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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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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9 09:13:5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九章  傷玨者不放過

  南山狩獵掃興告終,北昊陽與北瑤琴二人不知所蹤,被眾人認知為畏罪潛逃。東宋太子君榮玨被北太子派人刺殺此事被東宋一眾權貴看的清清楚楚,就算是北國跟隨北太子身邊的侍衛同樣看到,如何能夠逃脫責任干係?

  北國陪行而來的使者並未全部離去,而是留下了一半為了找尋北昊陽與北瑤琴的去向,其餘的人則是回國稟告。

  君無恭明面上尊禮,見君榮玨無事,對此事便是抱著既往不咎的態度。北國毫無證據,唯有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對北昊陽與北瑤琴二人去向而一無所知。

  時間轉眼而過,兩國看似平靜實際暗湧不斷,東宋與北國本只是普通關係,若非有著絕對的計劃與把握不會開戰。然而因為此次的事件,兩國暗地裡的摩擦頓時擴大,不時便會發生邊圍境地的小打小鬧。兩國國君看似都沒有去在意,心中卻有著野心。

  隨著小摩擦慢慢擴大,兩國也慢慢瀰漫上一股莫名的緊張感。

  東宋權貴依舊常年如一日般,唯獨幾件不大不小的事情發生。安王君榮霖與兵部尚書嫡子劉明軒離去東宋,不知去向,對此事權貴也不過閒談一句做了毫無痛癢的評價就不再深究。秦王君榮臻從平番歸來,如今在軍隊中亦是有了幾分的名氣,不過數日便再次請命出外征戰,群臣莫名,他似是對成為將臣更有了興趣了一般。

  朝廷中平靜心思卻各異,任誰也猜不透秦王的心思。他一改當初深入政治卻轉為征戰廝殺,莫非是為兵權?

  平康侯府。

  金玉門前,駿馬打了一個響哼,寶藍色的車簾晃動,只見寶珠紅穗漂擺,與漫天的小雪交融,獨成了一抹亮色。

  平康侯府門口的下人一眼認出這是太子府的馬車,旁邊的五人正是太子妃的貼身婢女。趕緊上前來為他們牽住了馬車,恭敬看著從馬車下來的穆清黎與君榮玨二人,迎著他們入了府中。

  平康侯府沒有變化,此次穆勝送來了請帖讓兩人回來一趟,穆清黎也帶足了東西準備再此小住,對此君榮玨自然還無意見,隨著她而來。

  一聲下人高昂:「太子,太子妃到!」的通傳聲入了府中。

  早早等候在了前殿的穆勝眾人迎了上來,對印著飄雪走來的二人行禮:「見過太子,太子妃。」在他身後藍秀玉母女與付曉煙母女也隨著拜了下去,恭敬的參禮。

  穆清黎一手及時托起穆勝剛剛要彎下去的背脊,不滿的翹了翹唇:「爹,你不用這樣。」

  穆勝欣慰微笑,隨著她的力道起來,心知她與君榮玨的為人,笑道:「禮不可廢,你如此是太子妃,往後都不可隨便了。」

  穆清黎輕笑不作答,君榮玨對上穆勝的目光,微微點頭,溫似飄鴻:「岳父。」

  穆勝聽了這聲稱呼眼中欣慰更勝,他心知這太子的心性,然他是真心真愛黎兒,如此才會善待她身邊在乎之人。側身做了請勢,溫和說道:「前殿已經準備好了膳食,還請太子,太子妃賞臉。」

  穆清黎點頭,握住君榮玨的手隨穆勝往前走去。

  用膳時她與君榮玨坐在上位,顯然穆勝是有意為之。藍秀玉已為姬妾,不可同坐,將兩人送到了前殿便退了出去。已成側室的付曉煙也是一名懂得進退的人,也道了一聲便拉著穆芸芯離去。

  飯桌只剩三人,用膳也不過片刻時間,幾言話語間稱呼也自然恢復了平時的親近。

  穆清黎用白錦擦拭唇瓣,左下邊穆勝出聲問道:「黎兒,我看你來時將唐嬤嬤也在,莫非要將她留在這府裡?」

  穆清黎微微點頭笑道:「嬤嬤年紀也大了,如今讓她在平康侯府中享享福養老也不錯。還有我和玨打算在這裡多住一頓日子,爹不會不歡迎吧。」

  穆勝喜形於色,搖頭瞪她一眼。怎會不歡迎,他自是歡喜的很。

  飯桌被下人收拾了,穆勝這時神色慎重,談起正事:「黎兒,太子被刺殺之事你可有想法?」

  穆清黎微笑:「爹,這些事情我們自己都清楚。」

  穆勝見她神色從容,心中一醒,就知道終究自己又過於擔憂,小看了她的才智。都清楚,那麼是不是也猜出了幕後的主使?側頭看了一眼君榮玨,穆勝發現他毫無異色,好似毫無在意。

  心中輕歎,也不知黎兒是如何與太子相處如此,就算是經商善看人知其心思的他,也看不出這太子半分心思來。

  穆勝道:「那刺客已逃,你等本事也被背後之人知曉,如此便更危險。」

  穆清黎低笑一聲,道:「知道了也好,就看他還敢打什麼心思,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更何況我們不是兔子。」

  穆勝見她顯然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也不再多說,既是感歎又是欣慰。如今的她已是有了自主的本事與心智,雖本是想讓她平凡的度過一生,卻也心知他們這些人想要平凡平淡反而是難中之難,你不欲惹事只有有心人給你造事。如此也好,她的路就隨著她自己走了罷。

  從前廳出來,穆勝去辦了自己的事情,穆清黎領著君榮玨一路走向平康侯府的黎院方向,側眼看向身邊跟隨的暖秋,低笑問道:「我交代的事情怎麼樣了?」

  暖秋微笑答道:「到了如今,陽城上下應是皆知被貂兒所傷的人唯有貂兒可救。」

  穆清黎滿意點頭。

  既然找不到刺客,那麼她就讓刺客自己找上門來,到時候必然不會將他放過。

  貂兒善毒,卻也知控毒,極是通靈。便似它曾對付穆梓薇,只讓她難受幾日就自然好了,對上北瑤琴卻是讓她毒素入體便無法去除。對付欲要刺殺君榮玨的此刻,它自然不會有半分的留情,用是也是最強之毒。

  然而那毒要對付劍尊強者還不夠格,只要劍尊用古氣逼迫就會無事,唯有傷口發黑十幾日便會消失。然而人對於未知的東西總是有著懷疑,當有心人故意引導,這懷疑自然就大了,沒有人願意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尤其是劍尊的強者。

  從初來這世界到了如今,她還沒有認真的要殺一人,而此人就是開頭。

  君榮玨看著她,專注唯一,似是看不夠一般。

  這一日,穆清黎與君榮玨二人要長住平康侯府的事情也自然的傳開,被穆勝吩咐下去要好生對敵,不可有半分的馬虎,而藍秀玉母女也自然知曉。

  北苑,秀院。

  藍秀玉只聽到廂房裡面不斷傳出叫罵與摔東西的破碎聲音,眼看穆梓薇兩名貼身侍女皆是帶著些許的擦傷跑了出來,神色之間都是害怕與氣憤,再看到藍秀玉的身影才連忙停了下來,喚道:「見過夫人。」在秀院裡的侍女皆知曉,對藍秀玉不可有喚作藍姬,若不然必然遭到責罰。所以沒有外人下,她們都會稱呼她為夫人。

  藍秀玉冷臉喝到:「如此跑跑鬧鬧成何體統。」

  兩名侍女皆是面色蒼白的站著,不敢反口。

  藍秀玉皺眉看著門口大開的廂房,看可以看到從裡面不斷丟出來的物件,眼中閃過煩躁,對兩名侍女冷道:「下去!要是敢嚼舌根,小心你們的嘴。」

  「奴婢不敢!」二名侍女連忙應道,如得赦令的退了下去。

  藍秀玉皺眉憂心的往穆梓薇所在廂房走去,靠的近了還可以聽到她的哭罵聲音:「為什麼,為什麼要回來!賤人!賤人!嗚嗚,滾!滾出去!」

  「去死!賤人!你不得好死,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藍秀玉越聽眉頭皺得越深,她此時心也淡了許多,這些日子以來穆清黎就如同她當初說的,沒有來招惹她一分,前提是她亦是沒有招惹穆清黎,然而穆梓薇如此嫉恨穆清黎,她卻也是無奈。

  「薇兒!」藍秀玉就要走進廂房中,然而馬上一面胭脂盒向著她砸來,她「啊」的驚叫一聲,及時後退幾步,但是那胭脂盒還是在她腳邊砸開,紅色的胭脂染了她乾淨的裙擺。

  藍秀玉面色頓時生怒起來,幾步就快速的走了進去,抓住穆清黎來不及砸過來的東西,怒氣呵斥道:「你到底在做什麼?你看看你現在還有什麼大家閨秀的樣子!」

  穆梓薇憤恨的哭喊:「不用你管,我的事情都不用你管!給我放手!給我滾!」

  「啪!」

  「啊!」

  藍秀玉忍無可忍的看著摀住臉驚含淚怒看著她的穆梓薇,手掌顫抖的放下來,張口要言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唯有痛心與失望,更多的是疼惜,終於鬆開了手,低聲哄道:「薇兒,娘不是故意要打你,只是……」

  「我恨你!恨你!」穆梓薇突然嘶喊道,然後快速的跑了出去。

  藍秀玉看著她的背影,張口最終只餘下一口無奈的歎息。你讓娘怎麼辦,你到底要娘怎麼辦才好,薇兒。

  ……

  藍天明日,冬日難得暖陽。

  陽城第一樓異客居,四季之日客人源源不斷,其中多為權貴富商,身懷巨財之人。

  二樓靠窗廂房,穆清黎閒散靠在君榮玨的身上,窗沿上一隻雪白的貂兒猶如一團窩在角落,一雙黑黝黝的眼睛微微瞇著四處亂轉,那慵懶的感覺像足了它的主人。

  「吱吱吱」突然,雪白貂兒輕輕叫喚起來,一雙黑黝黝的眼睛盯著不遠處正向這邊走來的一架貴雅的轎子。

  「嗯?來了?」穆清黎眼中閃過一抹光亮,對貂兒招招手,就見貂兒跳上她的手腕,爬上她的肩頭上。穆清黎看著窗外正靠近過來的轎子,那為四人齊抬的轎子,旁邊正跟隨著兩名身穿灰衣的劍士護衛。

  兩人一青年一中年,左邊一人看來二十七八,生得端正平凡。另一人看來也不過三十四五的年紀,面容古板而生硬,同是平凡看過一眼便不會再認得的面容。

  穆清黎翹起嘴角,對暖秋示意一眼:可以開始了。

  暖秋自是明白的走了出去。

  外邊轎子在異客居門前停留下來,便見一隻雪白的手掌掀開寶藍繡花轎簾,一人彎身走了出來。

  男子身形頎長如松,著著一襲淺藍的衣裳,溝邊別著皮毛。玉冠冠發,黑髮披散的頸項下,襯得面上肌膚更加如雪的白,俊美的五官份外鮮明,唇若塗朱,淺眸如清澈無比的琥珀,其中似有著天生的笑意不散,清朗文雅讓人舒心。

  他美卻絲毫沒有女氣,讓人見只一眼就覺美男子三字,日光明媚,也為他更添了幾分的明亮。

  晉王君榮笙,他的風采讓人見之難忘,更是東宋最多女子心中的如意郎君。

  他站在異客居門前片刻,微微扼首抬頭,淺色的眸子印著陽光猶如寶石般一閃而過絢麗的光芒,剛好與窗邊探首的穆清黎對視在一起。他眼中浮現驚訝與善意的笑意,對她微微一笑,便走入了異客居內。

  伴隨在他身後的還有那兩名劍士護衛。

  君榮笙是異客居的常客,在異客居中也有專門的訂房。在小二的領導下來到二樓走廊,路過穆清黎所在廂房,君榮笙腳步一頓停了下來,微笑道:「太子與太子妃在此吧。」

  在他身旁小二聞言,恭敬回道:「是。」

  君榮笙伸手「扣扣」兩聲敲擊在門上,出聲道:「既在此相見,不如同桌閒談一番如何?」

  他言剛剛落下,房內也傳來穆清黎的聲音:「請進。」

  「咯吱」一聲,廂房雕木房門被打開,站在一旁的正是暖秋與寒春二人。

  君榮笙微笑步入其中,看到窗邊穆清黎與君榮玨自然親近的姿態,眼眸微微半垂了一瞬,對二人友善一笑,落座在二人的對面。他身後的兩名劍士護衛也站在他的後方。

  一旁的候著的異客居侍女動作嫻熟的為他多添了一副碗筷與酒杯,倒了酒水。

  君榮笙執杯笑對二人,神色有幾分的落寞,輕輕笑道:「這陽城越發寂寞了,安王與劉公子離去,秦王也出戰在外,能夠談得上話的人皆少了。」說著便將杯中酒水喝了下去。

  君榮玨手拿糕點放在穆清黎唇邊,對他所言,不見半分回應。

  穆清黎淡淡笑了笑,不誤在意。這陽城與她談得上話的人實在十指可數,走不走都是一樣。

  君榮笙輕笑一聲,對兩者的不理會並無在意,又由著侍女倒了一杯酒,閒聊道:「若說安王與劉公子遊歷江湖,的確快意,走出了這陽城看外不一樣的一切……呵呵,有朝一日我亦是想要遊歷天下各地,看盡天下的不同美景。」他語氣中不乏是著喜愛與嚮往,讓人感受其中的真實。

  穆清黎嘴角微翹,贊同道:「那樣的確不錯。」手指微微彈動,一顆丹藥就落入肩頭雪白貂兒的口中。

  「吱吱」貂兒叫了幾聲,聲音可愛清脆,讓人不注意都不行。

  君榮笙的注意力果然落在了貂兒的身上,眼中有一絲的驚奇,口氣卻是平凡平常:「太子妃這貂兒倒是有趣。」

  穆清黎揚唇,應著他的話笑道:「晉王覺得哪一點有趣?」手中又是一顆丹藥丟進了它的口中,惹得它歡喜「吱吱吱」叫得不斷。

  君榮笙輕輕搖頭,微笑問道:「不知太子妃給它吃的是什麼?」

  穆清黎毫不在意的閒笑:「毒藥。」

  君榮笙眼中一閃而過幽光,眼睫微斂,及時的遮去,聲中略含幾分的驚奇:「它不懼毒藥?」

  「嗯。」穆清黎點頭,手指撩著雪白貂兒的下巴絨毛,呵呵笑道:「它本身就是劇毒,怎麼會怕毒藥?喜歡都來不得呢。」

  君榮笙目光落在貂兒的身上,貂兒黑黝黝的目光同樣看了他一眼,那漆黑猶如葡萄一樣水汪汪,充滿著靈性,它沒有看他多久,眼睛就轉到了他身後的某人的身上去了。

  君榮笙手中酒杯微微晃動,他低著下顎,看著手中的酒杯笑道:「是麼,太子妃不怕被它所傷?」

  穆清黎淺笑道:「小白通靈,不會隨便傷人。而且它可以自己控制自己身體毒素。」執起雪白貂兒的一隻前爪,捏了捏它的肉墊就逼得它的利爪露了出來,淺瞇著眼眸緩緩道:「就像現在它的爪子是沒有毒的,要不然我可不敢隨便把它放在身邊。」

  君榮笙抬頭道:「莫非它的毒很厲害?」

  「當然厲害了。」穆清黎眸子一抬,放下了小白的爪子,笑意盎然的眼中瀰漫一抹冷:「要不然你怎麼會來。」

  君榮笙靜靜抬著眸子和她對視,沉默了下來。

  從她開始說話,短短幾句話之間就讓他感覺到了詭異的感覺,隨著說得多了,就已經察覺她的意有所指,又似隨口而說,真真假假,讓人無法斷定。直到這最後的一句,已經完全證明她知曉一切。

  他本是只是打算前來一看,並不打算多言一句有關毒藥或者貂兒的事情,然而就好似天意如此,給他最好的機會深談了這個話題,現在再一回想,好似所有的一切都是被她引導一般。

  然他想的不錯,這一切的確都是穆清黎引導。這是屬於心理學的一種,利用環境,動作,語言來引導對方緩緩踏近自己的陷阱,直到掉入其中,萬劫不復。

  就在此刻,四道身影突然出現,動作迅速的出擊在他身後那中年護衛的身上。

  「什麼!?」中年護衛面眼中一閃而過逼人的精光,然後下一刻就變成了不可置信,來不及回手就被四人點中穴道,持住了死脈,唯有不可置信的咆哮:「怎麼會!?你給我下藥了!?」他剛剛運功,這時才突然發覺身體一緊竟然無法動彈,一陣的暈眩傳來腦海,這實在不正常!

  他什麼時候中藥的,他怎麼會絲毫沒有察覺。

  穆清黎哼笑一聲,緩緩說道:「東宋唯有三大劍尊,一為我外公,二為常年不見一面的坤盛,還有一人則是跟隨在皇上身邊的繼武。」

  看著中年侍衛驚怒的面龐,穆清黎冷聲道:「坤盛不會隨便出現,那麼你就是繼武吧,二品劍尊。」

  中年侍衛也便是繼武目光顫動,但是面色還是一樣的古板毫無表情,讓人感覺是非的彆扭。君榮笙平靜坐在一邊,放下手中酒杯,默默看著此時神色冷漠譏諷的穆清黎,淡道:「這一切只是故意引導我們前來。」

  穆清黎轉眼看在他的身上,道:「沒錯。」

  君榮笙微微一笑:「我本不信一隻貂兒之毒可迫害劍尊,然他太過惜命,如此境地也是他自己所致。」

  繼武眼光閃過憤怒與悲切黯然。君榮笙說的沒錯,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過於驚怕,完全是被君榮玨那不該有的實力給驚了,所以才如此懷疑,如此擔驚受怕。

  穆清黎淡道:「若是你不為救我,也不會在此。」因為那樣的話,繼武在偷襲她和君榮玨兩人的時候就已經被他們兩個殺了或者捕捉。

  君榮笙搖頭微笑:「你一樣會懷疑我……不對,知道就是我不是嗎?」

  「沒錯。」她早就看透了東宋的局勢,君榮笙看似處在不上不下的境地,但是在她看到的一切中,已經推斷出來,君無恭心中真正的皇儲是他而非君榮玨。若說起來,與君無恭最像是也是君榮笙,然而君榮笙卻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因為他一直旁觀在外,看得比君無恭更剔透。

  這一切就算她看得明白,卻不打算管。君榮玨無心皇位,她也不在乎,外公更是心中唯有死去外婆的心願,如此算來,他們一直以來就沒有爭鬥的心思,只是君無恭太過疑心,太過謹慎。

  而君無恭也沒有做到最絕,他們也可以在忍受之中,要不然真的鬧起來,東宋必毀。

  穆清黎從君榮玨身上站起來,來到繼武的面前,目光打量在他的臉上:「這就是人皮面具?做工真不怎麼樣,連表情都難做出來。」

  繼武滿眼怒火隱含晦暗,看著穆清黎眼中冷漠的殺機,心神一顫,沙啞叫道:「既是要死便讓我死個明白,你們是什麼時候下藥,為什麼我毫無察覺!」

  穆清黎冷聲一笑,手中古氣毫不猶豫刺穿他的心脈。

  繼武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一代劍尊就如此喪命,大睜的眼睛還充滿著疑惑不甘。

  穆清黎側頭冷漠看著座位上的君榮笙,一字一頓清晰道:「想要傷害玨的人我不會放過,哪怕是君無恭。要是他真的想毀了東宋,大可以繼續。」

  一切挑明,君無恭不會不明白其中的利害,他之所以要將刺殺嫁禍北昊陽也不過是不敢真的做絕而已。

  君榮笙看著她冷漠的神色,突然說道:「穆清黎,若是當初父皇沒有將你賜婚給太子……」後面的話,一切皆成了空茫,只因沒有若是。

  穆清黎不理會他的話語,仰頭看著站在身旁的君榮玨。

  君榮玨拂過她的秀髮,微笑道:「回去?」

  穆清黎點點頭,與他一起轉身走出房間。暖秋等人也隨著他們身後退看出去,不消片刻,整個廂房就只剩下君榮笙與繼武屍體,青年侍衛。

  君榮笙眼中閃動幽暗淺碎的幽色,然後看向窗外,看著走出異客居上了馬車的穆清黎與君榮玨二人,他們形影不離,彼此信任溫柔。

  「呵呵」一笑,君榮笙目送馬車漸漸遠去,眼神漸漸迷離。

  夏試那一日,她戰勝君榮霖,當眾休夫,皇上賜婚,他便坐在一旁默默看著。這一切他本是不知,卻也明白父皇的心思。然而在看到那白玉武台上張揚巧笑,如同蒙塵的寶珠露出原有的光華,讓所有人驚艷迷魂的女子,他心中卻是升起幾分的不願。

  夏試結束,他去尋了君無恭。

  在那可將整個夏試看入眼中的閣樓廂房,一聲通傳他便入了廂房,見到父皇坐在前方椅上,眉宇之間可見他正是思索著什麼,見了他的到來,溫和慈愛笑道:「過來坐。」

  君榮笙平靜在他身邊坐下。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他們一直如此。

  「有什麼事情?」君無恭平靜問道。

  君榮笙默默直言道:「父皇為何將穆清黎賜婚太子?」

  君無恭看他一眼,冷笑道:「以往穆家那丫頭喜愛安王,那倒是無事,偏偏如今她對他毫無興趣,不將她許給太子,莫非等別人佔了機會?」

  君榮笙本就想到這個理由,如今聽了也沒有半分的驚訝。父皇是想借此除掉太子更是為了削弱穆家與鎮國將軍,掩人眼目,以他如今在外人眼中的身份,父皇自然不可將穆清黎這個最大的籌碼交給。

  君無恭皺眉道:「你今日也看到秦王作為,兩情相悅?可笑!」

  君榮笙搖頭微笑,沒有言語。

  君無恭打量他神色一眼,對這個兒子的瞭解自然從他的神色可以看出幾分的意思:「莫非你對穆清黎有意思?」

  君榮笙微微一笑:「她不錯。」

  「不錯?」聽他言語後的承認,君無恭神色略微不佳,卻也不責怪。拿起桌邊上的茶水,略吹了一口,說道:「若是你可以迷惑了住穆清黎,讓她對你如同當初對安王那般癡戀,那麼她嫁給誰都是一樣的,甚至更加方便於你。」

  迷惑她?

  君榮笙想起這些日子才與她多了一些的相處,一向的信心卻漂浮不定起來。

  君無恭見他不言,微微皺眉,溫聲教導道:「有了天下還怕沒女人?待江山到了你的手中,穆家倒塌,羅擎天也不過是只會衝鋒陷陣的莽夫,到時候,你若是想要穆清黎,她也自然是你的。」

  到時候?

  君榮笙眼眸略深,他知曉,自己想要是卻是她唯獨他一人而已,卻不想她被別人所碰過。然而這抹感情卻還不深,他自然能夠控制。微笑點頭:「我明白,父皇。」

  回憶漸散,君榮笙目光清明過來,而異客居外穆清黎乘坐的馬車早就已經離去,看不見半分的影子。

  君榮笙不由的想,那時候他若是再堅持一些,如今是否就會不一樣?

  不,不會不一樣。君榮笙緩緩搖頭,輕笑飲酒。想起剛剛穆清黎眼中他從來不曾見過的冷漠認真,那也是唯有因為君榮玨的事情才露出的認真,他從來不曾擁有過。

  午時。

  馬車在平康侯府邸停下,早早等候在門口的唐嬤嬤一看到穆清黎與君榮玨從馬車下來的身影,連連上前來喚道:「太子,太子妃,午膳已經準備好了,侯爺正在等你們一起用膳呢。」

  穆清黎對她笑笑,無奈道:「嬤嬤,我是讓你回到這裡來享福養老的,你不用再做這樣的事情的。」

  唐嬤嬤糾著眉毛,趕緊道:「大小姐,話不是這樣說。嬤嬤我就是好動的性子,要是大小姐什麼事情都不讓我做,我反而不舒坦。」

  穆清黎搖頭輕笑,算是默許了她的話。

  在前殿用完午膳回到黎院時已是下午,暖秋看著正準備與君榮玨一起下棋的穆清黎,終於忍不住詢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小姐,奴婢實在不明,為何小姐一定要我等在那個時候下毒,怎知那個時候繼武就會中招?」

  寒春,蓮夏,洛瑜也看著她,唯獨冬梅眼中閃動思索。

  穆清黎見幾人面上的求知,不由一笑,捏著黑子說道:「一種心理學而已,他來異客居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試探傳言的真假,所以從我說到小白的時候他的注意力就一直在小白和我的話上面,尤其是小白看他的一眼,就讓他更多了一點被發現的危險,心理當然就有了破綻。」

  見她們還是似懂非懂,穆清黎已經轉頭看向君榮玨,將黑子落下去,瞇眼道:「神仙哥哥,要是我贏了,你就得任我處置。」

  聽到她這暗含挑逗的話語,暖秋等人頓時會意的輕笑,默默的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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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 花燈會

  天邊飄雪,陽城上下都被蒙上了一層寒霜雪色,萬家張燈結綵,紅綾結花團,連環不斷猶如火紅長龍不見頭尾。晶瑩白色與明艷紅色相襯下,白得越發白,紅的越紅,添上四處含歡笑的百姓,更顯火熱喜慶。

  冬日冰寒並未減低百姓心中喜悅,個個湊足了力氣做著各式各樣的花燈,為了即將來臨的——元宵佳節。

  連日來,東宋與北國摩擦慢慢擴大,時常鬧得升騰下一刻就消聲滅跡,朝廷甚談。百姓自是不知道其中的局勢,怡然歡快。

  平康侯府。

  黎院梅花四散,雪地並未清掃,踩在上面可留下一道道的足跡。然黎院中下人稀少,唯有春夏秋冬與洛瑜五人時常走動而已,除了洛瑜,春夏秋冬四人都不會在雪地上留下多少的痕跡,一眼看去淨白晶瑩,梅花發顯得幾分妖嬈,自然風景尤其迷人眼。

  梅花林中梅花仙,說的就是如此罷了。

  春夏秋冬看著梅花林中磐石而坐,白衣素裹的修長男子,心中也不免的感歎。

  君榮玨穿著在冬日裡略顯得單薄簡易,青白是袍子讓人看之偏生了墨畫丹青的細緻勾勒感受。他長髮沒有束著,披在腦後,幾縷隨著他略垂著的頭而落在肩頭。他目光溫柔專注,淡色的唇瓣淺揚著飄鴻般的淺笑,清雅以極,讓人想到了經了細雨洗漂的青葉,清泉粼粼,天山明鏡,反不似了真人一般。

  他身邊放著幾根竹條,手裡正拿著一柄匕首,慢慢削著另一隻手上的竹條,每削一下就是一抹細屑飄落下來。

  這副景色反使得其他萬物都失去了色彩,讓人見著只覺一直看著這一幕反倒靜心安樂,哪怕只是看著他緩緩削著竹條。

  不遠處穆清黎正走了過來,她穿著紅白相間的裙子,長髮也隨意只用髮帶將額前的頭髮束在腦後,面色紅潤如同剔透凝脂,身姿越發玲瓏有致,俏媚含笑,腳步踏在雪地上卻只帶起幾絲雪屑,反像極了那雪屑在追隨她的步伐。靈氣逼人,讓人見之一眼便難以忘懷。

  春夏秋冬四人不禁感歎她出落越發的靈動妍麗,相比洛瑜那般看似傾國傾城的美人也絲毫不讓,反更多了一些讓人看之難忘的東西。若說洛瑜如同瀲灩桃花,浪漫生魅。那她便是水漂曇花,初看尚美而嬌嫩,一旦綻放卻是絕代風華。

  尤其這肌膚也是越來越好,少有女子是不羨慕的。聽她的話說來,這也是易筋經的功效。

  穆清黎幾步就入了桃林,彎下身子看著正在仔細削著竹條的君榮玨,那笑瞇的眼眸,閃亮如同琉晶玉,唇上都是笑意,便似了那綻放的曇花,也唯獨在他的面前綻放。

  君榮玨抬頭看她,停住了手上的動作,偏移了半邊的身軀,微笑道:「事情處理完了?」

  「嗯,完了。」穆清黎側過身子坐在他移開的位置上,和他的身體貼近在一起,看著他手裡的竹條問道:「這些天一直在做這個。」

  「嗯。」君榮玨白玉般的手指摩擦過被削的光滑的竹條。

  穆清黎笑道:「是要做什麼?」

  君榮玨對她微笑:「花燈。」

  穆清黎眼光一閃,看慣了他溫柔的目光,然而他不時眼中的不留絲毫餘地的專注還是讓她心動。「給我的?」

  「嗯。」

  穆清黎想起來東宋的傳統,東宋花燈節並非每年都過,而是五年一次,五年一度的花燈節更讓人珍惜,男子為女子親手做花燈,女子親手為男子繡荷包互相相送就是相親相愛,這一日結成良緣的有情人一般都不會被反對。這傳統則是來至一個神話愛情傳說。

  「呵呵。」君榮玨笑出聲來,將穆清黎的思緒引了回來,見他眼中含有笑意,手指拂過她的面頰,搖頭輕柔道:「不會刺繡便不繡。」

  穆清黎勾唇道:「傳統刺繡不會,但是偏門還是會一些。」面頰好不矜持的在他手掌上蹭了蹭,唇瓣也在上面微微碰而過,笑道:「既然你給我花燈,我便給你荷包,以後隨時隨處都要帶著。」

  「好。」君榮玨因為她撒嬌的動作,眼中儘是寵溺,捨不得將手掌收回來。

  ......

  五年一度元宵花燈佳節,皇宮舉行宴會,一如平時的奢華明麗,卻也多了一些莊嚴肅穆,讓人放不開完全的心思歡樂。

  這年的花燈宴會上少了人物,泰王君榮臻,安王君榮霖,兵部尚書嫡子劉明軒還有幾位閒散在外的權貴。永樂宮中中央舞台上妙齡舞女穿著火紅的衣裳,手持著燈籠,翩然起舞,正是非常盛名的『花燈舞』,花燈明亮,女子如蝶,青絲束著紅絲綢緞,飄飄欲仙,著實美艷。

  穆清黎看著宴會中陳年不變的模式,互相試探反奉承,故作挑釁攀比,歡樂其外,心思暗藏。

  這會,身穿錦衣華服的大臣嫡子舉著杯子向她身邊的君榮玨走來,男子面色有些酒醉的痕跡,腳步顯得幾分虛發,站在君榮玨面前身體一軟就靠坐在一旁,手肘撐在矮榻上,朝君榮玨笑道:「太子,這五年一度的花燈宴可有不少女子在傾慕著你啊,就不知道你此次能收到多少精繡荷包。哈哈。」

  君榮玨默然毫無反應,男子像是早就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待遇,絲毫沒有在意,滿面羨慕道:「好啊,真是叫人羨慕。」看著眼前的君榮玨如玉無暇,天然絕瑰的容顏。男子本是隨眼看看,可這真的看了,竟然越看越覺得不夠,離不開眼。

  穆清黎冷淡掃他一眼,看著他眼中漸漸浮現的一些隱晦的慾望,嘴角笑意泛上一絲的寒,手指微微一動古氣落下。

  「嗷嗚!」男子痛呼,巨大聲音在喧鬧的宴會中也是清晰的,但是眾人轉眼看去發現他所在的位置正是穆清黎二人時,都心有靈犀的誰也沒有去管。當一件事情被人習慣了以後,就沒有什麼好在驚訝的了。

  男子瞪著眼看著穆清黎,眼中慢慢清明過來,張口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穆清黎輕輕的微笑,眉目和善的緩緩說道:「再看就戳瞎你的眼睛。」說出來的卻和她的神情如此的不搭配。

  男子身體寒得一震,覺得這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也顧不上疼痛連跑帶爬的遠離了她所在的地方。

  這一切都被眾人看在眼裡,依舊沒有半分的言語,就是連感歎也沒有了,只覺得這樣的理所當然。

  上位上的君無恭淡淡看兩人一眼,要是不注意他捏著酒杯發白的骨幹的話倒是讓人以為他此時心情和善,哪裡知道此時的他心中的冷怒。

  他從來沒有想到過,以往在他眼中最看不入眼的棋子竟然一而再而三的破壞他的計劃,而且還當面威脅了他。若是想毀了東宋?這句話從君榮笙的口中傳入他的心中,看著繼武的屍體,他第一次感受到無比的威脅,較為羅擎天與穆勝更大的威脅。

  穆清黎!

  君無恭冷冷看向坐在下方一臉閒散的穆清黎,一個小小的女子,竟然膽敢威脅他一國之君,該死!

  穆清黎有所感覺的微微側有向他的方向看來,將他眼中的冷漠看的一清二楚。揚唇淡笑,事情已經挑明,他這樣坦然的表現出對於她的厭惡與殺意,她反而自在。

  「卡嚓」  輕微的聲音在喧鬧的宴會中並不被人發現,君無恭平靜的鬆開手,只見本被他捏在手掌中的金玉酒杯被捏出了一道裂痕,又酒水從裡面流淌出來。

  穆清黎挑了挑眉,只當沒有察覺,繼續看著眼前精彩的表演。

  夜幕如水,月色朦朧,外面又下起了猶如黎百花的飄雪,朵朵盛開,落在火紅的燈籠上,尤其絕美妖嬈又幽靜,直讓人喜歡到了心坎。

  穆清黎拉了拉君榮玨的手指,對他揚眉笑了笑。

  君榮玨會意的站起身來,在奢華莊肅的宴會中,牽著穆清黎就往外走去。

  不遠處本正與幾位公主姐妹站在一起的君緋雨本就一直注意著他們二人,一看到他們離去,她雙眸頓時閃亮起來,迷得如同新月一般,對周圍的公主姐妹們小聲抱歉道:「我有些不舒服,先行離去。」說著就趁著宴會正熱鬧,對正說的開心的公主們禮貌的點了一下下顎,提著裙擺快速地跑了出去。

  「嗯?緋雨?」六公主伸手正要詢問,卻見君緋雨已經跑得只剩下背影,不由低啐道:「這是怎麼了?莫非有鬼怪在追著她不成。」

  一旁十一公主卻哼笑幾聲,譏諷道:「沒有鬼怪追她,而是她去追了鬼怪才是。」

  「哦?你這話說的......可是太子與太子妃?」十公主幸災樂禍的輕聲笑道:「要是被太子妃聽到了,看你還敢不敢說。」

  「哼!」十一公主鳳眼一瞇,不滿的瞪了她一眼,不再多說。

  長樂宮外圍一如既往不過是一些地位低下的姬妾庶出子女們,相比在宮殿中的權貴,他們則是更加放開一些,到了現在已經有人互贈了花燈與荷包。見到君榮玨等人出現頓時發出不大不小的驚呼聲,卻沒有膽敢上前真的如同剛剛那錦袍男子所說的贈送他荷包,任誰都知曉太子對太子妃的疼愛,而太子妃的霸道更是世人皆知。若是當真穆清黎的面前真的有人贈送君榮玨荷包,誰也不知道穆清黎會不會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君緋雨一出宮殿四處張望,一眼就看到穆清黎正握著君榮玨的手掌站在不遠處含笑看著她,就好似早就知道她會出來一般。君緋雨面頰微微一紅,有幾分的不好意思。提著裙擺快步的走到她的面前,期盼問道:「清黎姐姐,你們是要出去了嗎?」

  穆清黎輕笑一聲:「就等你了。」

  君緋雨聞言,眉眼頓時滿是喜色:「我就知道清黎姐姐最好了。」

  穆清黎笑笑,君緋雨本就天真好動,只是原來身份過低加之性子害羞,所以並不被人在意。如今這些日子過去,她也更加開朗隨意起來,尤其是自己的面前。

  「走吧。」穆清黎笑道,與君榮玨並肩走向宮門外。

  君緋雨自然歡喜的跟上,相比參加宮廷宴會,她更加喜歡在外自由自在的玩鬧。五年一度的花燈節才是養成最熱鬧的時候,當年她還小的時候就聽過身邊的宮女說過,一直羨慕嚮往的很,如今終於尋到了機會自然興奮。

  來到宮門外,只見春夏秋冬與洛瑜五人都早就等候在那裡,一輛馬車就停在他們的旁邊,牽著馬匹韁繩的正是一襲武服的唐守。

  見到洛瑜,君緋雨面上的喜色更多了一些,手掌撫上懷中早就準備的好的一樣物品,面頰上的嫣紅也更勝了一些,對他嬌俏的喚道:「洛瑜!」

  洛瑜自然看到了她,嘴角微勾,猶如繁華散盡的笑顏,讓人驚心動魄。

  君緋雨眼眸有著一些呆滯迷離,哪怕洛瑜穿著粉色的侍女服,挽著簡單的女子髮髻,但是如今不知道為什麼,她看著他總是不會有半分將他看做女子的感覺,反而只覺得他每每一個眼神就讓她心跳不已,難以自持。

  真的,真的好喜歡你,洛瑜!君緋雨回神過來,心知自己又看著洛瑜看呆了,不由連忙錯開眼睛,滿臉通紅。

  這時候穆清黎與君榮玨二人已經上到了馬車上,車簾掀開,穆清黎向外朝她看來,笑道:「緋雨,不上來?」

  君緋雨連忙應道:「來了,就來了!」再看了洛瑜一眼,就在暖秋一下攙上到了馬車裡。

  唐守坐上馬車的位置,甩動馬鞭「駕」的一聲,就駕著馬車緩緩的離去,這皇宮奢華宴會,留下越來越遠的影子。

  宮門紅圈大門邊上,一道纖細身影緩緩走出,遠遠看著那漸漸遠去的馬車,嘴角揚起了一道陰冷的笑意,陰狠的喃喃:「穆清黎,等著吧。」看了一會,直到看不到了馬車的影子,此人才微微一跺腳,反身往皇宮宴會中而去。

  陽城身為帝城自然富饒繁華,便是這五年一度的花燈會也格外的用心。馬車出了宮門,便可以見到一路上的紅綾花燈,連綿不斷,喜慶不已。

  不消片刻馬車就來到了陽城中央,遠遠看去就是一片紅火滾滾,人聲沸騰,歡聲笑語不斷。此時馬車自然是不能進去了,比起走路還不方便許多,君緋雨早就忍不住將腦袋伸向車窗外邊,看著這一片的紅火熱鬧,火紅的燈籠光暈印在她的面上,更可見她雙眸放光的歡樂興奮,嘴角已經是合不上的不時驚呼幾聲。

  唐守將馬車停在異客居專門派遣的人處,下來馬車站在一旁恭敬不言。

  「好熱鬧,真的好熱鬧!比宮裡好玩多了。」君緋雨剛剛下來馬車就忍不住低聲叫喊,側頭偷偷看了洛瑜一眼,然後慢慢走到他的旁邊,手指也不似平時那般的快速抓住他。看著這繁華浪漫的一切,尤其是想到今天花燈有著特殊的意義,她心跳也更加難以自持,唯有眼眸汪汪的看著他,其中的期盼是誰都看得出來的。

  洛瑜垂眉,袖子內的手掌微微顫抖一下,伸了出來,朝君緋雨微笑,便已經平常的握住她的手掌。

  君緋雨眼中頓時流露出了驚喜,低低笑道:「洛瑜你真好。」

  這句話她說了很多次,洛瑜卻始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好?他好嗎?洛瑜低頭幫她將被風吹得前面的頭髮輕輕撫到後面,看到她更加欣喜滿足的笑容,而她卻根本看不到因為這一動作,他剛好低垂的眼睛裡面閃動的幽暗。

  馬車被人拉到別處處理好,穆清黎看著君緋雨與洛瑜之間的互動,眼中閃過一抹柔和和笑意,與君榮玨拉手慢步往前走,也對身邊跟隨的春夏秋冬笑道:「你們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不用一定呆在我的身邊。」

  春夏秋冬四人聞言點頭笑著應道:「是。」

  有君榮玨在穆清黎的身邊,她們也自然的放心,而且他們二人一起,她們跟著也未必好,加之這五年一度的花燈會對她們來說也非常的喜歡。

  幾人一起走進人群中,這花燈會的確熱鬧,陽城本是無比寬敞的道路如今也是到底是人,走進來都是人擠人,難以從容。

  君榮玨身體微側,不知不覺就將穆清黎身邊的人群給遮擋住,無法讓別人碰觸或是碰撞她。

  「呵呵。」穆清黎輕笑,握著他的手掌緊了一些,踮起腳在他耳邊輕輕說道:「神仙哥哥,你可要小心一點,這麼多人,可是有很多人故意偷偷吃人豆腐的。」

  吃豆腐?

  君榮玨只是疑惑了一瞬就從她的神色口氣猜出這詞是什麼意思,輕輕搖頭一笑,也因為這一搖頭薄唇就剛好在她細滑的面頰是上擦過。兩人都是一怔,隨即......

  「嗯?呵呵呵。」穆清黎一怔過後就毫不在意的笑了出來,尤其是剛好挨得近將他微微嫣紅的耳朵看得一清二楚更是忍不住笑了出來,瞇著眼,一手擋住面前,壞心眼的就將他嫣紅的耳朵含進嘴巴裡輕輕咬了一口。

  君榮玨身體頓時微微一僵,步伐也停了下來。這時候穆清黎也放下手,收身下來,對他瞇眼笑道:「神仙哥哥,這就是吃豆腐。」

  耳朵被她咬出來的灼熱還沒有消散,就好似根本就是無法消散了。君榮玨手指按在她嬌嫩的唇上,目光子夜幽深。

  穆清黎微微一怔,呆呆看著他。他這是?

  「哧。」君榮玨輕笑,眼底的幽深也在這一笑化的一點不剩,清幽而淨明,溫柔寵溺的看她。

  穆清黎眼中一閃而過羞惱,心裡頓時明白他這也算故意逗她吧?將他放在自己唇上的手抓了下來,剛剛要說什麼,隱隱約約就聽到周圍百姓一陣低聲驚呼和議論聲:

  「仙人啊,仙人下凡了?」

  「當真是像極了那傳說中花仙與雨神。」

  轉言看著四周,只見他們幾人所在的位置慢慢竟然散開了一米的圓圈範圍,一群百姓皆擁擠一起朝著這邊張望,議論聲音就是從他們的口中傳出來。

  花仙雨神,就是這花燈會上那傳說故事裡面的主角,這故事到底是如何穆清黎也沒細看,但是也知曉這兩人是相愛相戀在一起。「呵呵」一笑,穆清黎拉著君榮玨的手掌,仰頭看著他又流轉到站在身邊的春夏秋冬、君緋雨、洛瑜與唐守幾人,最後定在君榮玨溫柔的面容上,狡黠一笑:「神仙哥哥,我們下凡居然被百姓認出來了,還不快走?」

  說著,腳下一點,一聲輕靈的笑聲傳遍四周,就見她與君榮玨一起躍身而起,踏上了半空中連綿不斷的紅連掛的燈籠,在百姓一片的驚呼聲下,只餘下一片背影,不久就消失在了一個轉角處。

  「清黎姐姐!」君緋雨驚呼一聲,拉著洛瑜的手著急:「洛瑜,洛瑜,清黎姐姐走了怎麼辦?」

  洛瑜本默默看著他們離去方向的目光因為她的叫喚而收了回來,搖頭淡道:「沒事,一定可以找到的。」

  「嗯!」聽到他的保證,君緋雨頓時就放心下來,然而卻是有些疑惑看著他面上的平淡,不由低聲問道:「洛瑜,你不高興嗎?」

  不高興?

  洛瑜眼瞳猛地收縮,捏著君緋雨的手掌也是一緊,猛的看著她劈頭問道:「你為什麼說我不高興。」他的聲音低啞還有幾分的急躁,絲毫沒有了平時偽裝的女子嬌柔。

  君緋雨手掌被他捏得生痛,眼睛也不由自主就浮現了一些水色。看著洛瑜的神色,君緋雨強忍著痛,緊張的問道:「洛瑜,你怎麼了?為什麼,為什麼這樣。」隨即又想著他的問話,輕輕說道:「我只是覺得你好像不高興。」

  洛瑜眼波幾經流轉,盯著君緋雨一動不動,好似是失神了。他已經到了連她都看得出來他情緒的地步麼?

  他眼中不斷的流轉各種複雜情緒,似是譏諷又似是自嘲,更多的則是讓人心疼的苦澀與悲哀,而他不知道,他握著她的手掌也越來越用力。

  君緋雨面色有些輕微的扭曲,眼中的淚水也在打著轉卻抿著唇不出聲,只有著急擔憂的看著洛瑜。怎麼了,洛瑜到底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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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9 09:14:59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一章 碰面

  「洛......洛瑜......」君緋雨低低叫喚,聲音有些顫抖。被捏著的手掌幾乎痛的酸麻了,但是她更關心的洛瑜,他的神色太古怪了。她有時候也常常可以看到他走神,但是卻沒有像今天這一次這樣嚴重。

  洛瑜面頰一抖,看來看不見焦距的眼神慢慢有些凝聚。

  這個時候春夏秋冬四人也發現他們的異常,暖秋走到兩人的身邊,疑惑問道:「怎麼了?」仔細一看就發現兩人和平常很不一樣嗎,暖秋一見君緋雨的神色心裡就微微一突,伸手在洛瑜的肩頭上一拍,喚道:「洛瑜。」

  洛瑜此次身體震了下,手掌也反條件的放開,轉言驚詫不定的看著周圍的幾人,張口幾許就發現喉嚨一時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暖秋疑惑看著他,然而下一刻垂眼就看到君緋雨左手肉眼可見的一圈青紫,不由輕輕吸了一口氣:「九公主,你的手。」

  「啊?」君緋雨發愣,呆呆看了自己的手掌一眼。單單就這樣看上去,一圈的紅紫幾乎發黑在白嫩的肌膚上非常的恐怖,連動都有些沒有辦法動了。

  君緋雨呆呆看著,一時沒有說話。

  暖秋隨身本就帶著膏藥,輕柔執起她的手將清涼的藥膏敷上去。這藥膏為淨白的顏色,敷了一層也看不太出來。那清涼的感覺卻不但沒有讓君緋雨感覺好受些,反而激起了那本來感覺不到的痛,不由的「嘶」的吸著涼氣,本來呆呆的目光也醒了過來,咬著唇也不說話,只是不時輕輕看了看一旁的洛瑜。

  暖秋收好了藥膏,輕聲道:「九公主,幸好沒傷了根骨,只是這手今天還是不可太過多動了。」

  「我知道,謝謝你,暖秋。」君緋雨點頭應道,擦好了藥,她的唇瓣也被她咬的通紅起來。抬眼看著洛瑜,只見這時候他已經恢復了平時的樣子,看著她受傷的手默默不言。君緋雨垂了垂眼睛,她覺得心裡好難受,好堵。洛瑜,洛瑜,有什麼是不能和我說的呢?為什麼不高興,是不是她做錯了什麼?

  君緋雨整個腦袋有低了下去,肩頭輕輕顫抖,雖然沒有聲音,但是幾人都可以看到從她低垂的頭顱陰影下面低落的水滴。

  暖秋看了眼洛瑜,並沒有說話。

  寒春、蓮夏、梅冬三人同樣都沒有言語,她們只是穆清黎的婢女,從小訓練就讓她們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尤其是感情上的事情,她們根本就是無從去管,管了反而徒添了麻煩。

  梅冬淡笑道:「我們去找小姐。」又看了下沒有反應的君緋雨,轉眼看向洛瑜:「洛瑜,你跟著九公主。」

  「......是。」洛瑜應道。

  梅冬點頭,看了其他三人一眼,一起走向人群中,轉言就不見了身影。

  洛瑜默默看著,再低頭看著身邊無聲哭泣的君緋雨,沉默了一會,在低頭君緋雨看不見下神色複雜。袖子裡面的手在輕輕顫抖,每次的都是如此,隨著時間的過去就越顫抖的厲害,顯示著他心中的急躁與猶豫。最終抬手,緩緩觸上君緋雨的秀髮上,低聲暗啞道:「是我傷了你,很痛對麼。」

  君緋雨肩頭猛的一頓,低著頭就狠狠的搖起來,哽咽道:「不痛,不痛,一點都不痛。」

  洛瑜嘴角浮現一絲苦笑,手掌隨著她劇烈的動作脫離她的秀髮,微微一頓終究還是不著痕跡的收了回來,垂眼複雜輕喃:「不痛,怎麼會不痛。你喜歡我,而我傷了你,你怎麼會不痛呢。」

  君緋雨抬頭,淚眼朦朧的眼疑惑盯著洛瑜。她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他這句話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又好似並不是對她說的而是自言自語一樣。然而這一抬頭就看到洛瑜專注看著她的雙眼,一股委屈就衝上了心頭,眼淚更流的不止,聲音也不自覺的就打嗝起來:「我,我不想哭的,我,嗝,我知道洛瑜不喜歡我哭!我真的不痛,可是,可是就是,嗝,止不住!嗚嗚......洛瑜......」雙手狠狠擦著眼睛,但是她卻忘記了那只受傷擦藥的手,這一狠擦頓時將藥都抹進了眼睛裡,手就是刺骨一樣的痛。

  「啊!」君緋雨擦眼淚的動作一停,捂著眼睛再也真的止不住眼淚了,害怕驚叫:「洛瑜,洛瑜,我眼睛,睜不開,好痛。」

  「別動。」洛瑜及時將她雙手抓住,看著她狼狽可憐的樣子,無聲輕歎,柔聲安撫說道:「沒事的,你別動,我幫你擦,一會就好了。」

  君緋雨乖巧的點頭,站著一動不動。隨即就感覺到一雙手輕輕的幫她擦著眼睛,那動作輕柔,每一下都好像擦過她的心坎。君緋雨垂著的雙手微微顫抖,完好的右手就顫抖著伸出去,抓住了洛瑜的衣角,緊緊抓著。洛瑜,如果洛瑜可以一直這樣對她多好,只要洛瑜能夠在她身邊,她做什麼都願意。

  洛瑜眼睛垂了一下就沒有多看,對她的動作都看在眼裡,一會將她眼睛邊上的藥膏擦得差不多,收回手道:「可以了,試著慢慢睜開眼。



  君緋雨心中失落,卻也不好意思叫他繼續幫她擦眼睛。聽話的慢慢睜開眼,開始有些刺痛又忍不住閉上,來來回回的幾次就可以是完全睜開了,雖然還是忍不住流了一些的淚水。模糊的看著眼前的洛瑜,他正擔憂溫和的看著她,耳邊人聲噪噪,他的背後燈籠漫天,一切都比不上他的一絲半點。

  「怎麼了?」洛瑜見她的仲怔,緩聲問道,好似打點聲音怕驚了她。

  君緋雨眼波一顫,隨即閃亮柔和起來。再也忍不住的向前一步就投入他的懷裡,抬起頭盯著他,期盼又掩飾不住激動癡愛道:「洛瑜,一直這樣,你會一直在我身邊,一直對我這麼好,對不對?」

  對不對。

  洛瑜張口想答出她想要的回答,但是就和每次一樣,那話怎麼都沒有辦法穿過喉嚨。唯有一如往常的輕輕拍拍她的背脊以作安撫,微笑著也不答話。

  為什麼不回答,為什麼總是不回答她?君緋雨張口想這樣問,但是怕聽到自己不想聽到的答案,更怕他會覺得她不信任他。

  一會時間過去,洛瑜看著懷裡一動不動的君緋雨,輕道:「九公主,別人在看著。」

  君緋雨一驚,剛剛能夠在他懷裡而太過開心而沒有注意其他,這時候聽到他這樣一說,頭腦一清,頓時就聽到周圍百姓的議論聲,那議論很多都是疑惑奇怪,還有就是驚歎聲音,好像在說著洛瑜的美麗。君緋雨側頭小心的看向周圍,果然就見到周圍百姓多是驚訝與驚艷的神情,那驚艷的目光都是落在洛瑜的身上,更有幾名身著錦衣的公子的神色,那毫不掩飾的慾望連她都看的明明白白。

  君緋雨面色微微變化,眼中閃動氣惱。她不喜歡,不喜歡別人這樣看著洛瑜。

  「九公主?」洛瑜見她不動,又是叫了一聲。

  君緋雨「啊」了下,隨即拉上他的手掌,垂著頭快速的跑了出去。花燈會上百姓本就多,她這樣毫無章法的跑動格外的費力氣還跑不遠,更有幾人在擁擠中似乎故意在二人的身上觸摸。

  君緋雨癟著嘴,心裡更不高興,跑得也更加混亂起來。突然,她看到眼前剛好一人同是向著這邊跑來,下一刻就要和她撞到了一起。那人人高馬壯,要是真的撞上,只怕她又要遭殃了。

  就在君緋雨驚慌失措下,感覺腰上突然出現一隻手,然後一陣的天旋地轉,並沒有想像中被撞到的疼痛,而是從上頭傳來一道有著絲絲無奈的聲音:「九公主,沒事吧?」

  君緋雨抬頭,看到洛瑜關心的神色,抿著唇默默無言。

  洛瑜奇怪她從來到花燈會就不斷與平常不同的沉默表現,頓了一會,又問道:「九公主,是我讓你不開心了嗎?」

  君緋雨聞言頓時搖頭,張了張嘴巴,好一會才有些侷促的說道:「洛瑜,我不喜歡別人那樣看你的眼神。」說著,也不等洛瑜的回答,面色已經先焦急起來,連聲道:「洛瑜,我是不是很小心眼?我,我只是,不喜歡,我沒有別的意思,你不要生氣。」

  洛瑜眼底閃過複雜。她在他的面前總是這樣的小心翼翼,就好像生怕惹了自己的不高興,惹了自己的不喜歡。不過至少她可以小心翼翼,他卻連這樣小心翼翼保持的機會也沒有,甚至還要......

  洛瑜眼瞼隱藏去眼底不斷閃過的複雜,對君緋雨微笑道:「不會。」

  君緋雨神情一鬆,隨即看著周圍,見到身邊並沒有多少人。從懷裡拿出一直放著的淺藍色荷包,上面繡著的是道道梅花,繡功算不上精緻卻也看得不差。嫣紅的面頰,君緋雨將荷包遞給他的面前,眼睛朦朧,嬌羞輕道:「洛瑜,這個,我給你繡的,收下好嗎?」

  洛瑜看著荷包,眼中一頓。他不是沒有想過她會給他荷包,只是卻還存有一分的僥倖。並沒有第一時間就接下來,而是默默道:「我......沒有準備花燈。」

  君緋雨搖頭馬上道:「沒有關係的,我知道,洛瑜你現在身份是女子,若是做了花燈反而不好。」頓了下,笑彎著眼睛道:「洛瑜只要收下我的荷包就行了,要是洛瑜覺得沒有給我花燈不好的話,那洛瑜幫我做一件事情好不好?」拿著荷包的手又微微顫抖的向前推進了幾分。

  她雖然滿臉的嬌羞笑容,但是話語顯得有些急切,顯示出心底的不安。她怕,怕洛瑜不肯收下。

  洛瑜身體有些僵硬,看著眼前的荷包。不過是一個傳說而已,不過是一個俗禮而已,並不需要太過在意。不過是人族的俗禮而已,不需要在乎。心中不斷的勸告自己,洛瑜緩緩的抬起手掌。

  君緋雨眼中閃動喜意,在看到洛瑜的手掌離著荷包只剩下不到幾厘米的距離。伸手就將荷包放在他的手掌上,神色也完全鬆了口氣,滿臉的歡喜,,低聲羞澀的笑道:「洛瑜,這裡不是皇宮,你可以叫我名字的。」

  洛瑜失神了幾秒,隨即點了點頭,將荷包收進了自己的衣裳裡,平靜叫道:「雨兒。」

  「嗯!」君緋雨重重的點頭,拉上他的手,小聲道:「洛瑜,幫我做一件事情算是補償花燈好不好?」說道後面,聲音也越小,但是神色卻越加的期盼。

  洛瑜問道:「什麼事?」

  聽到他這樣的回答,君緋雨面上也更加興奮高興,深吸了幾口氣,才像是鼓足了氣,說道:「洛瑜,花燈會,在這五年一度的花燈會,穿男裝好麼?作為男子陪我好麼?」隨即又補充道:「這裡沒有其他人,不會被認出來的,清黎姐姐他們也不在。」

  男裝。

  洛瑜聞言手指輕輕彈動了一下。身為男子,誰願意天天做女子打扮?假裝女子?君緋雨的話讓她的確動意了一下,也像是戳到了他心頭的隱秘。他本就不需做女子打扮這麼久,這一切不過是為了......

  「洛瑜?」君緋雨低聲期盼道:「可以答應我嗎?」

  洛瑜低頭,袖子裡面的手掌徒然握緊,揚唇微微一笑:「好。」

  三年,幾近三年,他都沒有再恢復男子打扮過,久的連他自己都快忘記了他男子打扮的模樣。這些年來,他的樣子也有了些變化,要不是他眼神舉止都扮作女子扮的真實,只怕也有人會看出他是男子身份。

  君緋雨聞言,驚喜的睜大了目光,控制不住的高興叫喊:「真的嗎?洛瑜!你真好!」回身過來才發現自己叫的實在大聲,轉言四周發現花燈會上本就喧嘩,她的叫聲也掩蓋在了其中,並沒有多少人注意到,這才放鬆的笑了起來。

  洛瑜抿唇笑下,沒有說話。

  ......

  燈籠點點,紅紅火火,四周上下都是人來人往,提著花燈的男女,長長的河流都是一艘艘小舟行過,小舟上燈籠懸掛,有女子歡聲笑語,彈奏奏樂;有男子身穿紅棉襖,居住長**紅燈,揮舞轉動。

  青石大道上早就被滿滿的各種小攤子定下,中央處要舞獅,猜燈謎,點河燈。漆黑的夜晚照得猶如白晝,卻比白晝美艷太多了,讓人眼花繚亂,心情不由歡喜。

  穆清黎遊走在個個小攤子邊上,手裡已經有了幾串小吃,放在口中咬著,轉頭看看旁邊,就見君榮玨亦步跟在她的身邊,面上笑意濃濃,肌膚在漫天的燈火下也染了嫣紅,不經意之間就可以勾魂攝魄。

  周圍百姓不時看著兩人,皆是不由的放慢腳步,眼中閃動驚歎與呆滯,恍然有些不知真是虛幻與否。

  「鐺鐺襠——」奇異的樂器聲響起,吸引著周圍的人群前去。

  穆清黎同樣滿含笑意和好奇的朝那方向走去,邊走邊朝身邊君榮玨笑道:「玨,我們去看看!」這笑容在她純美的面龐上更顯得有幾分少女的天真浪漫,讓人心生憐惜喜愛。

  君榮玨微笑,已經幫她擋去了所有人群,護著她往那聲源處而去。

  「咚咚——鐺鐺襠!」那奇怪的奏樂聲音急促而歡樂,只見幾名異服的男女手中拿著東羅小鼓,歡快的打著拍子,踏著腳步在邊走邊跳,邊跳邊敲打著樂器。

  在中央是三名紅衣妙齡女子在跳舞,她們身穿著紅衣繡花小襖,雙手雙腳都綁著飄帶鈴鐺,腳下穿著薄薄的棉布鞋子,每一下跳舞都似用足了力氣卻又猶如飄羽,仙女飛天,紅帶飄飛,獨成了一道美麗的風景。

  在他們的後面還跟著一群的百姓,百姓們自娛自樂的跟著他們跳舞起哄,打著相近的拍子,尤其孩子更加直白的大笑,眼睛裡面全是如同星辰的笑意。

  「哈哈。」穆清黎心情隨著他們一起歡快,忘記所有煩惱,眼眸狡黠的眨動,拉著君榮玨就一起跟上了這人群之中。

  君榮玨站在人群中,隨著她的拉動而動,勾唇而笑,笑顏至清至淨,卻是與那群孩子一樣的乾淨尋不到一點的瑕疵,又如此的深,可以包容所有。

  他白衣如雪,在火紅的一片中更顯得明亮清晰,黑髮隨風飛散,如玉的面容,薄唇含笑,寵溺溫柔的看著面前的她。這一幕,看的周圍的百姓呆愣出神。他之風姿實在不該為塵世所有,這等容貌風姿若沒有本是反而成了災難,可他不容褻瀆。他的笑,尤其讓人看不夠,就似了讓人周經過細雨洗漂,青葉流水,渾然天成的自然靈澈。

  穆清黎拉著他的手掌跳轉在他的身邊,笑意嫣然,顧盼生輝,一身玲瓏身段加上這天然純美的容顏,靈氣逼人。讓人一眼看去直覺是一個天真浪漫的女子,不懂世事的純真。

  若是單看容貌的話,她一顰一笑比之君緋雨都要顯得天真單純,讓人覺得好欺負好憐惜疼愛,但也只是外表而已,這也是當初為什麼不瞭解她的人,卻還一個個故意挑釁她頭上的原因之一。

  人群中,有錦華衣袍的男子盯著她的身上,眼中閃動稀罕,可是一看到她手拉手的君榮玨,衣兜裡細心繡著的荷包錦囊想送也不得送,唯有看著。

  對於眾人的目光,兩人顯然都不在意,自顧自的歡樂不已。

  這時,幾名身穿粗衣的壯漢突然凶神惡煞的向這邊走來,目光看著之處正是兩人。在百姓一陣的驚呼下,領頭壯漢便已經站在兩人的面前,大聲的調戲道:「美人兒,都是美人兒,哈哈哈,今天老子好運,你們二人都跟我走,剛好湊成雙了。」

  穆清黎眉頭一挑,聽出他話裡面同樣對君榮玨的侮辱,本來含著歡喜的眼睛閃過一絲的冷,拉了一下君榮玨的手掌,微笑道:「玨,真是不管到哪裡總是有自找麻煩的人啊。」

  君榮玨微笑,手中的古氣自然就散了。「想做什麼?」

  「呵呵。」穆清黎揚眉淺笑,目光瀲灩的流轉:「他不是要美人嗎?給他就是了!」抬眼看到人群中其中一名身穿名貴衣裳的男子,嫣然一笑,柔聲道:「這位公子,不幫幫忙嗎?」

  那華衣男子本就一直在看著她,她一笑笑得他心頭火熱,連忙上前了幾步,笑著有禮說道:「姑娘有何需在下幫忙的,在下定義不容辭。



  穆清黎點點頭,瞇眼淺笑:「這忙還真的有一件。」芊芊玉指指向那站立一旁的壯漢,目光流轉落在華衣男子的笑臉上,緩緩笑道:「你派來的人想要美人,我看你就不錯,就剛好打包送去好了。」

  話落,男子一怔還沒有回神,穆清黎身形幾轉就將他和壯漢的腰帶拉開再捆綁交纏在了一起,一番動作行雲流水,看的周圍百姓咂舌不已,再看那壯漢與男子已經完全被綁在一起,跌倒在地上。

  穆清黎「啪啪」拍拍手,重新拉上君榮玨的手,毫不在意的笑道:「我們去那裡看看。」

  「呵呵。」君榮玨失笑,點頭。她這一番行為在他看來卻覺得格外的可愛喜歡。

  一路身法輕巧的在人群中穿梭,片刻就出了那群跳舞人群,這邊小攤眾多,小吃花燈泥人各式各樣的小東西隨處可見,平時並不會長買的東西到了現在也是生意極好。

  穆清黎饒有興趣的遊走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這花燈會的確熱鬧非常,與現代的夜市不逞多讓,尤其是這更多了人民的淳樸簡單歡樂,這漫天的燈籠也堪比了那虹燈,耳邊一陣陣的百姓的吆喝聲,在這熱鬧的節日裡不但不讓人覺得噪耳,反而喜歡。

  「嗯?」穆清黎看著那一個個倒掛著的小面面具,古代的鼓面所畫的圖面多是古怪的笑臉與百花、動物,別有一番的風味。側頭對君榮玨喚了一聲「玨,我們去買面具。」腳步加快了一些,來到這是面具攤前,一手就拿住了一眼看中的兩面面具,一面交到君榮玨的手裡,笑得幾分戲謔道:「你的臉還在遮著比較好,要不然玩都玩的不自在。」

  君榮玨看著自己手裡的畫著騰書裡女子古怪笑臉的面具,搖頭輕笑了一下,她這些故意有著點壞心眼的行為實在可愛的讓人忍不住發笑,心中生暖。

  穆清黎這時候雙手拿著自己的面具,對著面龐,朝他笑了笑,精靈的聲音從面具後面傳來:「怎麼樣?神仙哥哥,我是老虎!我要吃了你!哈哈。」

  「哧。」君榮玨忍不住笑出來,看著她面具的老虎畫像,笑道:「母老虎。」

  穆清黎肩頭一抖,隨即低低的笑聲從面具後傳來,「嗷!」的一叫,說道:「母老虎更會吃人。」

  君榮玨心頭微微發癢,如此可愛模樣的她,讓他有種想要將她擁入懷裡,不被其他人看到一絲半毫的慾望。

  穆清黎帶著面具,便將面具向上推著,對面具攤的中年婦人問道:「兩個面具多少錢?」

  婦人面頰發紅,偷偷看了一眼君榮玨又看看她,結巴道:「不,不用錢了,這位,姑,姑娘,這面具就送給二位吧!咳,這面具能,能夠呆在二位的面上,才是我的福氣才是。」神仙般的人啊,她這輩子都沒有見過如此神仙般的人物,莫不成是神仙下凡了不成?

  「呵呵。」穆清黎瞇眼微笑,連聲笑道:「就憑你這句話,這錢我就一定要給了。」做這樣小生意根本賺不了多少錢,這送了兩個面具就要用四五張面具來賺回來,雖說做面具並不難卻也不易。

  君榮玨從腰上荷包錦囊拿出一定銀子放在婦人的攤子上。

  婦人隨著他的動作看著他腰身的荷包,這花燈節上男子大部分帶著荷包都會是他身邊的女子所送,她也是忍不住好奇才去看看這對神仙一樣的愛人所交送的情物。這一看就發現那是一個月白色金銀絲線精緻的荷包,只是那荷包的繡花實在讓她有些發愣。

  那繡畫好似是兩個人,一男一女,只是卻又怪異的很,那頭太大了,眼睛就是大大的兩個圈圈,不過整個人起來看著有人一眼看出那的確是一個人,而且還就是眼前的兩人,明明就不像偏偏就是讓人感覺就是他們。

  婦人越看越面色古怪,就恨不得要將那荷包拿到眼前看一般。

  穆清黎將她的目光看的明白,心裡好笑,這動漫人的形象加上簡單的十字繡哪裡是古代人可以看得明白。微微一笑,朝婦人提醒道:「老闆,這錢你還是快收下吧,不用找了,要是被人看著也不好。」

  婦人聞言,這才注意到了自己面前的一定白銀,這銀子可是可以將她整個攤子都買下來了。心裡自然是明白穆清黎的話的,這花燈會上人多眼雜,街混流氓也多,若是被他們看到了,只怕這財也變成了災了。

  婦人心知眼前兩人必然是大富大貴的人物,心思翻轉了幾番,也就不推辭的急忙收了起來,連聲笑道:「謝謝姑娘,謝謝公子,兩位真是善人啊!」

  穆清黎淡笑,看了君榮玨一眼,拉著他的手就準備離去。

  「洛瑜,面具攤,找到了!那衣店老闆說的面具攤子呢!」就在這個時候,一聲熟悉的聲音傳入穆清黎的耳中。穆清黎眼眸一閃,浮現笑意,轉頭向著聲音的方向看去,這一眼卻是微微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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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29 09:15:27
  第七十二章 孔明燈後的刺殺

  燈火耀眼,人群擁擠。

  只見君緋雨滿臉嬌羞嫣紅,目光皆在她身邊之人的身上,可見她的專注與癡愛。

  那人身形修長高挑,穿著一襲紅衣,玄紋雲袖。一張繁華如同桃花妖魅惹人心跳的面龐,眼梢天生帶魅,頭頂上別著一張面具,遮住了前額與半邊頭頂。

  他眼波流轉,明明生的玩世不恭,比之女子還要美麗妖冶的面龐,但是卻沒有一點的女氣,反而只讓人覺得美好勾魂,被他目光看到渾身都忍不住火熱,男女都無法抵抗。

  傾國傾城並未說的只是女子,就算是男子一樣可以。

  人的氣質可以改變一人,穆清黎看著男子打扮的洛瑜,女子打扮時他以假亂真,做了男子打扮一樣讓人完全尋不到一點破綻。就算面龐明明一模一樣,但是一眼看去還有些恍然不覺是同一個人。

  洛瑜與君緋雨這時候同樣看到了穆清黎,兩人的腳步都頓了一下。君緋雨張大嘴巴,想要驚呼又沒有發出聲音,小心翼翼的看了君榮玨一眼,發現他神色沒有一點的變化,心底踩暗暗鬆了一口氣。有些懊悔,怎麼就這麼巧碰見清黎姐姐他們呢,若是被太子哥哥發現洛瑜是男子,那麼清黎姐姐會不會有麻煩?

  心中不斷思緒,又有幾分的僥倖。太子哥哥這麼疼清黎姐姐,一定不會生清黎姐姐的氣的吧。如此若是因為這樣,讓洛瑜不再做婢女就更好了。

  君緋雨心想僥倖想著,抬頭看向身邊的洛瑜,就見到他此時神色有些複雜,眼神也讓人不明白,卻沒有她想到的慌張與驚亂。

  洛瑜只覺得手上一緊,緊得他有些感覺到了痛。低頭看君緋雨看來,見她微微抿著唇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會神色微微慌亂,低低急道:「洛瑜,怎麼辦?清黎姐姐和太子哥哥在那裡,要是被太子哥哥認出來就不好了,我們?」    

  洛瑜搖搖頭。太子?他早就知道他是男子身份了。

  穆清黎看著兩人的沉默和君緋雨臉上明顯的驚慌,輕輕一笑,側頭看向君榮玨:「你嚇到他們了。」

  君榮玨淡道:「他們自己嚇了自己。」

  穆清黎聞言輕笑,心知他早就知道洛瑜的真實身份,只是從來沒有說出來而已。

  這時候君緋雨二人已經走到面具攤前,看著穆清黎,君緋雨有些底氣不足的低低叫道:「清黎姐姐,好巧啊。」

  「是很巧。」穆清黎打量洛瑜一眼,促狹的眨眨眼:「緋雨這是打哪裡找來的美男?」

  君緋雨面龐漲紅,支支吾吾說不出各完整的話,最後羞惱的叫喚一聲:「清黎姐姐!」

  「呵呵。」穆清黎失笑,搖頭道:「不逗你了,專程到這裡來賣面具?」

  「嗯!」君緋雨點頭,側頭看了看洛瑜,低笑道:「洛瑜換衣服的時候從衣店老闆那裡拿來的面具,我也很喜歡就問老闆了方向,這才準備來買的。」邊說邊不時看了看君榮玨,見他毫無異色與生氣的模樣,心中不由的一喜。

  洛瑜為了報恩踩跟在清黎姐姐的身邊,如今已經這麼久了。原本怕給清黎姐姐添了麻煩便是一直做女子打扮,如今看來太子哥哥並不生氣,那是不是洛瑜就可以恢復男身了?

  穆清黎看洛瑜頭上的面具,心下瞭然。他是子魔族人,頭生著兩腳,要不是挽女子髮鬢就會被人看出來,這帶著面具也是為了遮住那特徵。

  洛瑜剛好抬頭和她的視線對視在一起,然後就平靜的垂下眼睛,這一番動作和他平常做婢女時候一樣,但是卻沒有婢女時候的卑微感覺。

  穆清黎目光一閃,朝君緋雨微笑道:「不是要面具嗎?拿一張吧,反正已經給錢了。」

  「是啊!是啊!」面具攤子的婦人連忙慇勤道:「這位姑娘隨便拿,旁邊的姑娘已經給過錢了。」今天是造了什麼樣的大福啊,居然一次見著這麼多位神仙一樣的人,這活了大半輩子這幾位是她見過生得最好的人了。

  「好!」君緋雨欣然點頭,從面具攤子上選了與洛瑜頭上相對的一面,滿面喜色的就帶了上去。透過面具,只可見她一雙閃亮的眸子,朝穆清黎歡喜的叫道:「清黎姐姐,我帶著好看嗎?」

  穆清黎搖頭好笑:「沒你的臉好看。」

  君緋雨小聲驚叫了一下,馬上就將面具拉上了頭頂。只聽到「哧」的一聲笑,看到穆清黎神色上明顯的戲謔,心知自己那番動作做的太快,面色又色不由的飄過不自然的羞惱。

  穆清黎伸手輕輕捏了一下她漲紅猶如包子一般的面龐,看她更加羞惱的目光,趕緊鬆開手就笑道:「走吧!去別的地方看看,這花燈會有趣的節目還真的不少。」

  君緋雨努了努嘴,眼睛閃動著亮光,點頭應下來,興奮笑道:「清黎姐姐,剛剛我從那邊走來,看到異客居正在舉行他們特別的節目,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異客居的節目?

  穆清黎嘴角一勾,看了君榮玨一眼,笑道:「好。」

  君榮玨知曉異客居是她的產業,這節目自然她自己也是知道是怎麼回事,更有可能本來就是她所佈置的。就不知道這小妖精又想要做什麼,心想所想不管她做什麼,竟是都覺得可愛,反而更加喜愛她。

  「呵。」君榮玨被自己的想法給惹得輕笑出聲,看著穆清黎。

  真的是一個妖精罷了,他如何也擺脫不開,如何也無法逃離,只願這樣一直的沉淪下去,更願沉淪到了更深更深。

  異客居位於陽城中央作為最繁華熱鬧地帶,尤其是陽城第一樓的生命就讓許多的權貴與富家子弟停留在此處。如今異客居同樣張燈結綵,道道的紅綾燈籠讓人驚艷,尤其是那漂浮在半空中的花燈更讓人驚奇不已。

  此時異客居門前廣闊的平地上佈置著一處花台,花台做工精緻大氣,上面正站立一名年輕男子,正是異客居的掌事,在他的身後站立十名妙齡少女,女子們生得嬌美,手中皆端著一面該有紅錦的托盤,就不知道那紅錦下到底是有什麼珍寶。

  異客居掌事拿著手中的一面宣紙,滿臉笑容的開始念出猜燈謎勝出的前十名人名字。

  擁擠的人群中頓時驚呼起一陣的歡呼聲音,更多細小的艷慕議論聲。誰都知曉異客居的大方,這十人可是要發一筆橫財了。

  穆清黎對這十名獎勵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對這些也並不在乎,與君榮玨一起就在人群中輕巧的穿過走到了前面。相比他們的簡易,君緋雨兩人就顯得比較困難一些,一路都是靠著洛瑜在人群中擁擠踩護著她來到穆清黎的身邊。

  君緋雨緊緊靠在他的懷裡,只願若是一直這樣就好了。

  站在前方花台對面,穆清黎轉眼就看到同樣站在前方的春夏秋冬與唐守五人。只見他們周圍圍繞著一群男子,神色可見的慇勤,手中提著花燈似乎想要交出去,更有家丁打扮的男子將唐守圍起來,神色頗有些外厲內渣。

  春夏秋冬四人應付自如,但是穆清黎還是從她們的舉動中看出她們心底的不耐。

  這時候的五人同樣看到了穆清黎等人,齊聲叫道:「小姐。」一齊都往這邊走來。

  那幾名華衣男子聞言都轉頭看來。神色有些驚異,沒有想到這四名美人竟然只是婢女?再看到穆清黎等四人的容貌,眼神都有一瞬的呆滯,隨即其中一人驚呼一聲:「絕色,真乃是絕色。」就不知道他這說的絕色到底是誰。

  眼看他就要走過來,在他身邊一男子面色突然大變,眼瞪如牛的看著穆清黎與君榮玨二人,伸手就將那人給拉住,驚急的叫道:「別去,他們你招惹不起!」

  「什麼?」那人愣了愣,對友人的驚亂實在驚異。

  穆清黎似笑非笑的目光掃了男子一眼並沒有停留,這人她不知道叫什麼,但是隱約有些印象,好像在皇宮某個宴會上一眼見過。男子卻被她這風淡雲清的目光被驚得面色略白,男子心中暗歎:實在不是自己太過窩囊,而是這太子妃實在太過狂妄霸道,這東宋上下能招惹她的人實在少得可憐,他不過是不想自找麻煩而已。

  傾身在那人耳邊低聲說了了什麼,那人起初毫不在意的神色頓時同樣大變起來,甚至向後趔趄了幾步,幸好有家丁扶住踩免去出醜的結果,看了看穆清黎,眼中再也沒有剛剛看著絕色美人的興趣不恭,就如同看到了洪荒野獸,連聲道:「走,走!」領著家丁就快速離去。

  雖說他並沒有對她做什麼,但是剛剛調戲人家婢女的時候可是被她看見,誰也拿不準這無法無天的太子妃會做出什麼,他實在躲不及時。

  穆清黎不知道他們在說了什麼也不在意,看著走來的春夏秋冬和唐守五人,笑道:「專門等在這裡?」

  「嗯。」暖秋笑道:「亂找反而費了時候,奴婢心想小姐應該會來異客居。



  穆清黎點頭,她的確不管怎麼樣都會來異客居。就算君緋雨沒說,就憑異客居的名聲和處著的位置也一定會經過,加上異客居是她的產業,也自然會來看看。

  暖秋四人站在她的周圍,看到了男子打扮的洛瑜,眼中閃過驚奇卻都沒有多說。

  唐守心中卻一震,看著洛瑜面上閃過不自然的沉吟吃驚。他和洛瑜沒有多少的接觸,只是聽說他是青樓逃出來的女子,為了報答穆清黎的救命之恩才一直毫無怨言的跟在她的身邊,對於如此的女子,他面上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是心底卻是敬重。

  而眼前的他竟然是男子,哪怕他再怎麼愚蠢與自然一眼看出他並不是女扮男裝,而是真正的男子。難怪九公主一直以來對他的舉動如此怪異,難怪同樣身為貼身婢女卻不可常出入穆清黎的廂房。

  唐守抿唇,垂下眼睛。

  顯然看春夏秋冬四人的表現與太子的平淡,他們都是知道洛瑜是男子的事情,就連九公主也早就知曉了吧。然,唯一不知此事卻只有他一人,唯有他一人而已。

  哪怕他每日跟在她的身邊,只要有的機會必然會跟著她的身邊如他取名之意的只願保護她,卻依舊不得她的信任。

  洛瑜微微轉眼,看了一眼沉默在一旁的唐守,眼底閃過一絲異色,似是同情又似是譏諷。

  蓮台上燈謎十人的獎品皆領了下去,異客居掌事這時笑道:「燈謎而過,此次便是下一場節目,諸位可看到那空中的漂浮花燈了嗎?」

  台下眾人看著被一根細小繩索連著孔明燈,連聲起哄驚呼道:

  「看到了!」

  「奇物,真是奇物!」

  一陣的驚呼下,異客居掌事抬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這才又道:「此燈名為孔明燈,可就將自己心愛之人的名字寫在錦綢掛入孔明燈,然放燈漂浮上空,便可得天空之位,得天之助,讓有情人終成眷屬。」一番講解下來,台下許多女子都目光閃亮,面頰嫣紅起來,男子面上也多是興趣。

  異客居掌事頓了一下,見百姓的心都被提了起來,才繼而笑道:「此時我異客居共準備了百盞孔明燈,唯有接到異客居花錦之人才可擁有,這孔明燈的去處可就要看諸位的本事了。」  

  他說完慢慢退後一步,就見到後方十名妙齡女子再次上前來,在她們手中各拿著一個彩色小球,微笑看著台下起哄的一眾百姓。

  「放!」異客居掌事一聲令下。

  十名女子同時將手中的綵球輕輕丟了出去,只見那十大綵球就在半空中「砰」的爆炸開,各自從裡邊飄出無數七彩飄紙與十段印花的錦綢。

  百姓頓時竟然四起,高高伸著手掌,跳動著就想要搶到了那花錦。其中自然有身懷古氣的人物,直接一躍而起,就將花錦抓入手中,整個場面頓時變得混起來。

  穆清黎勾唇看了君榮玨一眼,腳下一點就躍上半空將其中一段花錦抓住了手中。落下時只見眼前微微一花,一道白影而過,面上的笑意微濃,落地時轉頭向君榮玨看去,果然見到他手中的花錦。

  君榮玨輕笑:「以往不曾聽你說孔明燈可得天祐。」

  穆清黎毫不臉紅眨眼,挑眉笑道:「什麼都是靠人說的。」

  君榮玨笑而不語。的確就如她所說,什麼都是靠人說的,她總是無意之間就道破一切的虛假。

  穆清黎與他相視一笑,道:「而且其實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不是嗎?」很多時候明知道是假的,但是人們還是會忍不住找一種心理安慰,這種安慰並沒有什麼不好。

  「嗯。」君榮玨溫柔而笑。

  一旁君緋雨同樣看著這七彩紙片著急,看著這花錦被一個個搶了去,更加急不可耐,奈何她身子嬌小根本搶不過別人,這時她才再一次的沮喪自己的古氣天賦。看了看身旁的沒有動彈的洛瑜,張口又閉,眼底有些輕微的黯然。難道洛瑜不想要花錦嗎?不想然他們二人得到上天保佑?為何不動?

  這時候人群突然向這邊湧來,君緋雨驚嚇的四處觀看,便見正是天空有著花錦正往她這處飄落,她面上頓時喜形於色,跳起來就想要抓住。

  「啊!」 剛剛將花錦抓入手中,身體也在這時候不知道是被誰撞了,君緋雨驚叫著,手掌亂抓本能向洛瑜方向看去想他求救。

  洛瑜並沒有讓她失望,他一手及時將她穩住,另一手剛好抓住那飄落在視線中的花錦。

  君緋雨心有餘悸的輕輕呼氣,轉頭看到他手中的花錦驚喜叫道:「洛瑜!你也拿到了!」

  洛瑜無聲的點了點頭,看著自己手中的花錦,只覺得有些刺眼又有些心神難平,這般的複雜。他本不想要,為何又要飄到他的面前,他的手掌為何已經忍不住自己動了?

  人群還在擁擠,更有慘叫聲而開,怕是有人被擠得摔跤或者如何傷了。

  異客居掌事舉了舉手,也及時說道:「諸位不必如此,就算此次沒有拿到,從今日起來陽城裡的異物閣也會開始販賣,到時自然可以購買。」

  他這話說出來讓場面收斂了一些,但是眾人更多的卻是為了今天這個難得五年一度的日子,也是被節目助起性子,自然想要自己是那得到百名之一的人。

  片刻時間過去,異客居掌事揮手讓十名女子將孔明燈端了出來,笑道:「得到花錦的人,請十人上來一次點燈祈天。」

  下方站在最前方的人最先上去,正是夠了十人,其他人就被先余留在下方。只見那十人在十名女子的教導下,在花錦寫下心愛人名字,然後掛在孔明燈中,一過點火,輕輕捧在手中,直到放開就在百姓一眾的驚呼下緩緩向天空漂浮而去。

  如此下來,整整九次人馬不到片刻就到最後一次,不需異客居掌事開口,眾人自然明瞭的走上去。穆清黎側目對君榮玨含笑,然後與他牽手一起走上台去。君緋雨看了,也滿臉笑容的拉上洛瑜的手掌跟了上去。

  這一次的驚呼顯然可聞比前九次都要響亮,百姓看著上方穆清黎幾人不由驚歎。

  異客居掌事同樣微微一怔,隨即對正要上前送燈,此時已經滿臉嬌紅的女子耳邊輕輕說了什麼,那女子面上的嬌紅頓時就消退了下去,神色之間也一閃而過慌亂,快速的平靜下來,便低著頭不敢再多看君榮玨一眼。

  穆清黎接來女子遞來的毛筆,不緊不慢的在花錦上寫下『神仙哥哥』四字,就在女子略微驚異的目光下將花錦掛入了孔明燈中。一邊君榮玨薄唇輕笑,眼底浮動寵溺,便也在花錦上寫下『小妖精』三字,親自放入在他面前的低頭恭敬的女子手中孔明燈中。

  相比另一邊,君緋雨毫不猶豫的寫著洛瑜,寫好時轉頭偷偷看洛瑜,就見他遲遲沒有落筆,似在猶豫著什麼,直到了好一會兒踩落筆在花錦上,只見那字體實在怪異,更像是兩條游動的蛇又像是畫圖,讓人看不明白。

  寫好了名字,十人一起接著火軸點了中央油火,從異客居女子那裡接過孔明燈,自己慢慢看著,等待到了一些時候就放開手掌,看著它慢慢升空。

  台下,唐守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那蓮花台上的女子,孔明燈的橙黃色的燈火在她的面龐上照的一層薄薄光暈,她眸子輕瞇淺笑,唇瓣嫣紅如同春曉最美的花瓣,靜靜站著那裡卻讓他覺得怎麼看都看不厭一半。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便也是青梅竹馬的關係,他不奢求能夠與她相守,只求能夠呆在她的身邊。這或許就是報應,當初對她不屑一顧,心中鄙夷她的無知花癡,如今她對他一如既往的並不在意,若非他厚著臉面跟在她的身邊,只怕平時就算想著這樣看著她也難。

  唐守緊抿著唇口。他也不明白他這樣到底是為了什麼,只是一直以來從來沒有如此一為了一人而失魂,明明知道一點可能都不會有,卻只願呆在她的身邊就可。當今世上他在乎的不過只有娘親一人與穆家之恩,他早就已經立下誓言,此一生都會為穆家,至於娶妻,他早就沒有這樣的心思。

  眼看著花台上她放開了孔明燈,第一眼就是看向她身邊疼她惜她的男子,兩人對視之間是任誰也無法拆散的。唐守黯然收眼,而這一眼所看到的讓他眼睛緊縮如針,身體已經本能的動了。

  「滯——」什麼東西刺入血肉的聲音響起,眼前血光一閃。

  唐守只覺得胸前一痛,「刷」的抽出腰上的劍對著眼前之人刺了過去。那人閒人也沒有想到他的出現,這一劍正入了他的心口,將那人一劍斬殺,倒了下去。

  「啊——!」驚叫聲徒然而起,百姓四處奔跑,不斷的驚呼:「殺人了!殺人了啊啊!」

  「救命啊!殺人了!有人殺人了!」

  刺客死去,天空幾道破風聲而來,只見正是幾道尖銳羽箭向著穆清黎的方向而來,整整十隻,四面八方,無處而躲。

  穆清黎眼含寒霜,從容揮掌破開羽箭,冷靜的喝道:「暖秋,蓮夏,看著唐守。寒春,梅冬,抓個活口來。」   

  「是!」春夏秋冬四女連聲應道,暖秋已經扶住唐守,看著他胸口的黑血跡,皺眉輕聲道:「別動了,箭上有毒,小姐無事,你先穩住心神。」

  唐守聞言自然按著她說的做,這一片刻時間下才覺得頭腦發昏,腳步趔趄的向後傾倒。

  穆清黎及時伸手將他扶住,輕輕皺眉道:「不用沖洗出來我也不會有事。」刺殺隱藏在人群中,但是出手的時候她還是有所警覺,以她的本事完全可以從容應付,而他沖的太快,在刺客還沒有出手就衝了出來,剛好撞在刺客剛剛射出的毒箭上。

  唐守看著近在眼前的嬌容,頭腦已經迷糊昏沉起來,心中知曉這刺客想要殺她自然是用致命的毒藥,若是為了她死去,她定是會記得他了吧,這樣的話......倒是不錯。

  「哧!」一口血從他的口中吐出來,污了整個下巴,染血唇微微勾著,喃喃道:「你......無事便好......」眼睛泛白,便歪頭昏了過去。

  穆清黎眉梢一挑,看著他昏迷的蒼白面龐,目光浮現些許的複雜,搖頭對暖秋問道:「怎麼樣?」

  蓮夏這時明趣從另一邊扶住唐守的身體,暖秋答道:「是碧血散,奴婢已經穩住他的心脈,及時救治並無生命危險。」隨即又道:「奴婢先帶他入異客居中治療吧。」

  「去吧。」穆清黎點頭。

  暖秋與蓮夏二人將唐守抬起就往異客居中走去,這時候花台上就只剩下穆清黎等人與異客居掌事幾人,下方還有三名死於非命的百姓,這場刺殺顯然是早有預謀的。

  穆清黎掃了一眼一旁嚇得面色略白,強忍鎮定的君緋雨,對身旁君榮玨淡道:「這場刺殺是針對我的。」

  君榮玨輕輕將她抱入懷中,一手捧住她的後腦,「恩」了一聲,神色淡泊隱含涼寒,平靜如子夜黑靜的眸子微微低垂,其中醞釀的幽深便似黑夜中的大海,望而無盡,平靜中隱含著讓人不見的洶湧。

  洛瑜朝他看去,朱唇緊抿。他生氣了,非常的生氣。

  穆清黎靠在他的懷裡冷靜道:「而且從那毒和四處隱藏的人看來,是完全想置我於死地。」

  君榮玨輕輕撫摸她的秀髮,淡道:「我會處理。」

  穆清黎抬頭看他,道:「好。」

  異客居掌事這時候也走了過來,對二人恭敬一拜禮,出聲道:「這事在異客居中發生,便有我異客居的責任,還請幾位入異客居一聚,詳談一番。」

  穆清黎點頭,隨著他的帶領走入異客居內,與異客居掌事交代一聲就來到了她的專門院落。在其中暖秋與蓮夏二人正在為唐守療傷,也幸好這異客居內早有準備各種藥物。

  大廳的桌椅上,三人坐下,洛瑜雖做了男子的打扮卻依舊只是如同平時一般的站在一邊,穆清黎隨手端著茶壺倒了三倍茶水,平靜的端起來淡淡喝著。

  君緋雨也握著熱茶杯暖手,心下也定了不少,不似第一次聽到君榮玨被刺殺那般的驚慌失措,朝穆清黎強制鎮定問道:「清黎姐姐,你......你沒事吧?」

  穆清黎太平靜了,讓她覺得有些不妥。在眼前明明死了那麼多人,為什麼清黎姐姐好像什麼都沒有看到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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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9 09:16:37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三章 上官妖妖

  穆清黎微微一笑,放下茶杯淡笑道:「我不是好好的坐在你的面前嗎?能有什麼事情。」

  君緋雨問的卻不是這個,但是看著穆清黎顯然並沒有什麼異樣的神色也不再多問。清黎姐姐是不一樣的,就是因為這個她才格外的崇拜她。若是今天被刺殺的人是自己的話,只怕她早就嚇得什麼都做不到,而且清黎姐姐卻可以平靜的處理這一切......

  君緋雨抿了抿唇,她什麼時候才可以像清黎姐姐一樣呢?會想自己的一切,古氣天賦不足,又如此的膽小怕事,總是需要人照顧,要不是洛瑜在自己身邊的話,自己都不知道出了多少次丑了。

  想到洛瑜,君緋雨不由得轉頭看了看他,真的好想洛瑜能夠一直在她的身邊。她身為公主,哪怕是父皇不在意的公主,但是也代表著皇家的血脈,絕對不可以隨便嫁給平民百姓的,但若是洛瑜願意,她就算不當這個公主也是情願的,可是偏偏洛瑜為什麼就是遲遲不願與她說娶她呢?明明她已經及笄了不是嗎?

  也只有牽扯到了洛瑜身上的事情,君緋雨就再也想不到其他,整個心神都被他吸引。

  「小姐。」從內閣走出來的蓮夏與暖秋二人。

  穆清黎問道:「怎麼樣?」

  暖秋點頭微笑道:「小姐放心,已經沒有大礙,過些時日醒來再小心休養些時日就可以恢復。」

  穆清黎眉宇放鬆了些,唐守一直跟在她的身邊,她並不是傻子更不是白癡,他的一些心思還是看得出來一些,也因為這個她也是不願意讓他真的成為她身邊之人的原因。如今他為她受傷,甚至不惜生命危險,這一點也讓她看出了他的決心。

  她向來不是拘泥的人,既然他非要如此便隨了他,也隨了外公的心思將他作為自己人培養也可以,不過若是他將來若是想走了,她也自然不會攔著。

  暖秋似是看出她的心思,輕柔道:「唐公子過於心切了。」

  穆清黎微微無奈搖頭:「他不知道我的實力也從來沒有得到過我的吩咐。」

  暖秋明瞭,她們幾人都知道穆清黎的本事與一些特殊的手勢或者處事方法,能夠在不讓穆清黎受傷的同時也保全自己,可是唐守一直以來就並不算他們當中之人,他不知道她的實力也不知道這異客居就是她的產業,更不知道她一些細微眼神與動作是什麼意思,只為護著她而傷了自己。

  穆清黎輕輕歎息:「嬤嬤不會說什麼,但是自家兒子在鬼門關上走了一圈,只怕要傷心好一陣了。」對唐嬤嬤她顯然在乎,唐嬤嬤對她好她看得清清楚楚,幾乎將她當作了親身女兒一樣的對待,如此對她真心的人她也自然的放在心裡。本來讓唐嬤嬤在平康侯府後半生享享福,沒有想到才這麼一會就給弄出這個事情來。

  暖秋柔聲道:「唐公子會盡快安好。」

  穆清黎朝她笑笑,手指輕輕墊在桌沿上,沉吟了一會,道:「今天這個時候顯然早有預謀,知道我們會出現在花燈會上的人不少,不管是本來就知道的還是猜出來的,就看看寒春她們抓來的活口怎麼說了。」

  轉頭看向對面的君緋雨,穆清黎微笑道:「緋雨,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君緋雨一怔,剛想要說自己不累,但是一想到剛剛穆清黎說的話與君榮玨淡淡飄過來的眼神。心中一明,就知道定是下面的話她不能聽,心坎有些難過,乖巧的點點頭,道:「嗯,那清黎姐姐好了時候叫我一聲。」

  穆清黎失笑,聽她這話就知道她已經明白自己叫她去休息是什麼意思,顯然她是不會真的休息了。「好,洛瑜,去叫人煮一碗壓驚的湯水給緋雨送去吧。」

  「是。」洛瑜垂眉答道,退了出去。

  兩人離開,前廳裡就只剩下穆清黎與君榮玨還有暖秋、蓮夏二人。

  穆清黎側頭朝君榮玨隨口問道:「你怎麼看?會是君無恭嗎?」

  君榮玨淡道:「刺殺身手不過大劍師,不似他。」單單從一瞬的時間,他已經將刺客實力看出。

  穆清黎緩緩點頭,笑道:「君無恭不會這麼沉不住氣,尤其是將實情挑明了。他就算要殺也要有絕對的把握,而且這次的刺殺怎麼看都是完全針對我的,會是誰呢。」

  除了君無恭,會是誰這麼想要殺了她?還有一個可能就是朝廷中的結黨派系,當初君無恭將她嫁給君榮玨就是為了讓他作為幌子,成為所有人的眼中釘,要有來刺殺也不是沒有道理,而她作為東宋一個巨大背景勢力的香窩窩,也理所當然的會被人惦記。

  她早就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就不知道此次下令會是誰。

  一段時間過去,穆清黎喚人傳來了膳食糕點填著肚子,直到寒春、梅冬二人回來,跟在他們身邊的還有當初穆清黎見過殘天與殘雲。兩人還是一身黑衣,遮著半面,手裡抬著黑衣人的屍體,站在穆清黎與君榮玨兩人的面前。

  「小姐。」

  「主子。」

  二男二女同聲喊道,穆清黎看了被丟在地上的屍體一眼,朝梅冬寒春二人點頭,二人就無聲的回到她的身邊。

  君榮玨微微抬眸,殘天恭敬道:「主子,主母,我等將之緝拿時,他們已全部吞毒藥自盡,我等便取了一具屍體前來。」

  君榮玨道:「如何。」

  殘天道:「刺客吞食的毒藥名叫蝕骨散,用皮囊藏於喉嚨中,一見刺殺失敗就咬破吞食,這一番作為與江湖中專門接受暗殺生意的血盟

有異曲同工之妙,屬下猜想他們正是血盟中人。」

  君榮玨淡淡「恩」了聲。

  殘天一擺手,與殘雲一起將地上的屍體再次抬起然後就退了出去,不見蹤影。

  至始至終穆清黎沒有說一句話,直到殘天兩人離去,才朝君榮玨笑道:「牽扯到了江湖中人馬,看來是買兇殺人,你要什麼打算?」

  君榮玨淡笑,拿起她的手掌將上面的細小糕點屑擦掉,道:「三天後,我會給你答案。」

  「好。」穆清黎欣然答應。既然他說他處理,那麼她就等著看答案好了。「砰——砰砰砰!」這會兒,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厚重的爆炸聲音,穆清黎目光投向外面,夜色正濃,只見天空道道絢麗的煙火盛開,佈滿了天際。

  「出去看看吧。」穆清黎起身拉上君榮玨的手掌走出門外,眼看天空的煙火幾乎將整片天空都給是籠罩,五彩繽紛,絢麗無雙。哪怕是在這裡,還似乎隱約可以聽到外面響亮百姓的歡呼聲音,他們今日歡樂無比,忘卻了一切的煩惱。

  穆清黎瞇了瞇眼,這樣仰頭看著的感覺並不算好。這時候腰上一隻手掌輕柔托了她,腳下浮空,她已被君榮玨抱上了屋簷上。異客居高聳,站在頂端可以將陽城的一切夜景看著眼中。一眼看去皇城奢華,四周繁鬧,燈籠煙火,百姓橫行,那靜明湖上朵朵河燈在漂浮,艘艘花舫游動,風吹過,紅燈籠晃動像極了活了般的游龍。

  買的繁華無盡,美的人目眩神迷,迷離朦朧似了天境。這一夜的狂歡,誰也想不到背後的煩惱,只餘下歡快。

  穆清黎心中所引,啞已是這個世界的一員,入了這一世變成了這一世,她只是穆清黎,不管何時何地。

  君榮玨垂目看著她眼底的迷離,手指從她被風吹過的秀髮穿行而過,那三千青絲,盡然從他手中拂過,卻也將他的心神完全被纏住,猶如蛛網,不得逃脫。

  「黎兒。」君榮玨低低喃喃,若有若無的歎息。

  穆清黎側頭看著他,鼻音「恩」著,瞇若新月的眸子,指著陽城的一切,問道:「玨,你說東宋美嗎?」

  君榮玨默默隨著她的手指指著的方向看去,淡笑道:「你若要聽真的還是假的。」

  穆清黎搖了搖頭,淡道:「還是都不停了罷。」

  君榮玨淺笑隨著她的意不說了。

  風吹過,衣夬翻飛,兩人站在屋簷上看著漫天不散的煙火,相擁無言。

  一會,穆清黎突然「撲哧」一笑,歪了下腦袋,朝君榮玨看著,輕笑說道:「不管美不也不美,只要有你們在那就夠了。」

  君榮玨微笑點頭。

  ......

  花燈節過去,穆清黎等人回去時,看著受傷昏迷的唐守,唐嬤嬤差點嚇得昏迷了過去,卻對穆清黎含淚搖頭,只道說:「守兒能夠護著了大小姐那是守兒的福氣,就算真的死了能夠護了大小姐命那也是該的。」

  穆清黎搖頭,心知她整個身心都放在了穆家,如此傷心這話說的卻是真心的。喚人讓人帶著她去休息,保證道:「唐守不會有事,嬤嬤你也不要這樣說,唐守的性命是自己的,更是你的,卻不能是我的。」

  就算是春夏秋冬他們四人的性命也只是他們自己的,更不能真的為他而丟了自己的命。

  唐嬤嬤想要說什麼,穆清黎安撫道:「嬤嬤,你去照顧唐守吧,再怎麼手巧的下人也抵不上你的細心和讓人放心。」

  唐嬤嬤憂心兒子自然也不就說了,道了一聲告退就快速的往院子裡疾步而去,口裡說著唐守就算真的死了也是應該的,心中卻比誰都對他關心的。

  唐守的事情一處理,穆清黎與君榮玨二人就被穆勝叫進了書房中。

、  穆勝伸手揮退了眾人,就對二人憂心問道:「這次又怎麼回事?」接二連三的刺殺,他也不禁心驚肉跳,今日唐守那樣昏迷的被抬回來的樣子,讓他心中憤怒與擔憂也尤其的茂盛起來。

  穆清黎安撫道:「爹,這次的事情應該不是君無恭搞的鬼。他知道我們的實力,就算是請江湖的殺手也不會請這樣不過劍師和大劍師的人來。」

  穆勝氣息一頓,疑惑道:「那還會有誰,莫非是朝中那群不安分的?」

  穆清黎看了君榮玨一眼,笑道:「不管誰,我們都會查出來。爹,你放心好了,我們有分寸也有自保的把握。」

  穆勝苦笑搖頭,近來北國那邊關係慢慢惡劣,他生意上也有人似在故意壓制搗鬼,這些都不算什麼。他最擔心的還是穆清黎,哪怕知道她的從聰慧有了她的保證,他還是忍不住的擔心。哪怕父母能夠容忍自己的孩子身邊危險重重,偏偏自己只能幹看著。

  「算了,你自己分寸把握爹也知道,但是萬萬小心,如今局勢緊張麻煩到他,他自然不會悠著。」

  穆清黎點頭,笑道:「我們知道。」看著穆勝緊皺的眉頭,穆清黎站起身,來到他的身後伸手幫他按了按,柔聲道:「爹,你也不要太操心了,別什麼事情都想著自己攬著。你要是有什麼事情也可以讓我和玨幫忙,我們也不小了,並不是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穆勝欣慰一笑,拍拍她的手背,舒展眉頭笑道:「你這丫頭,有點本事就想著充大王了?」

  「呵呵。」穆清黎毫不在意的輕笑,看了一眼君榮玨,狡黠道:「玨也說了,有什麼事情他幫攬著,怕什麼?」

  穆勝聞言無奈的笑了一聲,不過卻也看向君榮玨。

  君榮玨微笑點頭,寵溺包容的看在穆勝面前完全乖巧精靈的模樣。

  穆勝是過來人,從他的一點目光就可以看出君榮玨對穆清黎是真心的疼愛。他時常也不禁的感歎,黎兒命好能夠碰見太子這樣生在皇家卻不將她當利益看待的人,而是真心真意的對她好。尤其太子穩重,做事他也能夠放心許多。

  「好了。」穆勝按住她幫他按摩的手掌,道:「你們去吧,萬事多想,不可魯莽。」

  穆清黎放開手,輕笑:「爹,這個話你已經不是第一次說了,莫非還是放心不下我們?」

  穆勝搖頭失笑,斥道:「你在大了,爹還是放心不下。」

  穆清黎「呵呵」一笑,走到君榮玨的身邊,就道:「知道了,我們會處理好事情的。」頓了下,還是再次提醒道:「爹,你也不要太擔心,注意自己的身體。」

  穆勝古氣不佳,身體自然比較普通人並不好多少,如今看他樣子顯然可見眉宇的疲憊,比較當初要憔悴不少。

  穆勝欣慰線頭,擺手笑道:「知道了,這些天你呆在這裡哪只眼睛看到爹沒有注意身體了?去吧。」

  穆清黎點頭,與君榮玨一起走了出去。

  *

  山間酒館,樹木凋零,路道上全是沒人處理的厚實白雪。獵獵的寒風吹得酒館那一根高高柱子上的褪色寫著「酒」字的旗幟不斷劇烈飄動,酒館顯得破舊卻也算紮實,屋簷上都是白雪冰凌,滴著水珠子,落地地面上水窪上「滴滴」作響。

  酒館裡面幾張長椅木桌,幾人坐在上面,個個打扮隨意,穿著各異,身上戴著武器,多是一群四處流浪的江湖漢子。

  其中一張桌上坐著兩人,左邊男子身穿深藍色袍子,腰上配著一柄寶藍色的劍削,劍削刻有盤龍騰雲,劍柄寶珠流蘇尤其明眼可見華貴。男子一雙劍眉入鬢,雙眸如同星辰,俊美無比。一頭黑髮用青藍色的綢緞綁在腦後,有些散亂,添了幾分不羈狂放。

  在他身旁一人身穿藏青色袍子,面龐偏於俊秀,神色悠閒不恭,腰上一柄黑色劍削雖然看似簡單,細緻中同樣可見精貴。他端著一小罈子酒給青袍男子倒上,笑答:「來,喝酒!這越往北邊走,天氣越冷了。」

  藍袍男子劍眉略弊,拿起面前的有些輕微破口的酒碗就一口倒入喉嚨中,「匡當」放回桌子上,呼出一口氣,嫌棄道:「這酒比起異客居來說實在無法入喉。」

  俊秀男子搖頭哂笑一聲,撇嘴道:「那還用說,這天寒地凍的,離下一個城鎮還有些距離,想要喝異客居的酒?怎麼說還要幾日的功夫,現在啊......」笑著給自己再倒了一碗燒酒,端起來就笑道:「有的喝就不錯了!而且喝了這酒,等在喝異客居的酒水才真覺得那其中的美味。」一口喝了下去,特忍不住就呼出一口滾熱氣息。

  藍袍男子拿著筷子就吃桌子上的炒牛肉與一些山間小菜。

  旁邊的江湖漢子們這時候正在談論著近來的江湖瑣事,越談越來了興致與血性,聲音大得在酒館外面都聽得見:

  「聽說了嗎?江湖血盟竟然一夜之間被滅了門,就不知道哪個神秘勢力搞的鬼,死傷無數啊!」

  「這件事如今江湖誰不知道?聽說這事還是從三天前開始的,好像是血盟得罪了什麼人,殺了不該殺的人,所以糟了橫禍。」

  「哼!你們可別亂說,這事情要我說卻是最清楚不過了,我一兄弟當初就在血盟中人,他也是血盟逃出來的人之一,我一問,他就與我說了一說。」

  「哦?怎麼回事,你倒是說說看?」

  「聽我那兄弟說,三日前有人前來詢問血盟一處委託的指使者,你們也知血盟的規矩,血盟不說,這事就這樣開始了。聽說那要殺的人沒有死反而是血盟的殺手死了,那人卻還是滅了血盟全族。這天下世事啊,真是實力說話,想當初血盟何嘗不是如此霸道直接,見人不服就殺,如今也糟了這禍事。」

  「哦?那你那血盟的兄弟如今如何了」

  「呵!你們又不是不知血盟的規矩,入門便服毒藥,只血盟沒了,他也沒解藥,與我說了這事就四處尋醫去了,是死是活我哪裡知道。」

  「輝煌毀滅只是在一夕之間啊!」

  聽著他們正談的興起,又在議論這神秘勢力會是何人時。此時那一桌的兩人男子中的俊秀男子不由也一笑,朝身邊藍袍男子感歎道:「安兄,這江湖紛爭比起國家來說實在直白許多。」

  被稱作安兄的藍袍男子冷眼看他一眼,冷道:「劉明軒,你這話什麼意思。」

  這俊秀男子正是出門在外,遊歷江湖的東宋兵部尚書的嫡子劉明軒,而被他稱作安兄的男子正是東宋安王君榮霖無疑。兩人從狩獵會後就離開東宋,幾個月的時日流浪在江湖中,四處奔波,在這裡停留休息片刻。

  劉明軒搖頭戲笑:「什麼意思,安兄應該明白。」

  君榮霖哼笑道:「江湖與國家根本不能混為一談。」冷淡的夾著有些冰涼的牛肉放進嘴裡嚼著,一會才冷淡道:「你和我說這個也沒什麼意思,這不關我的事,我對那個位置不在乎。」

  劉明軒也笑,搖頭不言。若說起來,君榮霖也算好運吧。他對那個位置不在乎,也不結黨營私,一直都是不自覺的中立而已。而有能力得到那個位置的人對他也沒有敵意或者也不過不屑而已,如此他們就算得了皇位也不會對他下手。有些人哪怕並不想要那個位置,但是他們所處的位置,卻不得不爭。

  「呀!安六!我找到你了!休想跑!」一聲女子的嬌喝突然響起,位置上的君榮霖面色頓時一變,眉頭緊皺,而劉明軒也是微微一歎,神色上卻滿是幸災樂禍。

  眾人轉頭看去,只見門口中衝來一名女子。女子約莫十六七的年紀,生得不算國色天香卻也妍麗漂亮,尤其一雙眼睛閃亮如同水晶,嫣紅的臉蛋,朱紅的唇瓣。穿著一身火熱的紅衣,溝邊繡著動物白色絨毛,手中拿著一條長長鞭子,一眼看去直覺讓人感受一股靈動活力,冬日也不覺得那般的冷了。

  君榮霖從凳子上站起來,冷眼看著女子,皺眉不耐道:「上官妖妖,你到底想怎麼樣!」

  「怎麼樣?」上官妖妖瞪眼叫道:「你看了老娘的身子,居然不負責就想這樣跑了,門都沒有!」

  「嘩——」酒館的人都驚呼起來,為上官妖妖的火辣,也為這事情的八卦。

  君榮霖黑臉,壓著怒氣道:「開始你說要殺我,後來要我負責娶你,你有完沒完,當真以為我沒有脾氣不成!?」

  上官妖妖鼻子「哼」一聲,面頰也不知道是凍紅的還是羞紅的,毫不示弱的叫道:「我不管,老娘看上你了!你就得負責,能娶我是你的夫妻,我這麼漂亮,這麼風情,這麼厲害,讓你負責也是看得起你!別拖拖拉拉的像個娘們似的,快點和我拜堂合房,萬事了結!」

  君榮霖氣得面色幾乎發紅,這輩子他也就在穆清黎那裡這樣氣憤過,想到穆清黎,君榮霖抿唇眼中閃過黯然,冷聲道:「懶得和你糾纏。說著丟下一錠銀子在桌子上,再次如同前幾次被她追上時一樣的快速而去。」

  「哎。」劉明軒微微一歎,朝上官妖妖道:「我說你怎麼就是追著他不放呢,你知道他點什麼,還合房?」

  上官妖妖眼中一閃而過羞澀,仰頭尤其高傲的鳳凰叫道:「他看了我的身體卻沒有侵犯我,他打敗我卻沒有羞辱我,他不打女人,他生得俊,我就喜歡了怎麼樣?!」

  「哎。」劉明軒又是忍不住一歎,輕聲道:「若是你以前碰見他就不會這樣說了吧。」想當初穆清黎那般的癡戀他,他不但打了她,而是還不斷地羞辱她,甚至差點毀了人家的清白。到了如今,被上官妖妖逼得這樣急也不對她如何,何嘗不是為了當初的事情的後悔。

  「你什麼意思!」上官妖妖狐疑問道。

  劉明軒「呵呵」一笑,道:「沒別的意思,要是你真的喜歡安兄想話,我倒是願意幫忙。」隨即他眼睛一凜,冷厲又道:「但若你只是為了一時的好玩,那麼我勸你還是不要繼續糾纏下去的好,如若不然他不殺你,我也殺了你。」轉身向著君榮霖的方向追趕去。

  上官妖妖面色變了變,隨即又是不滿的「哼」了一聲,真心?真心是怎麼樣她哪裡知道,反正她就是想見到那個叫作安六的臭男人,想要他對她好怎麼著了,只要是她想要的哪個不好好的將東西給她?可是她就是想要他心甘情願的,看著他生氣以為她開心嘛?但是既然喜歡就要追啊?難道還放他走了?

  娘說過了,不傷女人的男人是好男人,尤其是不趁機作亂的男人更是好男人,這樣的男子若是真的愛上自己了就不會再在外面惹了一堆的桃花債。

  上官妖妖得意的哼哼幾聲:「安六你以為你跑得了嗎?你明明打得過我可就是不打我,不辱我,肯定還是對我有意思的!要不然你直接打我幾下,讓我討厭你不就行了?」

   「小娘子,要那是小白臉做什麼,要不哥哥來陪你合房?」酒館裡一名壯漢故意挑逗說道。

  上官妖妖毫不猶豫的一鞭子抽過去,看著壯漢臉上的鞭痕,不屑的哼道:「滾!再說一句,小心老娘將你的老二給抽了。」

  「嘶!」一陣吸氣聲音響起,那壯漢也不禁被這句話給驚得雙腿一併。

  上官妖妖哼笑,又向著君榮霖離開的方向追去,心裡又是甜蜜又是難受。其實這樣追著也蠻好玩的,但是為什麼他就是不肯答應她呢?不過娘說了,越是好男人越是難追,能碰到就千萬別放過,她絕對要將這個安六追來,要是哪天煩了直接叫人幫忙綁來也可以。

  前方。

  劉明軒追上君榮霖的身邊,擦了一抹額頭的汗水,笑道:「我說你做那麼多的假線索為了引導那丫頭追錯方向,有必要嗎?」

  君榮霖瞪他一眼,溫怒道:「當初若不是你要去那裡,哪裡會惹到這煞星。」

  當初他們行走在山林中,便是劉明軒說想要沐浴,聽到了流水聲就一起向著那處去了,他速度快了一些也就看到水中正在沐浴的上官妖妖,也是因為這樣他們就結下了這樣孽緣。

  當時他二話不說就轉身離去,下一刻就聽到一聲嬌斥:「登徒子,納命來!」就見一道鞭影揮來,兩人都鬥在一起,最終他用身中幾道鞭痕換來將她毫無所傷的制服,還好脾氣道:「姑娘,在下無意冒犯,也並沒有看到什麼,此事就此揭過,讓你抽了這幾鞭子也算是補償了。」說實話他是真什麼都沒有看見,當時她整個身子都在水中,他不過是一眼掃過,連她是什麼樣子都記不得。

  誰知道後來她就這樣追上來不斷的要他負責娶她,當真是莫名其妙。

  劉明軒幸災樂禍道:「煞星?我倒是聽她說了,她說因為你看了她的身體卻沒有侵犯我,打敗了她卻沒有羞辱她,還有你不打女人又生的俊,所以才會對你糾纏不清。」

  君榮霖聞言,面頰肌肉一抖,沉默下來沒有再說話。

  劉明軒神色也微微一滯,知道自己說這話算是戳到了他的心坎,無奈道:「要我說,你要是真的不喜歡她,直接打她一次,傷她一回不就什麼都解決了?」

  君榮霖不緊不慢的走著。

  一會時間過去,劉明軒見他還是不說話,便道:「算了,你若是不願就當我沒說吧。」

  君榮霖沉聲道:「她很像穆清黎。」

  「啊?」劉明軒一怔。

  君榮霖搖頭,嘴角閃過一絲苦笑,道:「你不覺得她的眼睛與行為作風很像穆清黎麼?」

  經他這麼一說,劉明軒回頭一想還真覺得有些,不過......「相比穆清黎,我倒是覺得她更加火辣一些,而且比較孩子氣,至少她的心思我還看得到一些,那穆清黎我確實什麼都看不明白,越看越是不明白。」

  對自己唯一的朋友,君榮霖說話也並不隱瞞眼眸輕垂,抿唇苦笑道:「如今想想,當初穆清黎什麼都沒有做,我卻對她那般的狠毒,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當時是太年輕還是真的被穆梓薇完全玩弄鼓掌。」

  「少年輕狂?呵呵。」劉明軒輕笑,不得不說,會想當初君榮霖的確做的太過了,而當初他卻沒有一點的阻攔,而且全當看戲。

  君榮霖笑道:「上官妖妖不過一時興趣而已,惹不過總是跑得過的。」

  「嗯?」劉明軒戲看他一眼,道:「第一次聽你說逃跑,你當真對那丫頭沒有一點的意思?」

  君榮霖皺眉,冷哼道:「我只知曉她名為上官妖妖,對她怎麼會有興趣?」

  「隨你怎麼說。」劉明軒擺擺手。他到底是想他對上官妖妖有些興趣,畢竟這些日子以來他好似對女子都失了興趣一般。

  「現在往何處去?」君榮霖問。

  劉明軒笑道:「四處流蕩,哪兒有異客居,就往何處行。」

  君榮霖一笑,爽朗道:「不錯,正合我意。」

  「那是自然。」劉明軒見他笑容,同是滿臉玩世不恭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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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四章 得知兇手是誰

  東宋陽城平康侯府,雪花如同飄絮,飄飄灑灑沒有盡頭。

  風雪中,一名俏美女子身穿白色武服,身騎棗紅色駿馬,一路奔馳的向這邊而來。「滾!都給本小姐滾一邊去。」女子神色憤怒的朝一路上的百姓叫呵,在百姓驚呼與慌亂的逃跑下直奔到了平康侯府的門檻。

  翻身下馬,女子也不管馬匹如何,往平康侯府的門內橫衝直撞。

  門口侍衛見了,連忙阻攔道:「劉小姐,你這是作何!?」

  來到此處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兵部尚書的嫡親女兒劉玉燕。劉玉燕此時神色憤怒而緊張,見到侍衛阻攔,直接抽出腰上的利劍,冷聲呵斥:「滾!要不然小心本小姐不客氣!」

  侍衛一時被她突然的狠辣給喝住,只見她已經直接推開門疾步走了進去。

  「哎?這劉小姐怎麼如此!」侍衛一時無奈,現在一個個小小的大小姐都是如此的刁蠻麼?

  劉玉燕一進來平康侯府就一路向著黎院而去,此時她的心中皆是一片的憤怒與擔憂。若不是今天穆梓薇前來府中與她說起來這件事情,整整過了三天她才知道唐守竟然受傷了,差點斃命,而這一切不過是為了保護那個穆清黎!而且聽說他竟然還是在穆清黎的住處養傷。

  該死!為了穆清黎受傷,為了穆清黎差點斃命,想著穆梓薇所說時的驚險,她便再也無法忍耐的直接從家中趕來。

  唐守!整整三年的癡戀,兩者的身份完全無法相配,但是她還是忍不住癡心與他,可是他對她卻依舊是冷面相對,到底是他討厭她,還是他只是覺得他們二人不可能而不敢越過雷池?

  黎院的所在地她自然知道,當初穆梓薇曾經帶她來過,如今看著眼前的黎院,依舊與當初一樣少有人跡,侍女也並不多,卻沒有了當初看到的那麼凋零顧忌,反而是讓人覺得寧靜安詳。

  「劉小姐?」門口一名婢女見到她的身影,也認出她的身份,見她似要直接闖入黎院,不由連忙阻攔道:「劉小姐,黎院不可隨便進入,太子妃與太子都在其中。」她知道她一個小小的婢女自然是不能隨便阻攔這位大小姐,只有搬出穆清黎與君榮玨的身份來。

  劉玉燕冷眼朝她一瞥,見婢女驚嚇的神色,直接命令道:「帶我去唐守住的廂房。」

  婢女侷促不安,這哪裡是她能夠做主的?可是眼前這位也不是好說話的主,她不僅心中哀歎,她怎麼偏偏就往著這處走碰見這位麻煩。

  劉玉燕氣煩躁道:「什麼事情自然有我擔著,快點帶我去,要不然我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是。」婢女弱弱答應,領著她前往。只求這位說話算數,如若不然她或許不會受到太大的責罰,但這份不累油水卻多的好事可就必是要失了。

  唐守的廂房位於南方,唐嬤嬤的住處與黎院算不上近也算不上遠,為了讓唐守能夠隨時由暖秋治療,加上黎院什麼東西都具備,讓他住在這裡也更方便他的恢復。  

  這時正好是午時,唐嬤嬤為他去看藥,唐守的屋子裡沒有其他人。他早在昨天便醒了,只是要下床走動卻還有些難度,只有躺在床上默默看著屋簷,眼底幽深有迷茫,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麼。

  門外突然傳來的腳步聲將他的思緒驚醒,唐守先是驚喜了一下,隨即感覺到這腳步聲過於急促顯然不似是穆清黎的步伐,她腳步向來都是輕的幾乎無聲而且不緊不慢,從容猶如踏蓮而行的,從來沒有如此顯然的急促過。

  想著想著,唐守本來微微有些笑意的神色一滯,他什麼時候竟然連她的腳步聲都觀察了?

  「匡當」一聲劇烈響起,便是雕花大門被人粗魯的直接推開,唐守側頭看去,就見到門口站著一身白色武服英姿颯爽的劉玉燕,她本來氣勢洶洶的神色在看到床上的他後便輕柔下來,抿著嬌嫩的唇瓣,眼底又是責怪又是心疼。

  唐守不易察覺的皺了下眉頭,看了一眼她身後一臉苦色的婢女,聲音還有些受傷的沙啞:「你來做什麼。」

  劉玉燕被他冷淡的口氣給惹怒了,踏入廂房,怒笑道:「我來做什麼?我來看看你這個笨蛋到底死了沒有!」

  唐守眼眸如刀,冷淡道:「現在你看到,可以走了。」

  劉玉燕咬住下唇,強忍沉默了一會,爆發道:「唐守!你到底什麼意思?要不是穆梓薇來告訴我,我連你受傷差點死掉了都不知道,你看看你自己現在這個樣子,那穆清黎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你這樣連命都不要了啊?你倒是說啊!」

  唐守被子下的手掌一緊,悶聲道:「你也只會聽穆梓薇的挑撥吧。」

  劉玉燕被他一堵,嗝得一時無言。她知道他心中終究是有氣的,當初她沒有少聽穆梓薇的話做出一些混賬事情,但是那些事情也沒有怎麼他,不過是一次差點下藥故意迷了他,可是最後也什麼都沒做,當時她也的確是沒有那個膽子做,可是當時他的目光讓她至今都記得。

  如今她已經明白了,她那一番作為詆毀了他的驕傲,更是踐踏了他的尊嚴。

  可是她不是故意,而且她也不過是喜愛他,如此有錯嗎?劉玉燕心底委屈,她已經是十七歲的姑娘,到了這個年紀已經是大姑娘了,但是她至今不肯嫁人還不是為了他嘛?可是他偏偏如此對她冷淡無情。

  劉玉燕知道自己理虧,放柔了語氣道:「唐守,我知道我以前錯了,你要我怎麼做才肯原諒我?」

  唐守淡道:「你現在出去,不再出現在我的面前便可。」

  劉玉燕面色僵了下,終究忍不下去,大叫道:「唐守!你不要太過分了!你以為你是什麼身份,居然如此對我,要是我真的想,你以為你逃得掉嗎?以我的身份能夠看上你也是你的榮幸,你不要......」

  「夠了!」唐守一聲怒吼將她的話給止住。

  劉玉燕眼中閃過驚慌,連忙道:「唐守,我......我不是,我只是意一時生氣......」

  唐守眼中閃過諷刺黯然,口氣冷硬:「劉小姐不必多說,唐守有幾斤幾兩自己明白,不需要劉小姐多加提醒,唐守也沒有那個福分得到劉小姐的喜愛。劉小姐請回吧,免得多看在下玷污了劉小姐的眼睛。」

  門外,飄雪下。

  穆清黎身著一襲狐毛溝邊的紅橘色裙子緩緩走來,在她的身邊還跟著暖秋與蓮夏二人,三人腳步輕然,衣厥在風雪下微微飄舞,讓惶恐站在唐守門口的婢女看得恍然,心中驚歎:太子妃與暖秋姐姐們,當真是如同仙子一樣的人,每次見到都如同入了畫中。

  婢女看了一眼廂房內還在僵持的兩人,再看走來的穆清黎三人,張口剛剛要叫喚。

  穆清黎黑髮下的耳朵突然動了動,隨即腳步微微一頓,對婢女擺擺手。

  婢女也聰慧,剛剛要喚出的聲音卡在喉嚨中全部憋了回去,靜靜站著不敢再有半分的言語。

  穆清黎淡淡看著木門大開著的廂房,本事打算這個時候讓暖秋幫他檢查身體,誰知竟然是碰上劉玉燕。劉玉燕對唐守的情她雖從來沒有去關注,但是知道還是知道一些。

  劉玉燕憋足了一口氣,許久踩歎出來,低聲道:「唐守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明明知道。我只是有些氣憤,你對我如此的冷淡,但是為了穆清黎卻差點丟了命,你這樣做到底為了點什麼。」   

  唐守道:「我是她的護衛,護衛為主子喪命理所當然。」

  劉玉燕急了:「不是!你以前從來不會將自己當她的護衛,你以前明明對她那麼不屑一顧,你明明那麼驕傲。可是你看看現在你,你......你......你是不是......」咬牙切齒,卻不願吐露出後面的意思。

  唐守面色微微僵硬,及時呵斥道:「夠了!劉小姐還是快些請回吧,在下要休息了。」

  劉玉燕脫口而出叫道:「不!我不走!」疾步上前來到他的面前,滿眼悲痛委屈,咬牙道:「唐守,你倒是說啊,我到底哪裡補好了,我對你的感情都是真的,我從十三歲看到你如今以及紀念館整整四年,四年,哪個女子可以為了一個男子等候四年,你倒是說啊?」

  唐守微微張唇,他想說當初穆清黎何嘗不是從小就癡戀了君榮霖不止四年,可是這說了又有什麼意思,如今的穆清黎已經完全變了,如今的她與太子如膠似漆,互相疼愛,無人不津津樂道,無人不艷羨不感歎。

  唐守疲憊的歎息。

  劉玉燕驚喜叫道:「唐守......」

  唐守卻掙扎的起身,冷淡道:「既然劉小姐不願走,那麼在下走吧。」

  劉玉燕本來驚喜的神情頓時一僵,最初年哆嗦起來。

  唐守傷勢本就重,尤其踩剛剛甦醒不久,如今起身就覺得頭腦一白,頭昏目眩直接倒下了床,「唔」悶哼一聲,他胸前綁著的白色繃帶已經被再次溺出來的血染紅。

  「唐守......」劉玉燕眼眶溺出淚水,又急又氣,伸手要碰他。

  唐守冷眼看著她,不言不語,偏偏如此才是最大的抗拒,當初中了迷藥的他就是這樣看著她,看得她落荒而逃。

  劉玉燕手指一頓,本能的收了回來。在原地看著他一會,突然激怒的哭喊:「懦夫!你這個懦夫!」她是趔趄的後退兩步,淚水流下眼眶,抽泣喊道:「我喜愛你,至少我直接講出來,而你卻只敢隱瞞,連表露都不敢,你這個懦夫!」

  唐守面色突然蒼白,連唇瓣都變得幾乎無色。

  劉玉燕見他如此心中抽痛又難過,更多還有委屈憤怒,轉身向外跑去。

  唐守抬眼只可看見她最後的一點背影,苦澀一笑。他的感情就連劉玉燕都看得出來,莫非那般聰慧的她會看不出來?一直以來不過是他自己在自欺欺人而已。可是就算如此又如何,她已成為人妻,她與太子如此相親相愛,他說了如何?不但將自己呆在她身邊的最後一點希望給掐斷,也只是給她添加了煩惱而已。

  唐守搖頭淺笑,俊秀銳利的面龐浮現的溫柔猶如冰山溶解的靜美。

  劉玉燕奪門而出,便見站立在不遠處的穆清黎,她神色微微一僵,狠狠的用手擦拭一下眼眶下的淚水,狠狠瞪著她,便與她錯身而過。   

  穆清黎默然,看了一眼那廂房,對暖秋道:「過一會再去。」

  「奴婢明白。」暖秋輕聲應道。若是此時前去,只怕唐守自然就猜出她們可能聽見他們的對話了,這些話她們心底明白就夠了,不需要明瞭出來,對每個人都不好。

  穆清黎對站著門口的婢女招招手。

  婢女見了,連忙小心翼翼的走過來,對穆清黎一拜,就要出聲。

  穆清黎提前道:「你下去吧,只當沒有看見我。」

  婢女對這點小提醒自然能夠明瞭,點點頭就退了下去,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息。這差事總算是沒有丟失。

  穆清黎看了暖秋二人一眼也直接向著自己的住處走了回去。

  雕樓玉宇,黎院的雪地並沒有清掃,樹木與屋簷上都掉掛著冰凌,在陽光照耀下閃爍耀眼的光芒,融化的水滴落在雪地上,可見一道道的細小的坑。

  門口,君榮玨一襲藍白相間的袍子,白色的毛裘,印的他肌膚如雪白皙又玉潤,黑髮如墨汁傾灑,眼瞳子夜幽深靜明,任何的筆墨詩詞也道不出他的半分容姿。

  穆清黎腳下快了一些,踏雪無痕,黑髮隨著髮帶飄揚跳躍出妖精般的靈動,走至他的身邊,閒閒笑道:「事情辦完了?」

  「嗯。」君榮玨緩緩應道,五指沒入她的秀髮裡,幫她理順。

  穆清黎呼吸一頓,凝視道:「有什麼問題?」

  君榮玨微笑道:「你怎知曉有問題?」

  穆清黎挑眉而笑,伸手在他的眉眼上,小人得意姿態笑道:「你的一點點的變化我還是能夠感覺到的。」

  「呵呵。」君榮玨抓住她在眉眼上作怪的手指,見她尤其可愛的神情,不由輕輕在她淨潔白嫩的指腹上一吻,道:「買兇之人是你血脈親人。」

  穆清黎怔了一下,本以為此次會是那群朝中重臣搞怪,誰知道竟然竟然只是一點的私人恩怨?她倒是小看了她的小心眼,她們之間的仇恨足夠買兇殺人了嗎?

  君榮玨問道:「知道是誰了?」

  穆清黎翹唇輕笑,緩緩搖頭歎息道:「只有穆梓薇有這個膽子了。」

  君榮玨微笑道:「要自己解決?」

  「嗯。」穆清黎點頭,雖然她對穆梓薇沒有感情,但是畢竟她也是穆勝的親生女兒,怎麼也可以像對待其他人一樣直接殺了了事,這事情也只能自己解決了



  君榮玨因為她遇害而生氣,雖然在她的面前沒有表露任何,但是穆清黎還是能夠感覺到一些,只要她說了不管讓他解決的話,也拿不準他直接處理了穆梓薇,畢竟穆梓薇能夠做出買兇殺人的事情就證明她是一個隱患。

  君榮玨不再言他,捏著她柔軟的手指,一會,淺聲道:「不可傷了自己。」

  「我知道的。」穆清黎瞇眼笑起來,被人捧在手心愛護的感覺自然誰都喜歡,她也不例外,尤其是被他。穆梓薇既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當然要得到懲罰,只是這懲罰不能太輕也不能太重,主要是要戳戳她的銳氣,磨平她的稜角。

  穆清黎反身抱住他的精壯的腰身,俏生生道:「玨好厲害啊!說三天就查到結果就真的查到,那血盟是江湖的殺手組織,勢力也不小。看那些殺手失敗就直接吞毒就知道規矩也是極嚴這樣的組織可不會隨便把情報告訴你。」  

  這三天來,既然君榮玨說他解決,她也自然什麼都沒管,只是從異客居那裡得來一點資料,這血盟在江湖也算是中上等的勢力了,卻被君榮玨三天就真的拿到情報,可見他的勢力不小。

  君榮玨笑瞇了眸子,她近來越來越撒嬌了。尤其這樣故意奉承誇獎他的樣子,一雙眼睛亮晶晶得像極了世間最美好的晶石,惹人的緊。

  「喜歡嗎?」君榮玨淡笑說道。

  就不知道他說的是喜歡他這個人,還是喜歡這強大的能力。

  「喜歡,可不最喜歡的就是你嘛。」穆清黎可一點會矜持,踮起身子就在他薄唇上偷香了一個,笑的頗有些賊兮兮。

  「哈哈。」君榮玨在忍不住發笑,雙手得了腦中的渴望將如此可愛的她整個抱入懷中,下巴抵在她的肩頭上,胸膛還在輕輕的顫抖,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淺瞇著眸子,深沉的溫柔如濃郁的海水,輕輕虔誠道:「黎兒,我喜歡你。」

  喜入了骨髓,喜融了血肉,只願永遠不離不棄。

  一句這麼簡單的話,最普通不過的話,在他的口裡說出,卻讓人感受到絕對的真心與真誠。穆清黎嘴角笑容輕柔,靠他的胸膛聽著他輕微緩慢卻讓人溫柔的心跳聲,鼻音「恩」著。

  ......

  平康侯府大道上的白雪已經被下人清掃到了兩旁,藍秀玉緊了緊衣襟,面色有隱晦的驚疑。她本是不冷的,但是不知怎麼的卻覺得今日的風能夠吹進骨子裡了一樣,寒得她忍不住打著寒顫。

  眼看離祠堂的越來越近,藍秀玉的心裡也越發的七上八下。今天突然有侍衛來請她去祠堂一趟,說是侯爺的指令。祠堂是家中最莊肅的地方,一般的情況是不可隨便進入的,可是今天她卻被傳入其中,這事情實在有些蹊蹺。

  她想起三天前穆清黎遇到刺殺的事情,這三天來府中一直很平靜,好像侯爺並沒有在意和盤查,可是今天這事就讓她心裡有了一個疙瘩,該不會與此事有關吧?

  說起來藍秀玉的確是聰明的女人,若非惹上了穆清黎,她也不會落得如此的田地,可是哪怕她如今只是一個姬妾的身份,可是她管教下來的下人婢女依舊不敢對她半分的不敬,從此就可以看出她的手段。

  藍秀玉心中啐罵:這該死的寒天。

  她心中更著急的是穆梓薇,這事情千萬不要與薇兒有干係,要不然她也沒有辦法保住她了。不說穆勝對穆清黎的疼愛,便說她如今太子妃的身份,預謀傷害太子妃,如此可是天大的罪過。

  祠堂門口的下人見了她的身影,早有準備道:「藍姬進去吧,侯爺與太子、太子妃等候已久了。」

  藍秀玉心裡「咯吱」一下,心道莫非真的讓自己給猜中了?她臉色白了一分,卻沒有失了威嚴,一副平時冷靜清雅的模樣走了進去。

  祠堂燭光較為淺暗,此時是午時也算不上暗,見到上頭坐著的穆勝與一旁的穆清黎、君榮玨二人。藍秀玉心知此時可容不得性子,畢恭畢敬的對三人行禮道:「見過太子,太子妃,侯爺。」這順序也分的清楚,單論身份,君榮玨無意是這裡最大的。

  還沒有等到該聽到的免禮,反而只聽到上頭穆勝劈頭的一聲沉怒呵斥:「還不給我跪下!」

  藍秀玉心中一驚,雙膝便已經跪在了地上,咬了咬唇,抬起頭來朝他問道:「侯爺,你這是為何?」這一看她才真的給驚了,剛剛行禮她沒有細看穆勝的神色,如今一見就發現他一直以來儒雅溫文的面龐此時全是壓抑的沉怒,目呲欲裂,佈滿了血絲。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的生氣,肩頭不由的輕輕顫抖,她是真的怕了,卻不是怕穆勝,而是怕她在路上想到的事情成了真。

  而穆勝接下裡的話的確將她的想法成了真。

  「為何?」穆勝握著椅子扶手的手背青筋暴起,咬牙喝道:「為了你教出來的好女兒!」

  藍秀玉面色發白,如此的怒色只怕如何都無法有善終了。強裝鎮定,還堅持問道:「侯爺,你這話到底是何意,妾身不明白。」

  「不明白?好一個不明白!」穆勝一掌拍在一旁案几上,「啪」的一聲,響亮在靜謐的祠堂中尤其讓人驚神。「你可知道黎兒三日前被人刺殺?」

  藍秀玉輕顫:「妾身知曉。」

  穆勝怒喝:「那你可知是誰買兇殺人!?」

  藍秀玉心中發寒,哆嗦道:「妾身不知!」

  「不知?好!就讓我來告訴你!」穆勝騰身而起,一字一頓咬牙切齒道:「就是你養出來的好女兒,你的好女兒啊!」他說這句話時渾身也在輕顫,說是她養出來的好女兒,而他飽讀聖賢書哪裡不知道養不教父之過,他身為穆梓薇的親爹,穆梓薇做出這樣殘害親人的大逆不道之事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藍秀玉只覺得頭重腳輕,跌坐在地上,顫抖喃喃:「怎麼會?怎麼會這樣......不可能,薇兒她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啊,不可能啊......」

  穆勝怒極反笑:「你連自己女兒做了什麼事都不知?」

  藍秀玉驚醒,淒涼落淚,叫喊道:「侯爺,不會的!這事情只怕有蹊蹺,說不準是有人誣陷薇兒,侯爺不可聽奸人所騙啊!」

  穆勝徒然苦笑,冷聲道:「你意思是說黎兒與太子就是奸人不成?」若是別人說出來他倒是可以不信,但是這事是黎兒親口所說就由不得他不信。殘害親族,如此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

  藍秀玉蒼白看向座位上的穆清黎,張口欲言又發不出聲音。心中又是急怒又是悲哀,從此話聽來,她已經有八成把握這事情真的可能是薇兒所為。薇兒啊,你怎麼就是不聽娘的話,幹出這樣一番蠢事,穆清黎若是如此簡單能夠被對付,娘親又豈會是如此的境地。

  「大小姐。」藍秀玉跪爬在地上,朝穆清黎重重的磕頭,懇切道:「大小姐,話可不能亂說啊,薇兒是你的親妹妹,是侯爺的親生女兒,你不可能將她往死裡逼啊大小姐!」

  她這話怎麼聽都有些要穆清黎看在穆勝的面子饒過穆梓薇,穆勝面色微變,剛想呵斥,就見穆清黎朝他微微一笑,將他的話語吞了回去。

  藍秀玉哭喊道:「大小姐,這買兇殺人可不是小事情,這罪名若是落在薇兒的身上那她的一生可就毀了啊!大小姐,薇兒還小,她當初因為安王那事已經毀了名聲,再不能被這罪名加了身啊!大小姐如今不是無事嗎?何必如此根究,說不準大小姐調查有錯,並不是薇兒所為,拿不準是她身邊心性不好的奴婢擅作主張,將這禍事加注到了薇兒的身上,大小姐可要細查啊!這事要是傳了出去,可也是毀了府裡的名聲!」

  「啪啪啪!」鼓掌聲在穆清黎的交合的雙手中傳出來,穆清黎笑道:「說完了?」

  藍秀玉心寒,淒涼的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

  穆清黎卻笑道:「說的好啊,真不愧是藍姬。句句都到了要理,想要我隨便找個婢女給穆梓薇頂罪,保住她的名聲也保住府裡的名聲?」

  藍秀玉被她直白的話語一嗝,口齒哆嗦二無言。

  穆清黎面色徒然一變,冷言道:「你女兒的命是命,別人的命就不是命了?!穆梓薇既然敢做就得當,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這罪她非當不可!」

  藍秀玉渾身顫抖,不知是氣的還是嚇得。

  穆清黎冷淡道:「莫非你以為你保住她一時保得住一世?看來一直以來她受的教訓都太輕了長不了記性,這一次總該要明白的。」

  「大小姐......」藍秀玉咬破了嘴,她自然知道不能讓穆梓薇這樣下去,但是想要要是這罪名落在她的頭上,她要受的罪過,藍秀玉就只覺得心頭抽痛,眼看求穆清黎是無用了,她只有轉頭看向穆勝:「侯爺,你不能眼睜睜看著薇兒去受那般的苦啊!薇兒從小在府裡長大,小災雖小,但大禍從沒有過,她哪裡經受的了那般的苦啊!」

  穆勝面色怒極反笑:「你可曾想過此時一個不好就是黎兒喪命!?」

  藍秀玉聞言眼中閃過驚慌,她只見到穆清黎此時好好的坐在這裡,也就自然忽略了她所經受的危險。

  穆勝甩袖道:「若是此次受苦可以讓薇兒收斂了性子,這苦倒受的值了。」來到祠堂前,穆清黎已經將這事情與他說了一遍,承諾不會讓穆梓薇死去,有了她的承諾,穆勝也放心了。自然也知道這樣是委屈了穆清黎,也唯有默默無言,任由她隨便處置。

  藍秀玉驚大了嘴巴,對穆勝如此的決斷似是不可思議。她哪怕不知道穆清黎想要做什麼,但是就憑借那句『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就知道這次穆梓薇是真的要受苦了,要讓薇兒去受苦?那還不如她自己去。

  藍秀玉下定決心一般,狠狠對著穆清黎磕頭,斬釘截鐵道:「大小姐,這事情全是妾身一人幹的,不關薇兒的事情,你便是要罰就罰妾身吧,妾身老了也不差這一點的時日,唯獨可惜不能再常伴在侯爺的身邊,妾身有罪!」默默轉頭癡情看了穆勝一眼,雙眸清淚流淌,讓人看著心憐。

  她終究還是抱著一絲希望穆勝能夠為了她而饒恕了這次,只要穆勝開口,她知道穆清黎也會答應下來。

  穆勝緊握著拳頭,緩緩搖頭沉聲道:「秀玉,不要再讓我失望。」

  藍秀玉身體搖搖欲墜,穆勝的那雙略含沉痛的眼睛,其中不變的睿智,讓她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她怎麼忘記了,他是商人,他能夠然有如此之大的產業一切可不是全由鎮國大將軍幫助,而是他自己的智慧,平時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而她那點小聰明在他的眼中只怕並不算什麼,只是不願意挑破了而已。

  穆清黎淡道:「藍姬,你不用故意讓自己頂罪,我自己眼睛看的清清楚楚。



  藍秀玉面色灰敗,沒用,她知道什麼都沒用了。

  穆清黎站起身,朝穆勝微笑道:「爹,這裡交給你了,我和玨就先走了。」藍秀玉如何,她無從管,交給穆勝來說剛剛好,畢竟她是他的女人。

  穆勝自然明白她的心思,眼底浮現慈愛與愧疚,歎息道:「黎兒,委屈你了。」

  穆清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搖頭,然後和君榮玨一起走了出去。

  祠堂中穆勝看著跌坐在地上的藍秀玉,眉頭微皺,最後歎息一聲,沉痛道:「慈母多敗兒!秀玉,你自己想想吧,薇兒最不可免,你同樣有責,今日你在祠堂中長跪,不到明日日頭東昇不容起。」

  「是。」藍秀玉低著頭,弱聲應道。

  穆勝抿唇,看她一眼,甩袖而去。

  祠堂的一開一合,直到完全安靜。藍秀玉靜立了一會,然後全身劇烈的顫抖,蟬扶在地上流淚不止。「薇兒,你這是為什麼啊,為什麼啊!你怎麼可以做出這般的傻事啊,薇兒啊!你叫娘怎麼辦啊?」

  「是娘錯了嗎?是娘做錯了嗎?真的是娘錯了嗎?」

  「不該,是娘不該,不該如此教導你!娘若是不爭,若是不如此教你,你便不會如此了吧。」

  「薇兒啊......」

  門外,穆勝久久站立,聽著裡面痛情哭泣,最終唯有歎息一聲。「啪」一巴掌抽在自己的面上,他身為人父,子女犯錯,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若說委屈,其中最委屈何嘗不是黎兒。當初薇兒串謀安王要毀她清白,如今更買兇殺人,若不是黎兒本事了得,若非她幸運,如此還有活路嗎?

  穆勝沉重臉面,大步離去。

  而此時的穆梓薇卻正在劉府中吃著糕點,面色全是快意的笑容。劉玉燕的性子同樣火爆,此時她知道唐守為了護住穆清黎而差點喪命只怕已經與穆清黎那賤人鬧起來了吧?

  「哼,此次算你命大!下次就不知道了!」穆梓薇狠狠低吟。她不傻,知道穆清黎得罪了很多人,所以她也是偶爾找到血盟這個殺手組織,得知裡面的規矩很嚴這才敢買兇殺人,江湖裡面的事情就算穆清黎想查也不一定查不到。

  知曉穆清黎會去花燈會也是她在平康侯府從穆清黎口中親耳聽到,所以在宮宴親眼看到他們出去踩完全安心。

  可惜沒想到穆清黎竟然這麼命大居然沒有死,那個唐守,沒事幹嘛幫她擋,若是他沒擋住,那麼一切都成了。

  穆梓薇面色有些肉痛。要知道此次買兇殺人,可是賣掉了她八成的積蓄。她的積蓄比起一般人來說可是多得太多了,憑借穆勝的錢財,她哪怕是一個庶女也比平常家的嫡女生活的好。

  就在這時候,只聽到一陣:「小姐?大小姐,大小姐!」的驚叫聲音傳來,穆梓薇抬頭就見到劉玉燕正滿臉怒容的跑來,面頰嫣紅,雙眼紅腫,顯然是痛苦過來。

  穆梓薇微微一怔,隨即皺了下眉頭。這麼快就回來了,而且樣子怎麼看都不像和穆清黎鬧起來,反倒是像被欺負了。拍拍手上的糕點屑,面上已經換做了一片的擔憂神色,連忙走過去,擔憂道:「燕兒,燕兒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滾!」劉玉燕正在傷心時,見到穆梓薇就想起唐守說的那句「你也只會聽穆梓薇的挑撥吧」心中更是一怒,一手推開穆梓薇就衝進自己的廂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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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1 17:30:05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五章 吐血

  眼中不乏討厭,當初大少爺離去的時候可沒有少吩咐過她們不要讓小姐與這穆梓微交往,偏偏這穆梓微總往劉府中來,每次來總是沒有好事情發生,每次都是讓大小姐受罪。

  「穆小姐,小姐今日心情不好,你若是無事就先請回罷。」婢女朝她恭敬說道,只是口氣上並沒有多少恭敬地意思,大有若是你不願意走,她就趕她走一般的架勢。

  狗眼看人低的賤奴才!穆梓微冷眼看她,壓著心底的怒氣,素雅笑道:「如此我就先走了,燕兒就托你們多加照顧了,可不要讓她難受。」

  「這個奴婢自然知曉。」婢女譏諷的笑了一下,劉府的事情哪裡由得她管了?居然還打算吩咐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庶女,在平康府中的婢女或許看她也算一個主子所以依著她,可是這裡是劉府,加之有大少爺臨走前的吩咐,她有何必多加客氣。

  穆梓微只當沒看出她的神態,款款的走了出去,姿態婀娜,背影如柳,惹人憐惜。

  婢女看著,心中的鄙夷卻更勝一些,如今誰不知道她這副姿態下面的惡毒,偏偏她還裝模作樣,讓人作嘔!

  寶馬雕車在平康侯府停下來,穆梓微從其中走下來,面色不佳。想著裡面住著穆清黎她就如何都高興不起來,若不是身為女子不可在外隨便留夜,她寧可在外面居住與穆清黎住在一個屋簷下。

  門口侍衛見了她的到來,平靜道:「二小姐,侯爺有吩咐,若是見你回來,就請你去祠堂一趟。」

  走入門口,穆梓微就往祠堂的方向走去。祠堂她去過的次數實在稀少,長這麼大也才去過兩次而已,一次是小時候,第二次便是陷害穆清黎要毀她清白的時候才被懲罰的在其中禁閉了幾日。

  等等!

  穆梓微腳步一頓,然後怎麼都邁不開步子。怎麼會突然叫自己去祠堂呢?上次說因為給穆清黎下藥才被懲罰,那麼這一次呢?該不會••••••該不會被發現了吧?不可能!不可能的,那血盟的人明明說過絕對不會洩露消息才對,可是,可是這叫她去祠堂是為了什麼?

  穆梓微面色煞白了起來,手指都在顫抖。她自己也清楚明白買兇殺人這件事情的嚴重,要不是穆清黎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她出醜,讓她恨之入骨,若不是穆清黎的醜人多,血盟也說了絕對的保密買兇之人的消息,她也不敢這麼做。畢竟穆清黎的身份擺在那裡,她的親姐姐,平康侯的嫡長女,東宋太子妃。

  就憑著這麼多的身份,若是這件事情被發現,那麼她的一生就真的毀了。買兇殺自己的姐姐,這樣的罪過要是被人傳開,那麼晉王哪裡還會有機會看上她?而且這刺殺的還是太子妃,這罪名已經可以殺頭了罷?

  穆梓微越想越怕,甚至開始後悔起來,她當時真的一時氣憤,加上剛好碰見血盟這個機會,讓她的怒火找到了一個口子。她沒有想到事情會暴露得這麼快。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穆梓微腳步趔趄的後退幾步,捏緊了拳頭,面色驚異不定,甚至彷徨不安,轉身就往自己的住處跑去。不,她不要!絕對不可以,她的名聲,她的性命,絕對不可以這樣沒了,不可以。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穆梓微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她真的怕了,非常的怕,不顧院子裡的婢女行禮驚呼,穆梓微就進入自己的廂房內,將自己衣服與床地下所藏有的剩下繼續全部包上放在桌上。做完這一切,穆梓微也總算冷靜了一些,明明是冬日,她卻冒出了汗水。

  深吸一口氣,穆梓微伸手推開房門,看著門外行走的婢女,冷聲說道:「你們,全部給我站住!」

  婢女們一驚,然後就站在原地不敢動彈,不知道這位大小姐又在發什麼脾氣。

  穆梓微指著其中身形身高與她最是相近的婢女,強忍著鎮定道:「你留下來,其他人全部給滾回自己的住處,天黑之前不准出來聽見沒有!」

  婢女們心中不明,卻不敢反抗,全部答應著就離去,只餘下那被她點中的婢女留在原地微微發抖,驚恐道:「小姐,你有何吩咐?」

  「跟我進來!」穆梓微免得蒼白此時又給外嚴厲,顯得異常的讓人驚怕。

  婢女內心驚怕不已,卻只有聽命的跟了上去。

  雕花木門也在此刻兩人身影進入其中後「咯吱」一聲關上。

  不出片刻,木門再次「咯吱」輕微的一聲被打開,便見一名身穿婢女粉衣,手拿著包袱的女子走了出來,她低著頭讓人看不清她的模樣。她小心的反身將木門再次的關上,然後抬起頭來看了眼周圍,發現並無其他人才放心的鬆了口氣,一見她的容貌,便不難發現,這婢女不是別人,正是穆梓微。

  穆梓微一路走的是平康侯府的後門,對這路她也算熟悉,並沒有碰見什麼人,一路總算有驚無險的走到了後門不遠處。

  看著後門守著的兩名侍衛,穆梓微咬了咬牙,拿出繡帕摀住眼下的部分,跡部往後門走去。

  「誰?!」侍衛一手就將她攔截下來,看著她一副難受的樣子,疑惑的問道:「你是哪個院子的,背著包袱做什麼?」

  「咳咳,咳咳,我,咳咳,奴婢是北苑秀院裡的,咳咳。」穆梓微假裝咳嗽將頭彎的更低,艱難道:「咳咳,奴婢得樂•••••••咳咳,得樂重病,夫人小姐,咳咳,體恤,讓我回家,咳咳。」

  侍衛驚異不定看著她,哪裡知道穆梓微又道:「侍衛大哥,咳咳,奴婢這個病有傳染,咳咳,所以才在平康侯府這個好,咳,好地方呆不下去,你們還是,咳,還是不要靠的太近了。」

  兩名侍衛聞言反條件的後退了一步,連聲道:「走,快點走吧!」

  「是,咳咳。」穆梓微饅頭虛汗,連聲音都是顫抖的,聽其聲音倒真的像是生了重病。

  哪知另一邊的侍衛突然再次出聲攔住她的去路:「等等!你包袱有些什麼,給我們看看。」現在的奴才一個個就喜歡貪點小便宜,誰知道眼前這位有沒有在府裡順手牽羊點什麼東西。

  「咳咳咳咳咳。」穆梓微劇烈的咳嗽起來,滿臉通紅,羞澀道:「侍衛大哥,咳咳咳,包袱都是一些奴婢一路要換洗的衣物,咳咳咳,這如何檢查!」

  侍衛想了想,看她樣子好似下一刻就要咳死去的樣子,最終擺手道:「算了,走吧!」就算真的拿了點什麼,平康侯府也不差這點東西。

  「咳咳,是。」穆梓微的手指緊張得泛白,還是強忍著慢慢病弱的走了出去,知道進入了一個箱子內才猛地洩了一口氣。「呵呵,呵呵呵。」劫後餘生,這種感覺讓穆梓微忍不住有些神經質的笑起來,靠在陰濕的牆壁上劇烈的喘息。

  「咦?竟然有個小美人在這裡?」這時候一道很猥瑣的審議突然從不遠處傳出來,穆梓微面色一僵,轉頭看去就見有四道人的影子正往這邊走來,近了就可以看到他們衣著破爛,神色邪氣猥瑣,一看就知道是陽城中游手好閒的街頭混混。

  「啊!大哥,真的是個沒人呢,而且還背著包裹,裡面說不定有什麼好東西!」一名精瘦,尖嘴猴腮的男子朝身邊壯實的男子獻媚說道。

  那大哥看著穆梓微與是她的包裹眼睛開始放光來。

  穆梓微不由抓緊了包裹,免得更白。怎麼辦?怎麼辦!這只是巷子口裡面一點,要是她跑出去平康王府的侍衛絕對看得見,可以救下她,可是那樣的話,她就再也逃不掉了。可是若是跑不出去,她怎麼和這群混混鬥?

  「你們想做什麼!?」穆梓微外厲內茬叫道:「我是平康侯府的二小姐,你們現在走的話,我還可以既往不咎,如若不然!?」

  不得不說,她故意板起臉發火起來還是有幾分威嚴的,那四人也怔了怔,隨即一人「哈哈哈」的奸笑起來,道:「你是平康侯府的二小姐?好啊!這裡離平康侯府後門不過一個巷口之隔,你只要走出去,我們還真不能拿你怎麼樣?你倒是走啊!」

  其他三人一聽,面色也緩和下來,個個緊緊盯著她,就看她敢不敢走。

  穆梓微手指顫抖,走還是不走?前面是狼後面是虎,她該怎麼辦?

  眼看著穆梓微著急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這幅樣子不但沒有讓四人聯繫,反而激起他們的欲望來。想想看,他們何曾見過如此美麗的女子,而且居然一個人在巷子裡行走,也不怕遇害,剛好被他們好運碰上。

  「哈哈哈!撒謊可是不好的,小美人,乖!哥哥們會疼你的。」壯實的漢子見她久久不動,心想她必然有什麼苦衷不能走去,說不準就是得罪了平康侯府的人,這才走這裡。他疾步向前抓住穆梓微的肩頭,伸手就將她的包裹搶了過來,隨手一打開,頓時就被裡面的金銀珠寶給晃花了眼睛。

  「天啊!大哥,她該不會是小偷吧,偷了平康侯府的東西這才偷跑到了這裡。」尖嘴猴腮的男子驚訝的叫道。

  壯漢這時候猛地將包裹一包,然後綁在自己的身上,看著穆梓微淫笑起來:「哈哈,好啊!今日倒是財色兩得了!猴子,給我按住她。哈哈哈,看她姿色不錯,也算給自己討個婆娘!」

  「好勒!」被叫做猴子的尖嘴猴腮男子瞇眼邪笑走向穆梓微。

  穆梓微驚怕的後退幾步,憤怒的尖叫:「你們,我要你們死!把東西還給我。還給我!」要是沒有了那些,她跑出去了還有什麼用?她怎麼活下去?

  「呵呵呵,還給你?小美人,這些到了我的手中就已經是我的了。」壯漢扶著下巴邪笑:「就連你,也要是我的了。」

  穆梓微這個時候哪裡還有選擇,就算是死她也不願自己被眼前這幾個人給糟蹋了!轉身就快速往巷子口跑去,大聲尖叫:「救命啊。我的穆梓微!平康侯府的二小姐,還不快點來救我!啊——」腳下一絆,她整個人就跌在地上。

  「該死!」猴子連忙抓住她,朝壯漢驚異不定的叫道:「大哥,看她樣子不像作假啊?平康侯府是有個二小姐叫做穆梓微吧?」

  壯漢這時候也是一驚,隨即緊了下手裡的包裹,猙獰道:「既然如此,倒是不能留下她了!看她的樣子是偷跑出來的,平康王府的人不知道••••••我們快走!快!帶上她!」

  「好!」猴子連忙抓起她就要走。

  穆梓微現在完全被嚇到了,她哪怕聽說過這樣的事情卻沒有想到會在自己的身上發生。聽他們的口氣也像是不打算留下她的活口,早知道如此跑出來同樣是要死,那麼還不如在平康侯府中尋得一線的生機。

  穆梓微冷汗不斷的留下來,只覺得頭重身體輕飄飄,眼中一定眼看離巷子口越來越遠,張口就猛地咬住猴子那黃皮污穢的脖子。

  「啊——!」猴子不覺,手掌反條件鬆開,摀住流血的脖子痛苦的嘶吼起來。

  穆梓微趁著這個機會拚命往巷子口跑去,邊跑邊驚恐的尖叫:「救命!救命!我是穆梓微,我是穆梓微啊!我是平康侯府的二小姐啊!」

  「賤人!」江漢即使一手抓住她的頭髮,用力扯回來。要是給她跑了,他們還有後路嗎?

  「放手,給我放手!」穆梓微尖叫,毫不猶豫的一口咬住他的手。

  「啊啊啊啊啊啊!」壯漢痛呼,隨手一巴掌反抽在她的臉上。

  「啪!」響亮的聲音在巷子內格外的清晰,穆梓微頭腦被抽得發昏,眼前也是一陣天昏地轉,身體也在巷子口露出半個來,她眼前到後門的侍衛,痛苦的尖叫:「救命——!」這聲音卻如痛蚊吟。

  「賤人!給我回來!」壯漢抓起她的雙腿就將她往回拖了回來,抓住她的身體,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抽在她的臉上,叫罵道:「該死的!要不是看你有幾分姿色,老子現在就殺了你!」

  「嗚嗚——」穆梓微滿臉淚水,被這樣大力的一巴掌抽下來本來就渾濁的乃還更是一陣發白,眼睛不斷的翻白,最後在壯漢粗魯扛在肩頭的動作完全暈了過去。

  「走!快點!」壯漢顧不上穆梓微難受不難受,對身邊的三人快速的叫道。誰知道下一刻會不會有人追上來。

  「走?你們想走去哪裡?」戲笑的女子聲音響起,在通風的巷子裡猶如寒風吹進幾人的骨子裡,身子都不由的抖了抖。壯漢不可置信的轉過頭來,就看到陰暗的巷子裡站著幾人,說話一眼可見就是站在前面身穿寶藍絳紅繡花襖子的妙齡女子。

  她笑顏如花,肌膚細嫩吹彈可破,秀髮兩頭分別綁著絳紅色的髮帶,將額前兩旁的秀髮編在腦後,露出她光潔的額頭與曇花純美的面龐,眼眸流轉之間尤其靈動閃亮,可是卻讓四人都忍不住僵住了身體。

  在她旁邊站著的男子,白色天藍燙邊的袍子比之這滿地的白雪都要來得纖塵不染,他眉宇淡泊,尋不出來一點的瑕疵,天下無雙得天神之作面龐,讓人看之都不由窒息。

  字他們兩人身後站著的兩名女子,皆是穿著粉衣,面容美麗不是尋常女子可比,一個眸如秋水,一個滿身書香清氣。

  哪怕是他們四人這樣的街頭混混也聽說過太子與太子妃的傳言,這來年個人不需要其他,單單看兩人額容貌他們就已經能夠確定,他們必然就是東宋的太子與太子妃兩人,世人皆知太子妃與家中姐妹不合,如今將他們攔截下來又是什麼意思/

  壯漢乾笑,扛著穆梓微的街頭也變得發虛起來,屈膝就跪在兩人的面前,肩頭上的穆梓微也落在地上,連忙道:「見過太子,太子妃!」

  其他三人聽到他這一生呼喚也回神過來,全部「撲通」就跪在了地上朝兩人磕頭,叫道:「見過太子,太子妃!」

  穆清黎挑眉,道:「暖秋,戴上穆梓微。」

  「是。」暖秋上前就將穆梓微輕鬆地提了起來,而在地上跪著的四人身體卻再次寒了一寒,這人真的是平康侯府的二小姐啊,就不知道這太子妃是剛好路過還是在一邊看了許久。

  這會兒,四名侍衛也趕到了這裡,看見穆清黎與俊容兩人,連忙行禮道:「太子,太子妃。」

  穆清黎看了地上跪著街頭混混四人,笑道:「欲要欺辱平康侯府小姐該得到什麼罪名,你們將他們帶下去吧。」

  「是!」侍衛聽到此話,再看暖秋托著昏迷的穆梓微哪裡會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一揮手,就上前將壯漢四人抓在手中。

  壯漢四人面如死灰,顯然穆清黎這話可以看出,她只怕在一邊看了許久,只是偏偏當時就是不出來。

  「走吧。」穆清黎轉身就與君榮玨一起走了出去。暖秋蓮夏二人自然跟上。

  太陽已落山,穆清黎帶著昏迷的穆梓微來到客廳,在哪裡穆勝早就坐在椅子上,看到幾人歸來,再看暖秋帶著一身婢女服的穆梓微,臉上就是一片的怒氣,恨恨抓著扶手。

  「怎麼回事?」穆勝問道。本聽人稟告穆梓微回來,他還在祠堂中等候,誰知道竟然沒有等到她,在經一查探就看到她廂房中被捆綁的婢女,這一看就已經知道她怕是已經打算畏罪潛逃了。

  穆清黎簡單的將巷子裡看了全部的事情給簡單講了一遍,坐在一旁,看著看完這一切面色更加生硬的穆勝,隨口笑道:「她到底有點小聰明,竟然跑出了平康府了。」雖然她的行蹤都被她早就監視住了,但是若不是這些的話,她能夠想到這些小點子也倒是有緊急應變的本事。

  至於看著全程也不過去幫一下,也算是給她提前的一點教訓。她莫非以為真的只要逃出了平康侯府就什麼事情都沒了?

  聽著穆清黎這隨意地口氣,穆勝微微歎了一口氣,搖頭道:「黎兒,你打算怎麼處置她?」

  穆清黎笑道:「犯法總是要坐牢的。」

  穆勝道:「你要將她交給刑部?」

  穆清黎搖頭,眼中閃過是一絲諷刺,哼笑道:「要是這件事被君無恭知道,拿不準他就借題發揮,拿著我太子妃的身份說事,趁機壓制爹,這種得不償失,便宜了別人的事情我還是不會做的。」頓了下,含笑:「這東宋也不是只有君無恭才有牢。」

  穆勝聞言心知她這一切皆是為他打算,再看得穆梓微一眼,擺手道:「既然如此,黎兒想怎麼辦酒怎麼辦罷。」

  穆清黎翹起嘴角,狡黠道:「爹不問問我要關她幾年,會不會對她用刑?」

  穆勝呼吸一窒,搖頭沉重道:「若是別人做出這樣的事如今可還有活路?若是她屢教不改,黎兒即使關她一輩子也是應當!」說到了最後,他口氣已經有些些無法隱藏的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我知道了。」穆清黎笑笑。她可以不在意穆梓微,但是不能不在意穆勝。如是其他人死去才是最後消除禍害的方法,對於穆梓微,將她關起來也算是給她的懲罰,正如他所說,若是穆梓微屢教不改,那就在牢房裡呆一輩子罷。

  「爹早些休息罷,過些日子我們就要回太子府了。」穆清黎起身,眼看天色已晚了,事情已經談妥也該休息了。

  「要回去了?」穆勝起身,也沒有太過驚訝,畢竟穆清黎二人在平康侯府也呆了一段時間,於情於理的確不怎麼適合。

  「嗯,等唐守的傷了就走。」穆清黎答道。

  穆勝點頭,想到唐守那孩子,為了護著她的性命才受如此重的傷勢。他也知道羅擎天的一點心思,便開口道:「黎兒,唐守那孩子•••••••」

  穆清黎已經知道他想說什麼,點頭笑道:「爹,我明白,唐守想呆著就呆著,哪天想走了我也不會強留,不過只要他呆著我身邊一天,我不會虧待。」

  「嗯。」穆勝欣慰地點頭,她心思玲瓏,總是一點就通,不需要人擔憂。

  穆清黎側身與君榮玨笑看一眼,君榮玨將她的小手包裹在手中,與她一起走了出去。

  看著兩人的背影,穆勝安心笑著點點頭,隨即想到還在祠堂跪著的藍秀與被暖秋帶走的穆梓微,沉聲一歎。

  ••••••

  天氣正冷,唐守的傷勢也是十天後可以下床,只要不動用古起的情況下與常人無異。眼看穆清黎二人也回到太子府,他執意要跟上,言到趕車並不會影響傷勢,便同往太子府。他頭上戴著圓帽,面色還顯得有些輕微的蒼白,坐在車伕的位置上緩緩趕著馬匹。

  唐嬤嬤本市欲要留在平康侯府中養老,但是眼看自家兒子要走,也不願待下去,跟隨著一起回來了太子府。

  太子府雖多日沒有居住,雪地也並沒有清掃,但是廂房常有人收拾並不會髒亂,回來便可居住。

  穆清黎花燈會上被刺殺之事並沒有被傳開,知道的人 並不算多。要說起來到時這些日子來,平康侯府二小姐穆梓微聽聞是受不住天寒,生了場大病,被送到了外地修養,一時半會也回不來。

  這些事情被有心人聽到也只要壓在心中,其他無心人也不過死津津樂道一番就不再多加理會。

  天寒地凍,今年的冬天比較往日還要冷得一些,尤其是春節剛過,正月時期,也是冬天最冷的時候。

  雪地中,只見到上面一道道的堆積而成的雪人與各種奇特景象。君緋雨堆了一會雪人就受不了的將雙手都埋進皮手套中,臉蛋嫣紅,不斷呼氣,朝正在對著一塊冰雕雕刻的穆清黎驚歎道:「清黎姐姐,你都不怕冷嗎?你都雕了好久了!」

  穆清黎此時正雕得認真,唇畔浮著一道淺淺的笑,頭也不回的說道:「不冷。」

  她的面頰是自然的健康粉色,不需要任何的胭脂塗抹就有罪嬌柔如花瓣的顏色。精緻的美艷專職的看著眼前甚至比她還要高的人體冰雕,唇若塗朱淺淺勾揚讓人覺得這漫天的雪花都似梨花般輕柔溫暖起來。如此卻已經美麗得讓人尋不到一分不妥。

  君緋雨呆呆看著,好一會才回神,真心實意的輕聲感歎:「清黎姐姐,你真的好美啊!就好像仙子一樣!」她看了看穆清黎現在正在雕刻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來是君榮玨的模樣,心中不禁的想:也只有想著太子哥哥,清黎姐姐才會笑得這麼好看。

  對君緋雨的話不置可否,穆清黎的刻刀已經只剩下最後的工程,正是這人體冰雕的眉眼。都說眼睛是人的心靈之窗,這話不假,看著眼前的眉眼部分她怎麼下不去手,這一步錯那麼整個冰雕而已隨之就完全毀了。可是君榮玨的那雙眉眼,她真的沒有辦法雕刻下來。

  想了想,就將刻刀收了起來,穆清黎後退幾步看著自己的作品,最然失去了那雙眉眼,單絲依舊可以從這雕刻上感受到君榮玨那一身淡泊除塵的氣息,恍然隔世,下一刻便似了要御風而去。

  君緋雨看了幾眼,疑惑道:「清黎姐姐,眼睛呢?」

  穆清黎將刻刀遞給暖秋,搖頭笑道:「刻不出來,不過這樣也好。」

  「也好?」君緋雨疑惑。

  穆清黎狡黠一笑,側頭看向遠處,之間那處正是君榮玨拿著一團雪白色的東西走來,輕笑呢喃:「這雙眼睛也只有我看的到。」

  君緋雨一怔,隨即隨著她的目光看去,看到君榮玨的目光似乎不管在何處只看得到穆清黎般,溫柔得讓人窒息。突然明白了穆清黎的意思,心底浮現幾抹羨慕。清黎姐姐與太子哥哥的感情真的好好。

  一旁恢復女子婢女裝扮的洛瑜默默垂頭,沒有看到君緋雨投過來的目光。

  君榮玨微笑來到她的身邊,看到她身邊的冰雕,眼底便浮現濃濃滿足。拿起她的手掌看來,見到依舊白嫩無暇,沒有一點凍傷的痕跡才放心下來。

  穆清黎任由他的查看,目光落在他懷裡的東西,雪白的皮毛毫無雜色,在陽光下幾乎閃耀出了銀色的光澤。「這是什麼?」

  君榮玨微笑道:「你說過喜歡它的皮毛。」

  穆清黎腦袋靈光一閃,就想起了當初狩獵上看到的那匹雪白山狼,再看這顯然被做成了手套與帽子的皮毛哪裡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嫣然一笑,仰頭笑道:「那個時候就開始做了?」

  「嗯。」君榮玨將懷裡做工精緻完全看不出針線的雪白毛帽戴在她的頭上,剛好護住了耳朵。又將她的雙手放入收套中,便是最後的圍脖也給她套了上去。之間眼前的小女子,一張小臉在雪白的毛皮下更顯得靈動可愛,不由輕笑出來,眼中儘是寵溺滿意:「真像只小狐狸。」

  穆清黎眨眨眼睛,雖然她不怕冷,但是君榮玨的心意她自然不會拒絕。聞言便是咧齒一笑:「我可不就是城南槐樹下修煉千年的白狐麼?」

  君榮玨寵溺一笑,身邊春夏秋冬等人都被她這偶爾搞怪可愛的模樣惹笑,君緋雨也張大了嘴巴顯然沒有想到穆清黎居然也有這樣的一面,洛瑜癡癡看著,袖子裡的手掌緊握成拳。

  「千年?」君榮玨冰涼的手指點上她的鼻尖,微笑道:「那豈不是小老太婆了?」

  穆清黎搖頭一笑,毫不在意道:「要不這樣我們可以配上神仙哥哥?」

  君榮玨吃笑,輕輕拍了拍她毛帽上的雪花,剛欲要說話,突然面色一變,腳下趔趄一步,手掌已摀住口齒。便見他肩頭一顫,一聲輕微的「唔」悶聲而出,從那白玉無瑕的手指中溺出猩紅的血液。

  這變故來的太過突然,就連穆清黎也呆滯了一下在原地,只看到他向後倒去的身體,最後看著她漆黑眼眸醞釀無止境的情緒,濃郁得好似凝結成淚即將落下一般,潔白的袍子飄飛,他蒼白得仿若下一刻就要化身成為這漫天地的白雪,融化不見。

  「玨!?」

  正文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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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1 17:30:20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六章 喂血

  穆清黎滿眼驚恐,身體已經飛躍過去,及時將他還沒有完全倒地的身體抱入懷中,便見懷中君榮玨已經昏迷,蒼白的面色毫無生氣,就算氣息也是微弱異常,便似旁邊她所雕刻的冰雕。

  「玨!玨?」穆清黎驚叫幾聲,不見他的回應,反身朝暖秋等人道:「走!」身影已經只剩下一個背影。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春夏秋冬四人也是一臉的恍然,梅冬沉聲道:「走!」

  「是!」春夏秋三人連聲答道,跟隨穆清黎而去,梅冬再看洛瑜與君緋雨二人,出生道:「九公主,你可先在黎院的廂房住下或者離去,洛瑜你留在黎院便可。」

  君緋雨呆愣的點點頭,洛瑜垂頭道了一聲「是」便看著她們離去的方向。三年,三年了,比預期的時間延長了太多。

  床上君榮玨毫無聲息的躺著,就如同精雕細刻絕世珍品,蒼白的面色,淺色的唇瓣,讓人看著就忍不住屏息,他眼眸的弧度略向上挑,睜眼時讓人被他眼中的淡泊所忽略,此時閉眼卻讓人感受到勾魂攝魄的妖惑。

  暖秋收回把脈的手,對穆清黎微微搖頭:「小姐,看不出任何的跡象。」

  穆清黎眼皮一跳,沉吟一會,抿唇淡道:「你們先下去吧,暖秋,你去切一些人參片,要這麼薄這麼大。」

  「是!」暖秋點頭應下,擔憂的看了穆清黎一眼,輕輕說道:「小姐,太子吉人天相,不會有事。」

  「我知道。」穆清黎看著他猶如沉睡的面龐,淡淡一笑,堅定道:「我也不會讓他有事。」

  春夏秋冬四人不再多言,轉身走了出去,將門口小心的關好。

  穆清黎深深吸了一口氣,坐在他的床邊,靜靜看著君榮玨沉睡的面龐,苦笑一聲:「玨,難道這就是君無恭毫無亟待的原因?」

  那一刻,她甚至感覺到自己的心臟也隨著他閉上眼的那一瞬間跟著停止了。從來沒有過的心慌,哪怕是自己面對死亡時候也沒有過的驚慌,可是看著他吐血就難以控制的慌了,完全慌了。

  手指輕輕劃過他的面龐,那冰涼的觸感就好像真的好似死去的人一樣,讓她莫名的心慌。抿唇道:「寒症不是好了嗎?怎麼會突然這樣,你有什麼瞞著我?」

  不像是中毒的跡象,玨不可能那麼輕易就被人下毒,難道真的是寒症?可是寒症明明就已經解了,加上這些年來的調養,就算是陳年疾病也該調養回來,那到底會是什麼?

  穆清黎手指溫和的古氣攝入他的身體內,就感覺到一股雄厚無比地古氣自主的將她的古氣反彈了回去。「唔」穆清黎悶哼,眼中驚異不定。玨的古氣好像比當初還要龐大了許多,這是什麼修煉速度,她的身體修煉速度已經算是妖孽了,他這樣根本就是妖孽中的妖孽了吧?!

  眼看用古氣查看身體沒有用了,穆清黎伸手幫他掖好被子,瞇了瞇眼,走出廂房。

  ••••••

  「你們的意思是說,當初玨寒症的時候都是這個症狀?」

  穆清黎坐在椅子上,靜靜問道。在她面前站立四名宮女,其中兩名就是當初她第一次從水道中游進來太子府時見到的在池邊談論太子病情的兩人。在她沒有認識君榮玨的時候,她們就已經開始伺候在他的身邊,對他的病情也自認瞭解。

  「是。」四名宮女齊聲答道。

  穆清黎皺眉道:「玨以前多久發一次病?情況怎麼樣,誰最清楚誰就說。」

  左邊第一個宮女醞釀了一下,才恭敬的回答道:「回太子妃的話,女婢在太子十三歲時就伺候在他的身邊,太子這病狀每次皆是年末的時候發一次,發得都極其突然,症狀就是如此。到太子十六歲後,這發病的次數也開始多了,一年便是兩三次,十八歲後一年四五次,可是從太子妃來了之後就從來沒有發過並,這次也是極其的突然。」

  穆清黎皺眉深思,照她們這樣說的話,這樣的症狀是君榮玨從小就有的,的確是從小的寒症?而她的治療也的確有效,連續三年都沒有再發過病,怎麼今天突然就發了?難道說實際上他的寒症並沒有完全清理乾淨?若是如此,他為什麼不說?

  「平時他發病的時候,你們都是怎麼處理的?」穆清黎問道。

  還是那左邊第一個宮女道:「回太子妃的話,太子只要發病就會請雲大人前來。」

  「雲大人?」穆清黎想起當初好像真的提到過那個雲大人,擺手讓她們出去:「知道了,你們去叫人去請那個雲大人吧。」

  大廳靜謐,穆清黎手指輕輕敲擊在扶手上,然後出聲:「殘天,殘雲,你們出來。」

  「主母。」兩人身影從陰影處走出來。

  穆清黎認真問道:「玨的病到底是怎麼回事?」

  殘雲看了殘天一眼,先一步開口道:「這是主子從小就有的病症,似是寒症又不似,本以為已經被主母治好,誰知道竟然會再次復發!」

  從小就有,聽殘雲的話也只知道這一點,真的只是寒症嗎?復發?還是玨的病真的特別一些,天下無奇不有,誰也不知道這個世界有著什麼樣的病。

  「那平時玨發病的時候什麼時候會醒?那雲大人真的有辦法?」穆清黎又問。

  殘雲皺眉道:「那雲大人每次不過開出一幅普通的藥方就會離去,等我未問主子也就沒有說,不過一般主子皆會在五天內醒來。」

  穆清黎眼眸一瞇,循聲問道:「每次都會在五天之內醒來?」

  「沒錯。」殘雲篤定道。

  穆清黎點頭,微笑道:「知道了。」嘴角笑意浮現莫莫的寒冷,輕聲譏諷道:「至於這個雲大人到底與沒有用看了就知道,就算沒用,用他來試探周圍的人的反應也不錯。」

  殘天與殘雲二人眼中看閃過驚疑,實在是穆清黎此次面色平靜,但是周圍的空氣都好像莫名的寒冷了許多,這樣的變化他們不是第一次感覺到了,好似只要穆清黎的情緒變化就會如此。她的古氣實力明明還沒有達到這樣可以影響周圍氣溫的地步才對,可是偏偏就是讓他們真實的感覺到了,而且幾乎是攝入骨子裡的寒。可見此時在穆清黎平靜地面龐下面是如何憤怒的心情。

  午時過後,穆清黎坐在君榮玨床邊,親自守候在他的身邊,便聽見門外傳來暖秋的聲音:「小姐,雲大人來了。」

  「讓他進來。」穆清黎將君榮玨額頭上莫名出來的冷汗擦拭,轉頭看向門口。

  「咯吱」一聲,雕花大門被緩緩推開,便見一名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他穿著一身青色的袍子,面容古樸端正,肩上親自背著藥箱,看到床邊坐著的穆清黎,恭敬的行禮道:「進過太子妃。」

  穆清黎將他打量了一番,發現他並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樣只是普通一名君無恭的手下,至少從他的從容舉止可以看出他並不是普通的下屬,應該也有幾分真本事。

  「雲大人不用多禮,來看看玨的病情吧。」穆清黎站起身,讓開了位置。

  雲大人隨著她的話站起身,走到昏迷的君榮玨面前,熟悉的抬起他的手腕把脈,然後手指就順著他的身體遊走,眼看他的神色冷靜莊重,似乎這樣真的能夠看出他的病情。。

  穆清黎微微瞇眼,她能夠感覺大雲大人的手指似乎有什麼正探入君榮玨的身體一般,可是若是古氣的話,應該早就被反彈了。不管是什麼,若是雲大人真的看出什麼的話那是最好,若他只是裝模作樣,那他的這份演技都可以去當職業的神棍了。

  一會時間故去了,雲大人收了收手掌,面色沉重。

  穆清黎問道:「如何?」

  雲大人冷靜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直言不諱道:「太子三年前本就最多活過一年,如今竟挨過三年實乃奇跡。」

  穆清黎頭腦微微白了一瞬,最多活過一年?她雖然知道君榮玨有病,但是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壽命只有一年,也就是說知道的人其實也不過是只有這個雲大人?斂眉,直視雲大人問道:「如今如何。」

  雲大人冷沉道:「臣也看不出來太子如今的壽命還餘下多少,不過這突然復發得厲害,只怕也不會超過三年,甚至更短。」

  「是嗎。」穆清黎淡道:「不知道雲大人有沒有藥方可以讓玨恢復。」

  雲大人道:「臣這就去開藥,可讓太子在五日之內醒來。」

  穆清黎眉梢一挑,聽他這話說來,好似那五天之內醒來倒是因為他的藥方?微微一笑:「那多謝雲大人了。」

  雲大人點頭,隨即緩緩道:「在這五日內,臣會留下隨時為太子治療。」

  親自要求留下來?穆清黎想了想,不知道當初每次君榮玨發病他是不是都有留下來?留下來也好,什麼事情也在自己的眼中。「好。」

  「臣告退。」雲大人緩緩向後退去,到了門口的時候突然一頓,抬頭提醒道:「太子妃,太子發病時,夜間會發夢魔,太子妃還是不要留下的好。」

  穆清黎笑了笑,並沒有回應他的話,雲大人的身影也就完全消失在門口,雕花木門也合上。

  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消退,穆清黎看著床上的君榮玨眼底閃動著心疼,手指輕輕地撫摸在他的臉龐上,輕聲喃喃:「從小就受著這樣的苦,是不是明知道自己活得不久,所以才養成了這樣無慾無求的性子?」想當初她第一次見

  到他的時候,即使被這一雙無慾無求又真摯如斯的眸子給驚了。

  一個人怎麼可以這樣純然無暇,一個眼神,一個喜歡,全部憑心而動,沒有一點的參假,也不屑一分的假。

  他不在乎所有,唯獨在乎著她。這個她看得出來,就是因為看得出來才也全心全意的回應著他,與他相依相偎。他太容易滿足了,一句話,一個動作就可以讓他滿足得好似得到了全部,就和個孩子一樣,可是他又看得太透徹了,好似歷經世間滄桑的聖人。

  慧極必傷,他的聰慧她是知道的,看透了皇宮的一切,也因為不在意,所以哪怕被利用,被傷害也無所謂?

  「玨,你就是個笨蛋。」穆清黎低低抱怨,總是能夠對別人細心的讓人尋不到一點的多餘來,可是對自己卻總是記不得。

  夜色漸漸瀰漫,如今的君榮玨根本就沒有辦法吃飯,穆清黎給他口裡含了一片人參片,就幫他脫掉外衣,自己脫得只剩下褻衣上到了床上和他躺在一起,抱住他精壯的腰身,考他的身旁睡去。

  這一夜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穆清黎只覺得身旁的人好似顫動了一下,就已經驚醒過來。

  「玨?」穆清黎驚異的抬頭看去,就見在她特意留下微弱燭光下,他免得蒼白幾乎無色,緊緊抿著嘴唇,眉頭緊緊皺成了一條痕跡,身體痙攣的在床上,白玉般的手指青筋隱隱而現,將床單抓出一道深刻的皺痕,「撕拉」一聲已經抓破。

  「唔——嘶,吼。」從他緊咬著的唇口裡隱約傳來如同野獸頻臨死亡般的低吼,淒涼又悲烈痛苦。

  「玨?玨!」穆清黎總算明白雲大人說的夢魔是怎麼回事,君榮玨是什麼人她歲清楚不過了,普通痛苦對他來說可以讓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是眼前此刻的他卻滿臉痛苦的模樣,脆弱得好像下一刻就要碎掉了一般。

  穆清黎心頭巨顫,看著他的痛苦,眼眶都傳來絲絲的酸澀感覺。眼看他講自己的下唇都咬出了血,在這樣咬下去說不准就要血肉模糊了,更有可能咬到自己的舌頭。穆清黎毫不猶豫伸出手腕塞進他的口中,瞬即就感覺到一股劇痛,手腕已經被他一口咬出了血,猩紅的血液流淌在白皙如凝脂的手腕與他白雪般的面龐上,尤其妖冶。

  穆清黎輕輕微笑,眼底柔美:「神仙哥哥,痛,我們一起受。」

  君榮玨身體突然一顫,然後慢慢地停頓下來,他的面龐痛苦也慢慢地舒展,反而猶如貪得無厭的開始吸食她的血液,好似這血液是在沙漠中流浪許久的人找到的水源,找到最後的希望。

  穆清黎微微一怔,隨即眼中閃過驚喜。她的身和普通人是不一樣的,這一點從她手臂上的四魂冰晶還有羅擎天的一些話語就可以看得出來,看君榮玨現在這個樣子,似乎喝了她的血反而有好處?不管是不是有能力治好他的病,至少可以舒展他的痛苦,這一點夠了。

  眼看他咬著的地方有些發白,沒有多少血液流出來,穆清黎眼睛一深,古氣催動,那傷口再次流出血液。

  不知道過去多久,穆清黎只感覺到這隻手腕都開始發涼發頭麻,君榮玨終於慢慢鬆開了口,好似沉睡了過去。穆清黎微微呼出一口氣,手腕也無力的垂了下去。看著君榮玨安詳的睡臉,嘴上周圍一片血液模糊。穆清黎低頭吻住他的唇,將周圍的血液舔舐了乾淨,等要起來的時候卻感覺頭腦一白,差點跌了回去。

  「看來也不能太過揮霍。」穆清黎低聲喃喃,右手撐在一旁,沒有讓身子倒下去。要是她的血真的有效的話,那麼絕對不可以這樣一次性揮霍了,要不然還沒有治好他,她先出事情那就全功盡棄。而且以玨的性子,只怕就算是寧可自己受苦也不願意她流血。

  看著左臂上的深深咬痕,穆清黎搖頭一笑,嘴巴咬著袖子,另一隻手就用力一撕。「撕拉」一聲,白色的褻衣布料被撕下來,穆清黎邊幫自己包紮,邊看著君榮玨睡著的面龐,勾唇俏眉輕笑道:「神仙哥哥,就算你在我身上留下一道專門屬於你印記罷。」

  翌日天晨,暖秋與蓮夏二人等候在門外,眼看太陽已經漸漸升空,房間內還是沒有一點動靜,實在讓人奇怪,加上太子發病,小姐更加不會賴床才對。

  兩人對視一眼,暖秋點點頭,就伸手輕輕敲門,出聲喚道:「小姐?」

  房間內,床榻棉被一陣輕微的挪動,穆清黎頭痛的微微張了張眼,隨後有些沙啞的皺眉應了聲:「嗯•••••••」看著身邊依舊動靜的君榮玨,左手剛剛本能的準備伸手起來按住頭痛的太陽穴,就知道左手點力氣都沒有,更傳來一陣讓人難以忍受酥麻感覺。

  穆清黎眉頭皺得更深了些,眼底閃過無奈,昨天真的太過揮霍了。右手在左手的穴位點了點,這才終於恢復了一些,轉頭看向門口,這時候就聽到輕微的「咯吱」聲,暖秋與蓮夏二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小姐!?」暖秋與蓮夏二人一眼看到床上的穆清黎,這一眼著實將她們給驚住了。棉被本就是月白顏色,如今穆清黎一身淨白的褻衣靠在床沿邊上,只見她眉目可見的疲憊與煩躁,面色更是蒼白,平時嬌嫩的唇瓣也失了血色。與這一片月白色的棉被內讓人感受到一股一陣風輕輕吹來就能夠將她吹散了一般的感覺。

  「小姐?你怎麼了?」暖秋連忙放下手中的梳洗器具,疾步來到穆清黎的身邊,一手覆上她手腕的脈搏。目光一抬,就看到她手腕上被些許泛紅的包紮痕跡,面色微微一變,驚異不定道:「失血過多,手腕上的傷不該流著多血不止才是,而且太子府作業並未遇到刺客!」她目光一抬,就緊緊看著穆清黎,閃動著不明白與心疼與擔憂。

  穆清黎搖搖頭,淡道:「是我自己弄的,不用聲張了。」

  暖秋張口想問為什麼,又因為穆清黎的話吞了回去。心思靈妙就看到旁邊君榮玨棉被上的一點血跡,暗紅色的血跡在月白色的棉被上尤其的明顯。這個事情顯然是和太子有些關係。

  「小姐先梳洗,等會奴婢給你敷些藥,易恢復些。」暖秋小心扶著穆清黎起床。只怕這次失血定是不少的,如不然小姐怎麼會在今日都不起來。

  「嗯。」穆清黎應著。她不傻,也不會意氣用事,保養好了她自己才不會給別人添麻煩,才能夠做好其他的事情。

  一番梳洗過後,也幫了君榮玨擦了臉,暖秋也先為她重新整理了傷口,處理時眼看那深深的齒痕,暖秋與蓮夏二人心中都莫名一頓,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待三人就走了出去時,如今時候已經可以午膳,君緋雨已經早早等候在飯桌前,在看到穆清黎面色的視乎也大吃一驚,連忙上前扶住她的身邊,擔憂道:「清黎姐姐,你•••••••你不要太難過了,太子哥哥一定會好的!」

  已經穿好衣裳的穆清黎,君緋雨自然沒有看到她手上的傷口,只以為她因為君榮玨的突然發病而太過傷心難過而變成如此。想到兩人如此的相愛,君緋雨也不禁的受到感染。

  穆清黎搖頭,頭腦一陣陣的發痛很補舒服,她明白這是失血過多的症狀。坐在飯桌上,蓮夏這時候端上了早就為她準備好的早膳,剛起的人尤其現在穆清黎失血更要先吃清淡的點那東西緩緩胃口。

  穆清黎隨口喝著粥水,一會道:「雲大人的藥方寫了嗎?」

  「是。」暖秋在一旁慢聲答道,隨即道:「小姐用過膳後再看罷?」

  穆清黎知道她是擔憂她的身體,也不急於這一時,慢慢喝著粥用膳。

  君緋雨在一旁擔憂看著,又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幫什麼忙,沉默著也一點胃口都沒有,就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張口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等穆清黎用完了膳食,暖秋也就認命的將藥方遞給穆清黎,免得穆清黎多費腦子,在穆清黎看的時候她已經細心的開口道:「看這藥方的藥物,皆是調養身體與御寒的藥物,有三味藥些特別,加入進去並沒有太大的作用也沒有壞處。」

  見到穆清黎放下了藥方,她繼續道:「唯獨讓人在意的便是,這藥方明明特別,一般人的 醫師皆知道,又憑什麼用此藥要治療太子。這問題我等已經問過,他言有他的一味特殊藥引,不可告知我等,卻的確可以救治太子。藥湯皆是雲大人全程負責,而我等已經先試過,並沒有問題。」

  聽著暖秋將所有的問題都已經說了出來,穆清黎自然知曉,那麼這一切都在於那一味特殊的藥引了,只是雲大人不願理說她們也沒有辦法,主要的還是能夠救治君榮玨。

  「嗯,雲大人將藥端來的時候先給我看看。」穆清黎站起身,走向一旁樹下的長塌,躺在上面道:「我休息一會。」

  暖秋等人應聲,早知穆清黎會如此她們就不該叫她起來。看了一眼蓮夏,暖秋輕聲道:「我去弄些補血的湯藥來。」

  蓮夏點頭,然後轉身去拿了一柄古琴來,盤坐在一旁彈奏起當初穆清黎教導過她的琴曲,幽靜的絲竹之音緩緩迴盪在空氣中,榻上的穆清黎眉宇也更舒展了一些。

  看著眼前的一切,君緋雨坐在飯桌錢難過的抿了抿唇。一直以來跟在穆清黎的身邊,只願讓她開心了,誰知道到了真正的事情的時候,她總是什麼都幫不上,能夠不添麻煩就是好事了。

  一會的時間過去,天空的飄雪也慢慢的大起來,君緋雨看著榻上躺著的穆清黎,看她的樣子好似死睡熟了。君緋雨眼中閃動著擔憂,抬頭看了看這漫天的雪花又看著榻上熟睡的穆清黎,心想在這樣的大冷天在外邊睡著不是讓自己染病嗎?可是看著彈琴的蓮夏與一旁一動不動的寒春與梅冬二人,她們好似對此並沒有任何的意見一般。

  君緋雨動了動唇,發現還是不知道該去說,心中莫名的覺得:莫非清黎姐姐是心裡難過,故意讓自己這樣受苦,來釋放心中的難受嗎?可是這樣在怎麼可以,要是清黎姐姐也病了這可怎麼辦啊!

  君緋雨越想越心急,站起身走來梅冬的身邊,抬起頭就對她想說。梅冬好似能夠看透她的心思,還沒有等她開口就已經先道:「九公主不需要擔心,小姐不會有事。」以穆清黎的體質,最不怕的就是雪天了,而且越是寒冷的冬天反而對她來說越好。

  見她都這樣說了,君緋雨到口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這時候,遠處兩道身影慢慢的靠近而來。一人身形高挑修長,身穿粉色溝邊兔毛的婢女服飾,眉眼若桃花綻放,傾國傾城之姿讓人動容;另一人一襲青色的袍子,頭頂束髮,面容古樸,手裡提著一桃木盒子,正是洛瑜與雲大人。

  遠遠地看去,雲大人略走在前面,洛瑜則是恭敬的跟著後方,緩緩向這邊靠近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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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1 17:31:26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七章 懷疑

  床榻上的穆清黎緩緩睜開眼,目光清明透徹一點不似剛剛睡醒的樣子,側頭看向已經來到面前的雲大人與洛瑜兩人。

  雲大人與洛瑜抬頭看到穆清黎如今的模樣也是微微一怔。但見她躺在鋪有精緻錦繡的榻上,一身嫣紅的裙子在漫天白雪下越醒目明艷,偏偏她面色蒼白,唇瓣也是淡淡的水粉色,吹彈可破一般,漆黑如墨的秀髮上與衣裳上都是遺留下來的白雪,讓人呼吸都不由的緊了緊,生怕驚擾了她。

  雲大人不過一閃驚疑之後就平靜下來,道:「見過太子妃。」

  洛瑜眼眸一顫之後便慢慢退到她的身後,與暖秋等人站在一起。

  穆清黎姿態慵懶的從榻上坐起,看了看他手裡提著的桃木盒子,道:「這是要給玨的藥?」

  「是。」雲大人應道,自覺的將桃木盒子交給穆清黎的面前。

  暖秋上前一步將桃木盒子接過來,然後打開將其中好冒著騰騰熱氣的藥碗放在穆清黎的面前。這藥與她檢查過的一樣,沒有一點的危害,只是要給君榮玨的藥,還是要謹慎再謹慎才可。

  穆清黎嗅了嗅鼻子,撲鼻而來的正是一股熟悉的中藥味道,又有一些不同。清晰白嫩的手指放在唇上,就聽到一聲清銳的「唧」聲從她口唇與手指相連中傳出來。

  「吱吱吱!」可愛的叫聲由遠到近,一道白色的影子在冬天白雪下實在難以發現。雪白貂兒眨眼之間就來到了穆清黎的面前,跳入她的懷裡,好似看出她的面色不好,伸出粉嫩的舌頭舔了舔她的手掌。

  穆清黎微笑輕輕撫摸它的絨毛,目光看了一眼暖秋端著的那碗湯藥。「小白,看看喜歡不。」

  她也不怕被雲大人看出什麼,從北瑤琴算計了她那件事情過後,東宋大多的人都知道了貂兒的一點能力,如今也不怕在他的面前表露。至於雲大人會不會因為她的過於謹慎而生怒,這一點並不需要擔心,皇家之人皆是如此,既然他身為皇家的醫師,那麼必然是常常看到如此的畫面。

  「吱吱,吱吱吱 !」雪白貂兒通靈的叫了幾聲,隱藏在白色絨毛下的黑色的小鼻子衝著藥碗嗅了嗅,搖頭晃腦得似乎有些不明白。輕輕的伸出小舌頭就衝著湯碗裡舔了一口,隨即就回到了她的懷裡。

  穆清黎自然明白它的一些舉動,從它這番行為看來顯然是這湯藥有幾分的毒性卻不會有問題。是藥三分毒,這一點她也明白,所以這碗藥顯然就沒有問題了。

  雲大人的神情自始至終都是平靜的,這時候才出身說道:「這藥早晚兩次,喝到太子醒來即可。」

  穆清黎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聽他的話似乎對君榮玨什麼時候醒來並不算確定的。「恩」了一聲穆清黎便從榻上站起來,端著藥碗往廂房中走去。

  看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雕花木門內,眾人並沒有跟上去。雲大人也沒有對眾人說什麼,以他的身份根本不需要向他們多說言語,哪怕是君緋雨也不需要多加的理會,轉身他就離開了這裡,往回去的方向離去。

  洛瑜默默收回目光,看似平靜的問道:「小姐怎麼了?面色看上去很不好。」

  暖秋看他一眼,微微一笑,柔聲說道:「雲大人不是說嗎?太子發病時,夜間會發夢魔,昨夜小姐與太子一起安睡,只怕是受到了影響,所以沒有睡好。」

  洛瑜點頭沒有再多問,心中卻明白。沒有睡好哪裡是那樣的模樣,那蒼白的面色更像是受了什麼傷一般。

  受傷?

  洛瑜腦中靈光一閃,卻又一時想不到個所以然來,唯有靜靜站在一邊,君緋雨從他出現目光就沒有離開過他的身上,只想他會不會像她一般永遠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自己,可惜至始至終洛瑜的目光就沒有落在她的身上,讓她心中滿是說不盡的感受。

  看著這漫天的白雪,看著洛瑜一身粉色兔毛的婢女服侍。她迷迷糊糊的想到當初也就是在這裡,他靜靜的等候在風雪下,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用那麼隱忍又溫柔的目光看著自己,對自己說……

  九公主,莫非……你真的看不出我對你的心意麼。

  --莫非……你真的看不出我對你的心意麼--

  --我對你的心意--

  那一刻的心跳若狂,那一刻的驚美。君緋雨覺得那是她這一輩子最美麗的回憶了,永遠都不會忘記的回憶。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洛瑜的目光不再像那一刻那樣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不會久久的等候著就為了見到自己呢?

  君緋雨抿了抿唇,心頭酸澀的感覺一陣陣的升騰,癡癡看著洛瑜。其實哪怕他不等了,那就換成她等著也沒有關係。她就等著在一邊看著他,只有他回過頭來,轉過頭了看到自己也就夠了。

  「洛瑜……」君緋雨伸手向著洛瑜的方向伸去,好似這樣就抓住了他,眼睛越來越迷茫,然後身體就不受控制的向後倒去。

  「砰--」

  「九公主!?」

  一聲物體落地的聲音響起,暖秋驚異的轉頭看去就見到君緋雨倒在雪地上的身體,不由驚叫了一聲,快步走了上去。連夏洛瑜等人也連忙走了過來,就見暖秋已經將她抱了起來,看著君緋雨嫣紅皺眉的面龐,暗鬆了一口氣道:「是受寒發熱了,加之她今日一口膳食也沒有吃,身體太過虛弱才昏倒。」

  君榮玨的突然昏迷,穆清黎的失血,讓她也不由的緊張,就怕君緋雨也是出哦了什麼嚴重的問題。

  「洛瑜……洛瑜……」昏迷中的君緋雨口中一聲聲低低猶如蚊鳴般的呼喚。

  暖秋看向洛瑜,雖然不知道洛瑜是怎麼照顧君緋雨的,竟然讓她出現這樣不顧自己身體的症狀,但是他們二人感情的事情她實在沒有辦法插口,唯有將君緋雨交到了洛瑜的手中,道:「我去弄些去熱的藥來。」

  洛瑜自然明瞭,看著懷裡渾身發燙皺著眉頭,眼角還有些水跡的君緋雨,手指緊了緊,對春夏秋冬四人點頭就走向君緋雨居住的地方。

  廂房內。

  床上君榮玨還是沒有一點甦醒的跡象,神色卻比昨日看起來好了一些。穆清黎坐在床邊,一手扶起他的身體,毫不猶豫喝了一口苦澀的湯藥就朝著他的嘴巴裡渡過去,黑色的湯藥在兩人的口齒之間流淌而下。

  一口口的渡下去,直到一碗湯藥光了,穆清黎才緩緩將他的身體放回去,看著手中的藥碗目光有些疑惑。這藥,為什麼有些特別的感覺?那種味道有些說不出來,但是卻忽略不了,喝到嘴巴裡也有些鐵銹的味道。

  「小姐。」門外,梅冬的聲音緩緩傳來。

  穆清黎斂下心底的思緒,道:「進來。」

  「吱吱」門緩緩被推開,就見梅冬的身影緩緩走了進來,在她的身邊隨著進來的還有蓮夏與寒春二人。三人踏入門內,蓮夏反手就將雕花木門再次關上,站在穆清黎的面前。

  穆琳秋看著她們,問道:「暖秋呢?」

  梅冬道:「九公主發病,暖秋去給她弄些去熱的藥。」

  穆清黎恍然,微微搖頭。君緋雨今天有些異樣的面色她其實也看到了,但是沒有太過去深究,跟在她身邊的人一般都是身懷古氣,不懼嚴寒的人,像這種平常的病一般都不會出現,尤其是君榮玨此時還在昏迷,而她當時也因為頭腦發躁,實在沒有多餘太多心思去管其他的事情。

  只是發熱的話,暖秋自然可以處理的很好。

  「有什麼事情說吧。」穆清黎動了動身體,換了個舒服點的位置靠在床沿上,將藥碗放在床邊的矮桌,朝梅冬問道。若是沒有什麼事情,她一般不會主動來尋她。

  梅冬眼眸睿智,流轉之間讓人捉摸不透,輕聲說道:「小姐,這事情有關洛瑜。」

  「洛瑜?」穆清黎重複一聲,面上並沒有太多的驚奇,更有一些早知如此的瞭然。淡道:「說吧,洛瑜有什麼事情。」

  「是。」梅冬緩緩道:「洛瑜主動請命監督雲大人製藥,我等並未阻止,只為看他是否有其他目的。所以由著殘天他們監視。」

  「發現什麼。」穆清黎接下她的停頓。

  梅冬看向被她放在一旁的藥碗,應道:「剛剛殘天來報,發現雲大人說的藥引竟然是洛瑜的血。」頓了一下,看著穆清黎面上一轉眼的驚異,又繼而道:「以奴婢殘天等人看來,雲大人與洛瑜似是熟識,而且這血也不過隱瞞了一番,並沒有認真逃過我們的眼目,似是並不怕我等知曉,甚至就是要我等知曉了一般。」

  「血?」穆清黎本來的疑惑這一刻突然就清明起來,那湯藥裡面古怪的味道……被草藥渾濁掩蓋,但是那一點鐵銹的味道還是讓她靈敏的感受到了,如今想來可不就是血嗎?

  為什麼要洛瑜的血,如果是為了迫害玨的話他們哪裡膽敢被她們發現,更何況將湯藥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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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不可以!

  西邊廂房,本是給客人居住廂房,可惜太子府黎院常年都少有客人前來,便成為了九公主君緋雨的專屬住處。

  內閣,君緋雨面容嫣紅,在暖秋一番的治療下,熱氣已經退去了不少,此時正靠在床沿邊上,渾身無力卻又甜蜜的看著坐在一旁的洛瑜,這麼近的距離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纖長濃密的睫毛,眼眸的弧度妖冶,朱紅的唇畔其實是很薄的,單單只看這唇瓣的話讓人感覺有些冷淡無情的感覺,卻不可否認是真的好看。

  洛瑜正一手端著藥碗,一點點的幫她將湯藥吹涼了些才細心的喂到她的唇邊。

  君緋雨乖巧的張口喝下去,湯藥的苦澀還是讓她忍不住皺眉,但是如此她眼底還是滿是甜蜜滿足與慶幸。若是能夠讓洛瑜這般溫柔的對待,唯獨看到的只有自己,那麼她只希望她永遠都是病下去,永遠都不好,都是心甘情願。

  「洛瑜。」一碗藥被她完全喝完,看著洛瑜將藥碗端起來,似乎是準備將藥碗端走,君緋雨忍不住叫住他。

  「嗯?」洛瑜還沒有站起來,隨著她的叫聲就垂眼看著她。

  君緋雨幾乎要迷醉進了這雙如此近距離的眸子裡面,抓住他的衣袖,口氣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了近乎是有些卑微的懇求道:「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洛瑜一怔,隨即微微一笑,和氣道:「九公主如今病了,先躺下休息,奴婢將藥碗送回去,還要給九公主熬下一碗藥。」

  君緋雨顰眉,微微嘟著嘴巴道:「藥叫別人熬也是可以的,洛瑜陪著我就好。要不然我不休息。」腦袋一陣陣的發熱,讓她膽子也似大了一些,趁著這一點的勇氣,繼而道:「而且現在沒有其他人,洛瑜叫我雨兒就可以了啊?」

  洛瑜見她撒嬌的模樣,眼眸閃過一絲迷茫。腦海中莫名想起穆清黎便是偶爾向著君榮玨這般撒嬌的,只是沒有君緋雨這麼的嬌柔感覺,反而顯得古靈精怪一些,讓人只想疼進骨子裡去。手掌輕輕摸上君緋雨的秀髮,洛瑜溫和安撫笑道:「我就在這裡不走,雨兒先休息,若是不休息病就好不了,會讓人擔心的。」

  這一聲溫柔的雨兒叫得君緋雨心中所有都軟化了,連同那一點的勇氣也消失不知道到了哪裡去。面上浮現一層說不清是發熱還是害羞的嫣紅,驚喜道:「洛瑜也會擔心嗎?」

  「那是自然。」洛瑜點頭應道,為她拉起錦被,側眼對她道:「先休息,等你病好了,我便陪你堆雪人如何?」

  君緋雨一聽,面上全是歡喜與滿足,認真點頭,就隨著他的動作躺在了床上,看著他溫柔的將錦被為自己蓋上,右手還抓著他的衣角,認真道:「洛瑜說話算數啊!」

  「嗯,睡吧。」洛瑜再次坐上床邊的椅子上,果然如同他的話一般一動不動,好似在等候她睡著。

  君緋雨這才安心的閉上眼睛,只是抓住他衣角的手掌還是沒有放開,唇瓣上的笑意一直沒有消散,顯示她此時的愉悅心情。

  洛瑜面上的笑容這時卻慢慢的淡了下去,一段時間過去,感覺到她呼吸慢慢的均勻淺淡,才看了看她抓著自己衣角的手,右手慢慢抬起就要碰觸到了她那隻手,然後就在這一寸距離之間終究頓了下來,一會又無力的垂了回去,慢慢的握緊。

  「扣扣!」就在這時候,輕微的敲門聲音在外安靜的廂房中響起,聽在洛瑜的耳中卻是格外的清晰。

  洛瑜看了君緋雨一眼,只見她現在正睡得熟,完全沒有反應。這一次右手並沒有一點的猶豫就輕巧的將君緋雨抓住自己衣角的手掌拉開放在了被子內,洛瑜起身走到了雕花木門前,打開一見,眼前站著的正是寒春。

  「寒春?是小姐有什麼吩咐?」洛瑜問了一聲。春夏秋冬四人只是穆清黎身邊的奴婢,也只聽穆清黎的話,此時來到出現在這裡,自然是穆清黎找他有什麼事情。

  寒春冷淡看他一眼,眼底毫不掩飾淡漠和一絲以往壓制的厭惡,冷聲道:「小姐喚你前去。」她本就厭惡子魔族,當初看洛瑜的時候就準備直接殺了了事,後來見他還算知趣也就將那一絲的厭惡給壓制住了,只是平時對他始終冷漠,如今從梅冬那裡聽到關於他的一點懷疑,這一點厭惡也就不再掩飾的再次冒了出來。

  纖細附有繭子的手指觸在腰間的劍柄上,若是這件事情真的於洛瑜有什麼關係的話,那麼只要穆清黎一聲令下,她絕對就會將眼前的人斬於劍下。

  洛瑜目光不著痕跡的看到她的動作,點頭道:「知道了,那走吧。」步出門檻,隨手就輕輕將房門再次關上。

  一路走來,遠遠已經可以看到穆清黎所在君榮玨昏迷的廂房,而另一邊不遠處就見到雲大人也正在蓮夏的帶領下正同時望著這邊走來。雲大人目不斜視,突然好似感受到了洛瑜的目光,這時候也朝著他這邊看來,看到他的時候也不過是一眼而過,並沒有多少的在意。

  兩方人馬一起在廂房門前停下,只見廂房門前站立的正是暖秋與梅冬二人。寒春與蓮夏將兩人帶到,就來到二人的身邊站立。

  洛瑜微微抿唇,朝梅冬問道:「不知道小姐找奴婢來有何事?」這麼長的時間跟在穆清黎的身邊,他自然知曉要是春夏秋冬四人同時在,而三人皆沒有話語的話,那麼事情絕對就是梅冬做主。

  梅冬看了他一眼,淡笑了一聲卻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頗有深意的說道:「兩位應該知曉小姐換來你們的原因吧。」

  雲大人神色平靜,淡看她一眼,道:「猜得到一些。」

  洛瑜聞言,神色之間也有了一些瞭然,沒有說話。

  梅冬沒有再多加言語,她那一句話不過是試探而已,而眼前的兩人的樣子的確沒有多少的異樣。這時候穆清黎清亮悅耳的聲音緩緩從雕花木門內傳了出來:「都進來吧。」

  梅冬轉身就將木門輕輕推開,與春夏秋三人各自站在兩旁,對雲大人笑道:「請進。」

  洛瑜如今的身份依舊不過是一名婢女,這聲請他自然不會認為包括了自己,微微側了身體就由著雲大人從身邊走過,直到他進了廂房內,春夏秋冬四人同樣走了進去,他這才步入其中,伸手將房門關上。

  廂房內,如今剛剛臨近下午,一片的光亮。穆清黎靠在前方的椅子上,看著面前的兩人。雲大人依舊與初見的一般,神色古樸而平靜得讓人找不出來一絲的疑點,而洛瑜相對的沉默一些,卻也沒有多少的驚怕與慌張。

  穆清黎微笑道:「雲大人,洛瑜,你們應該知道我叫你們來的原因。」

  她笑顏如這雪白似的梨花,相較於外界傳言的無法無天的刁蠻霸道,此時她面色雪白,淡粉的唇瓣淺,配上她純美晶瑩的面容,直讓人覺得這就是一個靜雅純淨該是給人該疼惜到了骨子裡的瑰寶,輕拿輕放,若是重了一些都會傷了她。

  雲大人完全沒有因為她如此惹人憐惜的容姿而放鬆警惕,反而身體一陣的僵硬,面上的肌肉也緊了緊,只因為在這張吹彈可破的美麗容顏後的那雙眼睛卻沒有半分的笑意,靜默得猶如夜色下的琉璃,散發著寒入骨髓的冰涼。

  他還是第一次的感受到這樣如同實質氣勢,偏偏面前這個人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女而已,他一直知曉她不簡單,但是還是被這氣勢惹得心神顫動了下。

  雲大人平靜道:「太子妃是想問那藥引的事吧。」

  「沒錯。」穆清黎目光在雲大人與洛瑜兩人身上來回打量,冷聲呵道:「雲大人,你說要救治玨重要的就是這一道藥引,可是這藥引怎麼成了洛瑜身上的血。」目光一轉又看向洛瑜,道:「洛瑜你又為什麼和雲大人是什麼關係,不打算說說嗎?」

  凜冽的強制問話讓人感覺到被命令的感覺,雲大人非但沒有感覺到別捏,甚至還有種詭異她似乎身居高位已久的感覺,這樣的姿態沒有半分的讓人不妥,反而打心底的敬畏了一下。

  雲大人冷靜道:「一直以來治療太子病症的藥引就是子魔族的血。」

  他的話語毫不猶豫的說出來,卻讓在場的人神色都頓了頓。穆清黎深看他一眼,她知曉一般的人都不肯知道子魔族,至於外公為什麼知道,而且家中也有關於這方面的書籍,這一點從她身體就可以猜想到她背後只怕也有一股她還不知道的勢力,只是外公不願意說,她也不問而已。

  穆清黎等人這一瞬的沉默也說明他們知曉了魔族的事情,這讓雲大人有一絲的驚異又瞭然,繼而平靜道:「我本身就是子魔族與人族的混血,太子年少時發病,本皆是用我的血以做藥引,而……」話語一頓,他轉頭看了眼一邊沉默不語的洛瑜,道:「此次見到洛瑜,偶然發現他的純血子魔族,這才用他之血。」

  聽著他的話語說完,穆清黎淡笑道:「聽你的話應該很瞭解子魔族才對,那麼你也應該知道子魔族在人族境地會遭遇到什麼樣的對待,現在你把這一切說給我聽,就不怕我殺了你?」

  雲大人道:「洛瑜身為純血的子魔族都被留在太子妃的身邊無事,太子妃又何必殺我。」

  看他完全有恃無恐的樣子,好似猜準了穆清黎一定不會殺了他一般。

  穆清黎哼笑一聲,冷聲道:「那可不一定,暖秋,將他抓下。」

  一聲令下,雲大人面上也閃過一絲詫異就已經被暖秋與寒春二人扣住,這一切發生的極快,也只有與穆清黎默契十足的春夏秋冬四人才能夠做到如此。

  雲大人猛的抬頭,口氣也有了幾分怒氣:「太子妃,你這是何意!」

  穆清黎毫不在意的哦笑道:「子魔族和人族不是宿敵嗎?身為人族的我抓了你有什麼不對?」

  雲大人被她的話語一嗝,看向洛瑜本是想要反駁一句,話語到了喉嚨又吞了下去,覺得那般話語實在過於孩子氣,但是不得不說,穆清黎的一番作為的確讓他沒有把握住。

  「洛瑜。」穆清黎朝洛瑜看去,冷眼說道:「當初你說過你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現在又憑什麼將血給雲大人,該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吧。」

  洛瑜明顯的感受到她身體傳來的寒意,他心知她不是一個喜歡濫殺的人,但也絕對不是一個善良的人 ,平時那些女子招惹到她的頭上,她的那些教訓也並沒有真的認真,唯獨遇到關係到身邊人的事情才會真的發怒,就像現在。

  若是他的答案沒有讓她滿意,只怕她真的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他。她就是這樣一個極端的人,她若是不想殺,哪怕你做錯了一些事情她也可以當做沒有看到,但是若真的觸及了她一絲的底線,她寧可錯殺也絕對不讓兇手有機會危害她身邊人。

  「撲通」洛瑜雙腿一彎就跪在地上,朝穆清黎低頭懇切道:「回小姐的話,奴婢以往是當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雲大人卻是與奴婢出至一個家鄉,小時與他見過一面,此次也沒有想到竟然再次見到他,所以奴婢才會與他親近一些。」頓了頓,見穆清黎沒有接話,他頭低得更深了一些,雙肩頭在輕顫,口氣可以感受到他心底的沉重壓抑:「雲大人說到子魔族的時候,奴婢才知曉自己的身份,而他說到奴婢的血可以治療太子時,奴婢就給了。」

  他顫抖肩頭,壓抑的話語在安靜的廂房內尤其的清晰明瞭,聽到人的心底也不由跟著沉重起來。

  雲大人深深的看他一眼,什麼話都沒有說。

  一陣的安靜過後,穆清黎沉吟道:「抬起頭來看著我。」

  地上洛瑜聞言緩緩的抬頭,他薄唇緊抿,腮子仔細看時可以感受到其中的顫抖,最讓人震驚的是他一雙眸子,那眸子中蘊含多少的壓抑與沉重,濃郁得好似要凝聚成了水珠滴落下來。他在對視上穆清黎的眸子時,身體更是一震,然而僵硬下來,眼中竟然真的流出來淚水。

  穆清黎眼眸一深,當初初見他的時候,他是一雙眼眸就如同小鹿斑比一般的驚慌失措又純淨得讓人找不到一點雜色來,如今好像還是沒有變化,但是總是不時的沉默了在一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更多的時間都站在君緋雨的身邊,與她見面的次數少之又少。如今這雙眼睛流淚,讓人感受到一股說不出的心傷。

  這個時候他並沒有偽裝女子,而是以一個男子的身份在流淚。一身男子的傲骨,如此狼狽的流淚。

  穆清黎輕皺了下眉頭:「哭什麼。」

  洛瑜一怔,這神情讓人感覺一種猶如孩童般的可愛。隨即那雙流淚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的慌亂,伸手就將那曇花一現的淚水抹去,仰頭朝穆清黎哭輕笑,落盡繁華的笑容,讓人動容,又讓人不可忽視其中的苦澀。

  洛瑜輕輕笑道:「奴婢心裡難受,為什麼自己是這個身份。」

  穆清黎沒有從他神色上看出一點的破綻,只見他眼底有著一抹連他自己都好似不知道的茫然。好似失去了方向感,又那麼的複雜壓抑自嘲,自嘲他不可改變的身份和命運。

  雲大人聽到他的話,面色更加冷沉了一分。穆清黎若有所思的看了雲大人一眼,對洛瑜淡道:「起來吧。」

  洛瑜聞言沒有反抗的站起來。

  從他們的話語中此時根本就沒有辦法辨認真假,而洛瑜說出這一切的時候也一點不似作假。穆清黎緩緩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到兩人的面前,目光落在雲大人的身上,道:「按照你們所說,要救玨,就是給他喝洛瑜的血。」

  雲大人冷冷看她一眼,沉默了一會,穆清黎也不在意。下一刻,他冷淡道:「是。」

  「可以治了根本嗎?」對君榮玨的病症,她也實在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世界萬千怪事,既然她的血可以緩解他的痛苦,那麼子魔族的血可以救君榮玨也不是不可能。

  雲大人道:「這個臣拿不準,太子妃可以讓洛瑜直接喂血給太子試試看。」後面的話說出來,隱隱有些期待又挑釁。

  穆清黎微笑道:「我明白了。」

  明白了?你明白什麼了?雲大人面色僵了下,驚疑不定的看著穆清黎,被她這副顯然高深莫測,不知道是真的明白了什麼,還是故意偽裝來試探的面容給弄迷糊了一瞬。隨即就恢復,冷硬道:「太子妃明白就好。」

  穆清黎不再理會他,而是看向洛瑜,隨口問道:「洛瑜,你願意獻血嗎?」

  洛瑜靜靜的看她一眼,點頭笑道:「我的命本就是小姐所救,就算要洛瑜的全部血,洛瑜也是甘願的。」

  聽這話,好像真的是要他的全部血液,現在就要他去死一般。穆清黎不置可否,點頭示意一眼,轉身就往內閣走去。洛瑜等人自然跟在後面,只見內閣中月白錦被中躺著的君榮玨,他神態安詳,好像只是單純的靜靜睡著哦了,攝盡了世間的美好,便是一輩子看著如此的他,只怕都是有人願意的。

  雲大人眼中閃過一抹詫異。按理說他夢魔而過,至少身體會有損,而且第二日眉宇定是可見夜間的痛苦,為什麼現在看來並沒有任何的事情一般?

  穆清黎坐在床邊,細長的手指劃過他的眉眼,這雙眼,實在不願意就這樣昏迷的緊閉,怎麼打擾都醒不來。側了側身體,看向洛瑜:「開始吧。」

  開始?怎麼開始?她到底是真的看透了他們,還是只是單純的一句話?

  雲大人這時從懷裡丟出來一柄小刀向洛瑜,開口道:「洛瑜,將你手腕割開,將血口子對著太子的嘴,太子自然就會吸食。」

  穆清黎聞言眼眸一閃,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心中卻一番思緒。他說這話顯然是真的很瞭解玨的情況,昨夜她給玨喂血的時候,他便是如他所言的自動吸食。

  洛瑜接到刀,聽話割了手腕,然後就將血喂到了君榮玨的唇邊。只見君榮玨那張唇只是微微碰觸到了血液,然後就自動的張開,緩緩的吞嚥,沒有一點抗拒,就如同嬰兒吸食母奶一般。

  穆清黎看了一眼,再側頭看向雲大人,淡道:「雲大人,你做這一切也不過是為了爭取了我的同意給玨喂血,現在血也餵了,你到底有什麼目的,直說了吧。」

  她的話猶如一道驚雷落在雲大人的腦海中,洛瑜的身體也微微顫了下,顯然也很詫異。雲大人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穆清黎平淡卻斷定的神色,心知所說根本無用,索性就承認道:「太子妃果然聰慧無比。沒錯!臣做這一切的確有著想讓太子妃同意洛瑜直接喂血,這個決定也是看過太子後才有的。」

  穆清黎挑眉,示意他繼續說。

  雲大人抬頭深深看她一眼,道:「因為臣發現,太子的症狀比起以往更加嚴重。太子的性命本就靠臣的血吊著,按臣的推斷,太子本就活不過一年,誰知道他竟然整整多活了三年,想是太子尋到了什麼續命的東西,可是這三年來他沒有再找臣,這隱患就在太子的身上壓制著,直到這一刻爆發,體內臣的血在三年早就被太子消磨乾淨,如今能夠救下太子唯有洛瑜的血了。」

  穆清黎緩聲道:「你要是直說,我未必會阻止。」

  雲大人哼笑一聲:「若不是太子妃如此聰慧,臣本就不欲說。」

  穆清黎不置可否,隨即「哧」的笑了一聲,似是嗤笑又像是好笑,讚賞道:「雲大人,好口才!」口氣一頓,徒然嚴厲起來:「也許你的確是為了治好玨,但是你這一步連著一步,直到用洛瑜的血會被我發現,更知道我為了玨的事情必然會找來你們,然後就說出這樣一番話,全部的作為都讓我懷疑又找不到虛假,把我的心理都抓得鼓掌之中,只是論到心理學,我也會。」

  雲大人不知道心理學是什麼,但是以他的智慧也能夠猜到一些。再一經回想,他本是以為他將穆清黎的步驟都抓住手掌中,穆清黎何嘗不是將計就計,讓他說出了許多他本就不想說的話,而且此時他更是被她手下困住。

  「你的話半真半假,越是這樣就越讓人沒有辦法懷疑。」穆清黎淡道:「玨的病是真,因為你沒有理由害他,不過這其中也故意要讓我懷疑什麼,為什麼要你的血,或者是洛瑜的血才可以救下玨?這個問題引導到了我的心裡,我就沒有辦法消去,自然會想辦法知道。雖然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引導我這個懷疑,但是……」

  她故意說的是『你們』,這話不止是說給雲大人聽,也是說給洛瑜聽。對洛瑜,她不過是懷疑,還無法斷定他是否真的與他們一夥,這也不過是試探而已。

  穆清黎微微一笑,在雲大人驚詫的神色下,俏眉淡笑道:「玨醒了,我自然會問玨,但是玨不願意說的,我都不會強求。」因為玨不會傷害她,想到的永遠是她,只要知道這個就夠了。這不是她過於自信,而是從君榮玨的身上真實的感受到了這樣極致的愛護,比任何人對她都要更加的愛護。

  雲大人神色僵硬,但是心中早就因為穆清黎的這一番話都動盪不堪。這哪裡是十七歲的女子,她如何猜透如此之多,回想他一番作為,他並沒有露出任何破綻才是。想她在說著這一切時的凜冽從容如同一名久經陰謀中的老狐狸,而說到君榮玨時又如此嬌俏似普通的陷入愛戀的小女子,讓人拿不準她的心思。

  他又哪裡知道,穆清黎在當初下山歷練,身處過各種職業,就說職場的起伏更是多不勝數。前世她的一生幾乎都是在忙碌中度過,所以初到此處的時候才會想要閒散的處過一生,哪知很多事情都是說發生就發生。

  兩人談話之間,到了此時的有了一瞬的間隙,沉靜下來,或者該說雲大人此時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也就在這個時候,眾人突然就聽到床上傳來一聲如同垂死野獸最後的瘋狂一般低吼,完全從喉嚨深處傳來的低吼,痛苦又瘋狂。

  穆清黎面色頓時一變,完全失去了剛剛與雲大人的淡笑風聲,將他分析得剔透無法反駁的從容,眼中滲透了擔憂緊張,看向床上的君榮玨。「玨?玨!」

  只見君榮玨此時面容浮現不正常的酡紅,咬牙切齒,整個身體都劇烈的痙攣,額頭全是冷汗瀰漫,可感受到此時他的劇烈痛苦,如同一個水晶的人,精美絕瑰,偏偏的好似那一刻就要破碎而消失不見。

  「怎麼會……怎麼會?」洛瑜面色因為失血而蒼白,手腕也沒有多少血再流出來,整個手腕都變得同樣蒼白起來。他趔趄後退了幾步,驚異不定的看著床上如此痛苦的君榮玨,滿臉都是不可置信。

  雲大人這時候的神情比他稍好一些,但是也失了態,驚道:「不可能,洛瑜的血絕對不會引發他的痛苦,怎麼會這樣,哪裡錯了?」

  「唔,吼!」君榮玨在床上幾乎翻滾,額頭的青筋都可以看到,所經受的痛苦讓人動容,便見他身體翻滾,就要跌落下床地。

  穆清黎及時將他扶住,抱入懷中,連聲柔和喚道:「玨!玨!你怎麼了,沒事,不會有事,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她的話語似乎真的有些作用,在她的懷裡君榮玨並沒有太多的反抗,但是身體卻壓抑得更加厲害,只聽到他閉著眼睛,從那不斷溺出痛苦野獸般悶哼聲中,張合之間,隱約聽到其中輕喚:「黎……黎兒……」

  「我在,我在!」穆清黎心臟緊縮,酸澀的感覺幾乎讓她渾身無力。從君榮玨劇烈痙攣的身體感受他的痛,那痛更似能夠透過他傳入自己體內一般,只願這些痛都由她受著那便是最好。

  「玨!」手指古氣傳入他的體內,這一探入才發現他的體內古氣竟然無比可怕的在亂轉,穆清黎滿眼驚色,已經被這股龐大亂竄的古氣給本能的震了出去。

  「噗!」一口血不可仰止的從穆清黎的口中噴出,她跌坐在地上,看著因為沒有她攙扶同樣跌下了床的君榮玨眼眶浮現點點的水色,更多則是堅定堅韌。

  不可以!那樣龐大的古氣,若是任由他那樣亂下去,唯有死路一條,那古氣根本就沒有辦法從外界來控制,就算劍尊都沒有辦法控制,他身體內蘊含的古氣,甚至可三品劍尊還要可怕!

  還有辦法,沒有錯!那個辦法可以,一定可以。

  「小姐!」暖秋連忙來到她的身邊,將她攙扶起來。

  穆清黎擺手,疾步就來到君榮玨的身邊將他抱起來,扶著他上到床上,朝著房間中是所有人疾聲呵道:「出去!全部出去!」她手指直接開始解開君榮玨的衣裳,而自己則是坐在他的身上,這樣的姿勢與她的動作都讓人隱約猜出她要做什麼,可是這個時候做這樣的事情未免太過詭異。

  「你,你做什麼!」洛瑜猛的驚醒,朝穆清黎驚叫,連聲音都忘記了偽裝,而是真實的他沙啞的男聲。

  「滾!」穆清黎此時根本無暇心情去管其他。

  「不可以,你不可以這樣!」洛瑜欲要上前,他眼眸大睜。他一直以來就從穆清黎的一些細節可以看出她是處子,並沒有與君榮玨合房,可是此時看她的樣子似是要他同房。

  不可以!不可以--!洛瑜不明白為什麼他的血會引發出這樣的結果,不應該的,可是事情就是發生了,但是他無法看著她在自己的面前與他合房,無法!心中一片的悲哀與不甘,更多的則是黯然與驚亂。

  穆清黎猛的側頭冷眼掃來,凜然冰寒徹骨,厲聲冷呵:「不可以!?我要做什麼還要你來管了!春夏秋冬,所有人攔出去!」

  春夏秋冬領命將兩人攔了出去,雕花木門也在此刻關上,隱約還能聽到洛瑜的一聲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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