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Jaeger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其它小說] [希行] 名門醫女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71
發表於 2015-4-27 00:47:56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九章 其心

    小兒患者護理很重要。

    “要給他擦拭,用溫水擦拭,嘴,脖子,還有肛門,避免感染。”齊悅一邊做一邊說道。

    “少夫人,我來吧。”阿如說道。

    她已經換上了和齊悅一般的穿戴。

    齊悅看著她點點頭,將手巾地給她。

    “你可以拿著筷子,餵他水,哪怕沾濕嘴唇也行。”悅又對柳二媳婦說道。

    柳二媳婦點點頭。

    這一夜,正房裡燈火未熄,整個莊子裡的人都沒睡,大家都守在齊悅院子的門口,緊張而又激動的看著。

    他們不知道是,在這院牆外,也幾乎站了滿村的人,同樣緊張又激動的看著這間莊園。

    “少夫人,體溫降了些。”阿如舉著體溫計看了又看,終於激動的說道。

    正在用燒酒擦拭手的齊悅聽見了湊過來看。

    她們對著晨光,看著溫度計上那淺淺的紅線。

    “昨晚大便多少次?體溫多少?你都記下了吧?”齊悅問道。

    阿如點點頭,拿過放在一旁的一張紙。

    齊悅接過來認真的看。

    “狗剩,狗剩…”

    床邊傳來婦人的一聲驚呼,夾著哭聲,外邊的僕從聽到了不由心一沉。

    “看來是不中用了。”大家嘆口氣搖頭。

    就在這時門被打開了。

    阿如抓著一包藥奔出來。

    院子裡的人又都驚奇起來,難道還沒死?很快到了中午他們就確定這個了,屋子里傳出孩子的哭聲,雖然很微弱。

    “…乖,吃了藥才能好。”齊悅哄著那孩子,一面將針筒再次送到那孩子的嘴邊,將藥打進去。

    孩子驚恐的抗拒,就算母親安撫都沒用,最終藥沒餵進去。

    “你這孩子!”柳二媳婦又是氣又是急呵斥道。

    “哈,看來精神好多了,來,阿姨,那個……我知道這個很苦,你吃一口,我就餵你一口糖水好不好?”齊悅笑著說道,一面指著另個碗,用另一個針筒抽了些,“來,你先嚐嚐,看我沒哄你吧。”

    她說這話,將那針筒湊近孩子嘴邊,輕輕的打出一兩滴。

    孩子的干枯的嘴唇頓時舔了舔,掙扎的神情稍緩,齊悅笑著再次試探將含著中藥的針筒送過來,那孩子終於慢慢的張開口。

    “真是勇敢的孩子!”

    “太棒了!又吃了一口!”

    “哎呀甜不甜?甜不甜?”

    “真厲害!這就吃完了!”

    “將來肯定能當個大英雄!”

    一管一管的中藥打了進去,看著齊悅一直沒間斷的笑臉,聽著口中不停逗孩子的話,柳二媳婦的眼淚再次湧出來,她用手掩著嘴,將哭聲堵住,任憑眼淚四流。

    黑白交替,日昇日落。

    被安排歇後半夜的齊悅,是自然醒來的,醒過來,立刻披上衣裳就過這邊。

    柳二媳婦不眠不休的守著自己的孩子,就是孩子睡了她也不肯休息。

    阿如正小心的將石灰燒酒灑在地上,聽見動靜,忙抬起頭。

    “少夫人,昨夜兩次大便,這是大便。”阿如放下手裡的活,將屎布捧過來說道。

    相比於前幾日,她的態度很是從容了,似乎手裡拿著的是兩塊新做好的繡帕一般。

    齊悅認真的接過查看。

    “尿了,尿了?”這邊柳二媳婦忽的喊了聲,聲音帶著驚喜。

    齊悅也很驚喜。

    “太好了,只要能控制脫水,能吃下藥,藥就會起效了。”她忙放下屎布,利索的洗手戴上口罩帽子,走到那孩子跟前,從睡熟的孩子身下果然見新墊上的尿布上一片水跡,然後顧不得那孩子是睡著,高興的將孩子抱起來,掂了掂,“阿如,重新調配一下補液的比例,這次要口服用。”

    阿如忙應聲是。

    “娘,餓……”孩子被這一番熱鬧鬧醒了,發出喃喃的聲音。

    這話聽在三人耳內如同天籟,這幾天來齊悅終於能吐出一口氣了。

    定西侯府,周姨娘也終於鬆了口氣。

    “這混小子!”定西侯將茶杯砸出去。

    茶杯滾落在地上,灑在跪著個一個丫頭身邊一片水跡。

    “侯爺,侯爺,請讓奴婢去莊子裡伺候少夫人吧。”那丫頭抬起頭,俏皮可人的臉上滿是淚痕,哭著說話,露出兩邊小巧的虎牙,不是阿好是誰。

    “起來,誰都不用去,讓那混蛋去!”定西侯沉臉喝道。

    阿好抬頭看著侯爺,目光不由看了眼站在侯爺身後的周姨娘。

    周姨娘沖她使個眼神。

    阿好便咬著下唇擠出一個似哭似笑的神情。

    “多謝侯爺?”她說道。

    圓潤潤的臉上掛著淚珠,櫻桃般的嘴兒扁著,看上去嬌憨可憐,定西侯的眼神不由直了下。

    “那你先下去,侯爺自有安排。”周姨娘說道。

    阿好立刻叩頭退出去了,簾子垂下割斷了定西侯依依不的視線。

    “讓那混蛋滾過來見我。”定西侯餘怒未消,“還有,把那兩個女人給我賣出去。”

    “侯爺,不可啊。”周姨娘忙勸道,撫著他的肩頭,一臉不安,“怎麼說也是夫人選的…”

    定西侯哼了聲。

    “她安得什麼心思我又不是不知道。”他說道,“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月娘不知道受多大委屈呢。”°

    周姨娘不再說話了,輕輕的揉按定西侯的肩頭。

    “沒了老夫人,還有侯爺,月娘這一輩子說起來真是好命。”她感嘆道。

    “美人就該有好命。”定西侯笑道,很享受周姨娘的服侍,瞇上眼。

    周姨娘回到自己院子裡,阿好已經在那裡等著,淚眼汪汪的看著周姨娘。

    “你還想不想救你們家少夫人了?”周姨娘皺眉低聲說道。

    阿好點頭就要下跪。

    “那就給我收起這幅樣子。”周姨娘皺眉低聲喝道。

    阿好立刻不敢哭也不敢動。

    周姨娘上下審視她,一寸一寸的也不放過,只看得阿好汗毛倒豎渾身發抖。

    “你知道,在這家裡,少夫人為什麼這麼不招人待見嗎?”周姨娘慢悠悠問道。

    “因為,因為,世子不喜歡少夫人……”阿好結結巴巴說道。

    周姨娘不屑一笑。

    “這天下的男人,從來都沒有不愛美人的。”她說道,說著撫弄的桌子上擺著的臘梅花,“世子爺之所以不喜歡少夫人,是因為有人在背後挑唆,而為什麼挑唆的人能如此肆無忌憚,就是因為,在這家裡,除了老夫人,再沒人幫少夫人說好話了。”

    “還有姨奶奶你……”阿好眼巴巴的看著她跪下說道。

    “我?”周姨娘嘆口氣,“我倒是有心,卻無力啊。”

    她伸手扶著自己的臉。

    “我老了,而這家裡,比我年輕比我美的人越來越多,這女人啊,再好,老了,就什麼都不是了。”她慢慢說道,神情幾分淒然。

    “不,不,姨奶奶最美了。”阿好結結巴巴的說著討好的話。

    周姨娘笑了。

    “嘴甜別用在我這裡,甜不甜的,我都不在乎,我知道你的心。”她笑道。伸手拉阿好起來,並沒有放開她,而是再次審視她的臉。

    雖然算不上怎麼國色天香,但荳蔻年華,水汪汪的眼睛,紅潤潤的臉蛋一掐似乎能出水…

    “那些如今能說上話的人,都是和夫人一心的,你想她們怎麼會在侯爺跟前說好話?這家裡能管著世子的,只有侯爺了。阿好,你知道,該怎麼幫你少夫人了沒?”周姨娘一字一頓的說道。

    阿好大眼睛瞪的大大的看著周姨娘,慢慢的臉色又紅變白,最後她重重的點點頭。

    隔日後,周姨娘就聽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不過也有些不盡如人意。

    “侯爺和夫人吵了架,讓夫人把兩個通房賣出去,說少夫人沒生養以前,不許給世子屋子裡添人,然後去叫世子,結果人來說世子已經出門了,就是往少夫人的莊子上去了。”阿金說道,神情有些遺憾。

    周姨娘倒沒什麼反應。

    “那小子鬼的很,他既然敢那麼說,必定會把戲演全了。”她淡淡說道,用剪刀剪去多餘的花枝。

    “那侯爺聽了,這怒意疑心便消了一半呢。”阿金皺眉道。

    “不是還有一半嘛。”周姨娘笑道,放下剪刀問,“阿好的事呢?”

    “今個早上,她熬了湯羹去了侯爺的書房。”阿金低聲說道,“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午了。”

    周姨娘臉上喜色滿滿。

    “這麼說,已經…”她低聲說道。

    “沒有,”阿金忙說道,“我已經去問過她了,她說,侯爺要給她體面,正正經經的開了臉才收房,不讓人小瞧了她,侯爺一向思慮體貼。”

    周姨娘聽了一聲冷笑,那笑聲裡有說不盡的酸楚淒然。

    “體貼?”她喃喃道,“多情之人,必無情。”

    室內沉默一刻。

    “對了,既然已經跟侯爺說開了,那你抽個空去莊子裡看看月娘,勸勸她,安慰安慰。”周姨娘說道。

    阿金高興的點頭,忙轉身出去了準備了。

    阿金才出去,周姨娘便喚了個小丫頭來說了句話,不多時,便有一個身量修長的二十左右的面生丫頭進來了。

    “我讓你準備的事你都準備好了嗎?”周姨娘問道。

    “姨娘放心,已經準備好了,就等世子過去了。”丫頭低聲說道。

    周姨娘點點頭。

    “務必小心周全。”她低聲鄭重囑咐道。

    丫頭點頭。

    “只要世子進了那門……”周姨娘又轉頭看著修剪好臘梅花,花苞點點欲放,“就脫不了這個身…”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72
發表於 2015-4-27 00:48:44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章 有道

    一匹馬在大路上風馳電掣,似乎無方向無目的一直奔跑不息,一路所過,行人紛紛避讓,揚起一片塵埃以及一片咒罵抱怨。

    直到到了一座山丘前馬兒才收起來,慢慢的停下。

    馬背上的炭黑斗篷下的男人勒馬看著山丘下的一個村莊。

    “世子”後五匹馬跟上來,一個個氣喘吁籲有些狼狽。

    “怎麼這慢?”常云成皺眉看著他們,神色不滿。

    幾人有些羞愧的低下頭。

    “跟著我,我都嫌丟人!”常云成說道,扔下一句話,再次拍馬向前而去。

    大家忙催馬跟隨,本好他這次沒有快馳。

    柳二媳婦將一雙秀鞋放在碧雲莊門口,虔誠的跪下叩個頭,便起跑開了。

    “看啊,這就是那個被治好的孩子的娘……”

    “真的啊,真的治好了……”

    不遠處站著的村民指指點點。

    “快去那邊燒柱香……”

    “聽說抓把土回去沖水喝了能治病……”

    伴著這些議論,不斷的有人走到那莊子前,當然他們不敢在正門口燒香,而是在門兩邊的圍牆下,就地堆土插香。

    “搞什麼鬼啊?”常云成牽著馬,看著眼前的景象,縱著眉頭問道。

    “世子爺,小的進去問問?”一個隨從低聲問道。

    常云成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

    “問?有什麼可問的?耍的什麼把戲!爺會稀罕?”他說罷翻上馬,勒馬調轉,“做夢去吧,管你們里里外外跟我玩什麼把戲!”

    他說完這句話,再不看這邊一眼,揚鞭催馬急速而去,眾隨從不敢怠慢拼命追去,引起門邊一陣喧鬧馬嘶人喊。

    “真是胡鬧,快走開快走開,這是什麼地方,膽敢再次生事!”

    莊子的門打開了,看著牆邊的人,僕從們頓時驅趕,“速速散去,否則送你們去見官!”

    回五個男人拿著棍杖喊道,面色不虞。

    那些燒香的人立刻轟的散開了,相比於見官,這些人更怕惹惱神仙,很快便跑開了。

    “少夫人,你看這”康婆子對著走出門的齊悅無奈的說道。

    齊悅低頭看著被踢落到一邊的一雙繡鞋,阿如撿起來。

    “其實,我也沒做什麼。”她又看著兩邊牆角胡亂插著的香,還有花紅,哭笑不得。

    做了最簡單不過的人工呼吸,是那孩子命不該絕,想法解了脫水之症,最終起效的是柳二媳婦一開始抓的藥,竟然惹來這些村人如此的震驚,真是讓她汗顏。

    也許沒有藥,她還有知識,那些如今大夫們缺少的一些急救護理知識,這些也可以在某些時刻起到救死扶傷的作用吧。

    “少夫人,是柳二媳婦送的吧。”阿如看著手裡的繡鞋,猜測說道:“我見她偷偷看少夫人的鞋子大小了。”齊悅接過看,她當醫生這麼多年,也收到不少禮物,有金錢紅包,有土特產,最初也曾激動過,惶恐過,後來慢慢的就習慣了,就如同習慣了生死,習慣了有病就治,習慣了一切都有規程,規定的檢查規定的病例規定的用藥,淡然或者說冷漠的看著病人痊癒或者死亡,在她眼裡,這一切就如同吃喝拉撤一樣,沒什麼感覺。

    沒想到,來到這奇怪的時空裡,做了這麼幾件小小不言的事,收穫的卻是從來沒有過的心境。

    她已經多久沒有因為治好病激動過了?

    “月亮啊,你說什麼叫醫道?”

    “醫道?爸,你又研究什麼古怪學問呢,別整天神神叨叨的,有空帶我上上手術唄……”

    “想學好醫術,可不只是鍛煉技術就行了。”

    “爸,你又來了……”

    齊悅抬頭看著天空,湛藍的如同寶石的天空,沒有一絲污染的天空。

    “醫道,就是人道,人為先。”她喃喃說道。

    有了這兩件事,再加上看出這少夫人是個好脾氣,便有大膽的村人來拜訪了。

    “你這是風濕,聽大夫的話,好好吃藥就是了。”齊悅認真看了那老者的腿說道。

    “夫人,你給開個藥。”老頭卻是不信,結結巴巴的跪下要哀求。

    “真的,我治不了這個,我也不會開藥的,你這病是慢病,要養。”齊悅有些哭笑不得,但還是認真的想了想風濕的護理以及要注意的事項,仔細的告訴這老者。

    老者如同得到神仙指示一般死死地記下,但對於齊悅沒有給些藥吃還是很遺憾。

    旁邊的康婆子有些不耐煩了,要不是看在他是莊頭的話,哪裡容他進來。

    那老頭這才不得不起,半信半疑的走了,不過走的非常慢。

    “我說老張三,你走快不行啊,昨天還滿山的趕牛,今天就要死的似的。”

    康婆子笑道。

    “你們好福氣。”老頭嘀嘀咕咕的說道,一面依依不捨的邁著腳步,“天天守著這仙人洞天福地,我好容易才來沾沾,哪裡就捨得走快。”

    這話逗得僕從們笑起來,更有幾個男僕跟他熟的很,拎起來推搡出去了。

    老頭十分不滿,最終從門外的牆角抓了一把土跑了。

    “大多數的病,我真治不了。”齊悅對阿如笑道:“千萬別再讓這些人進門了,讓他們好好的找本地的大夫瞧,該吃藥的吃藥,免得耽誤了救治,要不然這就是我的罪過了。”

    阿如點點頭。

    “少夫人,為什麼你治不了?我覺得你都懂的。”她又忍不住問道。

    “我懂是懂……”齊悅撓撓頭說道。

    “只是沒有藥。”阿如接過她的話笑著說道。

    齊悅哈哈笑了。

    “是因為我不會用你們這裡的藥,看病嘛最終是要用藥的,我的藥用完了,恩,你們這裡的藥我又不會開,自然沒辦法了。”她說道。

    阿如點點頭。

    “少夫人,那個孩子沒氣了,為什麼你對著他吹口氣,就又活了?”她又想起別的問題,好奇的問道。

    “那個啊,那叫人工呼吸,當人收到突然的創傷,自主呼吸會突然停止,這個時候人其實還沒死,就要協助他重新呼吸。”齊悅笑道。

    阿如一臉的好奇。

    “其實很簡單的。”齊悅笑道,就用自己給她做示範,“這樣,這樣,口對口的吹氣,按壓心臟……”

    阿如有些羞澀的笑。

    “奴婢學不會的。”她說道。

    “學得會,很簡單的。”齊悅笑道。

    “少夫人這麼厲害,還總說自己不會,不能救人。”阿如說道。

    齊悅坐在院子裡,曬著暖暖的光,嘆了口氣。

    “生不逢時啊。”她感嘆道。

    阿如噗嗤笑了,齊悅便也看著她笑。

    “我學錯行了,早知道來你們這裡,我就學中醫了。”她笑道。

    “中醫?中醫是什麼?還有別的醫?”阿如好奇的問道。

    “對啊,中醫就是咱們老祖宗傳下來的,在我們那裡,還有從外國西洋傳來的,就叫西醫,”齊悅說道,看著阿如有些聽不懂,便打個比方,“就好比咱們昨晚吃的魚,可以清蒸,也可以紅燒,都是吃,吃法不同。”

    阿如哦了聲明白了。

    “那,哪個厲害?一定是少夫人的厲害吧?”她又問道。

    齊悅摸著脖子笑。

    “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厲害,不能比的。”她笑道,搓搓手岔開這個話題,“不說這個了,說說咱們來了這麼久,到底該怎麼回去吧。 ”

    這是個令人上愁的話題,主僕二人都皺起眉,一臉憂愁。

    “少夫人,府裡來人了。”門外有僕婦說道。

    又來人了?齊悅和阿如對視一眼。

    “少夫人。”門外走進一個丫頭,手裡挎著一個大包袱,恭敬的施禮。

    “是阿金啊。”阿如高興的忙接過去。

    阿金抬頭沖她們一笑。

    “姨娘讓我來看看少夫人,這是帶了些梳頭擦臉的,天氣越來越涼了,還有手爐腳爐。”她叩頭施禮,就在地上將包袱舉起來。

    阿如忙接過,齊悅請起。

    “多謝姨娘惦記。”她笑道。

    “少夫人,姨娘已經和侯爺說了原委,侯爺也訓斥了世子,過幾天世子爺會來看你的。”阿金站起來說道。

    “真的?”阿如驚喜的問道。

    阿金點點頭。

    “我騙你們這個做什麼。”她笑道,一面看齊悅,“少夫人,姨娘讓我托話給你……”

    又一個托話的?齊悅哦了聲。

    “我去看看廚房備什麼飯,既然來了,嚐嚐這裡的野味,在府裡你是難吃到的,東西沒什麼稀奇的,就是圖個新鮮。”阿如笑道。

    “那就麻煩姐姐了。”阿金忙笑道。

    阿如笑著出去了。

    “坐吧,走了一路,很累了。”齊悅笑著讓道。

    阿金見她態度親切,神很是激動。

    “少夫人還和當初一樣,只是這幾年,奴婢不方便來看你。”她說道,眼中似有淚光閃閃。

    齊悅心裡哇哦一聲,竟然又一個有過去故事的人!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73
發表於 2015-4-27 23:28:57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一章 不歡

    不過再有故事她齊悅也不知道。

    “我知道。”她隨口說道。

    這話卻讓阿金更加激動,聲音有些哽咽。

    “少夫人知道就好,姨奶奶和我都記掛這少夫人,看著少夫人終於好了,還出來接過老夫人的遺命,姨奶奶和奴婢真是高興的每日在佛前上香。”她說道。

    齊悅扯了扯嘴角乾笑一下。

    “不說以前了,最要緊的是現在,以及以後。”阿金用手帕抹了眼淚,打起精神說道,“少夫人,姨奶奶我給少夫人說,萬萬不能再和世子爺置氣,這樣對少夫人是沒半點好處,只讓仇者快,親者痛。”

    這個是勸和的,齊悅點點頭。

    “是,我知道了。”她認真說道。

    “世子爺這個人,性子是有些怪癖。”阿金又接著說道,嘆了口氣,“他小時候原本不是這樣的。”

    小時候?

    “你比他還小呢。”齊悅看著阿金跟阿如差不多年紀的面容,笑道。

    阿金也笑了。

    “我聽我爹娘說的,那時候他們在侯夫人那里當差,我娘還帶過一段世子爺呢。”她笑道。

    這個侯夫人說的應該是大謝氏了吧,齊悅揣測道。

    “後來,侯夫人亡故了,世子爺那時候還小,才六歲,什麼都不知道,老夫人讓人好好的看著,直到下葬的時候,世子爺突然就瘋了一般。”阿金接著說道。

    齊悅默然,失去母親是人最傷痛的事更何況還是個六歲的孩子….

    這孩子是因此心理有缺陷了吧。

    阿金嘆了口氣。

    “後來,世子爺就變了個樣,不愛和人說話,更不和人玩,總是自己一個人呆著,直到小侯夫人嫁進來,才慢慢好了很多,但性子到底是古怪了。”她說道。

    齊悅點點頭。

    “所以,少夫人別因此對世子爺生了寒心。他倒不是特別對少夫人如何,而是對很多人都這樣,少夫人,你們到底是夫妻,俗話說滴水石穿,你只要好好的,世子爺終是能明白你的心意。”阿金接著說道,神情切切。

    “好,我知道了。”齊悅點點頭,同她一般神情切切。

    好吧她決定了,在能離開這里之前,不和這個世子爺置氣了,忍他讓他,就當一場噩夢吧,是夢總有醒的時候,醒了,管他誰是誰呢。

    阿金露出欣慰的笑。

    同采青一樣,阿金亦是不敢久留就忙忙的告辭了。

    這邊齊悅將阿金的話告訴了阿如。

    “當初老夫人將我和阿金分別撥給你和周姨娘,就是要我們好好的服侍。她是個死心眼的丫頭,一心一意的遵從這老夫人當年說過的話。”阿如感嘆道。

    “你也是啊。”齊悅笑道。

    阿如被她說得也笑了。

    隔日齊悅正在梳洗準備吃早飯,就聽外邊一陣雞飛狗跳人喊馬嘶。

    “不會又有有故事的人來了吧?”她嘴裡含著簡陋的牙刷說道。

    “少夫人少夫人,世子爺來了。”兩個僕婦慌裡慌張的喊著跑進來。

    齊悅和阿如大喜,這可真是想什麼什麼就送上門來了。

    隨著那僕婦的進來,另有一個小廝跑進來。

    “少夫人,世子爺吩咐我給少夫人說句話。”他大聲說道,神態裡沒有半點的恭敬。

    齊悅要去迎接的腳便停下了。

    “世子爺說,你這個女人待在屋子裡別出來,他是帶了弟兄們打獵,順便來此歇腳,你這個女人別出來壞了他的心情。否則的話,這裡你也別想待下去。 ”小廝說道這時候他就是代替世子爺說話了,因此一字一句包括神態都學的很像。

    阿如、康婆子以及那兩個僕婦聽了這話臉都白了。

    很顯然這個小廝絕對不是瘋了才說出這樣的話,而是常云成說的,而且應該是毫不避諱就那樣當著所有人的面說的?

    這樣已經不是不喜歡少夫人了,而可以說是踩在地上狠狠的踐踏。

    阿如當時眼淚就流出來,她伸手摀住嘴死死的壓住哭聲。

    齊悅也是被這一番劈頭蓋臉的話驚呆了,待看那小廝轉身要走,才回過神。

    “你給我站住。”她豎眉喊道。

    小廝嚇了一跳,站住腳。

    阿如一把拉住齊悅的衣袖流著淚搖頭阻止。

    齊悅深吸了幾口氣,換上笑臉。

    “你回去也替我給世子爺捎句話。”她含笑說道。

    小廝愣了下,遲疑一下低頭。

    “少夫人請說。”他說道。

    “我送他三個字。”齊悅沖他笑道,一面伸出手,“去,你,媽,地。”

    常云成的小廝都是常云成一手調教出來的,所以他們如同他們的主人一般說話做事乾淨利索,他準確無誤的將齊悅的傳達給世子爺。

    常云成坐在地上,正擦拭一把弓箭,在四周有七八個男人或站或席地而坐,手裡擺弄著各種武器大聲的說笑著,前院裡一片嘈雜。

    “說什麼?”常云成沒聽清,皺眉問道。

    “去你媽地。”小廝便大聲的再說了一遍。

    嘈雜聲陡然沉寂下去,大家都看向這邊。

    “去,你,媽,地?”常云成重複一遍,“三個字?”

    他嗤聲一笑。

    “不識數。”

    小廝點點頭顯然認同這個,看常云成擺擺手,忙知趣的退下了。

    院子裡又恢復了喧囂。

    “哎,這句話我怎麼聽著有些怪?”一個男人對著另一個低聲說道,“你有沒有覺得有些耳熟?”

    “熟嗎?”那個男人皺眉說道,自己在嘴裡念了幾遍點點頭,“好像是有些…”

    “去你娘的?”先前那一個男人在嘴裡重複幾遍後,突然念出這句話。

    二人對視一眼。

    “媽和娘不一樣吧,的和地也不一樣,不是一個意思吧。”那男人說道。

    “哎行了,閒的沒事瞎想什麼呢。”另一個跟著歪頭想,忽的回過神,搖頭不耐煩的說道。

    也是,先前那那男人摸摸頭哈哈笑了二人接著比劃各自手裡的兵器。

    而就在這時,原本坐在地上的常云成一躍而起。

    “賤人.”他嘴裡低罵一聲,大步向後院衝去。

    其他人怔怔看著常云成的身影消失在後院門口。

    “賤婢。”常云成一腳踢開屋門,“你是在罵我?”

    齊悅正在看著阿如用毛巾捂眼睛,陡然這一聲嚇了主僕二人一跳,然後看向屋子里站進來的男人。

    這男人穿著朱紅箭袖袍,束著玉帶,面容陰沉的看過來。

    “世子爺。”阿如又驚又喜的喊道,因為哭過帶著濃濃的鼻音。

    齊悅則上上下下的打量常云成,神情似笑非笑。

    “去你媽地是什麼意思?”常云成看向她冷聲問道。

    齊悅沖他咧嘴一笑。

    “少夫人,少夫人,”阿如沖她含淚搖頭,帶著滿滿的哀求。

    不是想回去嗎?想回去就要低頭認錯啊。

    齊悅停下笑,咬著下唇嚥下要說的話。

    “世子爺,我知道錯了。”她一咬牙看向常云成,神情鄭重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

    “世子爺,少夫人日日夜夜悔恨不已,世子爺,您消消氣。”阿如也忙叩頭說道。

    就知道這女人把戲多原來就是為了引來過來,可恨自己受不得激又上了當。

    常云成冷哼一聲,一句話不說轉身就走。

    “世子爺我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吧。”齊悅忙追上去喊道。

    常云成已經大步走到院子裡,聽見這話轉過頭,見這女人一臉期盼的看著自己。

    “記住。”他仲手沖她點了點,“我說的話算話,別再出來噁心我,否則,有你好看。”

    齊悅手扶著門停下腳步看著那男人大步而去消息在院門口。

    “去你媽的!”她這才啐了口,呸聲罵道。

    阿如還在屋子裡跪著哭。

    “起來哭什麼哭,我就不信了離了這混賬小子,我還就回不去了。”齊悅伸手將她拽了起來說道。

    “少夫人,你不要頂撞世子爺,好好和他說,不急這一時半日的。”阿如擦淚說道。

    “死心吧,阿如,這種人,你要是好好和他說話,會天打雷劈的。”齊悅說道,自已在桌子前憤憤坐下來。

    “少夫人,您,您做的飯好吃,不如到廚下給世子爺弄些吃的…”阿如想了想又建議道。

    齊悅嗤笑一聲打斷她。

    “休想,他不配。”她說道。

    沒多久前邊一陣喧鬧,常云成那群人就走了,伴著天色暗下來,莊子裡又恢復了平靜,不過這平靜之中卻又有些不同往日了。

    世子爺讓小廝給少夫人說的那些難聽話,經過這一夜傳遍了莊子裡的所有人耳內。

    少夫人半夜來到這裡,大家心裡都有數,但沒想到世子爺和少夫人的關係差到這種地步。

    “看來少夫人是回不去了。”僕婦們聚在一起嘆氣說道。

    “少夫人現在做什麼呢?”大家互相問道。

    “一定是躲在屋子裡哭呢。”康婆子想都沒想說道,“昨天連吃晚飯都沒出來,是阿如姑娘端進去的。”

    “今天好些了,我剛才看了。”一個僕婦端著一盆衣裳走過來,“少夫人吃過飯,去後院消食了。”

    “沒哭吧?”大家忙問道。

    “沒哭,還笑呢。”那僕婦說道。

    “強顏歡笑罷了。”大家感嘆道,搖頭嘆息。

    院門外蹲著修理一個條凳的男僕一直沒說話,此時手裡的活停下來,扛起條凳走開了,沒有人注意他,就算注意也不會理會的。

    齊悅從樹上摘下一個石榴。

    “長的熟透了。”她笑著擠開,濺了一臉一手的汁液。

    “哎呀讓奴婢來。”阿如有些著急,“這弄上洗不下了。”

    她慌忙的用帕子擦拭。

    “吃的樂趣在於親自參與,什麼都讓你來,我還有什麼樂趣。”齊悅笑道,一面在樹下坐下來,分給阿如一半。

    阿如沒接,將齊悅拉起來。

    “如今涼了,別這樣坐下,我去給少夫人拿墊子來。”她說道。

    齊悅點點頭說聲好。

    “順便拿個碗過來,咱們多剝些,然後一大把一大把的塞嘴裡吃。”她笑道。

    一大把一大把的,像什麼樣子,阿如嗔怪的看了齊悅一眼,轉身去了。

    看著她走開,齊悅臉上的笑才漸漸散去,抬頭看了看天,重重的嘆口氣。

    寂寞,也許用不了多久,她會在自己的寂寞裡窒息而亡。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

    齊悅當阿如來了,便轉過身,見是一個年老的男僕。

    “少夫人.”他有些驚慌,“老奴老奴收拾下院子,驚擾了少夫人。”

    齊悅笑了笑,認得這是家裡的粗使下人,因為天氣越來越涼,枯枝落葉一夜便多很多。

    “好,你收拾吧。”她說道抬腳走開了。

    與那老僕擦身而過,沒走出幾步,就聽身後風聲襲來,旋即脖頸肩頭劇痛。

    打悶棍…

    這是齊悅最後閃過的念頭。

    阿如夾著褥子端著碗向後院走,聽得僕婦大聲喊了句三少爺來了,她不由收住腳,皺起眉頭。

    這個三少爺,怎麼又來了,還是這個時候···

    常云起徑直走過來,看到阿如的神情。

    “大嫂…”他直接開口問道,“還好吧?”

    “多謝三爺,少夫人很好。”阿如低頭說道。

    好才怪,常云起默默道,看著丫頭的眼又紅又腫的,顯然她的主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大嫂在哪呢?”他問道。

    “在後院呢。”阿如說道。

    常云起微微色變。

    “你怎麼丟她一個人在外邊?”他皺眉喝道,“她萬一想不開?”

    要是換做以前,阿如還真不敢,但現在嘛···

    不待她說話,常云起撇開她快步向後院而去,阿如忙更上,幾步就到了院門口,還沒等她提前通報一聲,常云起就大聲喊起來。

    “月娘!”

    這聲音裡充滿了驚恐,阿如不由打個寒戰,再看常云起瘋了一般跑去,越過常云起,她便看到那邊的老石榴樹上掛著一個人阿如只覺得身子一軟,嗓子發出一聲悶悶的呼聲,便坐在地上。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74
發表於 2015-4-27 23:29:52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二章 追兇

    常云起將齊悅放在地上,一面喊著名字一面探鼻息。

    他的臉色變得鐵青,身子開始發抖。

    “少夫人,少夫人。”阿如連滾帶爬的過來。

    “沒氣了沒氣了。”常云起跪在地上,喃喃說道。

    阿如看著眼前的齊悅,耳邊只有常云起那句沒氣沒氣了。

    “…少夫人,你救得別人的命,怎麼怎麼救你的命?”她喃喃說道。

    “那個啊,那叫人工呼吸,當人受到突然的創傷,自主呼吸會突然停止,這個時候人其實還沒死,就要協助他重新呼吸。”耳邊迴盪起齊悅說過的話。

    “人工呼吸!”阿如太口大口的喘氣,喊道,然後她顫抖著手伸向齊悅的下巴,死死回憶著齊悅曾經做過的那些。

    “你”常云起正要抱起齊悅奔去找大夫,卻被阿如撲上來攔住。

    還沒等他呵斥,那丫頭俯身低頭對著齊悅的口鼻而去。

    常云起驚呆了,看著那丫頭一次有一次的俯身吹氣,雙手按壓齊悅的胸口,雖然淚流滿面,雖然神情慌亂,但卻決不放棄。

    就在阿如幾乎崩潰的時候,身下的齊悅終於發出咳咳聲,一旁的常云起閉上眼,覺得渾身脫力,初冬的日子裡,他的後背竟然濕透了。

    “你為什麼想不開!”他咬牙切齒的喊道。

    齊悅一手扶著脖子,一手向一旁指。

    “………不是,有人害我……”她嘶聲說道。

    常云起一愣,立刻四面看去,尋準一個方向起身跑去。

    “還好,萬幸萬幸,你們來的及時。”齊悅靠在枕頭上,一面由阿如將脖子給她裹起來,一面笑,“倒不是勒的我,而是這一悶棍敲的我差點死了。”

    阿如依舊淚流滿面。

    “少夫人,奴婢該死。”她哭道。

    常云起從門外進來了,面色沉沉。

    “找到了。”他說道。

    “他怎麼說?為什麼要害我?”齊悅忙問道。

    “翻牆出去投河自盡了,找到的時候已經沒救了。”常云起說道。

    死無對證了?齊悅又坐了回去。

    “你們收拾收拾,我已經叫了馬車,咱們立刻回去。”常云起說道:“這裡不能住了。”

    沒有人比她更想快回去了,但此時卻又不能。

    齊悅抬手摸了摸後頸,沒有出血,觸之劇痛,輕微噁心頭暈。

    “我怕有輕微腦震盪,不能行路。”她苦笑一聲說道:“再觀察一晚吧。”

    “我去請大夫。”常云起這才反應過來,從發現齊悅上吊到解救下來,再到得知是謀殺,追兇,控制這莊子上的所有僕從,他一口氣提到現在還沒落下來,竟然忽略了找大夫,他急忙忙的出去了。

    阿如抹著眼淚扶齊悅躺下。

    “少夫人,都是我不好。”她哭道。

    “不管你的事,又不是你害我的。”齊悅笑道,搖了搖她的手,“而且啊,還是你救了我呢,要不是你及時的助我呼吸,我啊,真的上不來這口氣就死了。”

    “奴婢不該留少夫人一個人。”阿如跪下哭道。

    “傻孩子,人家要害我,自然會尋機會的,豈是你能左右的。”齊悅笑道:“好了,好了,你別哭了,你哭的我心裡也不好受,頭更暈了。”阿如忙抹了眼淚,死死咬住哭聲。

    “你去給我熬點鹽糖水,口服用的。”齊悅閉上眼說道。

    阿如忙點頭,要走出去,卻不敢,家裡的僕婦都被常云起關起來了,但她還是不敢離開,正焦躁不安,看到常云起又急匆匆進來了。

    “三少爺。”她忙喊道。

    “怎麼了?”常云起看她的神情嚇了一跳,三步兩步過來了。

    “我要去熬些鹽糖水,您在這裡就好。”阿如說道。

    常云起點點頭邁進屋內,看見齊悅躺在床上,正伸出手在眼前晃。

    “這是一,這是二,這是三……”她還喃喃說道。

    這是做什麼?常云起不解又擔憂的過去。

    “已經去請最近的大夫了,另外讓人通知了府內。”他低聲說道,說完又補充一句,“通知的都是我的人,不會驚動別人的。”

    “多謝你了。”齊悅放下手說道。

    常云起在一旁坐下來,沉默一刻。

    “你也別難過,許是那賤奴謀財害主。”他說道。

    齊悅聽了笑了下,沒說話。

    “失禮了,我想先瞇一會兒。”她說道。

    常云起忙點頭。

    “我在這裡,你放心。”他說道。

    齊悅沖他笑了笑,閉上眼,竟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她是被一陣喧鬧吵醒的,猛地睜開眼,室內點著燈,喧鬧聲是從外邊傳來的,似乎很遠又似乎很近。

    齊悅望著帳頂愣了好一會兒。

    “阿如。”她試探的喊道。

    “少夫人。”阿如從門口奔過來,看著她喜極而泣,“您醒了。”果然還是在古代啊,齊悅微微的閉上眼。

    阿如擔心的輕聲喊她。

    “我睡了多久了?”齊悅睜開眼,問道,輕輕的晃了晃頭,噁心感覺輕了很多。

    “一個時辰了。”阿如說道,一面忙端著兩碗藥過來,“方才大夫也來瞧過了,開了藥,鹽糖水我也熬好了,少夫人,您看您吃哪個?”

    “都吃。”齊悅說道,一面指揮著阿如慢慢的扶自己起來,一面隨口給她講解,“遇到人摔倒啊什麼的,你別急著扶,受傷的人,你也別隨意搬動,可能不是救人反而會加重病情。”

    阿如點頭應著。

    “奴婢記下了。”她哽咽說道。

    “俗話說救人就是救己,真沒錯。”齊悅坐好了,看著阿如笑道:“真慶幸我日常救人你在旁邊看著。”阿如低頭抹淚,要說什麼,外邊的喧鬧聲更大了,兩個男人爭執的大嗓門傳進來。

    “怎麼了?”齊悅問道停下吃藥。

    “剛剛外邊人來回世子爺來了。”阿如說道。

    “啊?”齊悅皺眉,“怎麼又來了?”

    “我怎麼不能來了?”常云成看著常云起,面上帶著幾分不鹹不淡的笑,將馬鞭子在手裡啪啪的拍,“你都能來了?我還不能來?”常云起的臉色鐵青,他看了眼四周的人,這些男人沒有絲毫退避的意思,反而或不屑或好奇的打量自己。

    “家務事,你們退下。”他開口說道。

    堂屋裡的人遲疑一下,都看向常云成。

    “什麼家務事見不得人啊?老三,你有什麼話就痛痛快快的說,別跟我羅哩羅嗦的。”常云成坐下來說道。

    常云起看著他。

    “那好,我問你。”他上前一步,問道:“可是你幹??的?”

    常云成看著他。

    “幹什麼?”他失笑道,一面對著其他人說道:“瞧見沒,我為什麼不喜歡跟我的這些親兄弟們玩,就是因為這個,說個話能轉十個彎。他們不怕累死,我都憋死了。”

    大家哄得笑了,絲毫沒有介意被取笑的人是侯府的三少爺。

    “常云成!”常云起是徹底氣炸了,他上前一步揪住了常云成的衣襟,“你厲害,你光明磊落,何苦用這等下三濫的手段害她!”

    常云成抬腳,常云起悶哼一聲跌了出去。

    屋子裡的人終於變了臉色其中一個一擺手,大家立刻退了出去。

    常云成這一腳踢得沒有客氣,常云起哪裡受過這個,疼的額頭出了一層虛汗,捂著腰扶住桌角才沒有跌倒。

    “別跟我動手動腳的,有什麼說什麼。”常云成說道:“你又把什麼不干不淨的事往我身上安了?”

    “我說了你會承認嗎?”常云起冷笑道。

    “我幹的事都是我想幹的,也是引以為傲的,我怎麼會把我的榮耀推卻不承認?”常云成笑道。

    常云起冷笑,扶著桌角站直身子。

    “那好,我知道你不喜歡齊月娘,不喜歡,你就休了她。要名聲不肯休她,偏要害死她!如此對待一個弱女子,這就是你的引以為傲?”他厲聲問道。

    常云成看著他,啐了一口。

    “娘的,傻蛋。”他說道,抬腳大步而出。

    常云起被陡然被晾在原地。

    “你幹什麼去?”他追上去。

    常云成一腳踢開門進來時,齊悅正咬著牙喝下苦苦的中藥,苦的臉都皺成一團了。

    “常云成,你他娘的還有沒有人性!你還要害她怎麼樣!”常云起追進來怒喝道。

    常云成沒理會他,看向齊悅。

    齊悅端著碗皺巴巴的臉看向他。

    “嗨,世子爺,您來了。”她苦巴巴的打招呼。

    “說。”常云成看著她,一抬手說道:“說重點。”

    “我被人敲了悶棍,並且掛在樹上,製造自盡的現場。”齊悅乾淨利索的說道,她聽到常云起在院子裡的說話,知道常云成要問的是什麼,一面仰頭嚥下最後一口藥,“兇手是莊子裡的老僕,已經溺水而亡,不知道是自盡還是被害,阿如……”

    原本的淡定的聲調最後一句陡然拉長。

    阿如從世子爺出現的驚駭中回過神,將一塊蜜餞塞到齊悅嘴裡。

    常云成看著她,眼中閃過驚訝,他終於走過來了兩步,打量齊悅。

    “看,這是傷,這方位力度不是我以及阿如能做到的。”齊悅又補充道,抬手指著自己的脖子,“你別小人心度我,我的命很寶貴的,可捨不得用它來換什麼。”常云成看著她,忽的哈哈笑了。

    “好,你既然沒有小人心,我自然也不會小人心。”他??說道,轉身走了出去。

    然後門外傳來他的呼喝聲。

    “來人,將那些賊奴都拉出來給我砍了,看他們能不能想起有什麼要說的。”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75
發表於 2015-4-27 23:30:52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三章蠻橫

   這傢伙不是只會口頭嚇唬的人。

    屋子裡的齊悅跟阿如不由打個寒顫。

    常云起站在那裡沒動。

    室內一陣沉默。

    “有世子爺??在就好了,一定能知道是哪個賊人如此壞心了。”阿如擦淚低聲說道。

    “但願吧。”齊悅嘆口氣說道。

    “月娘。”常云起喊道。

    齊悅看向他。

    “你為什麼一點也沒懷疑他?”常云起抬頭看向她問道。

   齊悅愣了下才明白他說的什麼。

    對啊,我怎麼一點也沒懷疑他?按理說這件事整個定西侯府的這些主子們都有嫌疑。

    “你那麼信他?”常云起看著她,神情複雜。

    “我覺得,他不是那種人。”齊悅想了想說道。

    “你覺得他是那種人?”常云起看著她,笑了,只不過這笑有些譏 誚“一走三年,不聞不問,三年歸來,毫無相親,一腳將你踢出門,這樣的人,你為什麼如此篤定他是那種不會害你的人?”

    這話就不是小叔子和嫂子之間得體的對話了,阿如一臉慌張,世子爺可在外邊呢。

    “三少爺。”她忙低聲要勸阻。

    “那跟那個不是一回事。”齊悅忙說道,打斷了阿如的話,“我只是覺得他是那種如果想要我死便會自己動手弄死我,而不是假以他人之手的人而已,不是說,就認為他是個好人。”

    “但你其實懷疑我們家的每一個人,其中也包括我是不是?”常云起問道。

    這孩子真是真是個孩子,還挺敏感的。

    “哪有啊。”齊悅驚訝的笑道:“你怎麼會這樣想?”

    常云起笑了笑。

    “你快躺會兒吧,才吃了藥,大夫說了要多休息。”他說道,不再繼續方才的話題。

    齊悅點點頭。

    “多謝三弟了。”她說道。

    阿如扶著她躺下,聽得珠簾響動,常云起出去了。

    齊悅嘆了口氣。

    “少年多情啊。”她喃喃說道:“這就是青春啊青春年輕真好。”

    “少夫人,你說什麼呢,難道你很老了啊?”阿如聽見她嘀咕,有些好笑的低聲說道。

    “至少比你們老。”齊悅看了她一眼。

    阿如知道她說的什麼。
  
    “看在阿如眼裡的不老。”她說道,拉上帳子。

    常云成的高壓血腥政策很快得到成效,當夜他就拿到有用的訊息,第二天天不亮,醒來的齊悅便也知道了。

    “說是府裡的人來見過這賊奴,是個丫頭,但是因為是黑夜,她們沒看清,這個人是不好找出來了。”他說道。
   
    常云起在一旁坐著,聽到這裡發出一聲嗤笑。

    “打草驚蛇,自然找不出這個人了。”他說道。

    “閉上你的嘴,這世上沒有做不到這三個字。”常云成冷笑一聲,大手敲著桌面,“只要做過,就會留下痕跡只要想找,就能找的到,從來無緣無故的事,不過是恩仇罷了。”“說得好。”常云起冷笑道“這自然不是恩了,那就說說這仇吧,這府裡誰和她有仇清楚的很。”

    “滾出去。”常云成瞪他一眼說道。

    “世子爺我知道,將來這府裡的一切都是你的,但現在,還不是。”常云起靠在椅子上說道。

    常云成看著他笑了。

   “行啊,老三幾年不見長本事了。”他笑道。

    “本事不敢當,不過是比某人多些人情罷了。”常云起亦是笑道。

    “既然說到這情……”常云成用手撩了下衣裳,放下二郎腿,看著他說道:“你對你大嫂的情可真不錯啊!這搬來沒多久,你就往這裡跑了兩趟了,還偏偏是趁著你我都在的時候鬧出這事,真是巧的很啊。”

    “既是大嫂亦是姐妹仁者見仁,有情人眼中有情,無情人眼中無情。”常云起答道。

    好,淫者見淫,罵得好,齊悅在內心裡鼓掌,不過眼下討論這些無邊無際的事是太浪費時間了。

   她咳了一聲,外屋的兩人停止了談話。

    “可是哪裡又不舒服?”常云起忙過來問道。

    常云成坐著動也沒動。

    “世子爺。”齊悅只得喊道。

    常云起的腳步在珠簾外停下。

    “說。”常云成的聲音透過簾子穿過來依舊沒起身。

    “世子爺,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氣了,讓我回去吧,這裡我是不敢待著了。”齊悅柔弱又哀求的喊道。

    “回去,大夫說了,要是不頭暈噁心了,就能回去了。”常云起忙說道。

    齊悅高興的就要從床上坐起來。

    “老三,你該回去了。”常云成在外說道。

    “好啊,好啊,我現在就沒事了,可以走了。”齊悅忙說道。

    常云成掀簾子對著齊悅一笑。

    “是我們走,不是你。”他說道。

    此言一出,滿屋子人皆驚。

    阿如噗通就跪下了。

    “常云成,你還有沒有人性!”常云起一步過去揪住他的衣領怒喝道。

    常云成一抬手臂,輕輕鬆鬆的推開了常云起。

    “來人,帶三少爺下去冷靜冷靜,大家公子的,動不動就又喊又叫的成何體統。”他說道。

    外邊應聲進來兩個男人。

    常云起氣得幾乎炸了,卻無奈抵不過那些當兵的人力氣大,一左一右的抓著他拽了出去。

    怒罵的聲音很快消失在院子裡,也不知道那些人怎麼讓他閉嘴的。

    這個男人對陌生人也好對家人也好,都是一般的蠻橫凶狠啊。

    “你也想下去冷靜冷靜?”常云成看了眼跪在地上哭的阿如,問道。

   阿如死死的按住嘴,不敢讓哭聲漏出來一點。

    “常云成,你說真的呢?”齊悅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眼裡已經閃著淚水了。

    “我這人不太愛說假話。”常云成笑道:“更何況,我也說話算話,一事歸一事,你受害跟我趕你出來兩回事。”

    “常云成我回去後絕對不去煩你了,我就到秋桐院住著,也不管家了!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要,只要讓我住在那裡,我保證老老實實安安穩穩的。”齊悅真是急了,上前抓住他的衣袖哀求道。

    這人命都要玩出來了,這裡可是一天也不能待了。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常云成哈哈大笑,伸手撩了下近在咫尺的美人面。

    齊悅被這突然的親密接觸弄的打個哆嗦下意識的就要躲開,但想到自己的希望,又生生忍住。

    愛咋咋地吧,反正不是自己的身體。

    “後悔了?”常云成笑道。

    齊悅咬著牙做出真誠後悔的樣子看著他。

    “晚了!”常云成哈哈大笑,拂袖轉身大步而去。

    “世子爺!”

    “常云成!”

    “哦,別擔心。”常云成在門口站住回頭“我安排人留下來,保證這里安全的很,別說被人害了,就是你自己想死都不成。”

    “常云成,你別後悔!”門被關上,將那尖利的女聲以及凳子砸在門上的聲音,關在了身後。

    一行人亂亂的上馬疾馳而去。

    風攜著冷雨砸下來,原本熱鬧的街上頓時跑得沒了人影。

   一個人急匆匆的衝進一間藥舖,身上都已經被濕透了。

   “大夫,大夫。”他大聲喊道。

    櫃檯後只站著兩個小伙計。

    “客官,有什麼要幫忙的?”伙計們神橡沉悶的問道。

    這是藥舖的規矩不能像其他商舖那樣熱情,否則就是不敬。

    “大夫呢?我娘病了,快跟我去瞧瞧。”來人焦急的喊道。

    “真不巧,大夫出診了。”伙計帶著歉意說道。

    “什麼?也出診了?”來人瞪眼問道:“怎麼也出診了?我都跑了好幾家了都說出診了!今個是怎麼了?難不成全城的大夫都被請去出診了?”

    伙計們只是歉意的笑。

    “客官,我們不清??楚,只是一大早就有人來請大夫,這不,去了之後還沒回來。”他們無奈的說道。

    “哪家啊?我去那裡等。”來人氣呼呼的說道。

    伙計臉上的神情就更同情了。

    “是知府大人家,你去等吧。”他們說道。

    那來人頓時傻了。

    永慶府知府後衙里,如同其他地方的府衙一樣,前邊辦公,後邊住人雖然歷來有不修官衙的規矩,但這永慶府知府衙門的後宅卻是修整的很闊氣,不亞於府城那些富豪大家。

    此時這闊氣的後宅里卻是一片愁雲慘淡,一聲聲的慘叫痛呼從一間屋子里傳出來,成群的丫頭僕婦進進出出。

    屋子裡擠滿了人,除了來回踱步的知府老爺,哭的死去活來的婦人們,餘下的便是一群年紀不等的大夫們,如果有外邊人進來看到了,肯定會以為這是大夫聚會呢,要不然這整個永慶府大小有名的大夫怎麼都在這?

    “你看著怎麼樣?”

    “我看不行了……”

    “這馬兒踏過,已經傷及臟腑了……”

    大夫們聚在一起低聲私語。

    “你們到底想出法子沒?”知府大人猛地喝道。

    聚在一起的大夫們被驚的停住話頭,一時間沒有一個人說話。

    “說啊。”知府大人看著他們喝道。

    終於一個開口了。

    “大人,公子怕是不好了。”他說道。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76
發表於 2015-4-27 23:31:56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四章 爭執

    話一出口,知府大人身子一晃,而那正被幾個僕婦伺候的中年婦人嘶喊一聲,撲過來。

    “大夫,你們都是神醫,神醫,你們快想法救救我兒子,我只有這一個兒子啊。”她哭道,歪倒在地上,幾乎背過氣。

    大夫們慌忙指揮著僕婦給這婦人順氣,又命端補氣湯藥來,好一陣亂。

    “真的沒救了?怎麼會沒救了,他還好好的,只是肚子疼,怎麼就沒救了?”知府大人喘著氣扶著桌子喝問道。

    “大人。”一個大夫從慘叫不斷的里屋走出來,正是劉普成,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似乎受了傷,“貴公子雖然外表無礙,但其實那馬蹄踐踏已經傷了臟腑… ”

    知府大人為官多年,見多識廣,對於臟腑之傷並不陌生。

    他記得自己有個手下衙役就是在一次追捕逃犯時重傷臟腑,抬回來叫了一夜死了。

    如今,自己的兒子竟然也…

    “劉大夫,劉大夫,你快想想辦法。”他一步上前抓住他哀求道。

    往日高高在上的官威蕩然無存,一瞬間似乎蒼老,渾身發抖。

    “你們,你們快想想辦法?”

    他環視四周,衝這些大夫躬身長揖。

    大夫們哄得讓開了。

    “大人,使不得。”大家紛紛說道。

    “大人,我已經給貴公子餵了疏風理氣湯,或可拖延一兩日.但…”劉普成嘆息說道“還是給公子準備準備身後事吧?”

    知府大人終於神情頹敗,蹬蹬後退幾步,雙目發直。

    “唉,拖延還不如不拖延,腑臟之傷,痛不可言...”

    “……除非華佗在世,或可以一試?”

    其他大夫也紛紛嘆息道。

    站在大夫最後的是一個小老兒,他一直默默的聽著.這裡都是永慶府最好的大夫,像他這種身份的如果不是知府大人病急亂投醫,將自己也拉來了,他都沒資格站在這裡,更別提在這些高手面前都發表意見,但就在這時,他猛地舉起手。

    “華佗!華佗!”他似乎受了什麼刺激,大聲喊道,甚至蓋過了里屋傷者的痛聲,“我知道,我知道!”

    他說到這裡,別說其他人的驚訝,他自己也激動的無法控制渾身發抖。

    “你說什麼?”知府大人如同溺水中抓到一根稻草,幾步衝過來,推開其他大夫,站到這老兒身前,“華佗?”

    “郭大夫,休要胡說。”一旁一個大夫看了這老頭一眼,低聲說道。

    “這老郭兒在城南開了間藥舖。”另有人給其他人低聲介紹這說話的老頭,“多在大家裡的下人中行走,對於風熱感冒棍棒仗傷什麼的倒也有些名氣…”

    這人說到這裡一笑。

    “醫者不分貴賤.這有什麼好笑的。”有大夫沉聲說道。

    那人忙收了笑,對此人執後輩弟子禮。

    “是,弟子不敢。”那說話的大夫忙說道。

    而這邊知府大人已經抓著那郭大夫連聲詢問。

    “…我以前診治過一個被踢傷腑臟的病人,就活過來了。”郭大夫顫聲說道。

    “那你快給去治!”知府大人一把揪住他就往里屋推嘶聲喊道。

    “不是我不是我。”郭大夫忙大聲喊著擺手,到底是被知府大人推出去好幾步。

    “那是誰?”知府大人都快喘不上氣了。

    其他大夫也很好奇,永慶府竟然還有這等高手?

    “我不是知道是誰!”郭大夫喊道。

    滿場的人都嗆了口氣。

    “那個丫頭治好了,但是她們不告訴我是誰給她治好的,老兒??問不出來。”郭大夫一口氣說道。

    很多大夫搖頭。

    “哪有這種事?”

    他們都不信了。

    “果真是治好的?”有大夫問道:“不是你診錯了?”

    誤診是沒個大夫都不能容忍的指責,郭大夫也不例外。

    “我怎麼會診錯!我以前也接診過這種,每一個都是這般症狀,然後不出兩三天就死了,只有這一個,我原本也以為死了,沒想到前幾天又出竟然遇到她,活的好好的,還故意嚇唬我...”他漲紅臉,鬍子發抖的喊道。

    “哪家?”一直沉默不言的劉普成忽的問道。

    “定西侯府。”郭大夫說道。

    屋子裡響起嗡嗡的議論,不過眾人的意見還是這郭大夫的說法不可信。

    知府大人也沒了主意。

    “老爺,老爺,定西侯府或許真能請到神醫?”知府夫人哭著喊道:“我這就去求求他們,我的表姐跟那定西侯夫人是舊交,我去求求她?”

    “定西侯府為了一個下人請神醫?”知府大人苦笑一下“夫人,你覺得這可能嗎?”

    在場的大夫們亦是如心思都點點頭。

    “我沒說謊啊,真的治好了。”郭大夫見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是不信,記得喊道。

    “大人。”劉普成忽的開口說道,走上前一步,看著知府大人,“如果是定西侯府的話,或許公子真的有救。”

    常云成回到定西侯的時候,引發了一陣騷亂。

    常云起一下馬恢復自由就直奔定西侯的所在,引的一路上丫頭小廝僕婦慌忙避讓。

    常云成並沒有喝止他,而是神態依舊,不慌不忙的先回到自己的院子,梳洗換衣之後才向謝氏那裡去。

    剛走到謝氏榮安院的門口,就遇上怒氣沖衝而來的定西侯。

    他穿著家常灰綢袍子,也沒系腰帶,顯然是匆忙而來的,看到常云成便一揮手就是一巴掌。

    常云成沒躲,生受這一耳光。

    “給我綁起來。”定西侯怒氣更勝,喊道。

    在他身後緊跟著而來的小廝們手裡都拿著棍子繩子,聞言低著頭上前。

    “誰敢!”謝氏的聲音從門內傳來,她也不用人扶,自己疾步而出,一把拉住常云成,將他擋著身後。

    僕婦丫頭們這才呼啦的湧上來,紛紛的跪下喊著侯爺息怒。

    “逆子!”定西侯怒喝道,指著謝氏,“你讓開,都是你慣的!”

    “侯爺,您又聽信哪個的讒言,要拿成哥兒出氣!問都不問一聲,抬手就打,張口就罵,縱然他有什麼不對,你可有問問他?你可有親口問問他?”謝氏氣得渾身發抖,毫不避讓的說道,一面淚光閃閃,“我慣的,我不慣,整個府裡還有誰疼他一分!”

    “你胡扯什麼呢!他都做出逼死髮妻的事了,你還要護著他!”定西侯喝道,看著謝氏,“或者,這件事你原本就知道?”

    謝氏被說得一頭霧水。

    “侯爺你說什麼呢!什麼逼死髮妻!”她問道。

    “問你的好兒子!”定西侯喝道。

    滿院子的丫頭僕婦都退在門外,榮安院裡除了定西侯謝氏以及常云成外,常云起以及聞訊而來的周姨娘也在。

    “疼不疼?”坐在炕上,謝氏撫著常云成臉上的巴掌印含淚低聲問道。

    常云成笑了。

    “我皮糙肉厚的,只怕害的父親手疼。”他說道。

    謝氏的眼淚掉下來。

    “你這皮糙肉厚是怎麼來的?”她哽咽說道。

    “行了!做出這等事,被人告上去,就是再皮糙肉厚也扛不住!”定西侯沉聲喝道。

    “侯爺,怎麼就非認定是成哥兒做的?”謝氏受了眼淚,豎眉說道,目光掃過屋子里站著的周姨娘和常云起,冷笑一聲,“說不定是賊喊捉賊。 ”

    “什麼賊喊捉賊!起哥兒怎麼就成賊了?”定西侯呵斥道:“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謝氏冷笑一下。

    “跟他沒關係,做小叔子的,怎麼三天兩頭的往獨身住著的大嫂那裡跑?”她不鹹不淡的說道:“在家聽聽琴說說笑笑的,也就罷了,這齣去了,還這麼念著啊。”

    謝氏這話一出口,常云起撩衣跪下了。

    “母親明鑑,孩兒只是念著兄妹之情,如有褻瀆,天打五雷轟。”他伸手向天說道。

    “好好的發什麼誓!”定西侯不愛聽了,伸手示意,“起來,好好的跪什麼跪。”

    常云起還沒起來,週姨娘含淚跪下了。

    “夫人,當初老夫人愛熱鬧,幾個孩子都跟著她,原該是男女有別,老夫人疼惜月娘,要教他們兄弟姐妹與她多些情意,所以那兩年並沒有讓他們刻意迴避,起哥兒是真心當她妹妹看待,以至於如今行止失禮,還望夫人恕罪。”她哽咽說道。

    “有什麼罪!恕什麼罪!一家人不該是親厚的嗎?難不成都像這混小子一般逼著人去死才算是合情合理?”定西侯一拍桌子喝道,原本要喊人把周姨娘扶起來,看四周丫頭們都退了出去,他便起身自己親自去扶。

    周姨娘不敢讓他扶,忙自己起身卑微的退後一步,那哀傷無奈的神情讓定西侯心裡的火氣更大了幾分。

    “說,你到底想怎麼樣?”定西侯一腔怒火對著常云成就去了。

    “查啊,一定要查出兇手。”常云成說道,神情淡然。

    “好啊,我看你能查出來什麼!”定西侯哼聲說道,看了眼謝氏,冷笑一聲,“這才叫賊喊捉賊呢。”

    “侯爺。”謝氏站起來,面色鐵青,顫手指著常云成,“這是你兒子,這是你的嫡長子!你自始至終問都沒問他一句,就聽別人幾句話,就認定他的罪!侯爺,你的心也太偏了!”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77
發表於 2015-4-27 23:33:31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五章 驚聞
  
    這棒責讓定西侯頓時怒了。

    “我問什麼問,有什麼好問的!一走三年,不聞不問,月娘一年四季衣裳的做著,他一件也不收,還讓那些手下嘲笑月娘的丫頭!那是嘲笑丫頭嗎?那是嘲笑月娘!”他也站了起來,厲聲喝道:“回來了,依舊不聞不問,要不是月娘俯身做小的求到他面前,一個丫頭,就能擋著堂堂的少夫人連自己丈夫的院門都進不去!冷言冷語的也就罷了,因為個通房又一腳將人送走了,謝正梅,這些事我不信你都不知道!你還問我查什麼查!你說查什麼!今天你要說不上來,你就跟我滾回善寧府去!”定西侯站起來的時候,周姨娘和常云起又跪下了。

    待聽到定西侯直呼謝氏的名字,又說出讓回善寧的話,一個喊著父親息怒,一個則含淚跪行到謝氏身前。 “夫人,夫人,快跟侯爺好好說……”她勸和道。

    謝氏氣得渾身發抖,一把甩開週姨娘的手。

    “常。”她張口就要喊道,卻被常云成一把拉住。

    “母親,讓父親動怒,是孩兒的不孝。”常云成在她身前跪下,用力死死的拉著她的衣袖,“母親,這是孩兒惹出的禍事,孩兒自會給父親一個交代。”他說完又衝著定西侯叩頭。

    “父親,孩儿知錯,孩子一定會給父親一個交代,還望父親寬恕母親護子寵溺失當之過。”他誠懇說道,抬起頭看著定西侯。

   “不是給我一個交代,是給月娘一個交代。”定西侯怒氣滿滿的說道,還要待說什麼,聽的門外有人跺腳的聲音。

    “什麼人在外邊!”他怒聲喝道:“鬼鬼祟祟的干什麼!”門外的人嚇得立刻跪進來。

    “侯爺,有客來訪!”這是一個男僕。

    什麼客竟然讓他這個時候不顧身份的衝進內院來通報。

    “不見。”定西侯沒聲好氣的說道。

    “侯爺,是知府大人和夫人。”男僕焦急的說道。

    知府這級官僚在定西侯眼裡不算什麼,但俗話說縣官不如現管,在這永慶府的地盤上,你敬我我敬你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最好,更何況,這知府夫人還與謝氏也算是手帕交。

    無緣無故非節非請的突然來了必然是有要緊事。

    “請去書房,我這就過去。”定西侯說道,緩了神情。

    “侯爺,已經到了這門口了,小的,攔不住!”男僕叩頭說道。
   
    什麼?屋中的人都很驚訝,什麼事讓知府夫婦如此連常禮都不顧了?

    定西侯還沒再說話,就听外邊傳來婦人的哭聲。

    “姐姐,姐姐。”

    知府夫人哭著被一個僕婦扶著進來了。

    屋子裡的人都嚇了一跳。

    謝氏也顧不得方才的生氣,慌忙伸手接過來。

    “這是怎麼了?”她驚聲問道,扶住知府夫人的手,才發現幾乎是扶不住。

    知府夫人整個人已經是脫力了。

    喊著僕婦丫頭亂哄哄的好一頓才安置下來。

    常云成周姨娘常云起隨著丫頭僕婦們退下去。

    知府大人姓黃,今年四十二歲,他出身大家,入仕以來雖有起伏波折,但總體來說也算是順利,如今資歷也有了,仕途上有再進一步的機會,家中妻賢子女孝,正是春風得意的好年華,往常定西侯見了,以他的眼光也是頗羨慕這小子的儀態。

    “光看你這幅官相,登堂入閣也不為過啊。”他私下無人曾多次跟黃知府玩笑道。

    不過此時的黃知府在他眼裡可完全變了個人,神態惶惶,面容蒼老的十歲,那鬢角的白髮似乎一夜間齊刷刷的冒出來。

    “怎麼會被馬兒踢了!”得知原委,定西侯也是大驚,同時心下淒然,這黃知府一妻兩妾,卻是子息艱難,好容易才有了這個兒子,合家如同鳳凰一般捧著,更可??喜的是這孩子天資聰慧,今年才十二歲,學業卻是極好。

    沒想到竟然遭了這大難。

    “快,咱們府上還有一株老參!”定西侯對謝氏說道。

    謝氏正親自拿著手巾給知府夫人擦臉,知府夫人已經有些失神智了,兩個婆子幫她順氣揉身子。

    “快去拿。”謝氏立刻喊道。
     
    僕婦忙應聲就去。

    知府夫人卻一把拉住謝氏。

    “姐姐,請你救救我的孩兒。”她喘息說道。

    “你說,你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謝氏緊緊握住她的手說道。

    “你家的大夫,快讓她去救我孩兒的命……”知府夫人掙著起來,“我給你跪下了……”

    慌得謝氏忙扶住她。

    “我家的大夫?妹妹,你糊塗了,我家哪有什麼大夫。”她搖頭說道,一面又看定西侯,“你哪裡有認識的好大夫,快去請。”

    定西侯皺著眉就要想,卻被黃知府抓住胳膊。

    “侯爺,你府裡的好大夫啊。”他急切的說道。

    兩口子都說這話,那就不是胡話了。

    “是七月中的時候,一個丫頭挨了杖刑,府裡的管事請老兒來瞧瞧……”郭大夫低著頭說道,很聰明的避開了腳踢傷不談,他在這些豪門大戶走的多了,哪裡還不知道這些見不得人的事,“這丫頭秉性弱,竟是氣血倒逆傷及腑臟,老兒說不得救了就走了,沒想到就在不久前又來府裡,遇到這丫頭還活的好好的……”

    定西侯聽完他的話很是驚訝,立刻讓叫來的管事的問。

    這邊蘇媽媽已經明白說的是誰了,不由看向謝氏,眼中驚駭難掩,當初那丫頭好了她們也很驚訝,卻也沒有多想,只當是那丫頭自己身子壯逃過一劫,難道原來是有人給治好了的?

    “怎麼會,是大夫你瞧錯了吧,原本就沒事,養一養就自己好了吧。”謝氏說道。

    “不會的,這是病,有脈相為證,怎麼會錯。”郭大夫急了喊道。

    “我們真不知道,既然你說的那病症如此危重,肯定不是一般的大夫就能治好的,但我們家並沒有出去尋過什麼大夫。”謝氏說道。

    “不瞞夫人說,那丫頭不肯和我說實話,任我追問就是不說是誰治好了她,還請夫人問一問。”郭大夫躬身說道。

   謝氏還有些猶豫,這邊知府夫人拉著她的手大哭。

    “去吧,問問她。”謝氏說道。

    蘇媽媽應聲下去了。

   定西侯聽得有些一頭霧水。

    “誰啊?”他問道。

   謝氏看了他一眼,嘴邊浮現一絲笑。

    “阿好。”她說道。

    定西侯的臉上,頓時滿是愕然。

    不多時蘇媽媽就回來了。

    “那丫頭說沒有,是自己好的。”她說道。

    “你看。”謝氏無奈的對知府大人說道。

    並沒說完,郭大夫先叫起來。

    “不可能,她是不肯說。”他喊道,急的揪自己的鬍子。

    “你有沒有給她說事關緊要?”謝氏便問道。

    蘇媽媽點點頭。

    “奴婢說了,還說要是敢瞞著就攆出去。”她說道。

    謝氏有些無奈的看責郭大夫。

    郭大夫在屋子裡團團轉。

    “這種病症,只有華佗在世,行剖腹療傷之術才能,剖腹剖腹……”他猛地收住腳,轉頭看向蘇媽媽,雙眼放光的撲過去。

    蘇媽媽嚇得不由後退幾步,這老頭該不會是瘋子吧,“你,去看看她的肚子。”郭大夫瞪著眼,神情急切的說道。

    “我,我看人家肚子幹什麼!”蘇媽媽結結巴巴說道,這老不休的……

    “看她的肚子有沒有傷疤,如果沒有,則是我看錯了,如果有……”

    郭大夫死死盯著蘇媽媽說道,他激動又緊張渾身哆嗦。

    蘇媽媽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謝氏。

    “快去!”定西侯一拍桌子,“都什麼時候了,人命關天!”蘇媽媽慌裡慌張的忙跑出去了。

    屋子裡一陣安靜,安靜的令人覺得時間都停止了。

    “說起大夫來,我家大媳婦,也懂些呢。”定西侯想到什麼,開口說道,打破了室內的沉默。

   “果真?”黃知府如今草木皆兵,聽到大夫就激動。

    “侯爺,月娘那算什麼,草藥土方而已,這不是玩笑的時候。”謝氏說道。

    也是,定西侯有些訕訕,咳了一聲收正神情。

    謝氏一面安撫著知府夫人,一面心裡不屑的冷笑,不就是一張臉,在他心裡就時時的記著好,什麼事也值得拿出來說,還救人,還大夫,啊呸!乞丐賤命的……

    門外傳來跑動的腳步聲,郭大夫一下子繃直了身子,幾乎停止了呼吸,那腳步似乎一下一下的踩在他的心上。

    “夫人,夫人!”蘇媽媽撲進來,滿面驚恐,“真的有傷!真的有傷!

    “什麼?”

    所有人都猛地站起來。

    “肚子上這麼長的一個疤,就像是線縫起來的……”蘇媽媽牙關相撞喊道。

    蘇媽媽到現在還止不住發抖,那是怎麼做出來的?

    人的肚子上被縫了一道線,簡直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78
發表於 2015-4-27 23:35:04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六章 返轉

    知府夫婦繃緊的神經頓時鬆弛下來,黃知府一腳跌坐在凳上,而知府夫人則吐了口氣暈了過去。

    “拉她過來,問是誰。”定西侯喊道。

    阿好已經被拎過來了,聽得一聲吩咐便被兩個僕婦押進來,頭髮散亂衣衫不整。

    “快說,是哪個大夫給你治好的?”定西侯問道。

    阿好跪在地上渾身發抖抱著身子叩頭。

    “沒有,沒有。”她哭道。

    定西侯有些火大,看著那嬌怯的丫頭,心裡竟沒有往日那種愛憐,取而代之的方才蘇媽媽那句那麼長的疤…,

    他不由打個寒戰,同時有些惱怒,這死丫頭,竟然瞞著,這要是在收房的時候才發現,那豈不是要被嚇到...

    幸好,幸好…

    定西侯的臉上浮現滿滿的厭惡,抬腿就是一腳。

    阿好被踹的倒在一邊,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大哭。

    “死丫頭,人命關天,你還裝什麼啞巴!”他喝罵道。

    黃知府噗通就衝阿好跪下了。

    堂堂七尺男兒,赫赫威名的知府老爺。

    “姑娘,我家孩兒的命就在你手上了,求求你告訴我哪位治好的你。”他啞聲喊道。

    屋子裡的人慌了,定西侯忙拉他,阿好也驚恐的翻身衝黃知府咚咚死命的叩頭,額頭上已然血淋淋。

    “是少夫人救治的你吧?”常云成的聲音從門邊傳來。

    亂哄哄的屋子安靜一刻,看向他。

    阿好俯在地上哭的渾身發抖,不承認也不否認,在眾人眼裡已然是默認了。

    “我去接她回來。”常云成沒有再問,對已經被攙扶起來的黃知府拱拱手說道:“請大人在此等候吧。”

    他說罷轉身大步走了,屋子裡的人還處在震驚中。

    “少夫人?”黃知府口中喃喃道,看向定西侯,“果然是大夫啊”定西侯亦是一臉震驚,他知道這個兒媳婦似乎是懂些醫術,但沒想到竟然到了能給人開膛破腹的地步,開膛破肚啊,這不是傳說中神醫扁鵲才有的本事嗎?

    我的天,怪不得娘把這個乞丐丫頭當親孫女疼,原來果然美人貴重......

    謝氏站起來,看著常云成離開的方向亦是??滿面驚駭。

    少夫人?

    少夫人?

    那賤婢……怎麼可能……

    齊悅拿著魚竿已經在水塘邊坐了半天了。

    “少夫人,回去吃飯吧。”阿如在後小聲說道。

    齊悅回過神,從湖面上收回視線,伸個懶腰站起來。

    “走。”她拎著魚竿轉身。

    阿如拿著小凳子魚簍跟著。

    斜刺裡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刺溜跑過來。

    “呔,站住。”站在不遠處的護衛喝道。

    伴著這聲喝,一根長槍嗖的飛過來,穩穩準準的插在那孩子的腳下。

    孩子嚇的驚叫一聲,摔倒在地上,手裡的籃子掉在地上,四五個餃子狀的東西滾出來。

    “你們瘋了啊!”齊悅也是嚇的心跳差點停了,衝那護衛喊道。

    阿如也忙去扶那孩子。

    “別動!”護衛們冷冰冰的喊道,幾步過來隔開那孩子,“世子爺說了,萬事小心。”

    “這是小孩子!小心個屁啊!”齊悅忍不住爆粗口。

    “少夫人,我們在北邊,那東奴三歲的小孩子都能給水中下毒。”護衛依舊冷冰冰說道。

    齊悅看著他們,張張嘴只得無語。

    “你要做什麼?”阿如扶著那孩子問道。

    那孩子顯然本就害怕,此時更是嚇的渾身亂戰。

    “請,請,奶奶吃。”他幾乎是用盡了力氣說出這一句話,說完把那籃子往這裡一推,連滾帶爬的跑了。

    阿如和齊悅喂喂喊了兩聲無果。

    “少夫人,是溺水的那個孩子。”阿如對齊悅說道。

    齊悅哦了聲,那日匆忙救助又**的也沒看清長相,倒認不出來。

    “少夫人,是餃子。”阿如拿起籃子看了說道。

    “餃子?”齊悅忙要去看。

    護衛已經從阿如手里奪過去。

    “拿去餵狗。”他遞給另外一個說道。

    “喂喂?”齊悅忙伸手去要,那護衛拿著已經大步走開了。

    “少夫人別吃這外來的吃食。”護衛說道,一面伸手做請,“少夫人出來時候不短了,請回吧。”

    “我說你們應該是保護我的,怎麼感覺我像是成了囚犯了。”齊悅看著他嘆氣說道。

    護衛面無表情,對她的話充耳不聞。

    齊悅撇撇嘴,走回去了。

    “我想吃餃子。”她說道。

    “好,好,咱們蒸餃子。”阿如忙說道。

    “是煮餃子,不吃蒸餃。”

    “好好,煮餃子。”

    主僕二人一說一答的進去了。

    晚飯的時候端上來的就是熱騰騰香噴噴的餃子。

    “哈,哈。”齊悅搓著手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嚐嚐這千年前的餃子…”

    阿如抿著嘴笑,這一連串的事發生了,少夫人還能有吃有說有笑的,真好。

    “這就跟治病一樣。”齊悅握著拳頭對她說道:“什麼時候都要輸人不輸陣,你越強大,敵人就越軟弱,你軟弱了,敵人就更強大了,所以,不管什麼時候,不管遇到什麼病,醫生也好,病人也好,都要有信心,有??積極的態度,相信一定能戰勝病魔,戰勝困難,哪怕心裡怕得要死,裝也要裝出不怕,說不定能嚇到病魔和敵人,因此運氣也許能改變呢,你想,命運還沒怎麼你呢.你就先喪氣沉沉要死要活的,命運之神一看,?,太喪氣了,這人沒救了,於是你就真的沒救了。”

    這話說的阿如笑不停,她都不知道,明明是倒霉不好的事,少夫人怎麼總是能把人說的開心呢。

    “看,多笑笑,多好看,氣色也好了,你呀,以前就是老愛苦這臉,這可不好,長期下去,人的精神氣就不行了。”齊悅笑道,一面坐下來,審視著面前的餃子。“你們這兒的餃子長得可真夠大的,跟包子似的。”

    阿如再次被逗的笑出聲,好容易才將筷子遞給她。

    “那些護衛們也都有吧?”齊悅又問道。

    “有。”阿如笑道“少夫人就是大度。”

    “什麼大度啊,人得分好賴。”齊悅笑道,將筷子頓了頓,“得講道理不是,人家守在這裡,到底是為了保護咱們。”

    阿如點點頭。

    “有酒嗎?”齊悅夾起一個餃子,問道。

    阿如便想起那日中秋宴會上齊悅喝酒的事。

    “少夫人很??愛喝酒啊?酒量也很厲害?”她笑問道,一面轉身去拿。

    “不敢,不敢,一般,一般。”齊悅笑道,看著阿如給自己斟了酒遞過來,吃了一口餃子仰頭喝了。酒,一臉滿意的感慨,“餃子就酒,越吃越有。”

    說完又示意阿如斟酒,阿如拒絕了。

    “少夫人,您還有傷呢。”她說道。

    “這算什麼傷,沒事沒事,再吃一杯。”齊悅笑道,起身就要去阿如手里奪,“你們這兒的酒度數低,跟糖水似的...”

    阿如抱著酒瓶不肯。

    二人一追一躲跑向門邊,阿如剛要跑出門,陡然看到門口不知什麼時候杵著一個人,嚇得尖叫一聲。

    ‘世子爺? ”她叫完了才看清面前的人,不可置信的喊道。

    這邊齊悅已經抓著凳子過來了,聽見世子爺三個字也很驚訝。

    “你說什麼呢?看花眼了?那臭男人怎麼...,天啊,我沒看花眼吧?你這傢伙怎麼又來了?”她說這話走過去,也發出一聲驚呼。

    常云成沒理會這個一臉驚愕且口出惡言的女人,抬腳走進來,徑直來到炕桌前坐下來。

    齊悅和阿如站著沒動。

    “喂,臭小子,你還來幹什麼?你還想怎麼著?”齊悅撈起放下的凳子,沖他喊道。

    阿如忙伸手抱住凳子,衝齊悅驚恐的搖頭。

    常云成並沒有理會她們,面色沉沉,只是看著桌上的餃子。

    “過得不錯啊。”他忽的說道。

    “很遺憾沒有如你願再上吊一回。”齊悅咧嘴笑道。

    常云成從鼻子發出一聲笑,沒有在說話,伸手拿起放在一邊的筷子,撿起餃子就吃。

    “那是我的。”齊悅拎著凳子幾步過去。

    常云成沒理會,又取過一旁的酒壺自己斟酒。

    齊悅眼明手快一把抓過自己的酒杯。

    常云成伸出的手停下,乾脆舉著酒壺直接喝了。

    “餃子就酒?”他自言自語說道。

    鬥氣滿滿的齊悅聽到這句話,頓時出了一頭冷汗,一旁的阿如也瞬時白了臉。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聽到了多少...,

    齊悅飛??速的回憶自己方才說了什麼,越想越冒冷汗...

    “這些人也真是的,世子爺來了怎麼也不說一聲!太沒規矩了!”她不由對外恨恨的喊了聲。

    常云成嚼著餃子笑了笑。

    “坐吧。”他說道。

    齊悅沒反應過來,阿如伸手悄悄的拉了她一下。

    齊悅站著沒動,你讓我坐我就坐啊。

    氣氛怪異的沉默。

    因為沈默,一盤餃子哪裡經得住常云成這麼吃,很快就空了。

    “再去拿些來。”常云成說道。

    “我們的東西世子爺竟然也吃得下,也不怕噁心。”齊悅嘖嘖笑道。

    “奴婢去看看。”阿如忙說道,轉身出去。

    這個沒骨氣的丫頭,齊悅氣悶一下。

    守著炕桌上的空盤子,常云成和齊悅各自沉默。

    “你覺得是誰幹的?”常云成忽的問道。

    齊悅心裡正亂的跟麻似的,想著自己說的那些話,想著自己是就地坦白還是死磕不認自己是異魂,陡然被他這一問,問的愣了下。

    “什麼?”她結結巴巴的問道。

    常云成抬眼看她。

    “你怕什麼?”他皺眉道,審視這齊悅,“莫非你知道是誰要害你?”

    原來是說這個,齊悅鬆了口氣。

    “我不知道。”她說道:“不過,想來不過是不喜歡我,或者不喜歡你的人罷了。”

    常云成看著她。

    “不是應該是不喜歡你的人才要害你的嗎?”他問道。

    齊悅看了他一眼。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她說道:“誰都知道你不喜歡我,而且你前一刻又剛剛跟我在一起,並且貌似也不太愉快,弄死我,自然你懷疑最大,這種事,自然是不喜歡你的人給你添堵的嘍。”

    常云成看著她笑了,他笑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放下酒杯這笑看上去有那麼幾分自嘲。

    “當然,我是瞎想的,也不排除是喜歡你的死忠為你除去我讓你清淨一下,通常這種豬一般的隊友也不稀罕,更何況你本就是個豬一般的主子。”齊悅笑道。

    “豬一般的隊友……”常云成哈哈笑著跟著說了一遍,然後才注意到她最後一句罵自己的話,臉色黑了黑。

    齊悅笑的更開心了。

    “說起來真是可笑。”常云成看向她,說道:“你這麼個傻不愣登不討喜讓人噁心的反倒明明白白,而我那些至親則糊里糊塗。”

    這是誇呢還是損呢?

    齊悅心裡明白了,這小子回去之後肯定被家人當為第一嫌疑人了,活該,她不由忍不住得意的笑起來。

    “這是人品問題,不要怨社會。”她哈哈笑道。

    常云成皺眉。

    “什麼亂七八糟的話。”他嗤了一聲,“又或者說,關心則亂?”

    “瞧你美的哈哈哈。”齊悅再次大笑。

    常云成看著她不說話。

    “你笑的這樣開心,又看的清清楚楚,也就是說你不關心我了?”他忽的一笑說道。

    廢話,我幹嘛要關心你…

    “我是受害者,我自然要更關心自己一些。”齊悅乾笑道。

    “你說得對,人是該自己關心自己。”常云成說道:“不管什麼吧,無所謂了。”

    齊悅沒興趣接他的話,她現在又想大笑嘲諷這小子,但又想趕快回去,到底是用威逼還是討好達到這個目的...

    威逼,有尊嚴沒結果,討好,失了尊嚴結果也不一定好。

    “回去吧。”常云成說道,站起身來。

    齊悅一愣。

    阿如此時也捧著餃子進來了。

    “東西什麼的,收拾一下吧。”常云成說道:“連夜走。”

    阿如明白過來,頓時驚喜的差點把盤子摔了。

    “是,是,奴婢這就收拾。”她放下盤子慌手慌腳的說道。

    “你,是說要我回去了?”齊悅還有些不自信,驚訝的問道。

    “你也可以住在這裡。”常云成轉過頭看她淡然的說道。

    齊悅看著他,走近幾步。

   **

    “沒人告訴你這樣看男人是踰矩的嗎?”常云成移開視線,說道。

    齊悅不理會依舊看著他,還圍著他轉了一圈。

    “哈,哈。”她忽的哈哈兩聲,然後大笑起來。

    阿如被她嚇了一跳,只當是歡喜的過頭,忙要過來攙扶她先坐下,還沒挨著齊悅的胳膊,就聽齊悅笑著笑著的聲音打個彎。

    “啊哈啊哈~哎呦?”齊悅一手扶腰一手扶頭,身子搖搖晃晃,口中說道:“我這是怎麼了,突然就頭暈站不住了,阿如快扶我我喘不上氣來了…”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79
發表於 2015-4-27 23:36:15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七章 之意

    屋子裡點亮了燈,阿如忙前忙後的不斷將湯湯水水的端上來

    齊悅躺在炕上,蓋上被子,散了頭髮,額頭上還頂著一條溫熱的毛巾。

    “我不行了,這頭暈的厲害,還是被敲的留下的病還沒好···”她哼哼唧唧的說道,一面喘著氣,如同下一刻就要死過去一般。

    “這怎麼辦?我去請大夫來。”阿如嚇的有些不知所措,又扶著要她吃了剛熬好的藥。

    “我不能吃了,我都不能起了,一吃就想吐。”齊悅哼哼唧唧說道,抓緊被子不動。

    “世子爺?”阿如憂急的看常云成。

    自從齊悅被扶著進了內室,他還一直呆在那邊,坐在炕桌前自己慢慢的斟酒吃,似乎對這邊的事毫無察覺。

    此時大約聽夠了這邊的熱鬧,他放下酒杯,大步過來了,站定在床前,看著齊悅。

    “世子爺,奴婢去請大夫,還望世子爺等等?”阿如小心的帶著幾分哀求說道,“少夫人的病果真沒好呢…”

    您千萬別一甩手就走了。

    “少夫人,你有什麼法子能好歹撐一撐,能熬到家就好?”她又藉著幫齊悅換手巾低聲說道。

    好容易世子爺開口讓回去了,可千萬別失了機會。

    “這病不能動的,就得躺著靜養?”齊悅哼哼說道,“也不用擔心,躺幾天自己就養好了,不用吃什麼藥···”

    阿如半信半疑。

    “是我錯了。”常云成開??口說話了。

    這話沒頭沒尾的阿如不明白,回頭看他。

    “你說吧,要我怎麼樣?”常云成接著說道。

    阿如愣了下,看了眼齊悅,齊悅正閉著眼,雖然嘴裡哼哼唧唧的,但臉上卻是掩不住的笑意,她恍然明白了。

    “少夫人…”她忍不住喊道,這也太···太···.

    “哎呦世子爺這話說的真客氣,您怎麼會錯啊?”齊悅伸出手枕在腦後,慢悠悠的說道。

    半點病的樣子也沒了。

    常云成看著她,突然揚起嘴角。

    “錯在不該目光短淺,把話說絕。”常云成答道。

    不知怎地,當他說出這句話後,原本心裡的憋悶突然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想笑。

    齊悅瞪眼看他。

    “說你自己的事,不用捎帶提醒我。”她說道。

    阿如看看這兩人,慢慢的後退一步。

    常云成的笑意終於忍不住在臉上散開最終變成無法控制的大笑。

    齊悅也不急也不惱就悠然自在的躺在床上,等著常云成笑聲停下。

    “笑夠了?”她問道,“你請回吧。”

    常云成的笑便又起來了,他撩衣在床邊坐下。

    阿如見狀忙低下頭退了出去。

    “對不起。”常云成收住笑,整容說道。

    齊悅點點頭。

    “嗯,不錯,這對不起這三個字說起來真是容易…”她亦是整容,常云成打斷她。

    “對我來說,不容易。”他說道。

    這話說得真是欠揍啊。

    “你到底知道自己怎麼錯了沒?”齊悅坐起來,皺眉說道。

    “我說過了啊,不該目光短淺把話說絕。”常云成亦是皺眉答道。

    齊悅看著他搖頭。

    “我來幫你算算啊你做了多少錯事。”她伸手說道,“第一,為了救自己的人砍傷了無辜的元寶。”

    常云成搖搖頭。

    “砍傷他他不至於死而若是不砍傷他,我的手下就要死,你說值不值的?再說,我的手下的命,值那小子一百個。”他微微抬頭,帶著一臉倨傲說道。

    齊悅看著他有些失笑。

    “同樣是命,怎麼會有貴賤之分?”她說道。

    “既然是命,自然有貴賤之分。”常云成答道。

    二人四目對視。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齊悅舉手高喊。

    常云成嗤聲一笑。

    “沒有種乎何必要去做這個王侯將相。”他淡淡說道。

    齊悅看著他皺眉。

    “跟你說不清有代溝,那好吧這個就這樣算了。”她擺擺手說道,挪了挪坐正幾分“那你對我呢?”

    常云成沉默不語。

    “先說一走三年不聞不問,你這是當丈夫的嗎?”齊悅問道。

    她可不信什麼軍務繁忙無心兒女私情什麼的屁話,擺明了就是故意。

    “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會讓我的日子過的如何難堪?”齊悅看著他說道,“我為什麼會死皮賴臉的搬到你的院子裡去?常云成,不是只有你要面子的,誰都有面子的,能讓人撕了面子去做的事,不止是傷了你的面子。”

    她說完這話,室內一陣沉默。

    站在外間的阿如忍不住掩住嘴,眼淚滑落。

    這樣冷靜說來的悲傷,反而比哭著喊著說來的更讓人難過。

    “後來,你對我又是打又是罵又是羞辱,常云成,這叫夫妻?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也不過這樣了吧!”齊悅看著他接著說道。

    常云成卻笑了下,要說什麼,最終沒說。

    “我錯了。”他看著齊悅,只是再次說道。

    齊悅看著他,笑了笑。

    “那你以後,打算怎麼對我?”她笑問道

    “好好待你。”常云成看著她答道。

    “怎麼好好待我?”齊悅手拄著下頜,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問道。

    常云成臉色越發的難看。

    “你說。”他吐出這兩字。

    “從現在開始,你只許對我一個人好,要寵我,不能騙我,答應我的每一件事情,你都要做到,對我講的每一句話都要是真心,不許騙我、罵我,要關心我,別人欺負我時,你要在第一時間出來幫我,我開心時,你要陪我開心,我不開心時,你要哄我開心,永遠都要覺得我是最漂亮的,夢裡你也要見到我,在你心裡只有我。”齊悅手拄著頭笑著看著他,慢慢的說道。

    今年他們胸外科年末文藝匯演她準備來個惡搞版河東獅吼,只是因為原本的男豬腳成了前男友而泡湯,沒想到竟然還有用到的一天,不知怎的她笑著說完·眼淚竟忍不住流下來。

    真是….真是不知廉恥….

    竟然一個女子說出這樣的話···.

    常云成臉色黑如鍋底,忽的看到面前原本笑的得意囂張的人竟然哭了,頓時又有些僵硬。

    “好,我記下了。”他沉默一刻答道。

    “那今天就到這裡吧,我累了,剩下的改天再說,我要睡了。”齊悅擺擺手興趣全無,說道。

    常云成猛地站起來。

    “差不多就夠了。”他帶著隱忍的怒意說道。

    齊悅卻是待看不帶看的瞥了他一眼,扯被子躺下。

    “世子爺,現在不是你把我轟出來的時候了。”她懶洋洋的說道·“再說,我又不是小孩子,那些好聽話也就是聽個熱鬧,還能真往心裡去啊。”

    常云成的拳頭攥起來,看著這個已經躺下,只露一頭黑髮的女人。

    “別以為離了你就沒辦法了。”他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轉身大步就走。

    在外間的阿如嚇得慌了神,下定決心如果世子爺走出來,她要死死的抱住世子爺的腿,死也不放他走…

    有力的腳步聲到門邊停下了,阿如的心跳也幾乎停下了,就在她一口氣要憋死過去時,腳步聲又動了,只不過退了回去···.

    阿如長吐一口氣靠在隔扇門上。

    常云成又站回床邊,看著床上那個女人,自始至終她動也沒動,如同睡死了過去。

    常云成的拳頭攥起來又鬆開,最終一咬牙,伸手撕拉一下扯開外袍。

    齊悅抱著被子,沉浸在過去那段情傷中,從得知的被背叛的那一刻起,佔據她所有情緒的是憤怒,而隨著時間的流逝,再想起來時傷感便鋪天蓋地,曾經那麼優秀,在實驗室振臂高呼要站上醫術巔峰的男人,也有一天會為了追逐名利不擇手段,又或者到底是不愛了吧···?

    齊悅嘆口氣想要換個姿勢躺著,才轉過身,就被嚇的呆住了。

    “你,你幹什麼?”她掀被子就坐起來喊道。

    常云成已經脫的只剩褲子了,手正在解腰帶,聽見問抬起頭看她。

    齊悅見他看過來,又猛地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

    “喂,我告訴你啊,我可是有原則的,士可殺不可辱,你這樣威脅我是沒用的。”她喊道。

    常云成原本黑著臉,待看她這樣子又聽了這話,嘴邊浮現一絲略有些嘲諷的笑。

    “我怎麼了?你不是說我一扔下你三年不聞不問的不對嗎?我們是夫妻,那麼便自然要做夫妻該做的事。”他說道,一面抽掉腰帶。

    齊悅哇哇兩聲用被子蒙住頭。

    “….這樣我是你的夫,你是我的妻,還會有孩子···.”

    常云成的聲音透過被子傳進來。

    “….這樣,你可安心了…”

    然後有手在拽她的被子,齊悅死死的揪住。

    “你這人有病啊,這時候誰有心情跟你這個啊。”她喊道,“你快穿上衣裳,我們接著說,好好說。”

    “完事了也能說。”常云成的聲音從外傳來,緊接著一股大力,將被子扯開。

    “阿如,救命啊.”齊悅尖叫連滾帶爬的就要下床。

    外邊的阿如在聽到常云成第一句話的時候,就羞紅了臉,又驚又喜的紅著臉跑了,當然不忘貼心的將里門外門都關好。

    “行了,別欲迎還拒了,我知道你們女人心裡想的都是什麼…”

    伴著這句話,齊悅被一隻手按住肩頭,旋即如山般的男人壓了過來將她撲倒在床上。


Rank: 3Rank: 3

狀態︰ 離線
80
發表於 2015-4-27 23:37:15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八章 無理
  
    阿如站在院子裡,天色已經黑了,其上星星點點,如同寶石。
  
    她想起那一年的初夏,世子爺和少夫人大婚的日子,院子掛滿了紅燈籠,照的所有人都像披了一層紅紗。
  
    再看此時的院子,只有那麼兩盞紅燈,而且是舊燈,沒有半點的喜氣,她是不是該去找些紅燈掛起來…
  
    這個洞房等的時間太久,而且….
  
    一陣夜風吹來,阿如不由打個寒戰…
  
    而且那個等的人再也等不到了….
  
    現在這個…
  
    阿如猛地回過神,轉身就往回奔去。
  
    齊悅差點被壓的死過去,她用手捶打這男人身子,所觸之處光溜溜的。
  
    常云成的手已經開始扯齊悅的衣裳,身下的人扑騰的像條魚,反而更添了刺激,他的額頭上不由出了一層細汗,原本不得已而為之的心裡開始興奮。
  
    身下齊悅已經將雙手高舉過頭,這讓常云成感受到胸前的高聳更加豐盈,他的手便自覺的尋了過去,下一刻就是雙耳劇痛……
  
    醫生的好處就是知道人身上的弱點…
  
    齊悅將這男人從身上推下去,三下兩下的跳在地上,被掉在地上的被子差點絆倒,總之很狼狽的站住了。
  
    “你這臭女人,發什麼瘋!”常云成扶著雙耳怒罵道,他幾乎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只聽到嗡嗡的耳鳴。
  
    不會被一個女人打的聾了吧?
  
    “我發瘋?你瘋了才是!”齊悅怒意滿滿,四下扭頭,一把抓起一旁的凳子舉著就砸過來。
  
    常云成抬手格擋,虧的是練家子,準穩狠的抓住,要不然縱然打不斷,也得添些痛。
  
    “這不是如你所願!”他也怒了,喊道,一把奪過凳子啪的扔在地上。
  
    凳子在地上應聲裂開。
  
    “如你媽的願!”齊悅罵道,“鬼才想和你上床!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常云成被罵的氣結,他不由低頭去看自己。
  
    很差嗎?
  
    齊悅這邊還處於抓狂狀態。
  
    “想和老娘上床!想和老娘上床!你妹的,別說咱們現在有仇,就是沒仇,也沒這麼容易!”她在屋子裡轉,又抓起一個防身的武器,這一次不是對準常云成,而是對準自己。
  
    常云成看著她,神情沉沉,眉頭微皺,對於齊悅這一連串的話他一大部分沒聽明白,不過有一點明白了。
  
    “你再敢非禮我,我就死給你看,你就帶個屍體回去交差吧!”齊悅將銀簪子對準脖子。
  
    常云成看著她,眼神探究。
  
    “看什麼看,把衣服穿上!你個暴露狂!”齊悅瞪眼說道忙又瞇上眼。
  
    這光溜溜的男體擺在眼前實在是太刺激了……
  
    常云成忽的哈哈笑了,不僅不穿衣裳,反而躺在床上。
  
    “穿上衣服就能走了吧?”他問道。
  
    “常云成,認清點現實,是誰求誰呢。”齊悅氣道。
  
    “我求你呢。”常云成痛快答道,“要是不走的話,咱們就早點睡吧。”
  
    齊悅扭頭就走,伸手啪的打開里門。
  
    在外間的阿如嚇的立刻跟兔子一般跳了出去。
  
    “阿如,你跑的挺快啊!”齊悅喊道。
  
    這邊常云成在門被打開,以及聽到齊悅喊阿如後伸手撈起地上的衣服穿上了。
  
    他走出來時齊悅已經抓住阿如了。
  
    “你太不仗義了,你這是見死不救啊…”她揪著阿如恨恨的低聲說道。
  
    阿如一臉歉意的賠不是,一面又給她指了指門邊示意小點聲。
  
    常云成站在那裡,外袍穿在身上也不繫帶子鬆鬆垮垮飄飄盪盪結實的胸??膛若隱若現。
  
    “齊月娘。”他喊道,“過來。”
  
    齊悅哼了聲。
  
    “你讓我過去就過去啊,我不過去。”她說道。
  
    常云成大笑,邁步走下來。
  
    “喂,你別過來啊,你再惹急我,我死在這裡也不會跟你回去的。”齊悅躲在阿如身後。
  
    “世子爺,少夫人她…她還病著…您…您多擔待?”阿如賠笑慌張說道,擋在齊悅身前。
  
    “齊月娘,過來,咱們商量一下,看看你的病怎麼才能治好。”常云成笑道,大步走過來,伸手從阿如身後抓住齊悅拉出來,轉身就走。
  
    齊悅被他抓著胳膊踉蹌跟上。
  
    “再上些熱餃子。”常云成說道。
  
    阿如遲鈍了下才忙忙的應聲是。
  
    “總之,以前的事有我的錯也有你的錯?”常云成說道。
  
    齊悅瞪眼。
  
    “以前的就不說了。”常云成抬手制止她開口,將一個餃子一口吃下,三下兩下嚥了,“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有過河拆橋的事。”
  
    齊悅頓了頓筷子,夾了餃子吃。
  
    “我的酒呢?”她看著桌子上自己這邊空空的酒杯。
  
    阿如遲疑一刻。
  
    “少夫人,酒還是別吃了”她低聲說道。
  
    常云成伸手。
  
    阿如不敢違抗將酒壺遞給他。
  
    常云成從桌子這邊伸手給她斟酒。
  
    “請。”他說道。
  
    齊悅點點頭。
  
    “這態度像是求人的了。”她說道,端起酒杯淺淺的吃了口,舉起筷子優雅的吃餃子,“不過呢,一朝被蛇咬啊……”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常云成說道。
  
    “喲,君子啊?”齊悅似笑非笑看他。
  
    “上一次我並沒有說不過河拆橋。”常云成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自己添上,含笑說道。
  
    貌似是沒有……齊悅回憶了下,不過這不是應該的嗎?
  
    “應該的?”常云成嗤笑,“這世上應該的事多了。”
  
    “那這世上說過的誓言也多得是。”齊悅也嗤笑了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有用嗎?沒用……該忘的自然會忘,該變的依舊會變。
  
    齊悅嘆了口氣,抬起頭沖他舉了舉酒杯。
  
    常云成伸手再給他斟了一杯酒自己也斟上。
  
    “記住你說的話。”齊悅說道,舉起酒杯,“其實我要的很簡單,就是尊重。”
  
    尊重,一個女人要尊重…
  
    常云成笑了。
  
    齊悅頓時拉下臉,放下酒杯。
  
    常云成忙起身,探身伸手拿起酒杯遞到她嘴邊。
  
    “好,我記住了。”他說道,一面將自己手裡的酒杯與齊悅的碰了下,一飲而盡。
  
    齊悅這才伸手接過他遞到嘴邊的酒杯抬頭吃了。
  
    “好了。”她放下酒杯,再吃了一個餃子,撂了筷子,“不早了,歇息吧。”
  
    停了下又忙補充。
  
    “你不許在這裡睡,另找地方去。”她帶著幾分防備說道。
  
    常云成站起來,看著這女人眼裡明顯的戒備,心裡竟然忍不住有些不是滋味。
  
    這還是頭一次在女人臉上見到對自己這種神情的……?
  
    當察覺自己心裡那絲不是滋味後,他又冷笑一聲,這女人果然搞這些欲迎還拒的把戲,也不知道哪個人教她的,還真有些管用……
  
    “放心,等著我睡的女人多得是。”他說道。
  
    “慢著。”齊悅看著他說道:“你這麼快就忘了你說的話了?”
  
    常云成皺眉,這女人有完沒完,又神經什麼……
  
    “說話簡單痛快點。”他忍著幾分不耐煩說道。
  
    “我是你媳婦,我在家裡,你去睡別的女人?讓人怎麼看我?”齊悅說道,“這叫尊重嗎?”
  
    雖然這個男人要有多少女人對她來說都無所謂,但關鍵是她到底是生活在這個家裡,而且還是名義上妻子。女人越多,對這個妻子來說形勢便越不妙,那些姨娘通房小妾搞出麻煩的小說她還是看過的,她可不想再招惹些不必要的麻煩,走之前安安靜靜的自在些好,至於她走了後,這男人愛要多少女人就要多少,那她就不管了。
  
    這什麼跟什麼…
  
    常云成皺眉。
  
    “只睡你?”他說道。
  
    說完了才察覺,他們一直用睡來睡去的交流,怎麼跟男人之間說話似的,這種事對於女人來說,不是難以啟齒的?
  
    阿如在一旁臉紅的跟煮熟的蝦,恨不得鑽到地下。
  
    “說話注意點。”齊悅皺眉說道,“尊重。”
  
    “誰說話注意點啊。”常云成站起來,有些哭笑不得,“你一個女人家,說的什麼話!”
  
    “誰讓你先說的。”齊悅也反應過來,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下鼻子,不過要緊的事還是得提前說好。
  
    “不是只睡我啊,你想跟我那啥…沒那麼容易。”她忙說道,“你道歉了,我原諒你,只是針對趕出來的事,咱們之間,可算不上多麼好,至少還沒好到…好到能那啥的地步。”
  
    常云成看著她,第一次覺得無話可說。
  
    “你放心吧,我一定等你求我的時候才…才那啥”他說道。
  
    “那太好了,你等著吧。”齊悅笑吟吟說道,卸下一副重擔鬆了口氣。
  
    “走了。”常云成實在是不能再看她了,甩袖說道。
  
    “走好啊。”齊悅在後笑著恭送。
  
    常云成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幾步回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幹嘛?你要幹嘛?”齊悅嚇了一跳,實在是方才幾乎失身的危機太嚇人了。
  
    “回家。”常云成吼道。
  
    這話說的齊悅笑了。
  
    “誰說我要回家啊。”她一手抓住桌子說道,“我覺得這裡住的挺好的,再住幾天再說吧。”
  
    常云成看著她。
  
    “你的意思是,我剛才的話白說了?”他問道,面上隱隱青筋暴漲。
  
    “哪能啊。”齊悅一副整容,“我這人不太愛說假話,更何況,我也說話算話,一事歸一事,你道歉跟我回不回去是兩回事嘛。”
  
    這話聽起來有些耳熟。
  
    常云成看著齊悅,忽的一句話不說伸手將她扛起來。
  
    齊悅再沒料到這個男人會如此做,頭腳懸空不由尖叫。
  
    “說幾句好聽的話,還真慣的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常云成冷笑說道,“走也好留也好,你以為你做得了主!”
  
    伴著齊悅的尖叫怒罵,常云成穩穩的將她抗在肩頭大步走出去。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6-1 17:26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