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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不拉不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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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打眼】寶鑒 (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大天使(二級)

墮落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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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3 01:21: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章 價高者得


  「還不知道這位小兄弟怎麼稱呼啊?」

  放下了手中的放大鏡,周老闆長長的吁了口氣,文房四寶雖然和這銅臭氣不怎麼沾邊,可偏偏周老闆就是古錢幣收藏的愛好者。

  只是玩了十多年的古錢幣,周老闆一直都沒能收集到一枚五十名珍,看著這枚銅錢,他卻是想將其收入到囊中。

  秦風笑了笑,說道:「我姓秦,不知道周老闆有什麼指教?」

  在秦風說話的時候,馮永康和朱凱的臉上露出一絲焦急的神色,眼睛緊盯著那枚銅錢,似乎想說點什麼,不過出於對秦風的信任,兩人還是緊緊閉上了嘴巴。

  「小兄弟是行家,自然知道這枚天策府寶的價值,多餘的話我就不多說了,只是想問一句,這枚銅錢賣不賣?」

  「哦?周老闆想買?」

  秦風沉吟了一下,說道:「請問周老闆能開出個什麼價?這天策府寶在五十名珍裡面,那也是大有來頭的……」

  既然能稱得上一個「珍」字,就說明了天策府寶的稀少和珍貴。

  這五十名珍中的五十種銅錢,也是分等級的,一共有一二三四級和特級,特級最為名貴,基本上傳世量連一個巴掌都數不過來,再往下排,就是一級為尊了。

  而這枚天策府寶,就是被列為一級的五十名珍,價格是除卻特級銅錢的數倍甚至十多倍。

  「秦風,這……這枚銅錢不賣!」

  還沒等周老闆開價,馮永康就嚷嚷道:「銅錢給我。多少錢回頭我拿給你,不過就是不能賣,這樣的物件,賣了可就再也找不到了!」

  「沒錯。秦風,真不能賣……」

  朱凱的聲音緊接著響了起來,這哥們哭喪著臉說道:「我家老子也收藏銅錢,要是讓他知道我賣了枚五十名珍。恐怕他會把我的腿給打斷的。」

  像這種極其稀少的名貴古錢幣,雖然是有價格可以參考的,但一般卻是沒有市場,因為藏有他們的人捨不得拿出來,而市面上發現的,實在又是太少了,也就是俗稱的有價無市。

  馮永康和朱凱家裡,都是做古董買賣的,對於這種極其珍稀的古錢幣。那自然是多多益善。所以馮永康和朱凱的反應才如此強烈。

  「周老闆。您也看到了……」秦風轉臉看向了周老闆,皺著眉頭說道:「我……我這兩位兄弟不肯賣啊。」

  「小秦,我能問一句嗎?」周老闆有些摸不清情況。開口問道:「這枚天策府寶到底是誰的?」

  此話一出,馮永康和朱凱頓時不說話了。兩人都想說銅錢是自己的,但這枚銅錢是如何來的,他們都心知肚明,所以無論如何都是說不出那句話來。

  「呵呵,看來銅錢還是小秦你的吧?」見到這一幕,周老闆臉上露出了笑容。

  「不是,這玩意還真不是我的。」秦風搖了搖頭,用手指了指馬猴,說道:「是我那兩位兄弟買別的物件搭著送的,不信您問問那位老闆。」

  「什麼?是白送的?」

  「馬猴,小兄弟說的是真的嗎?」

  「我靠,還有這樣的好事?」

  秦風這話一出,場內頓時炸了鍋,畢竟知道剛才那樁買賣的人只是少數,秦風說出來之後,算是徹底幫馬猴揚名了。

  「媽的,老……老子哪知道啊,那……那銅錢纏在銅錢劍裡,我哪知道有枚天策府寶呀!」

  馬猴幾乎是哭著說出這番話的,他此時腸子都悔青了,而且馬猴也隱約察覺到了,對方來自己攤位上買東西,很可能就是衝著這把銅錢劍來的。

  這樣的事情,在古玩行並不鮮見,有些眼力高明的古董商在逛地攤時,如果發現了值錢的物件,往往就會裝著買別的東西,讓老闆送個搭頭。

  只不過那些人比較厚道,佔了便宜之後很少有往外張揚的,如此一來,吃虧的人不知道,自然也不會感覺難受,哪裡會像馬猴這般恨不得一頭去撞死掉。

  當然,眾人除了在心裡罵幾句馬猴有眼無珠之外,嘴上倒是也沒再多說什麼,畢竟馬猴現在那張充滿了悲傷的臉龐,實在讓人很容易起憐憫之心的。

  「周老闆,確定是天策府寶嗎?」

  這時從人群裡出來了一個中年人,看向秦風,說道:「這位小兄弟,我叫華天寶,是對面《濤雅軒》的老闆,不知道我能不能也看下這枚銅錢?」

  「小華,東西是真的,不過你就別和老頭子我爭了吧?」看到來人,周老闆的臉色有些緊張。

  古玩行裡的買和賣,區別很大的,客人買東西的時候,同行是不允許拆台的,但是賣東西的時候就不一樣了,那是價高者得,這也正是拍賣行生意興隆的主要原因。

  所以這在收古玩的時候,他們最厭煩的就是遇到同行,原可以低價買的物件,被同行一競價,最後的成交價就是翻上個十幾倍都說不準。

  「周老闆,看看,先看看。」華天寶笑嘻嘻的也不和周老闆鬥嘴,眼睛卻是看著秦風。

  「華老闆,請……」秦風也沒廢話,將身體側了下,讓開了一條道。

  華天寶更是不客氣,拿起周老闆放下的放大鏡,仔細查看了起來,他和周老闆一樣,都都是行家,兩人的動作一樣,都沒有用手去接觸銅錢,生怕手上的汗漬對這錢幣造成損害。

  「是真的,字體中間的鎏金都能看清楚,不過就是銹斑太重,品相損壞的太厲害了。」

  看了半晌之後,華天寶搖了搖頭,看向秦風,說道:「小兄弟開個價吧。」

  「哎,小華。你不是說不和老頭子爭嗎?」

  聽到華天寶的話後,周老闆頓時急眼了,都要快六十的人了,錯過這枚天策府寶。這輩子不知道還能不能再遇到一枚五十名珍呢。

  「周老闆,話不能這麼說啊,您看我的姓名裡面有天有寶,這枚天策府寶明明就是衝著我來的啊……」

  華天寶說話的時候笑瞇瞇的。但卻是一步都不肯退讓,像這種可遇而不可求的玩意兒,只要碰到了,很少有人願意放棄的。

  「好吧,那就價高者得!」

  周老闆心裡明白,現在消息還沒傳出去,如果能潘家園的行家們都聽聞了,那到時候就不是他們兩個人在這競價了。

  「哎,二位等等。我可沒說這東西要賣啊。」就在兩人憋著勁準備出價的時候。秦風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小兄弟。你也不反對不是?」從剛才那兩個年輕人出言阻止的時候,周老闆就看出來了,秦風似乎並不牴觸將這枚銅錢賣掉。

  「當然。賣是可以的,而且是價高者得……」

  看到馮永康和朱凱又要說話。秦風擺了擺手,說道:「不過剛才華老闆說我這銅錢品相不好,這一點小子有點意見。」

  「哦?有什麼意見?」

  華天寶有些詫異的看向秦風,說道:「小兄弟,這天策府寶是真的不假,但這品相,大家都能看得到吧?」

  「這銹斑是別的銅錢沾染上去的,華老闆不會看不出來吧?」

  秦風微微笑了笑,右手拿起了那枚銅錢,左手又拿過櫃檯上的一個鎮紙,不輕不重的將銅錢在鎮紙上敲打著。

  隨著秦風的動作,那枚銅錢上的銹斑紛紛脫落了下來,用兩根手指捏住銅錢,秦風緩緩的舉到面前,說道:「大家說說,這銅錢的品相如何?」

  經過秦風的這一番處理,銅錢上的銹斑幾乎完全沒有了,天策府寶四個字清楚的顯露了出來,而銅錢表面的那層鎏金,也清晰可見。

  「秦兄弟好手段啊。」

  被秦風當場揭破了自己的那點小心思,華天寶也不尷尬,古玩行原就是憑事吃飯的地方,賺的就是別人看不「明白」的錢!

  「小華,少說廢話吧。」

  周老闆害怕夜長夢多再來幾個競爭的人,當下直接說道:「天策府寶是五十名珍的一等品,現在的市價是四萬左右,我也不糊弄小兄弟,四萬塊錢,我要了!」

  「周老闆,您報的價格是市價,不過這東西有價可不一定能買到啊。」

  既然都想要秦風手上的天策府寶,華天寶也顧不得抬高錢幣的身價了,開口說道:「六萬,我出六萬塊錢!」

  看著華天寶殷切的目光,秦風只是笑而不語,轉臉看向了周老闆,這才第一輪叫價,他除非腦子壞掉才會答應下來。

  「秦風,我出八萬。」

  不過讓秦風沒想到的是,周老闆還沒喊價,身後的朱凱就憋不住了,大聲喊道:「秦老大,求求你了,要是我爸知道我錯過這五十名珍,哥們我就慘了啊!」

  「老朱,你著什麼急啊?一邊去,咱們回頭再說。」

  秦風瞪了一眼朱凱,那微妙的面部表情卻是被其解讀到了,雖然不知道秦風打的什麼主意,一臉焦急的朱凱還是將話嚥回到了肚子裡。

  「兩位老闆,天策府寶是我的,你們可以再開價了。」

  打消了朱凱競價的念頭後,秦風一臉笑容的說道:「不過我這兄弟都出到八萬了,兩位要是比這價格低,那我倒不如便宜自家人了。」

  「小狐狸!」

  看著秦風那如春風般和煦的笑臉,華天寶和周老闆卻是齊齊在心中罵了句。

  到了這會兩人算是明白了,面前這個姓秦的少年,看上去年齡不大,但行事卻是比他們這些老狐狸更是奸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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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3 01:28:0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一章 天價


  肚子裡雖然在腹誹著秦風,但華天寶和周老闆,誰都不願意錯過這枚屬於五十名珍的「天策府寶」。

  像這種珍貴的銅錢,平時出現的極少,那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東西,並不是說有錢就能買得到。

  不過現在這枚「天策府寶」的價格已經被炒的有點虛高了,周老闆沉吟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小秦啊,你是行家,也知道這物件的價格,八萬塊錢……是不是有些高了?」

  「周老,話不能這麼說。」

  秦風搖了搖頭,說道:「周老,您也應該瞭解,這類藏品的價格,只是一些人虛訂出來的,參考價值並不大,要不……我給您八萬塊錢,您給我拿出來一枚天策府寶的鎏金大錢?」

  「這個……老朽還真是拿不出來。」

  聽到秦風的話後,周老闆臉上全是苦笑,別說被列為五十名珍中一等品的「天策府寶」了,就是讓他拿出枚四等品,自己也是沒有的。

  「那不就得了!」

  秦風雙手一拍,笑道:「行情是跟著價格往上漲的,兩位買下這天策府寶之後,想必五十名珍的價值也會水漲船高,二位在古玩行裡可就出名了啊!」

  秦風此話一出,華天寶和周老闆的臉色都不禁一變,在古玩行裡混,除了有眼力之外,還要有名氣,按照秦風所言,買下這枚銅錢,的確是揚名的好機會。

  「好吧,我出八萬五千塊錢,小秦你看怎麼樣?」

  在心裡衡量了半天。周老闆終於出了個價格,他這次的報價有點謹慎,因為現在的價格,已經高出市場價很多了。

  「九萬!」

  華天寶毫不猶豫的在周老闆的價格上又加了五千。說道:「周老闆,如果換一枚五十名珍的銅錢,我也就不和您爭了,不過這天策府寶實在和我的名字有些淵源。您就讓給我吧……」

  雖然說著讓對方相讓的話,但華天寶的態度卻是很堅決。

  在五十名珍的古錢幣中,如果花費大力氣,或許三四等級的還能找到一些,但像這種一等品,那是打著燈籠沒處找的玩意兒,不拿下來他一準會後悔的。

  「小華,你這是將我老頭子的軍啊!」

  周老闆的眉頭皺了起來,看著一臉淡然的秦風。心中是無奈之極。他算是明白了。今兒如果不花費個「天價」,是甭想將這「天策府寶」收入囊中了。

  看著華天寶,周老闆說道:「小華。對於咱們來說,古玩行裡的東西。都有自己的價格,這枚銅錢雖然很珍貴,但錢幣市場的行情如此,真要用個離譜的價格買下來,恐怕你我都會被人笑話吧?」

  其實今兒發生這種情況,原因正在於周老闆和華天寶都不是做錢幣生意的,否則他們絕對不會叫出現在的高價,畢竟還是要在商言商嘛。

  正因為這二人只是錢幣收藏的愛好者,這才會不計代價的去喊價,因為在平日裡藏友交流中拿出這物件,肯定會引得眾人矚目的,在圈裡混,誰不要個面子啊?

  「周老說的也是。」見到周老闆如此「推心置腹」,華天寶笑了起來,說道:「您老再給個價,我琢磨琢磨要不要買,您看成不?」

  「好,一口價,十二萬!」

  周老闆開始時氣勢被對方壓住了,他知道如果不能出個高價,肯定是拿不下這枚五十名珍的,咬了咬牙之後,乾脆一口氣加上了三萬。

  「十二萬?」

  饒是華天寶有了心理準備,也倒吸了一口涼氣,按照天策府寶的品相,市場給出的價格一般是四萬到六萬之間。

  這枚天策府寶的品相很不錯,基本上算是全品相的物件,但最多也就值個八九萬,對方一下子就漲上去那麼多,讓他也不禁猶豫了起來。

  「怎麼著?老朱,這價格還不滿意?」

  在一旁看戲的秦風,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一步,看著一臉愁容的朱凱說道:「你家老子能不能出到十二萬?要是能,我就不賣了……」

  「我……我要是出到十二萬,老爹一定罵我敗家子的。」

  想想自家老子的秉性,朱凱搖了搖頭,出到八萬或許老爸不會說什麼,但要是十二萬,回家一頓揍是少不掉的,因為這個價格,升值空間基本上已經沒有了。

  或許華天寶的心思也和朱凱差不多,稍微猶豫了一會之後,華天寶開口說道:「周老闆,這東西是您的了……」

  「多謝,多謝!」

  周老闆衝著華天寶拱了拱手,心中卻是沒有多少得償所願的欣喜,為了一枚五十名珍,他足足掏出去高出其價格一倍的錢,這心裡未免有些膈應的慌。

  回過頭來,周老闆看向秦風,說道:「小秦,你看怎麼著?咱們是去銀行轉帳,還是你收現金?」

  「轉帳!」

  「現金!」

  說轉帳的自然是馮永康等人,而且是異口同聲。

  今兒出了那麼一檔子事,哥幾個都被古玩市場的賊給嚇怕了,要是揣著十多萬出去,他們不知道能不能安穩的走出潘家園的大門。

  喊現金則是只有秦風一個人,除了想著拿到錢後分贓之外,秦風還有點別的想法,畢竟馮永康等人是跟著他出來的,錢包被竊這件事,還是要有個說法的。

  「秦風,還是轉帳吧,這……這地兒的賊太多了。」想著自己的那個扔掉的名牌錢包,韋大小姐此刻也是心有餘悸。

  「沒事,聽我的,就拿現金!」

  秦風擺了擺手,看向周老闆,說道:「周老,您這裡錢要是湊手的話。還是給現金吧,這錢哥幾個是要分的。」

  「好,現金就現金!」

  周老闆點了點頭,他是潘家園最大的一家經驗文房四寶的古玩店。單是這家店的投資,就在三百萬以上,平時店裡都會儲備十來萬的資金用於周轉的。

  「諸位,熱鬧咱們就看到這裡吧。」周老闆衝著圍觀的那些人拱手賠了個罪。回頭衝著自家的伙計喝道:「小劉,清場。」

  「各位叔伯兄弟,這交易就不用看了吧?」

  穿著老式馬褂的伙計站了出來,很客氣的將眾人請出了店子,圍觀的這些人也明白,別人金錢交易的時候,是不會讓人旁觀的,一個個都退了出去。

  撿漏即使在潘家園來說,那也是難得一見的事情。

  尤其是這枚銅錢又賣出了個相應的「天價」。那更是像長了翅膀一般。眾人出去之後沒過五分鐘。整個潘家園不管是擺攤還是坐店的大小老闆們,卻是都知道了。

  消息傳出去後,各個攤位頓時都熱鬧了起來。白搭的東西居然能賺十二萬,這讓所有的地攤老闆們眼紅之餘。也開始憧憬了起來。

  這件事帶來的最直觀的後果,就是整個潘家園在以後的一個星期裡,都再也見不到銅錢劍的出售了,可謂是一劍難求。

  原因很簡單,這些老闆們都將銅錢劍給拆開了,希望自己也能撞次大運,在裡面發現枚五十名珍。

  可惜理想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上千把銅錢劍被拆散,數以十萬枚的銅錢被一枚枚的過濾之後,卻是再沒有一枚五十名珍的古錢幣出現,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小秦,你看看,十二萬,一分不少!」

  獨自進入到了店子的裡間,周老闆再出來的時候,手上拿著一個標有銀行字樣的袋子,往櫃檯上一倒,十二捆鈔票頓時堆滿了櫃檯。

  「不用看了,周老闆為人大氣,小子自然是信得過的。」

  秦風嘴上說著沒什麼,手底下卻是將每一捆錢都快速的翻了一遍,這古玩行交易不僅是買定離手概不負責,這錢交了出去,老闆們也是不會認帳的。

  最近幾年有些騙子在行騙的時候,一捆錢裡面,往往只有第一張和最後一張是真的,如果一個不小心,就會著了道。

  「這小子,莫非在娘胎就開始入行了?」

  看到秦風如此謹慎,周老闆不禁在心中暗歎,他做了這麼多年古玩生意,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妖孽的少年。

  也就是幾十秒的時間,秦風將十二捆錢都翻了一遍,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周老闆,多謝了。」

  周老闆客氣道:「哪裡話,小兄弟以後要是在潘家園遇到事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招呼一聲……」

  「哎呦,還真有事要請教周老您呢。」以秦風的臉皮之厚,自然可以完全忽略周老闆話中的客套。

  「嗯?什麼事兒呢?」周老闆臉皮抽搐了一下,難道這小子不懂得什麼叫客氣嗎?

  秦風笑了笑,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不瞞周老您說,我以前在津天也是做古玩生意的,想在潘家園盤下家店子,一時半會找不到合適的,周老您人面熟,不知道有沒有好介紹呢?」

  「你想開古玩店?不知道小秦你想經營什麼?」

  周老聞言頓時皺起了眉頭,俗話說同行是冤家,秦風如果來開家文房四寶店,那豈不是要和自己爭生意?

  秦風自然知道周老闆在想什麼,當下笑道:「我做玉石字畫,周老,和您不衝突的。」

  聽著老人的對話,莘南突然插口道:「周老闆,秦風他老師可是齊功先生,如果想做文房四寶,您怕是爭不過他的!」

  「什麼?齊老的徒弟?」周老闆冷不防被莘南的話嚇了一跳,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要知道,齊老的名氣,可不局限在古玩鑒定和修復上面,他最為人所知的,還是那一手的好字畫,在齊老身體好的時候,每天上面求字的人都是絡繹不絕。

  以齊老在圈子裡的人脈,他的弟子如果想經營文房四寶的生意,那豈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就算周老闆在行裡幹的時間長。怕是也頂不住齊老弟子這個名號的衝擊。

  想到此處,周老闆的臉色不禁難看了起來,這還真應了開始所想的那句同行是冤家的話。

  「周老闆,我只是老師在古玩鑒定方面的弟子。以後要是在潘家園生意,絕對不會涉及字畫和文房四寶。」

  看到周老闆的臉色,秦風還是出言解釋了一句,他可不想平白結個仇家。

  「當真?」周老闆緊緊盯住了秦風的眼睛。

  秦風點了點頭。斬釘截鐵的說道:「當然是真的,秦某雖然年齡下,但吐出去的吐沫,難道還能舔回去不成?」

  「好,小兄弟爽快。」

  周老闆聞言頓時鬆了口氣,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不知道何時出現的汗水,苦笑道:「小兄弟,你還真是嚇了我一跳,你要來做文房四寶的生意。我們可就沒活路了。」

  周老闆這話說的是半真半假。不過秦風年輕。想必喜歡聽些好話,多吹捧幾句自然是沒錯的,而且周老闆也想和秦風打好關係。說不定以後就能攀上齊老這條路子。

  「周老您客氣了,不知道那店舖的事兒?」秦風臉上做出一副受用的樣子。不過開口卻還是在追問店舖的事情。

  既然想著日後會有求於秦風,周老闆這會可就拍起了胸脯,道:「小兄弟你放心,少則三天,多則五天,我一定給你個准信,咱們不光要找到店舖,還要找個位置好的!」

  周老闆根本就沒問秦風要多大的面積,齊老的學生還能缺錢嗎?再說以秦風這幾人的做派,顯然家境都是極好的。

  「好,那多謝周老,我們就先告辭了!」秦風笑著將櫃檯上的錢收了起來,衝著周老闆抱了抱拳,在對方的相送下走出了店子。

  「秦風,你就不能轉帳嗎?拿著錢多危險啊。」出了店門,馮永康看誰都像賊,臉上滿是緊張的神色。

  身上裝個萬兒八千的都能被掏乾淨,此時秦風手上拎著十幾萬,更是讓莘南馮永康等人如臨大敵一般,將秦風團團的圍在了中間。

  「拿著錢回頭好分帳啊。」秦風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要是有賊能從他手中把錢偷走,那秦風乾脆一頭撞死算了。

  「唉,天策府寶啊,就這樣被你賣掉了。」

  從秦風要出售那枚天策府寶的時候,朱凱就一直唉聲歎氣,此刻又出言埋怨起秦風來了,他從小在父親的熏陶下也喜歡收藏銅錢,見到好東西落在別人手裡,那心裡像是被刀割了一般。

  「老朱,把心放肚子裡吧。」

  秦風一抬頭,剛好發現自己走到了馬猴老闆的地攤前,而那位馬猴老闆,正一臉怨恨的盯著自己,好像自己幹了殺他孩子奪他老婆那種天怒人怨的事情一般。

  事實上要不是秦風人多勢眾,馬猴老闆還真有上前搶錢的心思了,他知道,秦風手中的袋子裡,可是足足裝了十多萬呢。

  「沒點眼力介,就甭出來做生意!」

  秦風要是壞起來,遠非一般人能比的,略微抬高了一點聲音,秦風說道:「老朱,你真以為我就發現了一枚天策府寶?嘿嘿,告訴你們,一共有四枚呢!」

  「四……四枚?」

  朱凱等人都吃了一驚,臉上露出了震驚的神色,這種珍稀的銅錢,平時發現一枚都很罕見,怎麼可能一次出現四枚呢?

  「什麼?四枚?這……在這不就是四十多萬了?!」

  一直都豎著耳朵在聽幾人對話的馬猴老闆,突然感覺胸中一堵,緊接著嘴中一甜,一股鮮血脫口就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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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3 01:38:1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二章 股份

  看著馬猴老闆的攤前一片慌亂,秦風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

  秦風的心胸雖然還算寬廣,但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善良的人,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秦風早已明白,這就是個人吃人的社會,善良和同情心,只是上位者無聊時玩的遊戲而已。

  馬猴老闆的吐血倒地引起的慌亂,也讓那些地攤老闆們沒有注意到秦風幾人,混在人群之中,片刻之後,他們已經來到了潘家園的停車場。

  「秦風,你……你小子故意的吧?」

  莘南一臉驚疑的看著秦風,眼神之中帶有了一絲敬畏,古有諸葛亮罵的人吐血而亡,莘南沒成想剛剛自己就看了一出活生生被氣吐血的好戲。

  「心理承受力太差,本來就不是混這行的料。」

  秦風不以為然的說道,在古玩行裡混,雖然說不上榮辱不驚,但像是遇到打眼和撿漏這種事,還是要以平常心對待的。

  「秦風,你剛才說的可是真的?真的一共有四枚天策府寶嗎?」

  朱凱卻是對馬猴老闆吐血的事情沒什麼興趣,這一路上他的注意力可都在秦風之前那句話上了,如果自己沒聽錯,秦風手裡應該還有三枚天策府寶。,

  「上車說吧。」秦風左右看了一眼,揚了揚手中的袋子,說道:「先把錢分了,然後再說銅錢的事情。」

  謝軒的那輛麵包車只能坐五個人,秦風乾脆將車門拉開,讓韋涵菲站在了門口。這麼嬌滴滴的大姑娘和他們擠在一起也不合適。

  「一共十二萬,都在這裡了。」

  秦風坐在副駕駛上,轉過身將錢袋遞向了馮永康,說道:「老馮。我早就說了,這錢是你們三個的,你們三個人分吧。」

  「秦風,你別開玩笑了。這錢,我們一分也不能要啊。」

  馮永康苦笑了一聲,說道:「哥們今天算是服了你了,在潘家園轉悠這麼一圈就賺了十多萬,你那雙眼睛是怎麼長的啊?」

  「眼睛都一樣,只是你們不注意觀察細節而已。」

  秦風搖了搖頭,看向朱凱,說道:「老朱,要不……你來分?畢竟今天是我叫你們來玩的。丟了錢。責任在我。這錢就當是補償給大家的了。」

  「別,這錢我們可沒臉要。」

  朱凱連連擺手,說道:「我可沒臉拿這錢。就算要給,這錢也是給謝軒的。老馮,韋小姐,你們說是不是?」

  「是啊,丟的錢又不是你偷的,幹嘛要你來補償啊?」

  韋涵菲的聲音響了起來,她找到與母親的合影就已經非常高興了,至於那一萬塊錢,則是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得,都不要是吧?這樣,錢給軒子,讓他來分。」秦風將那袋錢扔給了謝軒,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秦風很高興,自己交的這幾個哥們,都不是見錢眼開的人,相比有些家族裡的親兄弟為了幾萬塊錢都打的頭破血流的事,能交到這樣的朋友,也是自己的幸運。

  「讓我來分?」謝軒拿著這袋子錢,撓了撓頭說道:「風哥,我不過就是借了點錢出去而已。」

  秦風笑道:「你愛怎麼分就怎麼分好了,不想分自己揣兜裡,一準也不會有人說你。」

  「我倒是想啊。」

  謝軒聞言也笑了起來,從那包裡將錢掏出擺在腿上,說道:「既然風哥讓我分,這錢發給誰誰就拿著,也甭推推讓讓的了。

  南哥,這五千塊錢您拿著,俗話說見者有份嘛,中午那頓是吃您的,就當是那周老闆請客吧!」

  謝軒的手頭十分準,拆下一疊錢後,兩手一分,將五千遞給了莘南。

  「給……給我?」

  莘南將頭搖成了撥浪鼓,連連擺手道:「當哥哥的就夠羞愧了,把哥幾個都帶賊窩裡來了,這錢說什麼我都不能要。」

  「南哥,話不是這麼說,今兒要不來,咱們不是也賺不到這十幾萬嘛?」

  小胖子將那五千塊錢硬塞到了莘南手中,說道:「給您五千不算多,您要是不拿著,下面的錢我可就沒法分了……」

  「那好吧,我拿著。」

  莘南也知道,秦風等人都是不缺錢的人,而謝軒雖然年齡不大,但那氣度也是讓人心折,再推讓下去倒顯得自己小家子氣了。

  「好,韋小姐,您拿兩萬……」

  看到韋涵菲一臉不解的樣子,謝軒解釋道:「一萬是您丟的錢,另外一萬,是給您的青春損失賠償費,好像國外都流行這說法吧?」

  「是精神損失,不是青春……」韋涵菲被小胖子說的笑了起來,卻是大大方方的接過了那兩疊錢。

  不過韋涵菲從小在國外長大,契約精神非常強,接過前後就抽出了五張遞給了謝軒,說道:「這是我向你借的五百塊錢,還給你。」

  「哎呦,我都忘了。」謝軒也沒矯情,接過了那五百塊錢揣到兜裡,笑道:「這個可是本錢,我得先裝起來。」

  見到謝軒將目光放在自己身上,朱凱搖頭道:「謝兄弟,反正這錢我不要,你也甭看我。」

  「朱大哥,您失竊的錢多點,給您一萬五,您收好了。」

  「馮大哥,您就丟兩千,多了不給,只給一萬。」

  謝軒也不管兩人要不要,將錢拿出來後,塞到了馮永康和朱凱的口袋裡,拍了拍剩下的錢,說道:「今兒這事,大家都明白,不是風哥,咱們這錢也找補不回來,所以剩下的這八萬,按理說都是風哥的,大家說是不是啊?」

  「沒錯,我們這錢拿著都虧心啊。」

  莘南等人連連點頭,錢又不是秦風偷的。而且馮永康和朱凱包括韋涵菲在內,都是上趕著追著秦風來潘家園的,丟錢也怪不到秦風的頭上。

  「謝軒,都分了。你自己可是還沒拿呢。」馮永康逕自從袋子裡拿出了一萬,塞到了謝軒懷裡,說道:「既然是見者有份,這一萬你也得拿著。」

  「嘿嘿。好,我拿著,那這七萬,就都是風哥的了。」

  謝軒也不推辭,看著秦風話題一轉,說道:「不過我知道風哥仁義,他肯定不會要這錢的,要不我說個章程,大家看看怎麼樣?」

  「什麼章程?」謝軒的話讓眾人都愣了一下。這分錢怎麼扯到章程上去了。

  「是這樣的。我呢。以前在津天古玩街做點小買賣,生意還算不錯。」

  謝軒指了指了距離停車場不遠處的潘家園,說道:「現在呢。我想在潘家園盤下家店面,繼續做古玩生意。這七萬塊錢,就算是風哥入股的了,風哥,您看怎麼樣?」

  「咱們兄弟,說那些幹嘛,你缺錢就拿去用。」秦風無所謂的擺了擺手,他有點明白謝軒的意思了。

  「倒是也不缺錢,我拿還有小三十萬,盤下家店子是綽綽有餘的。」

  謝軒有意無意的看了莘南等人一眼,說道:「哥幾個關係都不錯,有沒有興趣一起做這家古玩店呢?」

  「謝軒,你要經營什麼古玩啊?咱們這一起做,是個什麼做法?」

  莘南年齡最大,他考慮的事情也多一些,原本他就想在潘家園開店,只是經過今兒這事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有些想當然了,這店並不是那麼容易開的。

  只是莘南話聲未落,就被馮永康給打斷掉了,「南哥,你管他做什麼啊,有秦風在,還能賠錢不成?」

  早在謝軒說想盤店面的時候,馮永康等人就動了心思,別的不說,就憑秦風那手鑒定古玩的本事,還怕這店不能賺大錢?

  「呵呵,南哥有想法才正常嘛。」

  謝軒笑嘻嘻的打起了圓場,說道:「風哥其實之前和那周老闆也說了,我們經營的是玉石字畫,說白了,除了文房四寶之外,什麼賺錢賣什麼……

  至於這股份嘛,暫時這家店分為十股,小子主管經營,出資三十萬,佔五成的股份,另外風哥出資七萬,加上第一鑒定師的身份,占三成的股份……」

  謝軒還沒規劃完,馮永康就急道:「還有兩成呢?哥們,給我們留的忒少了點吧?」

  「別急,聽我說完。」

  謝軒不緊不慢的伸出兩根手指,說道:「剩下兩成份子,每份五十萬,幾位要是想參與進來的話,可以考慮下。」

  「五十萬?!」

  謝軒此話一出,馮永康等人頓時愣住了,聽著謝軒原來的話,他們本以為剩下的兩成股份也就是十萬一份,沒想到這小胖子居然喊出了五十萬來。

  「不瞞幾位說,現在古玩熱已經興起了……」

  謝軒看了幾人一眼,慢悠悠的說道:「我這店,原本只想拉著風哥進來的,不過看在大家關係不錯的份上,才讓出的這兩成份子,其實我手上的錢,完全可以將店子支撐起來。」

  這番話一說出來,馮永康等人臉上倒是露出了釋然的神色,也對啊,這麼賺錢的買賣,別人明明可以不帶自己玩,能讓出這些股份,自然需要大價錢去購買的。

  不過五十萬可不是小數目,且不說還花著家裡錢的馮永康和朱凱,就算是上班兩年並且繼承了爺爺遺產的莘南,在買了套房子後,也拿不出這筆錢來。

  「各位,不急,大家可以考慮下。」

  見到幾人都不說話了,謝軒說道:「在店舖盤過來之前,你們只要願意入股,謝某人都承認,不過店子開張之後,就不接受股份了。」

  聽到謝軒這話後,莘南咬了咬牙,說道:「謝軒,我要半成份子吧,二十五萬一會就能取給你!」

  雖然不知道謝軒的能力如何,但秦風實在是個妖孽,莘南有種感覺,如果錯失了這次機會,他這輩子都會後悔的。

  「我……我能入股嗎?」看到謝軒說的吐沫橫飛,韋涵菲也有些心動了,她現在的戶頭裡還有幾百萬。拿出五十萬來根本不算什麼。

  「當然可以,不知道韋小姐想入多股份?」

  謝軒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那還飄無虛渺的古玩店壓根就不像是他說的那樣不差錢,前期的投資是多多益善。

  韋涵菲想了下。說道:「剩下的一成半,我……我想都買下來。」

  雖然從小學藝術,但有個做生意並且做得很成功的老爹,韋涵菲也不缺乏商業嗅覺。當然,與其說是投資給謝軒,倒是不如說她更加信任秦風。

  「哎,那可不行,韋小姐,你都買下來,我和老朱怎麼辦啊?」

  原本還在猶豫怎麼向家裡開口要錢的馮永康,這下忍不住了,一拍大腿說道:「我也拿出二十五萬買半成份子。老朱你呢?」

  「你們都買了。我能不買嗎?」

  朱凱哭喪著臉說道:「明兒我就回家。老頭子要是不給錢的話,哥們就一哭二鬧三上吊,這學也不上了。」

  「那好。韋小姐,總得給馮大哥和朱大哥留點吧?你也買半成份子吧……」

  空手套白狼的忽悠進來一百萬。謝軒心情大好,說道:「回頭我起草一份股權協議書,大家簽訂一下就行了,這事兒不強迫,各位沒交錢之前,隨時都能退出。」

  「行了,軒子,事兒談好了嗎?」秦風一直都在聽謝軒忽悠,正確的說,謝軒的那些話,其實有一半都是秦風教的。

  按照謝軒的意思,那肯定是想吃獨食的,以他的經營能力和秦風造假鑒定的本事,古玩店賺錢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不過秦風的眼界就要比謝軒開闊多了,一來馮永康和朱凱家中都是經營古玩買賣的,在早期的時候,這種人脈是相當重要的,有他們的加入,進貨渠道的問題就可以解決了。

  二來自己這家店開業後,缺少什麼古玩,也能通過這層關係從馮家和朱家調撥,這樣就會給客戶一種底蘊深厚的感覺,這對客戶的積累也是至關重要的。

  第三就是,秦風和謝軒手上的資金,並不足以支撐一家上規模古玩店的運營,但是有了這一百萬資金的注入後,他完全可以盤下潘家園任何一家大店舖,起點就可以做的很高。

  俗話說一個好漢三個幫,秦風從來就沒想過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去做,要知道,諸葛亮就是事必躬親而被累死的。

  「風哥,我這兒沒事了,您還有話要說?」雖然古玩店還在鏡花水月之中,但謝軒這會滿腦子都是日後如何經營古玩店了。

  聽到謝軒的話後,秦風的右手從口袋裡掏了出來,攤開之後,笑道:「老朱,老馮,有了這東西,你們籌款會容易很多吧?」

  「還……還真的是天策府寶啊?」當看清楚秦風手心的三枚銅錢後,車內坐著的幾個人,齊聲驚叫了起來。

  秦風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咱們運氣不錯,一共四枚天策府寶,或許是什麼人故意將其縫合在一起的吧?」

  當最初看到這幾枚天策府寶的時候,秦風心中就懷疑是哪位前輩收藏家故意如此的,而且那些銅銹都像是做舊做上去的。

  很可能當時那位編製銅錢劍的人,就是為了保存將幾枚珍貴的銅錢,只是現在時過境遷,銅錢劍落入到了馬猴的手上,就連秦風也無法去考究查證了。

  「管它是怎麼來的呢?秦風,這三枚銅錢一定要有我一枚。」

  說出索要的話後,朱凱臉上一紅,說道:「我……我會給錢的,不過秦風,估計我家老子最多出八萬。」

  「說那些幹嘛,談錢多傷感情?」

  秦風掌心一顫,手心中的三枚銅錢有兩枚高高的彈起,屈指一彈,那兩枚銅錢被秦風彈到了馮永康和朱凱的胸口處。

  沒等馮永康兩人開口說話,秦風就笑道:「三枚銅錢,咱們哥三一人一枚,南哥,可就沒您的份了啊。」

  「我要這東西也只能收藏著玩,你們拿著吧!」

  說不羨慕那是假的,不過莘南也知道,馮朱兩家都是經營古玩店的,這東西放到店裡,雖然說不上是鎮店之寶,那也是能彰顯底蘊的玩意兒。

  「秦風,這……這便宜我們可沾大了。」手忙腳亂的將銅錢拿在手裡,朱凱有些不知所措了。

  「行了,哥幾個說這個就見外了。」

  秦風擺了擺手,說道:「我生病那會,不全靠著你和老馮嗎?生意歸生意,交情歸交情,難道我連一枚銅錢都送不起嗎?」

  說實話,秦風送給馮永康和朱凱這枚天策府寶,就是想補償下他們兩個,畢竟剛入學那會從兩人身上敲了好幾萬,估計那些錢也是他們大學幾年的零用。

  不管兩人出於什麼目地拿出的那些錢,但是那種氣度非常值得人欣賞,這份情誼,秦風也是一直記在心上,想找個機會找補給二人的。

  「行,既然是兄弟,多餘的話我們也不說了。」馮永康和朱凱都能感受秦風的真誠,當下重重的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秦風拍了拍兩人的肩膀,看向坐在駕駛位的謝軒,說道:「軒子,你送他們回去吧,我再去潘家園逛逛。」

  「秦風,你還逛什麼?難道還想撿漏?」秦風的話讓車內幾人都愣了下,敢情賺了十多萬,這哥們還不滿足啊?

  「哪兒有那麼多便宜撿?你們先回吧,我晚點就回去。」

  秦風眼神閃爍了一下,右手一合,剩下的那枚原本在掌心裡的銅錢,忽然被他手上急速收縮的肌肉牽引著,鑽入到了秦風的袖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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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3 01:49:3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三章 腰包

  「好吧,秦風,別出什麼事,早點回來。」

  雖然不知道秦風是去做什麼,但就算是秦風回去再撿漏,莘南馮永康等人也不好意思跟著了,畢竟今兒已經沾了不少便宜,做人要知足。

  「我知道了。」秦風點了點頭,對開車的謝軒說道:「送哥幾個到學校之後再回來接我,咱們電話聯繫。」

  「好嘞,風哥。」謝軒答應了一聲,眼神有些關切的看了秦風一眼,這些人裡面,或許只有他才知道秦風要去做什麼。

  「秦風,要不……我陪你去逛逛吧?」等到麵包車開走後,秦風才發現身邊還留下了個人。

  看了看韋涵菲那被刀片劃了個口子坤包,秦風搖了搖頭,笑道:「別介,劃破包沒事,衣服要是被劃破了,我可擔不了責任。」

  「那好吧。」

  韋涵菲是個聰明的女孩,她能看出來秦風並不想被人跟著,當下說道:「我去爹地那裡,好幾天沒見他了。」

  雖然這次只需要投資二十五萬,但是韋涵菲還是想和父親說一聲,畢竟她現在所有的錢,都是韋華給的,有大額支出的時候,她還是會徵求父親意見的。

  「幫我問韋老闆好。」秦風點了點頭,目送韋涵菲的車子駛出停車場後,抬手看了下表,正是下午兩點一刻。

  「上午休息好了,下午應該幹活了吧?」

  秦風搖頭笑了笑,抬腳往潘家園走了回去,盜門行竊是其生存的手段。但偷到了秦風朋友的身上,這件事卻是要對方給個說法。

  在以前的時候,盜門一般以省為界分,每省都有一出名的賊王。雖然說不上統領全省的小偷,但只要在這地界混飯吃,就必須每月給賊王上供。

  由於各地界涇渭分明,所以一般的人很少跨界作案。但是人都有個三親六故,小偷們自然也是如此,不在自己地界外作案,不代表著他們不能去別的省份。

  如果是有身份的盜門中人去到別的地界,往往會知會當地的同行,而當地的盜門頭目也會備下盤纏送上,以求對方不在自己的地界出手。

  偶爾也有沒知會對方的事情發生,就像是秦風這樣的,他知道在潘家園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一定就是盜竊團夥的聚集之地。

  但秦風之前並不想和對方拉扯上什麼關係。所以並沒有展示自己的存在。不過那些人既然偷到了自己人的身上,秦風就必須出面了。

  一陣秋風吹過,秦風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悄無聲息的鑽入到了潘家園擁擠的人群之中,秦風的腰微微彎了一些。個子看上去像是突然矮了幾分,混在人群裡毫不起眼。

  下午兩點多,還不到收市的時間,此刻的潘家園正是一天中人最多的時候,來自全國各地的遊客們,在一個個攤位前品讀著那種厚重的歷史。

  「用刀片的?真沒技術含量!」

  眼睛漫不經心的從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身上掃過,秦風剛剛清楚的看到,這哥們用刀片將一個中年人肋下的皮夾克劃開,從裡面夾出了個錢包。

  秦風裝著被人擠過去的樣子,和那個年輕人撞了一下,似乎是做賊心虛,那個年輕人踉蹌了幾步,卻是一句話沒說就鑽到了人群裡。

  在盜門之中,是有各種偷竊工具的,就像是盜墓賊的洛陽鏟一般,但是應用範圍最廣的,無疑還是刀片。

  八十年代生產的飛鷹刀片,到了時至今日,恐怕最大的買家就是盜門中人了,如果上街行竊不帶這物件,那都不好意思見同行。

  在人群中偷竊的小偷,叫「插手」,其中徒手行竊的叫「清插」,借助剪子、刀片等行竊的,叫「渾插」。

  不過用刀片割包割衣服的「渾插」手段,卻是偷竊手法中最低劣的,像那些真正的老賊或者賊王,他們出門,身無長物,就是靠著一雙手。

  只要被他們看上了,不管對方錢包藏的多隱秘,他們都能用兩根手指頭將其夾出來,還能做到讓失主一無所知。

  所以在以前群眾抓到小偷之後,往往最常幹的事情,就是用磚頭砸他們的手指,有時候要是看到一些手指殘缺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從事過這個行業並且學藝不精的傢伙。

  俗話說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在剛才那一撞之下,秦風已經將年輕人渾身上下摸了個遍,除了那個中年人的錢包之後,秦風那件夾克衫的腰間,還多了三個錢包。

  「生意還真不錯啊,今兒一天偷了那麼多,這些賊也不知道收斂些?」

  秦風搖了搖頭,緊走幾步追上了還毫無所知的失主,不動聲色的將他丟失的錢包放了回去,同時拍了拍中年人的肋下。

  肋骨處是人身上比較敏感的位置之一,被秦風這麼一拍,那中年人頓時反應了過來,低頭看去的時候,面色不禁大變。

  就在那中年人慶幸錢包未失的時候,秦風已然鑽入到了人群裡,他剛才在潘家園轉悠了一大圈,一共發現了六個蟊賊。

  二十分鐘過後,秦風離開了潘家園,此時在他的腰間,足足放了十八個錢包,這些錢包,都是那些小偷們早前偷的,秦風也不知道誰是失主,只能都拿了回來。

  從路邊撿了個破塑料袋,秦風將這些鼓鼓囊囊的錢包放在了一起,在路過派出所的時候,隔著圍牆將錢包給扔了進去。

  就在秦風的身影剛剛消失在派出所那條路的拐角處,幾個民警慌慌張張的追了出來,但看著路上一個個神情漠然的行人,他們只能悻悻的又走了回去。

  沒過多大會,派出所就變得熱鬧了起來。因為失主們開始上門了。

  看到擺在桌子上的一堆錢包,失主們將那些警察誇的就像是福爾摩斯再生一般,卻是沒發現那些警察的臉一個個都紅的像是猴屁股似的。

  「風哥,過來了?」

  當秦風繞了一個大圈回到停車場的時候。謝軒已經送了馮永康等人拐了回來,一臉賊笑的看著秦風,說道:「風哥,收穫怎麼樣?」

  在監獄裡跟了秦風一年多。謝軒知道一些秦風的本事,當聽到秦風要留下來的時候,他就心知肚明秦老大是想幹什麼了。

  「錢包都扔派出所了,留下這麼個東西,有點意思。」秦風上了車拉上門後,將一條寬寬的腰帶扔給了謝軒。

  「這是什麼玩意?腰包?」

  這條腰帶足有十公分寬,厚度有一指的樣子,是用帆布縫製的,在中間還有個拉鎖。倒是有點像最近兩年流行起來的腰包。

  秦風點了點頭。說道:「從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傢伙身上順來的。也算是腰包吧,打開看看……」

  「哎呦,這……這藏了得有三四萬塊錢吧?」拉開拉鎖後。謝軒怪叫了一聲,因為在那腰包裡。全都是一疊疊的百元鈔票。

  「嗯,有四萬多,估計老馮他們丟的錢,就在這裡面了。」

  秦風搖了搖頭,說道:「這是個老賊,手藝不錯,不過心太貪了,上午做了幾筆不錯的買賣,按理說該遠遁躲幾天,沒想到下午居然還敢出門,算是他倒霉吧!」

  原本秦風下午出手,是想告誡一下潘家園的這些小偷們,行事不要太猖獗,他原本並沒有指望找到偷竊馮永康的那個人的。

  「風哥,這錢怎麼辦?」謝軒發動了車子,丟了那麼多的錢包,今兒潘家園算是不怎麼安穩,別被人堵在這停車場裡了。

  「你拿回去用吧,應該這幾天周老闆就會給答覆,到時我沒空的時候,你自己過來看看店面。」

  秦風交代了謝軒幾句,拿過了那個腰包,說道:「軒子,這包裡還有些別的東西,你沒看出來?」

  「還有什麼東西啊?」此時已經駛出了停車場,謝軒將車子停到了路邊,把腰包拿在了手上。

  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謝軒搖了搖頭,說道:「風哥,除了這些錢再沒有什麼了啊,這裡面連個夾層都沒有。」

  「你小子眼力還是不行,而且也不夠細心。」

  秦風拿過了腰包,說道:「單是這些錢,能有這麼重嗎?你看這裡面是什麼。」

  說著話,秦風的手變魔術般的在那腰包的鎖扣上晃動了一下,那兩邊的鎖扣頓時鬆散開來,用手一摳,一塊鎖扣的表面被秦風揭開了。

  「我靠,這……這是黃金吧?」

  隨著秦風的動作,三條小指長短的金條,出現在了二人的面前,謝軒看的是目瞪口呆,拿起一根放在嘴裡使勁的咬了咬。

  「這黃金純度挺高的,風哥,你是怎麼發現的啊?」

  看著金條上留的牙印子,謝軒的那雙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笑成了一條縫,這三根金條加起來,估摸著也能賣上個幾萬塊錢。

  「這東西,一般都是有經驗的老賊們隨身必備的。」

  秦風指著那腰帶,說道:「俗話說做賊心虛,幹這一行的人,連睡覺都會睜著一隻眼睛,隨時都準備跑路,有時候甚至都來不及拿錢……

  這金條就是他們最後的依仗,即使跑到外地,也不至於流落街頭。」

  在給謝軒解釋的時候,秦風心中也有些困惑,他不知道在京城發生了什麼事情,才導致這個老賊會如此瘋狂出手行竊的。

  而且看這腰包裡的錢,那老賊似乎有隨時跑路的心思,否則不可能隨身攜帶這麼多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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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賊王(上)

    “誰,這……這是誰幹的?”

    於鴻鵠不知道大腦渾渾噩噩的自己,是如何出的潘家園,在沿著那條少為人知的小道來到馬路上的時候,他只感覺自己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給浸透了。

    其實今兒開始時的生意是很不錯的,一大早剛來到潘家園,於鴻鵠就開了兩單,到了中午的時候,於鴻鵠更是盯上了三隻肥羊。

    那三個年輕人一看就是沒什麼經驗的,女孩背著包從來不低頭,兩個大男孩一個是隨意的將錢包塞在了屁股後面。

    另外一個男的相對謹慎點,不過在那西裝胸前鼓起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出是錢包的存在。

    除了在偷取那個坤包的時候,於鴻鵠使用了刀片,對付那兩個男人,于鴻鵠只是用的手上功夫,輕易的就將錢包夾了出來。

    得手之後,於鴻鵠馬上就遁出了潘家園,當時一看錢包裡的錢,頓時讓他樂開了花,小兩萬塊錢,九八年這會,還真的很少有人隨身攜帶這些多現金。

    將錢包隨手扔進了垃圾箱裡,於鴻鵠找了小館子吃喝了一頓,他也算是賊膽包天,想著今兒手氣不錯,於是轉身又進了潘家園,接連又幹了好幾票。

    但是於鴻鵠怎麼都沒能想到,在不知不覺之中,他身上的五六個錢包盡數被人扒去了不說,居然連自己逃命所用的貼身腰包,也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摸走了,這讓於鴻鵠想起來頭皮都是一陣發麻。

    “誰有這麼高明的身手?恐怕就連師父在壯年的時候,也沒有這等手段吧?”

    越想於鴻鵠越是害怕。他今年五十四歲,這其中有二十多年,都是在監獄裡度過的,於鴻鵠的師父。也正是在監獄裡認識的。

    當年於鴻鵠才十八歲,因為盜竊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在監獄裡,他認識了一位元被判無期徒刑的中年人。也就是于鴻鵠的師父,江湖人稱苗六指的人。

    苗六指的右手,天生長了六根手指,他從小在滬上長大,還不到二十歲的時候,就是滬上有名的神偷。

    後來滬上被日本人佔領,苗六指逃到了川省,其實像他這種人,在哪都是一樣的。不過苗六指的運氣不太好。一次出手的時候。卻是偷到了軍統的頭上。

    如果僅僅是偷的錢,那還沒什麼,關鍵在那個公事包裡。還有一份絕密的檔,如此一來。事情就鬧大發了,整個陪都的小偷,盡數被投入到了監獄裡。

    苗六指也沒能逃得掉,儘管沒承認自己就是偷包的那人,但是他在滬上名氣太大,以影響抗戰穩定的罪名,直接被判了個二十年。

    只是苗六指這二十年的大牢還沒坐上一半的時間,外面就風雲突變,蔣先生灰溜溜的逃去了台島,窮苦大眾翻身當了主人。

    要說苗六指也挺苦命的,他怎麼都不屬於窮苦大眾人民的範疇,在解放後案子一重審,好嘛,原本二十年的刑期,直接變成了無期。

    眼看出獄無望,苗六指也絕了這念想,不過閑極無聊,總是要琢磨點事情幹,於是苗六指決心將祖宗的事業發揚光大,再培養出一批盜門精英來。

    要說最不缺人才的地方,一個是大學,再一個就是監獄了,尤其是進監獄的這些人才,對偷雞摸狗的事業,都有著一種狂熱的喜愛。

    苗六指從建國初期,真的是培養了不少賊王,當時他看於鴻鵠年齡小,在他面前稍微展露了一下本領,頓時就讓於鴻鵠堅定了畢生奮鬥的目標,那就是要成為一代賊王。

    不知道於鴻鵠那早死的老子,知道取了這個寓意鴻鵠之志名字的兒子,卻是立志要成為賊王之後,會不會氣得從墳裡爬出來。

    跟著苗六指學了兩年,於鴻鵠就出獄了,不過於鴻鵠並不是那種天生吃這行飯的人,兩年的時間顯然不足以出師。

    於是在出獄一年後,於鴻鵠又因為盜竊罪,被判入獄六年,讓于鴻鵠欣慰的是,他還是被關在京城的監獄,又和師父團聚了。

    這次於鴻鵠充分認識到專業改變人生的道理,在獄中除了認真改造之外,更是埋頭苦練盜竊技術,五年之後,於鴻鵠又出獄了。

    出獄之後的於鴻鵠,發現社會已經亂了套,一幫子小屁孩帶個紅袖章,整天在找那些老頭們的麻煩,治安更是沒人管。

    這種環境對於於鴻鵠而言,可謂是如魚得水,這些年在監獄裡學的技術都用不上了,跟在一幫子紅小兵後面,去到誰家直接拿就行。

    不過這種沒技術的活終究不靠譜,有次於鴻鵠在幫一戶人家“搬家”的時候,剛好被那家人回來堵在了屋裡。

    好巧不巧的是,他偷的那戶人家,剛好是那一片區紅-衛兵的司令,這可是捅到了馬蜂窩上,就算那會公檢法處在半癱瘓的階段,於鴻鵠還是被判了十三年。

    這次於鴻鵠一直呆到了八十年代中期的時候,才被從監獄裡放了出來。

    活了四十多年,於鴻鵠除了吃牢飯就是靠偷竊吃飯,他實在也沒別的本事,於是還只能幹老本行,不過蹲了二十年的監獄,於鴻鵠的反偵察能力也已經是專業級的了。

    在出手了幾次之後,於鴻鵠就老實了下來,他收養了好幾個孤兒,將自己的那身技藝傳授給了弟子,平時基本上就不出手了。

    靠著那些小孩每日偷取的錢財,於鴻鵠活的很滋潤,在九十年代初期的時候,蹲了近半個世紀的師父苗六指終於出獄了。

    俗話說吃水不忘打井人,於鴻鵠也算是有良心,將師父接到了自己在京城的家中奉養天年。

    隨著時間的推移,於鴻鵠當年收養的孩子也慢慢長大了,一個個都能獨當一面了。

    再加上有賊王導師苗六指的存在,他這裡也成為了全國賊王們朝聖的地方,只要是在京城地界混飯吃的盜門中人,每月都要給於鴻鵠孝敬上供。

    人到中年的於鴻鵠哪裡有過如此風光?整日裡接待各地取經的同行,甚至還組織了一次六省賊王大會,卻是忘了人怕出名豬怕壯的這句老話。

    於是風光了還沒兩年,於鴻鵠又一次回到了他熟悉的地方……監獄。

    好在於鴻鵠已經有幾年沒親自出手了,給他定的是個窩贓的罪名判了三年,在九六年那會被放了出來。

    等到於鴻鵠出獄後才發現,自己當年打下的江山早就不在了,京城竄起了一幫子年輕手黑的晚輩。

    靠著早年闖下的偌大名聲,那幫小子也算是尊老,將潘家園附近這一塊,劃成了於鴻鵠的地盤。

    由於自己的派出所的重點關注分子,平時於鴻鵠也不出手,只是讓幾個弟子混跡于此,除了隔三差五的去派出所彙報下思想工作,小日子倒是過的也不錯。

    但是這天有不測風雲,人有禍兮旦福,於鴻鵠生就一副苦命,舒心日子沒過了兩年,壞消息又來了。

    就在前不久,原本和於鴻鵠井水不犯河水的那幫小子,由於和一群東北幫搶地盤的人爭鬥失利,退出了京城坑蒙拐騙偷的行業,由對方接手了。

    那幫東北人說起來都不算是盜門中人,他們雖然也偷東西,但不是用刀片就是鑷子,手指頭上壓根就沒活,偷不到基本就是用搶的。

    而且這些人可沒聽過於鴻鵠的大名,更不懂得什麼叫做尊老愛幼,打下地盤後就想於鴻鵠下了通牒,給出了兩條路。

    一條路是於鴻鵠捲舖蓋滾蛋,別再在京城地界上混了,而第二條路則是向他們上供,每月上交一定的錢之後,還允許於鴻鵠呆在京城。

    這人要臉樹要皮,癩蛤蟆還要個花肚皮呢,好歹於鴻鵠當年也是號令群賊的人,哪裡肯屈居人下?加上於鴻鵠也五十開外的人了,於是就想著退出江湖,帶著快八十歲的師父苗六指去鄉下隱居。

    只是去鄉下生活,這也要錢啊,於是在對方規定的期限到來之前,於鴻鵠也重出江湖了,趁著潘家園週末地攤開市的機會,顯示一番賊王風範。

    不過於鴻鵠萬萬沒想到,他竟然在自個兒最熟悉的專業領域,栽了如此大的一個跟頭。

    讓於鴻鵠又驚又怒的是,他不僅渾身上下被掏的一毛錢不剩,就是連保命壓箱底的錢和那三根小黃魚,也被他天殺的小偷給偷去了。

    要不是腦子裡還剩下了最後一絲理智,於鴻鵠剛才走到派出所門前的時候,差點就進去喊冤報警了。

    “陝甘的劉瞎子?他都快八十了,肯定幹不了這活。”

    “豫省的宋老二?那也是七十多歲的老傢夥了,腿腳肯定沒這麼利索。”

    “蘇省的趙老大?那傢夥化了灰自己也認識,而且也沒這技術啊。”

    “川省麻老三的活不錯,只是他去年才進了號子,就算越獄也不敢往京城跑吧?”

    坐在馬路邊的路牙子上,於鴻鵠在苦苦思索著,不過將全國各地的賊王們過濾了一圈之後,於鴻鵠也沒想到今兒這事究竟會是誰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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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賊王(中)

  「乾爺,我們幾個栽了,今兒遇到了個高手……」

  就在于鴻鵠坐在馬路牙子上苦思冥想的時候,他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聚集了四五個人,幾個人的身材都不怎麼高,屬於那種扔在人群裡就找不到的角色。

  這幾人正是于鴻鵠早年收養的孤兒,在小偷這個圈子,收養的孤兒一般都不叫師父,而是叫乾爺,但像是于鴻鵠半路拜師,對苗六指卻是稱呼師父的。

  相比那些控制打罵強迫孤兒去行竊的一些扒竊集團,于鴻鵠無疑更有人情味,他很少虐待這些孤兒,所以十多年下來,孤兒們都發自內心的將他當做了長輩。

  只是當年于鴻鵠在收養孤兒的時候,大多都是挑些個子矮小的孩子。

  這些小孩們專業技術練的不錯,但一個個都長大後都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武力值太低,遇到搶地盤這種事情,顯然無法與那幫東北過江龍們相抗衡。

  所以于鴻鵠也將事情給他們說明白了,願意走的,就去到別的城市隱姓埋名,安安穩穩的結婚生子,不願意走的,他也不強求,只是日後再不要打他于鴻鵠的旗號了。

  眼前的這五個人,都是想跟著于鴻鵠退出江湖的,這次來潘家園,也算是最後的瘋狂,只不過現在五人的臉色都很難看,低著頭站在了于鴻鵠的面前。

  「三兒,這事不怪你們,乾爺自己也……也栽了。」

  于鴻鵠的聲音有些苦澀,偷了三十多年。在小偷這行當裡,他也算是祖宗級別的人物了,但今天發生的事情,才讓他明白什麼叫做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什麼?乾爺。您……您也栽了?」

  這幾個身材消瘦的年輕人聽到于鴻鵠的話後,臉上頓時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要知道,當年六省賊王大會中,乾爺的手段可是出神入化。從專業角度來說,絕對是專家級別的了,別省的賊王比他強的也沒幾個。

  「全身上下模了個精光,連我的那個元寶都沒給我留下……」

  于鴻鵠臉上露出了苦笑,這幾個小子都是他最親近的人,加上又要退出江湖了,于鴻鵠也沒必要在他們面前保持乾爺的威風和權威性了。

  于鴻鵠所說的元寶,是他平時練手用的,並不是古代的那種元寶。而是光緒元寶。和袁大頭一樣。是由銀質鑄造的,比鋼崩要略大一些。

  至於鍛煉的手法,就是將那銀元拿在手上把玩。用指法和肌肉控制其滾動,經年的老賊。一般都喜歡用這種方法保持自己的狀態。

  只是被于鴻鵠隨身攜帶了好多年的那枚銀元,在口袋裡也被對方摸了去,這才是真正的賊過樓空,一丁點兒物件都沒給于鴻鵠留下。

  「乾爺,我們也是這樣,連刀片兒都被人給摸走了。」聽到乾爺的話後,那幾個年輕人也是一臉的苦笑。

  他們的刀片一般都是夾在指縫中,然後領口處有個備用的,但領口處的刀片被人取走了不說,居然連指縫裡的也不見了,當時嚇得他們以為白日見鬼了。

  于鴻鵠沉吟了一下,開口問道:「三兒,五兒,你們兩個跟我最久,可曾發現了什麼扎眼的人嗎?」

  「乾爺,您都沒看出來,我們兩個哪裡有那本事?」

  被于鴻鵠問到的兩個年輕人連連搖頭,遲疑了一下,三兒說道:「乾爺,會不會是那幫東北人幹的?想逼我們早點離開?」

  「屁,就憑他們?我一個人就能偷的他們找不到北!」

  于鴻鵠一臉不屑的搖了搖頭,還待再吹幾句的時候,突然想到自己這些人,不也被人給偷的就剩下一身皮了嘛,念及此處,于鴻鵠頓時啞巴了。

  「走吧,去找我師父去……」

  于鴻鵠往地上吐了一口,站起身來,說道:「能幹出這活兒的人,沒個幾十年的經驗是不成的,或許師父能看出點什麼。」

  到了此時,于鴻鵠也是束手無策了,只能去求教苗六指,他在解放前就是大有名頭的賊王,人脈之廣經驗之豐富,遠非于鴻鵠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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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八年的京城,房地產行業才剛剛興起,老城區的四合院還是隨處可見的,苗六指就住在景山公園附近的一個四合院聚集的地方。

  不過這裡算不上當年的內城,居住在這兒的人,大多都是些苦哈哈,四合院修建的也不怎麼合理,到處都是污水橫流,人聲吵雜。

  在胡同裡左拐右拐了好一會,于鴻鵠幾人才在一家門前站住了腳,這個大門可不像電視裡放的大宅門那般氣派,除了兩邊是石條之外,大小和普通家庭的門也沒什麼區別。

  門邊也沒有門鈴,只是吊著一根繩子,于鴻鵠在繩子上拉了兩下之後,就靜靜的等在了外面,過了大概一分多鐘,裡面響起了開門的聲音。

  「鴻鵠啊,怎麼帶著小崽子們都來了?」隨著大門打開,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的身形顯露了出來,正是當年的賊王導師苗六指。

  苗六指的個頭不高,也就是一米七左右,或許是年齡大了的原因,身材略微有些佝僂,但精神十分矍鑠,一雙眼睛尤其的明亮,似乎能看透人心一般。

  「師父,給您丟人了。」以于鴻鵠為首,站在門外的這五六個人,都像是鬥敗了的公雞一般垂頭喪氣,這事兒說起來的確丟人。

  被那幫東北人逼迫離開潘家園,這等於是秀才遇到兵,兩邊不是一個系統的,並不掉價,但今兒這事。卻是在專業領域被人狠狠的扇了幾耳光。

  「進來說話吧,小三兒,把門給關好。」苗六指在幾人身上掃了一眼,轉身走進了院子。

  這是一戶很小的四合院。前後左右加起來一共就三間廂房,院子也只有十來個平方大小,六七個人一湧進來,地方頓時顯得有些狹小了。

  這戶四合院原本是兩戶人家住在裡面的。不過在于鴻鵠九十年代再次入獄之後,苗六指就搬出了于鴻鵠的住所,拿著這些年各地賊王孝敬的錢,一家一萬將這座院子給買了下來。

  由于于鴻鵠那次的賊王大會太過招搖,被公安機關順藤摸瓜,幾乎將南北各地的賊王一網打盡。

  沒有了那些來朝聖的晚輩弟子,苗六指的生活變得愈發的低調,他現在的這處住所,除了于鴻鵠等寥寥數人之外。再無人知曉了。

  「鴻鵠。看你臉色隱晦。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來到院子中間,苗六指大馬金刀的坐在了石凳上,而于鴻鵠師徒幾人。則是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師父,東北人逼我退出京城的事兒。您老也是知道的。」

  于鴻鵠一臉愧色的說道:「原本我想趁著週末攤市的機會再撈上一筆,就帶著師父您遠走高飛,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頤養天年,可……可是今兒卻是栽了大跟頭了。」

  「被人黑吃黑了?對方用搶的?」苗六指在于鴻鵠幾人身上打量了一番,說道:「你們幾個都被搜乾淨了,難道被槍指著腦袋了?」

  能在解放前就縱橫滬上,名聲響徹大江南北,苗六指絕非是浪得虛名之輩,搭眼往這些徒子徒孫身上一瞅,就看出他們幾個均是身無分文。

  在解放前包括更早一些年頭的時候,人們出門,身上攜帶的不是銅錢就是大洋金條,老賊們可以從腳印深淺和衣服下墜的幅度上看出端倪。

  但現在人們隨身帶的都是紙幣,想要再看出身上攜帶多少錢,這份眼力,就不是一般人能達到的了,時至如今,能有苗六指這份眼力的,恐怕當今之世也絕超不過三人。

  「不是搶的,師父,對方是用的手藝活!」于鴻鵠的頭垂的更低了,他也算是國內知名的賊王了。

  九十年代初的時候,于鴻鵠曾經和大江南北的賊王比拚,一天之內在京城火車站連偷了二十八個錢包,稱得上是名噪一時,奠定了他京城賊王的名頭。

  但此次于鴻鵠卻是差點被別人連褲子都扒下來了,居然還毫無所知,算是丟人丟到家了。

  「什麼?用的是手藝活?」

  聽到于鴻鵠的這句話,苗六指的眼皮在才抬了起來,開口問道:「對方幾個人?是搭伙還是走單幫?」

  盜門存在了數千年,單是一個偷字,手段就五花八門,有些小偷是成群結隊相互配合,用一些招數吸引失主的注意力,然後讓同伴下手行竊。

  還有一些人,則是技藝高超的獨行大盜,他們根本就不需要旁人打掩護,自己創造條件自己上,錢藏的再深都逃不過他們的手指。

  「師父,應該是走單幫的,而……而且好像是一個人下的手,我留的後手都被那人給摸走了,連……連您老給的光緒元寶也不見了。」

  「什麼?腰上的後手也被人摸走了?」

  原本穩如泰山的苗六指,這次臉上終於變了顏色。

  後手指的就是那腰包,這是老賊們逃命用的,一般都會貼身收藏,稍微一動就能發覺,就算是苗六指出手,也未必就能在于鴻鵠完全沒知覺的情況下,將其給偷出來的。

  于鴻鵠苦笑了一聲,說道:「師父,不光是那後手,他們幾個夾在指縫裡的刀片,也都被人收走了……」

  飛鷹刀片掰成兩半,正好夾在指縫中,這種情況下都能被人拿走,那技術簡直就是神乎其神了,至少于鴻鵠是從來沒聽聞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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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賊王(下)

  「什麼?指縫中的刀片也被人取走了?」

  聽到于鴻鵠的話後,苗六指再也坐不住了,身體霍然站起,看向那幾人,問道:「刀片被取走的時候,你們幾個可有察覺?」

  「師爺,一點察覺都沒有,還是後來想割包的時候才發現的。」

  三兒等人的臉上滿是羞愧,他們幾個玩刀片也玩了十多年了,這刀片夾在手指中,就像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刀片被人悄無聲息的取走,等於是卸掉了一條胳膊而全無知覺。

  「這不怪你們,也沒必要慚愧,你們和那人,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上。」

  苗六指輕輕拍了拍三兒的肩膀,緩緩的坐下了身體,說道:「我想要從你身上取東西,都必須接觸到你的肢體。

  而那人,根本就不碰你的身體,直接就將東西拿出來了,他取你們刀片的手法,叫做偷天換日,早年我也能做出來,但是現在……」

  苗六指自嘲的笑了笑,接著說道:「現在我這老胳膊老腿的幾乎都快生銹了,要是敢上街去幹活,說不定就會被人打死掉。」

  說著話,苗六指將一包煙和一個打火機扔到了面前的石桌上,看得三兒一愣,連忙往衣兜裡掏去,卻發現裡面的香煙已經不見了。

  剛才苗六指的那一拍,順勢就將三兒口袋裡的香煙取了出來,場內五個人大眼瞪小眼的看著苗六指,卻是誰也沒發現他的這番舉動。

  「師父,您是說。那……那人的手段比您還要厲害?」

  于鴻鵠被苗六指的這番話給嚇住了,從拜在苗六指門下,于鴻鵠也接觸過一些盜門的前輩,按照那些人的話說。苗六指是盜門中神偷門這一分支百年難遇的天才。

  認識苗六指也三十多年了,但是于鴻鵠從未見過師父流露出現在這種神態。

  要知道,往日即使國內賊王使出再厲害的手段,傳到苗六指耳朵裡後。他都是哂然一笑,從來沒當回事過。

  不過于鴻鵠也沒想到,今兒發生的這件事,居然讓苗六指如此失態,話說像是剛才掏香煙那種表演性質的出手,于鴻鵠也差不多有二十年沒有見過了。

  「我年輕的時候,或許能和這人一爭長短,但是現在,我不是他的對手!」

  說出這番話。苗六指臉色如常。都已經是年逾八十的人了。又在監獄裡蹲了近半個世紀,世間的榮辱興衰,早已被這老人看透徹了。

  「師父。那……那您看這人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啊?」

  聽到苗六指的話後,于鴻鵠心裡涼了半截。連師父都自認不是對手,自己這徒有虛名的賊王,在對方面前更算不得什麼了。

  現在于鴻鵠最怕的,是對方拿他來立威,這也是盜門中搶佔地盤經常做的事情。

  當年豫陝兩省的火車賊王為了爭奪一輛車次所有權的時候,進行了一番爭鬥,但卻不是技術上的較量,而是你死我活的拚鬥。

  最後豫省賊王技高一籌,用刀片割開了陝省賊王的脖子,並且化妝成為一個女人安然脫身離去。

  用敵人的鮮血立威之後,陝豫兩省在火車上混飯吃的小偷們,無不以豫省賊王馬首是瞻,那人足足佔據了陝豫兩省火車線路長達十年之久。

  當然,豫省賊王最後也是落得了個吃槍子的下場,不過他也整整風光了十年,讓無數老刑偵為止頭疼,這輩子也算是沒白活。

  于鴻鵠說白了,並不太適合在江湖上混,因為他的心不夠狠,膽子也不夠大。

  之所以掛個賊王的稱號,無非就是技術還行,更多的則是沾了苗六指的光,否則早被各地賊王趕出京城了。

  所以于鴻鵠害怕今兒出手的這位高人是來搶地盤的,他過幾天就要離開京城了,如果再白白成為別人的墊腳石,那于鴻鵠還不如躲在苗六指這院子裡自己抹了脖子算了。

  苗六指沉思了一會,開口問道:「你們今兒在市場裡,有沒有和人爭執過,得罪過什麼人呢?」

  「師爺,沒有,絕對沒有。」三兒等人連連搖頭。

  「師父,您教導過我的,咱們玩的是技術,不要惹人注目……」于鴻鵠也開口說道:「我可一直都聽您的,哪會去和人置氣啊。」

  于鴻鵠說的這番話,其實是苗六指這輩子總結出來的最慘痛的經驗和教訓。

  當年滬上淪陷,幾乎所有的富豪們都齊聚陪都,苗六指那會的日子過得非常滋潤,每天到街上去晃悠一圈,就夠他吃喝嫖賭好幾天的了。

  不過苗六指那會年輕氣盛,有一天在一家妓院裡,和一個年輕人爭執了起來,被那人扇了一記耳光,對方人多勢眾,苗六指當時只能忍了下來。

  有句俗話叫做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吃了那麼大的虧,苗六指自然不肯善罷甘休,接連跟蹤了那個年輕人好幾天之後,苗六指將他的一個公文包給偷走了。

  打開那個黑色的公文包後,苗六指頓時就傻眼了,因為裡面裝的是一份絕密的軍事文件,而上面還有蔣某人的簽名。

  自知闖下了大禍,驚慌失措的苗六指直接就將公文包連著文件,丟入到了江中,正準備逃離陪都的時候,卻發現整個陪都都被軍統控制了起來。

  作為滬上有名的賊王,苗六指的目標實在是太顯眼,躲了幾天之後還是被抓了起來。

  好在苗六指為人謹慎,即使出去吃喝嫖賭,往往也會給自己化個簡單的妝,那位丟失文件的軍官,並沒有認出他來。

  但是當時陪都的治安環境很亂,導致那些逃到這裡的人都有些惶恐不安,戴局長一聲令下,所有的小偷都被判了十年至二十年不等的有期徒刑。

  當時那些陪同苗六指一起落網的小偷,可是將偷文件那人罵了個狗血噴頭,可憐苗六指不敢聲張之餘,還要陪著一起罵自個兒,其後更是一關就是半個多世紀。

  追根溯源,還是苗六指年輕氣盛,如果當時他忍下去了,不再針對那個年輕軍官,或許他這幾十年的牢獄之災都可以免去了。

  所以在教導于鴻鵠的時候,苗六指說的最多的,就是偷盜的目地只是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不要因為和人生氣而故意針對,那樣終究會搬了石頭砸自己腳的。

  「師父,您說,這會不會是另外一夥過江龍,想在京城開山立櫃啊?」

  猶豫了一下,于鴻鵠還是說出了心裡的擔憂,「我看那人是想拿我立威,然後告誡京城的同行,收拾我們一頓,不過是先來踩盤子的……」

  于鴻鵠這幾句話裡,帶了一些黑話,開山立櫃指的是搶佔地盤,以此為根據地的意思,至於踩盤子,則是事先偵查探探路。

  「放屁,就你們幾個,還需要別人來踩盤子?」

  苗六指聞言臉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色,他一直認為于鴻鵠天資不行,但頭腦還算靈活,但沒成想遇到這麼點事兒就亂了方寸。

  「以這人的手段,根本就沒必要開山立櫃,走到哪裡都吃喝不愁的,而且有這種手藝,肯定是老輩人,如果是想在京城端碗水喝,一定會先遞門坎的……」

  臨到老了,苗六指身邊就剩下這麼一個徒弟,還指望著他給自己養老送終呢,所以還是把事情給于鴻鵠分析了一遍。

  「師父,那他今兒出手是什麼意思?」

  于鴻鵠雖然信服師父的話,但還是想不通那人為何會如此做,都是江湖同行,做出這樣的事情,不等於是平白結怨嗎?

  「我估摸著是你們先惹到那人了。」

  苗六指皺起了眉頭,一邊想一邊說道:「很有可能你們的手伸到別人兜裡去了,這才惹那人動怒,將你們剝的一乾二淨,應該只是個教訓。」

  苗六指果然是人老成精,雖然他並不在現場,但卻是將事情剖析了個八九不離十。

  事實也的確是這樣的,要不是于鴻鵠偷到了馮永康等人身上,秦風又不是警察,閒得蛋疼才會管這些破事呢。

  「這事兒還是不對啊……」苗六指忽然搖了搖頭,說道:「如果是這樣,那人應該還會留下聯繫方式,讓你上門賠罪的。」

  有這種本事的人,肯定是江湖同道,而且還是深明規矩的老輩人,按理說在小施懲戒之後,一定會將事情說明,化解掉這場恩怨的。

  「師父,可能對方是路過的吧?」于鴻鵠說道:「潘家園每天南來北往的那麼多人,說不定就是進京來旅遊的呢……」

  聽了師父的分析之後,于鴻鵠知道對方估計不會再尋自個兒麻煩了,心中卻是鬆了一口氣,伸手抓向石桌上的香煙,想緩解一下自己的神經。

  「咦?三兒,你這記的是手機號碼吧?」

  拿起三兒的那包煙,于鴻鵠發現在煙盒上面,寫了個手機號碼,不由心中大奇,在他們這個小團夥裡,包括于鴻鵠自己在內都是用的傳呼機,他們似乎沒有使用手機的朋友。

  「我沒記過手機號啊。」三兒接過煙盒之後搖了搖頭,說道:「乾爺,這號碼不是我寫的……」

  「那這盒香煙,是你自個兒買的嗎?」于鴻鵠尚未說話,苗六指忽然將煙盒搶了過去,臉上露出了釋然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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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黑話

  「師爺,是我買的,今兒早上才買的。」

  三兒被苗六指問的一愣,他還沒有反應過來,順口說道:「也奇了怪了,這盒煙沒離我口袋啊,難道是賣煙的老闆記得號碼?」

  「就這腦子,還能當神偷?鴻鵠這眼神是真的不行啊。」

  看著三兒,苗六指的臉上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他也算是看著這幾個孩子長大的,知道三兒的腦筋有點遲鈍,平時失手被打次數最多的,也就是他了。

  「師父,您的意思是,這號碼是警告我們的那人留下來的?」

  于鴻鵠在苗六指將煙盒搶過去的時候,就想通了這處關鍵,還算是個明白人。

  「對,就是他。」

  苗六指伸手拿起了石桌旁的枴杖,在地上頓了頓,說道:「鴻鵠,你去瑞賓樓買點褡褳火燒,到金生隆炒個爆肚,再到和成樓切兩斤醬豬頭肉,恆瑞老號的醬牛肉也來一斤,另外全聚德的鴨子也來一隻吧……」

  一口氣報出了五六個菜名,這些都是京城地道的本地名吃,除了全聚德的鴨子名聲在外,其它幾種,卻只有在京城生活很多年的老人才知道。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離天黑還早,正好請客人上門。」

  見到于鴻鵠站著不動,苗六指用枴杖敲了一下他的腿,說道:「對了,再買幾斤二鍋頭,還有紹-興的黃酒來一壇,不知道客人的口味,要先備下才行。」

  別看苗六指已經是年過八十的老人了。這一番吩咐下來井井有條,連酒帶菜全都齊活了。

  不過廢了那麼多的口舌,苗六指卻發現于鴻鵠還是站著那裡不動,這次卻是怒了。枴杖的力道也比剛才重了三分,說道:「怎麼還不動啊?」

  「師……師父,我……我身上沒錢了啊。」

  挨了重重的一枴杖,于鴻鵠委屈的幾乎都要哭了。原本身上的幾萬塊錢被人掏了個一乾二淨,他現在的衣兜比臉還乾淨,哪裡有錢去買師父交代的酒菜呢。

  「你……你就這點出息?你是幹什麼的啊?」

  饒是苗六指涵養深厚,此時也是忍不住破口大罵道:「滿京城都是人,你連這點錢都為難?那麼多年學的東西,都學到狗身上去了?」

  當年苗六指學藝的時候,只要是師父交代下來的事情,根本就不用老師再操心,苗六指都會給辦得妥妥當當。像這種不給錢買菜打酒的事兒。他不知道幹過多少。

  可是于鴻鵠這都五十多歲的人了。居然連這種悟性都沒有,苗六指罵了一通之後,心頭只感到一陣意興蕭索。他這神偷一脈,看樣子真是後繼無人了。

  「是。師父,我明白了。」

  別看于鴻鵠五十多歲的人了,但是在苗六指面前,向來都是大氣不敢喘一口的,聽師父這麼一說,頓時慌慌張張的就要往外跑。

  「跑什麼?回來!」

  苗六指輕喝了一句,從身上拿出了一疊百元鈔票放在了桌子上,說道:「這錢你拿著,慌慌張張的不適合幹活,你年齡也不小了,別在被人給打一頓。」

  像苗六指這樣的經年老賊,豈是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簡單?

  甭看苗六指坐了一輩子的牢,但是他的家底,始終都沒顯露過,只是在剛出獄的時候,曾經去過一趟當年的陪都,至於取出了什麼東西,就沒人知道了。

  再加上九十年代初期的時候,他早年各地弟子的孝敬,苗六指手上有多少錢,甚至連于鴻鵠都猜不出來。

  于鴻鵠只知道自己這位師父,每天的吃喝都要花費好幾百,按照苗六指的話說,吃了一輩子的牢飯,還不得好好善待下自己的肚子。

  苗六指吩咐要買的那些菜,並不是在一個地方的,于鴻鵠師徒六人拿了錢,連酒帶菜剛好一人去一家。

  看到于鴻鵠等人出了院子後,苗六指歎了口氣,拄著枴杖站起身來,緩緩的往外面走去。

  「苗大爺,出來遛彎呢?」

  「哎呦,苗大爺,家裡小子又來看您啦?」

  苗六指的人緣很不錯,走在巷子裡,不時的和周圍街坊四鄰打著招呼,顫顫巍巍的來到巷子口的小賣部,苗六指拿起了那部紅色的公用電話。

  那煙盒不用拿,號碼早已牢牢記在了苗六指的腦子裡,伸手撥通了電話後,苗六指靜靜等待著那邊人的接聽。

  「喂,哪位?」

  嘟嘟幾聲響之後,話筒裡傳來了個年輕人聲音,苗六指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想了想,電話號碼沒錯啊。

  「哎,我說,消遣爺怎麼著.再不說話掛了啊!」

  謝軒這會開著那破麵包車,拉著秦風往學校趕呢,剛才在路上車胎爆掉了,換胎換的他一身臭汗,心情正壞著呢。

  「老榮?」

  苗六指試探著說出了兩個字,如果對方是同行的話,應該能聽得懂這兩個字的意思,如果不是的話,那電話就算是打錯了。

  「你打錯了,爺姓謝,不姓榮!」

  謝軒沒好氣的掛斷了手機,加速超過了前面的那輛車,嘟囔道:「什麼老榮,還老謝呢,哥們有那麼老嗎?」

  「叫你什麼?老榮?」秦風聞言一愣,自語道:「我還以為那邊都是些不上道的傢伙呢,敢情也有明白人啊。」

  謝軒莫名其妙的看著秦風,開口問道:「風哥,您說什麼呀?什麼明白人?」

  秦風想了下,說道:「軒子,車子靠路邊停,可能一會還有電話過來,我來接就行!」

  謝軒不知道老榮的意思,秦風卻是門兒清啊,在解放前的那套江湖黑話中。老榮就是小偷的意思,對方說出這兩個字,顯然是在試探。

  「哦,我知道了。」謝軒答應了聲。打了轉向將麵包車拐入到了路邊上,拿出手機遞給了秦風。

  這手機剛掏出來,鈴聲就響了起來,卻是苗六指懷疑自個兒年老記憶力衰退。又撥打了一遍電話。

  按下接聽鍵後,秦風也不待對方說話,直接開口道:「合字上的朋友?攢兒亮嗎?報個萬兒吧!」

  秦風這句話的意思是在問對方,是不是江湖道上的人?如果要是懂事理的話,就報上自己的姓名和來頭。

  之前在潘家園鬧出的那檔子事,看似是秦風將對方偷了個乾乾淨淨,其實卻是秦風佔著道理的,是以說話比較硬氣。

  聽到話筒裡傳來的聲音仍然是很年輕,但那口黑話說得倒是很嫻熟。苗六指微微一愣後。接口道:「合吾。小輩半開眼,抹了盤子,辦了肘山。請您來抿山,給您叩瓢兒……」

  合吾的意思是江湖同道。半開眼的意思是對事情一知半解,也有不明白事理的意思,抹盤在黑話中,可以用丟人來解釋。

  至於肘山是買酒,抿山則是喝酒,叩瓢兒這句話就有些重,是磕頭賠罪的意思。

  這句話合起來的意思就是,大家都是江湖同道,我的晚輩不明白事理,得罪了您,丟了臉,我讓人去買了酒,請您過來喝酒,當年給您磕頭賠罪。

  以苗六指的身份,說出這等話來,算是給足了對方的面子,他相信對方要是聽得懂他的話,應該是會來的。

  「您是太歲海了的,攢兒亮,說個倒、陽、切、密,我一準兒到!」

  果然,電話中傳來了對方的回復,意思就是您是老前輩,明白事理,只要說個東南西北,我馬上就能過去,倒、陽、切、密四個字,在黑話中就代表著東南西北的方位。

  「好,我在……」

  聽到秦風的這番回復,苗六指再無疑慮了,對方雖然口音年輕,但這些黑話,不是在解放前的江湖上廝混過來的人,絕對是說不出來的。

  苗六指在入獄之初的時候,監獄裡還有些老朋友能對上這些黑話。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老朋友一個個都過世了,他差不多有三十多年的時間,沒有再和人說過這些話了,剛才和秦風對話時,都有些生疏了。

  這也讓苗六指對秦風不敢小覷,對方能如此流利的說出這些,顯然平時用的很多,說明對方還在江湖道上混,而且交往的,還都是老輩人。

  只是苗六指卻是不知道,曾經有一段時間,載昰逼著秦風用這些詞彙和他說話,但凡有一句不對,那沾著鹽水的柳枝,就會毫不留情的抽到秦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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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軒子,走,回頭,到景山公園那附近去……」

  掛斷電話後,秦風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以潘家園那幾人的手段,他原以為是沒什麼傳承的老榮(賊),沒成想卻引出來了個老傢伙。

  在江湖中,想盤道,也就是套對方的來歷,黑話無疑是最適用的,剛才那一番對答,就是連津天的常四爺都對不上來,可見對方是個經年老賊了。

  「風哥,您剛才又和人說黑話了?」

  謝軒發動了車子,一臉羨慕的看向了秦風,剛才那番話的每個字他都聽到了,但那些話連起來之後,謝軒卻是一個詞都沒能聽懂。

  秦風伸手在謝軒頭上拍了一記,說道:「讓你小子學,你非嫌拗口,現在聽不懂了?」

  「嘿嘿。」謝軒笑嘻嘻的說道:「風哥,您的那些黑話早就過時了,學不學都一個樣。」

  「真過時了嗎?也未必吧。」

  秦風搖了搖頭,解放前活到現在的人可不少,尤其是川省那邊,老輩的袍哥和舵爺,還都在沿襲著故老的習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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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3 02:18:1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三不偷

  接過苗六指遞來的五毛錢電話費後,商店的小年輕看著苗六指,問道:「苗大爺,您剛說的那是什麼話啊?我怎麼一句都沒聽懂?」

  苗六指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家鄉的土話,幾十年沒說,都快不會說嘍……」

  在電話接通之前,苗六指都沒想到對方居然能和他說黑話,這勾起了苗六指多年前的回憶,心中不禁有些唏噓。

  「咳,苗大爺,我還以為您就是京城人呢。」

  小年輕聞言愣了一下,不過繼而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笑道:「您老可能進京進的早吧?話說這滿京城裡,真正的老京城人還真沒多少。」

  作為一個國家的首都,在建國初期的時候,當時的黨政軍中人,幾乎就沒有一個是京城人。

  近半個世紀下來,最少也有兩代人出生,再加上這幾十年中從全國各地湧入到京城裡的各種人才,才組建成了現在的這個社會架構。

  「可不是啊,你小子老家是湘省的吧?你那京片子還著股子辣味呢。」

  苗六指的心情很好,和那年輕人開了幾句玩笑,拄著枴杖緩緩往路口走去,他這是要去迎接對方,既然說出了叩瓢兒的話,那禮節上就要做足了。

  而且苗六指也真想看看,當今之世,究竟有什麼人還能將盜門神偷技藝,施展的如此出神入化?

  要知道,就是在解放前江湖鼎盛的時期,苗六指自問除了自個兒之外。在江湖上也少有人能達到這種高度。

  十一月的京城已經是北風冷冽了,所以站在寒風中的苗六指,已經表現出了他最大的誠意的。

  「軒子,停車!」

  距離那個巷口還有二十多米遠的時候。秦風就叫停了車子。

  雖然他只是聽過苗六指的聲音,但不知道為什麼,一眼看到那個站在巷子口處的老人時,秦風就知道那是剛才和他通過電話的人。

  「風哥。要我和您一起去嗎?」

  謝軒有點兒擔心,秦風這次要去的地方,可是真正的賊窩,萬一這些人要是不講規矩亂來的話,秦風可是雙拳不敵四手的。

  「不用,你在這等著就行。」秦風搖了搖頭,想了一下之後,說道:「手機開著,有事我會給你的電話的。」

  拿起了從潘家園得來的那個貼身腰包。秦風順手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抬腳走了下去。

  苗六指原本並沒注意從車上下來的秦風。因為他實在是太年輕了,不過當秦風走到近處,苗六指那渾濁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卻是看到了秦風手上的那個腰包。

  像他們這種人所使用的貼身腰包,基本上都是特製的。比腰帶寬出不少,放在行家眼中,一眼就能分辨得出來。

  看著秦風,苗六指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老頭子如果招子不昏的話,這位排琴,不像是吃捻念兒的?」

  招子不昏,指的是眼睛不亮,形容還沒老眼昏花的意思,排琴在黑話中則是兄弟,如此稱呼,說明苗六指並沒有因為秦風年紀小而看輕於他。

  至於捻念兒,指的是江湖人的意思,這句話連起來就是說,苗六指如果沒老眼昏花,兄弟你應該不是吃江湖這碗飯的。

  的確,穿了一身夾克衫的秦風,看上去十分的年輕,而且渾身上下,不帶一絲江湖氣,正如同他現在的身份那樣,就像是一個在讀的大學生。

  「盤兒長得嫩,讓老海笑話了……」

  秦風笑了笑,雙手抬在胸前,兩個大拇指卻是一前一後,對著苗六指行了個禮,說道:「會江湖話的人不多了,老先生,咱們也與時俱進,還是講點大白話吧!」

  秦風的這個禮節,也是江湖老輩人常用的,兩個拇指如果同時彎曲,說明對方是前輩,那是在行晚輩禮,像秦風這樣,則是自持身份,只和對方平輩見禮。

  這也說明,秦風雖然年齡不大,但是在江湖上輩分很高,否則絕對不會如此托大的,畢竟他連對方的來頭都不知道。

  見到了秦風的動作,苗六指不敢怠慢,也是雙手抱了個拳,微微往前伸了一下。

  表面上雖然沒顯露什麼,不過苗六指這心中卻是起了波瀾,行內前輩的名字一個個在腦中閃過,他在猜測著秦風的來歷傳承。

  「四海之內皆兄弟,今兒老頭子的人抹盤了,請小兄弟來,就是賠罪的。」、

  見過禮後,苗六指側了下身體,說道:「已經讓人去辦了肘山,還請小兄弟裡面坐,咱們絮叨絮叨,說不定就是一家人呢。」

  能不動聲色的將于鴻鵠貼身的腰包取走,這種手段,也知道盜門中的神偷能施展出來,苗六指相信,秦風的師父肯定是盜門中哪位隱居的前輩。

  《莊子》中曾言:彼竊鉤者誅,竊國者為諸侯,這兩句話的意思是,那些偷了一個帶鉤的人要受懲罰處死,而盜竊一個國家的人卻做了諸侯。

  其實這話原本和盜門沒有什麼關係的,不過盜門中的一些有識之士,卻硬是將這句話套用了進來,說明盜門不僅僅是偷盜,也能行那改天換日之舉。

  所以在古代的時候,盜門並不是單純偷盜的「盜」,而是和千門一樣,都曾經出過不少經天緯地的大才。

  相比行走世間的那些盜門中人,包括苗六指在內,其實都是些不入流的,盜門中的精髓,大多都是掌握在極少數人手中的。

  不過這極少數人,不是身居廟堂朝廷,就是歸隱山野村間,外人很難得知他們的身份,就苗六指所知,一直到清末,民間都有這些隱居的高人前輩。

  老輩人的江湖,最是講禮節,所以苗六指對秦風不敢有絲毫的怠慢,雖然年長秦風幾乎有一甲子了,但行為舉止間,苗六指對秦風卻是尊敬有加。

  「您太客氣了,只是些誤會,說開就好了。」秦風笑了笑,等苗六指轉身之後,跟在他身後往巷子裡走去。

  「奶奶的,不會出事吧?」不遠處麵包車上的謝軒,臉上露出一絲憂色,想了一下,掏出手機給李天遠打了個電話。

  謝軒武力值太低,就算出了事,他估計也幫不上什麼忙,有李天遠守在這裡,萬一對方真的下黑手,卻是能幫得上秦風。

  在前段時間,遊戲室裡招了兩個收銀員,每人上12小時的班,李天遠倒是能走得開,接到謝軒的電話後,打了個的士匆匆往景山這邊趕了過來。

  其實謝軒這卻是多慮了,秦風原本就和苗六指沒解不開的仇怨,只是對方損害了自己的利益,稍微出手懲戒了一下,說開就好了,斷然不會刀兵相向的。

  當然,秦風也不會全無防備,進了苗六指的那個四合院後,耳朵就聳動了起來,發現兩邊房裡並沒有人之後,秦風笑道:「鬧中取靜,老先生這地方選的不錯……」

  「人老了就喜歡安靜,小兄弟的師父想必也是如此吧?」

  苗六指想了半天,也沒想到世間還有哪位高人能教導出秦風這樣年輕的妖孽,苦笑了一聲之後,乾脆直接盤起道來了。

  「我師父?他可是清淨了一輩子,到老反而喜歡熱鬧了。」

  秦風聞言搖了搖頭,看向苗六指,說道:「今兒這事,是貴門弟子出手在先,原本也沒什麼,吃哪行飯做哪行事,不過四人同行,三人都被掏乾淨了,未免有點過吧?」

  秦風此來,一是想化解這段恩怨,畢竟盜門也是屬於江湖外八行之列的,和他淵源頗深,真要是鬧起來,那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

  第二就是,雖然現在各個城市都是小偷橫行,但那些都是不成氣候的,從今兒于鴻鵠出手秦風能看出,這是有傳承的老賊,他也想看看其傳承出自誰的門下。

  不過秦風原本以為會是于鴻鵠來找自己,卻是沒想到,在于鴻鵠上面居然還有個老賊,而且年齡大的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了。

  既然是來說理的,秦風開門見山的先說出了事情的原委,至於套近乎扯關係這些,可以等到把事情說明白之後再進行。

  「小兄弟,這事兒是劣徒做的不對,不過……也是有原因的。」

  聽到秦風質問的話後,苗六指苦笑了一聲,說道:「不管如何,事情總是我門下的人做的不對,老頭子已經讓人去備酒菜了,回頭再向小兄弟敬酒賠罪!」

  俗話說盜亦有道,在老輩人的江湖中,真正的神偷,有三不偷,老弱病殘孕不偷,救命之錢不偷,寄托哀思之物不偷,這也是江湖上有俠盜的稱呼。

  另外還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下手行竊,可一可二不可三,這句話的意思是,對一個人或者一夥人,不可趕盡殺絕,要給對方留有一些餘地。

  而于鴻鵠的行為,就是做得有些過了,他先是劃了韋涵菲的包,又夾走了馮永康和朱凱的錢包,甚至連兩人身上的鋼崩都沒放過,吃相確實過於難看了。

  深知徒弟秉性再結合最近發生的事情,苗六指也知道是他理虧,所以對於秦風的話也沒有做什麼分辯,一口就將過錯全部承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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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3 02:23:5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主門(上)

  看到苗六指欲言又止的樣子,秦風搖了搖頭,說道:「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既然老先生有難處,這事兒就不用再提了,揭過去也就算了。」

  秦風不問原因,這也是有講究的,如果問了的話,等會一敘師門,萬一和其有舊,那麻煩是管還是不管?倒不如順水推舟,直接將此事化解了事。

  「真是個小狐狸。」

  苗六指在心裡暗罵了一聲,他剛才是故意做出那為難的神色,就像是引得秦風詢問,都是盜門一脈,他就不信秦風問了之後會不管。

  誰知道秦風壓根就沒接他這茬,輕描淡寫的就將事情帶了過去,表達的意思也很明確,各家自掃門前雪,你的麻煩不用和我多說。

  「小兄弟不追究,那老頭子就多謝了!」

  苗六指伸出右手,用石桌上剛剛燒開的紅泥茶壺裡的水,給秦風泡了一杯茶,開口說道:「老朽姓苗,江湖人稱苗六指,不知道小兄弟如何稱呼?」

  苗六指算是看出來了,對方的年齡雖小,但卻不是可欺之人,自己再繞彎子兜圈子也沒什麼意思,乾脆直接報出了名號。

  苗六指解放前在滬上的時候,就已經出道成名了,算是當今之世盜門中輩分很高的人。

  當年被關入大獄中後,苗六指更是廣收門徒,教出了不少大有名氣的賊王神偷,他的名號並沒有因為入獄而沉寂,反倒是越來越響。

  所以苗六指相信,對面的這個年輕人只要是盜門中人。就應該認識自己,是以在說出自己的名字後,苗六指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傲然神色。

  不過讓苗六指失望的是,坐在對面的秦風聽到他的名號後。面色居然絲毫未變,就像是從未聽聞過一般。

  「小兄弟不是榮字行的人?」雖然早已看淡了世間名利,但苗六指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榮在黑話中。則是賊的意思。

  「讓苗老失望了。我並不是榮字行的人……」

  秦風搖了搖頭,其實他的內心,並不像臉上表現出來的那般平靜,雖然第一眼看到苗六指的時候,他就猜出了三分,但聽到苗六指親口承認自己的身份,秦風還是吃了一驚。

  在解放前的那幾十年,是江湖外八門最為鼎盛的時期,而當時最興旺的幾個門派。除了殺手門和向來長盛不衰的娼門之外。就是盜門和千門了。

  亂世之中。這幾個門派卻是如魚得水,秦風曾經聽師父載昰提起過這幾個門派中的天才,而苗六指……正是盜門中的代表人物之一。

  不過苗六指在陪都被抓後。載昰就不知道他的消息了。

  按照載昰的推斷,苗六指應該已經死在大獄裡了。所以秦風即使剛才看到了苗六指那大拇指旁多出的一根小指後,還是不敢確認他的身份。

  「小兄弟真不是榮字行的人?」苗六指顯然不怎麼相信秦風的話,開口問道:「那……那你的這手功夫,是跟誰學的呢?」

  「六指神偷,這世上不是只有榮字行的人,才懂得這個吧?」

  秦風聞言笑了起來,不過苗六指卻是豁然色變,他將近半個世紀,沒有再聽人喊過這個名頭了。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苗六指的一雙眼睛緊緊盯著秦風,握著枴杖的右手因為用力過度,青筋都暴露了出來。

  「我和你們有些淵源,但卻不是榮字行的人。」秦風微微搖了搖頭,伸出右掌放在了石桌上。

  苗六指不知道秦風是何用意,正想開口的時候,眼睛看在秦風的手掌上,到了喉嚨邊的話,又硬生生的嚥了回去。

  原來,秦風原本空無一物的手心處,突然多了一枚銅錢,如何多出來的,就連苗六指都沒看出來。

  不僅如此,秦風緩緩的將手掌翻了過來,而那枚銅錢,像是長了腳一般,居然從秦風的手心處,跑到了秦風的手背上。

  沒錯,在外行人看來,只能用跑這個字,才足以來形容銅錢在秦風手上的變化,但是看著苗六指的眼中,卻讓他心中翻起了一陣驚濤駭浪。

  行竊練的就是手上的功夫,小偷的手,要遠比普通人柔韌,甚至可以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動作來。

  苗六指曾經聽師父說過,如果將手上的功夫練到了極致,就能完美的控制雙手的每一塊肌肉,這樣的人,才能被稱之為神偷。

  不過這些終究是傳聞,而且鍛煉雙手的功夫也早已失傳了,苗六指經過苦練加上出色的天賦,也僅僅能將功夫練到十指,對於手掌卻是無能為力了。

  原本苗六指以為這是個傳說,但是他怎麼都想不到,面前的年輕人,竟然可以做到這一點,一時間,苗六指的大腦似乎都停止了轉動。

  「這手法其實也算是你們盜門的,不過恐怕失傳已久了吧?」

  秦風的右手沒見有絲毫的動作,但那枚銅錢卻是突兀的消失在他手背上,就連一直死死盯著那枚銅錢的苗六指,也沒看出來銅錢的去向。

  「你……你從何處學來的這手法?這……這連我師父都做不到!」

  苗六指的聲音有些顫抖了,他的師父來頭很大,在解放前的時候曾經是盜門的門主,只不過師門不幸出了個敗類,苗六指這麼多年以來,從未向外人提過師門的事情。

  盜門門主都沒掌握的手段,卻是出現在了秦風身上,苗六指的眼睛幾乎射出了火光,如果不是自個兒七老八十,他恨不得衝進廚房拿把菜刀來逼問秦風。

  「你師父?還別說,我雖然聽過你的名字,但還真不知道你師父是誰?」

  聽到苗六指的話後,秦風愣了一下。載昰雖然曾經提過苗六指的名字,而且也關注過這個人一段時間,不過對於他的師門卻是所知不多。

  「小兄弟,老頭子說的已經不少了。你也沒必要總是藏著掖著吧?」

  苗六指發現院子裡的氣氛似乎有點不對,對方好像知道自己的很多事情,但自個兒連這年輕人的名字都還不知道。

  這讓苗六指的心裡很不舒服,盤道沒盤出來。反倒是被對方摸了個底兒掉,對於他這樣的老江湖而言,簡直是丟臉之極。

  「說了怕是你也不認識。」秦風笑道:「我姓秦,單名一個風字,你可曾認識我?」

  「姓秦?盜門中沒有姓這個的……」

  苗六指想了好大會,搖了搖頭說道:「你這技藝不是祖傳的,而是師傳,不知道你師父姓什麼,叫什麼?」

  「我師父姓夏。叫夏一。至於江湖上叫什麼。我都不知道,你能認識嗎?」

  秦風翻了個白眼,載昰雖然給秦風講了許多當年的江湖見聞。但卻很少提及自己的事情,秦風除了知道他出身清廷皇室和有個叫夏一的名號外。對師父的實在知道的並不多。

  「夏……夏一?沒聽說過這名字……」苦思冥想了半天,苗六指也沒想到早年有誰用過這個綽號。

  「師父,我們回來了!」

  正當苗六指還在腦中思索夏一這個人名的時候,四合院的大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了,于鴻鵠一行幾人拎著酒菜走進了院子。

  「嗯?師父,就是他嗎?」

  看到秦風和苗六指對坐在石桌前,于鴻鵠等人的臉上都現出了不善的神色,性子有些衝動的三兒更是往前走了幾步,指著秦風的鼻子說道:「小子,今兒下午的事情是你做的?」

  其實在三兒等人心裡,壓根就沒認為是秦風從他們身上偷走的錢包,能悄無聲息將他們幾個扒光的人,最少也應該是個五六十歲的經年老賊。

  所以他們都以為,此刻出現的秦風是那老賊的弟子晚輩,三兒等人的這番作為,卻是想恐嚇秦風一番,讓他將下午順走的錢包還回來。

  「混蛋!」

  聽到三兒的話後,苗六指忽然重重的拍了下石桌,大聲罵道:「把酒菜都留下,你們全給我滾出去……」

  苗六指平時在三兒等人面前都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但此刻一發怒,卻是嚇得幾人屁都不敢放一個,乖乖的將酒菜放在了石桌上。

  「鴻鵠留下來吧。」

  苗六指忽然歎了口氣,他早年雖然收了不少弟子,但時至今日,那些弟子死的死抓的抓,除了于鴻鵠還在身邊之外,再沒有一個親近的人了。

  「他資質不夠,知道的多了對他沒好處。」

  聽到苗六指的話後,秦風的目光在于鴻鵠身上來回打量了好一會,將放在手邊上的腰包扔了過去,說道:「下午你順了我朋友兩萬多塊錢,錢我扣下了,不管金條還在……」

  「下午的事情,真……真是你幹的?」接過那腰包,于鴻鵠忍不住連退了幾步,臉上滿是驚駭的神色。

  在被人黑吃黑之後,于鴻鵠有過諸多設想,但是他怎麼都沒想到,讓他一回想起下午那事就感覺心驚肉跳的人,居然會如此的年輕。

  「他原本就不是這塊料,唉……」

  看到于鴻鵠的表現,苗六指臉上不禁有些發燒,擺了擺手,說道:「鴻鵠,你先出去吧,帶著三子他們去吃點飯,今兒晚上就不用回來了。」

  苗六指也算是看出來了,對面這個叫秦風的少年,根本就看不上自己這徒弟,甚至連與之認識的心思都沒有,這讓苗六指忍不住感到一陣顏面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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