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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不拉不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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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打眼】寶鑒 (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大天使(二級)

墮落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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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3 02:29:3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章 主門(中)


  「個人天資有限,有些事情是勉強不來的。」

  秦風看了一眼走出四合院的于鴻鵠,有些狐疑的說道:「苗老,你那徒弟明明就是糊不上牆的泥巴,何必要多費苦心呢?」

  秦風和苗六指所談的事情,都是一些江湖上的隱私,苗六指讓于鴻鵠留下來,顯然就是想讓他多聽一些事情,從而增長自己的見聞。

  不過在秦風看來,于鴻鵠的資質真的太差了。

  都已經五十多歲的人了,恐怕那柔勁都沒練到一隻手的手指上,這樣的人,一輩子充其量就是個賊,甭想在後面加上那個「王」字。

  「你說話,還真是不留情面啊。」

  聽到秦風的話後,苗六指不禁苦笑了起來,自己都那麼大歲數的人了,對方也不知道個尊老愛幼。

  不過苗六指不知道,秦風雖然不是盜門中人,但和江湖外八門都有著割捨不斷的關係,其身份更是遠在他之上,說話並不需要顧慮什麼的。

  「我知道了,你是想留下傳承?」

  秦風忽然緊緊盯著苗六指的眼睛,說道:「你應該是盜門江益壽的弟子吧?當年我師父就曾經懷疑過,只是江益壽過世了,他無法驗證而已……」

  「你……你師父到底是誰?他……他怎麼可能知道這些事情的?」

  聽到秦風的話後,苗六指的身體忽然顫抖了起來,他出身江益壽門下的事情,從他那位師兄去世之後。這個世上就再無人知曉了。

  「你真的是江益壽的弟子?」

  秦風沒有回答苗六指的話,而是追問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江益壽會消失在江湖上了?他可是最有希望一統盜門的人啊!」

  秦風說話的語氣有些惋惜,載昰在給他說及一些江益壽往事的時候,對此人異常的推崇。曾經在江湖上尋過這人。

  只是江益壽二三十年代的時候,忽然就銷聲匿跡了,再也聽不到任何關於他的消息。

  載昰遍尋未果,後來就發現了苗六指。但當他想向苗六指求證的當口,這個算得上是史上最倒霉的賊王,卻又下了大獄。

  「罷了,你既然猜到了,我也就不隱瞞了。」

  苗六指歎了口氣,說道:「我的師父的確是江益壽,不過你要想知道師父的事情,得先告訴我你的師承來歷,否則我寧願讓那些往事都爛在肚子裡。」

  「苗老。你也不用提條件。我師父的事情。我知道的真不多……」

  這回輪到秦風苦笑了,想了一下之後,秦風說道:「其實你師父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少。只是不知道他為何隱退江湖的而已……」

  對於江益壽,秦風的確知道很多。他在江湖上的綽號叫做江一手,以此來形容他偷竊技術了得,只用一隻手,就能偷到任何想要的東西。

  在清末民初的時候,由於軍閥混戰民不聊生,原本就是靠著歪門邪道生存的外八門,卻是異常的興旺,這也導致了當時盜門的體系,十分龐大。

  除了走千家過百戶的飛賊土鼠神偷一脈之外,像是拉桿立旗的響馬流寇,挖墳掘墓的摸金術士,也可以納入到盜門之中。

  由此盜門門主的位子,也是十分搶手的,各個分支相互間都不服氣。

  要知道,除了唐代盜門祖師爺空空兒強行將各個分支統一歸攏之外,盜門一直都分為南北兩個勢力,雖然不至於敵視,但卻是來往不多,也不願意受對方領導。

  南方相對富饒一些,勢力是以神偷分支為主,至於北方地大物博,則是響馬齊聚、鬍子橫行,那裡的盜門中人大多都是玩槍桿子的,技術活很少。

  在一二十年代的時候,江一手突然出現在了江湖中,他不光精通神偷一脈包括挖墳掘墓等各種絕技,更是有一身過人的功夫和槍法。

  為了完成祖師的大業,江一手在軍閥混戰的年代裡,單身一人獨闖關東,居然折服了不少鬍子響馬,承認他為盜門門主。

  收服了北方盜門,江一手在江湖上名聲大噪,其後回到南方,接管了南方盜門的大權,在得到南北盜門的認可之後,江一手就準備將其相互融合,使得大江南北的盜門歸於一統。

  但就在這個時候,江一手忽然銷聲匿跡了,江湖上再也聽不到他的消息,沒有了江一手這等強勢人物,盜門南北兩派又分裂開來。

  由於江一手統一盜門的行徑,和載昰一統外八門的想法有些相近。

  所以在江一手失蹤後,載昰曾經多方打探,但始終都沒得到江一手的下落,這也是載昰心中的一件憾事,如果當年能找到江一手,說不定他真有一統外八門的機會。

  「我……我知道你師父是誰了!」

  聽著秦風講解著師父的往事,苗六指忽然驚叫了起來,「你……你師父是鬼見愁,大概一米七多一點的身高,耳朵下面有個胎記,是不是他?!」

  「鬼見愁?師父還有這名號?」秦風被苗六指說的一愣,他從未聽師父提起過自己這個外號。

  不過苗六指說的特徵卻是不錯,載昰的身高是只有一米七左右,而且右耳下面有個小指甲大小的胎記,秦風也是偶然才看到的。

  「你……你認識我師父?」

  看著苗六指,秦風有些驚異,這是他在江湖上第一次遇到知道師父的人,這讓秦風心中有些好奇,畢竟對於載昰以前所做過的事情,秦風也所知不多。

  「我只見過你師父一次,也不知道見的是不是他的真面目……」

  苗六指搖了搖頭,說道:「在三四十年代的時候,鬼見愁橫行江湖道。黑白不分、出手狠辣,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手上,這才得來的這個名頭……」

  按照苗六指的說法,載昰最先出現在江湖的時候。是二十年代末期,他第一次出手,就將北方江湖道上的一群鬍子給剿滅了。

  其後載昰回到中原,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專門去找江湖上那些歪門邪道的麻煩,出手異常的狠辣,一言不合往往就拔刀殺人,很快就得了個鬼見愁的名頭。

  鬼見愁的出現,曾經使江湖各門派團結了一段時間,想要圍剿他。

  只是鬼見愁行事詭秘,很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多次圍剿未果之後,各門派反而損失慘重。最後只能不了了之。

  至於苗六指見到鬼見愁的時候。已經是三十年代末期。

  那是在苗六指進大獄之前的第三天,鬼見愁找到了他,似乎有事相詢。只是還沒來得及細談,就被日本人空襲陪都的轟炸。搞得兩人失散掉了。

  那次過去沒幾天功夫,苗六指就被抓進了大獄,他原本以為鬼見愁也躲不過這次的風波,但卻是沒有在獄中見到他。

  從那之後,苗六指就開始了漫長的牢獄生活,不過從後面進來的一些同行嘴中,他還時常能聽到鬼見愁的一些見聞。

  直到五十年代初期,苗六指才徹底斷絕了載昰的消息,他原本以為鬼見愁被政府給鎮壓了,沒成想居然活到了現在。

  聽著苗六指的話,秦風的嘴巴是越張越大,他怎麼都沒想到,師父以前居然還是個殺神,殺得江湖道上齊齊噤聲,尤其是以外八門為甚。

  「師父,您……您老人家真是猛啊!」

  轉念一想,秦風心裡頓時明白了七八分,載昰在江湖上大開殺戮,而且專門針對外八門,恐怕是想學著三豐祖師一統外八門!

  秦風現在算是明白師父為何不給自己說他當年的江湖事了,敢情師父行事居然如此直接,不服氣就殺,最後惹的天怒人怨,估計他是不好意思提起吧?

  秦風猜的沒錯,當年的載昰,學得一身本領,出了江湖之後,幾乎沒遇到什麼對手。

  一來那會的載昰心高氣盛,二來有自認得到了外八門主門傳承,江湖外八門見了他都應該倒頭便拜,承認他的主門門主的身份。

  但是載昰沒想到,事情遠非他想的那麼簡單,鬆散慣了的江湖外八門,豈肯給自己找個管家的婆婆,在頭上套上個緊箍咒呢?

  所以在第一次出面招攬盜門中人的時候,各種奚落讓載昰雷霆大怒,其後出手時更是毫不留情,在江湖上殺出了赫赫凶名。

  憋著一口氣,接連碰壁之後,載昰才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想一統外八門,強硬手段是行不通的,只能用懷柔的辦法。

  只是那時載昰和外八門仇怨已深,尋找江一手的目地,載昰也是想向其說明身份,請他來化解雙方的恩怨。

  無奈江一手銷聲匿跡,載昰一統外八門的大業,只能是虎頭蛇尾的結束掉了,其後新政權建立,更是絕了載昰的這份念想。

  「師父,您老人家可……可真是疼我呀。」

  現在秦風才算是真正明白了師父隱姓埋名的原因了,他這是怕被人報復啊,在知道了這些事情之後,秦風也是一個腦袋兩個大。

  當年在江湖上製造了一番腥風血雨,載昰得罪的仇家可是不少,萬一有些老傢伙還活著,那仇怨只能是師父的債弟子來償,算到秦風身上了。

  苦笑著看向了苗六指,秦風說道:「苗老,我師父當年沒對你做什麼吧?也沒得罪過您什麼師兄師弟之類的人吧?」

  「別叫我苗老了,叫我老苗好了,你師父出道比我早,咱們應該算是同輩。」

  苗六指搖了搖頭,說道:「我和你師父沒有什麼仇怨,不過秦兄弟,我當年也沒聽聞過鬼見愁有如此精湛的盜門偷技,你方不方便和我說一下呢?」

  知道秦風的十分是鬼見愁後,苗六指卻是愈發困惑了,當年鬼見愁是以心狠手辣出名的,但是江湖上還真沒人知道,他竟然有這麼一手盜門的絕活。

  「這事兒說起來可就複雜了。」

  秦風盯著苗六指看了好一會,終於下了決心,開口說道:「老苗,你知不知道,在江湖外八門之外,還游離著一個傳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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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3 02:35: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主門(下)

    “外八門之外的傳承?”

    聽到秦風的話後,苗六指似乎想到了什麼,閉上眼睛陷入到了沉思之中,他依稀記得,這個名字好像十分的熟悉,只不過年代過於久遠,他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

    隨著苗六指的回憶,往日塵封的記憶像是開閘的河水一般,在腦海之中浮現了出來,那卻是師父臨終之際,躺在病床上向自己交代遺言時的情形。

    “小六子,師父怕是難以看到盜門一統的那一天了。”

    六十多年前的一天黃昏,一代江湖奇人江一手的生命,也將走到了終點,早年獨闖關東義氣風發的江一手,在病床上瘦骨嶙峋殘喘苟息,早已不見當年風采。

    “師父,您放心,弟子有生之年,一定完成您的這個願望!”

    跪倒在病床前的苗六指,此時已經二十多歲了,早已在滬上闖下了偌大的名頭。

    在得到江一手病危的消息後,匆匆趕回家中,見到形容枯槁的師父,忍不住悲從心頭起,跪在床前大哭了起來。

    苗六指是東北人,原本只是個流浪在民間的孤兒,被江一手從關東帶回到了江南,授予了神偷絕技,在他心中,江一手既是師父又是父親,感情深厚之極。

    “你……你不行。”

    聽到苗六指的話後,江一手艱難的擺了擺手,說道:“小六子,我知道你孝順,不過你在偷技上有天賦,在功夫上,卻是遠不如那個逆徒……”

    說到這裡,江一手的話被一陣劇烈的咳嗽聲給打斷掉了,雖然話沒說完。但苗六指卻是已經知道了師父的意思。

    盜門並非只有神偷一脈,還有諸多分支,苗六指可以在偷術上稱雄,但想要折服那些縱橫在白山黑水之間的土匪鬍子們,卻是力有不逮。

    看到江一手臉上失望的樣子,苗六指心如刀割一般。跪下重重叩了個頭,說道:“師父您放心,我先統一了江南盜門,慢慢再向北方發展!”

    “罷了,這也是天意如此。”

    咳嗽了一陣,江一手的臉上現出一絲潮紅,開口說道:“大亂之後必有大治,當政者肯定會打擊各江湖門派,除非主門中人出現。否則還不如就此一盤散沙,或許還能為江湖留些一些傳承……”

    “師父,什麼是主門?”跪在地上的苗六指猛然抬起頭。

    “江湖下九流多是外八門中人,在元末明初的時候,朱元璋就是以江湖起家,其後又對江湖中人大肆殺戮,有一高人不忍,將外八門一統。留下傳承,此就為主門一脈。”

    江一手歎道:“只是那位高人逝去後。江湖外八門又變得分崩離析,除了清廷入關時曾經聚集過之外,這數百年再也聽不到主門傳人的消息了……”

    主門有傳承,江湖外八門中的每一門,也都有自己的傳承所在,即使盜門數百年來一直都被分成了南北兩派。但傳承也從未斷絕過。

    江一手就是盜門的正宗嫡系傳人,也唯有每一門的門主和嫡系傳人,才能得知主門的事情,眼下彌留在即,江一手就向徒弟說出了這個秘密。

    “老天。竟然有人能一統外八門?”

    聽到江一手的這番話後,苗六指大驚失色,他可不是初出江湖的菜鳥,自然知道江湖外八門的勢力之大,幾乎滲透到各個行業之中,影響力之深遠根本就是苗六指所無法想像的。

    如果真的有人能一統外八門,那其在江湖上的地位,就等於是朝堂上的帝王,集世間權利富貴於一身。

    “師父,主門傳人真的有那麼厲害嗎?”

    苗六指聽得胸懷激蕩,要是能尋到主門之人,那別說統一盜門了,就是一統外八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當年那位高人將外八門各種最核心的傳承,都保留在了主門之中,你說厲害不厲害?”

    江一手臉上露出了黯然的神色,“不過主門久未現江湖,說不定早已已經斷了傳承,這是我外八門之不幸也!”

    “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說到這裡,江一手的呼吸急促了起來,想要再多說一些的時候,卻是一口黑血噴出,雙眼圓瞪,原本坐著的身體,重重的仰倒在了床上。

    “師父!”苗六指發出一聲悲呼,扶起師父的時候,卻發現江一手已然是氣息全無了。

    “你……就是主門傳人?”

    隨著記憶中的一幕幕在腦海裡浮現,苗六指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臉上現出了激動的神色,一個甲子過去了,終於被他見到了師父當年口中的主門傳人。

    “正是,我師父正是外八門主門一脈……”

    秦風並沒有否認,時過境遷,在當今的政權下,再想一統外八門,無異於是天方夜譚,即使三豐祖師再生怕也是無能為力。

    所以現在的主門傳人,已經不再有往日的那種光環了,秦風也不怕直言相告,因為他還想從苗六指那裡知道更多的事情。

    “師父所言不虛啊……”

    看著秦風,也已經是風燭殘年的苗六指歎道:“你如此年紀,就能將神偷絕技練得出神入化,錯非主門傳人,誰又能做到呢?”

    原本一些解釋不通的事情,在得知秦風的身份後,苗六指已經完全想通了,心中對師父的話再無懷疑,看來外八門失傳的那些技藝,的確都在主門之中。

    “我也是機緣巧合,才拜在師父門下的,對外八門的技藝,也只是稍有涉獵而已。”

    聽到苗六指的話後,秦風臉上忍不住一陣汗顏,他能掌握外八門的那些失傳絕技,天賦固然是主要的原因,更重要的卻是秦風得到的那枚古玉傳承。

    在載昰去世之際,秦風從古玉中得到了完整的外八門傳承,自那之後。往日秦風怎麼苦練都無法施展出來的一些手段,居然就變得水到渠成再無滯礙。

    而且秦風的身體柔韌度和修煉的功法,也有了明顯的進步,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腦海中的那些知識,正逐步與他的身體在融會貫通著。

    所以說。秦風有現如今的諸般成就,那神秘傳承是非常重要的因素,當然,這些都不足以向外人所道的了。

    “當年如果不是日本人的飛機搗亂,或許很多事,都會發生改變了。”想著六十多年前和載昰的相遇,苗六指只感世事無常,人生的際遇莫過如此。

    “主門一直人丁不旺,所以很少顯露江湖。”

    秦風聞言也有些唏噓。開口說道:“當年外敵入侵,師父本有心統一外八門抵抗日本人,奈何他過於急迫,反而適得其反了……”

    “是啊,如果鬼見愁前輩能早已認識我師父。”

    苗六指的拐杖重重的在地上頓了下,搖頭不已道:“以師父的能力和前輩所掌握的各門功法,或許當年能一統外八門也說不準呢。”

    “對了,苗老。江前輩當年到底是因何退出江湖的?”

    聽到苗六指的話後,秦風不由說道:“江前輩當時應該也不過四十來歲的年齡吧?那會正值當年。為何會隱遁江湖呢?”

    江一手在鼎盛的事情退出江湖,這是解放前江湖上最大的一樁謎案,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江一手是死是活,眼下遇到了江一手的徒弟,秦風自然要問個明白。

    “你是主門一脈的傳人,咱們之間也算是淵源不淺。我可以告訴你!”

    苗六指長歎了一聲,這件事深藏在他心底數十年,從未向任何人提及過,就連他所收的那麼多弟子,也無一人知道苗六指的師門傳承。

    “我師父是清末盜門南派的唯一傳人。他天資聰穎,不但習得神偷絕藝,像是挖墳盜墓,內家拳法無所不通,二十年的就闖下了偌大的名聲……”

    說到這裡,苗六指眼中露出了一絲恨意,接著說道:“只不過師門不幸,我的那個師兄行為不端,在被師父處置後,心懷怨恨,他……他竟然在師父酒中下了毒藥……

    如果不是師父內家修為精湛,怕是當時就命喪黃泉了,不過即使後來師父逼出體內的毒素,整個人也是廢掉了,只能終年臥在床上……”

    苗六指那渾濁的老眼中流下了兩行熱淚,當年為了追殺師兄,他走遍了大江南北,只不過苗六指功夫不濟,有兩次反倒是差點死在了師兄的手上。

    “竟然敢弑師?簡直是天理不容,他到底是誰,叫什麼名字?”

    秦風聞言大怒,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石桌上,那光滑堅硬的石面,頓時出現了一個淺淺的掌印。

    “秦兄弟好功夫!”

    看到秦風的這一掌,苗六指忍不住暗自心驚,開口說道:“我這些年一直都不屑於提起那人,既然秦兄弟問了,我也不隱瞞了,我出身燕子門……”

    “燕子門?原來江一手居然出自雲中燕這一脈?我知道的,你的師兄就是燕子李三吧?”

    聽到苗六指的話後,秦風眼中露出了恍然的神色,至於苗六指所說弑師的師兄,他也明白是誰了。

    在清光緒年間,江湖上曾經出了一位俠盜,叫做雲中燕,由他而起創建了燕子門,燕子門中人行俠仗義,劫富濟貧,在江湖上名聲很好。

    不過秦風卻是知道,燕子門其實就是盜門的一個旁支,源於神偷一脈,像是門中的縮骨功、輕功還有內家拳法,都和神偷絕技有很深的關聯。

    不過在1900年左右的時候,雲中燕加入到了義和拳中,被清廷所不容,後來雲中燕包括燕子門,就逐漸在江湖上失去了消息。

    而到了三十年代的時候,燕子門又重新納入到了人們的視線之中,原因卻是京城出了位大盜,叫做燕子李三。

    當時的燕子李三有好幾個版本,有說燕子李三劫富濟貧行俠仗義的,也有說燕子李三燒殺擄掠無惡不作的。

    不過秦風聽師父說過,此人真名叫做李聖武,出身不詳,行事膽大包天,曾經到過臨時執政段祺瑞的府邸行竊,還偷過國務總理潘複、執政秘書長梁鴻志等人的財物。

    這人在二十年代的時候,行事還算端正,但是當他沾染上了鴉片和女人後,就變得墮落了起來,正如後面的傳聞所說那樣,燒殺擄掠無惡不作。

    載昰原本和李聖武有過一面之緣,那時的李聖武還很規矩,後來聽聞到李聖武的惡行之後,載昰曾經專門去京城尋找過他,想將其剷除掉,但卻是沒找到他的行蹤。

    聽到秦風提及李三的名字,苗六指咬牙切齒的說道:“正是這個惡賊,師父待他如親子一般,只不過教訓了他幾句,惡賊竟然就在師父酒中下了藥……”

    原來,當“燕子李三”在江湖上的名聲越來越大的時候,李聖武也變得飄飄然了,沾染上了賭博鴉片和嫖娼這些惡習。

    有了這些毛病,那就是再多的錢也不夠他花了,於是李三就開始瘋狂的出手,不管老弱病殘還是達官顯貴,他一個都不放過。

    觸犯了盜門三不偷的規矩,江一手自然不能容忍,當時在南方整合盜門的江一手,就把李聖武召了過去,狠狠的訓斥了一頓,言之再敢如此,就收回他身上的功夫。

    誰知道此時的李聖武早已喪心病狂了,表面上痛哭流涕要痛改前非,但暗地裡卻是在給師父賠罪的酒中下了劇毒,想將這個老不死的給毒死掉。

    但是李聖武沒想到江一手的功夫如此精湛,竟然用內勁將毒素逼了出來,而且還打了他一掌,嚇得李聖武連夜逃回了北平,一直到死,往南都沒敢出津天一步。

    “該死!”

    聽到苗六指的講訴後,秦風還是怒火難歇,在他心中,師父是最為敬重的人,李聖武欺師滅祖,將其挫骨揚灰也不為過。

    “他是該死,而且死的也很慘!”

    苗六指幽幽的笑了起來,咬牙切齒的說道:“師父被他下藥導致修為全廢,在床上躺了好幾年才去世,而他李聖武,也是死在藥上,這算是一報還一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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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3 02:43:1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二章 真相

  「原來李聖武的死,竟然是這麼回事?」

  聽到苗六指的話後,秦風臉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這樁困擾了江湖半個多世紀的公案,在苗六指的講訴下,終於真相大白。

  這事兒還是要從江一手說起,要說江一手,他還真是個奇人,在收取苗六指和李聖武為弟子後,因材施教,分別傳了兩人不同的盜門絕技。

  苗六指生性聰穎,手指的靈活度和察言觀色的本事突出,於是江一手教了他神偷技藝,使之以不到二十歲的年齡就縱橫滬上,名聲響徹大江南北。

  至於李聖武,則是個練武奇才,江一手將一身武藝傾囊相授,李聖武雖然不及正當壯年的師父,但也在江湖上闖下偌大的名聲,素有「俠盜」之稱。

  在李聖武坐下欺師滅祖的事情後,苗六指就發誓要清理師門,為師父報仇雪恨,只是他當年選擇的都是手指頭上的技藝,身上的功夫卻是和李聖武相差甚遠。

  去了兩次當時的北平想暗殺李聖武,苗六指都是大敗而歸,有一次還受了重傷,差點沒喪命在李聖武的手中,這讓苗六指改變了策略。

  整整三年的時間,苗六指都未在江湖露面,而是在家侍奉江一手,俗話說時間能沖淡一切,苗六指三年未見音信,也讓李聖武失去了警惕之心。

  而且當時李聖武在北平可謂風光無限,「燕子李三」的名頭,讓那些達官顯貴們聞之喪膽。江湖地位絲毫不弱於當年的江一手。

  這也使得李聖武自信心高度膨脹,自以為老子天下無敵,不管是官家還是江湖,都沒有被他放入眼中。整日在北平吃喝嫖賭橫行無忌。

  但是李聖武沒有想到,三年之後,江一手因為體內尚未清理乾淨的毒素,引發了早年的內傷。終於逝去,親手埋葬了師父之後,苗六指再次北上。

  三年的隱忍,讓苗六指變得愈發成熟了,這次來到北平後,他並沒有急匆匆的去尋李聖武報仇,而是撒下大把金錢,買通了八大胡同的許多老鴰,來收集李聖武的行蹤。

  李聖武在輩子犯下的罪孽。自然不止是弒師一件事。上至高官下至百姓。李聖武可謂是遍地仇家。

  雖然為人猖獗,但為了小命著想,李聖武為人卻是謹慎之極。他從來不在娼妓處過夜,而且所住的地方。必須留有後門,稍有風吹草動,就會奪門而逃。

  如此謹小慎微,讓李聖武躲過多次堵截圍捕,想面對面的遭遇李聖武或許不難,但是要想掌握他日常的行蹤,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京城整整待了半年,苗六指得到了一個消息,說是李聖武迷上了個窯姐兒,花錢將她贖出窯子,在外面租了間房子,隔三差五的都會去那窯姐處過夜。

  聽聞到這個消息後,苗六指在那窯姐的住所外面守了半個月之久。

  這期間,苗六指發現李聖武是來過幾次,但從來都沒在這窯姐家中過夜,一般都是下午四五點鐘去,然後晚上九十點鐘離開,仍然是十分的警惕。

  苗六指有幾次都想下手,卻發現在李聖武在院門處布下了響鈴,萬一打草驚蛇,日後再想對付他可就難了。

  想了一番之後,苗六指乾脆在李聖武沒有上門的時間,找到了那位窯姐兒。

  論身上的功夫,苗六指和李聖武相差甚遠,即使現在李聖武被酒色大煙掏空了身子骨,苗六指也不是他的對手。

  但是要論手上的功夫,李聖武拍馬也追不上苗六指,苗六指來錢的速度和其身家,要遠甚於李聖武。

  俗話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在苗六指拿出了二十根黃橙橙的小黃魚後,那窯姐兒頓時將什麼都忘掉了。

  要知道,在當時的北平,兩根小黃魚,就足夠在內城買一個不錯的四合院了,這二十根小黃魚,能讓窯姐兒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

  和小黃魚一同留下的,除了拿二十根小黃魚之外,還有一包散功粉,這是苗六指從一位盜門前輩處討來的。

  這種散功粉服下之後,雖然不會致命,但卻能將一身功夫廢掉,苗六指對李聖武恨之入骨,自然不想讓他輕易的死去。

  等了大概兩天的時間,李聖武又來到了窯姐兒的住處,兩個小時天色完全黑下去之後,窯姐兒打開了院子的門,在大門的鐵環上,繫了個紅色的手帕。

  這是苗六指和窯姐兒約好的暗號,見到窯姐兒的舉動後,苗六指馬上衝入到了窯姐兒的家中,第一眼就看到了喝得醉醺醺的李聖武。

  見到了苗六指,李聖武的酒頓時醒了大半,不過他也沒有慌張,畢竟兩人同門學藝十多年,都是知根知底的,他自信苗六指奈何不得自己。

  不過一提真氣,李聖武就發現了不對,原本已經修煉到暗勁境界的他,居然在周身感覺不到絲毫真氣的存在。

  常年在江湖上遊走,李聖武哪裡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當下強行運功,想將剛才的酒給逼出去。

  只是李聖武畢竟不是江一手,早已被酒色淘空了身體的他,哪裡還有這種功夫?在嘗試未果之後,李聖武伸手就拔出了手槍。

  要說李聖武最恨的人,並不是前來尋仇的師弟苗六指,而是出賣了他的窯姐兒,這第一槍,就射中的窯姐兒的胸口,使其命喪當場。

  不過李聖武也就這麼一次出手的機會,槍聲響起的同時,兩把飛鏢就插在了他的雙手手腕處,頓時雙槍落地。

  苗六指知道李聖武詭計多端,當下也沒廢話,起出飛鏢之後,直接就挑斷了他的雙手手筋和兩腳的腳筋。又卸下了他的下巴。

  苗六指這是準備將李聖武帶回到師父的墳前,挖心斬首來祭拜師父的,誰知道剛走到院門口,就聽到了街上巡捕的哨子聲。卻是被剛才槍聲招引來的。

  往門外一看,對方足足有二三十個人,而且還分出人去後院包抄,苗六指一看勢頭不對。帶著李聖武,恐怕連他都要栽在這裡。

  事急從權,苗六指當即拿著李聖武的槍對著外面連開了幾槍,然後扔下了李聖武,翻牆從後院趁著夜色逃掉了。

  「燕子李三」被抓,在京城可謂是一件大事,為了防止李三逃跑,當時的監獄硬是準備了一個鐵籠子,將李三關在了裡面。

  虎落平陽不如犬的李聖武。進了大獄後一股腦的將師弟苗六指給招了出來。

  聽到還有一位不弱於李聖武的神偷。當時的北平警察局頓時一片風聲鶴唳。幾乎全城的巡捕們都出動搜尋苗六指,逼得苗六指第二天就離開了北平。

  「原來燕子李三的腳筋,竟然是被你挑斷的?」

  聽到這裡。秦風驚呼出了聲,當年載昰曾經說過。燕子李三進到監獄後,馬上就被挑斷了兩腳腳筋,就連載昰都以為是警察們幹的,沒成想裡面還有這麼多的道道。

  「不對啊……」

  秦風忽然搖了搖頭,說道:「苗老,這事兒既然是您幹下的,後來為什麼一點風聲都沒傳出去呢?」

  按照一些檔案的記載,大盜燕子李三,是被京城巡捕們給抓到,就連江湖上的傳聞也是如此,其間沒有任何提到苗六指的地方。

  「還不是那些警察局的人想貪功啊。」

  苗六指冷笑了一聲,說道:「李聖武被抓進去招供了一些案子之後,第三天就被餵了啞藥,加上斷手斷腳,在監獄裡生不如死……」

  雖然逃出了京城,但苗六指在北平也有諸多關係,一直都在關注著李聖武的案子。

  聽聞有律師要幫李聖武做無罪辯護後,苗六指又花了一大筆錢,讓人給身在監獄中的李聖武送進去了很多鴉片。

  李聖武抽鴉片已經有十多年了,以前有真氣護身,鴉片尚不能傷到他的根本。

  但是現在功夫被廢,加上牢中陰濕,三個月後,李聖武就犯了癆病,還沒等到他的案子開庭,就此一命嗚呼了。

  李聖武口不能言手不能寫,加上當時警局有人貪功,銷毀了李聖武的口供,將李聖武被抓的事情盡數攬在了自己身上。

  種種因素,使得這樁當年震驚江湖的公案真相,整整被埋藏了四十多年,直到今天才揭開了謎底,正應了那句老話,歷史的真相,往往只掌握在少數人的手中。

  「這真是天作孽猶可存,自作孽不可活啊……」

  聽著苗六指的講訴,秦風好像親身經歷了一番當年江湖上的腥風血雨,這種揭開歷史真相的感受,讓秦風心中著實震撼不已。

  「算他死的便宜,我恨不得能將他千刀萬剮!」回憶起當年往事,苗六指的眼中滿是淚水,他此時的心情並不好過,而是既恨又痛。

  苗六指從小是和李聖武一起長大的,小時候情同手足。

  但弒師之仇不共戴天,李聖武的死,等於就是他一手策劃的,不過心底的那一絲兄弟情義,也讓他很久不能平復。

  「秦兄弟,讓你見笑了,六十多年了,這些話,我第一次說出來!」

  擦拭了下眼角的淚水,苗六指啟開了一瓶酒,給自己和秦風滿滿的倒上了一杯,說道:「喝酒貪杯,貪杯誤事,老頭子有四十多年沒喝過酒了,今日卻是要和老弟一醉方休……」

  「好,苗老,我敬您一杯,先乾為敬!」

  秦風聞言連忙端起了酒杯,在聽聞了那些往事之後,對面前這位出身盜門的老人,秦風心中是欽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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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惺惺相惜

  「不提那些老掉牙的事情了,來,秦兄弟,咱們喝酒!」

  一杯酒下肚,苗六指的眼睛愈發亮了,看著秦風說道:「不知道鬼見愁他老人家是否還在世呢?要是活到現在,也應該有一百歲了吧?」

  這人的年齡越大,就越是念舊,苗六指同輩的人,幾乎都已經故去了,眼下聽到和當年有一面之緣的鬼見愁的消息,也是上心的很。

  「師父他老人家幾年前去世了。」秦風搖了搖頭,臉上一片黯然,可惜師父沒能聽聞到這樁隱秘,也算是一個小小的遺憾吧。

  「來,為鬼見愁前輩喝一杯!」

  除了早年縱橫江湖的那十幾年間,苗六指這大半輩子都活的謹小慎微,甚至連睡覺都不敢說夢話,生怕講出當年的事情。

  眼下終於有個傾訴,苗六指的心頭像是搬開了一塊大石頭,渾身上下都感覺舒坦無比,他再也不用怕酒後失言了。

  「多謝!」

  秦風舉杯敬了苗六指一下,卻是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把這杯酒倒在了面北的方向,他知道師父好酒,這幾年每到師父的祭日,都會帶上幾瓶好酒去墳前祭拜的。

  看到秦風的舉動,苗六指歎道:「秦兄弟仁義,鬼見愁前輩收了個好徒弟,也不枉他當年嫉惡如仇。」

  「苗老,我師父當年到底是個什麼人啊?」聽到苗六指的話後,秦風心中也起了一絲好奇,他甚至都不知道師父有這個名號。

  「怎麼說呢,雖然江湖上說前輩出手狠辣嗜殺無情,不過鬼見愁所殺的人,都有取死之道。」

  苗六指頓了一下。說道:「在抗戰的時候,死在鬼見愁手上的鬼子漢奸,更是不計其數,應該是對國家有大功的人,和他老相比,我這點私怨根本就不算什麼了……」

  「原來師父是這麼一個人?他解放後為何不說出當年幹的那些事情呢?」

  聽到苗六指的講訴,秦風心頭卻是愈發困惑起來,以載昰當年的作為,就算是無功。也不應該在監獄裡待上那麼多年。

  不過秦風卻是不知道,日寇入侵,載昰恨極了那些漢奸鬼子,他雖然本領高超,但是在戰場上。一人之力,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於是載昰多次進入到敵占區,暗中刺殺鬼子高級將領和有聲望的漢奸,曾經有一次,在蘇北地區,將一座縣城的漢奸縣長以及所有官員全部斬殺殆盡。

  只是載昰後來才知道,那位漢奸縣長。其實並不是真的漢奸,而是委曲求全打入到鬼子內部的一位有志之士,這讓載昰心中愧疚不久。

  在十多年以後,當時那位縣長所屬的政權取得了最後的勝利。建立了新的國家。

  心中有愧也有懼的載昰,就將這件事埋在了心底,寧願背著個罵名做了幾十年的大牢,也沒敢承認自己的真正身份。

  「來。秦兄弟,嘗嘗金生隆的爆肚。這羊肚板、羊肚葫蘆、羊食信兒、羊肚蘑菇四樣兒,可是爆肚中的四樣「硬貨」,除了老京城人,知道的還真不多。」

  看到秦風臉上露出困惑的樣子,苗六指笑道:「那麼多年前的事情了,也不用多想,像我們這種人,終日裡都在刀尖上跳舞,說不定哪天就會橫死街頭,鬼見愁前輩活了九十多歲,也算是善終了……」

  苗六指在監獄中一直不上訴不請求減刑,最後是老的不成樣子了,才被監獄給放了出來,他未嘗不是存了一份明哲保身的念頭,有時候在監獄裡,遠比在這社會上安全多了。

  秦風聞言點了點頭,說道:「苗老說的對,今兒不是聽到您說的這番往事,誰又能想得到這其中有那麼多的恩怨糾葛呢?」

  在和苗六指的談話中,秦風甚至有種見證了歷史的感覺,這讓秦風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不知不覺之中,和苗六指兩人已經是幹掉了一瓶二鍋頭。

  「秦兄弟,老頭子我從出道以來,除了師父之外,就沒在偷這一字上服過人……」

  幾十年滴酒不沾的苗六指,此刻顯然也有些喝高了,右手一翻,一枚磨的異常光亮的銅板出現在了他的手背上。

  之間苗六指的右手的六個指頭,飛快的動了起來,而那枚銅錢就像是蝴蝶一般在他手上翩翩起舞,只是不管怎麼跳動,都不離苗六指手背分毫。

  在飛快的翻滾了一陣之後,苗六指手上的動作忽然變得緩慢了起來,而原本靈巧轉動的銅錢,突然間像是重於千鈞,猶如蝸牛爬一般在緩緩挪動著。

  看著苗六指的動作,秦風的臉上本來帶著笑意,不過此時卻是也變得嚴肅了起來,因為對於他們而言,想快……其實並不難,難就難在一個慢字上。

  手指動的快,可以控制銅錢的位置有很多,但是這一慢下來,除了肌肉的蠕動之外,再也靠不得其它的手段。

  苗六指展露出的這一手,秦風也能做到,甚至在技巧上,還要強於對方。

  不過秦風卻是做不到苗六指這般不帶絲毫的煙火氣,就像是銅錢長了腳一般,慢慢的在其手背上爬行著,這已經脫離了技巧的範疇,而是苗六指幾十年來的一種感悟。

  手背忽然一顫,那枚銅錢突兀的消失掉了,苗六指雙掌一拍,說道:「秦兄弟,老頭子喝多了,這點彫蟲小技,可還能入得法眼?」

  十多歲出道就闖下了偌大的名聲,苗六指也是天賦過人之輩,面對猶如當年自己的秦風,他也想看看,得到主門傳承的人,究竟要比自己強出多少。

  「苗老,您這一手玩的是出神入化啊,當今之世,能做到的恐怕超不過三個人……」

  似乎被自己說的話分散了精力,秦風右手端著的酒杯,忽然歪了一下,一杯酒卻是直直往桌上的菜中倒了過去,秦風連忙側了下身體,伸出另外一隻手將桌上的菜拉到了一邊。

  秦風拿過一條抹布將桌上擦了下來,苦笑道:「您看我,這真是喝多了。」

  「無妨,秦兄弟,要不要露一手?」

  苗六指笑著擺了擺手,不過話聲剛落,臉上的笑容忽然凝住了,繼而苦起了臉,說道:「佩服,佩服,老頭子算是心服口服了,主門一脈,果然是名不虛傳!」

  右手伸到口袋裡,苗六指卻是發現,剛才自己所把玩的那枚銅錢已經不見了,看著面前一臉醉意的秦風,苗六指抱起雙拳深深的行了一禮。

  這偷竊的技藝,有時候是需要外部環境來配合的,很顯然,秦風剛才的那番作為,其實就是為了給自己出手打掩護,這樣的事情,苗六指早年也是經常做的。

  作為盜門當年的天才,苗六指在秦風酒歪倒之時,其實已經在防備對方了,但是他怎麼都沒想到,即使在自己如此防備下,秦風仍然能偷到衣兜裡的那枚銅錢。

  「秦兄弟如此年輕,又有這般本領,當可一統盜門,然後再將外八門聯合起來,揚名江湖指日可待啊!」

  想到師父當年的心願,苗六指忍不住有些激動,如果江湖外八門真的能一統,那絕對是近數百年來江湖上最大的一件盛事。

  「揚名江湖?」

  秦風聞言搖了搖頭,伸出了右掌,苗六指的那枚銅錢赫然出現在了掌心裡,做著和苗六指相同的動作,秦風說道:「苗老,當今社會已經和解放前不同了,揚名江湖之際,恐怕也是小子吃槍子的時候到了!」

  「這個……」

  聽到秦風的話後,苗六指忍不住愣在了當場,他心情激盪說出的那番話,卻是忘了自身這幾十年的遭遇了。

  「小小年紀能看得如此透徹,倒是老頭子我著相了,自罰一杯……」苗六指搖了搖頭,端起了一杯酒剛要喝的時候,眼睛卻是被秦風的動作給吸引住了了。

  此時秦風手上的動作也變得十分緩慢,他對肌肉的控制要比苗六指更強,不過似乎是想讓苗六指看清自己的動作,好幾個步驟秦風都停頓了下來。

  「明白了,我明白了!」當銅錢消失在秦風手背上的時候,苗六指忽然大聲笑了起來,笑得手中的酒都灑了出去。

  「秦兄弟,多謝了!」

  苗六指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站起了身體,對著秦風深深的鞠了一躬,直起身後說道:「雖然練不出來了,不過能得其中真諦,老頭子我死亦無憾了……」

  苗六指之前讓秦風露一手的意思,就是想憑藉著自己多年的經驗,觀察一下主門絕技的手法,以他的天賦加上秦風故意放緩的動作,那訣竅真的被他看了出來。

  「苗老,我可什麼都沒做啊。」

  秦風笑著搖了搖頭,卻是不肯承認,外八門主門這一脈中的技藝,向來是嚴禁傳於外八門中人的,恪於師訓,秦風只能用這種辦法讓苗六指自行領悟了。

  「我也什麼都沒看見。」

  苗六指自然知道秦風在忌諱什麼,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哈哈大笑了起來,不同年齡不同身份的兩個人,此刻心中都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媽的,一個死老頭子,有什麼事笑的那麼開心啊?難不成趕著去見閻王?」

  就在秦風和苗六指笑聲還未停歇的時候,四合院的大門突然傳來一聲響,被人硬生生從外面用腳給踹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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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渾水

  「早就聽說京城裡還有個老不死的傢伙存在,原來是藏在這裡了啊……」

  隨著一個輕狂的聲音,一群人湧入到了四合院裡,在前面被推搡著的幾個人,赫然就是于鴻鵠等人,藉著院子裡的燈光,他們的臉上或多或少能看到一些青腫。

  「你們是誰?」

  苗六指顫顫巍巍的站起了身體,說道:「既然知道我是個老不死的,為何還不肯放過我呢?我這把老骨頭,可禁不住你們折騰哦……」

  苗六指的身材本來就不是很高,加上年齡大了,腰背有些佝僂,看上去就是一風燭殘年的乾瘦老頭兒。

  「苗六指?」

  從那群人裡站出來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人,在苗六指身上打量了一番之後,說道:「六指神偷在江湖上的名頭,我們可是久仰了,六爺您老雖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不過這名號也很值錢啊。」

  看著說話的中年人,坐在石桌旁的秦風,眼睛微微瞇縫了起來。

  這個中年人身高一米八左右,身材十分魁梧,說話中氣十足,右邊臉頰上,有一道長約十公分,像是蜈蚣一般的疤痕,襯托得整張臉都多了一份凶色。

  「居然都是練家子……」

  秦風的目光從中年人身上掃過,又看向他身後的六七個人,眉頭皺的愈發緊了,這個說話明顯帶著關東口音的人,身上的功夫卻是不弱。

  剛才和苗六指談了那麼多的往事,秦風還沒來得及詢問于鴻鵠為何會有違盜門規矩,在潘家園瘋狂出手。

  所以在見到這幫人後。秦風心中也有莫名其妙,一個是賊一個是匪,雖然都能列入盜門之中,不過明顯不是一路人。

  雖然都是吃的見不得光的飯。不過江湖各行當之間,也會相互傾軋的。

  就像是盜門看不起娼門的,用腦袋瓜吃飯的千門看不上走家竄戶的盜門,而在盜門裡。這鬍子土匪一類的,卻是瞧不上眼偷包撬鎖的小偷。

  「幾位,老頭子我就一快死的人了,幾十年都沒在道上出現過,何苦來難為我呢。」

  苗六指搖了搖頭,看著那中年人說道:「這位爺您提出了章程,小徒也是準備照辦,他們會退出京城的,不會擋著各位爺發財……」

  看到于鴻鵠和三兒等人。一個個鼻青臉腫的不敢說話。苗六指忍不住在心裡暗自歎了口氣。這小偷遇到土匪,就像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說不清了。

  「六爺。他們走了,才真是擋著我發財呢。」

  中年人哼了一聲。說道:「當年全國各地數十位賊王來給六爺賀壽的事情,我何金龍也有耳聞,有六爺在,這京城的小偷,誰都要給幾分面子……

  不瞞六爺您說,我何金龍是當年正宗盜門傳人,按理說你們這榮字行,也算是盜門的分支,今兒我就是想將你們併入盜門……」

  「盜門?榮字行?」

  從這個叫何金龍的中年人口中聽到這麼兩個名詞,苗六指和秦風都愣了一下,剛剛他們還在討論著這盜門的百年風雨,沒成想一轉眼的功夫,又出現一位盜門中人。

  而且這人似乎並不是信口開河,能說出榮字行三個字來,說明他多少知道一些江湖上的黑話和規矩,應該算是江湖中人。

  「什麼是盜門?榮字行又是什麼啊?這位何爺,我有點不太明白您的話。」

  苗六指繼續充傻裝楞道:「老頭子我不過就是當年窮的吃不上飯,才走的這條道,在監獄裡待了幾乎一輩子,這個弟子也不過是在獄中教導的,實在和您說的盜門沒什麼關係。」

  都已經八十多歲的人了,再加上和秦風的一番深談,苗六指現在只想安享晚年,什麼盜門外八門,他都不再想與其拉扯上關係了。

  「喂,老頭子,叫聲六爺是給你面子,自己不要的話,那就是老不死的了!」

  何金龍身邊站出來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聽聲音正是剛才踹門時說話的那人。

  一手指著苗六指,那人惡狠狠的說道:「何爺找上門來是看得起你,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然打斷你這老不死的腿,扔大街上討飯去!」

  「你……你們敢,我……我和你們拼了!」

  被身後幾個大漢抓住的于鴻鵠,猛地掙扎了起來,他雖然天資不行,但還算尊師重道,對待苗六指有如親父,卻是不肯讓人輕辱了苗六指。

  「找死啊你……」

  說話的年輕人臉色一繃,手腕一翻,赫然掏出了把手槍,緊緊的抵在了于鴻鵠的頭上,臉色猙獰的說道:「再敢亂動,老子一槍崩了你!」

  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看到年輕人拿出了槍,于鴻鵠頓時老實了,任由旁邊的人在他身上踢了幾腳,將他給拉到了一邊。

  「魯五,把槍收起來,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何金龍擺了擺手,看著苗六指,一臉誠摯的說道:「六爺,小輩不懂事,您老別見怪,這京城地界比較亂,沒把槍防身是不行的……」

  「沾了槍火,死的更快啊。」

  苗六指搖了搖頭,卻是轉臉看向了秦風,開口說道:「秦兄弟,今兒這事,您看怎麼辦呢?老頭子這都風燭殘年了,還有人不想放過我啊……」

  「媽的,老狐狸,這關我屁事啊?」聽到苗六指的話後,秦風忍不住在心底罵了起來。

  在這幫人進來的時候,秦風就縮起了身體,老老實實的站到了一邊,並沒有引起那些人的注意,但苗六指的一句話,卻是將一眾目光吸引到了秦風的身上。

  說實話,何金龍的確是關東盜門中人。只不過祖上是鬍子出身,而且經過幾次打擊,早已形不成氣候,對長城以北的江湖現狀。並不是很瞭解。

  所以何金龍雖然聽人提過苗六指的名頭,並不知道苗六指其實就是盜門中人,不過苗六指那麼一把年紀,卻是叫那年輕人一聲兄弟。場內的那些人,無不起了好奇之心。

  「苗老,我可不是江湖人,你們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

  秦風可不想蹚這渾水,當下搖了搖頭,對那中年人說道:「這位大哥,不關我的事兒,你們有事你們談,不行我就先走一步了。」

  秦風早就看出來了。現在這社會。和幾十年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像是當年杜月笙黃金榮的時代,早已不可能再現了,混黑涉黑。到頭來絕對是死路一條,

  否則以秦風的本事。想來錢容易的很,何苦非要在津天和潘家園開古玩店呢,那樣既辛苦又要本錢,還不如用千門手段到南方找個肥羊宰一刀呢。

  所以秦風壓根就不願意和這些舞刀弄槍的人牽扯在一起,尤其是槍,只要打響了就是大案,這些人自以為拿著槍很威風,卻是不知道自個兒已經離死不遠了。

  「小子,你他媽的喊誰大哥呢?」

  秦風話聲剛落,何金龍身後那個叫魯五的年輕人又跳了出來,幾步來到秦風面前,張口罵道:「媽的,要叫何爺,有娘生沒爹養的東西,一點江湖規矩都沒有。」

  「嗯?你在說我?」秦風身體微微往後撤了一下,說道:「這位大哥,你……早上沒刷牙吧?」

  秦風表面上看起來和平時全無異常,不過要是李天遠和謝軒在這裡,一準知道,秦風發火了,他最恨的就是別人辱及他的父母。

  「你怎麼知道我沒刷牙?」魯五愣了下,這其實就是個渾人,摸了摸腦袋,說道:「媽的,你管我刷沒刷牙?」

  「我的意思是,怪不得你嘴那麼臭,原來是沒刷牙的原因啊。」

  秦風笑了笑,但這次說出來的話,魯五卻是聽明白了,眼睛頓時瞪圓了,伸出左手就向秦風的衣領子抓去,右手高高抬起,那樣子是準備扇秦風耳光的。

  不過他的動作放在秦風眼裡,顯然是太慢了,沒等魯五的左手接觸到秦風的身體,秦風的左手已經掐住了魯五的脖子。

  眾人只見秦風的右手閃電般的在桌子上一抓,緊接著就是一聲慘嚎響起,只是聲音還沒完全發出來,就被秦風的左手給掐斷掉了,就像是隻打鳴的公雞被掐住了嗓子一般。

  等到眾人看清楚站在一起的秦風和魯五,心中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齊齊往後退了好幾步。

  此刻在魯五的左右臉頰處,赫然插著一根銀筷子,那鮮血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淌著。

  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憤怒,魯五的那雙眼睛幾乎都要瞪出眼眶來了,雙手徒勞的在身前亂抓著,卻是都忘了去懷中取槍了。

  不光是被掐著脖子的魯五,此時大腦一片空白,就連何金龍等人,也是有些亂了方寸,這幾句話還沒說完,那年輕人為何就會暴起傷人,也不知道他們誰是混江湖的了?

  「苗老,您就在旁邊看熱鬧?那些可都是您的徒子徒孫啊!」

  在何金龍的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秦風突然開口道:「您的事,讓我出手,未免太不地道了吧?」

  雖然苗六指看上去衰老不堪,但是秦風知道,這老頭身上還是有功夫的,別的不說,就今兒院子裡那麼多人,除了自己之外,再沒人是苗六指的對手。

  「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不懂得尊老愛幼。」

  秦風話聲剛落,苗六指的身體忽然一矮,沒等眾人看清楚,他已經欺到了何金龍的面前,身形猶如鬼魅一般。

  右手一抖,苗六指手中的那根合金打製的枴杖,已然從中間分開,一把長約三十公分的閃爍著寒光的短劍,架在了何金龍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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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開槍

  「你……你……」

  何金龍雖然也是練家子,手上的功夫不弱,但是在短劍架在脖子上之前,他居然沒有任何的反應,脖頸處的皮膚只感到一陣發麻,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你什麼你啊?」

  此時的苗六指臉色紅潤,腰板挺得筆直,哪裡還有一絲行將就木的老人樣子,右手微微一斜,開口說道:「你說你們這些年輕人,非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隨著右手的抖動,何金龍的脖子上頓時出現了一道三四公分長的血口,只要苗六指再多使一點力氣,怕是就能劃破他的咽喉。

  「龍爺……」

  「龍哥……」

  「老不死的,快放了大哥!」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秦風那邊倒是少了幾分關注,因為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何金龍處,跟著他進來的那五六個人,更是伸手往懷中腰間摸去。

  不過在國內槍枝管制嚴格的情況下,除了開始的魯五有把槍之外,其他那些人掏出來的卻是些短斧砍刀之類的物件,震懾力實在不怎麼樣。

  「何爺,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

  苗六指歎了口氣,說道:「人老了,禁不住嚇,這手要是一抖,說不定就傷了何爺,您看……是不是讓小兄弟們,都去外面等一下?」

  苗六指這番話說的輕描淡寫,但何金龍卻是聽的心驚肉跳。

  從剛才那出手狠辣的年輕人刺穿了魯五的雙頰,到苗六指將短劍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何金龍已經意識到了,他們今兒似乎踢在了鐵板上。

  「六爺,您佔了上風,說出來的章程。我自然照辦。」

  何金龍也是在生死邊緣打過滾的人,即使心裡害怕,臉上卻是沒有露出分毫,揚頭對著自己的那幫手下說道:「都退出院子。把他們幾個,也帶出去。」

  說話的時候,何金龍對著一個手下使了個眼色,那人頓時心領神會,一把抓住了于鴻鵠,拉著他們走出了四合院。

  「何爺,都是在江湖上混口飯吃的人,何必相互傾軋呢?」

  見到眾人退了出去,苗六指手腕一翻。那短劍已經是從何金龍脖子處移開了。穩穩的插在了那枴杖裡。如果從外面看,任誰都看不出這其中的端倪。

  「六爺,您就不怕我拿槍?」

  見到苗六指的舉動。何金龍眼中厲芒一閃,他從出道至今。雖然也經歷過不少廝殺,但還從未被人如此制服過。

  「何爺,刀槍無眼,老頭子只能幫你收起來了。」苗六指搖了搖頭,左手出現了把手槍,拇指在槍柄處一按,彈夾已然滑落到了地上。

  看到這一幕,何金龍不禁往懷中摸去,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了起來,說道:「六爺,薑果然是老的辣,我認栽了。」

  抬頭往苗六指身後看去,何金龍高聲道:「那位朋友,把我兄弟放下來吧,我何金龍保證,日後再不會來尋六爺的麻煩!」

  「你找不找苗爺的麻煩,關我什麼事?」

  秦風右手一甩,魯五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極度的缺氧讓他甚至忘記了臉頰被刺穿的疼痛,在地上翻滾著,口中發出了野獸般的「呵呵」喘息聲。

  「俗話說禍從口出,你這兄弟嘴太臭了,下次再敢辱人父母,小心我拔了他的舌頭!」

  秦風嘴上說著話,右腳卻是一挑一踢,這一挑,是將魯五的身體從地上挑了起來,而跟上的一腳,卻是重重的踢在了魯五的臉上。

  秦風踢的角度很巧,在將那根筷子踢飛的同時,勁力全踢在了魯五的下顎處,一聲「咔嚓」聲傳出,魯五的身體在地上滑行了好幾米,停在了何金龍的教下。

  「這位朋友,殺人不過頭點地,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見到魯五滿口是血的往外吐著牙齒,何金龍的眼角狠狠的抽搐了起來,他怎麼都沒想到,在自己出言認栽的情況下,這個年輕人居然出手還是如此狠辣。

  「你以為我真不敢殺他?」

  站在苗六指身後的秦風忽然動了,他原本是站在了院子燈光的陰暗處,這一走出來,身上那股冷冽的殺氣,讓深秋的四合院,溫度似乎陡然都降低了幾分。

  「你……你到底是誰?」

  何金龍能感覺得到,這個年輕人身上的氣勢,忽然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秦風身上透出的那股危險氣息,讓何金龍對他的話不敢有絲毫的懷疑。

  「我是誰並不重要……」

  秦風沒有回答何金龍的話,搖了搖頭,說道:「只是我們爺倆正在喝酒吃菜,好像一直都是你們在找麻煩吧?」

  「是何某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兩位。」

  聽到秦風連名號都不願意報,何金龍也是一臉鐵青,不管怎麼說,他也是關東一方大豪,如今卻是被個年輕人落了臉面。

  「今兒事情就到這裡吧,改天何某親自上門賠罪!」何金龍拱了拱手,彎腰扶起了剛剛緩過氣來的魯五,就準備退出這個四合院。

  「何爺,吾……吾要啥了他!」

  嘴上漏風,把我說出吾,將殺說成啥的魯五,也算彪悍,站起身後就往懷中掏去,他那性子使發出來,卻是不管不顧,一心只想幹掉秦風。

  不過把手伸進腋下後,魯五就愣住了,接連在懷中亂掏了一陣,也沒找到那把槍,呆呆的抬起頭,卻發現在四五米之外的地方,一把槍口對準了自己。

  「想殺我?」

  秦風面色如冰,眼中射出一絲寒光,冷冷的說道:「我從來不喜歡給自己留敵人,既然你想殺我。倒不如你先去死吧!」

  「秦風,不可!」

  「朋友,有話好好說!」

  秦風的說話時的語氣,讓苗六指和何金龍都嚇了一跳。他們絲毫都不懷疑,秦風下一刻就會扣動扳機。

  何金龍阻止秦風,顧忌的是魯五的性命,而苗六指卻是怕秦風惹下大禍。

  要知道。這可是在一國重地的京城,而且還處於內外城交接的地方,算是市中心了,萬一槍聲響起,恐怕秦風只有去亡命天涯了。

  「死過一次再來和我說話!」

  秦風根本就沒搭理何金龍和苗六指,右腳往後一挑,左手抓住了一個曬在門口板凳上的枕頭,往槍口上一堵,右手食指卻是已然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

  幾聲沉悶之極的槍聲響起。聽在外人耳中。就像是鞭炮聲差不多。加上這會正是傍晚,外面人聲鼎沸,動靜並不是很大。

  外面的人聽不到。但院子裡的人可是看得真切,秦風一口氣將彈夾裡的子彈全部射了出去。顆顆子彈都是對著魯五而去的。

  「啊!!!」

  當槍聲響起的時候,魯五隻感覺頭皮一疼,他終於知道了什麼叫害怕,聽著接連響起的槍聲,魯五的精神終於崩潰了,腳下一軟,癱倒在了地上,渾身抽搐了起來。

  「你……你殺了他?」

  看著一頭一臉全是血污的魯五,何金龍轉過腦袋,一臉不可置信的望向了秦風。

  何金龍此來要找的人是苗六指,和秦風並沒有多大衝突,只不過是一點小小的口角,秦風居然就敢開槍殺人。

  靠著祖輩的在關東的威名,何金龍從小也是驕橫異常,手上也有兩條人命,但是借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在這京城重地犯下這等大案。

  「他要殺我,我為何不能殺他?」秦風隨手扔掉了槍,冷冷的說道:「殺人者仁恆殺之,出來混,早就應該想到這個結局了。」

  「他……他只是嚇唬你,他不敢開槍的。」

  何金龍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魯五雖然是很莽撞,但像這種事,他還是很有分寸的,就算他掏出槍,在自己的制止下也是不可能開槍的。

  就在何金龍不知道該不該向秦風解釋的時候,一旁的苗六指,忽然幽幽說道:「秦風,既然犯下了,要不……連他一起做掉?」

  此時苗六指的心中,是懊悔異常,憑著他自己的手段,其實也是可以解決這件事的,他後悔不該將秦風牽扯到這件事情裡來。

  不過苗六指也非常人,他出道的時候,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十幾歲的時候,他就用刀片割開過敵人的喉嚨,手下的人命甚至比秦風還要多。

  眼下苗六指更是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苗六指卻是想將何金龍也幹掉,大不了找個鄉下隱姓埋名過完人生的最後這些年。

  「大……大家都是江湖同道,何……何必要趕盡殺絕啊!」

  一直都表現的很鎮定的何金龍,終於感受到了什麼叫做恐懼,剛剛秦風的舉動就讓他雙腿發軟了,苗六指的話,更是嚇得他差點癱坐在地上。

  「京城的水,真他媽的深啊!」

  不知為何,此刻何金龍的腦海裡忽然冒出了這句話,面前這一老一少兩個殺神,卻是一個比一個狠,狠到連何金龍這種不把人命當回事的江湖大佬也膽戰心驚起來。

  何金龍很明白,殺一個人和殺兩個人,著實區別不大,如果換成他是對方,也會幹掉自個兒,省得日後再被人報復。

  「死了……我死了,我死了啊!」

  就在苗六指握緊了枴杖中劍柄的時候,原本躺在地上像是死人一般的魯五,身體忽然抽搐了一下,口中發出了含糊不清的喊聲。

  「老五,你……你沒死?」

  自付難逃一死的何金龍,聽到魯五的聲音後,那真是如同天籟之音,連忙蹲下身體將魯五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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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收服(上)

  「我死了,我死了啊!!」

  在極度的恐懼下,魯五的精神狀態似乎已經不正常了,揮舞著雙手胡亂喊叫著,就連扶起他的何金龍,臉上都被抓出了幾道血印。

  「老五,醒醒,你他媽的給我醒醒!!!」

  何金龍一巴掌重重的扇在了魯五的臉上,頓時將他臉頰處貫穿的傷口扯動了,疼的魯五猛得打了個激靈,整個人卻是清醒了幾分。

  「我……我沒死?」

  伸手抹了下被血污遮擋住的眼睛,魯五看著面前的何金龍,帶著哭腔說道:「龍哥,咱……咱們不會在陰曹地府了吧?」

  「屁話,你他娘的自己去吧!」

  何金龍被魯五氣得又是一巴掌扇了過去,這下魯五徹底清醒了,抬起頭看著不遠處的秦風,魯五的眼睛裡,寫滿了恐懼,差點又是一聲尖叫喊出。

  「沒事了,你頭皮被子彈擦到了,身上沒中彈……」

  檢查了一下魯五的傷勢,何金龍心中卻也是變得愈發惶恐起來。

  秦風接連三槍,都是擦著魯五的頭皮劃過去的,只要有絲毫的偏差,魯五怕是腦袋殼就要被掀開了。

  而且這還是秦風為了開槍時消音,隔著枕頭的情況下完成的,當時根本就無法瞄準,這種槍法,何金龍估計就是早年縱橫在白水黑山的爺爺也做不到的。

  「嘴很臭,但罪不至死……」秦風走到了魯五身前蹲了下來,開口說道:「下次要是還不刷牙滿口噴糞的話,我會將你的舌頭給割掉……」

  「不……不敢了,我……我再也不敢了,回……回去我就刷牙!」

  聽著秦風那陰森森的話語。半躺在地上的魯五不住用後腳跟蹬著地,盡量的把身體往後挪,甚至都不敢去對視秦風的眼睛。

  魯五在何金龍的手下,算是第一號打手了,以前在搶地盤的時候,獨自一人就敢拿著把砍刀衝入到對方人群裡去,號稱是拚命三郎。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愣是被秦風嚇得差點精神失常,可見剛才的那番槍擊。帶給了他多大的壓力,魯五等於是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

  「難道鬼見愁這一脈的人,都是如此嗜殺?」

  看到秦風的舉動,苗六指心中也是震撼莫名。

  當年鬼見愁出道,殺的整個江湖都噤聲了。現在的秦風也是一言不合居然就敢開槍打人,難不成主門一脈,連這暴虐的性子都傳下來了?

  不過苗六指卻是不知道秦風的身世,自小家庭就遭遇變故的秦風,對於親人,有一種難言的感情,他不允許任何人侮辱到父母。

  小時候帶著妹妹流浪。秦風沒少因為這個和別人打架,即使被打的遍體鱗傷,秦風也從未後退過一步,這是他心中任何人都不能觸碰的逆鱗。

  「出來混江湖。不要辱人父母,知道了嗎?」秦風還在教育著魯五,他怕這小子在出口不遜的話,自己真的會將他幹掉。

  「知……知道了!」

  魯五都快哭出來了。這尊殺神蹲在自己身前,魯五隻感覺膀胱一陣發緊。要是再不走的話,恐怕就要尿到褲子裡了。

  「秦爺,六爺,這次的事情是何某人栽了,等明天何某擺酒,再向兩位賠罪……」

  見到秦風開槍時瘋狂中所透露出來的淡漠和冷靜,何金龍知道,今兒這場子,他是再也無法討回來了,除非他能將秦風給幹掉。

  但就剛才秦風所表現出來的殺傷力,何金龍根本就沒有絲毫的把握,他也算是能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這次是真的服軟認輸了。

  說著話,何金龍扶起了魯五,就準備退出這四合院,在他心中,甚至還有了退出京城的想法。

  今兒這樁事情算是讓何金龍知道了,什麼叫做一山還比一山高,別說秦風了,他就連那走路看上去都顫顫巍巍的苗六指都對付不了,何談在京城打下一片天地呢?

  「慢著,他可以出去,你不能走!」就在何金龍扶起了魯五之後,秦風的身形忽然一閃,擋在了何金龍的面前。

  「秦爺,您這是什麼意思?」

  何金龍眼中露出一絲怒色,說道:「于鴻鵠等人的賠償費,明兒我擺酒時會當面奉上,京城這地界,我也可以退出,秦爺您還有什麼不滿的嗎?」

  不管怎麼說,何金龍在關東江湖上,也是有些身份的人,眼下給比他年齡小了近二十歲的秦風賠禮道歉,這態度已經放的極低了。

  秦風擺了擺手,說道:「于鴻鵠的事情我不管,你趕他出京城我也不會問的……」

  「哎,秦兄弟,以咱們的淵源,于鴻鵠怎麼也算是你師侄一輩的吧?」

  秦風話聲未落,就被苗六指給打斷掉了,老頭拄著枴杖走了過來,一臉不滿的說道:「小輩出了事,你就不管不問?」

  「那是你和這位的事情,關我什麼事兒?」

  秦風翻了個白眼,沒搭理苗六指那茬,雖然雙方是有些淵源,但秦風今兒找上門是因為于鴻鵠偷了他朋友的錢包,沒打那老小子一頓就不錯了,哪裡還會管別人找他的麻煩?

  「兩……兩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旁的何金龍有些迷糊了,看來秦風和苗六指似乎並不是一路人,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平白招惹了秦風,魯五這虧吃的就冤大發了。

  「何爺,沒什麼事兒,讓您退出京城,老頭子是不敢,不過鴻鵠他們也是混口飯吃,您是做大買賣的人,就甭惦記那一星半點的了。」

  對於何金龍心裡的打算,苗六指是一清二楚,他們是想控制住自己師徒,再借助自己的名氣,將整個京城的小偷整合起來。

  別看小偷這個行業不怎麼光彩,但從古到今從未斷絕過,自然有其存在的道理。

  別的不說,像于鴻鵠這幫人,雖然手段一般,但要是放開了去偷,一天進帳個十幾萬絕對不成問題。

  如果能將整個京城的小偷控制在手中,可想而知這將會是多麼賺錢的一個行當?

  至於風險,混江湖的哪行沒有風險?相比抓著就槍斃的殺人放火搶銀行,小偷即使被抓住也是就判個三五年的,在何金龍這樣的人眼中,絕對是低風險高回報的朝陽產業。

  之前和京城本地的那幫人械鬥了一場,何金龍已經將火車站附近小偷小摸的人都清理了一遍,算是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不過何金龍怎麼都沒想到,動了槍的械鬥他都闖過來了,卻是在這小小的四合院裡栽了跟頭,而且這跟頭栽的讓他連找回場子的勇氣都沒有。

  「六爺,您放心,我何金龍一口吐沫一個釘,說出來的話是算數的,就算我還留在京城,從今兒起,見著您的人和秦爺,何某都繞著路走!」

  何金龍的話擲地有聲,他算是怕了面前這一老一少了。

  別看這老傢伙顫顫巍巍的像是一陣風就能刮倒的人,但出手的時候卻是絕不含糊,何金龍相信,在短劍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時候,老傢伙是真的起了殺心的。

  俗話說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就像苗六指這種老到連看守所都不願意收的人,即使殺了他,恐怕自個兒也是白死。

  「老苗,你今兒……是在算計我吧?」

  在苗六指和何金龍對話的時候,秦風終於瞧出了些端倪,一臉不善的看向苗六指,說道:「這位無緣無故的找上門來,恐怕是老苗你安排的吧?」

  秦風這會算是看出來了,何金龍這些人來得有些蹊蹺,為何偏偏在自己和苗六指在「講數」的時候,何金龍的仇家找上門來?看樣子這老小子一開始就沒存了好心。

  「哪有,我老頭子也不知道何爺今兒會上門啊?」

  苗六指一臉無辜的樣子,但眼中的笑意,卻是讓秦風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氣得他一腳踢飛了苗六指的枴杖,順勢在苗六指小腿處一鉤,絆得那老頭打了個踉蹌。

  「秦兄弟,您也甭生氣,怎麼說您是……」

  苗六指站穩了身體,看了何金龍一眼,翹起了大拇指,說道:「您也是這一脈的人,咱們都不算外人,就當是幫了小老頭這個忙了吧。」

  正如秦風所想的那樣,苗六指知道何金龍等人在找自己,但他一直都沒露面,直到今兒徒弟吃虧,他才下了這盤棋,將秦風給算計了進來。

  不過剛剛見識了秦風的狠辣,苗六指也不敢得罪秦風,這又是作揖又是拱手的,搞得秦風有火也發不出來。

  「媽的,果然是老狐狸,讓爺給他當了回打手!」

  在心裡暗罵了一句苗六指後,秦風回到石桌處坐了下來,對著何金龍說道:「我和老苗不是一路人,留你下來是想談談別的事兒……」

  秦風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你讓那嘴臭的傢伙先出去,找個地方上點藥,當然,你要是害怕,也可以走出去,日後只當不認識我就行了!」

  看到何金龍的行事風格,秦風知道他應該是江湖中人,而且和盜門也有些淵源,不禁在心裡打起了小算盤。

  要知道,雖然秦風是個光棍門主,但畢竟也是外八門名義上的龍頭,這白送上門的手下,總是要嘗試著收服一下吧?

  ps: ps:第三更,身體不舒服,但總算寫出來了,請朋友們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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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收服(中)

  聽到秦風的話後,何金龍愣住了,看著秦風半晌之後,一句話都沒說,扶著魯五頭也沒回的出了四合院。

  「秦兄弟,你又不混江湖,和他們牽扯上關係,未必就是什麼好事吧?」

  雖然在監獄裡待了幾十年,但那裡要遠比社會複雜,在這種環境中幾乎待了一輩子的苗六指,哪裡看不出秦風的心思來。

  解決了這關東來的過江龍,苗六指顯然心情極好,他都八十多歲的人了,自然不想到處漂泊,就準備在這四合院裡終老了。

  「老苗,你算計我這事兒,就不準備給我個說法?」秦風轉身站在了苗六指的身前,右手往前一抓,苗六指那根枴杖已然落在了秦風手裡。

  「拐中藏劍,好東西啊。」

  將短劍交在了左手上,秦風輕輕一抖,一把閃爍著寒光的短劍出現在了手中。

  右手順著短劍抹去,當來到劍尖處的時候,秦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突然夾住了劍刃,也不見他怎麼用力,只聽「卡崩」一聲,秦風的指尖卻是多了一截劍身。

  隨手將短劍拋在了地上,秦風淡淡的說道:「刀兵無眼,凶器傷人,老苗,你都那麼大歲數了,以後就甭玩這物件了。」

  精鋼打製的短劍,禁不住秦風兩指的力道,這份指力勁道讓苗六指暗自心驚,別說是他了,就是當年的江一手,也未必有這麼精湛的功夫。

  「秦兄弟說的是,我早就想這玩意給扔了。」

  看到秦風的舉動。苗六指的臉上露出了苦笑,他知道這是秦風對自己的一點懲戒,不過要是這樣就能揭過去,苗六指回頭一定會去拜祖師的。

  果然。苗六指話聲剛落,秦風就接著說道:「還有就是,以後讓于鴻鵠他們退出潘家園,盡量別吃這碗飯了……」

  秦風準備在潘家園開店了。自然不會容易那裡變成小偷的天堂,用江湖上的話說,他就是在潘家園開山立櫃,豈容其他人在自己的地盤上搶食吃?

  「秦兄弟,這個……」

  聽到秦風這話,苗六指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色,開口說道:「秦兄弟,您也知道,我那個不成器的弟子。可……可就這麼一個飯碗了。再打掉的話。真的連飯都吃不上了。」

  「他天資不行,招子也不夠亮,就不是吃這行飯的人。」

  秦風搖了搖頭。說道:「老苗,你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應該也知道,我沒有看不起盜門兄弟的意思,只是現在這社會發展太快,你們也要與時俱進才對。」

  「秦兄弟,我們到是想與時俱進……」

  苗六指臉上淒苦之色更甚,擺了擺手,說道:「不過就算是進了棺材,我們也洗不掉這賊的名聲,您說,我們還有什麼別的活路嗎?」

  在社會上,小偷的名聲是很壞的,而像苗六指和于鴻鵠這樣全國知名的賊王,更是派出所的常客,他們很難脫去那層外衣,去過正常人的生活。

  許多小偷都是判刑入獄,出獄再偷,偷了再判,往往幾十年就這麼過去了,這些人也不是不想走正道,但是這個社會,著實沒有給他們更多的選擇。

  秦風摸了摸下巴,開口說道:「倒也不是沒有別的活路……」

  現在社會趨於穩定,像這種小偷小摸的現象雖然無法禁絕,但日後打擊的力度肯定會加大。

  而且現在的這些小偷,在車站偷旅人的路費,在醫院偷病人的救命錢,早就沒有了當年那「三不偷」的規矩,有違盜門宗旨。

  秦風管不了全天下的小偷,不過僅僅是改變于鴻鵠這些人的生活,秦風還是有把握辦到了,畢竟精通偷盜技藝的他們,也不是全無是處。

  「秦兄弟,你……你這話當真?」

  聽到秦風的話後,苗六指的臉上露出了激動的神情,誰也不願意背負個賊的名聲,苗六指已經是風燭殘年的人了,他不在乎,卻是想給那些徒子徒孫們找個活路。

  「秦風,秦爺!」

  看到秦風沉吟不語,苗六指忽然單膝跪倒在了地上,說道:「只要您能給那些小子們有口飯吃,老頭子願意代表盜門,重歸主脈門下!」

  「你代表盜門,你如何能代表?」

  秦風單手扶起了苗六指,眼睛盯著他說道:「盜門當年並未一統,南北尚有分歧,就是江一手也沒做到,你有什麼資格代表盜門?」

  在解放前的時候,由於交通的不便利,使之外八門的各門各派,來往並不多,由此不管是盜門還是千門等門派,都因地域劃分成了若干個分支。

  這些分支都自稱自己的是得到門派傳承的,相互之間並不服氣。

  所以數百年來,各門派從來都沒統一過,更不用說分支眾多的盜門了,當年江一手都功虧一簣,苗六指自然也無法辦到。

  「秦爺,您稍等。」

  苗六指臉上露出了急切的神色,匆匆走進了正廂房,沒過一分鐘的時間,就抱著一個漆盒走了出來,放在了石桌上。

  看著那漆盒,秦風不解的問道:「老苗,這是什麼?」

  「秦爺,師父當年雖然沒能完成一統盜門的大業,但那時因為李聖武的原因……」

  苗六指顫抖著雙手打開了漆盒,從裡面拿出一疊微微泛黃的紙張,說道:「這些都是當年盜門分支的掌舵人親手寫的書信,他們都承認師父盜門門主的身份……」

  「關東馬大鬍子……」

  「豫省三眼神偷?」

  「陝北地老鼠……」

  這些所謂的書信,字句十分簡單,有些只是歪歪扭扭的一個名字。不過在名字旁邊,都有一些手印或者是說明身份的獨門印記。

  翻看著那些有些類似效忠書的書信,秦風臉上也露出了震驚的神色,江一手果真是雄才大略。居然將一統盜門的路走了如此之遠。

  按照苗六指的說法,那時江一手已然在籌備盜門大會了,將在大會上宣佈南北盜門歸於一統,只是大會尚未召開。他就遭了李聖武的毒手。

  「江前輩果然厲害啊。」

  看著這些泛黃的紙張,秦風心中是欽佩不已,當年從江南到關東,光是行路就要走很久,江一手竟然能收攏這麼多盜門中人,實屬不易。

  「師父整整用了十年的時間,才做到這些的,都是那該死了李聖武,毀掉了這一切……」

  苗六指恨恨不平的罵了一句。看向秦風。說道:「秦爺。這些東西雖然都過去七八十年了,但這些分支應該都有傳承留下,怎麼說也算是一份香火情吧?」

  「你說的倒也是……」

  秦風明白苗六指的意思。俗話說人走茶涼,當年江一手出事。這些原本答應歸順的門派都分崩離析,現在拿著這些東西去找那些盜門後人,根本就是無濟於事的。

  不過祖宗留下的字據,對後人來說,的確能稱得上是一段香火情,別的不說,苗六指只要帶著這些東西,走遍大江南北,都一定會有人招待吃喝不愁的。

  「秦爺,只要您給鴻鵠他們指出一條生路來,這些東西都是您的了,但有什麼吩咐,老頭子也當盡力辦到。」

  苗六指很努力的挺起了胸膛,但那模樣,卻是讓秦風有些心酸,都七老八十多的人了,竟然還在想著如何安置那些徒子徒孫。

  俗話說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就算是小偷,苗六指也是做到了盜亦有道,和普通層面的賊有著很大的區別。

  「老苗,我答應你了……」

  秦風想了一下,開口說道:「不過這事兒,你這年紀是不行了,要找個身家清白的人來挑頭,而且還要有京城戶口……」

  「秦爺,身家清白的人有啊。」

  聽到秦風的話後,苗六指連忙說道:「三兒他們就沒進過局子,早年鴻鵠給他們都辦理了京城的戶口。

  不過秦爺,您到底是讓他們做什麼啊?這幫小子除了撬門別鎖,扒人錢包,再也不會幹別的了……」

  對自己那些徒子徒孫的能耐,苗六指自然是清楚的很,在九十年代初京城開亞運全城嚴打的時候,那幫準備上工地幹活混口飯吃的小子們,差點都沒餓死。

  「要的就是撬門別鎖,不過他們的手腳,以後一定要乾淨,不能見了好東西就習慣性的往自個兒腰包裡裝了……」

  秦風臉上露出了笑容,說道:「老苗,我打算讓他們開一家便民開鎖公司,專門承接京城開鎖的業務,這不剛好是專業對口嗎?」

  「便……便民開鎖公司?」

  聽到秦風的這番話,苗六指忍不住張大了嘴巴,這做了十幾年賊的人,難不成還能光明正大的去給人開鎖,苗六指就是做夢的時候,也沒敢往這方面去想。

  「對,老苗,只要你能管得住下面這些人!」

  秦風很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我保證,他們以後一定能挺起胸膛來做人的,而且這份收入也不會很低,最起碼能讓他們衣食無憂……」

  「媽的,幹了!」

  苗六指愣了好一會神之後,忽然重重的拍了下大腿,說道:「這幫小子都是鴻鵠從小帶大的,出門幹活從來不敢藏私,只要立下規矩,在活計能做!」

  苗六指越想秦風所說的這番話,越是覺得在理。

  天下間要論撬門別鎖的技藝,誰敢和盜門相比?這豈不是正應了秦風那句與時俱進的話了。

  PS:PS:第一更,爭取中秋到來之前送上三更,祝朋友們中秋快樂!

  嘿嘿,大家來幾張推薦票和月票,也讓胖子過個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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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收服(下)

  別看于鴻鵠手下的那些人全是小偷,但他們同時也是苗六指的徒子徒孫。

  從小的時候,這些人接受的都是盜門老派的規矩,如果不是這次被關東過江龍逼迫的厲害,他們也不敢如此猖獗的在潘家園行竊。

  在于鴻鵠的這個盜竊團夥裡,每天每人所竊得的錢財,都要一分不留的上繳,然後再由于鴻鵠根據各人所做的業績,給每個人發放獎金。

  這種制度是十分嚴格的,這些年也曾經出現過私底下扣留錢物的事情,在被發現之後,全都被于鴻鵠斷去一根手指,趕出了他的盜竊團夥。

  所以現在留下的三兒等人,都是執行命令不大折扣的弟子,苗六指相信,只要立下規矩,他們必然不敢藉著開鎖的便利去盜取客人家中的錢財。

  「秦爺,您說的這法子是好,那些小子們的技術也不錯,不過,這事兒能靠譜嗎?」

  想了一下之後,苗六指的心裡還是感覺有些不踏實,畢竟讓一幫子小偷去給人開鎖,這豈不是真正的引狼入室嗎?

  而且苗六指還有一層顧慮,即使他們打出招牌,恐怕也沒人敢上門找他們服務吧?那些丟了或者是沒帶鑰匙的人,寧願將門撬開換鎖,也不放心外人上門的。

  「老苗,這個你就不懂了,之所以要讓沒有案底的人挑頭來辦這件事,這是因為咱們要辦理正規的開鎖公司,並且還要到公安局去申請備案……」

  秦風笑了笑,說道:「有了公安局開的證明。你還怕老百姓不相信咱們?」

  「要開公司?還要去公安局申請備案?」

  聽著秦風的話,苗六指那掉了一半牙齒的嘴巴是越張越大。

  苗六指和警察打了一輩子的交道,不過一個是兵一個是賊,當年苗六爺睡著牢房硬板床上的時候。做夢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要和警察合作。

  「那當然了,開鎖的人家東西要是被偷了,第一嫌疑人就是開鎖公司。」

  秦風意味深長的看著苗六指,說道:「所以說。咱們業務人員的素質,是最重要的,那些不服從命令改不掉壞毛病的人,堅決要剔除掉!」

  「我明白,秦爺,您放心吧,這事兒我一準辦好。」

  苗六指是多精明的一個人,根本不需要秦風提醒,他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只要這個開鎖公司出現一次監守自盜的事情。怕是馬上就會被公安部門給取締掉的。

  「不過秦爺。這事兒能辦下來嗎?」想著他這積年老賊的徒子徒孫要去和警察合作,苗六指心裡總是感覺有些不落實。

  「應該問題不大。」

  秦風點了點頭,說道:「老苗。你那邊的人員你自己整頓,至於辦理營業執照這些事。由我來處理,估計最多一個月,最快十五天就差不多了。

  對了,老苗,辦理這公司,是需要一大筆錢壓在公安局的,算是保證金,這錢你有沒有?」

  秦風給苗六指出的這個主意,並非是無的放矢,這個開鎖公司的名字,是一次和胡保國聊天,無意中聽來的。

  當時胡保國剛上任津天市局局長的寶座,肯定是要做出一些服務百姓的政績來的,這便民開鎖,就是其中的一項。

  當時這個項目一經推出,就得到了市民的熱烈歡迎,因為這年頭工作緊張,出門忘帶鑰匙的人大有人在,找人開個鎖花上個幾十塊錢,很多人都能承擔得起。

  不過開鎖公司的營業執照,卻是非常難辦的,需要繳納數額不菲的保證金,並且有當地人聯合作保,經過一系列的審核才能批下來,否則要是招了一幫子賊,那就不是便民而是禍害老百姓了。

  聽秦風說要花錢,苗六指眨巴了下眼睛,問道:「要多少錢?于鴻鵠那裡應該還有點積蓄。」

  「最少不低於十萬。」在津天,保證金是五萬,不過這裡是京城,秦風估摸著這價碼應該也會高一些。

  「十萬就十萬,能讓這幫小子以後不提心吊膽的生活,也值了!」

  苗六指想了一下,一口答應了下來,他曾經給過弟子幾條小黃魚,把那些賣掉了的話,十萬塊錢只多不少。

  「好,老苗,那這事兒就說定了,我回頭去問問手續辦理的事。」

  秦風說著話站起身來,此行雖然有些波折,但還算圓滿,最起碼解決了潘家園小偷氾濫的事情,以後自個兒做生意也方便不是?

  「秦爺,我送您。」

  苗六指今兒收穫要遠比秦風大的多,不過他也是眉眼通透的人,早已在心裡打了主意,回頭在那公司裡,一定要算上秦風的份子,而且還不能低了。

  兩人剛站起身,禁閉的四合院大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了,脖子上留有一絲乾涸血跡的何金龍,走外面走了進來。

  「嗯?何爺,您怎麼又來了?」

  苗六指看著何金龍,面色帶有一絲不耐煩,他都準備帶著徒子徒孫們金盆洗手、為人民服務了,自然不願意再和何金龍這種江湖草莽打交道。

  而且何金龍這幫子人,動輒拔槍相向,實在是有些危險,現在的社會可不是解放前,苗六指關在大獄裡的時候,不知道見過多少因為涉槍案件被槍斃的犯人。

  「六爺,這位秦爺相召,何某不敢不來!」

  何金龍對著苗六指拱了拱手,看向秦風,說道:「秦爺,剛才送了兄弟去看了下傷勢,特意回來領罪的,今兒之事,罪都在何某人身上。」

  何金龍十來歲的時候,就跟著爺爺學習武術和江湖規矩,二十多歲就混跡在社會上,大風大浪算是見識不少。但今兒這種場面,卻是讓他心生震撼。

  對於秦風這個出手狠辣的年輕人,何金龍從骨子裡感到畏懼,他這次回來。卻是怕秦風再找後帳,將他們全部逼離京城。

  要知道,為了打下火車站那邊的地盤,何金龍這邊可是傷了不少人。最後連噴子都用上了,如此離開,他實在是心有不甘。

  「老何,我找你來,不是為了這事兒。」

  見到何金龍回來,秦風眼中露出了一絲笑意,從桌子上的漆盒裡拿出了一張紙,說道:「老何,看看。這人你可認識?」

  說來也巧。秦風在查看苗六指交予他的那些東西時。無意中看到了關東何天霸這個名字,聯想到剛才出去的何金龍,秦風心中起了一絲明悟。

  「何天霸?」

  看著紙上那歪歪扭扭的字跡和旁邊的一個手印。何金龍的眼睛瞬間瞪圓了,抬頭看向秦風。說道:「秦爺,您……您如何有我爺爺的手條?」

  何金龍打小就是跟著爺爺長大的,自然認識爺爺的字跡。

  不僅如此,何金龍還知道爺爺以前並不會寫字,甚至也不叫何天霸,這名字是他的一位結拜兄弟給起的,並且教會他如何寫的。

  秦風沒有回答何金龍的話,而是說道:「老何,你既然知道盜門,也應該知道江一手吧?」

  「江一手?」何金龍脫口而出道:「那……那是爺爺的結拜兄弟啊,我當然知道!」

  「老苗,你們這才真正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啊。」聽到何金龍的話後,秦風哈哈大笑了起來。

  秦風與苗六指之間,只是外八門主脈和各分支的關係,有那麼點上下級的意思,卻不像何金龍那樣,都是盜門一脈,而且兩人的長輩,居然還是結拜兄弟。

  「秦爺,還……還真是這麼一回事。」

  苗六指臉上露出了苦笑,他要是早些時候出面,和何金龍盤下江湖道,可能早就把事情給說開了,也不至於鬧出今兒這一場來。

  「兩……兩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何金龍雖然聽出了一些端倪,但他還是感到有些迷糊,剛才還打生打死的,現在怎麼就成了一家人?

  苗六指也沒賣關子,直接開口說道:「金龍啊,你爺爺和江一手是結拜兄弟,我是江一手的徒弟,你說咱們之間,這是個什麼關係呢?」

  「這……這是真的?那……那您豈不是我師叔了?」

  何金龍腦筋轉的也很快,不過臉上卻是有些不信,因為他曾經聽爺爺說過,江一手大哥似乎並沒有留下什麼門人弟子。

  「這是當年師父闖關東的時候,你爺爺親手寫下的,這沒錯吧?」

  看到何金龍臉上的神色,苗六指說道:「你爺爺曾言,關東黑龍山何鬍子一脈,歸於盜門門下,這也沒錯吧?」

  「沒……沒錯,當年爺爺和江一手爺爺結拜時,是曾經說過這話。」

  聽到苗六指的話後,何金龍心中已經信了七八分,就算這紙條是苗六指偷來的,但是他不可能知道當年爺爺說過的那些話。

  「師叔在上,請受金龍一拜!」

  既然去了疑心,那就要按照江湖規矩來,何金龍也沒管地上石板堅硬,雙膝一軟就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給苗六指磕了三個響頭。

  「六叔,這位秦爺是?」

  此時六爺的稱呼在何金龍嘴中,已經變成了六叔,磕完三個頭後,何金龍看向了秦風,他還記得苗六指和秦風交談時,似乎輩分還要低於對方。

  苗六指搖了搖頭,說道:「秦爺的身份比我尊貴,不過你沒歸於秦爺門下,這頭還是先不要磕了。」

  從輩分上來說,苗六指和秦風其實是同輩的,但秦風是外八門主脈的傳承弟子,但凡是外八門中人,都要比他低上一頭。

  苗六指剛才那單膝跪地的動作,已然把秦風當成了外八門主門的門主了。

  當然,如果不願意承認秦風的身份,那自然不用對秦風多恭維了。

  PS:第二更送上,還有第三章,祝朋友們中秋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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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3 13:16:1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九章 黑白

  「比六叔您的輩分還高?」

  何金龍聞言愣了一下,他知道爺爺的那位結拜兄弟在江湖上地位極高,苗六指能活到現在,按理說就算是有比他輩分高的,也不應該是秦風這種年齡的人。

  苗六指點了點頭,說道:「沒錯,秦爺身份尊崇,以後老頭子還要依仗秦爺賞口飯出呢。」

  苗六指這話倒不是在恭維秦風,而是說的真心實意,他以後能不能安享晚年,還真是要看那些徒子徒孫們爭不爭氣了。

  「我聽六叔您的。」

  何金龍站起身來,向著秦風拱了拱手,說道:「不知道能不能請秦爺等一下,我想問問江一手前輩的情況……」

  何金龍從爺爺口中聽聞過,在離開關東之後,江一手就莫名其妙的失去了消息,原本準備前往江南的何天霸,也只能無奈的留在關東。

  過了幾年之後,日本人佔領的東三省,像何天霸這種人,哪裡甘心被日本人奴役?於是帶著一幫兄弟在黑龍山和日本人打起了游擊。

  只是如此一來,何天霸也沒有精力去尋找江一手了,當抗戰勝利之後再派人前往江南,那時已經成為國黨少將的何天霸,動用了諸多關係,也沒能找到江一手。

  後來何天霸不願意打內戰,辭去了少將官職,帶著一幫子老兄弟回到黑龍山,雖然解放後歷經多次風波,但抗日英雄的光環,讓何天霸得以終老。

  幾十年過去了,江一手的行蹤,也成了重義氣的何天霸一個心結,一直到三年前去世的前夕,何天霸都在牽掛著那位不知下落的結拜大哥。

  「師父從未說過這些事,否則我早就去找你爺爺了!」

  聽到何金龍講訴的這番往事,苗六指搖頭說道:「你也不算是外人,我師門這家醜,也不算外揚了吧,當年……」

  雖然是同門不同脈。但老一輩的交情擺在那裡的,苗六指也沒做什麼隱瞞,將自己說給秦風聽的那些事,盡數都告知了何金龍。

  「原……原來六叔您,和燕子李三竟然都是江爺爺的弟子?」

  江湖中人,哪有沒聽聞過燕子李三這樁往事的?但何金龍怎麼都沒想到,讓爺爺牽掛了一輩子的結拜大哥,居然就是死在自己弟子手上的。

  「師門不幸啊!」

  苗六指連連搖頭,再講訴一遍往事。等於是將傷疤再揭開了一次,年過八十的苗六指,也禁不住神色黯然,面容憔悴。

  「六叔,早知道燕子李三是這等人,我爺爺早就帶兵去北平了。」對於江一手的遭遇,何金龍也是憤慨難平。

  「行了,不說那些事了。」苗六指擺了擺手。看向秦風說道:「秦爺,您那身份。是不是要給金龍說道說道?」

  「老苗你說吧……」秦風點了點頭,說道:「這主門早已是名存實亡,信不信也由他。」

  見到秦風同意了,苗六指將外八門以及秦風的傳承身份說了一遍。

  當然,苗六指將秦風師父就是鬼見愁的事情給隱瞞了下來,誰知道當年鬼見愁有沒有去關東大開殺戒?說不定就和面前這小子的祖上有什麼梁子呢。

  不過即使如此。苗六指的這番話也聽得何金龍目瞪口呆,他混跡江湖也有二十年了,直到此刻才知道,自己對江湖並不瞭解。

  「秦爺,不知道您有什麼吩咐?」

  雖然知道了秦風的身份。但何金龍並沒有像對待苗六指那樣進行跪拜,而是對秦風拱了拱手,說道:「今兒的事是金龍做的不對,六叔這就不說了,只要秦爺您一句話,金龍就滾出京城這地界!」

  對於秦風主門門主的身份,說實話,何金龍並不怎麼在乎,這年頭,沒有誰願意在自己頭上戴個緊箍咒,更何況何金龍從來沒聽聞過外八門還曾經有個主門?

  但是對秦風這個人,何金龍卻是非常的忌憚,從剛才秦風的出手能看出來,這絕對是位心狠手辣的主兒。

  秦風能看出何金龍的心思,當下也沒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的說道:「也沒什麼吩咐,我只是想問問你,願不願意為我做事?」

  「幫秦爺您做事?」

  何金龍聞言愣了一下,緩緩的搖了搖頭,說道:「秦爺,金龍雖然不成器,但手下還有一幫子出生入死的兄弟,我捨不下他們!」

  有那麼個鬍子爺爺,何金龍打小就不是個安分的主兒,在十幾歲的時候就輟學不上了,帶著一幫小子整日跟爺爺打熬身體。

  在八十年代初期,十八九歲的何金龍在邊貿做起了生意,和老毛子打起了交道,不過那會國家控制的緊,他並沒有賺到什麼錢。

  但是到了九十年代初期前蘇聯解體的時候,何金龍卻是大發其財,靠著爺爺在江湖黑白兩道上的人脈,他控制了一條進出俄羅斯的線路,每日可謂是財源滾滾。

  而且何金龍還組織了一幫人殺入到了俄羅斯,控制了兩家最大的國內貨場,殺的俄羅斯黑-幫聞風喪膽,在俄羅斯華人圈裡打下偌大的名聲。

  隨著俄羅斯社會的日趨穩定,何金龍逐漸也退出了那些生意,不過通往俄羅斯的那條走私線路,始終被他掌握在手中。

  不過在三年前何天霸去世之後,何金龍的處境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俗話說人走茶涼,而且何金龍當年大把賺錢的時候,有點吃獨食,得罪不少人,何天霸活著,那些人或許看在他的面子上,沒有難為何金龍。

  但是何天霸這一去世,很多人就開始蠢蠢欲動起來,要知道,何金龍這些年從俄羅斯賺到的錢,要以億來計算的,不知道有多少眼紅的人。

  隨著那些人心裡的變化,何金龍的處境也逐漸變得艱難了起來,先是他開的一些茶樓酒樓出了問題,被查封掉了。

  然後就是何金龍的那些手下,一個個都被抓了進去,為了將手下人撈出來,何金龍的家產直接就花光了三分之一。

  但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一位手握實權的關東大佬,直接讓人查封了何金龍的那條走私線路,並且讓人帶言,不想進監獄的話,那拿錢買命吧。

  直到此刻,何金龍才發現自己往日不去經營這些關係,錯的有多厲害。

  雖然恨不得拿槍將這些趁火打劫的傢伙全幹掉,但何金龍已經四十出頭了,有家有口,實在是下不了這個狠心。

  無奈之下,何金龍除了留下幾百萬將妻兒送出國,其餘上億的家財全都散盡,那位大佬也算是信守承諾,並未趕盡殺絕。

  逃過一劫的何金龍心裡清楚,在這塊他熟悉的土地上,自己就像是被養肥了的豬羊一般,只能任人宰割。

  骨子裡有股子鬍子那種闖勁的何金龍,將牙一咬,帶著二十多個兄弟,乾脆直接離開了關東,拿著所剩不多的一些錢,來到京城。

  雖然以前也做過生意,但是何金龍的生意都是打殺出來的,手下的那些人,也沒一個有頭腦的。

  在京城一商量,頓時定下了基調,何金龍還是決定先闖下名號,然後收攏京城的那些地下生意。

  深諳江湖門道的何金龍明白,那些見不得光的生意,其利潤也是常人所無法想像的,就像他如果能控制京城盜門的小偷,僅是這項進帳,每年怕是都不低於千萬。

  所以在打下了火車站的地盤後,何金龍馬上就盯上了于鴻鵠這個盜竊團夥,只是他怎麼都沒想到,藏在于鴻鵠背後的苗六指,居然和自己還有那麼深的淵源。

  俗話說寧為雞頭不為鳳尾,當了那麼多年大哥的何金龍,此時雖然是虎落平陽,但也不願去自降一等,去聽從秦風的命令。

  「金龍,不是我嚇唬你們,你以為京城像關東那邊?可以隨便打打殺殺嗎?」

  看著眼中露出桀驁神色的何金龍,秦風搖了搖頭,說道:「聽說你在搶佔火車站的時候用了噴子?我可以告訴你,再不收手將那些噴子全部銷毀的話,恐怕不出一個月,我和老苗就要去看守所看你了!」

  「秦爺,您也不用嚇唬我。」

  聽到秦風的話後,何金龍搖了搖頭,說道:「金龍混了那麼多年,也是知道分寸的人,那件事上沒有留下什麼不乾淨的首尾……」

  「這就是你為什麼還沒進看守所的原因。」

  秦風臉上露出了冷笑,說道:「你真以為警察都是白癡?單純的混黑-道,下場不是橫死街頭就是進監獄挨槍子,像你這種混法,肯定是不會死在床上的……」

  掌握了那麼多的江湖技藝,秦風還去上大學,就是因為他看出來了,單純的去涉黑,那等於是找死,現在的國家可不容許杜月笙黃金榮那樣的人存在。

  這年頭,只有像津天常四爺那樣,游離在黑白之間,並且知進退,明得失,那才能真正的縱橫江湖屹立不倒。

  不過秦風在進入大學之後發現,建立白道的關係似乎並不難,有齊功這種名滿天下的大師做後盾,秦風並不需要擔心來自官家的威脅。

  但是想要遊走於黑白邊緣,僅僅靠著李天遠,秦風卻是感到力有不逮,他的力量還是太過薄弱了一點,所以這才將主意打到了何金龍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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