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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不拉不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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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天使(二級)

墮落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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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2 00:00:02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不拉不拉 於 2015-2-13 00:22 編輯

第一百九十章 招惹不起


  「這圈子可真小啊,沒想到在津天遇到了,跑到京城還能碰到。」

  看著在韋華那群人最外圍的蔡東,秦風無語的搖了搖頭,這哥們在津天放了把火就跑了,害得自己差點被抓到派出所去。

  當時出警的那位周所長,現在已經被扒掉了警服,而看這位西裝革履的蔡大少,顯然沒有受到那件事的影響,依然在他的圈子裡廝混著。

  在秦風看到蔡東的同時,蔡東一樣看清楚了,站在韋涵菲身前的那個大男孩,可不就是在津天常四爺那會所遇到的秦風嗎?

  對於秦風,蔡東在牙恨得癢癢之餘,也多了三分戒心,能讓常四爺和津天公安系統的老大出面保的人,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經歷了那件鬥狗風波,蔡東也不像秦風想得那樣毫髮無損。

  他的鐵桿阿丁,在回京的第二天就被遠在南方省市的老子給叫走了,這段時間打電話來的時候都是叫苦不迭,幾乎每天都被他老子收拾。

  蔡東也沒能落得好,在他回到京城之後,足足被禁足了一個月,直到前不久才解除了禁令,而且他在津天折了面子的事,也在圈子裡宣揚開來,這段時間蔡東的日子很少不好過。

  不過這幾年蔡東一直在給韋華幫忙,看在韋華的面子上,倒是沒人提起這茬。

  今兒韋華會所開張,他一早就過來忙著張羅了,只是秦風等人來的時候,蔡東正好出去接人。兩邊這才沒碰上,但山不轉水轉,現下兩人卻是遇到了。

  聽到身後蔡東叫出了秦風的名字,韋華回頭問道:「怎麼?蔡東。你認識他?」

  「華哥,是在津天認識的個朋友。」蔡東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說道:「秦兄弟,沒想到今兒在這見到你啊。」

  說實話。雖然在秦風手上吃了虧,但蔡東還真不想去招惹秦風,因為在秦風背後,顯然有常四爺和胡保國撐腰,他縱然不懼,也沒必要和其成為敵人的。

  識時務放得下,這也是蔡東家族逐漸式微,但自個兒在京城圈子裡還挺吃得開的原因,損人不利己的事情。蔡東是很少去做的。

  「蔡先生。你好。這世界還真是小啊。」

  秦風似笑非笑的看著蔡東,對方既然不說破,他也沒必要和其撕破臉。畢竟在被陰的時候,蔡東和阿丁並不在場。

  「剛才還以為是小女彈的琴。真是讓小兄弟見笑了……」

  既然認識蔡東,韋華只以為秦風也是他們這圈子裡的人,當下笑道:「小兄弟是哪個音樂學院畢業的吧?剛才那琴聲聽得我都陶醉了。」

  「韋先生過獎了。」

  秦風不卑不亢的笑了笑,說道:「韋先生,我是京大的學生,文物鑒定與修復專業的,鋼琴不過是閒暇時的愛好。」

  「哦?原來是和古玩沾邊的,我說李然怎麼帶這麼多人過來。」

  韋華眼睛一亮,也沒去再提鋼琴的事兒了,他對鋼琴的瞭解也就停留在能聽出曲目的階段,並不知道剛才秦風所演奏那兩首曲子的難度。

  「今兒我還請了齊功老先生,他在別的地方休息呢,回頭帶你們見見……」

  今天來捧場的人實在太多,韋華在秦風這邊聊了幾句之後,就拉著女兒去到別的地方招呼人了,他們這圈子講的就是一個面子,真是要做到面面俱到才行。

  秦風剛才雖然露了一手,讓眾人不敢再小覷於他。

  但就算是已經出名的藝術家,在這些人眼裡也不過如此,身份自然和韋華沒法比,韋華這一進來,頓時焦點就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齊功先生來了,回頭倒是要請教一下。」

  原本秦風對這會所已經沒多大興趣了,但是聽到韋華的話後,又坐了下來,對於那位絕對稱得上古玩界泰山北斗的人物,秦風還是很敬仰的。

  「諸位朋友,很感謝大家能來捧場!」

  在大廳裡寒暄了一番後,韋華站到場地中間,說道:「各位還要等一會,下午四點的時候會所正式開業,還有幾個客人沒到……」

  「華哥,那麼客氣幹什麼,您忙您的。」

  「就是,這裡好酒品著,還有侄女的鋼琴曲,我們等等好了。」

  以韋華在京城的人脈,他的會所開業,是要有幾位重量級人物來的,不過那些人公務繁忙,都是掐著時間出席活動,場內眾人倒都能理解。

  「那好,韋某就失陪一會。」

  今兒來的客人有方方面面的,韋華將他們安排在不同的地方休息,朝四周拱了拱手,韋華拉著不大情願的女兒出了這個大廳。

  距離開業還有四五十分鐘,韋華走後,一些關係好的人聚在一起聊起天來,原本跟著韋華的蔡東卻是坐到了陶軍他們那個卡座裡。

  都是相熟的人,說起話來也沒什麼忌諱,陶軍給蔡東倒了杯酒,笑道:「東子,關禁閉出來了?你說你,在津天那地兒也能翻船?」

  「軍子,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你不知道那位就是津天出來的人?」

  蔡東撇了撇嘴,故意壓低了幾分聲音,說道:「有本事你惹到那位,再從津天全身而退試試?」

  蔡東知道,在這個圈子裡,失了面子就等於是失了身份,他自然不肯說是被秦風給逼到那份上,只能將津天的那位大人物搬出來說話了。

  要知道,那人雖然在今年已經退了下來,但虎老雄風在,就算這些人的父輩,在那人面前也是戰戰兢兢的,更不用提這幾個不學無術的小子了。

  在場的這些人,無疑都是對政壇極其敏感的,津天出過什麼人物。他們自然清楚的很,眼下聽到蔡東的話後,眼中的那份輕視頓時消失了。

  「你小子真是沒眼力介,惹上那位不是找難受啊?」

  調侃了蔡東一句。陶軍低聲說道:「幾位,沒見周逸宸那小王八蛋吧?告訴你們個事兒,那小子被踢到國外去了。」

  周家和陶軍等人的家世相差不多,自然也是熟識的。不過周逸宸真的是被寵壞了,在這個圈子裡也是飛揚跋扈,如果不是看他年齡小,早不知道被人算計成什麼樣了。

  就連陶軍這些人,對他也不太喜歡,昨兒聽到從周家女婿那裡傳出來的話,都是幸災樂禍的多,沒一個同情的。

  「別在這說,孟老大在後面呢。」呂兵碰了下陶軍。說道:「咱們換個位置。去那邊坐吧。想著坐在那小子後面我就不舒服。」

  呂兵他們現在做的卡座,和孟林秦風等人是背靠背的,說話聲音再小也難免傳到對方耳朵裡。對於年輕一輩中混的最好的孟林,他們可沒有膽子開罪。

  換了個座位後。呂兵說道:「軍子,不會看上孟瑤了吧?那女孩確實不錯,不像咱們圈子裡的的有些女孩,不是整天泡吧就是往港島跑。」

  「得了吧,孟家現在起來了,眼界可高著呢。」

  陶軍擺了擺手,他算是有自知之明,知道孟家看不上自己,岔開話題道:「周逸宸究竟是怎麼回事?他自小和孟瑤訂的娃娃親,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這事兒我知道。」

  聽到陶軍的話後,呂兵說道:「聽說是在京大惹到什麼人了,事兒鬧的還不小,他姊夫韓銘出面都沒擺平,似乎還會對韓銘的前程有影響……

  這下韓銘不願意了,鬧著要和周逸宸的姊姊離婚,似乎周家幾個女婿都看不慣那小王八蛋,最後是老爺子發了話,讓周逸宸出國的。」

  呂兵和周家的二女婿關係不錯,昨兒那小子興高采烈的跑去找他喝酒,在酒桌上把這事兒給捅了出來,幾乎一晚上就傳遍了他們這個圈子。

  「京大?」

  蔡東聞言皺了下眉頭,說道:「現在的京大除了孟瑤華曉彤還有周逸宸,似乎再沒別的人了吧?難道他惹到了李然?」

  「不是李然,李然還逼不走他。」

  呂兵搖了搖頭,說道:「聽說惹的是個新生,在軍訓的時候,被韓銘找人把胳膊打斷了,中間到底還有什麼事兒就不知道了。」

  事關韓銘的前程,連周家那兩個女婿也不知道多少內情,更不要說像呂兵這些捕風捉影的人了。

  「新生,不會是秦風吧?」

  聽到呂兵的話,蔡東情不自禁的向秦風那個方向看去,不知道為什麼,他下意識的就認為那個新生就是秦風。

  「不會吧?」旁邊的陶軍和呂兵嚇了一跳,他們兩個剛才可是把秦風得罪的不輕。

  「有可能……」

  蔡東面色凝重的說道:「那小子在津天很有背景,能和那位扯上關係,如果說是京大的話,我看十有八九就是他。」

  「東子,你不會就是在他手上吃的虧吧?」陶軍和呂兵雖然紈褲,但反應卻是很快,在這個圈子裡廝混,沒一個腦袋瓜不好使的。

  「和他有點關係。」蔡東沒承認也沒否認。

  呂兵「軍子,先別找那姓秦的麻煩,等這事兒打聽清楚了再說。」

  呂兵也變得正經了起來,他知道陶軍心眼不大,今天被秦風落了面子,還不知道在心裡打什麼主意呢。

  「我明白,你放心吧,這小子是有些古怪。」

  陶軍點了點頭,他為人雖然驕橫,但並不是沒腦子,能把周逸宸逼出京城的人,陶軍自問也招惹不起。



  ps:ps:昨兒腸胃炎犯了,折騰了大半夜,剛剛寫出來一章,大家放心,爆發還會有的,這個月打眼不會掉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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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2 00:06:13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不拉不拉 於 2015-2-13 00:23 編輯


第一百九十一章 冷落


  「喂,韓哥,我是軍子啊!」

  藉著去洗手間的機會,陶軍拿出手機撥通了韓銘的電話,剛才聽到呂兵的話後,他心裡有些不安,不弄明白事情的原委,怕是要平白結識個仇家了。

  這些京城的紈褲,看著一個個橫得似乎鼻孔朝天,其實誰能惹誰不能招惹,他們心裡清楚的很,萬一不小心惹到了厲害的人,他們也會馬上進行補救。

  「軍子,什麼事兒?我現在忙著呢。」

  韓銘的確挺忙,雖然昨兒他的堅持讓周家妥協了,但丈母娘和媳婦那一關卻不太好過,總歸是他把周家那位少爺給弄出國的。

  今兒一天媳婦都板著臉,韓銘是買菜做飯外加打掃衛生,正在家裡忙得不亦樂乎,這會正用歪著腦袋將手機夾在脖子上講電話呢。

  「韓哥,小逸那邊是怎麼回事?」

  陶家和韓家也是有親戚的,韓銘的大姊就嫁在了陶家,是以陶軍也沒客套,開門見山的說道:「今兒來參加華哥會所開業的典禮,遇到了個叫秦風的小子,韓哥,我聽說他和小逸那件事有關係?」

  「秦風?」聽到這個名字,電話那端沉默了下來。

  電話裡半天沒聲音,陶軍不由有些著急,說道:「韓哥,我今兒惹到那個秦風了,到底有沒有這事,您給我交個底啊!」

  「軍子,給他陪個禮道個歉,這事兒應該就能過去。」

  韓銘歎了口氣,說道:「也不用在人多的地方賠禮道歉。你私下找個機會就行,軍子,別怕抹不開臉,這人很狠。不是你能招惹的起的。」

  想到在孟林那裡看到的秦風資料,韓銘還是感到一陣不寒而慄,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竟然就敢手刃五人,這得有一顆多麼強大的心臟?

  更讓韓銘不想招惹秦風的是。在坐了幾年牢之後,秦風整個人變得更加內斂和深不可測了,自己和周逸宸的那些算計,早就被秦風不動聲色的給識破了。

  再加上張大明的遭遇,韓銘明白,秦風絕對是個睚眥必報的人。

  如果不是韓銘見機快,上門賠罪並且答應了秦風的條件,怕是那段錄像早就送到警備司令部去了,而自己在軍隊的仕途。也必將就此終結。

  「韓哥。我知道了。謝謝您啊!」

  聽到韓銘的話後,陶軍後背冒出絲絲冷汗,要知道。韓銘在他們這個圈子裡也是個狠角色,眼下卻說出秦風更狠的話來。可想而知秦風是個什麼人了。

  掛斷電話後,陶軍在洗手間裡站了半晌,用涼水沖了把臉後,這才走了出去,他可不想因為得罪秦風,而被家裡給送出國去。

  這會差不多已經四點左右了,在禮儀小姐的帶領下,眾人正往外走著,會所開張是有一個簡單儀式的。

  看到秦風走在後面和兩個年輕人說著話,陶軍湊了過去,說道:「秦風兄弟,能借一步說話嗎?」

  「軍子,你還想幹什麼?」

  走在前面的李然聽得陶軍的話後,不由皺起了眉頭,說道:「這是華哥會所開張的日子,鬧出事來你擔待的起嗎?」

  「然哥,沒事,我和軍子哥聊幾句。」秦風停住了腳步,說道:「軍子哥也是性情中人,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多個朋友就少個敵人的道理,秦風比誰都清楚,來參加個聚會就招惹一幫紈褲,那對秦風壓根就沒任何的好處,看到陶軍有化解的意思,秦風當然不會拒絕了。

  「秦風兄弟仁義……」

  秦風的話讓陶軍聽得十分舒服,連忙拱了拱手,說道:「剛才是我胡言亂語,當年小時候,我們不也是喝二鍋頭嘛……」

  「那好,改天我請客,軍子哥您一定要來啊。」

  秦風聞言笑了起來,這些紈褲子弟也不全無是處,至少能裝得起逼的同時,也能拉的下來臉,對付這種人還真沒什麼好辦法。

  「老弟請客我一定去。」陶軍拍起了胸脯,說道:「你既然好這口,回頭我去二鍋頭的酒廠給你搞點原漿去,一準讓你喝的盡興……」

  俗話說花花轎子人抬人,陶軍先示好,秦風再給台階下,兩人這一寒暄,剛才的事情就像是沒發生過一般,有說有笑的往會所門口走去。

  這一幕,也讓不少看到之前陶軍和秦風衝突的人大跌眼鏡,很多原本以為秦風只是鋼琴彈的不錯的人,此刻心裡也明白了過來。

  在他們這個圈子裡,就算有爭執不和,基本上也不會完全撕破臉,說不定過幾天就坐在一起喝酒了,但這只是局限於他們這個圈子內被認可的人。

  如果是外面的那些地方官員、商賈或者是沒有背景的人得罪了他們,那下場就會很慘,這些紈褲子弟們成事不足,但敗事卻是綽綽有餘的。

  眼下陶軍擺出的那副架勢,讓眾人很容易就明白了過來,縱然秦風沒有他們這種官場的背景,但一定有其讓陶軍忌憚的地方,不是易與之輩。

  再看向秦風的時候,很多人的眼神中的那種倨傲和優越感,也就消失掉了,再也沒有把秦風當成一個學生或者是鋼琴師了。

  對於這種改變,秦風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他也沒再刻意做出那副草根的模樣,言談舉止間變得也和周圍這些人相差無幾,說笑著往開業的地方走去。

  會所開業的場所,自然不會放在樓道裡,一行人坐著電梯下了樓後,在古玩城的大門口,已經是擺滿了花籃,地上還鋪著紅地毯,搞得十分隆重。

  「很高興諸位能來參加《思雅軒》的開業儀式!」

  韋華紅光滿面的站在了古玩城的門口,拿著麥克風說道:「感謝王局長、劉館長、趙司長幾位領導還有齊功老師能在百忙之中,能來小店指導工作……」

  在古玩城最不缺的就是同行。聽著韋華宣讀的名字,圍觀的一些古玩行的人,臉上頓時都露出了震驚的神色,那幾位可都是與古玩行息息相關的人物。

  王局長就是國家文物管理局的大局長。劉館長則是故宮博物館的一把手,至於齊功,更是享譽海內外的國學以及古玩界泰山北斗的人物。

  這幾人聯袂前來參加一家古玩店的開業儀式,可想而知這家古玩店的背景有多深厚了。

  只是這些人不知道。此次的開業儀式上,幾乎集中了全京城的官場子弟,另外還有一些很知名的藏家,只是身份不及那幾個人沒有上台而已。

  在幾位領導分別講了話之後,又進行了剪綵儀式,到這裡會所的開業典禮就算是完成了,一行人擁簇著幾個領導上電梯去到了會所。

  這個過程讓秦風感覺有些無趣,他原本以為能近距離接觸下齊功老師,就古玩修復的幾個問題向其清繳一下。但在這麼亂的環境下。他幾乎沒有任何機會。

  「喂。秦風,你怎麼老是走在人後面啊?」正當秦風吊在人群最後等著電梯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了韋涵菲的聲音。

  「後面清淨。」秦風笑著開起了玩笑。說道:「我和那些當官的又沒什麼關係,不用去拍馬屁的。」

  「嗯。你和別人不太一樣。」韋涵菲點了點頭,說道:「秦風,你能告訴我一共學了多久的鋼琴嗎?」

  「四年!」

  看到韋涵菲張大了嘴一臉震驚的樣子,秦風歎了口氣,說道:「韋小姐,我之前就說過,這是需要天份的,而且女人在這上面的成就,真的很有限……」

  從鋼琴出現到成為世界公認的樂器之王這個過程中,出現過無數的天才,但他們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少年成名,這也說明秦風的天才論並不是妄言。

  「我知道,我就是太喜歡鋼琴演奏了。」

  韋涵菲臉上露出一絲失落,以她的身世家產,自然不需要靠這個去謀生,一直支撐著她學習鋼琴的動力,真的只是愛好。

  「算了,不說這個了。」韋涵菲搖了搖頭,笑道:「秦風,以後我可以向你請教一些鋼琴演奏的技巧嗎?」

  「當然可以,只要我有空,隨時都行。」

  秦風笑著答應了下來,對於這個性格有些西方化的女孩,他並不反感,不過秦風也沒有和她過多接觸的打算,他平時忙的很,基本上沒空。

  秦風話中的潛意,自然不是韋涵菲能聽得出來的,見到秦風答應了自己的要求,女孩很是高興,和秦風說著話進了電梯。

  「幾位領導,我準備了一些茶點,大家過去品嚐一下吧。」

  韋華對孟林招了招手,說道:「林子,幫我招呼下幾位,我和齊老師還有些別的事情要做。」

  「好,華哥,放心吧,這邊交給我就行了。」孟林點了點頭,招呼王局長等人往休息室走去。

  別看在外面王局長等人賺足了面子,但是進到會所之後,他們一個個都很謙卑的很,因為這裡幾乎集中了京城所有的世家子弟,隨便哪個的父輩官職都在他們之上。

  安排走了那些前來捧場的人,韋華也鬆了口氣,將坐在入門處休息的齊功攙扶了起來,說道:「齊先生,這裡都是我這十多年從海內外收集到的一些藏品,今兒還要麻煩您給鑒定一下……」

  「韋小姐,失禮了,我得去學習下。」

  出了電梯剛來到會所的門口,秦風就聽到了韋華的聲音,不由眼前一亮,向韋涵菲告了聲罪,能親眼見到大師鑒定物品,這機會可是難得的很。

  「難道我還沒那個老頭子有吸引力嗎?」

  雖然不是那種喜歡被追捧的人,但看著秦風匆匆離去的背影,對古玩一竅不通的韋涵菲,還是有一點點被人冷落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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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2 00:13:35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不拉不拉 於 2015-2-13 00:24 編輯

第一百九十二章 瞞天過海(上)


  除了那些前來捧場的人都離開去了休息室之外,門口處還有十多個人。

  留下來的這些人,都是京城真正玩古董收藏的行家,今天除了參加開業典禮,更多的還是想見識一下韋華的藏品。

  作為京大文物鑒定與修復專業的學生,馮永康和朱凱這哥兒倆,自然也是跟著李然留了下來。

  往日他們都是遠遠的聽齊功講課,連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眼下能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幾人都有些興奮,如同眾星捧月般的將齊老先生圍在了中間。

  「小韋,我聽說你這幾年經常參加國外的一些拍賣會,將流失在國外的文物收購回來,這可是利國利民的大事,功德無量啊……」

  看著面前的幾個展廳,齊老爺子心情大好,他這輩子最痛心的就是祖宗不肖,數次被外敵欺辱,將國家諸多珍寶掠到了國外。

  這些年齊功聯合了許多古玩界以及學術界的知名人士,想將流失國外的珍貴文物回購回來,只是因為資金短缺的緣故,成效一直不是很大。

  「齊老,這是每一個有能力的國人都應該做的事情,相比您老對國內文物界的貢獻,我還是差多了。」

  韋華能讓孟林去陪那幾個級別不低的官員,但是在齊功面前,他可不敢表露出絲毫的傲氣和怠慢,老人雖然長得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其實卻是一身的錚錚鐵骨。

  曾經有一個空軍的高級將領,去到齊功家裡求字,對於這樣的事,老爺子一向是來者不拒的,不過剛好那天他家中有事,就告訴來人。過幾天再來取字。

  誰知道那位將軍不樂意了,非要老先生當場給他寫,齊功頓時就怒了,說你不是軍級幹部嗎,派空軍來轟炸我啊,搞得來人很沒面子的悻悻離去。

  這幾年齊功年歲大了,一般很少出席私人活動,也就是韋華將他的諸多藏品拍成了照片給老先生看,這才將其請到現場的。

  「我?百無一用是書生啊。還是不如你們……」八十多歲的老先生思維非常敏捷,聽到韋華的話後,不由長歎了一聲,神色間有些蕭索。

  就在去年的時候,國外曾經拍過一副楷書四大家中趙孟頫親手所著的文稿《松雪齋文集》。齊功聞知後立即聯合多個部門,準備將其拍下。

  只是《松雪齋文集》太過出名,最後齊功等人仍然因為財力不濟,這部價值連城的文稿,被港島的一個富豪收入囊中。

  一旁的李然是知道齊功這番心事的,當下開口道:「老師,港島已經回歸了。現在很多東西被那邊的人拍下來,也等於是回到祖國了,您不必那麼介懷。」

  李然在京大已經待了四五年了,再加上他的家世身份。於前年的時候就已經拜在齊功門下學習書畫玉石鑒賞。

  李然的這種弟子身份,是和秦風等人在課堂上聽課所稱呼的老師是完全不同的,他基本上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到老先生的住所去探望請教。

  「唉。都說子孫不肖,我這是祖宗不肖啊。」

  老先生搖了搖頭。他對外從來不承認自己清皇室的身份,但今兒卻是連說了兩次,可見因為那些珍貴文物流失所產生的深深怨念了。

  「對了,李然,上次你拿過去的那塊玉,我給帶來了。」

  看到李然,老先生想起了一事,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塊玉蟬,說道:「這玩意兒是現代作假的,不過手藝很好,足能以假亂真了……」

  前不久李然淘到了塊古玉,拿去給齊功鑒定,剛好那會有人求字,老先生就讓李然放在家裡了,這次想起來就給帶了過來。

  「是假的?」

  伸手接過齊功手上的那塊玉蟬,李然眼中露出愕然的神色,說道:「老師,這塊玉,可是我從《奇寶齋》店裡收來的,他們也賣假貨了?」

  最近京城出現了一些品相很不錯的古玉,李然花了八萬塊錢才買到手的,更重要的是,京城《奇石齋》一向不賣假玉,這可是砸招牌的事情。

  「《奇石齋》的人可能也看走眼了,這玉的沁色有問題,絕對是新仿做舊的,而且時間上,恐怕不超過三個月……」

  齊功搖了搖頭,說道:「這枚玉蟬上雖然刀法簡潔,但卻有一種雄渾博大、自然豪放的意境,矯健、粗野,鋒芒有力,應該是失傳已久的漢八刀,他們應該就是在這一點上看錯的。」

  「漢八刀?現在還有人會嗎?」

  李然摩挲著手中的玉珮,說道:「老師,這刀法要是和漢八刀無異,我那八萬塊錢花的倒是也值了。」

  「漢八刀」的代表作品,就是為八刀蟬,形態通常用簡潔的直線,抽像的表現其形態特徵,其特點是每條線條平直有力,像用刀切出來似的,俗稱「漢八刀」。

  漢八刀工藝品是國內玉器史上的代表之作,具有很高的工藝水平和藝術價值,在玉器史上佔有重要的地位,漢以後不再覓有此風格的玉器。

  「假的就是假的,不過這工藝倒也有些收藏的價值……」

  看著李然手中的玉蟬,齊功說道:「據我所知還是有幾個人會的,不過活到現在也應該有一百歲的,很可能是他們的後人……」

  說道這裡,齊功歎了口氣:「這些人啊,就是不肯不出來,否則一個工藝大師的名頭是跑不掉的。」

  「奶奶的,還真是人老成精啊,這樣都能看出來?」

  圍觀的眾人,權當這是一次老師指點徒弟的現場鑒定,但秦風看在眼中,心裡卻是震驚不已,因為那枚玉蟬,正是出自秦風之手。

  這枚玉蟬的原型,就是秦風盜墓所得的那九竅玉中的口含。

  那個口含本身是仿漢八刀的手藝,但是經過秦風之手。卻是彌補了雕琢手法上的一些不足,使其從唐玉變成了真正的「漢玉」。

  但是秦風怎麼都沒想到,他在津天做的這些物件,如此之快就流入到了京城,而且這還是胡保國之外他所見過的第二枚了。

  對於齊功,秦風此時真是無法用語言形容自己對他的仰慕了,這老爺子說話一針見血,要挑這塊玉唯一的毛病,那就是沁色。這卻是因為時間太短而造成的硬傷。

  「齊老,我這也有塊玉,是前幾天津天市的一位朋友店裡買的,您老要不也給我掌掌眼?」

  韋華原本是想請齊功幫他點評下各館的藏品,眼下見到李然的那塊玉。不由見獵心喜,從腰間取下了一塊手把件。

  這個手把件是一整塊和田玉雕琢而成的,有嬰兒巴掌大小,四周圓潤,中間則是鏤空雕琢出了一個臥佛,形象惟妙惟肖、刀工精湛之極。

  「靠,哥們一共就做出了二三十塊玉器。這麼快就見到三件了?」

  見到韋華手中的物件,秦風臉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絲苦笑,這個手把件雖然和那玉蟬稍有不同,但也是出自秦風之手。

  「好嘛。這正主還沒看到,就先開始了?」齊老先生聞言笑了起來,接過那塊手把件後,說道:「這年齡大了。腿腳不利索,咱們找個地方坐下說吧。」

  「對。對,咱們到茶室去。」

  韋華連連點頭,扶著老先生去到進門左側的茶室,這裡是專門招待客人用的,只能坐下七八個人,而秦風那些年輕人,自然就是站在旁邊聽講了。

  坐下之後,韋華才看到寶貝女兒也跟進了茶室,不由愣了一下,說道:「菲菲,你怎麼也過來了?你不是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嗎?」

  雖然韋涵菲在國外經常幫著韋華參加一些藝術品拍賣,但是韋華知道,她每次都只是去舉牌子的,對這些死人把玩過的東西卻是不怎麼喜歡。

  「我進來聽聽的,爸,您別管我,讓齊爺爺開始鑒定吧。」

  聽到老爸的話後,韋涵菲的那張俏臉微微一紅,偷眼看向了秦風,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剛才就跟在秦風的身後走了進來。

  「嗯?難道女兒看上那小子了?回頭要找李然問下那小子的來歷……」

  韋華是何等眼色,女兒的小動作自然沒能逃過他的眼睛,目光在秦風身上打了個轉,韋華將注意力又放在了齊功的身上。

  「這是唐玉的風格……」

  接過別人遞來的放大鏡,老先生一邊看一邊解說道:「雖然和田玉從秦漢之前就有過開採的記載,但是到唐朝才形成規模,所以唐玉中和田玉的品質是最好的……」

  韋華對玉器也頗有研究,當下插口道:「齊老,這塊玉的玉質純淨,沁色自然,包漿濃厚,以我個人的看法,這應該就是一枚傳世的唐玉……」

  前文曾經說過,一般的古玉,最少早過一個朝代,並且經歷三代人的把玩盤磨,才能被稱之為傳世玉,而傳世古玉的價格,遠非剛剛出土玉器所能相比的。

  韋華這塊把玩件被津天那店家收入後,將其當成了鎮店之寶,要不是韋華身份特殊,根本就買不來,即使如此,他也花了整整八十萬人民幣。

  「嗯?看這玉質包漿和沁色,應該是塊唐玉。」齊功看了許久,雖然心裡有點膈應的慌,但終究是沒看出什麼破綻來。

  「唐玉是唐玉,不過傳世古玉就未必。」

  聽到老爺子的鑒賞,秦風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心中未免有些得意自己那瞞天過海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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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瞞天過海(下)


  「秦風,你說這不是傳世古玉?我看倒是很漂亮啊,爸爸每天都帶在身邊把玩的……」

  和旁人都將目光關注在齊老先生身上不同,韋涵菲卻是對那七老八十的老頭子沒什麼興趣,她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了秦風的身上。

  加上和秦風又站在一起,所以即使秦風說話的聲音很小,也被韋涵菲給聽到了,她是個性格直爽的女孩,心裡不明白,自然當場就問了出來。

  茶室雖然面積不小,但一直就是那麼兩三個人在說話,韋涵菲這一出聲,眾人頓時看向了她和秦風二人。

  「哎呦,這姑娘怎麼一點都不懂人之常情啊?」

  聽到韋涵菲的這聲追問,秦風不由在心中叫起苦來,他卻是不知道,韋涵菲從小就是在國外長大的,說話向來都是直來直去。

  「咦,秦風,你是京大文物鑒定與修復專業的學生吧?」

  聽到女兒的話,韋華不由一愣,他剛才隨口問了一句李然,知道這個專業是今年新開的,也就是說,所有這個專業的學生,都只不過是大一的新生。

  要是在這個專業學習過幾年的老生,韋華或許會很在意秦風的看法,但入學才剛剛一個月,即使再天才的人,也是無法掌握文物鑒定中的一些技能的。

  秦風點了點頭,老老實實的說道:「是,前幾天我才聽了齊老師的課,老師的課對我很有幫助。」

  「秦風啊,我看你應該去學鋼琴專業,學古玩鑒定有些屈才了啊,這個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得會的……」

  韋華陪著女兒在世界各地聽過不少名家的音樂會,他聽得出來秦風在鋼琴演奏上的天份很好。甚至要強過學了十多年鋼琴專業的女兒。

  而學習文物鑒賞,這需要一個知識經驗積累的漫長過程,並不說是見到幾件實物,就能辨別出贗品的。

  這個行業和中醫的性質差不多,那是越老越吃香,別的不說,就算從大街上隨便拉一老頭子和秦風坐在一起參加現場鑒寶會,怕是也沒一個人願意拿物件給秦風去鑒定的。

  所以韋華的這番話,的確是出於好意提醒秦風。與其在古玩這行業裡廝混,他感覺秦風在音樂上發展更有前途。

  秦風尚未開口,齊老先生卻是說道:「小韋,你知道今年有多少人報京大文物鑒定修復專業的嗎?」

  「不知道。」韋華搖了搖頭,京大有多少人上這專業。和他有什麼關係?

  「一共只有八個!」

  齊老先生有些失望的說道:「這也說明,我們這些老古董不在了之後,來填補我們空缺的人就越來越少了。」

  頓了一下,齊功半開玩笑半認真說道:「就這麼八個人,你還要小秦換專業,我說,你是不是故意氣老頭子我的啊?」

  「我哪兒敢啊。齊老,您可千萬別生氣,您可是國寶,氣壞了我沒法向國家交代。」

  韋華聞言連忙做出一副求饒的樣子。他知道面前這位老爺子為人豁達,平時也能開得起玩笑,如果一本正經的和他說話,老爺子反而不喜。

  「什麼國寶?這人啊。別太拿自個兒當回事……」

  老先生撇了撇嘴,指了指頭上。說道:「我個子沒天高,心胸沒地廣,就是一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頭子。」

  齊功的話讓場內的眾人都笑了起來,從這話中,他們都能聽出老人那寬廣的胸襟,聯繫到自個兒身上想想,可不就是……他們有時候太拿自己當回事了。

  齊功向著秦風招了招手,說道:「年輕人,來……說說看,你憑什麼說這塊玉不是傳世古玉啊?這沒上手就下斷語的習慣,可是不好啊!」

  雖然是在批評秦風,但老爺子卻是將手中的把玩件遞了過去,在圈子裡他一向以脾氣溫和與喜歡提攜後輩為名,就算秦風提出了和自己相悖的意見,老人依然是笑嘻嘻的。

  齊老話聲剛落,李然也開口說道:「秦風,你這沒上幾天課,又沒老師教過,不懂可別亂說啊。」

  李然知道老師在專業上要求很嚴格,生怕秦風亂點評讓老師生氣,一邊說話一邊卻是對秦風眨巴著眼睛。

  「然哥,看看也沒什麼吧?」

  秦風眉頭一挑,如果李然不說這番話,他或許會打個哈哈承認自己胡言亂語,將事情給帶過去,但李然話中涉及到了他的老師,這就讓秦風不得認真了起來。

  秦風一直都相信,師父如果願意入世,以他胸中所學,成就怕是要比面前的這位老人,還高出許多。

  但擺在面前的事實,一位是萬人敬仰的大師,一位卻是孤死山村的無名老人,所以在齊老先生面前,秦風也有一點想為師父鳴不平的心思。

  更重要的是,這塊「古玉」就是出自秦風之手,裡面有什麼玄妙,怕是世上再沒人比他更清楚的了。

  用手指在那把玩件上摩挲著,秦風心中生出一股無比熟悉的感覺,這塊玉不過是他幾個月之前雕琢出來的,上面似乎還帶有他的體溫。

  「嗯?小秦,趕緊說說看。」

  見到秦風手指從玉石上劃過的這個動作,齊功眼前不禁一亮,因為只有盤玉的老手,才能將這動作做的如此自然。

  而且齊功一直也感覺這塊玉有些不對,只是他沒能看出什麼破綻,眼下卻是想聽聽秦風有什麼見解。

  「齊老師,這玉是古玉不假,不過卻不是傳世玉!」

  秦風一張口就讓眾人一愣,在場的都是行家,這枚玉包漿厚實,沁色自然,看這品相,最少經過一兩百的把玩了,怎麼可能不是傳世玉?

  只有齊老爺子的臉上露出了如有所思的表情,想了一下後。說道:「小秦,你的意思是老玉新工?」

  老玉新工是古玩界的行話。

  要知道,古玉價值非凡,動則上萬,所以仿古玉的生意從宋以來一直隨著太平盛世而興旺起伏,而仿古玉中用老玉來仿老玉是仿古玉中最難鑒定的。

  在宋代的時候,就有用漢玉中的邊腳料來仿漢玉的,一般行家打眼或者失手,絕大部分都和老玉新工的手法有關。這種現象已有近千年了。

  聽到秦風和齊老的對話後,韋華皺起了眉頭,說道:「小秦,可是這塊玉上面,玉紋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韋華在玉石鑒賞上。也算是個行家了,他知道,一般老玉新工的鑒定,最簡單的就是從玉紋上入手。

  玉紋是玉石在幾百萬年前甚至與地球同時的岩漿噴射流動中形成的,一層一層的,邊線很明確。

  一般來講,從夏商周老三代到明清。都是用質地純淨的玉種,幾乎不用有天生玉紋的玉料的,做玉時首先就要去掉,這塊把玩件上。就不存在這種問題。

  「我說的老玉是指在成品玉上進行再加工的。」

  秦風搖了搖頭,說道:「這塊把玩件,應該是件有損傷的古玉,被人經過巧妙的手法加工之後。製成的現在臥佛的樣子……

  韋先生您剛才說的玉紋是沒錯,但是老玉老工老沁這個順序卻是錯了。一件玉器都應該先有此玉料,再有玉工,再有沁生對吧?」

  沒等韋華回答,秦風就指著古玉,繼續說道:「這塊玉卻是不然,從這個地方,你應該能看出跎工和沁色的剖面,我也是剛剛過發現的……」

  東西是自己做的,秦風自然瞭解的很,那一點瑕疵只有針眼大小,而且還深藏在鏤空的內壁上,就算再挑剔的鑒定師,恐怕也很難看得出來。

  這塊古玉,原本是一個表面上有個飛天舞女的浮雕把玩件,造型非常的獨特,如果品相完好的話,價值要遠遠高於現在這塊玉。

  只是在地下埋的時間太久了,這枚玉器似乎接觸到不止一樣的礦物,使其正面出現了大量的黑斑,有些地方滲入很深,即使盤磨,也無法讓其顯露出原先的模樣來了。

  古玉之所以稀少珍貴,就是因為有些沁色出現在了不該出現的地方,不過這枚玉除了中心部位之外,周邊的玉質品相卻是非常好。

  秦風思考了良久之後,決定將這塊玉給做二次加工,這在古玩行中上是很普遍的。

  就像是有些人將一些品相不好的玉圭切面,分割做成一枚枚玉珮,原本只能賣個千兒八百的東西,這一分割,價值立馬就上翻了百倍千倍。

  秦風用的就是這種手法,他將被沁色破壞掉的地方用精湛的雕琢手法完全鏤空,出現了一個臥佛的樣子,不過此時這塊玉的漿體卻是被破壞掉了。

  秦風為此著實廢了番功夫,他讓謝軒花了六千多買了一隻小牛,在牛屁股厚皮處開了個口子,將這古玉放了進去,然後讓李天遠沒事的時候趕著牛在院子裡走。

  這樣過了一個多月,那些新工的位置已然是包漿渾厚,宛若隔世,這也是載昰教給秦風的獨門秘法,用這種手法做出來的包漿效果,一年足可以抵得上一千年。

  再加上這塊玉的用料本身就是古玉,如果秦風不說出來的話,恐怕在還真沒有人能看得出他這瞞天過海的手法,齊老爺子看不出來,那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媽的,老子真是嘴賤,沒見過有造假的人當眾揭穿自己的手法的。」

  解說著這塊玉的作假之處,秦風腦中不禁有種荒謬的感覺,別的製假人都要千方百計的去掩飾,他到好,生怕眾人看不出來這是塊老玉新工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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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淵源(上)


  「小秦,快點拿給我看看。」

  聽到秦風的話後,齊功眼睛一亮,他也曾想到過老玉新工這一塊上,只是驗看的時間太短,並沒有發現秦風所說的瑕疵。

  「不行,看不出來,這人老了眼睛就不好使了。」

  接過秦風遞來的放大鏡和那個把玩件後,齊功搖了搖頭,說道:「小韋,再拿個倍數大點的放大鏡來。」

  齊老先生一直都有眼疾,到了八十以後,眼疾變得越發嚴重了,這也是他現在很少出席一些活動的原因,甚至連字寫的都比較少了。

  韋華的這個古玩會所,其實就是個變相的古玩店,只不過定位的檔次比較高,不像潘家園似地全國各地的遊客都能去閒逛,他是針對性的接待客人。

  既然是古玩店,自然就不缺鑒定古玩的各種工具,韋華吩咐了一聲後,馬上有人拿來了一個盒子,裡面放著大小六個倍數不同的放大鏡。

  「沒錯,小秦說的沒錯,怪不得我心裡一直不得勁呢!」

  拿著倍數最高的那個放大鏡看了半晌後,老人臉上露出了釋然的神色,說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啊,沒想到小秦的觀察力那麼細緻?」

  「齊老,真的是塊假玉?」

  一旁的韋華臉色有些難看,花了八十萬人民幣是小事,關鍵這打眼的事情要是傳出去,未免掃了他韋老闆的面子。

  「怎麼能說是假玉呢?」

  齊老爺子看了一眼韋華,搖了搖頭說道:「玉是真玉,上好的羊脂白玉。而且有四種沁色,算得上是古玉中的極品……」

  「那……那不是新工嗎?」

  韋華還是無法釋然,像他這種人往往喜歡追求完美,稍微有一點瑕疵。心中就像是堵了一根刺那般難受。

  「新工?我看這新工做出來,要比原件更加值錢。」

  齊老爺子仔細打量著這塊臥佛掛件,說道:「老玉新工,那也要看雕琢手藝的。這個掛件鏤空雕刻的水準之高,在現今的雕刻界,怕是無人能及……

  而且他所用的手法非常巧妙,將沁色加入到髮梢以及衣擺處,看上去非常的自然,小韋,這東西要是讓我定價的話,沒兩百萬是拿不下來的!」

  齊老爺子並不是妄言,在古玩行裡。仿製做舊就像是家常便飯一般的普遍。但並不是說仿的東西。價值就一定不高。

  就像是近代有位叫做張大千的大畫家,他在早年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臨摹唐宋明清幾朝著名畫家的著名畫作。

  張大千作假的功夫可謂是爐火純青。他所臨摹出來的畫作,幾乎都被人當成真品給收藏了。直到很久之後張大千自己說出來,那些人才知道他們收藏的,不過是張大千臨摹的作品。

  但是由於張大千畫工精湛,本身的藝術造詣極高,就算是臨摹的作品,也被眾人追捧起來,以至於後來出現了臨摹作品價值高過原作的情況,也是書畫界的一個趣聞。

  而這塊老玉新工的物件,就和張大千作假有些相似,因為它本身也具備了很高的收藏價值。

  像李然送給齊功鑒定的那塊玉,是新料新工,雖然雕琢手法也很不錯,但先天的條件,決定了它有限的價值。

  但這塊古玉不同,它有著良好的玉質,大師級的雕工,天然的沁色和足能以假亂真的包漿,將這些因素結合起來,它的實際價值,或許已經超出了原先的那塊古玉。

  「齊老,這麼說,我……我還撿了個漏?」

  這會韋華的心情就像是在坐過山車一般忽上忽下的,原本以為失了面子,沒成想被老人這麼一說,他好像還佔了便宜一般。

  齊老爺子點了點頭,說道:「說撿漏也不為過,就憑這鏤空的手法,都值個幾十萬了。」

  「薑還是老的辣啊,這份眼力真毒。」

  齊功的話讓秦風暗自心折,這塊玉把件是他耗費時間最長製成的,僅是雕琢就花費了秦風三個通宵的時間,其後的包漿更是費勁了心思。

  其實秦風本來是想將這塊玉留著自己把玩的,再有了一兩年的盤磨,他估摸著那點不自然的沁色也會給消磨掉,日後一準能賣出個好價格。

  只是那段時間秦風沒日沒夜的在趕製古玉,做好這塊之後隨手就放在了一邊,誰知道小胖子謝軒不知道這塊玉的特殊性,連著和那些玉一起給廉價賣掉了。

  知道這事兒之後的秦風也是無可奈何,反正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他就被給謝軒說,沒想到事情過了幾個月,居然在這裡又見到了。

  「小秦,你是怎麼知道這塊玉有問題的?」

  拿回了屬於自己的那塊玉欣喜的把玩了一會,韋華才想起了這個問題,剛才秦風離著玉還有三四米距離的,要是隔那麼遠他都能分辨出真假,那簡直就是神仙了。

  「我開始也不知道是真還是假,只是隨口說說的。」

  秦風看了一眼韋涵菲,說道:「拿到手上之後我才看出來的,那瑕疵很不顯眼,算是我運氣好,一眼就看到了。」

  韋涵菲也是非常聰明的女孩,知道剛才是她給秦風帶來了困擾,現在聽到秦風的話後,吐了吐舌頭,連忙說道:「秦風,我……我不知道你是隨口說的。」

  「沒事,也是碰巧了。」秦風無所謂的擺了擺手,韋涵菲的性格,讓人很難對她生氣。

  「碰巧了?」

  齊老爺子一臉深意的笑了起來,俗話說人老成精,在秦風剛一開口的時候,他就感覺到,秦風似乎知道這塊玉是假的。

  不過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秘密,老爺子也不願意當眾說破,當下開口說道:「小秦,我看你玩玉的手法很老道,對玉石的見解也很透徹?不知道你師從何人呢?」

  「盤我的道?」

  秦風在心中笑了起來,他其實一直都很好奇,齊功和師父同是出身前清皇室,這二人不知道認不認識。

  「我是跟人學過一點文物鑒定的皮毛。」

  念及此處,秦風也不隱瞞,大大方方的說道:「說起我師父的名字,恐怕您老一定不認識的,我師父有個名字叫做夏四海……」

  說出這個名字後,秦風的目光一直緊緊盯著齊功,他所說的這個名字,是載昰當年在江湖上所用的化名,他入獄之後也是用的這個名字。

  「夏四海?沒聽說過……」

  齊老爺子想了半晌,搖了搖頭,自嘲道:「江湖之大,奇人眾多,像我這樣的在俗世折騰的,怕是已經落了下乘了。」

  聽齊功說不認識,秦風稍稍有些失望,不死心的說道:「齊老,我師父還有個名字,叫做載昰!」

  「載昰,載昰,這個名字好奇怪,怎麼這麼熟悉呢?」

  齊功聽到了這個名字,臉色頓時一變,在嘴裡念叨了好幾遍,眼睛忽然瞪大了,一把抓住了秦風,說道:「是載人的載,上日下正的昰嗎?」

  「沒錯,齊老認識我師父?」

  秦風點了點頭,他沒想到齊功竟然真的認識師父,要知道,他們兩個可是整整相差了十歲,在載昰離開京城的時候,齊功不過是個穿著開襠褲的小屁孩。

  「認得,自然認得。」

  齊功欲言又止,看了看周圍的人,說道:「小韋,你那鑒定物件的事放放再說,我有些話想和這位小友聊一聊……」

  「好,鑒定什麼時候都行,齊老,你和小秦先聊著。」

  場內這些人都是在社會上打滾多年的,他們自然看得出齊功似乎和秦風有些淵源,當下一個個都退了出去,就連有些不明所以的韋涵菲,也被她老爸拉出了茶室。

  「秦風,你……你是載昰他老人家的弟子?」

  見到茶室的門被關上後,坐在椅子上的齊功有些激動,站起身顫顫巍巍的說道:「他老人家現在可還好?可……可還世上?」

  也難怪齊功要把眾人給請出去,否則就他這番問話,就會掀起一場軒然大波的,以齊功的年歲和身份,對其都要稱呼一聲「老人家」,秦風師父的那得是多高的輩分啊?

  「老爺子,我師父已經去世了……」

  秦風的臉色有些黯然,說道:「兩年前去世的,走的很安詳,他老人家享年九十三歲,也算是高齡了。」

  「早該想到的,他老人家比我還大了十歲,就算康健,也熬不過這歲月啊?」聽到秦風的話後,齊功眼中兩行熱淚已然滾落了下來,顯然載昰的死,讓他陷入到悲傷之中。

  秦風知道齊功眼睛不好,連忙勸道:「老爺子,不要這樣,師父走時沒什麼遺憾的。」

  「別,別喊我老爺子,我當不起啊。」

  齊功擦拭了下眼淚,說道:「從你師父那裡算,載、溥、毓、恆、齊,我整整差了他老人家四個輩分,要是論起來,我得稱呼你一聲老爺子了。」

  雖然齊功對外從不肯承認自己前朝皇室的身份,但宗親輩分都是有宗譜的,而且也是一個祖宗傳下來的血脈關係。

  加上老輩人都特別講究傳承輩分,所以在秦風面前,年過八旬的齊功,絲毫都不敢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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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淵源(下)


  「這個……咱們各論各的吧。」

  聽到齊功的話後,秦風撓了撓頭,面前這位都八十多歲了,要是喊他一聲老爺子,秦風怕折壽啊。

  齊功點了點頭,說道:「行,那你就叫我名字吧,我也叫你名字。」

  齊功是越老越單純,不過他也不想想,秦風要說在外面敢直呼其名,恐怕李然就要第一個和他翻臉。

  「那恐怕也不行。」

  秦風卻是知道這肯定不妥,聞言苦笑了起來,想了一下之後說道:「要不這樣吧,咱們按照年齡來論,您年長我,我還是叫聲老爺子吧……」

  「那好吧。」

  齊功並不拘於這些小節,當下答應了下來,說道:「其實你跟著他老人家,哪裡還用我教什麼呀,我能有如今所學,還都是拜他老人家所賜啊。」

  齊功也是八旬老人了,想到六七十年前的往事,不由唏噓不已。

  齊功這一生也是經歷過許多大的變故,載昰的名字原本已經埋藏到了記憶深處,一旦被翻了出來,往事如同畫面一樣在腦海中閃過。

  看到老人陷入到沉思之中,秦風心中雖然好奇,但並沒有出言打擾,過了大概十多分鐘後,等老人睜開眼睛,這才問道:「老爺子,我師父在張勳復辟之後就去了津天,按道理說他和您應該沒什麼交集啊?」

  張勳復辟是在一九一七年發生的事情,那時的載昰已經十五歲了,而齊功不過是五歲還在穿著開襠褲的毛孩子。他們倆發生交集的可能性並不是很大。

  要知道,當年清朝覆滅之後,留下的遺老遺少何止上萬人?王孫貝勒更是數不勝數,那會都是各顧各的。誰也沒閒心去操別人家的事。

  「要說我認識你師父,那還真是件巧事……」

  齊功回憶道:「那應該是在一九二七年的事情了,我那年十五歲,認識他老人家的時候。我也不知道他和我都是宗室一脈的……」

  隨著齊功的講訴,六十年前發生的事情,展現在了秦風的面前。

  原來,齊功有位長輩是開棺材舖子的,當然,那位長輩也是前清的黃帶子,可見當時那些遺老遺少們都混成什麼樣子了。

  齊功幼時家境十分不好,但為人很勤快也很有眼色,經常在那棺材舖子裡幫忙。在二七年夏日的一天。他遇到了載昰。

  載昰和齊功的長輩相熟。這次卻是要訂一口上好的棺材,他見到齊功為人很是聰穎,當時曾經起了收徒之心。

  不過載昰似乎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在聽聞齊功的那個長輩認識齊白石之後,就寫了封推薦信。讓載昰拿著去找齊白石拜師。

  在二三十年代,白石老人在京城可謂是大名鼎鼎,尤其是在六十三歲大病和六十四歲父親亡故之後,他的字畫創作就變得很少了,許多名人都是一字難求。

  齊功開棺材鋪的長輩,當年只不過是幫齊白石家裡打了個棺材,和齊白石並沒有多少交情,所以齊功能拜入白石老人門下學畫,全是靠了載昰的那封推薦信。

  從那一年開始,齊功才算是時來運轉,通過白石老人先後又認識了京城諸多的書畫名家,可以說,從那時起,他才算是正式進入到了藝術的殿堂之中。

  在後來日軍侵華之後,載昰曾經有過一次京城之行,不過他來去匆匆,當時留給了齊功一大筆錢,並且教了載昰一些文物識別和鑒定的知識後,又離開了。

  載昰或者是無心之舉,但一向日子過的很清貧的齊功,卻用這些錢度過了當時的難關,加上薦師之恩,齊功一直將載昰記在了心中。

  但是從那次相見之後,齊功再來沒有聽聞過載昰的名字,建國後他也多方打探,不過載昰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沒有任何的消息。

  給秦風講訴了這段壓在心裡五六十年的往事後,齊功笑道:「秦風,其實算起來,你我都能稱得上是師兄弟了,可是我跟他老人家只學了一個月,時間真是太短了啊。

  對了,你把結識他老人家的前因後果給我說說,這麼多年了,我一直都以為他早就過世了呢……」

  雖然只比載昰少了十歲,但齊功提到他時都冠以了老人家的稱謂,可見對其的尊敬絕對是發自內心的。

  「師父一身所學,的確是博大精深……」

  秦風點了點頭,當下將他自己的一些遭遇以及如何與載昰相識的經過,都告訴了面前的這個老人,秦風相信,齊功不會到處宣揚自己那些往事的。

  「秦風,你……你的命運原來如此坎坷啊?」

  聽完秦風的講訴,齊功有些驚奇的看向了他,秦風命運之顛簸,比他尚且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齊功都有些無法想像,當年八歲的秦風,是怎麼帶著妹妹生存下去的?

  「習慣了就好了,師父以前的經歷,怕是更加的驚心動魄,只是他不說罷了。」

  講起自己的那些苦難,秦風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彷彿就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般,看得齊功心頭都有些凜然。

  在心中想了一下,齊功猶豫著說道:「秦風,我……我知道他老人家還有些本事,不會都傳給你了吧?」

  「哦?老爺子,我只是從師父那裡學到了文物鑒賞還有鋼琴演奏,別的他沒教我啊。」秦風似笑非笑的看向了齊功,有些事情心裡清楚可以,但沒要說出來的。

  「沒教最好……」齊功顯然不信秦風的話,歎了口氣說道:「秦風,現在是法制社會了,做什麼事情都要三思而後行啊。」

  當年齊功初見載昰的時候,他帶著去長輩棺材鋪的那個五十多歲的老人,就是渾身刀傷死去的。死狀很是淒慘。

  而齊功第二次見到載昰時,載昰自己卻是一身傷痕,甚至胳膊處還有一個槍眼,就算載昰精通藥理。也足足在齊功家裡調養了一個多月,治療好傷勢才離開的。

  加上載昰平時流露出來的一些話語,齊功心裡明白,這位宗親長輩。應該是一位江湖奇人,後來交給他的那些金銀器,怕也不是什麼正經來路。

  此刻看著秦風,齊功就像是面對當年壯年時的載昰。

  在秦風和載昰所表露出來的氣質中,似乎都有一種和這個社會格格不入的草莽氣息,只不過隱藏的很好,一般人看不出來而已。

  秦風知道老人在擔心什麼,當下笑道:「老爺子,我知道的。現在不是安安穩穩的在上大學嗎?」

  齊功想了一下。說道:「對了。你缺錢用嗎?我那裡還有十萬,回頭拿給你!」

  老人對錢從來都沒有什麼概念,幫人寫字也從來不收什麼潤筆費。還是前段時間整理自己的書籍時發現了一張十萬的存摺,於是就想著要送給秦風了。

  「哎。老爺子,這錢您自己留著,我可不缺錢花。」

  秦風連連搖頭,他沒將出獄之後的事情告訴齊功,就是怕這老爺子生氣,要知道,前幾年在石市假造翡翠,今年又做了些假玉,這些事情在古玩行裡可都是忌諱。

  「也是,你怎麼可能缺錢花呢?」

  齊功的眼睛瞇縫了起來,有意無意的笑著說道:「那塊古玉的把玩件,應該是出自你的手筆吧?我可是記得,他老人家一手北派雕刻的技藝,天下無人能出其右的!」

  「哪塊古玉?我不知道您老在說什麼?」秦風臉上同樣露出了笑容,但嘴上卻是咬死不承認。

  「不得了啊,怕是他老人家當年,也沒有你現在的造詣。」看到秦風的樣子,齊功哪裡還會猜不出來?

  不過想想秦風那淒慘的身世,老爺子也不忍心指責於他,而且古玩作假從千百年前就有之了,做的拙劣的叫贗品,以假亂真的,那也是能稱之為是藝術品的。

  「老爺子過獎了……」

  秦風嘿嘿笑道:「在古代文物修復上,我還欠缺一些實物的鍛煉,咱們能不能走走後門,讓我參與到這次故宮文物的修復工作中去啊?」

  秦風腦袋裡裝滿了各種理論,但是在實踐上就差了許多。

  他上大學的目地,一來是將腦海裡的那些知識給分類整理,第二就是想接觸到更多的古玩文物,從而充實下自己的動手操作能力。

  「你就是不說,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齊功聞言也笑了起來,用手指了指秦風,說道:「我學習文物修復的基礎,還是你師父給打下來的,有你在,故宮裡的物件能多搶救出來一些了。」

  「成,老爺子,那咱們可就說好了。」秦風看了下手錶,說道:「咱們爺倆這一聊就是一個小時了,也該招呼他們一聲了。」

  秦風能想像的出來,被關在門外的那些傢伙,怕是早就好奇心爆棚了,不過這些事情關係到自己的很多隱私,還是不能讓他們知曉的。

  「哎,我說秦風,你和老師說什麼呢,這麼長時間?」

  果然,門一打開,守在外面的李然就嚷嚷了起來,因為他怎麼都看不出來,秦風這剛剛大一的學生,能和齊功有什麼淵源?

  「問那麼多幹嘛?你在學術上的造詣,能有秦風一半強就不錯了……」

  齊功瞪了眼李然,給秦風解圍道:「小秦和我的一位長輩有些淵源,他過幾天來我的項目組工作,李然你給安排下!」

  「是,老師。」

  聽到老爺子說起工作的事,李然頓時正經了起來,而馮永康和朱凱,則是一臉羨慕的看向了秦風,能跟在大師身邊學習,那是何等難得的機會?

  見到齊功的臉色有些疲倦,韋華走過來說道:「齊老,今兒耽誤的時間太長了,我看還是送您回去休息吧,等有空了再幫我看那些物件……」

  「嗯,有秦風在,我看不看都無所謂了。」

  齊功點了點頭,指著秦風說道:「小韋啊,你的那些東西,就讓秦風給你看吧,他說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什麼?」

  齊功此話一出,場內眾人頓時都石化了,就算齊老要抬舉秦風,但是這話說的未免有些太過驚世駭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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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鑒定(上)


  要說在社會上的各種行業裡,古玩行無疑是最考究眼力和經驗的一個行當。

  因為千百年中,幾乎每個朝代都有大量的贗品出現,文物的鑒賞,已經脫離鑒定的本身,而是需要結合考古、歷史等各種知識和因素在內。

  尤其是在近代,很多造假分子為了牟取暴利,製造出的贗品古玩足可以以假亂真,就是最有經驗的鑒定師,看走眼都是常事。

  齊功讓秦風去給韋華掌眼也就罷了,但最後一句話卻是說的有些大了,眾人相信齊老有那份經驗眼力,不過放在秦風身上,就讓場內一些人不太舒服了。

  「老師,這……這是不是有點兒戲啊?」

  一個五十出頭的老人站了出來,這人叫甘亞夫,是故宮博物院的一位研究員,專職青銅器鑒定的,在國內古玩界也是一位非常知名的鑒定師。

  齊功搖了搖頭,說道:「小甘啊.你說老師我可會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

  「老師,但……但是他行嗎?他可是今年才入學的?」眾人都知道齊功在文物鑒定上的態度很嚴謹,在這上面,齊功是不會開玩笑的。

  「小甘,秦風是我一位長輩的弟子,他在古玩鑒定上的造詣恐怕不比我來得差,剛才那塊玉不就是他看出來的嗎?」

  齊功擺了擺手,說道:「咱們也要給年輕人創造一些機會,要不然古玩界都是咱們這些老頭子,暮氣未免太重了些吧?」

  與其說齊功相信秦風。不如說他更相信載昰,以他對那位宗親前輩的瞭解,秦風只要能學得他的五成本領,應付今兒的這場鑒定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這……這……」

  幾位古玩行的鑒定名家聽到齊功的話後。不由面面相覷起來,如果不是年齡差的太多,他們都甚至懷疑秦風是齊老的私生子了,這種推薦也太不遺餘力了吧?

  「這老頭莫不是在捧殺我啊?」

  就連秦風自個兒。此時心中都有些忐忑,他也沒想到老爺子一出門就將自己給擺了出來,雖然有句話叫做不遭人妒是庸才,但秦風也不想得罪場內這些文物界的大佬們。

  「小甘,這樣吧,今兒我也不走了,等會你們一起鑒定。」

  齊功想了一下,說道:「如果秦風真有本事,就讓他加入到咱們委員會裡來吧。另外這次故宮文物修復的項目。也算他一份。」

  聽到齊功的話後。甘亞夫和另外幾人對視了一眼,他們似乎有點明白這位老爺子的意思了,臉上不由露出了苦笑。

  在文化界。論資排輩的現象比較嚴重,而在文物界。這種現象比文化界還要嚴重的多,也就是前文說的越老越吃香。

  像是齊老擔任顧問的那個國家文物鑒定委員會,裡面的平均年齡基本上都是在六十歲以上,其中年齡最大的已經九十開外,年齡最小的也有五十多歲了。

  要知道,文物鑒定委員會可不是閒置部門,

  像是文物相關法律的制訂包括文物鑒定證書的出具還有等等一些事宜,都是由他們來掌握的,這其中牽扯到方方面面的利益。

  能進入委員會擔任個委員,代表著他在文物界就有了一定的話語權,以秦風現在的年齡,只是不是像周逸宸那種四六不通的人,他日後的成就,怕是還要在齊功之上。

  不過以秦風現在的年齡,即使齊老爺子力推他,恐怕進入國家文物鑒定委員會的可能性也不大,齊功演了這一齣的意思,卻是要場內的那幾個人,聯合提名。

  齊老爺子在行業內德高望重,再加上這幾位擔任實職領導的委員,尤其是是甘亞夫那位常任理事一起使勁的話,秦風進入到鑒定委員會的事情,還真有可能辦成。

  「老師,您要是想讓他進項目組和委員會,私下裡打個招呼不就行了?」

  甘亞夫扶住了齊功,低聲在他耳邊說道:「今兒是韋先生會所開張的日子,萬一小秦要是搞砸了,這提名的機會都不會有了。」

  和李然一樣,甘亞夫也是齊功弟子,老師交代的事情,他自然不敢推辭。

  不過甘亞夫對齊功推秦風上台的這種方式卻不怎麼贊同,畢竟文物鑒定這行當,還是需要長時間的經驗積累的。

  「小甘啊,沒本事的人,你認為我會向你們推薦?」

  齊功聞言笑了起來,說道:「大膽放心的讓他去看,要是出了錯,這事兒就當我沒提,他還回學校做他的學生去!」

  「好,有您老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聽到齊功的話後,甘亞夫心中頓時輕鬆了不少。

  像文物鑒定委員會裡多是眼裡容不得沙子的老前輩,秦風如果無德無能沒本事的話,將他強推進去,那他們幾個得罪的人就海了去了。

  當然,秦風要是有那等本事,將他推薦進鑒定委員會也未嘗不可,一來能落個推薦後進的名聲,二來也能完成老師交辦的事情。

  「這老爺子,竟然也……也不問問我的意見?」

  原本就是秦風攙扶著齊功出來的,他和二人之間的距離並不遠,兩人的對話都被他聽在了耳朵裡,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只是秦風卻是不瞭解齊功的性子,這位老人,一向喜歡提攜晚輩,只要是有本事的人,他都會不遺餘力的去幫助。

  像現在的甘亞夫,之所以能當上鑒定委員會的常任理事,就是因為齊功的幫助,而甘亞夫本身在古玩鑒定上的造詣和成就,也讓那些老人們無話可說。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見到甘亞夫同意了自己的建議,老人很高興,看向秦風說道:「秦風,你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從哪個館開始?」

  秦風點了點頭,老爺子如此力捧他,如果不能給其長臉,那未免有些太不識抬舉了,而且只是鑒定古玩而已,又不是製假,秦風完全沒有什麼心理負擔。

  「你所專的是哪項?」沒等齊老回話,甘亞夫就出言問道。

  古玩文物類別眾多,僅是大項都分為青銅器、陶瓷、字畫和玉器這四項,其中雜項包含的範圍的最廣的。

  假如把古玩再分成「大古玩」與「小古玩」的話,那麼「大古玩」的概念是包括陶瓷器在內的所有非紙質收藏品。

  「小古玩」的概念,就是指除陶瓷器之外的玉器、金銀器、銅器、竹木器、牙角器、琉璃器、料器、琺琅器、紫砂壺、鼻煙壺、硯台、古墨、印章、錢幣、翡翠、琥珀、珊瑚、水晶、珍珠、瑪瑙、果核雕等等。

  俗話說人力終有窮盡時,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古玩這麼多的類別,想要全懂的話,那就是全不精,所以很多鑒定師,一生往往只專精一樣。

  像是甘亞夫,他專精的項目是青銅器和雜項中的金銀器,在國內是首屈一指的專家,文物分級的時候,他的意見往往就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就算是齊功,他也只是在字畫和玉石這兩項上造詣很深。

  另外齊功還涉獵一些雜項中的錢幣、古墨、印章等幾個小類別,至於別的物件,他也不敢冒然去幫人鑒定,實在是因為懂得不多。

  「我對雜項還有青銅器和字畫,基本上都懂一些……」

  齊老爺子給搭好了檯子,怎麼唱戲就是秦風的事兒了,秦風知道沒點真才實學甭想被別人認可,當下也不謙虛,居然將古玩四大項說了三項。

  其實秦風這還是藏拙了那麼一點,因為對陶瓷類的古玩,他也是很精通的,尤其是燒製贗品瓷器,從宋時的四大名窯到明清的青花官窯,那些配方幾乎全都在秦風的腦子裡。

  「你精通青銅器和玉石字畫這三項?」

  不過旁人可不是那麼想的,秦風此話一出,場內幾位年齡都在五十開外的老鑒定師,臉上不禁有些難看,甘亞夫更是開口說道:「年輕人,大話可不是那麼好說的?」

  要說懂得字畫的精通印章硯台和古墨,這倒是能說得通,因為都是相關的東西,古代許多大畫家的印章,往往都是自己篆刻的。

  但秦風所說的青銅器字畫和玉石這三項,相互之間並沒有多少關聯,很多人究其一生都無法完成一項的研究,秦風竟然敢誇言懂得三項?

  「不敢說精通,只是略懂罷了。」秦風的話雖然說的很謙虛,但臉上的表情,分明是在告訴眾人,這三項都都能拿得起來。

  其實話說到這份上,秦風再謙虛也沒用了,不在這些老頭子面前顯露一手,怕是根本就得不到他們的認可。

  「那好,我對青銅器有些研究,咱們就從青銅器這個展館開始吧。」

  甘亞夫也想看看秦風是在吹牛還是有真才實學,當下帶頭往會所展廳方向走去,原本站在茶室門口的眾人,也只能跟了上去。

  「我這好好的會所開業,怎麼就成了考驗那小子的考場了?」跟在人群後面的韋華,此刻心裡卻是有些鬱悶。

  原本他請這幾位專家來,只不過是想讓會所的影響力在行業裡能更大一些。

  但自從秦風出現之後,會所開業的主題和焦點,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轉移到了秦風這個莫名其妙的小子身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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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鑒定(中)

 “小韋,你這裡的好東西不少啊,並不只是局限於咱們國家的青銅器吧?”進入那間青銅器館後,甘亞夫眼睛不由亮了起來。

  雖然這個青銅器廳大小不過三十來平方米,擺放的東西只有四五十件,但是裡面青銅器的規格卻是很高,甚至有兩件不屬於中國的物件。

  青銅器是由青銅,也就是紅銅與錫的合金製成的器具,誕生于人類文明的青銅時代,因為青銅器在世界各地均有出現,所以是一種世界性文明的象徵。

  這個世界上最早的青銅器,是出現於5000年至6000年前的兩河流域。

  我國的青銅器發展的時代,則是在商周時期,因為其製作工藝精美,在世界青銅器中享有極高的聲譽和藝術價值,代表著我國在先秦期高超的技術與文化。

  青銅器以其獨特的器形、精美的紋飾、典雅的銘文向人們揭示了中華民族精美的鑄造工藝、文化水準和歷史源流,因此被史學家們稱為“一部活生生的史書”。

  不過在國內,青銅器卻是禁止買賣的,市場一直都沒有放開,就算是收藏,也只能收藏傳世的青銅器,至於買賣出土青銅器,那是違法行為。

  擺在房間正中的那個青銅鼎,就讓跟在秦風身邊剛走進門的李然倒吸了一口涼氣,轉臉看向韋華,說道:“華哥,這東西可是國家重器,你也敢搞來?”

  作為古代禮治社會政治、經濟權力的象徵,王、侯所製造的鼎,青銅鼎無疑是青銅器中價值最高的器皿了,這個也是我們國家所獨有的。

  早在解放前的時候,青銅鼎的價值就極高。甚至有一鼎萬金的說法,如果鼎上要是鐫刻有銘文,那更是一字千金。

  不過由於器形比較大,青銅鼎流失在國外的並不多,像擺在房間裡的這個三足鼎如果是真的話,那肯定就是韋華私自買賣得來的,是以李然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

  韋華雖然背景深厚,但家族中也不是沒有政敵,得勢時固然不怕別人用這個攻擊他,只是萬一失勢。這個或許就是一個被人拿捏的把柄了。

  所以像李然這些京城中的世家子弟,暗地裡誰都做過一些齷蹉事,不過在明面上,卻是很少授人與把柄的。

  “你對青銅器懂的不多,別亂攙和。”

  韋華擺了擺手打斷了李然的話。看向甘亞夫說道:“甘老師,您看這鼎怎麼樣?內壁可是有不少銘文的。算是國之重器吧?”

  “韋總?考我不是?”

  甘亞夫還沒有齊老的那種地位。對韋華比較客氣,當下笑道:“今兒我可不是主角,老師說了,讓小秦來鑒定……”

  “秦風?真讓他來?”

  韋華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頭,他之所以請了齊老等人來,是想把他這個會所做成古玩行的一個高端品牌。是以並不怎麼想讓秦風這無名小卒出言點評。

  “當然,老師的話我可不敢不聽。”甘亞夫打的一手好太極,將事情推到了齊老的身上。

  “好吧,小秦。你來看看。”

  韋華有些無奈,他在政壇商界固然都是有頭有臉,但是在古玩行這圈子裡,和齊老的地位實在是差的太遠。

  “韋總,不用看,這鼎是假的。”

  秦風走到鼎邊,說道:“青銅鼎是由紅銅和錫等金屬鑄造而成的,硬度很高,一般就算埋在地下幾千年也不會損毀的,不過那種綠鏽,即使出土再早,都是無法消除的。”

  敲了敲那個內壁直徑足有一米的青銅鼎,秦風笑道:“韋總你這物件打造的金光燦爛,這不是擺明瞭告訴我們是個仿製品嗎?”

  秦風這一席話有理有據,聽得場內眾人都是暗暗點頭,能說出這番話,看來這年輕人還是懂得一些青銅器的知識。

  唯有李然被秦風說的漲紅了臉,他本科讀的是博物館系,這才擺在齊老門下的,但現在都讀到研究生了,見識居然還不如秦風這個入學剛一個月的新生。

  看到李然的臉色有些難看,秦風不由笑著說道:“然哥,物業有專攻,搞不明白也是正常的,您要是拿出來個“大明乾隆年制”款識的瓷器給我看,說不定我也會當真的。”

  “臭小子,埋汰我不是?”聽到秦風的話後,李然也是笑了起來,秦風所說的這事兒,還有個典故,在圈子很多人都知道。

  從進入到九十年代中期的時候,京城興起了一股收藏熱,這玩收藏固然需要眼力和常年積累下來的經驗,但財力也是十分重要的。

  九十年代中期的有錢人,大多都是些早年下海經商的暴發戶,那些人甚至連王羲之齊白石是誰,就一頭投入到了收藏大軍之中。

  要說古玩商最喜歡的,還就是這種人,換到十年後的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人傻錢多”,遇到這樣的凱子要是不宰,那忒對不起自己的智商了。

  於是各種贗品仿製品層出不窮的出現了,有些人投入了幾百上千萬,卻是收了一屋子的假古玩,馮永康的家族,正是把握了這個機會,狠狠的賺了一大筆。

  這些附庸風雅的暴發戶們買了東西之後,自然還是要顯擺的,於是笑話就出來了。

  有一位早年批發服裝發家的董老闆,跑到當時還不是很興旺的潘家園,花了三萬塊錢買了一個梅瓶。

  這個瓷器形態非常優美,看了幾本陶瓷鑒定書籍的董老闆,自以為撿了大漏,於是在一次古玩圈子裡人的聚會中,珍而重之的將那梅瓶拿了出來。

  說來也可笑,最開始的時候,那一幫子暴發戶居然誰都沒看出款識的不對,沒口子的都在誇獎董老闆撿漏了,羡慕者大有人在。

  既然是古玩圈的人聚會,總是也要有那麼一兩位專家的吧?當最後梅瓶落到一位專家手上時。那哥們一看落款,差點沒失手將瓶子給打落到地上。

  如果是個小瑕疵,那位專家或許也就裝個傻,滿足這些爆發們的炫耀心理。

  不過這梅瓶錯的也忒離譜了,大明年間什麼時候出現的乾隆朝?專家要是不指出來,那以後他自個兒也甭在這圈子裡混了。

  當那位專家說出款識不對的時候,董老闆還曾經大發雷霆,說專家沒文化,不過打電話讓秘書一查,頓時不做聲了。連帶著剛才誇獎董老闆的人,也是面色悻悻,一場聚會是不歡而散。

  這事兒一傳出去之後,頓時被真正的古玩行引為笑談,深感傷了自尊的那些暴發戶們。都去找了專家到自己家裡做了鑒定。

  鑒定的結果如何,專家們並沒有多說。但自那次事情之後。京城的“文化人”數量驟減,董老闆更是對古玩諱之莫深,基本上是誰提和誰急。

  “行了,小秦,來看看這些東西吧……”

  聽到秦風提起的這個典故,韋老闆的臉色頓時有點不好看。因為那幾年他雖然沒有秦風說的那麼不堪,但也著實買了不少贗品,花了很多冤枉錢。

  還有就是,韋家那位打江山的老爺子。也曾經幹出過一件笑人的事情來,那是當年打土豪的時候,老爺子從地主鄉紳家裡搜出來一幅唐伯虎的真跡。

  那會鬧革-命的人,基本上文化程度都不高,老爺子對這些寫寫畫畫的東西更是不感興趣,居然拿去了擦屁股,用完後還直嚷嚷紙太硬不舒服。

  後來這事兒被太祖知道,還把韋老闆爺爺喊過去教訓了一頓,並且在全軍發文要求保護文物,從那之後這樣的事情才沒再發生。

  “小秦,我這裡的東西,有一大半是從國外拍賣會上拍來的,還有十多件是現代仿舊的青銅器,你看看能不能給分辨出來?”

  韋華的話,卻是有些難為秦風了,因為古玩鑒定是需要一定時間的,而這裡一共有四五十件青銅器,想要全部鑒別出來,那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原本對秦風印象還不錯的韋華,現在只想讓這小子出醜後趕緊滾蛋,因為在晚宴的時候他還安排了記者採訪,到時候總不能讓秦風當主角吧?

  “好,那小子就出次醜吧,要是搞錯了,各位可別見笑。”

  秦風聞言挑了挑眉毛,他自然感覺到了韋老闆心中的不耐煩,但是向讓他秦某人當眾出醜,秦風也是不願意的。

  “對了,你們這裡有碳素筆嗎?”秦風轉過頭看向門邊的禮儀小姐。

  “你要筆幹嘛?”韋華皺了皺眉頭,對著那位穿旗袍的利益小姐說道:“抓緊點時間,給他找一支碳素筆。”

  “呵呵,一會韋老闆就知道了。”秦風也沒多言,徑直往房間的第一個展臺走了過去。

  “青銅器種類豐富,但最有收藏價值的,不外乎就是青銅禮器和兵器銅鏡雜器……”

  秦風一邊走向那些擺在檯子上的青銅器,口中一邊說道:“青銅禮器又分為食器、酒器、水器、樂器四種,韋老闆眼界高,收藏的這些東西可是價值不菲啊。”

  說話的功夫,那位禮儀小姐已經是一路小跑的進了房間,將一支碳素筆交到了秦風的手中。

  “好的古玩,作假的自然就多,越是品相好的,贗品的幾率也就越大。”

  接過那支碳素筆,秦風隨手就在一個敞口、高頸、圈足製作精美的虎尊青銅酒器上,毫無顧忌的打了個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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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鑒定(下)


  「哎,這位先生,你這是幹什麼?」

  青銅器廳裡是有工作人員在的,而且他也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事情,看到秦風隨手拿著支碳素筆在擺放的物品上面亂畫,自然不會答應了。

  「小劉,不要管。」

  韋華瞇縫起了眼睛,作為老闆,他當然知道自己這裡面那件東西是真,那件東西是假的,秦風剛才打叉的那個虎尊酒器,就是一件現代仿品。

  說實話,秦風那毫不猶豫的動作,讓韋華也是吃了一驚。

  因為這裡面的仿品,從燒製到做舊,都是韋華請人專門做的,每件器皿的造價都高達上萬,縱然是贗品,那也能稱之為高仿的藝術品。

  韋華收起了心中那一絲對秦風的輕視,開口問道:「小秦,打叉的意思就是假的,你是如何辨別的呢?」

  「青銅酒器一般是在商周時期盛行,秦漢時基本上就極少用了。」

  秦風繼續向下一件器皿走去,口中卻是解釋道:「這件虎尊從工藝和做舊的手藝上而言是很高明的……

  不過商周時期的虎形大多比較抽像誇張,這隻老虎鐫刻的卻是惟妙惟肖,和明清時期的有些相像,商周的年代明清的老虎,那就只有一個結論了,這虎尊酒器是假的!」

  秦風的話擲地有聲,將這器皿的時代背景和特色都給闡述了出來,聽得場內不管懂不懂青銅器的人,都忍不住連連點頭。

  「小秦說的沒錯,這虎尊酒器的器形的確不對。」

  作為國內首屈一指的青銅器鑒定專家。甘亞夫開口說道:「現在的製假工藝的確非常高明,但那些人還欠缺了一些歷史知識和底蘊,造成來的物件未免有些四不像了……」

  甘亞夫也是一個比較純粹的學者,否則也不會在學術上有那麼大的成就了。這說話,未免是有點過於直接了,他沒看到,這番話說出後。韋老闆的臉色頓時拉了下來。

  東西是韋華讓人仿製並且做舊的,甘亞夫如此評價,豈不是說他沒文化嘛,韋老闆這心裡能舒服才怪了。

  「甘老師,話也不能這麼說,韋老闆應該是故意做出這點破綻的,否則那就不是高仿,直接就是作假了騙人了……」

  秦風知道自己今兒是有些喧賓奪主了,他也不想被韋華這種人給記恨上。當下開口給了韋老闆一個台階。

  「你倒是挺會說話的。接著看別的物件吧……」

  韋華苦笑著搖了搖頭。剛剛打了一巴掌,這反手又往自個兒嘴裡塞了顆紅棗,偏偏韋華還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這個青銅觶的器形就對。還有這個青銅角,都是真品無疑。」

  走過另外一處放置兩個酒器的地方。秦風停下了腳,將其拿起後,說道:「古代人很講究輩分尊卑,尤其是在宗廟祭祀的時候,一定是尊者舉觶,卑者舉角的……」

  一件件的青銅器上手鑒定後,秦風隨口就給出了真假鑒別,不過他這會沒剛才那般托大了,即使是假的,秦風也會拿在手上端倪一會。

  和別人鑒定物件不同,秦風放大鏡用的極少,反倒是經常將青銅器拿在鼻端去嗅聞,有時候還會用舌頭去舔一些物品,看得場內眾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不過鑒別的方法雖然很獨特,但秦風先後看了二十多件青銅器,居然沒一件看錯真假的,這從韋華的臉色上就能看出來了。

  而且秦風每看完一個物件,甘亞夫都會拿在手裡進行一番鑒定,他沒說話,這也說明秦風的判定沒有錯。

  「嗯?這青銅劍有點意思。」

  秦風走到一個架子邊上,從架子上取下那把閃爍著寒光的青銅劍,仔細打量了好一會,口中喃喃道:「這工藝簡直逼秦漢了,如果製劍的人放在古代,肯定是和歐冶子那些人一個等級的大師……」

  秦風拿在手中的這把青銅劍,長約90公分,劍首、劍格、銅、銅彘等附件一樣不缺,只是劍柄上的木頭早已腐朽掉了,劍刃鋒利,寒光熠熠。

  「秦風,你的意思是,這把劍是假的?」一直跟在秦風身後的韋華,聞言眼睛不由一亮,心話可抓住你小子的把柄了。

  秦風點了點頭,毫不猶豫的說道:「是假的,雖然器形對,出土也有相似的青銅劍,但這把還是假的。」

  「哈哈,小秦,你這可看走眼了。」

  韋華大聲笑了起來,聲音暢快之極,笑聲過後才說道:「這把青銅劍是我在英國一個小鎮的拍賣會上得來的,那位賣主的爺爺,當年曾經來過咱們國家……」

  韋華曾經在國外生活過幾年,在國內古玩熱興起的時候,他馬上就意識到這是一個商機,不過韋華並沒有在國內和那些古玩商人們競爭,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國外市場。

  因為韋華知道,在近代的這一百多年裡,由於各種戰亂,流失在國外的珍貴古董,其實已經遠遠超過了國內現有的文物。

  當韋華不動聲色的在歐洲各國收購文物的時候,他發現,和自己有相同想法的人還真不少,在好幾次的拍賣會上,他都曾經遇到過國人競拍。

  這把青銅劍就是如此,本來韋華用三萬英鎊就能將其買下的,就是因為一個同胞的參與,韋華最後花了整整八萬英鎊,換算成人民幣,足足有一百多萬。

  現在秦風竟然敢說是假的,韋華自覺抓住了秦風的小辮子,他想看看這小子還能不能再囂張?

  看著滿臉得意的韋華,秦風悠悠說道:「韋老闆,國外的月亮,未必就比國內的圓啊……」

  「嗯?小秦。你話是什麼意思?」

  韋華這次是真生氣了,看走眼就走眼唄,誰也不會拿秦風怎麼樣,但是看錯了不承認。這品質就有些問題了。

  韋華也是久居上位的人,他這一繃起臉來,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

  像是秦風身邊的馮永康等人,都感覺到了一陣不自然。這就是一種由財富和身份地位營造出來的「威勢!」

  「沒什麼意思,韋老闆,假的就是假的,我不能說他是真的吧?」秦風微微瞇縫起了眼睛,韋華身上的氣勢,對他起不了半點的作用。

  隨手將青銅劍擺回到了架子上,秦風說道:「這青銅劍的器形什麼都是對的,用料的配方應該是出自古方,各種金屬的搭配都沒錯。做舊也能以假亂真……」

  「不過……」

  秦風話題一轉。說道:「不過戰國晚期大學者荀子曾經說過:刑範正。金錫美,工冶巧,火齊得。剖刑而莫邪已,然而不剝脫。不砥厲,則不可以斷繩,剝脫之,砥厲之,則劙盤盂,刎牛馬忽然耳……」

  場內不乏大師級的學者,秦風話聲未落,甘亞夫就出言問道:「秦風,你說的是荀子的製劍論?」

  「不錯,甘老師您看,這把劍的材料配方都對,但工藝師卻是出了點問題。

  甘老師,你看這裡劍的紋理走向,顯然這是從被剝離出來的,也就是說,製造這把劍的材料,遠不止做了這一把……」

  指著劍身上美麗的紋理,秦風搖頭道:「可是在古代製作青銅劍的時候,都是用劍範澆鑄出來的,真假還用多說嗎?」

  道理其實很簡單,像這種高仿的青銅器,製假成本太高,造假者自然不願意一次只打製一把。

  所以他們會先用材料燒製出那種青銅來,然後再用機器將其切割成一把把寶劍的形狀,最後進行磨製,但機器切割出來的痕跡,卻是無法完全消除掉的。

  「小秦,你說的沒錯……」

  沿著秦風所指的地方看了足足有十分鐘,甘亞夫長吁了口氣,看向韋華,說道:「韋總,這……這是把高仿的戰國青銅劍。」

  「這……這不可能啊,我……這把青銅劍可是從國外收來的!」

  韋華聞言腦子有些發蒙,在他的思想裡,國內古玩行造假無數,但是在外國人是很遵守法律的,他從八十年代初就出過國,從來沒買到過什麼假貨。

  「韋總,小秦說的沒錯,國外的月亮,未必就比國內的圓!」

  甘亞夫重複了一遍秦風的那句話,苦笑道:「這幾年我們鑒定了不少從國外回收過來的文物,也發現其中有許多贗品和高仿品,應該是那些不良製假商,已經將目光盯在了國外……」

  「真的是假的?」

  韋華的聲音有些苦澀,今兒這面子可真是丟大發了,幸虧自己沒對人說過這把青銅劍是多少錢收的,否則恐怕明兒就會傳遍整個京城古玩行了。

  「是假的……」

  甘亞夫點了點頭,說道:「韋總,以後去國外拍古董,最好還是參加那些大的拍賣行舉辦的拍賣會,那些地方,製假者是滲入不進去的。」

  在國外,經過會有一些家庭式的拍賣會,往往在一個小鎮或者一個村子裡舉行,那些製假者就會抓住這種機會,花錢買通當地的居民,來演出這麼一齣戲來。

  而那些世界知名的拍賣行,為了自身的信譽,對拍品的審核卻是十分嚴謹的,像這種高仿贗品,是很難進入到大型拍賣會上的。

  「小秦好眼光,要是帶著你去,我也不會上這當了。」

  韋華為人還算豁達,自嘲的笑了笑,說道:「這物件就算是交學費了,甘老師,我這學費交的還不算多吧?」

  「那當然,在這個說個笑話吧。」

  甘亞夫聽出韋老闆是在找台階下,當下笑道:「去年的時候,有位老闆請我去他家裡幫他鑒定古玩,好傢伙,那棟別墅從一樓到三樓,滿滿噹噹的全都是古董。

  我整整給他鑒定了三天,將所有的物件都過了一遍,你們猜,這裡面有多少真的東西?」

  沒等眾人搭話。甘亞夫就說道:「三件,四百多件古玩裡,只有三件是真品,而且還都是清末的東西。值不了幾個錢,所以咱們這行當,打眼簡直是太正常的一件事了。」

  「嗯,小甘說的沒錯。」

  從進入到場內一直都沒說話的齊老爺子。忽然開口說道:「小韋啊,你也不用太介懷,當年老頭子我也沒少花冤枉錢……」

  有了齊老爺子和甘亞夫的話,韋華的表情頓時自然了起來,當今古玩行泰山北斗級的人物都曾經買過贗品,他看走一次眼算什麼啊?

  想通了之後,韋華對還在鑒別著青銅器的秦風,倒是生出了敬佩之意,別人剛才托大。那是有真才實學的。而非是譁眾取寵。

  秦風鑒定的動作很快。還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他就走到最後一處地方,鋪著紅綢緞的檯子上。卻是擺放著十幾個古鏡。

  秦風在那處古鏡處看了足足有十分鐘後,抬頭問道:「咦?韋總。您這古鏡是從什麼地方收來的?」

  「這……這是早年從一處地攤上買的,沒花幾個錢。」

  看到那些古鏡,韋華的神色有些怪異,解釋了一句後,反問道:「小秦,這些古鏡怎麼了?難道也是假的?」

  說實話,為了讓這青銅器廳顯得更加充實一些,這些古鏡還真是韋華找人去做的。

  不過這會韋華有些摸不清秦風的套路,生怕自己多言再說錯話,乾脆就說是收來的了,反正這玩意嚴格論起來不算是青銅器,而是雜項中的一類。

  「韋老闆,好眼力啊,您這漏可撿大發了!」

  正在韋華胡思亂想的時候,秦風忽然一翹大拇指,說道:「這些銅鏡應該是出土的東西,不過也有些年頭了,都是真品!」

  「什麼?是真的?」韋華這會大腦有些混亂了,他本以為十足真金的東西是假貨,而這堆找人做出來的玩意,居然是真的?

  「沒錯,應該是真的。」

  整個鑒定馬上就要結束了,對秦風專業知識已經是辯無可辯的甘亞夫,這會也拿著銅鏡在鑒別著。

  指著手上的一面鏡子,甘亞夫開口說道:「小秦說的沒錯,這應該是隋唐或者更早一些南陳的銅鏡,不過這東西價值並不高,小秦你怎麼說是撿大漏了?」

  作為雜項中的一個小類別,國內銅鏡的收藏者不是很多,即使是真正的古鏡,價格往往也就在幾十到幾百之間,並不被那些收藏愛好者所重視的。

  「等等,兩位,這……這東西真的是真的?」韋華打斷了甘亞夫的話,他實在是沒鬧明白,這找人做的假鏡子,它怎麼就能變成真的呢?

  不過韋華卻是不知道,由於古鏡在這時候的價格很低,而製作的工序卻非常麻煩,不光要做出器形打磨,還要另外做舊,這花費的時間和工錢,足可以在市場上買一堆了。

  接了韋華業務的那哥們,就是動了這個心思,剛好他認識一幫豫省盜墓的傢伙,花了六百塊錢買了十二面剛出土的古鏡,其中還有一塊碎成兩半的。

  只是那哥們收了韋華幾千塊錢的製作費,自然不會說這些銅鏡是他收來的,拿到銅鏡後的韋華還誇了那人幾句東西做得不錯呢。

  直到秦風今兒的鑒定結束,韋華將那人找了出來追問,才得知了真相,心中那是對秦風佩服的五體投地,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韋老闆,東西是真的無疑……」

  秦風很鄭重的點了點頭,拿起了那兩塊破碎的銅鏡,說道:「而且這兩塊銅鏡,還是大有來歷啊!」

  「大有來歷?」

  這下不僅是韋華一腦袋漿糊了,就是甘亞夫也有些摸不清頭腦,別說這是碎成兩半的銅鏡了,就是品相再好,怕是也就值個千把塊錢吧?

  秦風微微一笑,說道:「諸位,你們可聽過破鏡重圓的故事?」

  「什麼?破鏡重圓?」

  「這……這竟然是那塊鏡子嗎?」

  「不可能吧?哪有這麼巧的事情?」

  秦風此話一出,場內頓時轟動了,幾乎所有人都湧了上去,就是為了去看那碎成兩片的鏡子,就連齊功都坐不住了,在李然的攙扶下也擠了過來。

  實在是破鏡重圓的這個故事太深入人心了,故事講的是南朝陳太子舍人徐德言與妻樂昌公主恐國破後兩人不能相遇。

  所以徐德言劈開一面銅鏡,兩人各執其半,約於他年正月望日賣破鏡於都市,希望借得銅鏡能得以相見。

  後來陳朝滅亡,公主沒入隋朝越國公楊素家中,徐德言依期至京,見有蒼頭賣半鏡,出其半相合,才得知妻子的下落。

  楊素也是性情中人,得知這件事後,將公主還給了徐德言,使得二人重聚,偕歸江南終老。

  到了後世,人們就多用「破鏡重圓」這個成語和故事,來比喻夫妻離散或決裂後重又團聚或和好。

  古玩行最講究的就是傳承,越是有故事有傳承的物件,越是珍貴,就算一個馬桶,只要你能引經據典證明它是乾隆爺用過的,那也是價值千金。

  所以如果秦風真的能證明這兩塊銅鏡,就是那成語中的鏡子,恐怕韋華這會所不用任何的宣傳,明兒就能紅遍國內整個古玩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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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不拉不拉 於 2015-2-13 00:30 編輯

第一百九十九章 破鏡重圓


  「小甘,你怎麼看這鏡子?」

  接過那碎成兩半的銅鏡端倪了半天,齊功卻是將目光看向了甘亞夫,雖然身為老師,但是在古鏡鑒定上的造詣,齊功自認不如徒弟。

  「老師,有您在,哪兒有我說話的份啊?」

  甘亞夫笑了笑,他其實並不想接老師的這茬,能斷代出一件有傳承的物件,固然能使他名聲大噪,但是甘亞夫心中並沒有把握,萬一錯了,那人也丟大發了。

  齊老爺子自然明白學生的話有些明哲保身的意思,當下繃起了臉,說道:「小甘,不要和我耍滑頭,說說你看出來的東西吧……」

  「那我可就說了……」

  甘亞夫從齊老手上接過銅鏡,說道:「老師,這面銅鏡我倒是能斷代,身為隋朝之前南北朝左右的東西,不過這……這沒有任何證據,說它就是那破鏡重圓故事中的鏡子啊。」

  古代的銅鏡,說實話就和現代的玻璃鏡子一樣,也是居家必備之物,當然,由於在古代銅等同於金錢,只有一些富裕人家才能得用,即使如此,數量也是非常龐大。

  除了秦朝由於製作數量稀少,而且殉葬的風氣也不比後朝,出土的極少之外,自秦之後的各朝各代,死人用鏡贈於殮者,即用鏡殉葬,取其炤幽冥的意思,時代沿襲成為風氣。

  不管去到哪個城市的古玩市場,基本上在地攤上都能看到銅鏡的存在,除了秦朝的之外。從漢到宋明,幾乎都能尋摸得到。

  南北朝由於連年戰亂,導致當時的手工藝品品質極低,銅鏡的款式大多都沿襲漢朝。但也並不是罕見的物件。

  所以秦風直指這兩塊破碎的鏡子,就是「破鏡重圓」故事中的實物,學術態度一向嚴謹的甘亞夫,也不敢妄下斷語。

  「做鑒定。就是要嚴謹求證,大膽推論……」齊老爺子看了甘亞夫一眼,淡淡的說道:「小甘啊,你還是保守了點。」

  既然是想把秦風推出來,齊功當然希望秦風能在學術上有所建樹。

  而這兩塊銅鏡,就是最好的台階,如果真能將其定位那面傳承古鏡,秦風進國家鑒定委員會,那就將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當然。齊老也不是無中生有。他雖然對銅鏡研究的不是很多。但能給這面銅鏡斷代,能將一個美好的故事賦予這面斷鏡中,未免不是一段佳話。

  「老師。這……這面鏡子太普通了,而且還沒有任何銘文。」

  甘亞夫被齊老爺子說的滿臉通紅。不過他也是個能堅持原則的人,在自己的專業領域內,並沒有因為齊功是自己的老師而讓步。

  「甘老師,有銘文的銅鏡大多都是漢代的,漢之後即使是仿製的銅鏡,也是很少有銘文的吧?」

  秦風插口道:「而且南北朝因為當時的歷史原因,鑄造出來的銅鏡極少,大多都沒有什麼特色,這面鏡子可不正符合當時的情況?」

  說著話,秦風的眼神瞄向了韋華,他相信韋華能看得懂自己的意思。

  秦風在這裡幫韋華不遺餘力的鼓吹,你這哥們總不能一聲不吭的看熱鬧吧?話說那三代紅色子弟的身份也不是擺設,總能給人一點壓力的。

  接過秦風的眼神,韋華終於開口說道:「甘老師,您不能斷定這鏡子就是那一面,但也不能否定它就不是那面傳承古鏡吧?」

  韋華出身世家,又經商多年,秦風一個眼神看過來,他自然是心知肚明,如果這面銅鏡能被斷定為傳承古鏡,他這會所今兒肯定是一炮而紅。

  不過韋華此時的心情,卻是說不出的難受,因為一直到現在,他還以為那些古鏡都是仿製的,剛才不肯說話,也正是出於這個原因。

  而且還有一點,韋華看不透秦風大肆宣揚這兩塊破碎鏡子的心思。

  作為見慣了政治傾軋和商海爾虞我詐的韋華,對任何人都是有種防備心理的,他起初也是怕秦風先將他捧起來,最後再爆出鏡子是假的新聞,那韋華的臉面可就丟大了。

  秦風的眼神在鼓勵中還帶著一絲挑釁,卻是讓韋華改變了主意,以他的身家地位,難道還不如一個大一學生嗎?這番開口,其實有那麼一點被激的成分。

  「沒錯,是不能否定,這兩塊鏡子的年代大致相仿,還是有可能的。」

  聽到韋華的話後,甘亞夫的口風略微有些鬆動,他不怕得罪老師,因為他知道齊老爺子是和心胸廣闊之人,平時沒少因為學術上的問題和老師吵個臉紅脖子粗的。

  但韋華可不一樣,他所持的不僅是龐大的財富,還有韋家在京城以至國內的強大背景和勢力,韋華真要是想給他小鞋穿,甘亞夫自問是消受不起的。

  文化人也是人,有傲骨但不能有傲氣,尤其甘亞夫也在體制內幹了幾十年,他知道哪些人能得罪的起,哪些人得罪不起的。

  「甘老師,您看這幾面銅鏡的品質如何,是何等人家能用得起的?」

  秦風隨手翻著那些銅鏡,心中忽然冒出了一個想法,原本他還有點別的心思,但此刻卻真的認為這兩塊破碎的鏡子,就是「破鏡重圓」故事中的傳承古鏡。

  「這七八面鏡子的質地和品相都很一般,這蟠螭紋鏡、章草紋鏡都是寓意平安富貴的意思,不過這碎掉的鏡子,品質應該好一點……」

  甘亞夫將破碎的兩塊鏡子合在了一起,眼睛不由亮了起來,因為兩塊鏡子的斷裂處,除了一些銅銹之外,基本上完全吻合在了一起。

  「甘老師,您也看到了,銅鏡是摔不破的,而這塊鏡子裡摻雜了青銅和錫,自然斷裂的可能性基本沒有,而且從斷口處看,應該是人為劈砍開的……」

  整個廳裡迴響著秦風的話語聲,眾人都被他的分析給吸引住了。

  「其實甘老師也能看出來,這些銅鏡都是出土的物件,而兩塊破碎的銅鏡能被珍而重之的殉葬到墓裡,那也說明了這面鏡子有著不尋常的意義……

  所以我認為,這就是那故事中的傳承古鏡,它承載了一段感人至深的愛情故事,這才讓男女主人公死後將其帶在了身邊!」

  一番剖析後,秦風擲地有聲的話,為他的言論下了一個定義。

  「說得好,如果不是讓夫妻二人破鏡重圓的東西,恐怕也不會作為殉葬品吧?」

  韋華為秦風的結論大聲叫好,事實上秦風的論據,也讓場內的幾位鑒定專家都暗自點了頭,這並非是憑空猜測,而是根據銅鏡本身推演出來的。

  古代可沒有攝像機,不能將每一個歷史鏡頭忠實的記錄下來,所以在考古和文物鑒定中,有很多都無法解釋的現象。

  這就需要剛才齊功所說的那句「嚴謹求證,大膽推論」的話,來推動考古或者是文物鑒定的進程,在以往有爭議的鑒定中,並不乏這樣的事情。

  「小秦說的有道理……」

  此時甘亞夫心中也有七八分相信了,沉吟了一會,說道:「樂昌公主與丈夫徐德言成親的時候,陳國還沒有滅亡,他們的確用得起這面變形四葉八鳳鏡,我支持小秦的這個論點……」

  「先不要這麼快下結論……」

  齊老這時開口說話了,甘亞夫雖然是國內首屈一指的青銅器鑒定專家,但這東西最好還是能多方考證之後,再給其定義比較合適,這也是一件文物鑒定的流程。

  「小韋,這東西是在哪裡出土的,你知道嗎?」齊功轉臉看向了韋華,秦風和甘亞夫都能看出這是出土文物,齊老自然早就看出來了。

  「齊老,這物件就是在古玩市場淘弄的,我都不知道是出土文物。」韋華一句話將自個兒給摘的乾乾淨淨,就算將銅鏡獻給國家,他也不願意背這黑鍋的。

  此時韋華也看出了點端倪,能讓秦風甘亞夫和齊老都認為是出土文物的東西,豈能是現代仿製的?

  念及此處,韋華不禁將那製假的哥們恨得牙根癢癢,他也基本上想通了這關節,肯定是那人拿著仿製的錢去收了成品,誰讓古鏡的價格實在是太便宜了呢?

  「要不這樣吧,等甘老師有時間,再帶幾位專家看看,到時候再給個確切的說法……」

  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六點多了,光是在這鏡子跟前就待了差不多大半個小時,韋華開口說道:「今兒的鑒定就到這裡,咱們一起去用個便飯,今天真是辛苦幾位老師了。」

  雖然後面還有不少文物沒有鑒定,但韋華原本就是想挑出幾件有代表性的東西出來讓專家鑒賞的,沒成想出了秦風這檔子事,卻引出了一面著名的傳承古鏡?

  原本對秦風還抱有幾分成見的韋華,現在卻全剩下欣賞了。

  回頭只要在記者採訪的時候,韋華不經意的透露幾句甘亞夫和齊老都認為古鏡是真的之類的話,那麼自己的會所就算是在行業裡出名了。

  聽到韋華的話,除了齊老寥寥數人外,一眾專家們臉上也都露出了笑容,這樣的場合他們參加的多了,一般在飯局結束後,主人都給奉上一份大大的紅包。

  以韋華的身份,這紅包恐怕最少也在萬元以上,對於在九八年這會工資只有數千塊的專家們而言,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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