,眼中同樣閃動著欣賞與自信。月神舞,北國的月神舞,整個北國歷史中能跳出此舞的不過數人,格格都被納入皇宮,到如今這代,也唯有北瑤琴可以跳出,這還是她這兩年來不斷苦練的結果,

  月神舞,又有幾個男子不為之心動?

  「咚咚咚--咚咚--」的樂聲猶如響起心頭,台上的北瑤琴也開始舞了。

  她的舞猶如踏月而行,長髮飄飄,宛若月華昭昭。她身姿跳躍,每一下都用力得好似踏在眾人的心中,卻偏偏讓人看得柔美飄渺,全身如雲如霧,不帶半分的重量,在半空中飄動。

  月在空,人在舞,月光都似凝聚在她一人的身上,冰清聖潔。

  美!很美!

  直到她一舞停了,眾人尚有未回神的。

  穆清黎不禁讚賞,這舞的確美,而且北瑤琴也跳出了其中的精髓,可惜……看著北瑤琴向自己看來挑釁而陰狠的目光,穆清黎撇了下嘴角。

  「啪啪--」不知道是誰第一個開始鼓掌,接著便是響徹宴會的鼓掌聲音,久久難以平息。

  燕含煙讚賞道:「這邊是北國國舞『月神』罷,當今世上,也唯有琴兒跳得出來。今日能夠看此一舞,也是我等的福氣。」

  北瑤琴額頭還瀰漫著汗水,朝燕含煙微微一禮,笑道:「皇后在贊謬了。」隨著在眾人火熱的目光下隨著侍女攙扶下了舞台,正到穆清黎的旁側,微微笑道:「太子妃,到你了。」

  太子妃,到你了

  淡淡的一聲,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她面上的笑容與話語中的強大自信。然而面對北瑤琴的這種自信,他們也再也無法懷疑,有了如此一舞而出,穆清黎還怎麼贏?

  穆清黎與她對視一笑,笑中不屑,下一刻就不再看她,起身轉頭朝君榮玨俏眉笑道:「玨,看清楚。」

  「好。」君榮玨淺淺點頭,眼底卻是不容其他的專注滿足。她的禮物,能夠讓她如此在意而送給他的禮物,會是如何?

  舞台上,春夏秋冬四人出現,只見她們將一盆盆好似染料放在四周擺放的桌上,棋盤放置在右邊一旁,蓮夏手中捧琴,四周還有九面木架放著的菊花鼓。

  這一切看在眾人的眼中不由迷茫,她們這是作何?說是一開始跳舞又不似,說是擺棋也不完全,至於書畫,連筆墨紙硯都沒有放上來,何談這些?

  北瑤琴嗤笑一聲:「你搞什麼鬼?難不成剛剛還沒有準備好,這一開始是打算完成哪樣?」

  穆清黎淡笑,從她身邊錯身而過:「誰又說五樣不可以一起來呢。」

  北瑤琴渾身一怔。什麼?五樣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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