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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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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梨花白]錦繡滿園(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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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3 17:09:00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章 危險

  「沒事兒。」羅莞笑著站起來,對蔣秋娘道:「娘若是心疼我,不如今天也去幫幫我的忙吧,一些你們不懂得東西我都已經做完了,如今那園子裡因為主人疏於照顧,雜草不少,咱們再用幾天把草除掉,我看看或許還能趁著這時候種點東西。」

  蔣秋娘一聽說今天女兒竟破例同意自己去幫忙,不由得高興非常,連連點頭,忽聽一旁羅孚也吵著要去,羅莞便在他額頭上彈了一指頭道:「你給我歇著,讀好你的書就行了。」

  羅孚黯然道:「只是娘和姐姐都受累,我便在這裡讀書,心中也記掛著,不能安心。」

  「真是個懂事兒的小傢伙。」羅莞感歎,看向蔣秋娘笑道:「娘這輩子嫁給那樣男人,固然是受苦,不過你有這樣一個兒子,便是老天爺對你的補償了,聽孚兒這話,怎不讓人心裡溫暖感動。」

  蔣秋娘笑道:「也不止是孚兒,便是莞兒你,我又何嘗不溫暖欣慰?總算老天對我不薄,給了我一雙好兒女,為你們,吃什麼樣的苦頭娘都是願意的。」

  羅莞點點頭,又看著羅孚道:「好弟弟,你且安心讀書,等到將來進士及第風光無限那時候,我和娘就不用受苦了。若是現在只為了讓我們少受些累,就和我們一起去勞作,反倒耽誤了功課,那我和娘豈不是要受累一輩子呢?」

  羅孚仔細想了想,不得不承認姐姐這話有道理,只得答應了。這裡幾人用了早飯,元老太太也要跟著一起去,羅莞忙摁下她,拍著額頭道:「我的天,外祖母你就在這裡。照顧好孚兒和你自己就行了,那上山爬坡的,你哪裡行?莫非是吃著我們的不好意思了?這更是可笑,我娘是你女兒,我是你外孫女,孝順你不是應該的嗎?您老身體康健,我們也能安心幹活啊。」

  如此勸了一番。這才和蔣秋娘一起出門。只見不遠處的工地上,泥瓦匠們正在壘牆,羅莞便笑道:「才幾天功夫,這倒是初具模型了。奇怪,莊主和謝大哥他們在這裡蓋房子究竟是什麼用意呢?」

  蔣秋娘搖頭道:「我哪裡知道?大概是要給人住?明明莊子裡還有不少空閒房間。不過既然這樣大張旗鼓的幹,昨天還聽二莊主吆喝著讓大家快點兒,說是有賞錢,想來這是急著用了。我只恨自己是女流之輩,沒有力氣,不然這會兒也來這裡做個小工,是不是還有幾串錢?」

  「娘就算有力氣,讓你在男人堆裡幹活。你能適應得了嗎?」羅莞笑著搖頭。腦子裡似乎是有一道靈光劃過,但是轉眼間便捕捉不到了,她也不在意這種事,因此沒費力捕捉。

  走不到兩刻鐘,來到果園裡。母女兩個立刻開始幹起活兒來,蔣秋娘見這園子裡的草豐盛鮮嫩,便對羅莞道:「這些草且別忙著丟,歸攏在一處,帶回莊子裡去,咱們在那裡白吃白住了這麼些天,我心中原本就不好意思,好在我看那謝公子養了十幾隻雞鴨鵝,這草如此肥美,拿回去餵那些雞鴨也是好的。」

  羅莞自然沒意見,一邊也笑道:「不止喂雞鴨,這草其實做肥料也是好的,園子太大,咱們不知要幹多少天呢,今天先拿一些回去就是。」

  母女倆說著話做活,倒也不覺著十分辛苦,只是太陽漸漸上來,熱的難受,因羅莞就將帶來的水壺裡倒出一點水,在蔣秋娘和自己臉上拍了拍,正要說話,忽然就就聽身後一陣腳步聲響,人未到聲先至,是一個陌生的聲音,扯著嗓門喊道:「張老哥,剛剛得的信兒,皇貴妃誕下皇子,如今大赦天下,你們家栓子肯定也能提前出來了,你還不趕緊收拾收拾……」

  說到這裡,來人終於看到了蔣秋娘和羅莞,不由停下腳步,疑惑看著她們道:「你們是誰?是張老哥雇來收拾園子的人?這張老哥也是,雇了兩個瘦巴巴的女人來幹什麼?」

  蔣秋娘見這人言語粗魯,氣得臉通紅,想說話,嘴唇翕動著卻說不出來。倒是羅莞比較鎮定,上前一步道:「這園子已經被你的張老哥賣給我們了,你要找他,去他家裡找吧。」

  「賣給了你們?」來人顯然十分驚訝,接著撇了撇嘴巴道:「你們是外地來的吧?這園子賣了三年都沒賣出去,原本張老哥想著明年還是賣不出去的話,就把樹都砍了的,誰知竟還真讓他撿到兩個傻子,把這園子買下來了。你們難道不知劉家莊?這京城周圍有他們在,有幾個人能和他相爭啊?除非種那些稀奇果子……」

  羅莞見這人頗有點話嘮潛質,忙打斷道:「這是我們的事,和你不相干,你還不趕緊去你那張老哥家報信兒?」

  那人這才想起,連忙轉身去了。這裡蔣秋娘便疑惑道:「皇貴妃?皇貴妃是誰?怎麼從沒聽說過?」

  羅莞淡淡道:「好像是雲小侯爺的姐姐,呵呵,他們家和謝家交好,謝家又是太后的娘家,他姐姐做皇貴妃又有什麼奇怪的?」

  蔣秋娘這才恍然大悟,點頭道:「沒錯,雲家靠著謝家,自然是春風得意。說起來,那方家也有個女兒在宮裡,定是這皇貴妃一派的了……」說到此處,便不做聲,搖頭歎氣道:「不過一個後宮,都是女人,卻也是鬥得死去活來,唉!細想想什麼意思?」

  「沒意思就別想,趕緊把咱們手頭上的活兒幹了吧。」羅莞笑,忽見蔣秋娘走到一棵果樹旁,抬頭看了看道:「莞兒,這樹上的果子很少啊,你把大部分錢都買了這園子,若是今年這果子賣不出錢來怎麼辦?」

  羅莞直起身笑道:「今年雨水少,所以果子結得不多,我想著劉家莊那邊只怕也沒有多少的,不過沒關係,果子少,咱們就走精品路線,橫豎我心裡自有打算。也不指望今年秋天就把本錢全都撈回來,只要給咱們掙些錢,夠咱們過明年日子就好,娘你就放心吧,有我在,咱們的好日子在後頭呢。」

  蔣秋娘一想,可不是這麼個理兒?於是也就不再問,繼續和羅莞向那些雜草發起進攻了。

  不知不覺就幹了一天,母女兩個勤奮努力,這園子竟有一小半的雜草都除的差不多了,不過兩人也累得直不起腰。勉強將那一堆堆好的雜草捆上,蔣秋娘和羅莞一人背了一捆,便回到秋明莊。

  彼時范京謝明雨和范良正在不遠處那工地旁邊,似乎是在議論著什麼,看見她們,三人便迎上來,與蔣秋娘羅莞一起進了院子,范良便大聲道:「原來蔣娘子和羅姑娘今天是去除草了啊?怎麼不早說?早說我也和你們一起去,別的活兒我不敢說幹得好,羅姑娘也不用我,這除草我還是會的。」

  蔣秋娘和羅莞將背上那兩捆草卸下來,羅莞就笑道:「不用了二莊主,住在你們這裡麻煩著,已經非常不好意思了,哪裡還有讓你們幫著幹活的道理?」

  「都說過別叫我二莊主,就叫我良叔便行了。」范良爽朗笑著:「再說,住在這裡就當你們自己家一樣,這麼客氣幹什麼?」

  「良叔我實在叫不出來啊,叫良哥還差不多。」羅莞「撲哧」一聲笑出來,卻見范良連連擺手道:「怎麼能叫良哥?那不是差了輩分嗎?我和你母親歲數差不多,你就該叫良叔。」

  「二莊主別說笑了,你比我小好幾歲呢。」蔣秋娘生性害羞,只是如今住的日子長了,和他們三個也熟悉起來,所以偶爾還能搭兩句話。

  范良拚命解釋著自己那是週歲,使勁兒把虛歲往蔣秋娘的年紀上靠,而這邊羅莞則招手叫了兩個家丁過來,指著那兩捆草道:「是特意拿回來喂雞鴨的,你們弄到後院去吧。」

  兩個家丁答應了,一齊上來抱起草就走,走出沒幾步,忽聽一人「啊」的一聲,接著那捆草猛然掉了下來,那家丁嚇得退了好幾步,指著那草道:「有……有東西,剛才動了下……」

  話音落,就見從鮮嫩綠草中伸出一隻腦袋,竟是一條綠色大草蛇,此時看見人也不怕,悠悠從草捆中游出,腦袋立著四下裡看了眼,便游到屋簷下,找了個陰涼地方把身子盤起來。

  蔣秋娘臉都白了,這草捆中竟然有一條蛇,她是做夢都沒想到的,想來自己和女兒背回來的時候,大概這貨正在睡覺,不然只要動兩下,或者游出來,纏上了自己兩人身子……

  她不敢再想下去,忽聽范良大叫道:「好牲畜,竟然躲在這裡,媽的看見我們還不趕緊逃,還敢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睡覺,隱居這些年,連一條破草蛇都不把爺放在眼裡了?看我過去把它宰了。」

  一邊說著,便大踏步走過去,忽聽謝明雨叫住他,只聽對方溫煦笑道:「這條蛇有點兒意思,蛇這東西是很通靈的,一般不好傷害,阿良你別管了,反正只是條草蛇,也沒有毒,隨它去吧,這裡終究是莊子,又不是草窩子,它自己呆一陣子,自然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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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3 17:09:12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一章 皇帝陛下

  范良看起來很聽謝明雨的話,聞言便轉了回來,一本正經對蔣秋娘道:「蔣娘子,你也看見了,今天幸虧這蛇沒爬出來傷著你,不然可怎麼辦呢?那果園裡蛇蟲眾多,明兒起還是我陪你們去吧,一旦有危險,我也能抵擋一陣。」

  蔣秋娘已經亂了方寸,只知道點頭。羅莞卻是毫不在乎道:「沒什麼,一條蛇而已,又不是什麼老虎獵豹,還要二莊主抵擋。今日是我考慮不周,晚上我改兩件衣服,明天再去園子裡,有了防範就好。」

  「改什麼衣服啊?改什麼衣服能比得上我這個高手隨身保護?」范良用力拍著自己結實的胸膛,好像這樣就可以證明自己的確是個高手來的。

  這二莊主的態度……有些奇怪啊。

  羅莞心中暗道.說實在的,當日投奔到這裡來,也實在是因為走投無路。因為蔣明德和金氏已經無恥到連最後一層面紗都撕下來,她意識到再呆下去,也不過是受層層盤剝,而她性子並不是一個很能忍耐的人,忍耐到那個時候,已經是不簡單了。所以在手裡有了錢後,她立刻便帶著母親外婆弟弟離開了蔣家,接著在萬般無奈之下,才投奔到秋明莊來。

  謝明雨是個好人,范京和范良對待她們也十分親近,所以這導致她們在莊中地位超然,下人們從不敢亂嚼舌頭,讓三人即使是寄人籬下,也十分舒服。

  能這樣的招待她們,可以說范京等人已是仁至義盡,完全不用像范良這般熱情的。因此羅莞心裡畫了個魂兒,面上卻絲毫不顯,應付了范良幾句,方轉身問謝明雨道:「謝大哥,不知我拜託你的事情怎麼樣了?如今我們在這裡也住了八九天,附近有沒有什麼合適租住的房子呢?」

  「哦。若說租房子,只有二里外的小明村有幾十戶人家,不過目前還沒找到什麼合適的房子,莞姑娘再等幾日,一有了信兒。我就告訴你。」

  「嗨!在這裡住著不好嗎?怎麼老想著租房子?」范良似乎有些不高興。卻聽蔣秋娘連忙道:「怎麼好在這裡一直叨擾?這些天已經讓我們幾個感到不安了,終究咱們又無親無故。」

  「有什麼不安的?說到底這還是咱們投緣……」范良嚷著,大概是覺得這話有些造次。連忙又補救道:「我的意思是說,莞姑娘和明哥投緣,你們就在這裡安心住著,安心住著哈。」

  羅莞在一旁冷眼旁觀,就見范良一個勁兒的挽留,連額頭上都出了汗,再看對方看著蔣秋娘的目光,她心裡就有些明白了,因皺了皺眉頭。心中有些不踏實,不過嘴上卻沒說什麼,又和范良謝明雨閒話幾句,問了羅孚的功課,便和蔣秋娘一起回去了。

  用過晚飯,羅莞坐在床上。一邊縫衣服一邊在心中暗暗盤算:那二莊主應該是對母親有些意思吧?難怪他對我們這樣熱情。只是他又沒有妻妾,我和母親落魄無依,他如果真的喜歡了母親,知道娘已經被休了,怎麼不來提親呢?或是他只想要娘做個妾?唔。這應該不可能,若這男人只是好色之徒,他現在妾侍應該有不少,哪裡會光棍一個?只是這樣一來,倒是讓人費解,他看不上娘?不像。怕娘看不上他?這更不可能了,他可是秋明莊二莊主,我們只是落魄的人,他有什麼自卑的?等等……

  羅莞猛然就想到了范良那條瘸腿,心中豁然開朗,暗道是了,他定是因為自己那條腿自卑,所以雖然對母親有意,卻不肯表露半分。如此說來,這倒還是個不錯的男人,他沒因為母親落魄就把她當做可以任意攀摘的野花野草。唔,說起來,除了這條腿,他人長的精神,家世也不錯,如果還是個體貼溫柔的男人,或許就把母親給他也算不錯。娘經歷了羅海天那樣無情無義的男人,若是後半輩子有個男人能知冷知熱的,也算是不枉做女人一場,不過這到底還要看娘的意思,而且也要繼續觀察觀察,看看這二莊主是不是值得托付的人物。

  想到此處,便想起范良說什麼也不肯讓自己叫他哥的話,羅莞忍不住笑出來,暗道難怪他說差了輩分,若真是對娘有意,這可不是就差了輩分呢?好小子,有這種企圖心竟然也不叫我們知道,哼!我看你能忍到什麼時候。

  剛想到這裡,便覺著指頭忽然疼了一下,只疼得她「哎喲」一聲叫出來,凝目看去,原來是因為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以至於讓針尖把指頭給紮了,此時那針眼處便冒出一顆小血珠來。

  蔣秋娘聽見女兒驚叫,連忙趕過來,待看到那被針扎出來的傷口,她便搖頭嗔怪道:「也不知道小心些,八成又在想你那些果子了吧?還不知道能賺多少呢,你如今心思倒是全用在那上面,這到了秋天,不多結幾個果子,都對不起你對它們這個精心勁兒。」

  羅莞笑道:「娘親放心,它們一定會好好回報我的。」因想著自己心中那個計劃,越發躊躇滿志起來。

  *********************

  「弟啊,你告訴哥,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打算什麼時候兒成婚?你知不知道哥給你成婚的禮物都準備好了,結果這左等你不成婚,右等你還是不成婚,若說是在戰場上耽擱的,可你這回來也有將近一年了吧?怎麼這事兒還是沒提上議程呢?」

  御花園中,當今天子穿著一件非常隨性的寬大道袍,正在涼亭裡和謝青鋒弈棋,不過面對著表弟的咄咄攻勢,皇帝陛下並沒有表現出半絲凝重,他關注的重點,反而是謝青鋒的婚事。

  「急什麼?」謝青鋒淡淡道:「我今年也不過才二十一而已。」

  「二十一?還而已?」皇帝陛下大呼小叫著,一點兒也看不出身為九五之尊的風度和威嚴。聽見謝青鋒催促他落子,於是隨意放了一顆棋子在棋盤上,這才又抬起頭道:「弟啊,你知不知道民間二十一歲的男人,那娃都滿地跑了,如今朕的第一個皇兒都出世了,你卻還沒成婚,你說將來這孩子大一點兒,都沒個陪他去上書房讀書習武的伴兒,這是何其淒慘?你還記得當初咱們倆手拉手上書房,有罵一起聽,有打一起挨的時光嗎?那是多麼快樂幸福的童年,你忍心讓咱們的兒子卻不能重複這份幸福快樂嗎?你還是個稱職的爹嗎?」

  顯然謝青鋒和周圍服侍的太監宮女都已經習慣了自家陛下這「平易近人」的風格,一個個都面不改色,謝青鋒甚至還斜睨了皇帝一眼,淡然道:「我還沒成婚呢,現在就討論我是不是個稱職的爹這種問題會否太早?而且陛下,當日咱們兩個在上書房,似乎也沒有誰敢打罵咱們吧?哪裡有什麼『有罵一起聽,有打一起挨』的時光?」

  「比喻,這個就是比喻了,你又不是不懂。」皇帝凌晨冷哼一聲,隨手又落下一子,歎氣道:「你早點兒成婚,朕也去了份兒心思,不然舅媽總去母后面前哀歎,母后隨後就找朕去教育。你說古往今來,有朕這樣的皇帝嗎?還要操心表弟的婚事。最操蛋的是,朕都不顧皇帝架子,想把你這婚事一手操辦了,你他媽還不領情,真是越想就越覺著我們上一世裡肯定是仇人,所以這一世你就是故意來折騰朕的。」

  面對皇帝陛下如此「嚴重」的指控,謝青鋒仍是那副平淡如水的模樣,淡淡道:「是麼?皇上忘了咱們幸福快樂的童年時光了?轉眼我就成仇人了?」

  「你……」凌晨無話可說,轉眼間卻又笑了,搖頭道:「好啊,如今也就只有你敢在朕面前如此說話了,就沖這一點,是仇人也得留著,不然這皇帝當的得多無趣啊。」說完又在西南角放下一子,接著把棋罐一推,站起身笑道:「行了,別費事了,朕這一子是點睛之筆,五步之後你就陷入絕境,不下了,沒意思,還是和舅舅一起下,他支撐的時間還能長一點兒。」

  這麼多年的表兄弟,謝青鋒怎麼會不瞭解這表兄那妖孽般的天分?自己的棋藝其實不錯,父親的棋藝那更是被人譽為國手,結果在這表哥面前,都不用故意輸,因為就算拼盡全力也肯定贏不了。

  因此也毫不懊惱,站起身道:「皇上,時候不早,臣該告退了。」

  凌晨點點頭道:「去吧,朕也去看看哥哥。」

  謝青鋒猶豫了一下,才小心問道:「平王爺如今怎麼樣了?前些日子聽說有個太醫對腦子的病很是擅長,不知……」

  不等說完,就見凌晨苦笑搖頭道:「哥哥是生下來就癡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別說一個擅長腦子病的大夫,就是華佗扁鵲在世,又能如何?如今他在宮中,有人好好照顧著,朕只希望他能平安了此一世也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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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3 17:09:2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二章 大吃一驚

  謝青鋒道:「人生在世,平安是福,似平王爺這般,雖是癡傻,然而吃穿不愁,一切煩惱皆無,或許比你我倒要強上些許,既如此,臣和皇上一起去看看他,也有日子沒見了。」

  凌晨笑道:「也好,他上次聽你說的邊疆故事就很喜歡,雖說如今朕是皇帝了,不知道多少人圍在他身邊逗他開心,但這其中,真不嫌棄他的人又有幾個?也就是咱們這些兄弟了,走,咱們倆一起過去吧。」

  這平王爺乃是凌晨的同胞哥哥,然而生下來兩年後,就發現他是個傻子。當日若非先帝護著太后,她只怕就要被打進冷宮去,幸好後來又生了凌晨,卻是聰明的嚇人,雖然性子放蕩隨意了些,然而先帝仍是十分欣賞,又因為寵愛皇后,到底把他封了太子,駕崩後就由凌晨登基做了皇帝。

  凌晨登基後,封自己這個傻哥哥做了平王,卻是沒給他開府,也沒有賜婚,只讓他住在宮中,方便照顧,這於歷代帝王來說,已經是難得的親情,因此謝青鋒對皇帝表哥智慧的佩服還在其次,他更感動的是這位表哥對親情的看重。

  一路來到平王居住的宮殿,恰好太后也在此處,看見他們表兄弟過來,也是十分高興,幾人坐在一處閒話,平王爺雖癡傻,卻不瘋癲,大部分時候都只是安安靜靜坐著傾聽,因說著說著,太后不免又提到謝青鋒的婚事,只讓他招架不住,最終落荒而逃,皇帝凌晨在後面拍手笑道:「活該,朕良言相勸你不聽,如今母后說了,這到底招不住,逃了吧?你說你好好兒找房媳婦多好?」

  太后看了凌晨一眼,冷哼道:「皇上這是暗示哀家囉嗦。所以連鋒兒都招架不住麼?」

  「哪有?怎麼會?母后一向端莊嫻雅,大氣穩重,囉嗦這種民間老太婆才會有的劣跡,怎麼會在母后身上出現呢?哥,你說是不是是不是?」

  凌晨立刻好一通狗腿。並且拽上平王凌陽幫自己說話。於是癡癡傻傻的青年皇子也嘻嘻笑著點頭,太后本想板起臉,見此情景。也不由得笑出聲。

  不說後宮中母子三人聚在一起這難得的溫馨場景,只說謝青鋒,一路回到府中,剛進門就見一個家丁恭敬道:「世子爺,雲小侯爺和方小侯爺已經等您半天了。」

  「哦?他們過來做什麼?」謝青鋒雖問著,腳步卻不停,一路來到自己書房,果然就見雲秋水和方雲白都在那裡坐著喝茶,雲秋水逗著丫頭們說話。方雲白卻是正襟危坐,一如既往般雲淡風輕。

  看見他回來了,雲秋水便跳起來,抱怨道:「這都回來一個月了,你難道不打算回鄉下去?怎麼到現在還沒動靜呢?」

  「這可是奇怪,鄉下那裡終究也只是散心用的。又不是家裡,我難道常年都住在那兒?」謝青鋒坐下,丫頭忙上了茶來,他也覺得口渴,因喝了一口。才慢悠悠說了一句。

  「好,就算你不想去,好歹考慮考慮我們嘛。」雲秋水嘻嘻笑著:「這一個多月,差點兒把我煩死,我就不明白了,難道本小侯爺看著就那麼好說話嗎?大街上遇見一個進京述職的地方官兒,也敢上來攀交情,媽的我是再也不想在這裡呆著了。」

  謝青鋒笑道:「那你就去鄉下啊,你們侯府又不是在鄉下沒有莊子,跑我這裡抱怨算是怎麼回事兒?」

  「別明知故問好不好?」雲秋水狠狠瞪了謝青鋒一眼:「別的地方有羅姑娘那樣有趣的人嗎?一想到那個園子不知道被她擺弄成什麼樣子,難道你不好奇?」

  謝青鋒搖搖頭,但心裡卻因為雲秋水的話而升起了一絲好奇:那麼勤奮的女孩兒,又似乎很懂種果樹的樣子,如今那裡該是碩果纍纍了吧?別說,還真想去看看。

  剛想到這裡,就見母親徐王妃身邊一個丫頭過來笑道:「爺,太太讓您會完客過去一趟。」

  「哦?可知是什麼事?」謝青鋒一挑眉,暗道不會又是為了我的婚事吧?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黑煞日,諸事不吉嗎?

  「具體奴婢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原本太太說要去鄉下住一陣子,但是因為這些日子總有事兒,太太不想過去了,讓爺帶著府裡兩位姑娘和表姑娘去那裡住兩日。」

  謝青鋒皺起眉頭,沉聲道:「胡說,母親若不去,我帶著妹妹們去住什麼意思?你去回太太,就說我不同意。若是太太這一次不想動彈,我就自己過去,讓妹妹們和她明年開春再一起去吧。」

  丫頭答應了,告退而去,這裡雲秋水一個高兒蹦起來,衝到他面前,嘿嘿笑道:「青鋒,我就知道你最好,雖然臉上都冷冰冰,可心腸卻是最熱,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謝青鋒白了他一眼,沒理這貨,忽見方雲白微微一笑,淡然道:「令堂這是因為你的婚事著急了吧?說起來,你那表妹我和秋水也曾在佛寺裡遠遠見過一面,著實是端莊雅致,於你倒也算是良配,以王府如今的如日中天,倒不該去和高門大戶結親,聽說你那表妹也是名門之後,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謝青鋒看了他一眼,淡然道:「好端端說起這事做什麼?難道你沒有表妹?怎麼也不見你和她配在一起?」

  「別扯了青鋒。」不等方雲白說話,雲秋水便搖頭道:「雲白那個表妹我也見過,看面相就不是什麼善良之輩,聽說她娘就是母老虎,難道讓雲白娶了她,好叫家宅不寧?」

  說到此處,這貨便得意洋洋看向方雲白,嘿嘿笑道:「若說良配,真真新安候爺當日錯了,若是你能娶了羅姑娘,嘿嘿嘿!如今我們可只有羨慕的份兒,現在倒好,白白便宜了我。」

  「便宜你什麼了?」謝青鋒和方雲白異口同聲。方雲白啜了口茶,悠悠道:「你顯然是忘記上次在果園外,羅姑娘視你如無物的事了吧?我倒是不知道,這怎麼就成便宜你了?」

  雲秋水無言以對,好半晌方冷哼道:「雖然羅姑娘現在是這樣兒,怎麼知道日後也是如此?似你們兩個,雲白,新安候爺的性子你比我們更清楚吧?那是個知道錯了也絕不會認的,你覺著你能娶得到羅姑娘?還有青鋒,雖說你們家如今這個勢力,用不著尋什麼高門大戶結親,不過羅姑娘的身份,配你還是太低了些,到時候太后和皇上都不會同意,更別提王爺和王妃。嘿嘿嘿!看來看去,還只有我是個自由身,就算迎娶羅姑娘,也能善待她,讓她一世錦衣玉食。」

  「這貨瘋了,青天白日說這樣話。」方雲白看向謝青鋒:「沒救了。」

  「那就不要救,讓他自己做白日夢去吧。」謝青鋒也是冷笑一聲,看向雲秋水的目光十分不善。

  ******************

  「什麼?這……這院子是給我們的?」

  站在昨天才竣工的宅子前,羅莞不敢置信的叫著,而蔣秋娘和元老太太也是一臉的震驚。

  「是啊,依照莞姑娘之前說的,租給你們,每個月五十文錢。」謝明雨微笑著搖扇子,一臉算無遺策的得意。

  「五十文錢。」羅莞整個人都囧囧有神了:「謝大哥,你不如乾脆送給我得了,還談什麼五十文錢?多傷感情啊。」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這不是怕你不答應嗎?」謝明雨哈哈一笑,扇子一收,在手中輕輕敲了下:「只要你肯要,這宅子就送你們了。」

  「開什麼玩笑?」

  羅莞終於忍不住吼出來了,半點女兒風度都沒有,卻聽謝明雨誠懇道:「我們住在這裡幾年,並沒有什麼朋友往來,且因為我和莊主的事情,我們也不敢結交人,即便結交了,日後終歸要讓人鄙視,何苦給人難受?好不容易遇見你們,更難得姑娘小小年紀,卻瞭解我們苦衷,不肯白眼視之,在明雨心中,視姑娘為知己。之前你們投奔過來,我和莊主還有阿良真是打從心眼裡高興,偏偏你們又不肯在莊子裡落腳,我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辦法,方能兩全其美。這宅子便是為你們建的,若你們不住,半點兒用處皆無,倒是白白浪費了。蔣娘子和姑娘也不忍心就讓它風吹雨打,慢慢衰敗了吧?若實在是不好意思,便照剛才說的,五十文錢一個月,到秋天時,把姑娘種的那拿手的果子給我們一些,也就足夠了,說起來,我想姑娘種的果子定然是有與眾不同的好處,說不定到時候反而是我們佔便宜呢。」

  謝明雨把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羅莞也無奈了。她看得出來,人家是真心對她們好的,這個時候要真是因為什麼「無功不受祿」之類的借口拒絕,不但傷了這份好心,且也太矯情了。

  因只好把這份感動留在心中,點頭道:「既然謝大哥這麼說了,那我也恭敬不如從命。」話音未落,便聽不遠處一個聲音笑道:「這就對了,羅姑娘果然是個爽快人,我最怕和那些唧唧歪歪優柔寡斷的人說話,生怕你們堅決不肯接受,所以才讓明雨來說,果然,我還是太看輕了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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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章 蛇少爺回歸

  隨著話音,卻是英俊瀟灑的范京走了過來,謝明雨向他微微一笑,淡然道:「我說過我必定能說服莞姑娘的,除了我自覺還算瞭解她,難道你忘了?如今孚兒可是跟著我學習,他這些日子的進步,只要莞姑娘稍微留意一下,就可以發現,不住在這裡,便不能有我這個厲害的老師了,為了孚兒的前程,她不住也得住。」

  「是是是,還是你厲害,只是有這樣的馬後炮,怎麼早不說出來?我也不用這會兒才現身。」

  范京笑著說,面上的溫柔和寵溺看得羅莞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蔣秋娘更是垂下頭去,元老太太則仰首看天,只有羅孚,因為什麼都不懂,所以還在那裡非常鄭重的為謝明雨作證人,沉聲道:「沒錯姐姐,謝大哥的學問真是太厲害了,這幾天跟著他學習,我也覺著自己受益匪淺。

  羅莞咳了兩聲,心想兩位大哥,你們秀恩愛能不能低調點兒?這可是光天化日之下,還有我們這四個外人呢。

  正想著,就聽范京又道:「阿良去京城取那些定做的傢俱,若是知道羅姑娘答應了這件事,也一定會很高興的。只是這宅子雖收拾好了,暫時卻還不能住人,得把傢俱都拉回來,安置妥當才行,咱們先回莊子上去吧。」

  幾人回到莊裡,就見一條大綠草蛇正盤著身子在屋簷下的陰涼地方休息,似乎是聽見了聲音,蛇頭抬起來,向這邊看了一眼。便又垂了下去。

  「這是之前那條蛇嗎?不是說住了幾天後走了嗎?怎麼還在這裡?哇,比之前肥了好些,不會是被謝大哥你給當寵物養起來了吧?」

  羅莞驚叫,那大綠蛇正是之前她和蔣秋娘打草時帶回來的。因為謝明雨不許人傷了它,所以這貨著實在秋明莊裡過了幾天悠哉悠哉的日子。後來大概是膩味了,忽然有一天就不見了,到處也找不到。謝明雨便斷言它是離開了山莊,卻沒想到這才幾天功夫,竟然又重逢了。

  見謝明雨微笑點頭,羅莞不由得滿腦袋黑線,這種事她從前也聽說過。但那都是發生在什麼兔子了,狐狸了,甚至獅子豹子之類的身上,你說你一條蛇也跟著趕什麼潮流啊?又不是蛇精來報恩。

  「那……就讓它在這裡呆著?不會嚇到人嗎?」看謝明雨似乎沒有趕走這條蛇的意思,羅莞想發抖了。蔣秋娘和她都很怕蛇,話說回來。這種滑溜溜黏膩膩還有攻擊力,長得也難看的要命的東西有誰會不怕嗎?也只有眼前這三個不知道什麼來路的男人,才能夠做到不把這條蛇當回事兒吧?但是山莊裡的丫頭家丁們能接受嗎?

  「還好。剛開始丫頭小子們有些怕的, 不過後來發現這蛇不傷人,也就沒人在意了,反正它只是在屋簷底下盤著。也沒什麼妨礙。」

  「現在盤著,將來會到處溜躂的吧。」

  羅莞無語,在她印象中,蛇可不是樹懶那種好靜不好動的乖寶寶。不過看謝明雨不在意的樣子,她也就沒再繼續說什麼,畢竟這主人家都不在乎了,她操的什麼心?至於丫頭家丁們害怕。唉!只能說一句人在屋簷下焉能不低頭?當奴才不容易啊。

  羅莞也沒想到自己會一語中的,所以當她第二天早上起身去果園,經過後院看到這條大草蛇悠悠從腳邊游過時,著實嚇了一跳,卻不料這一驚慌,竟然一腳踩在那蛇身子上,當時就差點兒讓羅莞崩潰了。

  「蛇少爺我真不是故意的,不要來咬我啊啊啊……」羅莞尖叫,就算這貨不是毒蛇,咬一口也會很疼的好不好?

  蛇公子扭頭,鄙視地看了她一眼,大概是考慮到此人算是把自己帶回來的功臣,所以懶懶吐了兩下信子表示恐嚇之後,就甩甩尾巴悠悠地遊走了。

  羅莞直到看不見那長長影子了,這才鬆了口氣,好懸沒嚇得癱在地上,忽聽身邊一個聲音哆嗦著道:「羅姑娘,快起來吧,它……它好在不咬人,剛剛奴婢看到,也是嚇得半死,結果它就那麼過去了。」

  羅莞扭頭一看,原來是山莊裡的丫頭秋菊,因抹了把冷汗疑惑道:「這大清早兒的,它不在前院好好睡覺,跑這後院來幹什麼呢?該不會是踅摸打洞做窩的地方吧?」

  「不是。」秋菊臉上露出一種古怪的表情,哭笑不得道:「我剛剛……我剛剛看見它去了雞窩裡,吞了一顆蛋。」

  「偷……偷吃?」

  羅莞整個人都風中凌亂了,怎麼想都覺得這種事不該是冷艷高貴的蛇少爺幹出來的。但是細想想,蛇不是最喜歡吃老鼠青蛙和蛋嗎?說不定以後蛇少爺餓了,可以抓老鼠來吃,那倒是造福山莊的好事。

  「不是偷吃吧?」秋菊看著羅莞:「我覺得公子很喜歡這條蛇,要不然也不會讓它就在山莊裡住下啊,所以……其實它是光明正大的去吃吧?」

  「哦,所以,清晨是蛇少爺享用早餐的時辰,然後還有午餐和晚餐,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羅莞說到這裡,不由得結巴了一下,接著她拍拍秋菊的肩:「那個……好好安慰安慰母雞們吧,下個蛋挺不容易的,就這麼被吃了,想必它們心裡也不好受。」

  話音未落,就見秋菊笑得花枝亂顫,喘著氣道:「難怪莊主和公子還有二莊主都這麼喜歡姑娘,姑娘說話真是有趣兒,讓您這一說,那草蛇和母雞都跟人似的,還有喜怒哀樂不成?哈哈哈……」

  唔,本來就會有喜怒哀樂吧,不要太小瞧低等動物啊,它們也會有智慧和情緒好不好?雖然只是很少很少的一點點。羅莞在心裡吶喊著,不過這種話顯然不適合跟秋菊分享。

  這只是個小插曲,羅莞隨後就往自己的果園去了,路上想一想那條蛇,唔,拋開難看可怕的外形不說,其實還是挺萌的。

  來到果園裡,眼看著那些茂盛的果樹,綠葉間夾雜著一個個足有兵乓球大的小果子,雖然因為雨水關係,比起碩果纍纍的豐收年差很多,但羅莞仍是不自禁的便升起一股驕傲自豪感。

  這是自己的果園,是自己白手起家的一片天地。三年,嗯,她要用三年時間,讓這座不大的果園徹底改變模樣,土壤還需要改善,果樹要增加,品種要改良嫁接,一地多種模式也要開啟……

  是的,無論是精力還是自然條件,她都沒辦法一蹴而就。但是沒關係,自己今年才十四歲,從理論上來說,這連青春年華都沒到呢,所以,她有大把的時間和精力,來慢慢改善這個果園。三年後,她要用自己的雙手一步一步實現當初心中暗自立下的誓言:滿園錦繡,財源滾滾,甚至是……名揚天下。

  「羅姑娘……羅姑娘你在嗎?」

  突兀的叫嚷聲在園中響起,讓羅莞正在修剪樹枝的手忍不住就是一顫。

  不敢置信的轉過身去,就見雲秋水方雲白謝青鋒三人搖著扇子施施然走過來,看見她,雲秋水便抹了抹頭上汗水道:「可總算是找到了,從前不覺著二十畝是個多大的地方兒,如今自己這一走,才知道真還挺大的,尤其這裡都是樹,簡直如同在轉迷宮似得。」

  羅莞淡然一笑,襝衽施禮,彼此廝見過,她這才開口問道:「小侯爺和方公子還有世子爺可是有事兒找我?」

  「沒事兒就不能來找你了?好歹朋友一場。」雲秋水抓著心臟:「羅姑娘,你好狠的心。」

  這貨,當他是在演喜劇電影嗎?羅莞滿頭黑線的轉過頭去,淡淡道:「朋友?我可不覺得,我哪裡敢高攀三位……喂!你做什麼?」

  雲秋水正要伸手去摘果子,聽見她的話嚇了一跳,連忙抽回手,茫然道:「怎麼了?這果子不讓吃嗎?」

  「現在還沒熟,今年雨水少,果子本來產量就低,能長到這麼大,基本上都是秋天能保證成果的,你現在摘了吃,又酸又澀,還剝奪了人家成長為大果子的機會,不覺得殘忍嗎?」

  「唔,我喜歡酸澀的果子啊。」雲秋水沒話說,只好強詞奪理,羅莞不理他,放下大剪子之後,就拿起一個大鐵壺,向樹枝上撒水。

  「我的娘啊,這二十多畝地,就靠你自己來弄?」雲秋水又感慨上了,然後仗義的一拍胸膛:「不如讓我來幫姑娘吧,灑水是不是?我也會?水桶在哪裡呢?」

  「你消停些吧。」一旁的謝青鋒和方雲白都看不過眼了,接著方雲白便饒有興趣的看著那鐵做的大噴壺,笑道:「澆水而已,怎麼這樣費事呢?這是什麼東西?我竟沒看見過,倒是噴的均勻,只是再怎麼勻,不是都該往樹根上澆嗎?」

  「這不是澆水,是藥水。」羅莞一邊噴水一邊道。這古代沒有現代的農藥,好在她在農科學院時也曾經和同學們討論過以天然草藥代替農藥的可行性,不過這個議題最後是以失敗告終,因為效果比起農藥來說,還有不小的差距。然而當中一些能夠作用在果樹上的草藥她卻記住了,如今這草藥水是她自己配的,當然沒辦法和農藥比,可是在這古代,卻也聊勝於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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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3 17:10:02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四章 小侯爺的危機感

  當下謝青鋒和方雲白等都是大吃一驚,只說果子噴了藥,一旦有那農人買了去,不洗就吃,豈不是就要被藥到?是藥三分毒性,這如何使得?

  羅莞少不得和他們解釋一下,三人這才恍然大悟,不過雲秋水仍是疑惑道:「叫你這麼說,不過是草藥泡的水,不會對人產生危害,那能害到蟲子嗎?要是蟲子也不受害,你豈不是白忙活了?」

  羅莞笑道:「的確,作用不會太大,但終歸會有一點。也許蟲子裡也有像小侯爺這般愛乾淨好美食的,一聞到果子上這股草藥味兒,便覺著不喜歡,爬開走了去,這不是就保住了一個果子嗎?」

  「喂!你也知道我是小侯爺,就拿我和蟲子比?」雲秋水不服的叫著,那邊謝青鋒卻皺眉道:「若按照你這樣的說法,這麼大一個園子,會比同樣的園子多收成多少呢?有沒有一成?」

  「不止一成吧。」羅莞放下大噴壺,用帕子抹了抹頭上汗水:「這樣說吧,如果別處的果子,一百個裡有七十個是被蟲子咬過的,那我這裡的果子,應該就只有五十個,總會比他們好一些。」

  「若是這樣,倒還有些搞頭,不負你這辛苦。」謝青鋒微微點頭,忽聽身旁方雲白疑惑道:「姑娘這手腕上是怎麼了?燙到了嗎?」

  羅莞低頭一看,搖頭笑道:「不是,讓洋砬子蟄的,洋砬子就是這樹上的一種毛毛蟲,蜇人很疼的。太熱了。我也只能護住頭臉脖子,其它地方若也是捂得密不通風,只怕就要中暑了。」

  謝青鋒和方雲白都默默看著她,連剛才大呼小叫的雲秋水也不做聲了。好半晌,方聽謝青鋒斷然道:「這不行,你一個女孩子,怎麼可以這樣的辛苦?待我回去找幾個家丁。過來幫你的忙……」

  不等說完,便見羅莞搖搖頭笑道:「世子爺,你看著我如今這樣辛苦,覺得我十分可憐,尤其想到我曾經是一個官宦家的女孩兒。怕是更同情我,這我理解。但我要和你說,能這樣的忙忙碌碌,能讓我在這園子裡擺弄我心愛的果樹,看著這枝葉間一個個小果子逐漸長大成熟,這種幸福和滿足。真的是任何東西也比不上的。哪怕除草,施肥,打藥。修枝,這些都很辛苦,但我覺著值得。若說你們同情我,就要找人來幫我。那倒是大可不必,這世上值得同情的人太多了,比我還不如的也有很多,世子爺和小侯爺方公子不如把對我的惻隱之心用來幫助別人吧,也是功德一件,我這邊就真的不用了。」

  三人半晌無語,好半天。雲秋水才嘟囔道:「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才多大?你及竿了嗎?如今累成這樣,找個人幫幫你還推辭,我們當你是朋友才要幫忙的,其他人,我管他是誰?活得苦不苦和我有什麼關係?」

  「嗯,你這麼說也沒錯。」羅莞眼皮子都不抬,雲秋水一喜,還以為自己這話打動了對方,誰料接著就聽羅莞淡淡道:「不過即便如此,我也不用你們幫忙。」

  她說完,便提著大噴壺到了下一棵果樹邊,一面對謝青鋒等人道:「說過你們不用擔心我,雖然園子大,但是果樹並不多,何況平日裡都是我娘和我一起過來的,今天因為她不舒服,我才沒讓她過來。一天弄幾十棵,幾天也就弄完了,如此反反覆覆幾次,到了秋天結果子,倒是需要人幫忙,不過謝大哥他們自然會幫我,更不用世子爺和小侯爺操心。」

  「謝大哥?那是誰?」雲秋水不愧是風流聖手,一下子便抓住了關鍵詞,耳朵立刻豎起來,目光灼灼盯著羅莞,好像是在認真觀察她的反應。

  「嗯,秋明莊的人,我當初從蔣家出來,走投無路,幸虧認識謝大哥,所以就投奔了他去,承他不棄,收留了我們母子幾個。」羅莞特別坦蕩的回答讓雲秋水心裡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兒,不過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感這是一定的。

  「你怎麼不早說?若知道你們無家可歸,我鄉下有的是莊子。」小侯爺喃喃抱怨著:一個莊子的土老財罷了,比身家,他堂堂侯府難道會輸給對方?

  羅莞奇怪看了他一眼,心想這貨瘋了吧?我們去投奔他?憑什麼啊?不過她也沒多說,只是淡然道:「不要開玩笑好不好?去投奔你?只怕還不等進門,就要讓你家的守門家丁把我們幾個趕出來了吧?」

  雲秋水無話可說,倒是謝青鋒淡淡道:「你也太冒失了,怎麼就知道對方是好人?萬一羊入虎口怎麼辦?秋明莊,我倒是有耳聞,罷了,終歸和你們沒什麼關係,若是暫時沒地方住,還是來我的莊子住吧。」

  「沒什麼關係?」羅莞又好氣又好笑:「謝大哥現在是我弟弟的老師,而他當初種果樹,也是我教了他一些知識,在山上種地那會兒,他和范莊主經常拿好東西去給我們吃,可以說,我們兩家的關係,比和你們要緊密多了好不好?」

  「什麼?你弟弟的老師?」

  雲秋水倒吸了一口冷氣,暗道壞了壞了,前些日子長寧伯府的五姑娘,不就是和教她弟弟的那個西席先生好上了嗎?私奔不成被抓回來。也幸虧這信兒沒傳出去,所以到現在還被關在柴房裡,不然只怕連命都要沒有了。這羅姑娘又不是公侯小姐,有那麼多的約束,若是和那個什麼謝大哥好上了,八成她娘還挺高興就把她嫁過去了呢。

  分明對羅莞只是有些喜歡的情愫,還沒想到什麼具體的男女之情婚嫁之事,但雲秋水一聽見這個謝大哥,他就莫名的緊張了,也別說他,就是一旁的方雲白和謝青鋒,此時心裡都覺著有一種莫名滋味,不過他們向來沉穩,自然也不會像雲秋水那般外露。

  「羅姑娘,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他對你們一家人這麼好,誰知道是抱著什麼心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看,你還是趕緊離開秋明莊,先在青鋒的山莊裡住下……」

  「不用了,房子都蓋好了,讓我們租住呢,不用麻煩小侯爺了。」羅莞搖頭,繼續修剪枝葉,不過這個季節,其實只是稍微修剪一下就好,所以她很快修完了一棵果樹,正要去拿噴壺,就見謝青鋒忽然彎下身去,默默拿起噴壺,向那棵修剪好的樹上噴水。

  「世子爺怎麼能做這種事?」羅莞搖頭笑著要過來拿噴壺,卻見謝青鋒往旁邊一退,淡淡道:「覺著好玩兒,讓我擺弄兩下。」

  羅莞一愣,旋即醒悟過來,心中不由得有點小感動:這位世子爺雖然表面上酷酷的,也不愛笑。但心地真是不錯,且也會體貼別人心思。當日路上自己碰瓷兒,他明明知道,卻沒有說破,仍是以「馬傷了人」為由幫襯了那些銀子。如今他也不過是看自己太累了,所以想幫忙,卻用「想玩兒」來做借口,以免自己不安尷尬。

  真算的上是一個好男人啊。羅莞心裡感歎,卻沒有多想。或許是因為太過清楚和對方的身份差距,所以她欣賞感激謝青鋒,卻從沒對這男人生出過別樣想法:世子爺和灰姑娘的愛情?呵呵,別扯了,那不過是小說裡,真的穿越了,體會到古代這等級制度的殘酷,還抱著這種幻想的,那只能是看不清狀況,中了宅斗小說毒害無藥可救的嬌嬌女,絕不會是她羅莞。

  雲秋水還在一邊哇啦哇啦說著,只這一會兒工夫,這傢伙甚至連荷風溪月山莊旁邊蓋房子的地盤都踩好了,只說自己也要在那裡建房子,卻被謝青鋒淡淡瞟了一眼,聽他冷冷說了兩個字:「不許。」

  「為什麼?」雲秋水叫。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謝青鋒一句話秒殺雲秋水,這傢伙愣了好一會兒才醒悟過來,跳著腳道:「什麼臥榻之側?我又不是要住進荷風溪月,咱們倆的交情,你竟然連讓我在山莊旁邊蓋房子都不許,這也太絕情了吧?謝青鋒,我今天算是看透了你……」

  他的話只讓幾個人當笑話聽了。直到天色漸晚,羅莞方收了手,對三人道:「天色不早,你們也該回去,我也要回家了。」

  方雲白看看不遠處十幾株果樹,惋惜道:「就剩下這麼點兒了,倒不如一鼓作氣……」不等說完,就見謝青鋒把大鐵壺撂下,以不容置疑的口氣道:「回去。」

  羅莞雖然也有些躊躇,不過也深知「不可戀戰」的道理,只是心裡歎著氣,暗道太可惜了,好不容易今天身旁有個壯勞力,其實一鼓作氣幹完了或許也是不錯的選擇呢。

  收拾東西,走出園子就用了一刻鐘,羅莞本打算在園外和幾人分道揚鑣,荷風溪月和秋明莊乃是相反的兩個方向。卻不料雲秋水定要跟著她回去,耳聽得羅莞不答應,他便一本正經道:「羅姑娘,你不用勸阻我,你到底涉世未深,能識得什麼人心?哼!我倒要去看看你那個謝大哥,看看他究竟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還是助人為樂的善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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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3 17:10:15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五章 疑似情敵

  「小侯爺你別鬧了。謝大哥肯定是好人啊,對我也不可能有任何企圖。」羅莞扶額,對於用這樣強硬姿態非要介入她生活的雲秋水,她是又氣又恨,偏偏也知道對方算是一片好心,也只好無奈道:「小侯爺,說到底,我和你也沒什麼關係吧?謝大哥到底是不是好人,你管得著嗎?」

  原本以為這話肯定會打擊到驕傲自負的雲小侯爺,事實上也的確是打擊到了,只看對方把兩隻手捧在胸口,一臉哀怨的看著自己的模樣,羅莞就忍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但如果以為這樣就可以戰勝小侯爺的厚臉皮,她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是太天真了點兒。

  謝青鋒和方雲白可沒有雲秋水這種死纏爛打的功夫,不過既然羅莞被雲秋水的厚顏無恥給打敗了,那他們倆也不介意跟在後面坐收漁利,於是,羅莞在前,其他三人搖著扇子,信步跟在她身後,往秋明莊而來。

  「莞姑娘,傢俱什麼的都運回來了,如今在院子裡,蔣娘子說,要等你看過了之後,安排位置擺放。你看你什麼時候過去看看?」

  剛回到秋明莊,還不等進門,就見范良從門裡迎出來,一臉熱情的叫著。

  「是嗎?都運回來了?多謝二莊主,其實我們只是租住,怎麼擺放,還應該你這主人家做主的。」

  羅莞也十分高興,想到過兩日便可以搬到新房子裡,也不枉自己穿越後拚死拚活沒日沒夜的忙碌,一時間整個人都振奮起來。

  「嗨!這是給你們住的。自然要你們說了算。」范良一臉的討好請功表情落在羅莞身後的三個男人眼裡,那真是要多不爽有多不爽。

  雲秋水咳了一聲,小聲對方雲白道:「這下可好,一個謝大哥還沒看見呢,這又出來一個二莊主,如今這世道,癩蛤蟆都沒有自知之明。以為自己能吃到天鵝肉了嗎?」

  方雲白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說話注意些,只怕羅姑娘本來就對公候子弟沒什麼好感了,你再不收斂收斂,她豈不是以為我們飛揚跋扈仗勢欺人?」

  話音未落。那邊范良也已經看到了這三個人,目光登時警惕起來,拳頭捏的嘎崩嘎崩響,冷笑道:「莞姑娘可是遇上了登徒子?無妨,什麼樣的登徒子,也不放在我范良眼裡。」

  「喂!你這只癩蛤蟆說話客氣些。誰是登徒子?」

  雲秋水怒了,登時就把方雲白的勸告丟在腦後,眼見得范良也是大怒。他便冷笑道:「真是個土包子,偏居一隅,仗著身體強壯些,會點花拳繡腿。就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嗎?正好,今日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真功夫,來啊,過來打啊……」

  雲秋水不過是個富貴子,之所以這樣有底氣的嚎叫,完全就是因為對他身旁謝青鋒的武力值有著百分百的信心:開什麼玩笑?百戰殺神要是讓這麼個鄉下土包子給打敗了,那還有臉統帥三軍嗎?

  羅莞也沒料到自己還不等作介紹。這兩幫人便劍拔弩張了,因正要上前阻止,便聽一個清亮聲音悠悠道;「什麼真功夫?秋明莊不過是鄉野山莊,竟然也有人上門踢場子麼?」

  話音落,只見從門內如同閒庭信步般走出一人,白衣散發,玉面朱顏,宛如天上謫仙一般。看到謝青鋒等人,他不由得便是一愣,接著皺眉道:「幾位只看衣著打扮,也不是尋常富貴子弟,倒不知今日造訪陋捨,有何指教?」

  謝青鋒等三人看見此人也是一愣,他們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鄉下這種地方,遇見這樣一個人,雖然對方說避居山野,然而山野中也有如此高貴風雅的人物嗎?若不是他們對秋明莊也算知情,還真要以為是哪位勳貴家的公子在此處居住呢。

  然而遍數京中貴族,並沒有這樣一個人,正疑惑間,就聽羅莞欣然道:「謝大哥,你就在門口麼?不然怎會出現的這樣及時?」

  「嗯,我閒來無事,給孚兒佈置了篇作業,自己隨處走走,想著來看看阿良替你們做的傢俱,所以就過來了,結果不等出門,便聽見爭執,莞姑娘,這些可都是你的朋友麼?」

  羅莞撓撓頭,心想朋友?會不會太高攀了些?正猶豫,便聽一向淡然的謝青鋒沉聲道:「沒錯,我們都是莞姑娘的朋友,聽說她在此地居住,所以過來看看。」

  謝明雨的目光在謝青鋒臉上頓了頓,疑惑之色一閃而逝,並沒有任何人察覺,接著他方微微笑道:「莞姑娘竟有幾位為友,這倒真是難得。」

  羅莞連忙道:「不過是幾面之緣,他們的身份可高貴著呢,我不敢高攀。但是過去的確得他們幫忙,我是很感激的。」說完方為對方做了介紹,卻沒發現在介紹到謝青鋒的時候,謝明雨的手悄悄藏在了袖子中。

  幾人正說話,忽見莊裡又出來一人,英俊瀟灑中透著十分的精明銳利,一看便知不是等閒之輩。

  這一下就連雲秋水都詫異了,暗道一直總以為這秋明莊不過是住著幾個土包子,誰料卻是藏龍臥虎,除了那個瘸子,這剛出來的男人和那個姓謝的,看上去可都不是等閒之輩。

  范京目光沉沉打量著三人,一邊就來到謝明雨身旁站定,扭頭看著愛人道:「既是貴客臨門,怎麼不請進去坐?恰好今日有些野味,招待貴客倒也新鮮。」

  謝明雨微笑道:「這不是還不及邀請麼?你就過來了。」

  謝青鋒等人哪會真在這裡用飯,眼看夕陽都下到了山後面去,於是拱拱手道:「不必麻煩,我們卻要回去了。」說完也不容範京挽留,只向羅莞告辭了一聲,便翩然而去。

  「莞姑娘你要小心些,這些富貴子弟就沒一個好東西。」

  范良瞪著三人遠去的背影,氣呼呼道。忽聽謝明雨咳了一聲,轉頭望去,就見對方斜睨著自己,於是這貨立刻想起這「嫂子」的身份,不由得頭皮一麻,嘿嘿笑道:「自然,明哥是例外的,那些紈褲子弟,怎能和你相比?」

  「紈褲子弟?」謝明雨冷笑一聲,目光遙遙看著遠方,淡然道:「剛才你沒聽莞姑娘說的話嗎?那三人裡,可是有一個名揚天下的少年殺神,他也是紈褲子弟?」

  「哦,那個……謝青鋒自然是例外的,老實說,我其實挺佩服他,只是沒想到那小子這麼年輕。」范良撓撓頭,他是個憨厚人,瞧不起的不會掩藏,但是真心佩服的人也不會因為討厭就違心貶低。

  而此時羅莞卻陷在驚訝中,從剛剛謝明雨和范良的話裡,她方知道謝明雨竟是一位家世不錯的貴公子,只不知怎麼竟會和范京范良在一起。范京精明深沉,范良彪悍憨厚,甚至有些匪氣,這看上去完全不是能夠在一起相提並論的三人。

  大概謝大哥是個落魄的貴公子吧?在這種君權至上的古代,一個家族從興盛到落魄,有時候只需要一天的時間,因為他們的命運全都把握在那高高在上,掌握著所有人生殺大權的皇帝手裡。

  羅莞這樣想著,也就釋然。當下三人回到山莊,各用晚飯,不提。

  且說謝青鋒等人回到荷風溪月,雲秋水兀自憤憤不平,一路上對范良各種諷刺挖苦,直到坐在椅子上了,還不肯罷休,喝了一杯茶後就要繼續。

  方雲白一看他這架勢,實在無奈了,只好搖頭道:「你什麼身份?去和那樣一個人計較,跌不跌份啊?」

  謝青鋒也疑惑道:「就是,先前不是分明對那個謝大哥十分緊張嗎?怎麼如今卻不提了?」

  雲秋水冷哼道:「你們兩個那是什麼眼神?就沒看出那姓謝的是後來出來的那個范莊主的人?別看他們倆只說了一句話,但小爺我是什麼人?風月場中打滾過來的,嘿嘿嘿!自然一看就明白了。」

  謝青鋒和方雲白還真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一時間面面相覷,都震驚之極。許久,方雲白方用扇子輕輕拍手道:「難怪羅姑娘堅決聲稱那謝大哥對她絕對沒有企圖心,原來如此。」

  「沒錯,那個姓謝的如今是沒事兒了,但誰能想到,又跑出一個瘸子來。」

  雲秋水怒拍桌子,話題登時又引回到范良身上,他正要繼續罵,忽然就聽方雲白悠悠道:「秋水,你還是喜歡羅姑娘麼?你看她……交遊這樣廣闊,哪有正經女孩兒家是如她這般的?你……還喜歡她?」

  雲秋水一愣,的確,他一開始就是被羅莞這份「與眾不同」所吸引,然而到如今,顯然這份「與眾不同」已經破了底線,最起碼破了他們這些富貴公子的底線,這也就是羅莞,不然如此女子,早被雲秋水評為「水性楊花」了。

  屋裡一時間沉默下來,好半晌,雲秋水才抬起頭堅定道:「我相信羅姑娘,你不用問我為什麼,但我就是知道,我信她,我還是喜歡她,我……我還是希望能夠……和她在一起。你們不信她,就別和我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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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3 17:10:2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六章 因為坦蕩

  方雲白謝青鋒都沒做聲,他們家世清貴,又不像雲秋水這麼天真風流,就算是喜歡一個人,也僅僅只是喜歡而已,不會付出太多真心。既然好兄弟都這樣表示了,那一般情況下,他們還真沒可能去和對方爭女人,然而現在,不知道為什麼,兩個人誰也不願意鄭重其事的將這件事答應下來。

  「是因為坦蕩。」

  最先開口的是謝青鋒,他抬起頭,目光沉沉,語氣堅定:「秋水之所以能夠這樣斬釘截鐵的相信羅姑娘,就是因為她太坦蕩了,無論做什麼,她從來都是這樣一副坦蕩磊落,光風霽月的模樣,只有不心虛,才會如此坦蕩,自然也就讓人信服,不然秋水也是閱人無數的,真要耍什麼心機,騙得過他一時,可也騙不了這麼長時間。何況還有我們。」

  「不僅僅是坦蕩。」方雲白苦笑一聲:「還是因為,羅姑娘根本就沒把我們放在眼中吧?若真是對秋水有心思,怎麼也會注意一下的,一家子都寄住在秋明莊?這怎麼可能?恰是因為不在意,所以人家才百無禁忌,愛怎麼做怎麼做。」

  雲秋水支著下巴,完全沒有注意到兩個好兄弟用這話就把剛剛他的那句話給支吾過去了,他只是在努力的思考著,一面用手指頭敲著桌面道:「你們說,羅姑娘是不是因為自輕身份,所以根本不敢想著來攀我,這才不把我放在眼裡啊?若是他知道我對她有意,是不是立刻就會答應我的求娶?」

  「如果你是娶她做正妻的話,說不定。」方雲白咳了一聲,只覺著雲秋水是在開玩笑。

  「未必。」謝青鋒也咳了一聲,想起那個女孩兒堅毅快樂的面容,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就覺著雲秋水要實現這個願望很難。很難很難。

  「青鋒你不要給我洩氣好不好?哼!我就不信,像我這樣玉樹臨風人見人愛的貴公子,還有哪個女人能拒絕得了我。」雲秋水拍著桌子嚎叫。

  「你可以去試試。」謝青鋒淡淡道。看見雲秋水瞪向自己,他微微一笑:「我只是認真的鼓勵。」

  「去你的吧。」面對他的「鼓勵」。雲秋水只有四個字奉還。

  轉眼便到了夏末,這些日子,雲秋水真是沒少去騷擾羅莞,然而因為人家每次都是母女兩個在果園裡奮戰忙碌,他這貴公子除了乾看眼之外,什麼忙也幫不上,最後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恰好京裡又有些事情,因只好怏怏離開山莊,重回京城。

  這貨一走,羅莞總算是鬆了口氣。她如今也看出點兒雲秋水的意思,不過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別說兩人身份相差懸殊,她根本不可能去做什麼小妾;只說這貨在京城裡倚紅偎翠的風流名聲,她便是絕對接受不了的。然而雲秋水不說,她總不好意思自己就拒絕吧?自作多情也不帶這樣玩兒的,所以只好苦忍這貨的騷擾。

  相比之下,謝青鋒和方雲白就很有分寸,知道幫不上忙。人家兩個也很少過來。對此羅莞很滿意,對這兩個人,她是更敬謝不敏的,尤其是方雲白,雖然退婚之事並非他的本意,但到底當初的訂婚對象是他,因此每當看見這傢伙,羅莞總是要在心裡默默念上n遍「他是無辜的他是無辜的」,才能忍住出手揍人的衝動,畢竟他們不知道,但是她自己清楚,這具身體的真正主人,就因為這樁婚事而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作為繼承者,那份絕望和冤屈她多少也繼承了些,怎能不感同身受?能夠理智對待方雲白這當事人,就算是她恩怨分明了。

  至於謝青鋒,說起來羅莞倒是很欣賞他,外冷心熱的悶騷男,其實也是溫柔體貼的。上一次在果園裡知道她被那洋砬子蟄了之後,回去還讓人送了兩個小瓷瓶的藥膏,剛抹上去,熱辣疼痛就全沒有了,可見是治療蟄傷的上等藥膏,說不定還是進貢的。就是雲秋水,還沒想到這方面呢。

  只是可惜啊,這位的身份更高,太后的侄子倒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這翩翩貴公子可是軍方權力第一人啊,泥馬這也太年輕有為了些,而人家父親也不遑多讓。如此人家,就算不肯和高門貴族結親,也萬萬不能要一個種果樹的農家女,所以她壓根兒就沒往那方面想。

  因此,依照羅莞的心思,如果可能,她是一點兒也不願意和這三人牽扯上的。秋明莊雖然差不多也算是遺世獨立,然而那果園周圍終究還是有人來往。

  因為時常看到雲秋水等人在那裡出入,已經稍微有些風言風語了,羅莞再怎麼不畏人言,也不想和這三個傳出什麼緋聞,想也知道,這都是貴族子弟,家裡能沒有點虎視眈眈的親戚什麼的嗎?再遇到幾個極品,管不住他們三尊大神就跑到自己這裡來鬧,這種無妄之災她可一點兒也不想要。

  **********

  「莞兒,你看這些夠不夠?都是昨兒你外婆和我一起剪出來的。」

  蔣秋娘把一小摞用白紙剪出來的字兒遞給羅莞,她翻著看了看,點頭笑道:「足夠了,本來好的果子也沒有太多。唔,說起來,謝大哥真不愧是滿腹經綸,這字兒寫的也太好看了。」

  蔣秋娘微微笑道:「可不是,他還說只是尋常行楷,我看著都知道好,真不知道他怎麼會在這裡隱居,以他的才能,便是下考場,最起碼也博個進士出來吧?當日你爹的字還得主考大人讚賞呢,叫我看,他也沒有這樣一筆好字……」

  她說到這裡,才發覺自己失言,竟然在女兒面前談論起那個狼心狗肺的男人來,一時間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羅莞看出她的心思,便只裝沒聽到,將這一摞字兒揣好了,又問蔣秋娘道:「漿糊可打出來了?」

  「打好了,今早我起來現打的,可是現在就去園子裡?」蔣秋娘忙把桌上一個小盆拿過來,裡面裝著白面打的漿糊,細膩勻稱,羅莞只看一眼,便不由得點頭稱讚了幾句。

  母女兩個便要往果園裡去,剛出了院子,就見那條大草蛇悠哉悠哉在院子裡遊蕩著,看見她們,昂起頭吐了下信子,不知道是打招呼還是恐嚇,接著便又悠悠下了石板路,在菜園子裡遊蕩了一會兒後,爬上了台階。

  「這……這位祖宗怎麼又到咱們這兒來了?」羅莞無語看著那掛在廊下欄杆上好似蕩鞦韆般的二貨,或許是因為接觸時間長了,這個動作帶給她的觀感不是可怕,而是……太二了。

  「從前幾天就過來了。」蔣秋娘也十分無奈的看著:「昨天早上,後院我養的那兩隻花母雞才下了兩個蛋,就讓它給吞了。我在外面看著, 也不敢去招惹它,眼睜睜看著它吃了之後揚長而去,唉!這是怎麼說的?」

  羅莞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忽聽門外腳步聲響,轉頭一看,就見謝明雨和范良過來了,她便向那大蛇一指,有些崩潰得道:「謝大哥,能不能管好你們家的蛇?這……這突然不聲不響進來了,我差點兒讓它嚇死。」

  「呵呵,莞姑娘一向都是女中豪傑,難道也會怕這小小蛇蟲嗎?」謝明雨微笑著道,差點兒讓羅莞淚流滿面:「拜託啊謝大哥,你看看它的體型,比咱們剛看見它的時候又粗了兩圈兒,你好意思說它是小小蛇蟲?這還有天理嗎?」

  謝明雨笑得彎了眼睛:「不要這麼較真啊莞姑娘,其實它只是喜歡串門而已,畢竟這附近就是你我兩家,而你們也算是它熟悉的人,可不是沒事兒就溜溜躂達過來了呢,你大概早出晚歸,今兒是第一天看見它,所以還不習慣,其實習慣就好了。」

  這種東西哪有習慣就好啊?羅莞滿頭黑線的看著謝明雨,心想大哥,你這也不能為了包庇寵物就睜眼說瞎話啊,這蛇祖宗都會串門了,你難道不該好好教育教育?因這裡想著,便忍不住道:「謝大哥不要說得輕巧,我娘都抓到它偷我們家雞蛋吃了。」

  「哦?偷了幾個?」謝明雨有些好奇地問,但是很快的,不等羅莞回答他便轉頭對身後跟著的小廝吩咐道:「去,回莊子拿一籃雞蛋過來。」說完才又轉頭看著羅莞笑道:「這一籃雞蛋權當我賠姑娘了,行不行?」

  羅莞沒話說了,心中只是哀嚎著有一個財大氣粗主人的寵物真特麼幸福啊。

  這裡蔣秋娘早已一疊聲的拒絕了,卻聽謝明雨笑道:「無妨,原本每個月也是要供給你們這裡一些吃用等物,到秋天好換姑娘的果子。姑娘不是說過麼?這果子今年必定稀少的,就是我那山上,我精心照顧了這麼久,也沒結多少,不過看上去可比往年的個頭兒大,這會兒就已經透出紅色,想來顏色也不會差了。」

  謝明雨都這麼說了,羅莞還能說什麼?如今她只擔心一件事,無奈看著謝明雨,她誠懇的道:「謝大哥,你就告訴我,這蛇祖宗會不會一高興起來,就呼朋引伴的跑到咱們這裡來參觀?要那樣,你這秋明莊可就成了蛇窩,我可不敢在這附近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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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3 17:12:30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七章 皇帝的野心

  謝明雨哈哈笑道:「不會不會,這條蛇還是很孤僻的,這麼多天也沒看見它招呼過什麼朋友來,所以你放心好了……」

  不等說完,就聽一旁范良也嘿嘿笑道:「你們放心,找了莊子裡一個會看蛇的給看過了,這條是公蛇,所以不會下蛋,秋明莊不會變成蛇窩的。」

  「胡說什麼呢?」謝明雨猛然低喝了一句,范良這才發現自己說話造次了,眼看一旁的蔣秋娘早已紅著臉扭過頭去,羅莞倒是沒什麼感覺的樣子,他連忙慇勤道:「那個,今天蔣娘子不是要和姑娘去園子裡嗎?我恰好沒什麼事,和你們一起去吧?如今我跟著明哥,也學了不少本事,還會剪枝子呢。」

  羅莞「撲哧」一笑,搖頭道:「二莊主只幫謝大哥的忙就好,我們就不用了。」說完到底沒用范良跟著,和蔣秋娘並肩去了。這裡范良看著兩人背影,臉上不由得露出失望神色。

  「俗語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只要你誠心到了,總有一天會修成正果的。」忽聽謝明雨在旁邊微笑著說了一句,范良一驚,連忙回頭叫道:「明哥你……你說什麼啊?哈哈哈,我……我都不懂是什麼意思啊,哈哈,那個……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嘿嘿嘿!」

  謝明雨無語望著他,然後搖搖頭,喃喃道:「你就這個樣子,怕是要打一輩子光棍兒了,我不管,你就好自為之吧。」

  **********

  「你說我就不明白了,好好兒的自己個兒過自己個兒的日子不好麼?非要打來打去的,再說了,你打就打,你他媽隔著我們一萬里遠,跑到我們這裡求救做什麼?這下好了。可憐常老將軍,才回來幾天啊,好不容易能在家過個年。如今也不能過了。」

  往果園的路上,雲秋水忍不住就向謝青鋒抱怨著。一旁的方雲白也是面色凝重,看著謝青鋒道:「青鋒,你在軍中的地位無人能比,皇上也必定要參考你的意見,難道你就不能不讓常老將軍上陣嗎?那倭寇狡猾奸詐,沿海一直對他們沒有什麼制敵之計,只怕老將軍上陣。也是沒什麼太大作用啊。」

  謝青鋒目光沉凝,好半晌方淡淡道:「不讓常老將軍過去,你們可還有什麼好的人選?」

  一句話問的方雲白和雲秋水沒了聲音,雲秋水看著謝青鋒。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謝青鋒看他一眼,冷笑道:「你可是想說,我為什麼不過去是嗎?」

  雲秋水點頭,他就是這麼想的。只不過若真問出來,倒顯得自己冷酷無情,好像不把兄弟生死放在心上似的。然而常老將軍那是他們三個小時候教導騎射的老師,別看是武將,卻是溫柔慈和。所以三人愛戴他如同父輩一般,也不止他們如此,京城多數在他手下學過騎射的貴族子弟,除了那些不像樣的,心中都是十分敬重老將軍的。因此雲秋水心裡實在不願意讓老將軍前往那凶險戰場。

  「沒錯,論年紀,我更年輕,精力充沛;論功夫,我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論軍中威望,我也算是第一人。」謝青鋒此刻卻是一點兒也不謙虛,然而正因為他這種一反常態的直言不諱,就讓雲秋水和方雲白覺著有些膽戰心驚。

  果然,就聽謝青鋒接著道:「但恰是因為如此,所以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們以為皇上的目的只有沿海一帶和琉球嗎?天真。」

  方雲白目光沉沉,對現在這個皇帝的睿智和野心,他也是有些瞭解的,然而思考了半晌,他卻也不太懂謝青鋒的話,因忙問端的,卻聽謝青鋒鄭重道:「現在說了也沒用,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到底是什麼啊?竟然需要你捨棄上陣的機會出馬,話要說不說的,急死人了。」雲秋水喃喃抱怨著,忽聽方雲白道:「行了,既然青鋒這麼說,定然有他的道理,果園到了,你還是想想怎麼去討好羅姑娘吧。」

  於是雲秋水就不做聲了,幾個人衝進園子中,扯開嗓子一陣嚎,不一會兒,遠處就傳來羅莞的聲音。

  三人急忙趕過去,就見羅莞正和蔣秋娘將什麼東西往果子上粘,已經是夏末時分,那些果子基本上成形了,一個個掛在枝頭,水靈靈的十分可愛。

  「這是做什麼呢?」

  謝青鋒和雲秋水等都十分疑惑。卻見羅莞從一個破凳子上跳下來,笑著道:「不許上前細看,容我賣賣關子,等到了過年時分,你們就知道了。」

  「什麼啊,還要等到過年?剛剛讓青鋒吊了胃口,如今羅姑娘你也來吊胃口?天啊,這日子沒法過了。」

  雲秋水哀嚎著,而謝青鋒卻看著羅莞鼻尖上的晶亮汗水,搖頭微笑道:「姑娘又故弄玄虛了,今年端午時弄出的是新鮮果子,卻不知如今又是什麼手段?打算從我們口袋裡掏錢。」

  羅莞哼了一聲道:「什麼話?什麼叫從你們口袋裡掏錢?我又不是小偷,若是到時候你們不願意掏錢,儘管不掏啊,哼!今年我這些果子,便是你們想全買下來也不能呢。」

  三人看著她得意自信的模樣,心中都禁不住一蕩,忽聽羅莞向不遠處喊道:「娘,咱們回去了,基本上弄得差不多了。」

  蔣秋娘答應一聲,從一棵樹後轉出來,上前見禮,謝青鋒等忙還了禮,就見羅莞把東西收拾了收拾,一面好奇問道:「許久不見你們了,怎麼又過來鄉下了呢?可是要在這裡小住?這會兒都傍晚了,怎麼還往園子裡來?」

  「嗯,在京中住的膩煩了,過來住兩天,這不是剛到就來園子了嗎?走的時候還好,沒想到來到後,太陽都快落山了。」

  雲秋水搶著回答,然後看著羅莞可憐兮兮道:「羅姑娘,你看我們從京城遠路而來,都沒顧上吃飯,今天晚上這一頓還不知道著落在哪裡,不如你收容了我們,給頓飯吃吧?」

  「小侯爺別開玩笑了,荷風溪月莊難道沒廚子?」羅莞搖頭,謝青鋒和方雲白也忍不住斜睨著這貨,心想兄弟,過了啊,這慌撒的,豬都不會信。

  果然,雲秋水也就是開個玩笑,謊言被戳穿,以他的厚臉皮也不過是一笑而過。因一路說笑著,羅莞察覺到謝青鋒今天有些沉默寡言,雖然這位世子爺在人們的口耳相傳中都是十分冷漠的,但他在自己面前還從未露出過這般模樣,因心下猜疑,便趁機落到後面,在他身邊輕聲問道:「世子爺怎麼了?似乎是有什麼心事,能說出來聽聽嗎?有些心事,說出來就好了。」

  謝青鋒淡淡一笑,搖頭道:「沒什麼心事,從小到大,我就是這樣生活的,早都習慣了。」說完想了想,終於又說道:「我大概過陣子就要南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若是你有什麼為難之處,就去尋秋水和雲白幫忙,新安候府雖然錯怪辜負了你,但那不是雲白的本意,若他早知道你……」

  他本想說如果方雲白早知道羅莞是這樣的人,是決不會退婚的,然而想到這樣說豈不是就說明方雲白現在後悔了?這種事情自然不要明說出來的好,因此便住了話頭。

  羅莞卻是一笑,搖頭道:「應該不需要你們幫忙,除非是有什麼大官仗勢欺人,那大概少不得要動用你們這層關係了。你要南下,去哪裡?多長時間回來?」

  謝青鋒抬頭看了看天邊夕陽,喃喃道:「去哪裡還說不準,左右不過蘇杭,揚州泉州這些地方。不過時間就不一定了,也許一年,或者兩三年,唔,應該不會超過三年吧。」

  「這麼久?兩三年的時間?什麼事啊?」羅莞驚訝的問。

  謝青鋒沉聲道:「關係天下安定繁榮的大事,關係我中華未來氣運之事,皇上對我委以重任,這一次,不能徹底了結倭寇之患,我是不會回來的。」

  「倭寇之患?」羅莞再次驚訝了,心想我的天,這不是架空時代嗎?有我們歷史上那些城市地名也就算了,竟然還有倭寇?背景要不要這麼驚人的相似啊?

  「嗯。」謝青鋒卻以為她是害怕,因只輕輕點點頭,忽聽羅莞沉思道:「倭寇最多也就關係到天下安定繁榮罷了,想與中華未來氣運沾邊兒,他們卻還不夠格,當今皇上睿智聰敏,莫非……莫非皇上有意要拓展海上航道?」

  這一次震驚的人就變成了謝青鋒,他不敢置信的看著羅莞:多少人猜不透皇帝心中玄機,到現在還在猜測著皇上派兵滅倭寇,助琉球只是為了彰顯天朝上威。就連他,原本對皇帝的心思也只是一知半解,還是得對方詳談後才瞭解那位皇表兄的凌雲壯志。怎能想到羅莞不過一個鄉野女子,好吧,最多也就是個官宦家的女孩兒,她怎麼可能一下子就看破了皇上的野心?

  羅莞也察覺到不對勁了,連忙咳了兩聲,尷尬道:「我說錯了嗎?那個……呵呵,你不要在意啊,其實我能懂什麼?不過是從前看那些雜書,聽說海外也有國家,那些金髮碧眼的人和他們的文化也都非常獨特,所以我一直都很嚮往,想著如果我們能夠拓展海上航道,和那些國家貿易往來,一定會是極好的。說到底,這不過是我的粗淺見識,你千萬別笑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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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3 17:13:35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八章 收穫

  「笑話?」謝青鋒也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忍不住搖頭笑道:「羅姑娘,你也太謙虛了,你這番眼光見解,著實令人佩服……」

  不等說完,忽見前面一直圍著蔣秋娘討好的雲秋水轉過身來,對著他們道:「好啊,把我們拋下,你們兩個卻說體己話,羅姑娘,明明我來看你的次數最多,怎麼你這會兒卻只理睬青鋒,好歹也理我一理啊。」

  「廢話。」

  羅莞柳眉一豎,冷哼道:「是誰拋下了你們?看看是誰走在前面呢?不說自己走得快,倒惡人先告狀,反賴我們拋下你,小侯爺,你就算身份貴重,也不能這樣睜著眼睛說瞎話吧?」

  雲秋水一時語塞,方雲白和謝青鋒都微笑起來,暗道活該,讓你風流,如今終於也踢到一塊鐵板了吧?

  眼看著就要到秋明莊了,便見范良等在那裡,看見他們,原本歡喜的面色立刻沉了下來,謝青鋒等也不願和他打交道,於是和羅莞作辭,便揚長而去。

  這裡范良自然又在蔣秋娘和羅莞面前絮叨了一番,要她們小心這些富貴公子,不過羅莞也不放在心裡去。回到家,洗去了一身塵土,換了舒服的輕薄布衣,整個人立刻便覺著又活過來了,因來到炕上坐著,把羅孚叫過來問了幾句功課,便見蔣秋娘走過來,小聲道:「莞兒,娘有話和你說。」

  羅孚疑惑地看了母親一眼,卻沒多問,轉眼跑了出去,這裡羅莞便看著蔣秋娘笑道:「娘有什麼話?還這樣鄭重?」

  蔣秋娘正色道:「莞兒,你之前和我說過,像是世子爺小侯爺這樣的人家,你是無論如何不會去肖想的,你如今還記著這話嗎?」

  「怎麼不記得呢?」羅莞奇怪道:「娘怎麼忽然想起這話了?」

  蔣秋娘歎氣道:「你若仍是這麼想,就不該去招惹他們三個。世子爺也就罷了,他那樣的人才,不可能對你這麼個鄉野丫頭動心;方公子是已經退了婚事的人,想來也不會對你有什麼糾纏的心思,只是那小侯爺,在京城中時,我也時而聽聞他的風流名聲。那是生冷不忌的一個貴公子,如今我看他是不是也把你當做了那些倚門賣笑的人?今天說的話。何等不尊重?你若仍是有那份志氣,趁早兒和他疏遠了才好。」

  羅莞笑道:「小侯爺把我當成倚門賣笑的人?母親這話從何而來?他不過是性子活潑了些而已,母親不用放在心上。何況您也看到了,我可是從沒招惹過他們,都是他們來找我的啊。」

  蔣秋娘皺著眉頭,似乎是在措辭著該怎麼說話,卻聽羅莞笑道:「娘,你不要多想,我和小侯爺他們,不過是朋友罷了。我不會和他們有任何感情牽扯,但是若維繫著這一份友誼,也許將來就有用到的時候,畢竟我可是有志向的人,我想著把果園做大。娘,你都不知道女兒心中的未來有多美好多強大,萬一因此引來了人覬覦,他們也能幫我一把。」

  蔣秋娘點頭道:「你說的沒錯,只是你覺得和人家沒有感情牽扯,難道就認定了小侯爺也是這麼想的嗎?萬一人家是對你有企圖,將來說要納你為妾,你怎麼辦?」

  「他想得美啊,別說做妾了,就是八抬大轎抬我做正室,我也不去,侯門公府,向以貴勢壓人,我是說什麼也不能任自己跳進那火坑裡去的。何況我覺著他們也不過是把我當朋友,大概沒見過我這麼隨性自在的女孩兒,一時好奇罷了。若真生出不該有的心思,不提出來大家都好,若提出來,我自然也要拒絕的。」

  蔣秋娘聽羅莞這麼說,顯然心裡是很有主意的,她倒也同意羅莞的主意,因點頭道:「你心中主意堅定就好,我就不管你了。只是你也要注意些,萬一因為這個而生了風言風語,你將來還怎麼嫁人?所以,娘的意思是:和他們,能不接近,還是不接近的好。」

  「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會因為風言風語就把我看輕的人,也不值得我嫁……」

  羅莞伸了伸胳膊,不等說完,就聽蔣秋娘急道:「這樣怎麼行?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就算將來有男人不在意這些,他也是有家有父母的,人家能不在意嗎?」

  「娘,這些暫時都不要想好嗎?我是覺著,遇不到那個真命天子,一輩子不嫁也好。男大當婚女大當?呵呵,娘自己便是這句話的受害者,若我能逍遙自在一世,吃穿不愁,難道我必要找個男人去服侍他麼?到頭來,他有了錢有了地位,誰又敢保證他不會寵妾滅妻喪盡天良?」

  蔣秋娘愣住了,一隻手緊緊抓著裙子,她想反駁,想說這話不對,然而她卻反駁不了,自己便是那個血淋淋的例子,女兒會產生這樣想法也正常。

  一念及此,她又忍不住要哭了,只覺著女兒會這樣偏激,全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可眼淚還不等掉下來,就聽羅莞笑道:「娘,你不會又要掉眼淚,說都是你的緣故吧?求求您饒了我吧,別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背好嗎?我剛才不過是用了你這個例子,其實這天下間,能生活的如意的女人有幾個?又有幾個男人不盼著齊人之福?當年爹納妾的時候,您是如何的心如刀絞,都忘了嗎?我要的男人,那是必須一生一世只有我一個的,做不到的男人,我寧可不要。所以,娘啊,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和你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蔣秋娘整個人都癱軟在炕沿上,看著羅莞不知道說什麼好,忽聽門外羅孚叫道:「娘,姐姐,老師送了桃子來,快過來吃啊。」於是娘倆起身出門,便把這個話題揭了開去。

  這一年直到秋天,也沒下幾場雨,莊稼欠收減產,蘋果梨這些果子也不比去年豐盛。然而這都不是百姓們眼下關心的重點:他們所關心的是:朝廷終於要對沿海一帶的倭寇用兵了,聽說撲滅這些倭寇之後,大軍就要開赴琉球,助那裡的國王固守國土,作為回報,那琉球國王情願納貢稱臣。

  羅莞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謝青鋒早已出京南下。若說一點兒不擔心,那是假的。

  雖然對這位面冷心熱的世子爺沒有什麼男女之情,然而這麼長時間來,她也早已把謝青鋒視作一個可靠的朋友,雖說對方在戰場上素有百戰殺神之稱,然而那是對北匈的戰爭,南下沿海掃平倭寇幫助琉球,卻是以水戰為主,這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戰爭方式,百戰殺神是否能夠勝任,凱旋歸來,這真是羅莞心頭的一點隱憂。

  不過她很快也沒有時間為謝青鋒擔憂了,她買下的果園裡多是蘋果樹和梨樹,櫻桃樹和杏樹桃樹等只有幾十棵,因為羅莞接手的晚,也沒時間打理,夏天摘下來後就沒賣,和秋明莊的人分著吃了,但如今已是深秋時節,那些被羅莞精心照顧著的果樹終於是碩果纍纍,二十多畝的果園,即便是古代這生產力和技術落後,那也差不多有兩萬斤果子,她忙著摘果保存還來不及,哪裡還能分心別處?

  謝明雨那幾畝果樹很快就摘完了,蘋果質量雖然不如羅莞,但也是他這麼多年來收穫最大的一次,羅莞本以為他會十分高興,結果卻只見他對著院子裡那一筐筐果子發呆,她走上前,還不等說話,就聽對方喃喃說了一句:「如今終於種出了這樣好的果子,只可惜,家卻是無論如何,都回不去了。」

  「謝大哥。」

  羅莞喊了一聲,將謝明雨從回憶中驚醒,他回過頭來,看著一臉擔憂的女孩兒,連忙笑道:「沒什麼,我只是看見這些果子,想到當日的一些事,所以……有些感歎罷了。」

  羅莞見他不想說,自然也不肯問,便轉了話題笑道:「謝大哥覺著這果子就算好麼?等我的果子摘回來,讓您看看什麼是真正好的果子。」

  謝明雨搖頭笑道:「你這鬼靈精,還擠兌我,我知道,我種的果子自然不如你的好,我原本就不是做這個的,難道跟著你學了那麼點皮毛,就能青出於藍勝於藍了?我可從沒有過這樣妄想。」

  話音落,卻見羅莞的臉上也添了些感歎之色,喃喃道:「謝大哥去我的果園裡看過,對那些果子讚不絕口,只是,那些便是好果子麼?呵呵,謝大哥,你都沒見過真正的好果子,等將來,給我四五年,不,也許三年時間就可以,到時候我讓你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好果子。」

  「莞姑娘……」謝明雨猶豫地叫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這女孩兒心裡似乎埋藏著許多事,然而對方最不堪的事也不過就是被她那喪盡天良的父親給趕出來而已,這些自己都知道了,從前她不過一個官宦小姐,又能有什麼心事?唔,她母親曾經說過,這孩子進過鬼門關,莫非就是因為在那裡見識到了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所以小小年紀才會淬煉的如此沉穩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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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九章 分析

  謝明雨胡亂想著,忽見羅莞精神一振,抬頭笑道:「好了謝大哥,我不和你說了,回去要收拾收拾東西,明天起,我們也要摘果子了,你要過去看看麼?」

  謝明雨笑道:「我自然過去看的,不但看,還要帶著人去幫你的忙……」不等說完,便見羅莞跳起來笑道:「太好了,我其實正是想過來找謝大哥借幾個人用的,只是看見你這些收穫的果子,想著下人們定然累了,我這會兒若還讓人過去摘果,豈不是不知分寸?又付不出錢來的。」

  謝明雨笑道:「你顧慮的還真多,也不想想,那麼大一個園子,難道我心裡沒有數嗎?指望著你們娘兒幾個,怕是摘到冬天裡也摘不完呢,我早就給你安排好人,明日就過去是嗎?行,到時候讓他們準備準備,正好衣服工具都是現成的。」

  羅莞笑道:「那就多謝謝大哥了,只是還望和大傢伙兒說一聲,如今我一窮二白,可沒什麼謝禮,等將來果子賣了錢, 我再給大傢伙兒發工錢。」

  謝明雨也笑了,搖頭道:「聽聽你的話,敢情果子賣了,你就能成大財主?我看未必吧。」

  羅莞嘿嘿一笑:「這兩年肯定不行,不過三年後,謝大哥你看著吧,到那時,我就是財源滾滾的小地主婆,唔,你要不要先提前預定品嚐果子新品種這個優差啊?」

  「這還是優差?不會到頭來,弄出味道特別酸的讓我吃吧?我可不喜歡酸果子,這莊裡原本有兩棵大酸棗樹,都被我砍了當柴禾呢。」謝明雨用具體實例證明他對酸果子是多麼深惡痛絕。

  羅莞哈的一笑,正要再說,忽聽門外范京的聲音響起:「明雨,剛得來的消息,大夏軍隊和倭寇在福建沿海開戰了,三天時間。滅了五百多的倭寇,剩餘幾百人潰逃。」

  「啊,勝利了?」謝明雨迎上范京,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欣喜,看的羅莞一頭霧水,心想原來謝大哥這麼關心國家大事嗎?慚愧啊,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的說。

  「嗯。旗開得勝,這下你放心了吧?」范京微笑著。見謝明雨點頭,他這才看見羅莞,於是笑道:「莞姑娘也在?怎麼?可是要摘果子了?你看明雨今年種的果子如何?」

  這問話明顯不符合范京的智商,於是羅莞便心知肚明,這是陷入愛情中智商暫時下降的范莊主變著方兒要自己誇獎謝明雨呢,於是也忙誇了幾句,這才道:「范莊主,和倭寇的一戰,誰是主帥?謝將軍嗎?」

  「不是,是常老將軍。」范京微微一笑。轉過頭又對謝明雨道:「雖然世子爺南下,不過很奇怪,他並沒有到軍中,更別提指揮作戰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若說不熟悉水戰。要先歷練一下,那也該去軍中任職,在戰鬥中磨練吧?」

  謝明雨也是皺著眉頭,好半晌他忽然抬起頭,看著范京道:「你之前得到的消息說,這一次皇上用兵,是滅倭寇助琉球是嗎?」

  「對啊,怎麼了?」這並不算是什麼秘密,范京早在之前就打聽出來了,此時聽見謝明雨又把這個事兒重點提出,他不由得十分奇怪。

  「看來皇上的野心,可不僅僅是滅倭寇助琉球,彰顯天朝上威啊。」謝明雨感歎了一句,見范京不明所以,他才又鄭重道:「琉球不過彈丸之地,它那裡的紛爭哪裡值得皇上在意?之所以這樣不惜血本的幫忙,必定是因為此舉可以帶給我們十倍甚至百倍的利益,看來皇上已經不滿足於萬國來朝,他想要的,是開拓海上航道,甚至是……霸住海上航道,並且一點點的將觸角向更遠的天海之間延伸開去。」

  羅莞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當日自己也是這樣猜測的,結果讓謝青鋒十分震驚,可見這個猜測沒錯。但自己是穿越而來,這些東西,無論歷史還是各類小說中,都已經是滾瓜爛熟耳熟能詳的東西,所以她猜出來一點兒也不稀奇,可是謝明雨,一個偏安山野,為人做妻的男人,竟然也會有這樣深遠的戰略眼光,怎能不讓她驚訝。

  就連范京也是難掩震驚,旋即皺眉道:「這……這手筆也太大了,明雨你是怎麼會想到這方面呢?難道僅僅是因為世子沒有在軍中任職?」

  「沒錯,便是因為這點猜出來的。」謝明雨的語氣無比自信,但是神情中卻充滿了擔憂,喃喃道:「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皇上這一次會捨棄世子而用別人出戰,如果不是因為猜忌過重,生怕他手握兵權尾大不掉的話,那就肯定是另有重用,而且這個重用一定是比對倭寇琉球出兵更加重大的事,不然他絕不會走這一步棋。直到今天,你說世子竟然連在軍中出現都沒有過,再結合之前你說的,我便明白了,皇上這是……下定決心開發海權,並且要為此掃平所有障礙了。」

  「障礙?就是倭寇?」范京心知答案不會這麼簡單,不過他也知道,在這方面,十個自己也比不上謝明雨,於是問了一句後便安靜下來,只待謝明雨解惑。

  「沒錯,倭寇是一大亂,然而倭寇是些什麼人?不過東瀛蠻荒而已,憑他們,怎可能在沿海一帶越發壯大,最後形成氣候?沿海一帶大地主富商眾多,只怕人人都有私財,偏偏大夏開國後,是嚴禁走私的,他們靠什麼發財?」

  「你是說?那些大地主大富商和倭寇勾結?」這下范京真是驚呆了:「這怎麼可能?倭寇殘暴,他們好說也是我大夏子民,怎可能助紂為虐,幫助倭寇掠殺我中華同胞?這……便是豬狗不如的畜生,也行不出這樣慘絕人寰的事吧?」

  謝明雨冷笑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都是有數的,巨大的利益驅動之下,有多少人還記得良心這回事。」

  羅莞這時候忽然插口道:「謝大哥,你的意思是說,世子爺這次南下,其實就是去揪出這些大家族的嗎?所以他才沒有在軍中出現,是不是?」

  謝明雨點頭,歎氣道:「正是如此……」不等說完,便聽范京狠戾道:「再怎麼有錢,也不過是些暴發戶土財主,竟然還用堂堂世子元帥去整治?皇帝此舉什麼意思?」

  「你真是不知道這當中的厲害。」謝明雨正色搖頭:「你以為這些大家族只是有錢嗎?你也不想想,他們若沒有勢力,怎麼能如此膽大妄為?錢權官商,到一定時候本就是互相勾結的。這些大家族和朝中以及地方勢力,不知道有多少千絲萬縷的關係,不然你以為皇上不比你更明白這些厲害?倒殺雞用起牛刀來,把世子派去南方專門整治這些暴發戶土財主?」

  范京皺眉道:「這麼說來,這件事還當真難辦得很,且其中頗有凶險,皇上也是,這樣事怎麼能派世子過去?他就再能幹,到底年輕,哪裡鬥得過那些老狐狸?」

  謝明雨猶豫了一下,喃喃道:「世子到底是在那樣的家族中,何況他殺伐決斷,智慧果敢,更兼武藝超群,皇上派他去執行這樣重要的任務,其實是很合適的……」

  雖是這樣說著,但羅莞還是很輕易就聽出了對方語氣中的擔憂,但這並不是最令她驚訝的,她驚訝的是:為什麼謝明雨和謝青鋒之間好像是有某些關係似的?不然的話,一個隱居之人,怎會對那高高在上的世子爺如此關心?只是,若真有關係,上一次謝青鋒過來的時候,也沒見謝明雨有什麼激動的情緒啊?

  莫非是遠房親戚?因為如今和范京在一起,所以謝大哥覺著沒有臉面對謝氏家族的人?羅莞只能這樣猜測,剛想到這裡,便聽謝明雨笑道:「行了,為別人的事操心什麼?真是閒的沒事兒幹了,走吧,我去洗幾個果子給你們嘗嘗,這可是我種出來的最好的果子了。」

  「謝大哥剛剛明明就很擔心世子爺。」羅莞忍不住就咕噥了一句,並非她想追根究底,而是謝明雨之前還是愁容滿面憂心忡忡的模樣,一轉眼,就撇清的這樣乾淨,轉變如此之生硬,實在是讓她控制不住吐槽的衝動啊。

  「嗯,是很擔心啊,世子爺這一行,關係的是天下蒼生,國家氣運,我能不擔心嗎?所謂家國天下,沒有國哪來的家?只有國運昌盛,咱們才有安居樂業的日子可過,不是嗎?」

  謝明雨笑瞇瞇的道,理由如此的光明正大,讓羅莞即使知道這並不是他的真心話,都沒辦法吐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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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差大人,這一批押解進京的官員名單在此,您看一下。」

  蘇州知府從袖中掏出一張宣紙,畢恭畢敬雙手遞給謝青鋒,因為太過緊張,所以他完全沒發現自己的腿肚子都在顫抖:媽的這幸虧是自己攤上了一個好老婆啊,雖是鄉野村婦,可是平淡如水,不貪錢不愛富,要不是她力勸自己別做貪官,今天自己恐怕也是那囚車隊中的一員了。所以說古語說的一點兒都沒錯,槽糠之妻真的是不可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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