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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陳青雲] [揮劍問情][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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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廬山煉丹話少年       
第 二 章 少陽神功七日寒       
第 三 章 劍如秋水鋤鬼魅       
第 四 章 奇醜巫婆柳身搖
第 五 章 龍劍爭鋒鑼鼓起       
第 六 章 南柯一夢百日醒       
第 七 章 少陽冰禪一掌拼       
第 八 章 一月冬眠還魂丹
第 九 章 是敵是友待分明       
第 十 章 杜鵑啼血悲又淒       
第十一章 臥龍待兔玄都觀       
第十二章 泣聲軟化鐵石心
第十三章 冥陰索取處女血       
第十四章 天注孽緣恨綿綿       
第十五章 翻天一劍現神龍       
第十六章 點將排位群英譜
第十七章 無名暗毒生死危       
第十八章 馬尾魅影驚魂鐘       
第十九章 群豪夢醒英雄淚       
第二十章 烽火息滅歸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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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0 12:58:34 |只看該作者
第 一 章 廬山煉丹話少年

  廬山,盛傳為古代匡廬,成道之所。絕頂牯嶺,風景幽雅,名山勝景,常有高人俠隱, 雅士墨客,嘯傲煙霞,吟詩弄月,流連忘返。 
  不過,廬山絕頂牯嶺,終年雲霧迷繞,向來渺無人跡。「不知廬山真面目」之詩句,便 是說的牯嶺絕頂之迷霧濃雲。籠罩整個廬山,所以使人不登廬山不知真面目之說。 
  殘星未曙,弦月在天。驀然小廬山下,一點白光,由遠而近,如星飛丸瀉,貼地如流, 直向牯嶺絕頂射去。 
  那點白光速度奇快,眨眼之間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忽然一聲喝,響如洪鐘,接著兩條人影,疾如投矢,由絕頂之上一前一後,飛瀉而下。
  前面那條人影,輕功較後頭一個強一些,喝聲餘音未落,他人已翩然飛落,把那白光去 路截住。 
  此時白光一斂,霧影之處,現出一個鬟眉如霜,皓首蒼蒼的老和尚,手中卻執著一把拂 塵。拂塵似是銀絲製成,映著月華,灼灼生輝。剛才那白光,原來是老和尚手中的拂塵所致。
  老僧面前飛落的人影,是個中年的文生相公,手中拿著一把紙扇,儒冠朱履,一派斯文 溫雅之氣。老和尚看清儒生之後,輕聲喧一聲佛號,說:「老衲少林大雄,施主敢是名震江 南的懦俠王青陽?」 
  中年懦生哈哈一聲清越朗笑,道:「在下不知是何方高人俠士雲遊廬山勝景,想不到竟 是大雄俠僧……」 
  語音未完,緊隨江南儒俠王青陽之後馳下,已然捷速飛騰而到的乃一面如冠玉,目著朗 星,鼻似懸膽,乃英氣隱現的少年。 
  大雄老僧沉聲喧了一聲阿彌陀佛,道:「王施主,老衲並非瀏覽廬山景色而來,敢問施 主牯嶺絕頂,是不是真如傳聞有武林弟子在此煉丹。」 
  此語一出,儒俠王青陽和那背劍少年,臉色驟變。王青陽肅穆說道:「老禪師一代俠僧, 難道還無法看破紅塵?功名富貴,妄生貪念……」 
  大雄老僧壽眉低垂,截聲緩緩說道:「老鈉在少林靜心禪院面壁十八年,功名富貴,人 生貪念,早己拋棄九霄雲外,請王施主不要誤會老衲來意。」。 
  大雄禪師乃是名震天下武林一代神僧,王青陽何償不知大雄聲譽名望?不過今日廬山神 秘煉丹之事,關係著數位武林高手命運,所以王青陽不得不如此重視。而且這廬山煉丹之機 密,可說極端隱秘,凡事知道此事者,四十九日來都被派在牯嶺四周護法,朝夕不離此山一 步,大雄禪師如何能得知此事實,令王青陽震驚、疑惑。因些王青陽不顧大雄老僧輩份聲望, 加以責問,以能明瞭對方心跡來意。 
  江南儒俠王青陽,沉聲說道:「老禪師,請恕王某直截了斷的說,廬山煉丹,乃是關係 著武林數位絕代高手生命,連帶影響到今後武林命運,現廬山牯嶺已經守有天下一流高手相 護煉丹之事,老禪師如果沒有必要之事,請勿再逼近牯嶺一步,而捲入這場恩怨是非之中。」  
  王青陽這番話,含有一種警告的意味。他是說,當今枯嶺絕頂佈滿武林高手,維護煉丹 之事。如果大雄禪師存心窺寶而來,能令他知難而退。 
  大雄禪師像是涵養極深,聞言臉上沒有半絲慍色,靜容說道:「王施主,老衲是三日前, 路經錢塘風陵渡偶然得聞廬山煉丹之事,當今牯嶺既己有王大俠等人充做護法,老衲倒不必 操這個心了。」 
  說罷,大雄禪師單掌微立作別,轉身要走,突聽儒俠王青陽微微一笑,叫道:「大雄老 禪師,暫請留步。」 
  原來王青陽聽了大雄禪師這句話,知他是在風陵渡聽得此事,生怕邪魔外道趕來搶奪, 所以趕來廬山一觀究竟。大雄禪師乃是一位絕代高僧,今日廬山煉丹事關重大,如果陡增一 個大雄禪師做護法,煉丹之事更可指望成功,所以他出聲叫住大雄撣師。 
  俠僧大雄禪師聞言止住,問道:「王大俠還有何事指教?」 
  王青陽突然臉上罩了一層凝重之色,輕輕歎息一聲,說道;「老禪師,請恕王某剛才無 禮得罪之語,唉!王某因為身負重任,當廬山煉丹護法之職,不得不慎重攔截盤問前來廬山 的任何武林高手。」 
  大雄禪師輕然道:「老袖目睹施主印堂皺紋隱密,早知施主身心負擔沉重,老衲絕不見 怪,不過老衲有些事不太明瞭,施主如何說廬山煉丹,關係著武林數位高手性命。如果施主 認為無關大局的話,請能不吝相告。」 
  王青陽浩聲長歎道:「老禪師面壁少林靜心禪院十八年不履江湖一步,當然不知半年前 在九宮山發生的一件大事。唉!老禪師請隨王某上牯嶺敘談……。」 
  說話中,他轉身對青衫少年說道:「寒兒,你先上枯嶺轉告法燈大師,說我請少林俠僧 大雄禪師造訪。」 
  青衫少年恭恭敬敬向王肯陽行了一禮,朗聲道:「寒兒遵照王師叔吩咐。」 
  語音一落,人如飛隼投林,騰空飛射而起,捷如猿猴直向牯嶺絕頂奔去。眨眼間,人影 已消逝山夜中。 
  大雄禪師自從青衫少年到達時,就仔細打量了他數眼, 覺得這少年生得豐頤廣額,骨 格精奇,英華內斂,實是一位不可多得練武奇才。這時眼見青衫少年得火候的輕功,不禁贊 道:「王施主,那少年是誰的弟子?如果老衲猜得不錯,此子若有名師指點,不出十年,江 湖武林多一位武林奇才了。「 
  江南儒俠王青陽,淒聲一歎,道:」此子雖然天生聰慧異稟,無奈命運多舛,唉!如果 當今廬山煉寶沒成,或遭意外,他難免一死屍……」 
  大雄禪師聽得壽眉緊皺,問道:「這是怎樣說?」 
  儒俠王青陽仰首凝望一下牯嶺,歎了口氣,緩緩說道:「這孩子乃是王某金蘭之交,秦 嶺一劍翁嘯蒼之徒,姓姚名秋寒,六個月前連同武林七大高手在九宮山遭受人家暗算,傷及 絡焦心脈,陰毒潛伏,七日之內毒發將會慘死!」 
  大雄禪師乃是少林寺一代神僧,武學造詣淵博,聞言緩說道:「絡焦心脈,乃屬人身、 暈、輕、重、麻、啞五陰穴脈,一吃點中,真氣核破,四肢綿軟,全身如刀割,痛上七日, 狂噴血慘死。這孩子遭人傷及絡焦心脈,為何還身負功力?王施主,老衲著實剛在月前破關, 關於半年前九宮山發年的大事,一點也不知曉,也無從耳聞。王大俠是否能將經過簡略一 敘。」 
  王青陽輕然歎息一聲,簡略地把這件事的經過敘述出來原來在六個月前,中原武林三年 一度會劍九宮山。切磋武學,談論武林事。這次會劍,卻遭受人家暗算。 
  王青陽歎聲說道:「中原武林的各大劍術派系,因為名望之重,生怕這事情公開後引起 武林恐慌,大家就決定將這件事隱瞞起來,暫時不告諸於武林,所以當今江湖武林人不知道 這件事。」 
  大雄禪師聞言臉上色變,內心深知中原七劍,乃是武當、崑崙、崆峒、終南、點蒼五大 派當今掌門,和秦嶺一劍翁嘯蒼、玄清七個人組織而成的中原武林七大權威劍手,這七人可 以說是當今中原武林劍術精華高手。他們七人同時遭受暗算,這事若公諸武林,中原武林當 真要引起一陣騷動。 
  大雄禪師白眉緊皺,問道:「王大俠,老枘想不出當今江湖武林上有那一位能夠暗算中 原七劍的人。倒不知那個兇手是誰?」 
  王青陽和大雄禪師談話間,兩個已經登上牯嶺絕頂,濃厚迷霧中,峰頭出現了一個肥頭 胖耳的老和尚,手中握著一根兒臂粗細的生鐵禪杖,旁則佇立著那個育衫少年姚秋寒。胖和 尚目見二人登上峰頂,哈哈一聲震耳洪笑,道:「大雄禪師是什麼風,將你吹上廬山來啦! 哈哈!盛傳俠僧隱居少室峰,韜光養晦。已經不問世事十八年,不想今日又重履江湖武林 了。」 
  大雄禪師拂鬚一笑,迎身上去,道:「法燈,咱們從華山一別,屈指算來己經二十七年 沒見,法燈兄的技業,定然更超凡入聖了。」 
  大雄和昆倉法燈見面,互相寒暄了幾句,四人同上牯嶺。 
  一上牯嶺,大雄禪師立刻感到一股溫氣。抬頭望去,只見牯嶺絕項千尋霧影中一根參 天火柱直衝霄權,將絕頂平台下,方圓數里內外的草木完全幻作一金光異彩。在那光華閃閃, 金霧重重的火焰下,絕頂平台鑄造了一座爐灶。沖背火光,便是那熊熊的爐火。爐灶之旁, 隱約看見三條人影用日常打坐之法,圍成一個品字,三面護住爐灶,兼且照顧爐火。 
  儒俠王青陽抬頭望了平台絕頂爐火一眼,說道:」中原七劍自從半年前遭暗箕,七人便 陷入昏迷,氣若游絲,若非得到仙谷神醫皇甫珠璣精心治療,以靈丹仙草護住心脈氣機不斷, 他們早已屍寒骨枯多時。」 
  大雄禪師低喧了佛號,道:「『仙谷神醫皇甫珠璣,乃是蓋世神醫,醫術淵博,具有起 死回生之術,蓋古凌今。七劍經他悉心療治無功,由此可想七劍遭受的暗算,是種極為厲害 的陰歹絕技了。……那麼?那座爐灶提煉之物,想來是仙谷神醫皇甫珠璣,提煉為療治七劍 殘疾的丹藥吧!」 
  王青陽點頭道:「不錯,那座爐灶丹藥,已經煉了七七四十九日夜,再過一個多時辰, 便要大功告-成。這座爐灶丹藥,不但關係著七劍和姚賢侄八條性命安危,而且關連到當今 隱藏著一絲武林恐怖殺劫命運。」 
  大雄禪師喧聲「阿彌陀佛」,說道:「老衲今日若非鬼使神差在風陵渡巧問廬山煉丹之 事,趕赴廬山來一觀究竟,老衲真不知江湖武林中己經發生了莫大變化。」 
  王青陽道:「咱們在廬山煉丹,目的雖然是要挽救武林七大高手的性命,其實最主要的, 是欲問七大高手被暗算的主因,以及兇手組織來歷派別。「 
  大雄禪師突然福至心靈,抬頭望了在側的少年姚秋寒一眼問道:」你說此子也身歷九宮 山劫難……」 
  他話尚未說完,王青陽已經知道大雄老僧意思,截聲說道:「不錯,九宮山唯一劫後余 生,神智清醒者,只有姚秋寒師侄一人,咱們便是由寒兒口中得知七劍這次會合九宮山談論 的一些話,加以研究,方才得知七劍生死,關係武林今日的命運。唉……」 
  「姚師侄今日能夠逃脫大准不死,也是經過仙谷神醫皇甫珠璣九日九夜力加挽救,方才 神智清醒過來,不過他這時未尚完全復原。根據皇甫珠璣診斷說;姚師侄似乎食下一種失神 散魂藥物,消失了昔日的記憶,所以對七劍會晤談論的話,他還無法回憶起來。」 
  大雄禪師聞言抬頭略一注視姚秋寒,果然見他眉宇之間青暗,神智有些恍惚。看罷,不 禁暗暗歎道:「此於骨骼清奇,是百年來難尋渾金璞玉,如果他真因此變成白癡,那實是一 件令人遺憾的事。」 
  大雄禪師道:「王施主,九官山劫難中,除了七劍和這位姚施主之外,還有何人?」王 青陽「噢」了一聲,道: 
  「因為九宮山劫難中,倖存者只有七劍和姚師侄,所以王某沒有提起旁人?其實在半年 前九宮山喪生者,己有三十四位,他們全是中原七劍的弟子。」 
  大雄禪師聽得連聲歎道:「善哉!善哉!想到九宮山劫難,竟有那麼多道中人喪生。」  
  王青陽道:「那三十四位弟子,乃是武當、崑崙、崆峒、終南,點蒼五派的精華得意弟 子和九宮魔劍一位高徒,這些人死了,將使我中原武林蒙受大害,各派武術即將後傳無人。」  
  大雄禪師問道:「王施主,難道你等由那些死者的傷痕看來,無法斷定是那一派中人施 為的嗎?」 
  王青陽搖頭道歎道:「由七劍的傷勢,以及死者致命創傷看去,兇手乃是一個武功蓋世, 機智超絕,毒辣絕倫的人,但王某和仙谷神醫皇甫珠璣,也都無法推斷出是什麼武功,使眾 致命的。」 
  大雄禪師道:「既然七劍傷患病源還沒察出,皇甫珠璣費盡心機,在廬山煉製那爐丹藥, 是否有把握挽救眾人性命。」 
  大雄禪師的語音剛落,突然一縷冷冰冰的聲音,接道:」七劍的傷源,乃是五陽穴脈, 遭人用一種陰歹掌力擊傷,雖然不知是什麼毒功,但老朽所提煉的藥丸,若是能煉治成功, 縱然再重的傷勢也能起死回生……」 
  大雄禪師聞言抬首望去,只見一個面容清瘦。鬍鬚齊胸的白髮老人,緩步走了過來。大 雄禪師不問可知,這人就是盛傳天下第一神醫——仙谷神醫皇甫珠璣了。 
  王青陽目見皇甫珠璣由平台下來,忙說道:「皇甫兄,藥丹提煉的過程怎麼樣?這位是 武林上盛傳的一代俠僧,少林大雄禪師。」 
  仙谷神醫皇甫珠璣聞聽大雄禪師之名微徽動容,道:「哦!原來是少林神僧,老朽皇甫 珠璣這邊有禮了。」 
  大雄禪師哈哈一聲長笑,道:「素聞皇甫施主醫術通神,具有坤之能,老衲心儀已久, 請皇甫施主容恕老衲剛才匹夫之見。」 
  原來大雄禪師素知這位皇甫珠璣,性情高敖,怪癖,生怕剛才自己之言,使他動怒,於 是趕緊陪禮。 
  其實大雄禪師和王青陽、皇甫珠璣三人,在當今武林的聲望,並駕齊驅。皇甫珠璣雖然 心中有怒,但聽了大雄之名,也要立即賣個賬。 
  仙谷神醫皇甫珠璣,憔悴的臉容,泛出了難得的微笑道:「老禪師說哪裡話,老朽四十 九日來被烈火熏烤,火性大的很,還望大師不要見怪。」 
  王青陽見二位絕世高手,互相謙容,不禁暗暗歡喜,忖道:「剛才兩人如果是一言不合, 互相結結怨起來,自己不知要如何調解才好。」 
  大雄禪師臉容端莊,沉聲說道:「皇甫施主,你等數日來,為這武林重任,奔波勞碌, 老衲枉稱俠義道中人,但卻如蒙霧中,真是遺憾。今日皇甫施主等人如果有份差事讓老衲做, 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王青陽哈哈一聲輕笑,道:「王某在峰頂叫回老禪師,就是想請大師兄做一個護法,既 然大師這麼說,王某不得不接受這份盛情。」 
  皇甫珠璣突然對大雄禪師說道:「老朽提煉的丹藥,乃是一株曠世罕逢的參菌和千年何 首烏為主,數十種奇珍異草靈藥為輔,配製的『。九轉回生丹』。這種丹藥貴重至極,通常 武林中人服食得法,只要服食一顆,便要增強數十年功力,如果這消息傳出江湖,定要引來 邪魔外道搶奪,現在相距大功告成只有一個多時辰,絕不容有絲毫疏忽。否則就要功虧一 簣。」 
  所以老朽現在請青陽兄和法燈大師,在這短鯨的一個時辰內,不離開護守爐灶左右。 大雄老禪師今日既然自願援以一臂之助,老夫不客氣的請老禪師任護法這事,大家趕緊登臨 平台絕頂吧?」 
  說完活,仙谷神醫當先一人直對平台絕頂走去。這時平台絕頂爐灶之旁,還有兩位崑崙 派的法燈大師高徒照顧爐火,大光灼灼不熄,直衝霄漢。 
  大雄禪師、法燈和尚、王青陽、皇甫珠璣和姚秋寒。一行人上了平台,立刻分坐爐灶四 周圍。 
  爐火經過四十九日連續焚燒,火焰變成了暗青色,焰熱如焚,大雄禪師雖然內功精湛, 己練到寒暑不侵之地步,但距離爐灶三丈,也惑十分難耐。 
  王青陽等人四十九日,日夜焚烤,已經較能項住,他眼見大雄禪師難耐之狀,微微一笑 說道:「老禪師,這邊爐灶有咱們五人輪流守護就夠了,在下想請大師在平台周圍,監視峰 頂周圍數里方圓的人物動靜就可以了。」 
  大雄禪師哈哈一笑,道:「老衲十八年閉關暗無天日的幽窒,想不到軀體已難經得起烈 火烤呢!」 
  法燈和尚說道:「咱們頭七日較大師更怕烈火,但經過四十九日夜的鍛煉,漸漸成為習 慣。」 
  大雄禪師本想要以功力,強身忍耐火烤,但他知道這樣將耗損本身功力,萬一在這最後 關頭來了強敵,功力耗損更難應付,於是,他緩緩起身。 
  突然王青陽低聲向大雄禪師說道:「老禪師在這兩日目間,請你分心照顧姚秋寒,九宮 山劫難已洩,必引來強敵。
  姚秋寒道:「中原七劍在十年前共同得到一部武林奇書,這是雲鶴掌門說的。」 
  王青陽問道:「寒兒,雲鶴掌門還說什麼話?」 
  姚秋寒道:「那日七劍每人發言都極為熱烈,武當雲鶴掌門也說了很長的活,但我只能 記憶這麼幾句而已。」 
  王青陽知道他神智被人暗下毒手,聞言只得輕輕歎息一聲,道:「寒兒,你不必為這事 介意,心情放鬆一些慢慢思索,你絕對能夠恢復記憶的。」 
  說罷,他重新回到爐灶之旁落坐,但他腦海之中卻萬念奔來,暗自推忖中原七劍倒底是 得到什麼樣一部武學奇書? 
  正當王青陽腦海中思潮杳湧之際,驀然裡,一縷悠悠笛聲,由萬山群峰響起,遙遙傳來。
  平台絕項的群豪,不禁心頭各自一震。王青陽最是敏感地想:「故人終於來了。……」
  因為他深知廬山煉丹。絕對不會有這般順利的,本來四十九日煉丹的平靜,王青陽正暗 感到懷疑,這煉丹之事會出乎意料之外的成功嗎?就在今夜大雄禪師的前來廬山,使他立刻 消失了這懷疑。 
  他知道這廬山煉丹之事。終於已經洩露於江湖武林了。 
  所以王青陽見了大雄禪師之後,心情更加沉重。當他澄清大雄禪師來意後,方才留下他 對抗日後來侵的的強敵。不然這廬山附近除了防守有皇甫珠璣、法燈和尚和自己三位絕代高 手之外,尚有武當、崑崙、崆峒、終南、點蒼等五大派的高徒弟子數十位,對付來侵的強敵 己經綽綽有餘,王青陽怎麼會再留下大雄禪師呢? 
  王青陽聞聽簫聲,頓時站了起來,轉向皇甫珠璣說道:「皇甫兄,法燈大師,你二人仍 然按照所計劃護守丹爐……?」 
  這句話未完,那知響起的笛聲,倏地絕了。 
  這種出平意外的驟變。使眾人又是一怔—— 
  大雄禪師突然問道:「王施主,是否要老衲前去察視一下蕭聲來源?」 
  王青陽搖搖頭道:「這縷簫聲起處,距離牯嶺絕頂似是極為遙遠,可能是敵人一種誘敵 計,當今咱們唯一任務是護守平台丹爐,就是敵人出現在峰頂,也自有隱布峰頂四周的五大 派高手阻截,大師還是留此地好了。」 
  大雄禪師聞言心內己知這廬山煉丹,已經早有了嚴密的佈置,縱然真有邪魔外道中人前 來奪取寶丹,可能也不會輕易得手,於是暗暗放下心了。 
  就在這時,突然,那停了的蕭聲,又重新響起—— 
  蕩空飄來。柔韻裊裊。 
  這聲音聽去不大,但入耳卻清晰異常,初聞音韻,只覺柔媚婉轉,甚是動聽,但越聽越 覺不對。 
  那一縷蕭聲,有如深閨怨女婉歌,孤雁哀鳴,聲聲扣人心弦。 
  王青陽臉驟變,輕聲喝道:「『迷蹤紫府魔蕭』,大師,快點點住寒兒暈穴。「 
  原來這縷蕭聲,吹出的曲調,有種懾人魂魄的力量,當王青陽覺出不對,已然過遲。平 台絕頂那兩位燒火的崑崙弟 子,心神已被幽幽簫聲所扣,一時間六神無主,緩緩站起 來, 隨著簫聲節拍起舞。 
  姚秋寒聽了蕭音,也呆呆出著神! 
  一聲焦雷也似的大喝,法燈和尚出手如電。戳住兩個起舞徒弟穴道。 
  大雄師聽到王青陽喝聲,迅快的一點—— 
  哪知姚秋寒人影一閃,大雄禪師點出的一指,竟然落空。 
  這一驟變反而使大雄禪師呆了一呆,他萬想不到秋寒會躲開迅快的一指。 
  在一側的王青陽也看得震驚不己,因為他得知姚秋寒的武功,雖然他聰明過人,巳得了 自己拜兄秦嶺一劍的真傳,可是怎樣也還無法躲過一代武林神僧大雄禪師的一指。 
  但是,確確實實的,姚秋寒躲過了,而且他身軀一閃之間,身法之奇奧詭秘,乃是武林 罕見之學。這怪異的情形,怎不令平台上四位武林高手,默默動容。 
  姚秋寒避開大雄禪師點來的一指,茫然的問道:「老禪師,你怎麼要出指點我。」 
  王青陽驚異問道:「寒兒,你沒有被簫聲魔力誘惑感染?」 
  姚秋寒朗聲說道:「那幽幽簫聲,雖然聽來淒涼,哀怨動人,但卻使我腦智清醒,驀然 回憶起九宮山劫難的經過。」 
  王青陽吃驚道:」那是真的嗎?」 
  姚秋寒輕聲一歎,道:「但大雄老前輩猝然出指襲擊,卻使我回憶起來的事情。剎那間, 完全煙消雲散。老禪師呀,你怎麼這般魯莽,我師父等人被害經過便要大白了。」 
  原來姚秋寒為著家師等中原七劍被害,心中觸慟萬分。半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搜尋著 那巳失去的記憶,所以他後面兒句活,不禁面色泛怒,聲色俱厲的指責一代高僧大雄禪師。  
  王青陽驀然面色一沉,叱聲道:「寒兒,你怎麼這般無禮,剛才是我怕你被那奇詭怪特 的蕭聲懾魂魔力惑染,損傷真元才出聲請大師點住你暈穴的。」 
  姚秋寒聽到師叔相責,不禁欠身向大雄禪師陪禮,說 道:「大雄老前輩,請恕罪晚輩 一時衝動,口無擇言。」 
  大雄禪師乃是得道高僧,早已修練得全身毫無火氣,聞言微微一笑道:「姚賢侄,內功 深厚,老衲真是多此一舉啦!但老衲不知姚賢侄剛才用什麼身法,避開老衲「彈指神通」一 指?」 
  姚秋寒聞言一呆,茫然道:「什麼?我——我就見勢移身閃避……」 
  其實姚秋寒也忘記了自己是怎麼避開大雄禪師一指,他好像記得自己是借勢一閃避開而 己。 
  突然聽到皇甫珠璣沉聲說道:「簫聲又響起了,寒兒,你說簫聲能夠讓你腦智清醒,恢 復記憶,你趕快凝神靜聽。」 
  果然那簫聲第二次暫停之後,又重新響起。 
  這次簫聲,更覺愴淒哀綿,感人肺腑。 
  場中的大雄禪師、王青陽、法燈大師、仙谷神醫四人功力雖然深厚,但慢慢的也為簫聲 所感,難以抗拒那如泣如,幽怨淒涼的簫聲魅力。 
  平台絕頂之上,只有姚秋寒似不為簫聲魔力所動。 
  裊清音中,月光下,只見一個長髮披肩的黑衣女人,由南面峰頭登上,手中捧著玉簫吹 奏,漫步而來。 
  她的身法奇快,眨眼之間已來到平台之下,身輕若鴻毛,平步登上平台絕頂。 
  驀地,姚秋寒大喝一道:「你是什麼人,快給我站住。」 
  他一聲大喝。像似給那黑衣女人大吃一驚,簫聲倏然而住。 
  仙谷神醫,王青陽,大雄禪師,法燈和尚聽聞姚秋寒喝聲,齊時斂凝心神,抬首望去!
  平台之上,已俏生生站著一位蒙黑紗,長垂數尺,混身黑衣,長髮披散雙肩,右手橫握 玉簫的女子。 
  她渾身充滿著一股神秘,詭異,真似一個黑色魔影,山風吹著她黑衣長髮,蒙面黑巾飄 動著,使人望而陡生恐怖之感。 
  姚秋寒喝聲中,捷速地向黑衣人欺了過去。 
  猛聽王青陽一聲沉喝道:「寒兒,後退。」 
  他宛似雷奔電閃,搶先欺到黑衣女人的跟前,手中的紙扇一招,『畫龍點睛』若劈若點 向黑衣女人拂擊過去。 
  儒俠王青陽乃是一位名震江湖的奇俠,內功精湛,一擊出手,速度奇快,凌厲絕倫。 
  但那黑衣女人身子一晃,曲膝跨足,巳經挪出四尺。 
  王青陽的目的是阻止對方猝然向姚秋寒攻擊,一招落空,立刻收住攻勢,橫扇在胸,朗 聲問道:「你是什麼人? 駕臨廬山絕頂意欲何事?」 
  這時大雄禪師已護守在姚秋寒左側,暗自凝聚真氣。以防不測。 
  黑衣女人揚了揚手中玉簫,一陣甜脆動人的嬌笑聲,由那長垂數尺的黑紗,散發中發出, 道:「我是前來討取『九轉回生丹』的。你們之中,哪一位是仙谷神醫皇甫珠璣。」 
  皇甫珠璣和法燈和尚,盤膝跌坐地上護守住爐灶。仙谷神醫聽聞喝問,恍似未聞一般。
  王青陽聽了她的話,軒眉微動,冷然答道:「『九轉回生丹』尚未提煉完成,閣下來得 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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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0 12:59:07 |只看該作者
  黑衣女人那蒙在黑紗之後的眼睛,抬首向熊熊火焰的爐灶望了一眼,輕笑了兒聲,說道: 「不錯,我來早了,那麼我等會再來取它。」
  說罷,黑衣女人轉過身軀要走,驀聽王青陽冷聲喝道:「站住。」
  黑衣女人轉身回首淡淡說道:「你要幹什麼?」 
  王青陽右腳一跨,欺前了半步。冷冷一笑:「閣下到底是誰?請報出名諱再走不遲。」
  黑衣女人聞聲轉身回首淡淡說道:「你不配問我姓名, 我也無告訴你的必要。」 
  這句話。聽得王青陽心頭大怒,當場就要發作。但轉念一想,自己當今身負重任,煉丹 成敗關係著中原七劍生命安危,以及潛伏的武林危機,她雖然明說垂涎「九轉回生丹」 但 卻還沒出手相搶,現在既然要離去,那就讓她走吧! 
  黑衣女人說過活,轉身走了幾步。不知怎樣,突然嬌軀一挫,快似鬼魅幽靈,一閃之間, 逼到姚秋寒的面前,玉簫一揚,巳挾著勁風點到。 
  她這一發之勢,快速無倫,而且又事出倉促,王青陽和大雄禪師事先都沒想到她會猝然 回身突襲姚秋寒,所以兩人都來不及救援,雙雙驚呼一聲,暗想,姚秋寒定然被她一簫擊中。
  那知事大謬不然。在黑衣女人玉簫尚離姚秋寒胸前三寸之時,姚秋寒一個「落馬回身」, 斜斜旋出三尺,避開玉簫, 飛起右腳,反踢向她握簫手腕。 
  這一腳,踢得太過玄奇奧妙,黑衣女人驚咦了一聲,右腕倏沉,疾速縮回玉簫,當她還 沒有再度攻擊之時。大雄禪師已經跨步欺了過來,左手拂輕舉,一道銀光,疾奔向黑衣女 「期門」要穴點去。 
  黑衣蒙面女嬌叱一聲,柳腰輕挫。拂塵勁風掠腰掃過,蹦勢一個翻轉身,踏中宮欺身直 進,右腕疾吐,玉簫電奔, 一招「春雲怎展」,若打若點的直攻大雄禪師「丹田」穴。  黑衣蒙面女的玉蕭,快要點上大雄禪師「丹田穴」之時,倏地收招,嬌軀疾轉,玉簫快似電 閃,瞬間攻出三招,分襲大雄禪師,「璇璣」、「將台」、「氣門」,,三大要穴。 
  她這種瞬息萬變的玉簫招式,大大出乎人們意料之外,使人摸索不透倒底玉簫是攻向何 方部位。 
  老禪師吃了一驚,暫時不出招,急退三步。那知黑衣蒙面女嬌笑聲中,人若飛燕,呼的 一聲,嬌軀突然筆直射出,連人帶蕭,疾向大雄禪師頭部攻過去。 
  她這一招;老禪師臉色驟變,沉聲喝道:「蒼彎流星」一聲嬌脆驚呼道:「你是大雄禪 師!」 只聽嗤一聲裂帛輕響,大雄禪師的右手衣袖,吃玉簫帶下一片裂縫。蒙面黑衣女嬌 軀如掠披燕翦,飛過大雄禪師的頭頂,射落平台邊沿,再一掠身,人已掠落在平台之下。 
  儒俠王青陽朗聲叫道:「閣下請此步,江南王青陽有話。」 
  但是峰下傳來黑衣蒙面女的清脆語音,道:「廬山圍周數百里,已似天羅地網佈滿天下 各地武林高手,存心竊奪『九轉回生丹』。你等雖然皆是武林先賢,也需善加防護。語音中, 一縷淒涼的簫音,隨即響起,緩緩消失萬山群峰之中。 
  這黑衣蒙面女來得怪忽異常。去得也莫名其妙。是敵是友,使人捉摸不清,詭譎無倫。
  姚秋寒呆呆眼望著王青陽和大雄禪師出神片刻。欲語又止。 
  良久良久,平台之下,聯袂馳來三個肩背長劍的黃袍道人,其中一位年紀較長的道士輕 聲間道:「王大俠,咱等罪該萬死,不知敵人有無侵犯到煉丹聖地。」 
  王青陽揮手說道:「雲鳳道長不必介意,敵人簫音乃是『迷蹤紫府魔音』我等也差點中 了簫聲魔力感染,而鑄錯千古、遺恨萬年。現在你等趕緊回去照護眾人。加強巡守崗位。」
  原來雲鳳道長乃是武當掌門雲鶴的師弟,當今他是廬山煉丹護法之中四大高手之一,擔 任護守牯嶺絕峰高手總指揮。剛才蕭聲一起,他們皆被簫音魔力感染如醉如癡。就在黑衣蒙 面女離去後,他和二位師弟內功較高,立刻甦醒馬上趕來探聽究竟。 
  雲鳳道長三人聞言,拱手向王青陽行禮,立刻轉身馳去,隱入峰上暗影之中。 
  王青陽目見三人離去後,長長歎息了一聲,對大雄禪師說道:「好險!今夜若非姚賢侄 一聲大喝,咱們皆要被她的魔簫威力懾住心神,唉……。據傳說:「河漢魔簫」古虛飄已經 作古四十年,如何傳下這個女弟子?……」
  大雄禪師聞音慨然說道:「王大俠,河漢魔簫古虛飄不但沒有死,老納十八年前還曾經 與他見過一面!……」 
  王青陽吃驚道:「。怎麼,古虛飄還沒死,那麼武林中如何會傳說他四十年前已然喪生 黃山天霄崖。」大雄禪師激動地說道:「王大俠。你知道老衲面壁少室峰十八年是為 什麼?」 
  王青陽道:「老禪師面壁少林靜心禪室一事,江湖武林中人實感費疑,難道老禪師有著 原因方才面壁十八年?」 
  大雄禪師朗聲歎道:「老衲面壁少林,乃十八年前,敗在河漢魔簫古虛飄手下使然,唉! 這事說來話長了……」 
  大雄禪師似不願將十八年前自己敗績隱情說出,語音略頓一會,轉開話題,說道:「王 大俠,咱們日前最主要一事就是辨清剛才那位女施主敵友?要知她那「迷蹤紫府魔簫」威 力,當叫咱等都無法抗拒,如她存心向咱們下手, 廬山煉丹就將前功盡棄了。」 
  王青陽聞言黯然一歎,忖道:「目前群豪之中。像似只有姚秋寒師侄,能夠抗拒迷蹤紫 府魔簫懾人威力的感染誘惑……這實在使人費解。難道姚秋寒功力深厚,已凌駕群雄之 上……?」 
  儒俠王青陽想罷,抬眼望去,只見姚秋寒仰首望天,如癡似凝。驀在此時,突聽出仙谷 神醫皇甫珠璣沉聲叫道:「王兄,趕快準備護法,「九轉回生丹」即將出爐,大功告成。」
  儒俠王青陽聽得一驚,轉眼望去,只見仙谷神醫皇甫珠璣,一步步走向焰熱如焚的爐旁。
  崑崙派的法燈和尚,已經像似面臨大敵,站立一角護守,王青陽、大雄禪師急忙走前幾 步,分站爐的一邊。雖然爐火焰熱難耐,但是煉丹已到最後關頭,絕不容有絲毫疏忽,否則 就要功虧一簣,只得勉強屏住真氣,咬牙忍耐。 
  仙谷神醫皇甫珠璣強忍苦熱。一步一步迫迎爐前,只見鍋中藥液,顯得一片紫青色,皇 甫珠璣默算時刻知是時候,急不迭忙咬破中指,取血九滴。灑在藥液之上。鮮血滴下,鍋藥 花花連響,在鍋中轉來轉去,宛如波濤浪湧。 
  說也神奇。鍋中藥液一經皇甫珠璣指血混合。即刻呈一片血紅,鮮麗奪目。皇甫珠璣連 取出準備好的龍眼大小丸模,將藥液一勺勺澆出來,倒入九個丸模,恰好做成九顆丹藥。 
  就在皇甫珠璣雙手捧著九個丸模,長吁一口氣退出的剎那—— 
  寂靜的牯嶺絕頂。倏地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這縷慘叫,霍地使爐旁的四位高手,入耳驚心,首先傳出儒俠王青陽的叫聲,道:「皇 甫兄,強敵己和護守嶺下的各派弟子交上手,藥丹是否已成?……」 
  一語未完,嶺下又連續傳來三聲尖厲的慘叫,隨著一陣呼喝嚷叫與兵器聲響。 
  「王師叔,寒兒過去看看!」 
  懦俠王青陽尚未答話,已聽仙谷神醫急叫道:「姚師侄,趕緊過來吃下一顆「九轉回生 丹」,王兄,大雄禪師,法燈大師每人趕快取去兩顆「九轉回生丹」以防不測。」 
  原來仙谷神醫皇甫珠璣,牯嶺絕頂練丹,已有周密計劃,這時丹藥煉成,但來了強敵, 為防丹藥失落,所以皇甫珠璣想將丹藥,分散各高手,不致全部落入敵手。 
  那知就當仙谷神醫語音剛落,王青陽等人尚未行動之前,突然一股暗勁,迎著皇甫珠璣 當胸擊來。 
  仙谷神醫功力精深。乃是中原武林道罕見的高手,感應靈捷過人。來不及察視擊來暗勁 是何人,雙掌已平胸推出。 
  那襲來勁道雖甚猛烈,但覺在自己反擊之下,硬被擋了回去。正再運集功力反擊。忽聽 一個陰冷刺耳的女人聲音說 :「皇甫珠璣,你已中了至陰至寒的獨門陰氣所傷。三個時辰, 即將受陰寒攻入內腑而死。」 
  仙谷神醫一聽到那陰冷尖細的聲音,立時覺得全身內勁,消滅甚多,反擊的力量,隨著 大為減弱。 
  只聽那一陣陰暴冰冷的女人怪笑聲,-緊隨著又傳入耳,其聲之怪,有如冰窖中吹出來 的寒風一般。 
  絕頂之上群豪,個個都是名重一時的頂尖高手,雖然皇甫珠璣與對方暗交上手,是剎那 間的事,但群豪已皆看到 了。不過令群豪驚駭的是對方在暗中發掌,以及發出笑聲, 眾 人仍然無法發現對方行蹤何處? 儒俠王青陽急走二步,問道:「皇甫兄。是否當真受  傷?」 
  王青陽身子一動,法燈和尚,大雄禪師巳齊齊欺了過去。 皇甫珠璣無暇答話,急急將 手中丹藥,分交給各人二顆。 然後,皇甫珠璣一個虎步,躍到姚秋寒跟前,舉起手中一顆  「九轉回生丹」食中兩指一央,急往姚秋寒口中送去,道, 「師侄,快服下……」 
  驀在此時,忽覺秋風之中,一條人影,疾從右面崖下躍 起,直奔絕頂。 
  來人一襲雪白羅衣雲裳,手執短劍,面罩白紗,不露面目,只有雙目神光如電,不過群 豪可以看出她,絕對不是吹簫女人! 
  語聲中已到姚秋寒左側,速度之快。叫人難以阻擋攔截。 
  只見白臂羅衣女人,手中短劍朝皇甫珠璣胸前刺去,左手輕翻,一掌拍向姚秋寒。 
  。姚秋寒在皇甫珠璣喝叫聲中張口,一顆九轉回生丹,己 在仙谷神醫手指輕彈之下, 吞入姚秋寒喉中。 
  不過姚秋寒吞丸的同時,他背上也中了羅衣女人一掌, 悶哼一聲,栽倒地上。 
  仙谷神醫顧著將丹丸彈入姚秋寒口中,再加上羅衣女人 手法迅快絕倫,他還未來得及 閃避,短劍已經深入前胸。 
  羅衣女人身法快捷,刺中皇甫珠璣後,借一勢掠,人已 到崑崙派法燈和尚和儒俠王青 陽身側。 
  她劍刺儒俠王青陽,掌拍法燈和尚,如同襲擊皇甫珠璣和姚秋寒一般的招式。 
  羅衣女人自現身到傷人,這些動作,連貫得如在電光石 火的剎那間同時發出,所以使 人無暇搶救,呼喝。 這突然的慘變,也許使全場三位武林高羊,為之心生震 駭,一眨眼 之間,羅衣女人的掌、劍已分別襲到王青陽和法燈 和尚之前。 
  大雄禪師高喧一聲佛號,大聲喝道:「女施主,是什麼 人?」手中銀絲拂塵,電擊而 出。 
  王青陽、法燈和尚在大雄禪師一聲如同暮鼓晨鐘,發 人深省的佛號聲中,如夢驚醒, 各自提氣向後躍去。羅衣女 人一掌一劍,全告落空,這時太雄禪師的拂塵已經疾掃而到。
  羅衣女人冷笑一聲,手中短劍翻腕一甩,劍如匹練疾 吐,但聞啊的一聲,大雄禪師手 中拂塵堅逾金剛的銀絲,竟然應聲而斷。 
  大師吃了一驚,羅衣女已欺身而入,短劍疾出,當胸刺出。 
  大雄禪師拂塵被削,不禁心頭大吃一驚趕忙一提真氣,準備向後躍退。 那知就在此 時,一陣微風拂面而過,幽香陣陣,老禪師只覺一陣頭暈目眩,耳際長鳴不絕,竟無法將真 氣提聚前 胸。 
  唰!羅衣女人短劍寒鋒,己當胸直襲而入,一位少林高僧,又傷在劍下。 
  羅衣蒙面女,自現身到此時,連傷害當世二個絕頂高手,及一位姚秋寒,這種蓋世無匹 的武功,著實令人心寒膽戰。 
  儒俠王青陽到此時,已沒有考慮的餘地了,他驀地出招 呼道:「法燈大師,為顧全武 林大局快走!」 
  王青陽話聲未完,一股強猛的暗勁,已經擊實王青陽的胸口,白影驟閃間,羅衣女人的 短劍破空刺到。 
  儒俠張嘴噴出一口鮮血,直射羅衣女人吐去,迫使羅衣女不得不縮劍迴避,王青陽假借 此機,立時柔身搶攻,掌腳交施,眨眼間拍出了三掌,踹出四腳。 
  這一急攻,不但速快得間不容髮,而且招式含蘊內力, 終於將羅衣女人懾人的威勢鎮 住,逼得她後退了三步。 
  就這一擋之勢,崑崙派的法燈和尚追蹤躍了過來,鐵禪 杖一招「飛缽撞鐘」,猛點羅 衣女人後背。 
  那知羅衣女人冷哼一聲,膝不彎曲,足不跨步。只見嬌軀晃了一晃,己轉到法燈和尚左 側,一柄寒劍,已經刺入法 燈和尚的前胸。 
  羅衣女人的戮心劍,真的狠毒,詭秘無倫 ,劍劍誅人 心,劍劍中的。 
  儒俠王青陽目睹姚秋寒、仙谷神醫、少林大雄 、崑崙法燈連續傷亡在這女人劍下,早 已魂飛魄散,何況他中了羅衣 女人一掌,如何能再抵抗羅衣女人的殘殺。 
  所以王青陽在她尚未拔出劍刺法燈和尚心胸的時候,王青陽已經飛身躍下絕頂平台。 
  當王青陽躍下平台的當兒,目光到處,更是令人心驚膽 悚,只見八名面蒙黑巾的黑衣 人,正向中原武林五大門派展開一場慘絕人寰的屠殺。 
  奇怪的是中原武林五大門派的第子,沒有人能夠抗拒八個黑衣人三招,但見人頭滾滾。 噴血如箭,慘叫聲不絕於耳。 
  王青陽到此時心中熱血,化為滿腔仇恨怒火,他大喝一 聲就加入戰圈,哪知身後響起 一聲陰寒如冰的笑聲,一柄短劍戮心而入…… 
  儒俠王青陽沒哼半聲,已經萎靡倒地。 
  這場殘絕的戮殺,使生者觸目驚心,死者屍體橫陳。 
  就在王青陽倒地的剎那,平台爐旁幾具屍體中,突然站 起那個青衣少年姚秋寒,他迅 速的望了四週一眼,這場屠 殺,他已經可以猜測出結果。 
  姚秋寒以極端飛快的速度,由倒臥地上的仙谷神醫,大 雄禪師、法燈和尚身上搜索出 六顆「九轉回生丹」丸模,藏 入懷中,身子一晃,閃到峭壁邊緣。 
  由這些動作之中,可以顯示出姚秋寒是何等的機智。難道他服下那顆「九轉回生丹」, 已經愈好了失去的記憶力? 
  此時,只見八個黑衣人,已經殲盡了平台之下的各派弟 子,眾人一字排立,對那羅衣 女人一副畢恭畢敬的神態。 
  這些人面目都用紗巾蒙住,只露出兩隻眼睛,看去是那麼陰森,恐怖。 
  忽然聽到羅衣女人冷冷地吩咐道:「去將仙谷神醫、大 雄禪師、法燈和尚、王青陽身 上的九轉回生丹取下,然後埋 去他們的屍體,不准留下一點痕跡。」 
  八個蒙面黑衣人,齊聲道:「是,劍主放心。」 羅衣女人微微點頭,又說到:「你們 剛才說聽見簫聲。 是真。抑或是假?」 
  八個黑衣蒙面人,齊聲道:「屬下不敢欺騙劍主,蕭聲傳出是千真萬確的。」 
  羅衣女人突然乾笑數聲,突熬嬌軀一晃,凌空蹈虛而去。 
  八個蒙面黑衣人,抱拳肅立,遙遙相送。 
  只見那羅衣女人身形消失不見,方才各自散開,清理屍 體。 
  其中一個黑衣蒙面女人,飛身上了平台絕頂,當然他無法在皇甫珠璣、大雄禪師、法燈 和尚的身上取到那「九轉回 生丹」。 
  就在這個黑衣蒙面人要回身轉告同伴的當兒…… 
  平台下響起一聲淒厲刺耳的慘叫! 
  只見平台下七個黑衣蒙面人,已經有一個在一個黑紗蒙 面女人玉簫襲擊下,倒地而斃。
  這位黑紗蒙面女人,正是剛才最初上平台跟姚秋寒等人交手的吹簫女人。吹簫女人出現 得極端神秘,連藏在峭壁邊緣的姚秋寒,也毫無所覺。 
  這突然的慘變,使場中六個黑衣蒙面人,都為之心生攫 懾,忽聽其中一個黑衣人大喝 一聲,疾向那吹簫女人衝了過 去。 
  吹簫女人疾如電光石火一般,向左側橫跨兩步,閃讓開黑衣人襲擊之勢,凌空推出一掌。
  一股強勁的潛力,直撞過去。那黑衣人應聲大叫,連噴 三口鮮血,摔倒在地上。 
  吹簫女人瞬間殺了二人,只見她手中玉簫揮動間,衝入五個黑衣人,人群之中,但聞連 續響起悶哼之聲—— 
  五個黑衣蒙面人連續倒地,這場屠殺,也可和剛才的羅衣女人互相媲美。 
  平台上這個黑衣蒙面人,眼見同伴剎那聞,全部死在吹蕭女人手下,不禁看得呆呆愕在 那兒。 
  這時吹簫女人已經緩緩登上平台來到跟前,她章然絲毫沒有察覺,只見吹簫女手中玉簫, 輕輕在她頭上一敲,這個 黑衣人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 
  吹簫女人輕而易舉的搏殺八個黑衣蒙面人之後,抬目搜掃了平台頂上屍體一眼之後,忽 然輕輕咦了一聲,道:「怎 麼不見他的屍首?」 
  顯然吹簫女人,像是發現場中沒有姚秋寒的屍體似的。 吹簫女好像也不敢久留此地, 她很快的在每一具屍體一摸,當然最後她由儒俠王青陽的身上取去那兩顆「九轉回生丹」。
  一聲極盡淒涼的幽幽歎聲,響在牯嶺的一角,吹簫女人已經無聲無息地離去了。 
  隱身在峭壁間的姚秋寒,瞧完了這幕屠殺慘刷後,不禁 心膽俱碎。 
  他抬頭望著夜空浮雲,腦海中如電浮出九宮山中,酷似 這一尊慘劇……那時候自己師 父等六十位武林高手,也是這般無聲無息的毀滅了,他們片刻盡為一杯黃土掩埋。 
  想到此處,姚秋寒突然一陣顫抖,他臉色一陣慘白。 
  原來這時候,那位本是已經離去的雪白羅衣蒙面女人, 。不知何時已經靜靜地站在八 九尺外。 
  她手執那柄寒鋒短劍,一直靜靜的站著,目光凝注在姚秋寒的臉上,但卻一語不發。 
  姚秋寒只覺她兩道目光之中,充滿恐怖,看得人心驚肉 跳,姚秋寒呆了良久,方才壯 著膽子,問道:「你是什麼人, 瞧著我幹什麼?」 
  「哼哼哼……」一陣陰森寒冷,有如女鬼幽魂的咻聲,由羅衣女的鼻子中發散出來,她 突然緩步對姚秋寒直走過去。 她移動之勢很慢,右手平執著那柄短劍,目光一直盯在 姚 秋寒臉上,一眨不眨,這形態使人心生餘悸了。 
  姚秋寒提聚真氣,蓄勢戒備,心中暗暗思道:「完了完 了,此女武功高強。我豈是她 的敵手?……」 
  一念未完,姚秋寒忽感一縷寒氣襲人肌膚,羅衣女人手 中短劍,不知何時已經抵住自 己的胸口,森冷的尖鋒,已經 劃破肌膚。 
  她到底是怎樣出劍?姚秋寒根本沒有看清,他暗叫一 聲:「死了」正侍閉目,要無聲 無息在她劍下死去—— 
  那知姚秋寒等待了良久,仍然不覺羅衣女人的短劍再前推進半寸,突然耳際響起羅衣女 人冷若冰霜的話音。問道:「她去了那兒?」 
  姚秋寒怔了一怔,倏地睜開眼睛,暗自忖道:「她問她 去那兒?可是問那吹簫女 人……」 
  正自思忖,羅衣女似已不耐,提高聲音道:「你聽到我 問話嗎?」 
  姚秋寒霍然靈機一動,答道:「沒有。」 
  這聲「沒有」答得呆餿,癡態。 
  羅衣女人冷冷哼了一聲,手中的短劍突然向前推去! 
  姚秋寒只覺胸口一寒,接著,一股溫熱溢了出來,當然他知道那是鮮血,可是不知道為 何?羅衣女人短劍先刺了點 點,又停頓不進。 
  人類的本能,。使姚秋寒腳步向後退了稍許,而羅衣女人的腳步,開始一步一步逼進, 姚秋寒只有一步步往後退。 

《 本帖最後由 陸戰男兒 於 2010-7-10 13:3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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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0 12:59:26 |只看該作者
  突然羅衣女人冰冷的聲音,又響起道:「你知道現在已經在我「戳心劍」下嗎?」
  姚秋寒裝癡癡呆呆,輕輕搖搖頭。 
  羅衣女人輕輕地歎息一聲,喃喃自語道:「絕情戮心劍,不刺沒有半點情感的白癡傻人, 現在你就跳下千丈懸崖 吧!」 
  語音一落,姚秋寒驀地發現在她這陣說話工夫,自己不知不覺間,已退到平台絕頂邊緣。  就在姚秋寒一驚的當兒,羅衣女人抵住自己胸口的短劍,倏地一收,她左手推出,一股暗 勁,直湧過來,推得自己身不由主,虛空飛出懸崖。 
  姚秋寒只覺得身子翻了一個觔斗,立刻向下墜去。 落勢奇快,有如殞星飛瀉。 
  往下落…… 
  往下落…… 
  此時姚秋寒神智十分清醒,知道煉丹平台,乃是廬山最高一座懸崖,一經栽落下去,何 止百丈,縱是鐵鑄金鋼,也 要粉身碎骨。 
  一種人類求生的本能,使他盡力提聚真氣,往上衝躍, 但落下的衝力,奇大無比,姚 秋寒也不知自己提氣沖躍,倒底有沒有減去下落的速度。 
  就這樣往復的提氣沖躍,不知多少次數,姚秋寒已經感到全身酸軟無力,筋疲力盡,只 覺得軀體仍然繼續往下落下。 
  忽然姚秋寒覺得自己再也無法提起一口真氣了,一陣頭 暈,,姚秋寒完全不省人事。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 
  姚秋寒竟然醒過來,抬頭望去,這是一日的黃昏。滿天 紅雲,耀眼彩霞,映照在頭上 峰頂,天彩雲光,幻化出美麗 絕倫的景色。 
  原來自己臥身的地方,是一個深壑,壑下沒有水流但地面卻滿是枯黃落葉,不知有多 麼厚。 
  姚秋寒踏在地面上,只覺得鬆軟軟的,並帶有一股彈性,這時方才意會過來,自己從平 台絕頂摔落下來不死,顯然是地面積滿干葉所致。 
  這道壑底落葉,乃是峭壁間樹木長久飄落堆積,當然使人難以想像到這片枯黃干樹葉, 實在已有十擻丈深厚了。 
  姚秋寒在這大難之後,心胸忽然開闊起來,他沿著山壁 向絕壑一端走去。 
  大約走出十四五里之長;地面枯黃落葉已盡,換了一片綠草如茵,寒水深潭,可是譚水 的邊,竟然是千丈峭壁,無 路可通。 
  姚秋寒呆了一呆,暗暗忖道:「』出路大概是那一端。」於是,姚秋寒轉身向來路走回。
  哪知走了幾個時辰,那一端仍然是條死路,而且地面滿是尖石、巨岩,姚秋寒只得重新 走回水潭所在。 
  絕壑死谷,使姚秋寒陷入絕望之境。 
  他知道自已如果出不了這道絕壑死谷,勢將活活被餓死,姚秋寒暗自計算,豈經有一日 夜沒吃食物了,奇怪的 是,這道絕整,沒有飛禽,沒有走獸,竟然連蛇蟒、蟲蟻也 沒有。
  姚秋寒覺得一陣口渴,走到潭邊;神出手去,捧起潭水, 喝了幾口,只覺涼透肺腑, 精神為之一振。 
  驀然姚秋寒低頭看到潭水中影子,他嚇了一大跳,閃身 退了三四步,抬眼回頭掠掃著 四周圍良久良久。 
  原來,姚秋寒剛才向潭中水影一瞥,發現一個虯鬢滿面的怪人,在潭水中飄來蕩去,這 時回頭搜視,四周除自己外,絕壑死谷,那有另外的人影。 
  姚秋寒暗自一驚,再走前幾步向潭水看去! 
  潭水中反映出一個影子,只見頭髮散亂,滿臉鬍鬚……… 
  姚秋寒仔細多看了眼,那潭水中人影,競然是自己。 
  姚秋寒驚駭不己,伸手向臉孔一摸,頓時呆愕住了,果然鬍鬚刺手,姚秋寒怎麼也想不 出自己如何會在一日夜之間,長了滿面鬍鬚。 
  其實姚秋寒作夢也想不到,他由平台絕頂摔落絕壑,到醒過來這段時間,已經是過去了 七日七夜,他在這些時日裡不食煙火,仍能清醒過來,完全是那顆「九轉回生丹」的神奇妙 用。 
  姚秋寒理理頭上亂髮,盡力把姿勢坐端正些,果然潭水中反映出一個英俊少年的影子, 只是鬍鬚長了一點。 
  姚秋寒淒涼的長歎一聲,倒臥在草地上,抬頭望著天上悠悠白雲……這種恬靜的死谷, 幫助了他思索、回憶。 
  姚秋寒想起了九宮山中原七劍被害的經過…… 
  他記得中原七劍,是在十八年前,一同得到一部武學經文,那是只有薄薄七張白絹紙, 當時中原七劍,每人各分得一張武學經文,但因經文中的武功,相互連貫,若沒合起來研究 揣摩,難以登入大乘。可是七劍,乃是中原武林七大門 派的掌門,誰也不願將自已所獲有 的一紙武功經文,讓別人學去,而使他派門戶光大,領袖中原武林,十八年來,中原七劍六 度會合九宮山,就是爭執這件事。 
  半年前,中原七劍第六次會合九宮山…… 
  這次武當派的雲鶴道長,首先提義,命七劍分別派出一個最得意時弟子,相互學習七劍 手上的一張武學經文……終 於,七劍同意了雲鶴道長的建議。 
  姚秋寒乃是七劍之中,秦嶺一劍翁嘯蒼唯一弟子,當然 是七位後輩之中的一位,姚秋 寒記得中原七劍傳授別派弟子的方法,只是將自己那武學經文,讀出三遍,絕不再多說一語, 因此七劍中派出的弟子,皆是資質最好,書本過目一 次,即能誦念的聰明奇才。七劍一日 傳授一個弟子,決定七日完成,第一日是七劍傳授自己的弟子。 
  就這樣到第七日,七劍正在全神貫注傳授各派弟子時侯 ,九宮魔劍郁玄清的弟子楊廣 如,突然厲叫一聲,發現傳授他的點蒼派掌門,混身顫抖。 
  唇黑臉青,當時七劍紛紛過來察看點蒼派掌門人傷勢。 
  當時七劍之中,以秦嶺一劍翁嘯蒼的功力最深,見識最 廣,他仔細一把脈,得知點蒼 掌門是遭人內家掌力擊傷經脈。 
  那知就在這時,崆峒派的靈虛子,突然仰面摔了一跤, 他也臉色發青,唇齒寒戰,接 著、終南派、崑崙派、武當派的雲鶴道長,三位掌門人同時出現這種病情,過了半個時辰, 功力最深的九宮魔劍和秦嶺一劍,也都得了此疾。 
  七劍神秘病發,相差不過一個時辰,他們病情發作,立刻陷入神志昏迷,這時候七劍的 弟子分別照顧自己的師父, 大家忙作一團。 
  場中只有姚秋寒一人,暗暗將這怪事發生的原因,在他內心想來、想來。七劍的武功成 就,乃是中原武林七個唯一的劍術 高手,分掌武林七大門派他們絕對不可能遭人暗算而不 知。 
  如果真的能夠暗算七劍的話,也只有七劍的弟子,因為 七劍在這七日時間裡,乃是寸 步不離各派的弟子如何遭暗算,而七位弟子之中,卻沒有一人遭受暗算?姚秋寒經過這陣沉 思後,。已知暗算七劍的兇手,定是七位弟子之中一位。 
  但使姚秋寒不明白的,便是七位弟子之中,有那一個人功力臻到這種深奧之境,能夠傷 害到七劍。 
  姚秋寒正想要將這可疑的事恬,向七劍的弟子發表的時候,身後響起一聲冷笑,篡奪自 己背心遭人重重的柏了一掌,腦後中了人家一指……於是,以後的經過,自己便無法知道了。
  到自己醒來,儒俠王青陽、仙谷神醫皇甫珠璣等人已在自己身旁,姚秋寒也得知了七劍 仍然昏迷不醒,七位弟子中,另外六個盡皆死亡,連另外二十八個各派高手,也全死亡……。
  姚秋寒想到此處,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氣,喃喃說道:「那麼這樣看來,暗算中原劍的人, 絕對不是七個學習經文武功的弟子了……」 
  那樣兇手是誰呢?會不會是那白雪羅衣女人? 
  但是,羅衣女人可沒有出現過九宮山…… 
  唉!仙谷神醫以及王師叔等人,為著拯救自己以及昏迷, 不醒的中原七劍,忍受四十 九日的烈火烤焚,煉製九顆「九轉回生丹。」想不到在丹成之日,又如何能夠趕去九宮山救 醒那七位昏迷不醒的師伯師叔…… 
  姚秋寒心潮如湧。想到此處,他開始對生命失去信心。抬頭望著悠悠白雲,想道:現在 我除了一步一步接近死亡之 外,已無第二條可行之路,這僅餘的時間,對一個行將離別世 間的生命是何等可貴,我應該盡情的享受這短暫的時刻才對,但是在死谷深夜,他又如何去 尋歡享受呢? 他唯能得到解愁的,只有連聲歎氣! 驀然姚秋寒發覺這般等死功不是辦法, 腦海的靈光一 閃,姚秋寒憶起中原七劍,在九官山傳授的七張經文。 
  他要假借研究經文武功的時光,來消磨時間。 
  七篇武學繹文,在他腦海中,並沒有抹滅掉,姚秋寒自從九宮山遇難到現在,是第一次 有暇揣摩經文。 
  首先他腦海中浮現出師父所授那籍經文……雙手掌心, 兩足足心、心頂頂心,是謂五 心。澄濾雜念五心向天,氣走奇經八脈,連迫十二重樓,鑽簇五行,乃是上乘速成內功心 法。 
  五行是謂;東魂之木,西魄之金,南神之火,北精之 水,中意之土。 「魂魄神精意」 五行並集,則可化三花聚頂。三花則 是,精化氣,氣化神,神還虛,虛生無上大方…… 
  姚秋寒又記得師父秦嶺一劍,在傳授這篇經文之時,對自已說道:「寒兒,中原七劍所 獲有的七張經文武學之中, 為師所有這一篇,才是七篇中最主要的武功之訣,要知道另外 六篇經文,大部分都是記載著極端深奧難懂的絕學。如果不領悟為師手上這籍經文,定難練 至上乘之境,因此為師詳細解釋給你聽,然後再另外熟記另外六篇經文,假以時日推測領悟, 不難使你成為一代奇才武學宗師。…… 
  姚秋寒想起這段話,不禁暗暗歎息一聲,忖道:「師父那般忠厚的人,也有私心,難怪 另外六劍不包藏私心。」 
  姚秋寒暗自感慨歎息幾聲後,立刻按步就班,從恩師那篇經文研究起—— 
  這時經他一揣摩,姚秋寒突然發現每一籍經文,每一段文字,每一句子,皆含蘊深奧的 武功絕技。精奧博大,詭奇奧秘。 
  雖然他一時間無法領悟全部奧秘,但一些較淺顯的,卻能一一迎刃而解。 
  姚秋寒在絕壑死谷中,竟然過了七日七夜—— 
  在這七日夜中,他依然沒有進半點食物下肚,只有口渴了去喝幾口潭水,他竟然沒有死 去,而且生存力量,也沒因時日長久,而更減弱。 
  這種不食煙火,而能生存下去的奧秘,使姚秋寒呆呆的面對潭水沉思。 
  「唉,鬍子又長了許多,七日又過了,難道我姚秋寒就這樣變成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 嗎?」 
  人世間絕對沒有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自己這些天飢餓不死的原因,該是仙谷神醫皇甫 珠璣,採集人間奇珍靈草異藥,煉成的那顆「九轉回生丹」功效所致…… 
  姚秋寒乃是一個極端聰明的人,這時,他意識到自己當今不食煙火食物,生命活力仍然 延續下去,乃是皇甫珠璣 四十九日煉成的那顆「九鈴回生丹」有種止饑功效。 
  果然再經過九日夜,姚秋寒漸漸感到自己的生命力,開始衰弱了,肚中飢餓,真是令人 難以忍受。 
  姚秋寒在無法忍受飢餓的情況下,一種求生的嘗試,促使他又取出一顆「九轉回生丹」 吃了下去。 
  他的生命力量,真的又恢復了。這種嘗試成功,使姚秋寒驚喜不已,他計算時日,一顆 「九轉回生丹」竟然能夠使他保持二十四日夜的生命力。 
  一顆一顆「九轉回生丹」連續的吃下姚秋寒吐子裡,最 後-一顆「九轉回生丹」,已 經吃過二十三日夜了。 
  這是第二十四日的晚上,姚秋寒躺在潭邊草地上等死, 他默算藥力,今夜四更天便要 消散,那時只有死路一條。 
  死在一個大英雄,大豪傑的眼前,並不覺得可怕,不 過當今面臨死,心中難免也有一 種淒涼、悲傷之感。 
  姚秋寒暗自計算在死谷中,巳經有一百六十日,這段時間,真不算短,姚秋寒此時已經 變成一個混身黑毛的人猿。 
  無比絕望的死亡恐怖,使他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睡夢中,忽聽一聲簫聲;裊裊傳入耳際。 
  姚秋寒霍地翻身坐起,簫聲依舊由那千丈峭壁傳了過 來,非宮非商,聲聲著仙子歌唱, 柔和有如慈母呼喚一般, 滿含慈愛。 
  姚秋寒萎靡的精神,被那柔婉的簫聲喚起,求生之志大增,霍然站起身來。仰首一聲長 嘯。 
  這嘯聲,如同雲頂龍吟,氣沖河漢雲霄,音撼泰山九岳。 悲壯豪氣,餘音迴盪四谷, 悠悠不絕。 
  姚秋寒自己也不知道,一嘯之聲,有這麼大威力,竟然 使他呆呆出伸。 
  倏地,一陣破空風嘯之聲傳來。 
  姚秋寒心頭一驚,抬頭望去,只見一頭軀體碩大的怪鳥,在自己頭頂盤空飛旋。 
  姚秋寒暗叫一聲:「好大的鳥兒」。他突然想,這頭大 鳥,出現得極端怪異,要知姚 秋寒在死谷中,將近年的時光,不見任何飛禽,飛來絕頂死谷,這時如何會有這頭大鳥 出 現死谷? 
  正自思忖的當兒,這只奇大的巨烏,斂翼直下,落在姚秋寒三丈開外。 
  姚秋寒死谷已經煉就了一雙夜眼,這時定神望去,巨鳥有三尺多高,兩邊翅膀一張開來, 足有八九尺長短,鳥頭奇大,雙睛碧光閃閃,如同寒星。羽毛是黑色,鐵喙似劍。 
  姚秋寒只覺此鳥雄駿英挺,氣概宏昂,生平從未見過,奇怪的是,此鳥落地面,雙睛凝 視著自己,姚秋寒童心未 泯,不禁出聲問道:「鳥兒,鳥兒,你是從那裡飛來的?是不是 要來和我作朋友?」 
  姚秋寒這些話,乃是信口說出,哪知這頭巨鳥,聽了姚秋寒的話,突然咕咕低叫了兩聲, 鳥頭輕點。 
  姚秋寒這下真的呆了,他作夢也沒有想到巨鳶竟懂人 語。驚喜之下,姚秋寒緩步走了 過去,伸出手去,轉向巨鳥身上摸去。但覺羽毛光滑,如觸溫玉,不禁輕揮健腕,在那 巨 鳥身上拂動起來。說道:「鳥兒,你可是有主人,如果有的話,請點點頭。」 
  語音一落,巨鳥呱的輕叫一聲,鳥頭連點三下。 
  姚秋寒這時真的知道此鳥,是有人馴養的靈鳥,驀然…… 
  他想起那縷簫聲,那知簫聲早已停止。 
  姚秋寒好奇心動,不禁悶道:「鳥兒,那吹簫人,是不是你的主人? 
  巨鳥真的懂人語,聞言後,又咕咕叫了兩聲。 
  這時姚寒秋心中泛起一絲異念,他想:此鳥,通靈至,極軀體碩大,不知它能不能將自 己帶離絕壑死谷…… 
  一念未兒,峭壁聞那縷簫聲,倏地又告響起,這聲音十分低弱,但隱隱可辨,簫聲似在 呼喚著一個人的名字。 
  巨鳥聽了簫聲,突然仰頭發出一聲怪嘯,鳥嘯聲震四 谷,直上雲霄。 
  鳥嘯之後,峭壁上簫音,接著長長吹了三確。即告停 止。 
  姚秋寒問道:「鳥兒,主人是不是在叫你了。」 
  這次巨鳥不答姚秋寒的問話,只是輕搖著腋下那張開的翅膀,鐵喙向背後連鉤。 
  聰明的姚秋寒呆愕了一會,立刻意識到巨鳥是要自己坐在它背上,驚喜之下,忙問道: 「鳥兒,你不是要帶我離開 死谷?」 
  通靈的巨鳥連連點了三下頭。 
  姚秋寒這一喜真個非同小可,翻身上了鳥背。尚未坐穩 之際,忽見大鳥雙翅一展,已 經離地騰空飛起。 
  只見鳥兒騰飛上升之快,有如流星飛矢,眨眼間,已離 地數十丈。姚秋寒端坐鳥背上, 噴噴稱奇不已。。 他萬想不到在自己面臨死之絕境的時候,突然來了這頭神鳥,推想之下, 大概是那位吹簫人,帶鳥雲遊此地,聽到 自己那聲長嘯,發覺絕壑有人,命座下神鳥下來 觀究竟,因而使自己意外得救。 
  今日自己得以重生,非要大大感謝那吹簫人不可,正自 沉思之時,神鳥已經飛近峭壁 數十丈。 
  驀地,巨鳥長嘶一聲,雙翅一斂,身下頭上,恍似離弦 流矢一般,直向峭壁頂上射去。
  剎那間,神鳥已經飛過千丈峭壁,直對仰面一座峰頭飛 去! 
  姚秋寒知道神鳥是要帶自己去見那位吹簫人,當下端坐 背上。 
  倏地,神鳥雙翅展開,緩緩盤旋了一周,穩落在峰頭一塊。
  這是一座草木青翠的高峰絕頂,姚秋寒在鳥背上,早己看見峰頂上一株矮松樹下,一條 長石板上,坐著一條玲瓏嬌小的人影。 - 
  今夜乃是十六日,皓月當空,顯得特別明亮,月華斜照。姚秋寒下了鳥背,已經可以看 清矮松下的人兒,是一位身著黑衣,千嬌百媚的少女。一對雪白的粉藕,十分纖細的手指上, 輕握一支玉蕭。 
  姚秋寒本想走過去拜見那美女,驀地想到自己長髮披肩,鬍鬚尺長,人不像人的怪態, 不禁趕忙止住不前。 
  吹簫少女抬眼掠望了姚秋寒一下,一縷清音婉轉而出, 道:「閣下在壑底絕谷,大概 過了一段很長的日子吧!」 
  姚秋寒聞聲心頭一-震,覺得此女聲音有些熟悉,似曾在那裡所過。思疑之下,遙遙點 首笑道:「在承蒙姑娘座下神鳥救離死谷,得逢重生,再見日月,浩海深恩,沒齒難忘,不 知姑娘如何稱呼,以待後日感恩圖報。「 
  吹簫女聽了姚秋寒的聲音,也像似怔了一怔,瞪著那雙懾人心魄的星眸,由頭到腳,重 新掃視了姚秋寒一眼問道:「聽你口音,閣下大概不是上了年紀的人?」 
  姚秋寒蒼涼一歎,道:「不錯,在下年方弱冠,唉!姑 娘人間仙鳳,我這種不倫不類 之狀,尚請姑娘寬諒。」
  吹簫女又道:「你既然是弱冠之年,如何藏身絕壑死谷。」 
  姚秋寒歎聲道:「言來話長了,在下乃是被人推落絕 壑,大難不死,因困身死谷半年 之久。」
  吹簫女似為姚秋寒之語,大感驚異,咦聲道:「你此話當真?』 
  姚秋寒道:「在下對待救命恩人,不敢說半句謊言。」 
  吹簫女道:「閣下尊姓大名?」 
  姚秋寒道:「區區姓姚,草字秋寒。」 
  吹簫女聽了姚秋寒這一報出名字,靜靜沉吟著,沒出半 聲。姚秋寒見她沒出聲,當下 也沒說話,寂靜的氣氛,使人不禁感到有些恐怖! 
  不知過了多久,姚秋寒漸漸忍耐不住了,正想打破寂靜氣氛。就在此時,突聽吹簫女冷 冷的說道:「一年前中原七 劍六度會商九宮山,七劍慘遭人家暗算,唯一劫後餘生者,  據說是秦嶺一劍翁嘯蒼之徒,想來你就是那位劫後餘生者了。」 
  姚秋寒聽聞吹簫女娓娓說出這段武林大機密,不禁大吃 一警,他想不出吹簫女如何知 道這事情。 
  要知七劍以及眾弟子,九宮山罹難一事,除了有關的仙谷神醫皇甫珠璣等人知道外,這 項消息根本沒有透露出江湖 武林,而且在半年前,儒俠王青陽,皇甫珠璣等六七十位武  林高手,已在黑衣女人慘酷屠殺下,死傷無存。當今吹蕭女得悉此事,除非她是……想到這 裡,姚秋寒倏地想半年前, 群豪煉丹時,發生過那藉殘酷屠殺…。連帶憶起那位黑衣吹簫 女。 
  「噢!對……你是在半年前,枯嶺絕頂出現的那位吹簫少女。」 
  吹簫女道:「不錯,我就是,當時我極需,要兩顆「九轉 回生丹」,救治兩個蓋世武 林高手的命,所以到廬山來取九轉回生丹……」
  姚秋寒道:「你已經在王青陽大俠身上取去兩顆「九轉 回生丹」,想來那兩位武林高 手已經得救了!」
  吹簫女不答姚秋寒問話,淡淡道:「那夜發生的事情, 草地上。你都看得很清楚是 吧……」突然她的語音,轉為冰冷,嚴峻厲聲喝道:「現在我問你;那位羅衣女人是誰?」
  姚秋寒聞言怔了一怔,不知為什麼吹簫女聲色俱厲地呼喝自己,呆了一呆道:「我怎麼 知道她是誰?」 
  吹簫女冷冷的一笑,突然站起身子,她笑聲中充滿一縷恐怖的殺機,月光下直對姚秋寒 走去。 
  這時姚秋寒也看清了吹簫女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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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0 13:02:28 |只看該作者
第 二 章 少陽神功七日寒

  只見吹簫女生得美麗絕倫,櫻唇瑤鼻,翠眉如黛,肌膚欺霜賽雪,體態豐滿成熟,年約 二十五六歲,竟是一位華麗的少婦。
  姚秋寒本來以為她是少女,那知她是位少婦,她這時臉罩寒霜,步步向姚秋寒迫逼。
  姚秋寒的雙目和她的星目接觸,立刻低下頭去,覺得她眼中泛著一股威嚴肅穆之氣,使 人感到酷似一朵嚴冬中寒梅嚴菊。
  「姚秋寒,你果然是個背師叛祖的孽徒……」
  姚秋寒聞言一驚,問道:「你說什麼?你到底是誰?」
  吹簫麗人這時已在他前面三尺停住了腳步,冷冷說道:「我叫古蘭香,河漢魔翁古虛飄 是家父,武林盟主神雕俠紀英奇,是我丈夫,這種解釋,你總該滿意了吧?」
  姚秋寒聽她的身份來歷,心中震驚不已,他萬想不到吹簫女,乃是享譽天下武林的神雕 俠紀英奇之妻。
  要知神雕俠紀英奇,武功蓋絕天下,年方三十,便譽滿江湖,被天下武林公推武林盟主, 真的是位受人尊崇,炙手可熱的人物。
  姚秋寒一整面容,恭恭敬敬的抱拳作禮,道;「萬想不到閣下乃是盟主夫人,晚輩姚秋 寒這邊有禮了。」
  古蘭香冷嗤一聲,道:「死在眼前,你還敢惺惺作態……」
  語音未落,古蘭香突然一扭柳腰,直欺而進,右手纖指直向姚秋寒「欺門穴」上點去。  
  這等猝然發難,已是極難防備,何況雙方距離又近,古蘭香出手又快如閃電,她滿想一 舉可以得手。
  那知事實大謬不然,只見姚秋寒突然身軀向旁側一傾,身子橫裡移開了三尺多遠,竟然 把古蘭香雷奔電掣的一擊讓開。
  古蘭香對姚秋寒能閃避開自己的猝然一擊,也似乎甚感意外,怔了一怔,才道:「你能 閃開我這猝然一擊,已是當今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了,無怪這樣,中原七劍在傳授武學經文時, 遭受了你的暗算。」
  姚秋寒這時聞言,宜聽得心驚肉跳,原來古蘭香疾言聲厲的叱喝自己,竟然是誤會自己 乃是殺害中原七劍的兇手。
  姚秋寒不知古蘭香如何會這樣指說自己是殺師孽徒……他心中又驚又怒,急聲說道: 「盟主夫人,你不要含血噴人,在下絕對沒有這種猥瑣之心。」 
  古蘭香冷聲道:「擺在眼前的事實證明,你已經是弒師叛徒,還作何狡辯?」
  
  姚秋寒道;「盟主夫人有什麼鐵的證據,指說我是武林叛徒?」
  古蘭香道:「一年前九宮山中原七劍罹難,唯一劫後餘生者,只有你一人,難道這不是 鐵的證據?」
  姚秋寒聞言真的難作辯解,不錯,九宮山連中原七劍共有四十二位武林高手,唯一生存 的只有自己,這難免使人誤會。
  
  「盟主夫人,在下對天發誓,絕對沒有作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姚秋寒目見古蘭香滿臉殺機,心中一急,厲聲大呼。
  古蘭香冷冷道:「姚秋寒,你不必辯解,如果自己問心無愧,趕快束手就縛,自然有武 林公審,會給你一個公道。
  我老實告訴你,自從半年前仙谷神醫皇甫珠璣等在廬山煉丹,遭受屠殺之後,中原七劍 會聚九宮山遭難的消息,已傳遍整個扛湖武林,中原武林九大門派的好手。只要我含簫一吹, 各派高手便蜂湧而至,所以我勸你不要妄生逃念,免得自討苦吃。」
  古蘭香這番話,聽得姚秋寒有如蒙在五里雲霧中,想不到自己被困絕壑死谷中將近半年, 在這段時間內,天下江湖已有如此大的變化,而且武林中也將自己指說為武林叛徒,這實在 是一件寒心的事情。
  當今自己蒙受師恩,尚未圖報。現在又誤背叛師孽徒罪名,如果不挺身而出,將這些罪 名說清,如何能對得起恩師數十年教導之恩?
  正自沉思間,古蘭香突然舉簫含唇一吹,裊裊簫聲飄空而起,那頭神奇巨鳥,突然一展 雙翼,騰空飛去。
  「盟主夫人,是非恩怨,自有公道,既然武林中誤認為在下為叛徒,我若不挺身而出辯 解,更加讓人認為我是兇手,現在我願隨盟主夫人去面見武林先輩。」姚秋寒道。 
  古蘭香吹簫數聲之後,立刻收簫入懷,冷冷一笑道:「再過半個時辰,各派武林高手, 將由廬山附近百里方圓之內趕聚此峰,在他們沒來之前,我再次問你一句話,主使你的戳心 劍主是什麼身份來歷?」
  姚秋寒道;「這個我根本不知道。」
  古蘭香冷哼一聲,疾擺柳腰,右手纖指疾向姚秋寒胸前「玄機」要穴點了過來,口中冷 冷道:「你一句三不知,勿怪我下此辣手了。」
  說話之間,左手又斜裡橫拍過來一掌。
  姚秋寒自從絕壑死谷中,半年參悟武功,武學成就,已經是江湖罕見的高手,他左腳微 一用力,身軀突然向後閃退三尺,避過那一指一掌,說道:「盟主夫人,這般逼人太甚,真 使人憤怒。」 
  古蘭香道:「七年前,我的父親古虛飄和我的內子神雕俠,同樣遭受了人家暗算,傷勢 跟中原七劍一般,我當今為家父亡夫追查殺手,恕我不擇手段向你下手。」
  她兩於雙雙擊出,指點掌劈,倏然間連攻五招。
  這五招迅、速、辣兼具,著著皆襲向要害大穴。
  
  姚秋寨看他綿綿的掌指,不禁暗自驚心,若在半年前,單是這五指連綿的迅急攻勢,已 被她傷在手下了。
  姚秋寒避開五招快攻後,跳過一旁,喝道:「夫人暫請住手,令尊和神雕俠紀盟主,是 怎樣遭受人家暗算的?」
  古蘭香眼看五招快攻,被姚秋寒從從容容的化解開去,也似甚感意外忽然退後了三步, 目光盯在姚秋寒的臉上,眨也不眨動一下。
  姚秋寒突然驚覺到她正在運集功力,可能要施展一種什麼絕毒的武功,這種警覺使他感 覺到事態嚴重,古蘭香似是已動了殺機。
  就在這時候,峰頂傳來一個蒼老的語音,道:「古虛飄大俠和紀英奇盟主,遠在七年前, 紀英奇盟主和古蘭香女施主,洞房花燭的時候,遭受了暗算,連帶一百七十二個作客的林武 豪傑,也遭受劫難……。」
  姚秋寒聞言內心驚駭不巳,雖然這時前面的古蘭香已在暗中運動殺機,但自己又不得不 把這些事問得清楚,於是一面暗中運氣戒備,一面抬眼瞥去,只見七丈開外,端立著一個手 持檀木念珠,鬍鬚雪白齊腰的老和尚。
  姚秋寒問道:「老禪師,關於古大俠和紀英奇武林盟主,遠在七年前遭人暗算之事,為 何沒在江湖道中人說過?」
  
  白鬍鬚和尚輕宣佛號,道:「此事若非古蘭香女施主於半年前透露出來,恐怕江湖道上, 還沒有人能知道這件武林奇案。古大俠和紀盟主遭暗算後,昏迷七年,就在半年前方離開人 世。」 
  姚秋寒一驚,暗自忖道:「這樣說來,古蘭香半年前,到廬山要那「九轉回生丹」,想 來是要救洽她的父親和夫君了。」
  「老禪師說古虛飄老前輩和紀盟主,巳逝世了?」
  「不錯,古蘭香女施主廬山取丹,遲了一步,使武林兩大奇才,撒手塵凡,飲恨終身。」
  
  姚秋寒這時抬眼一望古蘭香,只見她目光凝滯,面色鐵青。姚秋寒心下暗驚,知道古蘭 香已將真氣提到飽和狀態,若弓拉滿月,箭在弦上,畜勢待發。
  「老禪師,你快阻止她出手,或者我不得不下辣手反擊。」
  一句話未完,峰下連續傳來幾聲龍吟清嘯,十數條人影,疾如殞星飄矢,飛躍上絕峰。
  
  驀在這時候,古蘭香已然發動,纖手一揚,啪了出去。
  這一掌打得輕描淡寫,掌勢落的十分緩慢,並無破空嘯風的驚人威勢。
  明知古蘭香這一擊中,如不是驚心動魄的威勢,定有歹毒的武功,但這時見她一掌擊出, 輕描淡寫,對敵經驗缺乏的他,誤以為古蘭香已將凝聚真氣散去。因此沒有縱身避開。
  稍一猶豫,突然一股和風拂身吹過。
  姚秋寒但覺全身一陣顫抖,如觸電一般,接著一股微動氣流,緩緩走上奇經八脈, 「哇!」的一聲,一股鮮血已由姚秋寒嘴上噴了出來。他的腦智隨著鮮血噴出,雙眼金星直 冒……
  
  接著,「哇」的又是一聲,姚秋寒迷迷糊糊的覺得一股鮮血,又由嘴中噴了出來。
  他不知自己狂噴多少次鮮血,人已陷入暈迷狀態,一切事物,他已經都無法覺察了……
  到他甦醒來的時候,已是一日的清晨,但這天廬山沒有東方旭日,穹蒼低垂,坍雲籠罩 天地,北風嘶吼,寒氣砭人肌骨,這是要下雪的預兆。
  果然過不了多久,雪花飄舞,峰頂已經下起犬雪了。 
  姚秋寒由地面上掙扎起來,只見峰頂環立著數十個不同裝束的人,有僧有道,他們都帶 著長劍兵刃,顯然是江湖武林中人。
  首先映在眼簾裡的,是兩張熟悉的面孔,乃是一個年近古稀白髯齊胸,手持一串檀木念 珠的老和尚。
  另外一人便是那位姿容煥發艷麗絕倫的古蘭香。
  姚秋寒不知他們冒大雪在這裡幹什麼?
  這時只聽一個站在古蘭香身邊中年道人,拎著破鑼似的嗓子,叫道:「古盟主,他已經 醒來,咱們要如何懲治這個武林叛徒?」
  姚秋寒聽了這句話,胸中憤怒大喝道:「我不是叛徒,你們不要信口雌黃……」
  中年道人冷冷道:「小於,你招子放亮一點,貧道是崆峒派的五毒劍王羽生,你到現在 還不招出在九宮山殘害中原七劍的事來,莫怪貧道要用本派的五陰錯骨分筋手法,加諸你身 上了。」
  姚秋寒聞語一驚,萬沒想到這個道人乃是狠辣著名,嫉惡如仇的崆峒派五毒劍王羽生, 這樣說來面前這些人真的都是名望卓著的九大門派高手了。
  姚秋寒臉上肌肉一陣痛苦的抽摘,道:「王老前輩,我不是叛徒,我絕對沒有做弒師叛 祖的勾當。」
  「哼!小子,你真的敬酒不吃要吃罰酒……」說話間,五毒劍王羽生倏地欺身過來,手 腕一翻,疾向姚秋寒左手脈門扣去。」 
  姚秋寒這時混身酸軟無力,但他本能的向旁邊一閃,避過王羽生一招擒拿手。
  
  五毒劍王羽生冷笑一聲,道:「好小子,果真有幾手。」
  語聲中,身子一晃,左拳右掌,交錯攻擊,兩道凌厲勁風,挾著呼嘯破空襲到。
  姚秋寒這時被群豪圍在核心,退無可退,他只得運起雙掌硬接王羽生這二道勁疾拳掌。
  掌道一經接實,姚秋寒悶哼一聲,身軀搖晃,後退了兩步,一口鮮血又由他口中噴了出 來。
  五毒劍王羽生陰惻惻的冷笑一聲,身若閃電,右手猛力抓過去。
  姚秋寒心中憤怒己極,這時他感到胸口血波動的厲害疼痛如絞,不過他無法忍受別人這 種侮辱攻擊。
  他寒喝一聲,提起一口真氣,不閃不避,右手若點若拍,恍似靈蛇疾吐而出。
  這招施展得怪突異常,五毒劍王羽生右手抓出,一見姚秋寒出招反抗,心中冷笑面泛殺 機,右手由拳變掌,本想一掌震死對手。那知他此念未完,王羽生驀感左胸間,已被一隻手 掌按上,一道極巨的彈力,震得自己五臟六腑翻騰,眼花頭暈,他暗道一聲:「不好。」疾 要往後退時,但已經太遲了。
  只聽五毒劍王羽生慘叫一聲,身若脫韁之馬,疾似閃電,往上飛起,「砰!」的一聲, 落在二丈外雪地上。
  皓皓的白雪,立刻染滿了一片血紅。
  崆峒派五毒劍王羽生,七孔流血,身軀一動也不動了。
  這一下環圍蜂湧的群豪,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過了多久,方聽有人道:「王羽生死了, 叛徒殺害了五毒劍王羽生。」
  一時之間,圍繞四周的群豪,紛紛蠢動,兵刃出鞘,其中有四位較年青的道人,滿面憤 怒的向姚秋寒疾奔過去,厲聲喝道:「叛徒,你殺害了我師父,拿命來!」
  姚秋寒一掌擊斃五毒劍王羽生,他人也倒跌在雪地上,這時聽說王羽生死了,反而呆呆 的坐在地上出神,兩柄寒光森冷的長劍,自面前疾刺而到,他猶然不知,就在此時,突聽一 聲沉重的佛號傳出,喝道:「崆峒派四位道兄,暫請住手。」
  這聲佛號,如同暮鼓晨鐘,那四位道人霍地將刺出的長劍收了回來,其中一位年紀較老 的道士,淚臉滿面,道:「大慧禪師,這位叛徒舉手殺害家師,我等不將他碎屍萬段,誓不 甘休。」 
  原來說話呼止的人,是那位白髯過胸的老和尚,他乃是少林寺的神僧大慧禪師。亦是半 年前在廬山慘遭戥心劍主殺害的大雄禪師同門師兄。
  大慧禪師在武林中,名望極大,所以崆蛔四道士聽他喝聲,不得不停止身子。這時大慧 禪師緩步走到五毒劍王羽生的身側,舉手向屍體探查了一下。
  那位面目嚴肅的古蘭香,輕步走來,問道:「老禪師,王羽生傷勢如何?」
  大慧禪師搖頭歎息道:「王道兄心脈寸斷,巳死多時。」
  這句話一出,群豪方才相信姚秋寒剛才這一掌,果然將五毒劍王羽生擊斃了,王羽生四 位隨身弟子,聞言方才轉身撲在王羽生屍側,撫屍號啕痛哭。
  群豪中,有幾人不相信姚秋寒能夠一掌擊斃王羽生,緩步了過去,探查究竟。
  古蘭香這時滿面寒霜,一步一步慢慢對姚秋寒走了過去。突然場中有人叫喊道:「大家 將這個叛徒宰了。」喝聲中,十幾個人刀劍出鞘,也向姚秋寒逼過去。
  姚秋寒想不到自己一掌,竟將一個名聞江湖的五毒劍王羽生擊斃,這實是萬想不到的事, 大禍已經鑄成,姚秋寒反而鎮靜起來,站起了身軀默默旁立一側不語,面對群豪逼來的身子, 也絲毫不為所動。
  突然,大薏撣師雙手合計,宣聲佛號叫道:「眾俠士停步,叛徒練有小天星陰毒掌功, 七步之外,傷人致命,大家莫要涉險,懲治叛徒之事,自有古蘭香武林盟主發落。」
  大慧禪師此話一出,那些由四面八方逼去的群豪,方才各自停止了腳步。這時候古蘭香 已在姚秋寒面前七步停下身來,
  姚秋寒兩道精銳的寒光,在古蘭香身上凝注了一下,慘然笑道:「這些罪惡,完全出在 你一個人的身上,倒是你不知為何一口咬定在下是武林叛徒?」
  這句話,聽得古蘭香臉色驟變,愣了半晌後,冷冷說道:「你已中了我的少陽神功掌, 擊傷經絡、大陰三處經脈,七日後,熱毒攻心喪命,如今在你沒死之前,你何不將戮心劍主 的身份來歷,坦白說出來?」
  姚秋寒仰天一陣哈哈大笑,笑聲中充滿著極度的悲忿,真似巫峽猿鳴,衡陽鶴唳,群豪 聽得心中一驚,忖道:「這廝功力倒真深厚。」
  姚秋寒停住笑聲,說道:「你叫神鳥由絕壑中將我挽救上來,恩同再造,縱然是再喪命 你手,在下死而無恨,不過你無故指說在下是武林叛徒,弒師滅祖的畜生,這種侮辱罪名, 實在使我難受……」姚秋寒說到此,語言微略一頓,接著又說道:「我坦誠地告訴你,姚秋 寒不是人間賤丈夫,我沒有殘害中原七劍以及任何一位武林高手……」
  他語音未完,那撫屍痛哭的崆峒四位道人,舉劍奔走過來,叱聲喝道:「叛徒,你沒殺 害任何人,當今你舉手斃了我的師父,又如何解說?」
  姚秋寒臉上肌肉一陣抽搐,道:「令師剛才逼我出手,場中眾人已經有目共睹,兵家交 手,難免有所損傷,但我事先沒有存心殺人。」
  「惡徒,你殺了人,還說沒有存心殺人,咱們兄弟和你拼了。」
  崆峒四道,目眶欲裂,舉劍疾奔過去,突見僧袍閃動,大慧禪師橫身擋在面前,沉聲喝 道:「四位道兄。暫且息怒,咱等自從武林盟主紀少俠之故,公推紀夫人——古蘭香女俠出 當武林盟主,中原武林九大門派,一切號令,皆由古蘭香盟主作主,既然當今武林盟主在場, 一切有她發落。」
  崆峒四道中一個臉色慘白,個子瘦長的人,怨恨說道:「老禪師,當今死去的人,不是 少林派的人,當然老和尚毫不關心,不悲痛。目前這個叛徒,本派中人決定要將他帶回崆峒 山,你們少林派最好不要管。」
  這番話聽得場中躍出七個灰衣僧袍的和尚,其中一人舉掌對大慧禪師作禮,說道:「師 伯,這人藐視師伯尊嚴,是不是要弟子出手教訓他?」 
  大慧禪師喝聲道:「達摩堂弟子退下!」那幾位僧人聞聽大慧禪師喝聲,個個合掌躬身 拜退。
  大慧禪師叱退門中弟子後,慈顏柔聲對崆峒派那四位道人說道:「不錯,今日不幸喪生 者是貴派中人,但是請道兄想一想,咱們中原武林九大門派中人,當今都有門下弟子會聚廬 山,目的是為著什麼?無非是要調查出謀殺神雕俠紀英奇武林盟主等一百七十四條人命的凶 手,以及一年前九宮山罹難的中原七劍等三十餘條人命奇案,與半年前廬山煉丹的七十餘個 豪傑血案。
  「這三段撲朔迷離的血案,幾乎包括盡了天下各門各派中人,難道前面群豪中,哪個人 沒和兇手誓不兩立?
  「半年前,各派主事人會合河南少室峰,公推古蘭香女俠為新武林盟主,出面調查這些 使人心悸的謀殺血案。無論行動上,或是決定要事,皆得聽從武林盟主的話。難道貴派忘記 了此事?目前報私仇小事,揭發這幾件謀殺案主因事為大,要知當今中原武林已經面臨恐怖 的末日,如果各派不聯合一致,同仇敵愾,可能各派要遭受毀滅的厄運。面前這個人是這幾 件血案中,不死的一個人,咱們要調查這些謀殺案線索,也只由他一人身上調查,事情問完 後,你們崆峒派要將他帶去那裡,貧僧自然無活了。」
  大慧禪師這番話,說得義正辭嚴,崆峒派四位道士聽得各自低下了頭。
  姚秋寒聽了這些話,心中激動不已,九宮山一役之後,他因為腦智不清,沒有什麼思考 力,當今他服下九轉回生丹,已經醫好病情,這時他綜合幾件的血案,加以推測猜想,果然 這些事威脅著今後武林命運,要知一些武林精英,連續遭受人家謀殺,到最後,中原武林將 一衰不振……
  此處,突聽姚秋寒深深地歎息了一聲,道:「古盟主,事到如今,我是不是叛徒,任憑 你們判決,不過,我可以向你們敘述九宮山一役的經過……」
  古蘭香道:「你被公認為武林叛徒,乃是天下武林中人,雲集河南少室峰經過議論推測 決定的,至今,你百死不認,我也無可奈何,現在你就將九宮山發生的事情說出來吧!」 
  於是,姚秋寒將中原七劍十幾年前,得到六篇武功經文……,如何六度會合九宮山,而 遭人謀害的全盤經過說出。
  群豪聽了姚秋寒的話後,個個臉上色變,古蘭香沉聲問遭:「那篇武功經文,是屬於那 一派的武功?」
  姚秋寒搖頭笑道:「這個我不知道。中原七劍在傳授七篇經文之前,曾經讓各弟子立下 誓言,永不透露出經文中任何一句,所以關於經文中任何一句話,恕我無法奉告。」
  古蘭香冷冷問道:「你說七劍還在九宮山?為何咱們派人去九宮山,並沒有發現中原七 劍?」
  
  姚秋寒道:「中原七劍昏迷不醒之事,是儒俠王青陽師叔肯訴我的,他們將七劍隱藏何 處,在下不知道。」
  古蘭香冷冷笑道:「王青陽和皇甫珠璣等人,半年前在廬山煉丹,已遭人殺害,那麼中 原七劍藏身之處,也無人知道了,中原七劍當然永遠不再活著啦!」
  姚秋寒淒聲道:「仙谷神醫等群豪在廬山煉丹,丹成身亡,但丹藥煉成沒人送去讓中原 七劍眼下,當然在下愚師等人無法活成了。」
  古蘭香突然臉色一沉,問道;「仙谷神醫在廬山煉製九轉回生丹,一共煉有幾顆?」
  姚秋寒一愣道:「共有九顆,首先皇甫珠璣老前輩先讓我吃下一顆……」
  於是,姚秋寒又將廬山發生的那幕屠殺說了出來,以及他如何被羅衣女人,擊落絕壑死 谷的經過,也全盤說出。
  古蘭香聽了這些話後,閉目沉思良久後,睜開星眸,用傳音入密的語音對大慧撣師說道: 「老禪師,以此理推斷,他今天說話的表情,像是句句真實,難道他真的不是戮心劍主的心 腹嗎?」
  大慧禪師也用傳音入密的語音答道:「盟主見解不錯,此子大概不是叛徒,但是盟主已 經運用少陽神功將他擊傷,咱們只有將錯就錯將這人交給崆蛔派中人發落,反正他已經難逃 七日後慘死厄運。」
  古蘭香和大慧禪師交談,皆是用傳音入密語音交談,旁人只見兩人輕輕動著嘴,並沒有 聽到任何一句聲音。
  古蘭香得了大慧禪師指示後,轉頭對姚秋寒冷冷一笑,道:「你要洗清武林叛徒的罪名, 除非中原七劍之中有人復生,當今我身上還有「九轉回生丹」,如我能尋得中原七劍藏身處, 定然救活其中兩人,洗你罪名。目前你中了我的少陽掌力,七日難逃慘死,不過你剛才擊斃 五毒劍王羽生,崆蛔派中人要將你帶回崆峒山,我亦無法阻擋,話至此處,只有告辭了。」  
  古蘭香說罷,轉身向峰下走去,群豪也相隨離去。
  場中只剩下一個姚秋寒,和四個崆峒派的的弟子,以及五毒劍王羽生的屍體。
  大雪繼續下著,廬山頂峰已盡籠罩在一片銀白的世界裡。 
  姚秋寒自從發出一掌,擊斃崆峒五毒劍王羽生後,精神已感萎靡,氣力不繼,他剛才勉 強站著說話,完全是靠著一股毅力,支持著他。
  經過這段長時間,忍受風寒侵襲,更使他真氣消耗過甚,在群豪離去後,他張口噴出一 口鮮血,人已經昏迷過去,摔倒地上。
  四個道人眼見姚秋寒倒了下去。各人面面相覷一陣子,突然一個人問道:「崆峒山距離 此地,何足一千里,古蘭香盟主的話,若是真實,他在半路中定然傷發身死,咱們帶一個死 人回崆峒山幹什麼?」
  只聽那位面容慘白的瘦長道人,說道:「師弟所說的不錯,咱們不必將他帶回崆峒山, 但為防古蘭香的話有錯,咱們師兄為何不共同將他亂劍分屍,這樣也算替師父報了仇。」
  另外三個道人,聽了這個道人的話,大家點點頭,錚的一聲,四人同時由肩上拔出一柄 寒光閃閃的長劍,一步一步向姚秋寒身前走去。
  驀然劍光一閃,一柄長劍已經由姚秋寒腰中刺了下去。
  這時另外一個道人,長劍一落,已經向他頸上砍去……
  姚秋寒眼睛睜開,目睹四個道人臉色,已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一個人強烈的求生欲使他 奮力的向右側滾去。
  那位道人砍落頭頸一劍,竟然落空,可是姚秋寒閃過這一劍,卻無法閃過另外一人,直 刺胸口的一劍——
  一聲慘號,姚秋寒左胸又中了一劍,鮮紅的血液,由他腹部胸口兩處傷口流出,染紅了 地上白雪。
  憤怒與求生交織下,激發了姚秋寒潛在的生命活力,他強忍傷疼,挺身跳躍起來。在他 雙腳尚未站穩——
  唰!的一聲,背後一個道人長劍砸空砍落。
  姚秋寒厲笑一聲,肩頭一搖,略微向右偏移出二尺,左手五指如鉤,迎著森冷劍鋒抓落, 他這一手真是駭人聽聞。
  那位道人作夢也沒有想到,一個垂死的人還有這種超人的功力,只感右手虎口一陣火辣 劇痛,手中長劍已被姚秋寒奪了過去。
  姚秋寒左手奪過這柄長劍,右手一伸,如電似地抓著劍把,錚的一聲龍吟,他手中長劍 揮落,「寒梅吐蕊」「海市騷樓」「流沙千里」,三招蓋世無匹的凌厲劍招,已經連環在姚 秋寒手中施展了出來。
  
  但見劍舞飄雪,光比瑞氣,一道匹練如銀虹天橋,如神龍出水,劍芒在尺——
  只聽幾聲淒厲刺耳的慘嗥,隨著婉秋寒劍招出手響起震盪得山谷中一片迴盪。
  皓皓白雪,染著斑斑血紅,肢斷骨殘。崆蛔派四位道人,已經橫屍劍下,魂歸離恨天。
  婉秋寒殺了四個崆峒派弟子,突然仰胸發出一聲長笑,笑聲中充滿了無限悲壯淒涼。   
  笑聲未完,姚秋寒已經一跤摔跌地上,手中長劍跌落尺餘。原來他本身的傷疼,已經使 他無力再支撐下去了。
  這時,天上的雪愈下愈大,大地一色銀白,白雪峰頂,冷風如劍,峰高氣寒,姚秋寒低 頭望著胸口和肚腹間劍傷創口,淒涼的一笑,喃喃道:「沒想到我就這樣死去……唉,白雪 峰頂,氣象萬千,濺血葬身此處,死亦何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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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0 13:03:00 |只看該作者
  驀然一道靈光閃過他腦際,姚秋寒低聲嘶道:「我不能這樣死去,江湖武林中一口咬定 我是弒師叛徒,我怎麼可以背這種罪名死去。還有我不能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師父浩 海深恩,十數年教導,慈如父母,他老人家被人慘害,為人弟子。如何不報此仇……」
    
  姚秋寒想到此處,本已萎靡下去的精神,倏地奮發起來,他強忍著疼痛,咬緊鋼牙,向 峰下滾爬著。 
  滿山皓白,如銀如玉,拖曳著一道血紅,姚秋寒不知爬了多遠,他著實無法再爬走下去 了。
  外傷鮮血滴滴,內傷氣血凝塞,加之他半年來沒有飲食人間煙火,縱然九轉回生丹有著 神奇的藥力,使他脫胎換骨,有著異於常人的精力,但流血過多,勞累過度,便是精鋼鐵鑄 的人,也將難以支持。
  現在雪已經停了,他抬頭望著山峰,大都隱入雲層,遠遠望去,只見大雪中群峰相接, 要出廬山正不知還有多遠。
  絕望與死,再度侵襲他的心頭,他喃喃低語道:「我終於要死去了,我的罪名再也無法 去報了……唉!天呀!現在這行人絕跡的深山裡,若有人來這裡,我願將那七篇武功經文傳 授給他,無論他是好人或惡人,只要他答應替我埋葬屍身……
  思念未完,姚秋寒已經昏昏沉沉的倒臥在雪地上。
  這時候,北面谷中響起一陣馬蹄聲。
  最前面一個身材嬌小玲瓏,身穿一身青緞勁裝疾服,外罩羊皮風氅。另外兩人身穿羊皮 長袍,護耳大皮帽,身材雄偉。
  那三匹大馬跑的口中不住噴出熱氣,一望即知是趕急路。
  驀然,最前面的馬上人兒,發出一聲嬌脆的驚呼:「大師兄二師兄,你們看,雪地上倒 著一個人!」
  「嗨I」她手中長鞭一揮,策馬急趕了過去。
  另外兩匹蒙古黃馬,接踵飛捲而至,其中一個劍眉星眸的少年,叫道:「鳳師妹,現在 天已近黃昏,咱們在天黑之前,要急趕著出廬山,那裡有時間去看死人。」
  「啊!兩位師兄快來,這是武林中人,他被人刺了兩劍,胸口還微溫。」
  那個馬上少女,早巳奔下馬兒,走到姚秋寒身側,翻開他的身體,只見姚秋寒蓬頭垢面, 虯腮散發,衣袂襤褸,真的如同一個上了年紀的人,所以將他誤認為老伯。
  這時那兩個男的,也催馬到了姚秋寒身畔,那位年紀稍長的虎目環臉大漢,驚咦了一聲, 抬頭望著姚秋寒來路,說道:「這個人胸口「台穴」,腹部「腹結穴」各深深中了人家一劍, 如何能夠爬走那麼遠的路不死?」
  這個粗線條漢子,顯然見識廣,江湖經驗豐富,他一眼由雪地上的長條血跡,就看出姚 秋寒是由老遠的地方爬過來的。」
  
  那位二十三四歲的少年,又出聲叫道:「師兄、師妹,師父飛鴿傳書,催我們星夜趕回 武磯堡,諒有火急事情,此人看去身受嚴重劍傷,雖然還有一氣微息,但也無法挽救他性 命。」
  那雄偉漢子,也接聲說道:「鳳師妹,俞師兄說得不錯,這人身上劍傷,命中要害,不 久人世,咱們還是趕路要緊。」
  那位少女好像天生著菩薩仁慈心腸,在他們兩個師兄說話之間,已由懷中掏出金創藥粉 灑在姚秋寒傷口上。然後緩緩站起嬌軀,說道:「程師兄,人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雖然此人劍傷要害,但他內功深厚,生命力極長,咱們說不定能救活他。」
  姓少年笑聲道:「風師妹,你如何知道這人內功深厚?」 
  青衣少女張著那雙澄澈大眼睛,眨了一眨,櫻唇欲語又止,顯然她說不出一個原因來。 但這句話,卻使那虎目濃眉的程姓大漢,驚聲咦道:「嗯!師妹說的是,這人內功極精湛, 你看現在大雪剛止,滿山遍地銀白,冷氣刺骨,通常人受了創傷,傷口也要被寒氣凍僵,但 這人剛才傷口猛然冒著血液,這證明他體內有極高的體溫,不過這樣一來,他反而失血過 多……」
  程姓大漢話尚未說完,只見雪地上的姚秋寒口中吐出一聲呻吟,雙眼竟然睜開來,孱聲 道:「壯士謝謝你們……請埋我屍體,來世……」
  
  說到此處,姚秋寒悶哼一聲,又暈過去了。
  不過姚秋寒這幾句話,使三人驚懼不已,他們聽出姚秋寒的聲音很年輕。
  俞姓少年首先叫道:「怪了,他很年輕。」
  青衣少女怔了一怔後,說道:「程師兄,咱們盡力將他救回武磯堡,如果路途死了,順 便將他埋了。」
  環眼濃眉大漢答聲:「好!」俯身抱起姚秋寒軀體,三人上馬縱騎而去。 
  武磯堡,乃是名震江湖武林的「北堡、南宮、西會、東幫」四個武林道上巨大門派組織 之一。東幫:是雄居沿海一帶的蓬萊仙閣。北堡:即是長江以北的武磯堡。 
  「東龍西會南宮北堡」,在天下江湖武林威名,被尊祟為泰山北斗,尤其是西會的孤星 會,沒人知道它的主持人是誰,會中有多少人。
  武磯堡主,是滄海一劍岳坤玄,遠在四十餘年前岳坤玄便名滿天下,手中一柄滄海劍, 光寒四十州,鬼哭神驚,綠林宵小,聞名喪膽,滄海一劍之名,與河漢魔簫古虛飄,並駕齊 驅。
  
  滄海一劍岳坤玄膝下無子,只有唯一獨生女,愛如掌上上明珠,平生傳授二個弟子,皆 是年少得志的英雄俠士。
  這個病人看來根本無法救活,但一種使人意外的奇跡出現了,他不但能夠復生,而且病 情恢復得奇快,不過是短短的三日夜,這個病人竟然傷勢痊癒。
  翠竹秋菊,綠草黃花,欄杆小橋,這是豪富大戶人家的花園,夕陽西下,夜幕降臨,華 燈初上,菊香蟬鳴,這是深沉的夜晚。 
  軟香撲鼻的花園中,輕步緩緩踱著一個不修邊幅,粗獷豪野的藍衣人,他一面享受深秋 月夜的恬靜,一面吟唱著。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 滋味在心頭!」
  李後主這首相見歡詞,詞情淒婉,衰亡國之沉痛,但當今藍衣人心中不知有何傷感,現 在口中吟唱著,使人更覺淒涼,哀壯。
  藍衣人眼望著一輪新月,良久良久,方才蒼涼的輕歎一聲,轉身回頭——
  這一轉身,只見後面一道弧橋上站立著一位清麗絕俗,嬌艷如盛開芍葯的青衣少女,這 時她那雙清澈如春水的風目,正望著藍衣人出神。 
  藍衣人突然躬身作揖,道:「岳小姐,何時駕臨,恕在下沒遠迎之罪。」
  青衣少女正是滄海一劍岳坤玄的獨生愛女岳雲鳳,她睹藍衣人作揖,趕忙欠身還禮,嬌 聲笑道:「相公,恕我打擾了你吟詩作詞雅興……」
  藍衣人忙道:「那裡那裡。」
  岳雲鳳碎步走下小橋,柔聲問道:「相公劍傷尚未痊癒,似乎不宜走動,你怎麼不在跨 院多作休息?」
  藍衣人道:「三四日來,承小姐家人相救,在下傷勢總算完全好了,唉,咱們萍水相逢, 無親無故,得蒙小姐援手救助,浩恩大德,使人終身難忘。」
  岳雲鳳輕聲笑道:「相公說哪裡話?武林道上俠義為懷,相助為樂,這點小事,請相公 不必還掛在心。啊!真對不起,數日來還沒請教相公尊姓大名呢?」
  藍衣人聽聞此言,突然吃了一驚,顯然他心中有著不願告人姓名之秘。岳雲鳳見藍衣人 久久不語,嬌聲一笑,道:
  「相公若有難以告人之隱,不說也罷,其實是家父欲知相公
  之名。」 
  藍衣人突然幽幽的輕歎一聲,道:「在下幸蒙小姐全家恩德,若是沒將小名告知,未免 太失禮義了,唉!小生姓陶,草宇強煥。」
  。
  其實面前這位藍衣人,就是姚秋寒,他不敢吐露真姓名,是因為自己常會被江湖武林道 上,認為是弒師叛徒,生怕此名一經說出,引起很多麻煩,於是改名換姓為陶強煥。
  而且姚秋寒自從中了古蘭香的少陽神掌,臨走之時,說過七日後必發慘死。
  這句話,在姚秋寒的心中,已經引起了一種恐怖,三四日來,姚秋寒真的感到焦絡、腹 結兩處經脈,有種真氣凝塞的症狀,每到入夜時分,疼痛如絞,血氣洶湧,混身無力,
  所以姚秋寒真的相信古蘭香,已經對自己下了毒手,這些日來,姚秋寒已經暗暗決定, 要將中原七劍得到的那七篇武功經文,背寫出來,待七日子夜時分,要將它贈給岳雲鳳,並 告訴她自己—切遭遇。
  岳雲鳳嫣然一笑,道:「陶相公,你傷勢既然已經復元,總該去整理一下義容了。」
  姚秋寒尷尬的一笑,道:「岳小姐,失禮之處,尚請見諒,因晚生有段辛酸傷心事,所 以我寧願不修邊幅,任其自然。」
  
  岳雲鳳突然發出一陣清脆悅耳的格格嬌笑——
  笑聲未住,回墀曲檻,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青衣小婢疾走而來,嬌聲叫道:「小 姐,老爺在大廳請你去。」
  青衣小婢一眼看見姚秋寒,忙作禮道:「相公,你在這裡嗎?很好,我家老爺正要叫小 姐請相公去大廳。」
  姚秋寒認得青衣小婢,乃是岳雲鳳的貼身女婢梅竹,這些日來,姚秋寒飲食起居,都是 她在照顧,於是忙道:「梅竹小妹,你好,謝謝你這四天來的照顧。」
  梅竹清脆一笑,道:「相公你應該感謝小姐才對啊!我是小姐的女婢,這幾日來照顧你, 小姐起居飲食就自己料理了。」
  姚秋寒輕歎一聲,道:「這樣梅竹小妹不要偏勞你了,我的身體已完全復元」
  梅竹道:「嗯,這個……這個是小姐吩咐,我還得照顧相公。」
  岳雲鳳這時轉頭對梅竹說道:「這邊沒你的事了,你去向老爺說,我和相公馬上就去。」  
  梅竹應聲「是」,即時轉身離去,岳雲鳳回頭叫道:「陶相公,家父要請你上大廳,可 能詢問你一些私人隱情,因為這些日來,家父被一些仇家困擾,我和兩位師兄雲遊江南,被 家父飛鴿傳書召回,便是要應付仇家尋是生非。」
  得心頭一驚,暗自忖道:「滄海一劍岳坤玄,乃是譽滿江湖的武林豪傑,一柄滄海劍, 震懾海內外,傳說沒人接得他十招,江湖武林中又有誰有那種道行,敢向武磯堡尋仇?……」
  姚秋寒一念來完,岳雲鳳已催促道:「咱們快去大廳吧,你可能還沒見過家父。」 
  姚秋寒道:「令尊乃是一代武林英傑,晚生能夠拜見真是三生有幸。」
  
  姚秋寒自從來到武磯堡,始終還沒打量過堡內的形勢,這時一面走,一面留神打量著。  
  只見武磯堡內,樓閣重重,花影扶疏,巨屋連雲,回墀曲檻,青石鋪地,白玉為階,宏 偉氣派,足比王侯府第,穿過六七重廳院,來到一所廣廳大院之中,上首敞廳石階上,站著 長袍粉履,劍眉星目,英風挺挺的滄海一劍岳坤玄第二弟子,金環劍俞裡蹤。
  他一見姚秋寒和岳雲鳳前來,趕忙降階迎客,雙手拱笑道:「兄台傷勢復元的神速,恭 喜恭喜。」
  姚秋寒微笑道:「這都是俞兄等辛勞相助,在下方得慶逢重生。」
  說著話,金環劍俞裡蹤已經伸手讓姚秋寒入廳,廣闊的正廳中間有一張紫檀雕花八仙桌, 裡面燈火輝煌,桌旁圍坐著三個人,—邊談笑,一邊吃酒,岳雲鳳的大師兄霹靂手程虎威在 旁待候。
  
  
  這時主位上一個花白長髯老者,站起身來,對另外同桌兩位老叟微笑著打個招呼,快步 走了過來,拱手笑道:「來來,這位客人請來同飲一杯。」
  姚秋寒已知這老人,即是武磯堡主滄海一劍岳坤玄,看他年齡不過五旬左右,其實岳坤 玄年齡已過六十。
  只見這位一代糾客,紫臉泛著紅光,中等身材,五花長鬍鬚飄拂胸前,方面大耳,雙目 神光閃閃,有如兩把霜刃冷電。
  姚秋寒這時趕緊施禮,答道:「晚生陶強煥承蒙賜見堡主,實感榮幸。」說著,又深深 施了一禮。 
  姚秋寒這一報姓名,座上那兩位老者,以及岳雲鳳兩位師兄,眉頭不禁一皺,顯然都是 為那「陶強煥」之名,感到極端陌生。 
  滄海一劍岳坤玄哈哈一陣大笑,道:「老朽年近古稀,已是無用的人,傲嘯江湖,叱吒 風雲,還是輪到你們年輕這一代了。來,請入座以便長談。」
  
  說著話,拱手讓客,姚秋寒口裡應道:「晚生怎敢再勞堡主如此盛情禮待。」人卻不客 氣地落座。
  滄海一劍岳坤玄,神目如電,一見姚秋寒就看出是位年輕人,他手指著上首坐的一位老 叟,對姚秋寒說道:「這位是馳名海外的追風叟童公冶;」
  姚秋寒趕快對人家躬身—禮,追風叟童公冶也欠身還了一禮,滄海一劍岳坤玄又指著西 首掛著近視眼鏡的老叟,笑道:「這位是華中道人,人稱卜三世諸葛算先生。」
  姚秋寒自幼拜在秦嶺一劍翁嘯蒼門下,常常聽恩師提起武林道上的人物,當然他知道追 風叟童公冶、和卜三世諸葛算,皆是響噹噹一代武林高人,萬沒想到自己今夜竟然得見這幾 位江湖道上難得一見的武林中人。
  於是,不禁抬眼多看了兩人一眼,只見追風叟和卜三世,面容有些相似,五短身材,圓 臉鷹目,又都留著兩撇鬍須,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卜三世諸葛算戴著一副老花眼鏡。
  
  這時滄海一劍岳坤玄,重新落座,頭一句話就問道:「陶兄弟,三日前你劍傷要害,昏 迷不醒,沒想到三日後,巳告痊癒,這份深厚功力,真使人欽佩,但不知現今武林中有那位 高人能調教出這樣一位年輕有為我道中人?」
  姚秋寒早就料到岳坤玄會詢問自己師門來歷,於是姚秋寒不慌不忙的輕輕歎息一聲,道: 「岳老前輩,雖然晚輩劍傷痊癒,但奇經八脈的二處經脈要穴,早已被人下了毒手,現今已 是一個半身殘廢的人……」
  
  這句話一出,廳中群豪臉上色變,他們乃是練武中人,當然知道一個嗜武如狂的人,一 旦武功被人廢了,那真如死人一般,而且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岳雲鳳脫口問道:「陶相公,這話可是當真的?」
  姚秋寒苦笑聲道:「絕對不會假的,而且我每天還要忍受一個時辰,血氣逆返心脈的痛 苦折磨,唉!大概我巳離死不遠了,所以恕我不堪提起家師名號,免得徒增恩師恥辱。」
  滄海一劍岳坤玄,這時那雙如同冷電的目光,凝注在姚秋寒滿腮虯髯的臉孔上,足足有 半刻後,方才輕輕一聲,道: 「陶兄弟,可是被人傷及焦絡、腹結二脈要穴?」
  姚秋寒聞言心頭一驚,岳坤玄的眼光真是厲害,竟然能由自己臉上看出傷及何處,這份 能耐,使人歎服。
  姚秋寒輕然點頭,道:「正是這兩脈要穴。」
  說來,話音帶著一股悲哀、淒涼的味道,站在旁側的岳雲鳳突然走近身側,嬌聲道: 「爹,陶相公是否有救?」
  姚秋寒目見岳雲鳳這般仁慈善良,真使他感激,不過他觀臉察色,已知滄海一劍也覺得 傷到這兩處經脈,是無法解救的。
  因此,姚秋寒不待滄海一劍答話,已經對岳雲鳳說道:「人之生死,何足畏懼,不過死 有輕若鴻毛,重若泰山之區別,唉……」
  說到此處,姚秋寒再難控制內心的傷痛,語聲頓住。
  滄海一劍岳坤玄,歎聲說道:「對方能夠運用內家真氣傷人奇經八脈,那種武功一定是 種極厲害的少陽神掌,太陰罡氣等等一類絕傳武林的秘技,而且又是傷及血氣交融的焦絡, 腹結二穴,縱然說有人能夠運用西域一派的「魔心血影罡氣」打通二處傷脈,救得性命,但 本身武功也要廢掉。」
  這句話,無異是一聲霹靂由姚秋寒頭頂擊下,但他強自控制著悲哀絕望之色。
  岳雲鳳急聲道:「爹,誰會『魔心血影罡氣』?是不是可以請他來醫治陶相公?」
  旁邊的金環劍俞裡蹤,接聲說道:「風師妹,會「魔心血影罡氣」的人,是西會的孤星 會中人……」
  岳雲鳳聽了這句話,果然粉臉變色,默不作聲。
  姚秋寒哈哈一聲朗笑,道:「岳小姐菩薩心腸,真是在下一生所見最善良的一人,我縱 然今後死去。但死亦何憾啊!
  這時候。那始終沉默的追風叟童公冶,忽然開聲說道,「孤星會的人,不日就要來武磯 堡。岳兄,咱們若能活捉他一個人,大概能夠逼他運用「魔心血影罡氣」,替這位兄弟療治 殘疾。」 
  滄海一劍岳坤玄,聞聽此語,突然苦笑了一下,道:「童兄不要說笑話了,今日老朽飛 鴿傳書,商請兩位前來武磯堡,便是要策劃對付孤星會的強敵。」
  
  此語一出,姚秋寒心頭一震,想不到孤星會的人會和武磯堡有仇。
  
  那卜三世諸葛算,左手一抬老花眼鏡,問道:「岳兄剛才說地獄十二鬼,二十餘年前在 僮山鬼陵渡漏網後,當真是投入西會的孤星會嗎?」
  
  
  滄海一劍岳坤玄,端起面前酒杯一飲而盡,歎口氣說道:「這個絕對不會錯,半個月前 海峰山莊譚震林,舉莊三百六十七人被屠殺,確實是留下地獄十二鬼昔日肆虐江湖行兇作案 的骷髏標誌。
  「當年地獄十二鬼在僮山鬼陵渡巢穴,被老朽和譚震林以及童兄、諸葛兄四人,聯手挑 了他們的巢穴,火燒僮山十鬼,地獄十二鬼也都帶傷而遁,這件舊事,海峰莊主譚震林乃是 事主,所以地獄十二鬼恨透了譚震林,才有半月前屠殺海峰山莊的慘事。
  「十七日前,老朽聞得此慘事,趕去海峰山莊,發現譚震林以及莊中十數個高手屍體上, 留有血紅的心形掌印,這種掌印,正是孤星會秘技「魔心血影罡氣」。所以老朽猜想,當年 地獄十二鬼遁走後,定是投入西會的孤星會。
  「西會的孤星會,在江湖武林中,向來就以神秘詭奇著名,會主何人?會中有多少人? 這些向來便是一個謎。
  「最近數年來,江湖武林中暴發了數件巨大血案,河漢魔簫古虛飄和武林盟主神雕俠紀 英奇……九宮山中原七劍……
  廬山仙谷神醫皇甫珠璣,儒俠王青陽等等……遭人屠殺暗算之事,聽來真是駭人聽聞。
  「因此,老朽有一個預感,那位戥心劍主,可能就是主持孤星會的人。」
  姚秋寒在旁聽了滄海一劍岳坤玄這番話,真的愈來愈感心驚,如此說來,當今武林道上, 真的籠罩了一層陰雲慘霧。
  滄海一劍岳坤玄,頓了一頓後,接著說道:「地獄十二鬼,既斷定和孤星會有關,他們 毀了海峰山莊,接著要收拾的,就是咱們三人中之一,所以我飛鴿傳書,邀二位來此,同研 對策,以免地獄十二鬼,分頭施展辣手各別擊破。
  「地獄十二鬼縱然再拜名師,學習特殊絕技,諒他們也無能毀我武磯堡,老朽心寒的便 是那孤星會的人……」
  岳坤玄話說到此處,倏地住口,就在此時,姚秋寒低聲叫道:「屋頂有人!」
  滄海一劍岳坤玄,臉色劇變, 袍袖輕拂,廳中四支蠟燭,已經應聲而熄,一片漆黑不 見五指。只聽岳坤玄低聲道:「各人守住方位,預防歹毒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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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0 13:03:35 |只看該作者
  語音未完,姚秋寒見滄海一劍岳坤玄,人若輕煙,快若雷奔電閃,飛出大廳。
  「閣下捆夜訪武磯堡,為何不入廳一敘?」
  聽外面傳出岳坤玄的喝聲,追風叟童公冶、卜三世諸葛算,已經聯袂飛出了大廳,霹靂 手程虎威叫道:「俞師弟,請保護鳳妹和陶相公……」
  程虎威這時也閃身出了廳外。此時廳中只留著姚秋寒,岳雲鳳,金環劍俞裡蹤。 
  倏地,姚秋寒看見漆黑不見五指的廳角,躡手躡足悄悄掩來一條人影,岳雲鳳和俞裡蹤 竟似沒有察覺,姚秋寒不禁脫口叫道:「注意刺客!」
  姚秋寒喝聲一出,那條人影已經快似鬼魅,一閃而至,一雙□黑髮亮的鬼爪,猛向岳雲 鳳擊去。
  姚秋寒看到這情形,身子一晃,人如弓箭,由八九丈外炭撲到岳雲鳳身前,左手一伸抓 住岳姑娘一隻左腕一帶,右手如鉤,迎擊那雙鬼爪。 
  這一發之勢,快得如奔雷閃電, 岳雲鳳聽到姚秋寒叫聲,人還沒意會過來,她的嬌軀 巳不由自主倒入姚秋寒懷中。
  暗影中,響起一陣勁氣擊蕩轟鳴,姚秋寒右手已和敵人對上了一掌。
  但聽一聲悶哼,那偷襲的敵人,身軀搖晃,退出幾步。
  這當兒,岳坤玄的第二弟子俞裡蹤,已經翻腕拔出金環劍,大喝一聲,劍光閃閃,遙向 敵攻擊。 
  一聲淒厲嘯聲劃起,那敵人不接俞裡蹤劍招,捷若幽靈一般,飛身出了廳外。 
  金環劍俞裡蹤輕叱一聲:「那裡走?」縱身追了出去。
  就這一刻工夫,外面嘯聲四起。
  聲如鬼哭狼嚎,夜梟悲鳴,又如傷禽怒嘯,異常尖銳刺耳。
  這時倒在姚秋寒懷抱中的岳雲鳳,吐氣如蘭如麝,說道:「陶相公,你受傷嗎?」 
  姚秋寒猛然想起依偎懷中的嬌軀,急忙退了一步,說道:「沒有,倒是給小姐受驚了。」
  岳雲鳳好像也如夢初醒,發覺自己剛才整個嬌軀緊緊依偎在姚秋寒懷中,她面上泛著紅 潮,輕輕說道:「剛才若非相公相救,我巳遭敵人毒手,陶相公武功實在……」
  姚秋寒淒歎一聲,道:「岳小姐三日之後,深夜子時,請你到我跨院來,在下告訴你一 些有關我的隱情。」
  此刻,廳中潦黑不見五指,孤男寡女相處,已經不是尋常,這時姚秋寒出言相約岳雲鳳, 不禁使這位純潔的少女,星目圓睜,怒聲道:「陶相公,說話請尊重些。」
  
  姚秋寒知他誤會自己是登徒子,於是急道:「小姐,請不要誤會……啊!有人來了,請 小姐…… 」 
  驀地,廳外傳來滄海一劍岳坤玄的聲音,問道:「鳳兒,你們可安好無恙?」
  衣袂飄風聲動,滄海一劍岳坤玄已入廳來。岳雲鳳叫了聲「爹!」「噌!」的一聲晃燃 起一根火摺子,點起廳中蠟燭。
  
  這時候,外面輕功飛行聲響,人影飄閃,追風叟童公冶,卜三世諸葛算,程虎威,俞裡 蹤連續入廳。
  廳中燈火一亮,姚秋寒驀一抬頭向剛才那人影出現的壁角看一顆鮮血淋漓,猙獰、醜惡 的血骷髏頭,在骷髏頭下面,像似釘著一張信箋。
  金環劍俞裡蹤,年少氣盛,冷哼一聲,飄身過去,就要摘下血骷髏頭,驀聽岳坤玄沉聲 喝道:「裡蹤住手,預防血骷髏有毒。」 
  俞裡蹤聞聲,即將凌空而起的身子,折轉飄落地面,此際群豪已經走了過來。
  追風叟童公冶,望了岳坤玄一眼,道:「岳老哥,血骷髏頭有毒嗎?」
  滄海一劍岳坤玄,道:「地獄十二鬼之中,女鬼矗人王擅施劇毒,我們不得不防備。」
  說完,轉首向俞裡蹤,道:「裡蹤,你用劍將壁上血骷髏連信挑落下來。 
  俞裡蹤應聲縱起,運用金環劍一挑一甩,那枚血骷髏頭掉落地面,那張信箋也斜飛而下。
  霹靂手程虎威,走上前去,運用一雙筷子夾起來,只見上面書寫著一行鮮紅血字,道: 「三日後子時不到五更,武磯堡夷為平地,雞犬不留。
  地獄十二鬼傑作」
  
  滄海一劍岳坤玄這時象未聽到童公冶的問話,他抬頭望著屋頂出神,雙睛神光閃動,臉 上神情變化萬端,有時卻呆呆沉思。
  岳雲鳳和霹靂手程虎威,深知岳坤玄從來沒有透過這種心情不寧的怪異情形,此刻見狀, 不禁暗暗擔心起來。
  岳雲鳳低聲叫道:「爹!爹……」連叫了三聲,滄海一劍仍然恍若未聞。
  這時只聽姚秋寒朗聲說道:「岳小姐,尊父是想著一件極端重要,而又疑難的舊事,你 這般擾動他,可能會使即將想起的事情,重又煙消雲散。」
  
  岳雲鳳聞育抬頭望了姚秋寒一眼,道:「相公說得是。
  於是,大廳就這樣陷入寧靜、死寂,金環劍俞裡蹤埋好血骷髏後,重返廳中,一見這情 形,正待發話相詢,程虎威已經噓聲阻止。
  奇怪的是,滄海一劍岳坤玄這一次凝首沉思,時間竟然極長,一個時辰過去了,他竟然 還在呆呆出神著。
  隨著時間的醞釀,廳中竟然增加了一絲恐怖、緊張的氣氛。
  
  姚秋寒抬頭望著廳外夜色,漸漸的已將子夜時分,姚秋寒知道自己經脈傷勢,快要發作 了, 他不願在眾人眼前現醜,只得悄悄走出廳外。
  岳雲鳳尾隨身後而出,輕聲叫道:「陶相公……」。
  姚秋寒轉身回頭,只見她眼中淚光瀅瀅,心頭一驚道:「小姐有什麼事?」
  岳雲鳳道:「陶相公,家父這種沉思,會有什麼差錯嗎?」
  
  姚秋寒道:「令尊內功已經練到爐火純青之處,雖然長時間凝想沉思,有傷中元,卻不 要緊,岳小姐還是進去陪伴尊親,恕我身體不適,先回房休息了。」
  說罷,姚秋寒獨自走回那所僻靜的偏院休息不提。 
  且說滄海一劍岳坤玄,自從凝神沉思後,竟然到隔日還沒有清醒,眾人雖然心急如焚, 但又不敢驚醒他,只得讓岳坤玄這般思索下去。
  一直到第二日清晨,滄海一劍岳坤玄,那種如癡如呆的沉思,稍有不同的變化,只見他 在思索中,有時手指輕動,虛氣亂指。
  這一下眾人方才知道岳坤玄,陡然沉思,是體會著一種極端深奧精博武功,可能他就在 研究揣摩出,如何擊敗戮心劍主的武技。
  於是,群豪沒人敢驚動他,反而日夜派人替岳坤玄護法。
  這已經是地獄十二鬼所約血冼武磯堡,第三日的夜晚,也是姚秋寒被古蘭香運用少陽神 掌,擊傷焦絡,腹結二穴,七日後慘然身死之夜
  且說滄海一劍岳坤玄到這時候,仍然盤膝跌坐廳上,陷入物我兩忘之境。
  但廳外的眾人,有如熱鍋之蚊,走來走去,好在岳坤玄的徒弟,霹霹手程虎威,俞裡蹤 二個師兄弟,已經召集好了。
  武磯堡中高手,分派武磯堡各處要道,但部分好手,還是集中在岳府。
  尤其是岳府的大廳,庭院站滿武磯堡三十六個勇士,手持寒光閃閃的長矛,如臨大敵, 追風叟童公冶、 卜三世諸葛算、程虎威、俞裡蹤、岳雲鳳也都集中在此。
  緊張、恐怖的時光,在人心裡,雖然過得很慢,但仍是流逝過去了。
  岳雲鳳因這三日來的緊張,早巳將姚秋寒所約之語忘記了,驀在這個時候,廳外急急走 來梅竹小婢,嬌臉色變,急聲道:「小姐!小姐……」
  岳雲鳳迎出廳外,問道:「梅竹,發生了什麼事?」
  梅竹道:「陶相公,他……他病得很厲害。」
  岳雲鳳聞言倏地憶起姚秋寒三日前之約,內心一陣莫名激動,忖道:「他三日前約我去 偏院中……難道他傷勢是今夜發作嗎?……」
  
  念頭如電一轉,岳雲鳳低聲道:「梅竹,你在這旁幫忙程師兄等人,我去看看。」
  她雙足急點,快的像一隻掠波海燕,躍上了屋面,連續穿過數座樓閣、庭院,遙遙巳見 姚秋寒所住的那所小偏院,室中一盞油燈,映著一條孤獨人影。
  岳雲鳳躍身飄落石階,已聞室中傳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孱聲叫道:「快進來,岳小姐。」
  岳雲鳳心頭一驚,舉步入室,口中問道:「相公怎麼了?」
  「岳小姐,我快要死了……」
  岳雲鳳聽出姚秋寒聲音,是何等的吃力,顯然他真的掙扎在死亡邊緣,心中一驚,快步 走進書房。
  枯黃的燈光下,只見一個白綾錦墩上,端坐著一個面容慘白,劍眉虎目,英偉壯健的少 年,若非他額角間滾動著汗珠,臉上肌肉不時露出痛苦抽搐,他真算得是一個塵世間美男子, 這時少年雙目,凝注在岳雲鳳身上,露出一絲苦笑。
  岳雲鳳呆呆望著少年出神,她有些不認得他,半響後,才道:「你是陶相公?」因為他 臉上鬍鬚,已經刮得乾乾淨淨,頭髮整理得很清潔,不像先前那副不修邊幅的義容。
  「不是!我姓姚名秋寒,陶強煥是我的化名。」
  岳雲鳳像是知道姚秋寒的名字,吃驚道:「你是秦嶺一劍翁嘯蒼的弟子——姚秋寒?」
  「不錯,家師正是中原七劍之一……唉!諒小姐已聽得武林中傳聞我乃是武林叛徒之事, 但我在臨死之前向小姐哀訴,我是冤枉的,我不是叛徒……關於一些實情經過,我已經書寫 好了一張口述……」
  姚秋寒說到這裡,伸手由懷中取出一卷白絹卷宗,髯聲接道:「岳小姐,這宗白絹紙卷, 你拿去,姚秋寒七日前在廬山雪地裡身罹重傷,被你救勸,雖然我等會要死去,但總是多活 了七日,浩海深恩,沒什麼報答,特別將七篇武功經文傳授……」 
  岳雲鳳沒容姚秋寒繼續說下去,撲身到他跟前,關切地問道:「姚相公,你到底說些什 麼,我不懂,現在你怎樣了?」 
  姚秋寒微微一笑,道:「我被武林盟主古蘭香運用少陽神功,傷到焦絡,腹結二脈要穴, 等會要將血脈暴裂,吐血而亡。」 
  岳雲鳳聽了姚秋寒不得不疾速地說出這句話,仁慈的她。
  雙目中已經蘊滿晶瑩淚水,咽聲道:「姚相公,你真的這樣身死嗎?」
  姚秋寒眼見岳雲鳳滴出了眼淚,心中一陣感傷,暗暗忖道:「她是多麼的純潔、仁慈、 天真,但願上蒼永遠施予給她幸福,快樂……」 
  岳雲鳳淚水漣漣,滿臉戚楚,低聲叫道:「姚相公,你這樣一個英偉少年,便要撒手塵 寰,蒼天對待你是如何的不仁啊!」
  姚秋寒慘然苦笑道:「小姐,你待我一見如故,恩重如山,姚秋寒九泉之下不敢有忘, 唉!當今我要重托小姐的事,就望你伸雪我的沉冤,其他別無所求了,岳小姐,這些你快拿 去吧!」
  
  岳雲鳳伸手接過那宗白絹紙卷,那雙目光接觸到姚秋寒那幽怨淒楚的眼光,內心一陣憐 憫同情,珠淚如雨。
  姚秋寒輕聲歎息了一聲,道:「岳小姐,那七篇武學經文,乃是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絕 技。你要好好珍藏,現在我大概離死沒有多久了,在我死之前,不願意任何人見我慘死之狀。 小姐,你去吧,明天清晨,再請你破費買幾塊薄木殮埋我身。」 
  姚秋寒這些話,說得平淡已極,但那種英雄末日,臨死之言,是多麼的淒涼,聽之使人 柔腸寸斷。
  岳雲鳳淒叫一聲,不知如何,她竟將嬌軀投在姚秋寒懷中,嗚咽出聲,如泣如訴,悲慟 至極。
  她這種至深情感,至使姚秋寒大感意外,不過,他想:「這是岳雲鳳對自己孤苦寂寞, 慘然身死的同情憐憫。」
  一聲極盡蒼涼的歎息,姚秋寒雙手扶著岳雲鳳的肩頭,猛地,望到她一臉淒惶,兩隻大 眼睛中射出一縷愁水柔情,容色絕倫,嬌嫵無匹。這一下,陡使姚秋寒平靜無披的心田中, 蕩起了一絲情怨。
  「岳小姐,咱們一場友誼,就此別了,你去吧。你聽那鬼嘯聲,顯然進犯武磯堡的強敵 已經來了。」
  一語未完,不遠處傳出一陣嘯聲,劃破夜空,猶如梟鳥悲鳴,聽得使人不自覺汗毛直豎。
  此嘯聲一起,四外鬼嘯大作。 
  緊接著,尖銳刺耳,摻雜著幾聲驚心動魄的淒厲慘叫。
  呼喝聲,刀劍聲,接著連續破空傳到。
  岳雲鳳粉臉變色,驀然想起父親還沒清醒……嬌軀一陣顫抖,挺身站了起來,淒聲道: 「姚相公,善自珍重,岳雲鳳祈求上蒼,賜你重生,咱們後會有期。」
  說著,岳雲鳳強忍傷痛,急急出了屋外,一個箭步,提氣飛上屋面,突覺身側暗影中一 陣勁風襲來。
  岳雲風趕忙向旁一閃,玉掌順勢反甩打出去。來人身法異常快速,岳雲鳳掌勢發出又猛, 暗淡星光下捷逾飄風。
  驀地,一聲驚叫,岳雲鳳嬌軀被來人一道掌風潛力,震出七八尺外。
  這所偏院屋頂上已經挺立著一個面如黃蜂、森牙尖腮、陰風慘慘的怪人。他一掌震退岳 姑娘,得意的發出一聲嗤嗤怪笑,笑得陰森刺耳,夜幕中聲如鬼嘯。
  岳雲鳳迅速的翻腕撤出肩後長劍,叱聲喝道:「閣下是誰,為何深更半夜,擅入人家院 落?」
  幽魂也似的怪人,陰冷冷地淫笑一聲,道:「美人兒,大爺乃是地獄十二鬼酌病死鬼, 嘿嘿嘿……地獄十二鬼這次血洗武磯堡,存心雞犬不留,但你這娃兒,若是乖乖跟大爺到屋 中快活一番,大爺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原來病死鬼,是地獄十二鬼中,最陰淫好色的一個,二十年前,不知有多少良家婦女, 被這病死鬼先姦後殺。十二鬼今夜分從各方攻擊武磯堡,大部分的都尋找敵手去了,只有這 病死鬼向岳府眷宅潛來,目的就是尋找女眷下手。
  岳雲鳳雙十年華,貌如嬌花,天香國色,病死鬼這一見,那容這塊肥肉失去。他色迷迷 的嘴出污言,不禁使岳雲鳳氣得腰枝顫動。
  「狗強盜,出口污言傷人,看劍。」
  岳雲鳳乃是滄海一劍岳坤玄掌上明珠,雖然岳坤玄不大願意女兒學習武功,但也傳授了 她一些護身劍術。
  她一劍出手,夜色中飛起一道冷森森白光,橫取病死鬼中盤。
  
  岳雲鳳劍招出手迅如電閃,那曉得病死鬼動作更快,全身仰臥向右翻滾,陰氣森森地笑 道:「美人兒,竟然這般潑辣,但大爺感到愈狠辣的妞兒愈有味道。」 
  話出口,人已翻開五尺,他不容岳雲鳳收劍再出招,猛地挺身疾躍反撲過去,左手猛沉 打出內功潛力,逼住劍光,右手並指,「二龍搶珠」直取岳雲鳳握劍右腕脈門。
  岳雲鳳想不到病死鬼閃開劍光,反手還招快如一陣急風,趕忙收劍向左一閃,嬌軀疾轉 避開來勢,右手劍跟著變做「丹鳳撩雲」,斜挑病死鬼前腳。
  病死鬼獰笑一聲,左手「手揮琵琶」盪開長劍,右手五指如鉤施展「鬼爪功」,疾向岳 雲鳳抓去。
  岳雲鳳多年跟隨二個師兄行道江湖,稍有見識。暗淡星光下見病死鬼指爪紫黑,曉得他 這隻手練有絕毒工夫,如果被他沾身,不死必傷,趕忙頓足向後躍退。
  病死鬼淫笑一聲,叫道:「心肝兒,不要走。」
  他輕點屋面,如影隨形猛追過去。岳雲鳳腳落屋面,病死鬼已然抓到香肩。 
  岳雲鳳很少和人交手,這次面對病死鬼,可以說是出生以來第一次碰上高手,她曉得地 獄十二鬼,兇惡淫毒絕倫,如果落入他手,定難逃脫。於是她一咬玉牙,竟下了寧為玉碎的 決心,手中劍「寒花吐蕊」,盡全力向病死鬼刺去。
  病死鬼見岳雲鳳情急拚命,圖落個同歸於盡,淡然一笑,右手招式不變「畫龍點睛」左 手猛力往岳雲鳳劍尖一撥。
  岳雲鳳只感一道極巨潛力,震得自己手中長劍脫手飛落屋面,人也落空直向屋下摔去。
  病死鬼運出內力震落岳雲風,身子一動,正想飛身下屋,驀見一條人影,一掠而進,接 著那柄飛落的長劍,捷迅飄飛,快如電閃,半空中又接住了岳雲鳳嬌軀,跟著雙腳一點,又 帶著人拔起兩丈多高,飄落屋面。
  這身法快的出奇,不由使病死鬼一怔,就在他一楞神間,那人已將岳雲鳳放立屋頂之上, 低聲說道:「小姐,不要怕,請站好身子。」
  岳雲鳳驚魂未定,轉臉望去,身邊多了一個劍眉虎目,臉色慘白,身著雪白衣衫的少年, 他不是即將要死的姚秋寒,不然是誰? 
  岳雲鳳顫聲問道:「姚相公,是……是你救了我?你傷勢好了嗎?」
  
  姚秋寒淒涼歎道:「可能是我算錯了時間,死期是明夜。」
  
  原來岳雲鳳出室遇上了病死鬼,姚秋寒在室中聽得極是清楚,當時他心中非常擔心,暗 暗祈禱病死鬼不是岳雲鳳的敵人。那知交上了手,姚秋寒立時心急如焚,此時他氣血逆走奇 經八脈,傷脈疼痛如絞,混身功力消散,酸軟無力,又無法出去解危。
  於是,姚秋寒只有在室中急得汗流如雨,但不知怎樣,他這一急,兩處經脈傷疼,竟突 然平伏下去。
  這一下姚秋寒心喜欲狂,他知道這種現象,是七日夜來,每次傷發好後的現象,果然消 散去的勁力,又漸漸恢復了。
  當下立刻站起身子,走出室外。
  就在此時,也是病死鬼運出內力,左手「畫龍點睛」
  撥拂岳雲鳳的時候。姚秋寒救援不及,只得飛身接住摔下的岳雲鳳嬌軀。
  病死鬼目見姨秋寒,空著一雙手,氣定神閒,心知來人決非弱手。但看他年齡不大,而 且又是赤手空拳,不由惡念陡生,也不答話,身子一晃,捷若鬼魅,直欺中宮,掌如驚雷, 平胸向姚秋寒擊到。 
  他這一擊之勢,快若閃電,病死鬼滿以為這一手,定可將姚秋寒格斃掌下,至少也能把 對手打成重傷。
  在旁邊的岳雲鳳,目睹病死鬼猝然發難,急得驚叫道:
  「姚相公……」
  她剛叫出,姚秋寒已身移半尺,左手五指半屈,反扣病死鬼左手脈門。招式一出,勁風 如嘯。
  這一招奇奧無倫,病死鬼乃是下過油鍋的人物,哪裡不知姚秋寒這招的厲害,急切間沉 腕撤招。
  病死鬼應變雖快,但左腕已被姚秋寒指尖掃著,不自主踉蹌後退數步。
  驀在此時夜空傳來數聲鬼嘯,呼喝聲,慘叫聲,兵刃聲,顯然岳府正廳庭院,那邊搏鬥 得極端慘烈。
  姚秋寒臉色驟變,突然伸手接過岳雲鳳手中長劍,說道:「岳小姐你快去支持前廳,我 先殺了這人再去!」
  說話中,姚秋寒猛地一搖手中長劍,劍如長虹矯矢,光影如山,身劍合一對病死鬼射去。
  病死鬼被姚秋寒掌指掃中左手,一條左臂酸麻無力,正要運功療治,抬頭驟見一道白光 急如電掣射來,嚇得他提氣躍聲急退。
  那知他忽略了姚秋寒這招劍術,乃是上乘的馭劍術,快如閃電,七丈取人首級。
  只見白光接著一陣寒風過處,病死鬼一顆醜惡的頭顱,巳經帶著一片血雨,飛灑上半空。  
  病死鬼變成了無頭鬼,雖然頸上無頭,但雙腳仍然向後退了幾步,方倒在屋面上。
  姚秋寒殺了病死鬼,收起劍光轉身,只見岳雲鳳正呆呆望著姚秋寒出神,顯然她為這招 絕妙的劍術所震懾。
  「岳小姐,咱們快去,貴堡之人看來傷亡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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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0 13:45:00 |只看該作者
第 三 章 劍如秋水鋤鬼魅

  姚秋寒話尚未說完,右手執劍,左手拉著岳雲鳳玉腕,身若殞星流矢,從這座屋脊如飛 過一重庭院,輕輕飄落屋頂之上。
  岳雲鳳似乎想不到姚秋寒的武功,已到這般爐火純青之境,就是家父滄海一劍岳坤玄, 似乎劍術也未到這種馭劍傷人地步,她被帶飛躍過二丈開外的庭院,不禁睜著那雙清澈如秋 水的眸子,望著他,嫣然一笑,道:「姚相公,武藝真是絕高,今後有機會定要向相公請教 學習。」
  這句話,倏地使姚秋寒心頭一震,忖道:「我身上殘傷本該今日慘死,卻仍然沒死,這 其中大概有原因,如果我真是兩處經脈氣血阻塞,如何有那般雄厚內力?難道古蘭香那少陽 神功無法致我死命?只不過稍微擊傷那焦絡、腹結二處經脈,而使血氣微受阻塞,每到子夜 時分,人體氣血經這二處經脈時,方才產生疼痛的感覺……」
  想到此處,姚秋寒歡喜欲狂,眉梢生氣勃勃,他愈想愈對,否則怎麼今夜傷疼,會在自 己心急逼運勁氣,加速血氣運轉的時候,逆流立刻停止,疼痛消失得很快,不像幾日前,痛 上個把時辰。
  岳雲鳳這時看見他蒼白的臉容上,閃動出無比歡愉之容,只顧默默沉思,不禁嬌聲問道: 「相公,你是不是答應收我這個徒兒?」 
  姚秋寒聞言如夢驚醒,笑道:「答應答應。」
  岳雲鳳嬌笑道:「這樣明日,我叫家父給準備拜師之禮。」 
  姚秋寒急道:「岳小姐,這使不得,我今晚告訴你的話,千萬不要向別人吐露,也不要 向人說,我身負絕技。」
  岳雲鳳道:「這個我會記得,只是姚相公一施展武技……」
  話到此處,夜空突然傳來數聲慘嗥。緊接著,傳來岳雲鳳的大師兄霹靂手程虎威的吼聲: 「閣下身手不凡,眨眼兒連傷十七人,趕快報上名來。」 
  岳雲鳳「啊」了一聲,道:「姚相公,我大師兄遇上強敵,傷亡慘重,咱們快去援 助……」
  姚秋寒急道:「岳小姐你身上有沒有羅帕借一條給我。」
  岳雲鳳不知姚秋寒在這緊要關頭借羅帕幹什麼,但仍然很快取出一條包頭羅帕,遞了給 他,道:「姚相公,我先去……」
  說著,嬌軀一晃,已出七八尺外。
  姚秋寒叫道:「小姐寶劍還你。」
  說著,姚秋寒脫手將長劍擲去。
  這時,一陣淒厲鬼嘯隨夜風傳來,叫道:「楊公子,殺雞焉用牛刀,這廝由老二來應付 就好……」
  接著,又傳來程虎威的吼叫聲:「俞師弟,快截住那蒙面人,不要讓他進入大廳傷害師 父……」
  岳雲鳳聽了這話,知道父親仍然還沒清醒,她無暇再作思慮,伸手接住飛來的長劍,疾 如飛燕向正廳馳去。
  姚秋寒聽那連續的慘叫、呼喝聲,知道地獄十二鬼武功極端厲害,武磯堡中人傷亡慘重。
  他趕忙將那條紅白花羅帕,往自己臉上一圍,只露出一雙虎目,快如一縷輕煙疾射而出。 只不過三四個縱躍已經趕上岳雲鳳。
  岳雲鳳看了姚秋寒臉上蒙巾,方才知他借羅帕的用意。
  這時又是幾聲響徹雲霄的厲叫傳來。
  接著傳來金環劍俞裡蹤的喝聲道:「三十七壯士退開……
  喂,閣下有種接我幾劍。」
  就這一工夫,姚秋寒岳雲鳳已經雙雙騰身飛到三重庭院的正廳屋面上。
  抬眼只見瓦面上,刀光劍影,棒走槍飛,追風叟童公冶,被地獄十二鬼的青面鬼、紅面 鬼、黑面鬼團團圍住。手中一隻十字奔,應付三件不同兵刃,情勢危險異常。
  霹靂手程虎威手中一口七星刀,正和一個手持蛇頭亮銀槍的地獄十二鬼之一——催命鬼, 打得難分難解。
  再看廣闊的庭院那邊,姚秋寒和岳雲鳳不禁嚇了一跳,只見院中屍體橫陳,血流成渠, 武磯堡的高手已經死傷三四十人了。
  此刻,只有那三十七個手持長矛的壯士,排立於大廳門口。卜三世諸葛算和金環劍俞裡 蹤,則被六個陰氣森森的地獄鬼圍住,險象環生,尤其俞裡蹤已經滿身鮮血,手中金環劍只 有招架之力,沒有還手之能。
  另外敵人方面,還有二人悠閒地站在那裡觀戰。一個是頭如巴斗,白森森獠牙外吐,獅 嘴豹眼,一身黑色長衫,背後斜背一支鮮紅骷髏的怪兵器。由這個標誌看來,已知這人就是 地獄十二鬼之首——懾人鬼。
  懾人鬼之側,氣定神閒,站定一位面蒙青巾的青衣人,他肩上背劍,想來這人就是被催 命鬼所稱呼的楊公子了。
  姚秋寒抬眼打量了一下敵我情勢後,一時間無法決定先幫助那裡。這時岳雲鳳嬌叱一聲, 仗劍飛身躍下院井叫道:「俞師兄,我幫你來了!」
  話聲未落,人已如風馳電掣,長劍如虹射入重圍。
  岳雲鳳加入戰鬥.雖然減輕了俞裡蹤被圍攻壓力,但卻於事無補。六鬼之中,抽出一個 笑面鬼,就跟岳雲鳳打得平手。
  今日這種局面,很明顯的看出武磯堡這邊,已經注定失敗,要知地獄十二鬼,個個兇猛, 武功絕頂,縱然武磯堡這邊有追風叟、卜三世兩位老英雄助陣,但也無法抵抗十二鬼威勢。 別說那武功最高,心腸最狠的鬼王懾人王,還沒出手。
  而姚秋寒冷眼旁觀今天來侵犯武磯堡的強敵之中,大概那位面蒙青巾的青衣人,是發號 施今的帶頭人。
  原來在這一陣工夫,懾人王向那青農蒙面人,低低細語,態度極為恭敬,而青衣人卻一 臉冷漠倔傲。
  正當姚秋寒全神注視井院中慘鬥,突聞正南屋瓦上傳出霹靂手程虎威一聲慘哼。
  姚秋寒轉頭看去,只見程虎威在十二鬼中的老二催命鬼手中敗了下來,肩頭受傷血流如 注。
  這時北面屋頂上的追風叟童公冶,也被打得搖搖欲墜,身上傷痕纍纍,血跡斑斑。
  姚秋寒心知再不出手,難免造成大錯。倏地,身子一起,向程虎威那邊撲去。
  霹靂手程虎威,肩頭被蛇頭軟槍掃了一下,七星刀低垂敗退,身子尚未站穩,目見姚秋 寒蒙面撲來,以為是敵人,虎吼一聲,左掌疾劈過來。
  姚秋寒身軀微閃,避過掌鋒,右手如電一伸,一下子抓住程虎威左肘輕輕向旁一撥,朗 聲道:「井院危急,程兄快去援助,這人由在下對付。」
  程虎威一招之下,被人抓住肘子,嚇得魂飛魄散,暗道:
  「完了!」那知對方卻不施辣手,對他說了這些話,分明不是敵人。他有些不相信自己 眼睛,定神抬頭望去,面蒙紅白花巾,身著白衣,程虎威無法認出是姚秋寒。
  催命鬼凶殘無匹,見程虎威正自保無著,猛的一抖手中蛇頭亮銀軟槍,「雲龍抖甲」, 直點程虎威胸前。
  姚秋寒眼明手快,閃身轉了過去,擋在程虎威跟前,右手疾翻抓住槍身軟索,右腿疾踢 而出。
  閃身、抓槍、出腿,這幾乎是同一動作,快得令人頭昏目眩,而且他每一招式身法,好 象都是天下武術最奇奧絕妙的手法,令人無法閃避、抗拒。
  一聲淒厲怪嗥,武功在十二鬼之二的催命鬼,竟然一失神,下陰中了姚秋寒一腿,和那 病死鬼同樣莫名其妙,喪命在姚秋寒手下,整個軀體被蹋飛一丈高,「叭噠」一聲,飛落井 院中,恰好是落在懾人王面前。
  這一下懾人王真的臉上色變,他做夢也想不到催命鬼遭受意外,被人擊斃。那青衣蒙面 人,也似為催命鬼之死,感到霞驚,不禁抬頭由瓦面上看去。
  只見霹靂手程虎威,拱手下拜道:「承蒙壯士援手解危,使在下得免於難,沒齒難 忘……。」
  姚秋寒不等他說完,已接道:「一時僥倖勝敵,何足微道,程兄快去井院,我去接援童 老英雄……」
  一語來完,姚秋寒耳中聽到那些雜亂的兵刃聲,已經完全停止下來,甚感有異,抬眼向 四週一望。
  但見瓦面上和井院中的打鬥,已全部停止下來,這情形真的太出乎人意料之外。
  一陣鬼嚎聲大作,地獄十二鬼,齊齊飛身撲落催命鬼的屍體身側。顯然眾鬼都為催命鬼 之死感到驚駭,而自動停止械鬥。
  要知地獄十二鬼,個個都知道催命鬼的武功,不過僅次於老大懾人王,高出其餘諸鬼數 位,所以催命鬼之死,難免使眾鬼膽戰心寒。
  這時慘搏一停,程虎威、追風叟,也由屋面上躍落井院,只有姚秋寒靜若嶽峙,長身凝 立屋簷之上,鳥瞰井院中眾人。
  夜風吹飄著他的白衣,那景像是多麼肅穆、懾人。
  場中當然只有岳雲鳳知道這個紅白花羅巾蒙面人,就是姚秋寒。
  井院中地獄諸鬼,也都知道了,殺害催命鬼的人,就是屋簷那個紅白花羅巾蒙面人,十 數道陰慘的鬼眸,擇人欲噬地投注在姚秋寒身上,他們大有一躍而上,將姚秋寒血肉撕碎吞 食腹中之態。
  「哼哼!」一陣冷若冰霜的寒笑,由姚秋寒的鼻孔中哼了出來,冷漠得有如冰天雪地中, 吹起來一陣陰風一般。
  但見白衣飄飄,姚秋寒冉冉由屋緣墜落井院,輕得像一葉飛花飄絮,單是這分輕功,已 使場中眾高手驚駭不已。
  突然,金環劍俞裡蹤低聲向程虎威問道:「 程師兄,這人是誰?是敵是友?」
  霹靂手程虎威尚來答話,已聽岳雲鳳嬌聲說道:「二師兄,這位俠士剛才在後院也救過 我一命,一招之下殺害病死鬼。」
  她這幾句話,聽得井院中諸鬼,臉上色變。突然聽那懾人王陰沉沉的問道:「你當真是 殺害了我兩位兄弟?」
  「不錯,病死鬼和催命鬼都是我手下遊魂,你們地獄十二鬼,向來是鬼魂纏足,生死共 濟。今夜我不妨發個慈悲,齊送你們去鬼門關報到,免得兩鬼孤單,在奈何橋望穿秋水,久 等你們兄弟。」
  姚秋寒這番話,說得氣定神閒,不徐不疾,卻使鬼王懾人王聽得五孔生煙,猛聽他仰面 一聲狂笑,笑若巫峽猿鳴,異常刺耳難聽。他笑聲落後,才陰惻惻的答道:「閣下說的好不 輕鬆,既然你能手刃我兩兄弟,諒是個有頭有臉人物,請即刻報上名來,或著等會死無葬身 之地。」
  姚秋寒冷冷道:「來無影,飄無蹤,無影神龍。」
  群豪聽了姚秋寒這一報名號,眾人眉頭不禁齊皺了起來,要知江湖道上向釆沒有「無影 神龍」這個人物。
  懾人王沉聲說道:「閣下大名乃是今夜初聞,諒閣下和咱們地獄十二鬼談不上恩怨仇恨, 不知你是接受岳坤玄老匹夫聘請,抑或是跟咱們過不去而來的。」
  姚秋寒淡淡說道:「地獄十二鬼,側身綠林,不講武林道義,惡名遠播,殺害生靈,采 花傷害,罪惡滿天,早已引起武林公憤。誅而後快,何必再談什麼瓜葛仇隙。」
  姚秋寒這幾句話,詞鋒銳利,罵得眾鬼怒火中燒,鬼王懾人王一聲斷喝道:「你找死, 莫恨地獄十二鬼心毒!」
  喝聲中,翻手取出肩後的血骷髏令,首先發動,接著另外九鬼全都出手。
  霎時間,暗淡星光下寒風驟起,十鬼各舞兵刃向姚秋寒猛撲過去。這氣勢,實在駭人, 看得岳雲鳳驚叫出聲,道:「姚相公……。 
  驀然,她覺得說溜了嘴,趕忙閉口,手中長劍化著一片寒光,衝了過去。
  岳雲鳳一動手,程虎威、俞裡蹤、迫風叟童公冶、卜三世諸葛算,身形飄動,齊齊迎了 過去。他們各自接著十鬼中的一個動上了手。
  另外懾人王等五鬼,仍然向姚秋寒快如電光石火攻了過去。
  姚秋寒雖然武功絕高,膽大包天,但目睹五鬼五件兵器,挾著雷霆萬鈞之勢攻到,不禁 也有些膽怯,不知如何應付才好,就這一怔間,五鬼已兵刃橫飛,光影如山,將他籠罩在刀 光劍影之下。
  虧他武功通達,氣定神凝,展開一雙肉掌,藉著空曠的庭院,飄來閃去,封拒著五鬼凌 厲攻勢。
  就在眾人皆動上手,打得難解難分的當兒,幾聲淒厲的慘叫,於午夜驚心地傳來。姚秋 寒一驚,抬眼望去。
  只見那和地獄十二鬼同來的青巾蒙面人舉步向大廳走去,那守護大廳的三十七位黑衣壯 士,長矛抖動攻了過去。
  但見青巾蒙面人,尤若鬼魅幽靈,飄閃間,舉手投足,拍出三掌,踢出兩腿,竟有七個 黑衣壯士倒了下去。
  這種情景,實在使人心驚,金環劍俞裡蹤本來和青面鬼拚搏著,目睹那青巾蒙面人搏殺 黑衣壯士,暴喝一聲,手中金環劍凌厲掃出,逼退青面鬼, 縱身橫撲了過去,喝道:「閣 下有種接我三招!」
  金環劍搖蕩起朵朵劍花,迎面疾劈掃去。
  青巾蒙面人目睹俞裡蹤金環劍攻來,冷笑一聲,閃身避了開去。 
  俞裡蹤心中怨極了這個蒙面人,要知今夜武磯堡中大部分的高手,都是喪命在這人手下。 他大喝一聲,金環劍一招「流螢舞空」,劍搖萬點寒星,唰地一聲,如影隨形,疾刺過去。
  這一劍,乃是岳坤玄成名的絕學,劍式出手,快如閃電,俞裡蹤滿想可以傷得蒙面人。
  那知事實大謬不熬,只見青巾蒙面人看到俞裡蹤一劍刺來,不退反進,踏中宮直欺而入。
  姚秋寒和懾人王等五鬼動手相搏時,仍不時注意著場中局勢變化,此時驀見青巾蒙面人 踏中宮欺入的身法,心頭一震,急聲叫道:「俞兄,趕快收招後退……」
  喝聲中,姚秋寒一招「白鶴衝霄」,身若流星,猛拔而起。原來姚秋寒看出那蒙面人的 身法,竟是中原七劍所授七篇武功經文中的一種,「大彌天佛步法」。
  這種「大彌天佛步」,精奇玄奧絕倫,無孔不入,若對方出這種身法近敵身,隨便一指 點出,即可傷敵要害。
  俞裡蹤耳際雖然聽到姚秋寒的叫聲,但他年輕好勝,心想,自己這劍凌厲無匹,足可制 敵死命,怎可輕易撤招,於是運勁增快速度刺去。
  那知他不運勁加快速度尚可保得性命,這一增快速度,反而害了他的性命,就在此時, 俞裡蹤眼睛一花,青衣蒙面人不知怎樣避過劍式,欺到左側跟前。
  俞裡蹤這一驚非同小可,要撤招後退已經太慢了,只見對方一手拂出,一道勁力擊中胸 口要害,頭腦一昏,他沒哼半聲,連人帶劍,被震出二丈開外。
  「俞師兄!」場中傳出岳雲鳳的驚叫聲,她虛晃一劍,逼退敵人,躍出圈外,疾撲過去。 此時姚秋寒早已一步落在俞裡蹤面前。
  但見他右手緊握長劍,七孔流血,一動也不動。姚秋寒輕歎了一聲,暗自叫道:「『小 西天佛掌』,這人竟然學了七篇經文中的第五篇武學。……。」
  心念未完,一陣鬼嚎來到身後,懾人王帶著五鬼,驟閃即至。
  「岳小姐,令師兄已死,注意後面偷襲。」
  他霍地伸手取過俞裡蹤手中金環劍,吐劍出手,招發「三環奇月」,迎著笑面鬼劈去。
  笑面鬼在十二鬼中排第四,武功不算差,他一見姚秋寒長劍出手,劍化萬道銀蛇,令人 頭暈目眩,簡直不知如何招架。
  姚秋寒面對眾多強敵,殺機巳動,招發連珠,密如光幕罩體,斷喝一聲道:「武林敗類, 拿命過來。」
  劍隨語出,震飛笑面鬼手中鬼頭刀,跟著右手迴圈,長劍變招,「分浪斬蚊」姚秋寒手 法太快,快的使人看不清長劍變招,快的使人看不清笑面鬼如何個死法。
  只聞一聲慘叫未絕,笑面鬼一個軀體被劍光截成兩段。
  姚秋寒劈笑面鬼,不容另外諸鬼再有進招的機會,劍化一團瑞氣,劍似一圈銀虹,連演 三絕招,攻向青面鬼,黑面鬼,紅面鬼。
  冷芒過去,應聲慘叫,紅青二鬼,已頭滾血濺。
  黑面鬼目睹二鬼兄頭飛落地,他已經三魂喪掉二魂,暴身後退。
  姚秋寒三絕招出手,絕沒有中途撤回的道理,只見劍聚銀光,去勢如電閃風飄,快速至 極。黑面鬼還沒落地,三尺寒鋒已透胸穿過,血如一道噴泉激射而出,屍體被姚秋寒一腳踢 飛出三丈多遠。
  鬼王懾人王眼見四個鬼兄弟,霎眼間,全部斃命姚秋寒劍下,真的又驚又怒,可是姚秋 寒沒容他採取逃走抑或報仇的決定,一道白光挾著一團勁風,急襲過來,他急忙用手中血骷 髏令一架。
  可是姚秋寒劍招,有著無窮變化,見懾人王以令接長劍,立時左肩一甩,沉下丹田之氣, 收住急衝身子,右手劍鋒貼著骷髏令滑退。
  懾人王見姚秋寒劍鋒貼著骷髏令疾沉,心知丟血骷髏令就得斷臂,趕忙撒手沾腕避劍, 誰知姚秋寒劍招比他變化更快,猛的長劍疾飄,借勢化招,「毒蛇纏腕。」
  懾人王再想躲避,那裡還來得及,劍鋒過處,一條臂膀連肩而下,疼得鬼王滿地翻滾, 不住慘叫……
  慘叫淒厲刺耳,猶如狼嚎。
  鬼王受傷,剩下的鬼孫鬼弟,已經膽破心寒,接著一聲慘哼,大頭鬼巳被鐵算盤敲破頭 殼,腦漿四飛。
  姚秋寒傷了懾人王后,抬頭向大廳望去,不禁心驚膽跳,只見廳門屍堆如山,武磯堡的 三十七位黑衣壯士,死得一個不剩。
  那青巾蒙面人卻凝立廳中,一把交椅上坐著搶海一劍岳坤玄,滿臉肅穆之氣,神光煥發, 著青巾蒙面人出神。
  這一下姚秋寒已知滄海一劍受了重傷,他朗聲叫道:「岳小姐,你爹已經受傷了。」
  叫聲中,姚秋寒提劍急躍而入。
  驀聽岳坤玄沉聲喝道:「這位壯士注意,那是魔心血影殺手,不要逼近他身邊。」 
  岳坤玄語音剛落,猛見青巾蒙面人,右掌斜發,閃起一道紅光,一股極巨的潛力,突向 姚秋寒打來。
  姚秋寒驟見紅光,眼睛一花,無法識辨何物,但他耳際仍記得岳坤玄的警告,於是趕忙 提氣斜飛出七尺。
  「轟」一聲巨響,青巾蒙面人那道紅光勁氣,擊中七丈外的廳壁上,灰塵亂飛,整座大 廳一陣搖晃響動。
  姚秋寒站穩身子,抬頭看了青巾蒙面人這掌威勢,正驚不已,尤其是他那掌勢發出,能 夠生出令人目眩的強烈紅光,真是聞所未聞。
  青巾蒙面人也為姚秋寒逃離掌下,心下暗自驚異,抬跟注視姚秋寒身上。
  四道駭人的寒芒交觸,兩人皆是面蒙青巾、紅白花巾,掩遮去了廬山真面目,使人各不 認識對方。
  但是極感奇怪的,他們目光一經接觸後,不禁各起了一絲驚訝的神色,原因兩人覺得對 方好像曾經相識。
  此時井院中搏鬥已停止,人影驟閃,撲進來岳雲鳳、程虎威、卜三世諸葛算、追風叟童 公冶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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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0 13:46:23 |只看該作者
  廳外沒死的四鬼,卻齊撲向鬼王懾人王身側。
  姚秋寒青衣蒙面人注視了良久後,突聽一聲陰冷的笑聲,氣若游絲的慢慢由青巾蒙面人 嘴邊哼出:「閣下能避開魔心血影殺手,果然厲害,可以說是普天下第一人了。」
  姚秋寒冷冷一笑,道:「『魔心血影殺手』雖然厲害,但並非天下武林最厲害的功 夫。……」
  說到此處,姚秋寒聲音一頓,沉聲喝道:「閣下是誰,趕快報上名來。」
  青巾蒙面人冷聲哼道:「無名小卒,敢大言不慚,我是楊公子。」
  姚秋寒聞言突然仰首縱聲長笑,笑聲如龍吟獅吼,笑罷,冷蔑不屑地瞥了青巾蒙面人一 眼,冷冷道:「楊公於,那是王公子弟的花花公子,抑或是叛夫走卒,下九流花街公子?」  
  青巾蒙面人,竟然毫不生氣的答道:「什麼公於都可以,總之你已離死不遠了。」 
  姚秋寒一怔後,隨即冷笑道:「人生活到百歲而死,嫌人生旅程短暫,也可說離死不遠, 不知閣下這句話,是指何時死亡? 」 
  青巾蒙面人冷冷道:「三日後子不見午,你難逃活命!」
  姚秋寒冷冷道:「這樣我就等幾日看看,可是今夜不知你能不能逃得活命?」
  說罷,姚秋寒手持金環劍已經一步一步逼了過去。
  突然昕到滄海一劍岳坤玄,叫聲道:「這位俠士,暫請停手,老朽有幾句話先問他。」
  姚秋寒尚未答話,已聽楊公子蒙面人,冷冷說道:「岳坤玄,你已中了『魔心血影罡 氣』,三日後子時不見午,即將枯腐屍寒。」
  群豪聞言心頭各自一震,岳雲鳳急忙過去,淒聲叫道:「爹,你真的受了傷?」 
  滄海一劍岳坤玄慘然一笑,道:「鳳兒,爹是遭了他暗算……」 
  青巾蒙面人冷哼—聲:「你是猶豫不敢出手,中了我『魔心血影罡氣』,如何說是我施 以暗算。」 
  岳坤玄蒼白的臉上肌肉一陣痛苦抽搐,道:「不錯,老朽是猶豫不敢下毒手,被你所乘, 現在老朽問你,你是不是孤星會的人?」 
  青巾蒙面人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淪海一劍岳坤玄自言自語的點頭道:「當然你是屬於孤星會的人……唉!二十七年,彈 指已過了這麼漫長歲月的煎熬,是怎麼淒涼啊……」
  岳坤玄語後,不禁含淚沉思,臉上泛起一種極端悲愴、哀涼之色,群豪都不知岳坤玄這 些話的意思,但大家由岳坤玄淒涼語言,以及臉上表情加以推測,滄海一劍岳坤玄心胸中定 然潛藏一段不可告人的淒傷往事。
  這件事,可能連他的女兒岳雲鳳也絲毫沒聽過。岳雲鳳突然一眼看到父親雙鬢白髮增多 了,臉上皺紋陡然多了數十道,就在這短短之時間,她覺得父親蒼老了很多,有如老上十年 一般。
  「爹,爹!你老人家怎麼樣了?」
  一句話未完,楊公子蒙面人冷冷哼了一聲,道:「岳坤玄,你該將孤星令讓我帶回去 了。」
  滄海一劍岳坤玄臉上肌肉一陣痛苦抽搐道:「閣下若不報名,是可以告知你今年幾歲 了?」
  楊公子蒙面人,淡然道:「你問這個作什麼?我今年足足二十七歲。」 
  岳坤玄聽蒙面人說是二十七歲,突然混身一陣顫抖,道:「那你………你是他的兒 子……」
  說到此處,岳坤玄像是自知說漏了口,趕忙長歎口氣,轉變話題,沉聲道:「老朽尚未 斷氣之前,休想起回孤星令。除非你們殺了參予二十七年前華山論劍的眾高手。」
  楊公子怔了一怔,道:「你中了魔心血影罡氣,三日後子不見午,寒毒侵腐五藏六腑, 今後難道還有何作為?你既然不取出孤星令,我只好下手格斃你了。」
  說罷,他雙臂微晃,已踏步對岳坤玄直欺過去。
  驀然一道劍光斜飛而起,姚秋寒已經提劍攔住了楊公子去路,冷喝道:「閣下要動手, 先得敵過我手中劍。」
  青巾蒙面的楊公子,冷冷哼了一聲,衝去的身子不停,右掌猛地劈下,掌勢未到,掌風 先至,同時左手五指箕張,猛抓姚秋寒持劍右腕脈門。
  姚秋寒自從絕壑死谷半年中體會中原七劍傳授的七篇經文武學,加之吃下那七顆九轉回 生丹,脫胎換骨,武學成就已是天下絕頂高手。
  青巾蒙面的楊公子,這一招兩式武學,雖然精奇無比,但姚秋寒並不會讓人所欺,只見 姚秋寒冷笑一聲,不閃不退,金環劍一橫,「白鶴亮翼」斜劈橫掃。
  這招劍術,堪稱極盡天下劍法之奧妙,只單單這一橫劍,楊公子的兩招攻勢,已盡被化 解開去,迫得收招退後。
  姚秋寒得勢不讓人,突然手腕一轉,橫劍之式,突一變招,「翻雲覆雨」,劍虹宛如一 匹長絹捲舞而下,冷芒電閃,如影隨形,點到揚公子胸前。
  青巾蒙面的楊公子,看了姚秋寒奇奧的劍術,無比的驚異,身子一晃,又疾退兩步。
  姚秋寒象殺地獄眾鬼,劍招一發,綿綿不斷,這次他當然不會中途撒招,但聽他右腳前 跨,跟著就要施出,猛聽岳坤玄急聲喝道:「壯士請住手!」
  岳坤玄第二度喝停,姚秋寒聽他叫聲中,充滿驚急之狀,不禁長劍一偏,斜身飛出,抱 劍問道:「岳堡主,不知有何吩咐?」
  岳坤玄道:「中原武林中,論劍術武當派應執牛耳,但閣下劍招的繁奇變化,稱得是勝 過武當,倒不知少俠是何人門下?」
  姚秋寒想不到岳坤玄叫自己停手,竟然向自己詢問身份來歷,不禁呆了一呆,一時答不 上話來。
  岳雲鳳這時急道:「爹,這位俠士,今夜救了女兒,以及師兄等人性命,咱們武磯堡若 非他拔劍相助,早巳變成一片焦土,當今那姓楊的,殺死了二師兄,以及許多堡中兄弟,已 經和咱們有不共戴天血海深仇,爹,怎麼不將他碎屍萬段,以洩胸中之恨……」
  滄海一劍岳坤玄,歎聲道:「鳳兒,這是一番殺劫,武林道上的彌天浩劫,武磯堡的死 者只不過是一個開端而已…
  …爹正在盡力挽攔這場浩劫的發生,你們儘管站在旁邊。
  岳坤玄說過話後,又望了姚秋寒一眼,道:「閣下相助武磯堡之恩,老朽不敢有忘,但 老夫今日和這人的事情,還得請閣下退步,讓我自理,其中內情,容圖後告。」
  這時青巾蒙面的楊公子,冷冷望了姚秋寒一眼,儼然問道:「你剛才幾招劍法,是由哪 裡學習的?」
  姚秋寒道:「你問哪裡學習的作什麼?總之我不會跟你牽上關係。」
  楊公子冷笑一聲,道:「閣下有種三日後天酉時分,我在邢台七星樓台侯教。」 
  姚秋寒冷冷道:「在下到時捨命奉陪。」
  蒙面楊公子,突然轉眼對岳坤玄說道:「凡是參加二十七年前華山論劍的人,休想活著, 現在我問你,孤星令在何人之手?」 
  岳坤玄哈哈一陣輕笑,道:「原來你們殺無數參與過華山論劍的武林高手竟然還不知那 支孤星令,落在何人之手?哈哈,孤星令在誰之手,你也不用問了,老朽永遠也不會說出。」  
  青巾蒙面人楊公子,冷冷道:「你若愛惜性命的話,就會說出來。」
  岳坤玄道:「楊妃姬也太輕視我了,難道我岳坤玄會這般容易死在『魔心血影罡氣』之 下嗎?」
  這句話,聽得青巾蒙面人楊公子,怔了怔神道:「岳堡主,你果然知道的事情不少,現 在我給你三日時間考慮,若你再猶豫不決,三日後酉牌時分,自有人前來武磯堡,那時候不 但你性命難保,且將延禍全堡中無辜,話到此處,尚請斟酌。」
  說罷,轉身一躍出了大廳。
  突聽姚秋寒提劍追出,喝道:「站住。」
  青巾蒙面人楊公子出了大廳,抬首看見四鬼扶著斷臂的懾人王,猛地往肩後撤出一柄精 光森寒長劍。
  「站住。」
  姚秋寒追蹤出了廳外,見楊公子拔劍,趕忙運劍搶先出擊,寶劍打閃,一招「流沙千里」 猛刺過去。
  姚秋寒的劍招一閃而至背後,但楊公子拔劍在手,卻不出劍封架,只見他身子一欺,劍 聚銀光,光化萬道銀蛇耀目,疾向懾人鬼王射去。
  這下大大出乎意料之外,五鬼作夢也想不到楊公子會向他們下辣手,劍風過處,懾人王 首擋其沖,應聲倒地。
  楊公子劍如旋風,又一聲慘叫響起,冷芒電掣,迴環出手,真似江河堤潰,慘叫聲連續 響起。
  沒死在姚秋寒劍下的懾人王等五個鬼兄弟,竟被楊公子舉手間,全部魂歸陰曹。地獄十 二鬼,齊齊同日作忌。
  楊公子殺五鬼的劍法,顯得比姚秋寒更狠毒、陰辣。
  他殺了五鬼之後,緩緩的轉過頭來,冷冷說道:「這招劍法,你可認識嗎?。
  姚秋寒見他殘殺五鬼,正看得呆呆愕在那裡,聞聲心頭一震,倏地想起他那三招劍法, 果然是自己熟識的,七篇武功經文中的二鬼見愁劍法。
  這下姚秋寒更加驚愕住了,楊公子又冷冷的重複問道:「出手這三招試,你認識嗎?」
  姚秋寒冷笑了一聲問道:「那是鬼見愁劍法。這樣看來,咱們是曾經認識的人了。」
  這時候姚秋寒猛然想起一個武林叛徒,他可能就是殺害自己恩師等中原七劍的人,也就 是說一年前中原七劍等四十九位受害的人,除了自己以外,還有一個生存著,他也同是中原 七劍七位得意弟子的一個。
  楊公子聽了這句話,眼神中突然露出一道殺機,冷冷道:「咱們三日後酉牌時分邢台七 星樓台之約,是不見真章不散了。」
  姚秋寒冷冷道:「邢台七星樓台之約,咱們不妨改改。」
  原來姚秋寒聽楊公子向岳坤玄說,三日後酉脾時分另有人要來武磯堡時,他顧慮岳坤玄 已經受傷,武磯堡中高手已大部分在今夜傷亡殆盡,怎能抵禦強敵。
  楊公子陰森的說道:「我的劍術你已見識過了,鹿死誰手,大概也已經心理有數,現在 我警告你,咱們若沒有什麼恩怨,三日之約可免,但你得遁跡深山大澤,永遠不要出道江湖 武林,捲入這場劫殺是非漩渦之中。」
  他這番話,已經透露出今後武林,即將發生一場彌天恐怖殺劫。
  姚秋寒哈哈一陣洪亮豪笑,道:「閣下這番話,說得使人有些左右為難,在下最近剛由 深山大澤出來,當然不願再回去了。邢台七星樓之約,咱們改在明日三更時分。」
  楊公子冷笑道:「好!明日三更時分,邢台七星樓見面。」
  語音一落,人已飛上屋宇,身影閃晃了二下,杏如黃鶴。
  姚秋寒見他離去,呆呆佇立庭院中,像似夢藝般喃喃自語道:「他是廣如嗎?……不可 能的,楊廣如兄是九宮魔劍郁玄清師伯唯一傳徒,亦是自己知交。家師秦嶺一劍翁也非常喜 歡他,稱道他是武林上後起之秀……我也深知他的人格,難道他會是弒師叛道的人?……」
  「啊,岳坤玄好像知他的來歷……」 
  想到此處,驀然轉頭望去,只見岳雲鳳已經站立身後,嬌笑說道:「姚相公,家父好像 已知你是陶強煥。」
  姚秋寒吃驚道:「怎麼?令尊等已知我的身份來歷?」
  岳雲鳳搖頭道:「沒有。家父只知你是被師兄等人所救的陶強煥,卻不知你是姚秋寒。」
  姚秋寒長吁了一口氣,道:「小姐千萬不要吐露我的來歷……」 
  一語未完,大廳魚貫走出岳坤玄、童公冶、諸葛算、程虎威等四人。
  岳坤玄身罹殘傷,像似非常嚴重。他在大弟子程虎威挽扶下,抬眼掠掃了井院中屍體, 鮮血染紅庭院,不由長長的歎了口氣,有氣無力的說道:「虎威,裡蹤的屍首在哪?」
  霹靂手程虎威帶著師父走到俞裡蹤屍身側,只見金環劍俞裡蹤,靜靜的躺在地面上,七 孔流血,岳坤玄禁不住流下了兩行老淚。
  岳雲鳳和程虎威,師兄弟情深,兩人已經嗚咽出聲。姚秋寒突然將手中的金環劍,安放 在俞裡蹤屍身側,默默的祈禱道:「俞兄,你英靈安息吧,兄弟會為你雪恥復仇……」
  滄晦一劍岳坤玄,突然抬首望著姚秋寒,拱手說道:「這位壯士,如果老朽老眼未廢的 話,壯士一定是陶先生。」
  這情景,姚秋寒自是無法再隱瞞,當下取去面上紅白花羅帕,露出一副英俊超群的面孔。
  眾人從來沒有看過姚秋寒的真面目,他們心想姚秋寒可能是位三十出頭的人了,那知竟 是一個二十四五歲的英俊少年。
  姚秋寒長揖作禮,道:「失禮之處, 尚請老堡主宥恕。」
  岳坤玄輕咳了二聲,點頭笑道:「陶老弟,藏鋒斂刃不求炫露,幾乎使老朽錯失交臂。 唉,今夜若非陶老弟一臂援手,武磯堡可能成為一片焦土。」 
  童公冶、諸葛算,一齊拱手接道:「陶相公,年紀輕輕,身懷絕技,請恕我等有眼無珠 不識英雄。」
  姚秋寒微微一笑道:「末學後進怎敢當如此過獎,以後尚請不吝指教……」
  語音一頓後,轉眼向岳坤玄看了一眼,接著說道。「……
  其實武功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今夜那蒙面楊公子,身負歹毒絕技,功力極深, 尤其是殺害五鬼的劍法,更是令人心寒。」
  滄海一劍岳坤玄,聽了這番話後,身軀一陣激動顫抖,道:「不錯,他的功力很高,但 楊妃姬的武功,定然更高上數倍了……」 
  姚秋寒心頭一震,趕忙問道:「岳堡主,不知那楊妃姬是誰?」 
  庭院中諸人在大廳中看岳坤玄和楊公子對話神色,大家感到岳坤玄和敵人是熟悉的,只 是他們不敢開口詢問,這時姚秋寒一提起,眾不禁將眼光注視在岳坤玄的臉上。
  只見岳坤玄蒼涼歎道:「陶老弟,這裡不是談話之所。」
  說著,轉首對程虎威、岳雲鳳說道:「鳳兒和虎威,去叫人將死者清理好後,兩人同到 修道院室。」
  說著話,岳坤玄拉著姚秋寒和童公冶,諸葛算,走到一所清靜庭院。岳坤玄一面走一面 說道:「老朽大約廳中已經中了『魔心血影罡氣』,可能三日後,便要昏迷不醒,而成殘廢。 老夫所淡的話,請童兄,諸葛兄轉告當今的武林盟主古蘭香。」 
  姚秋寒聽了古蘭香之名,心頭一驚,暗道:「糟了,她若來武磯堡破我的身份來歷怎麼 辦?」
  追風叟童公冶,吃驚問道:「老哥兒,你當真罹不治之傷嗎?」
  岳坤玄歎道:「『魔心血影罡氣』已經連傷數十位武林高手,就是老朽摯友河漢魔簫古 虛飄、神雕俠紀英奇,中原七劍等絕世高手,也難倖免,何況老夫剛才在沒運功的情形之下 中了他一掌,縱然有再高功力,也無法逃此劫遠……」 
  姚秋寒聽了這話,心下震驚不已。如此說來,家師等同是被「魔心血影罡氣』擊傷的。 岳坤玄說道此處, 突然臉色驟變,急聲道:「陶老弟,童兄,諸葛兄快離開此地!」
  喝聲未完,岳坤玄已經臉色泛青,額角汗水淋淋,姚秋寒等人不明岳坤玄話意,問道: 「岳堡主,有什麼不對嗎?」
  滄海一劍岳坤玄,顫聲道:「毒……毒香,鶴頂紅香……快閉住呼吸……」
  姚秋寒尚未意會過來,突然看到追風叟童公冶,卜三世諸葛算臉上神色驟變,他們由錦 墩上站起身子,慌張要走出客室,但走了幾步,身軀一陣搖晃,卻摔跌地上。
  姚秋寒心頭大驚,一個虎步,欺到迫風叟眼前,問道:「童老前輩,你們怎麼了?」
  追風叟童公冶,顫聲道:「陶小俠,咱們都已經中了鶴頂紅香毒……」
  說到此處,追風叟臉上現出一種痛苦難熬之神色,姚秋寒仍然沒會意到是怎麼一回事, 但已閉住了呼吸,轉頭向岳坤玄望去,不禁嚇了一跳。
  就在這剎時間,滄晦一劍岳坤玄,青白的臉上變為血紅,雙睛暴突,容貌極端難看,他 右手顫抖的指著那張紅漆紫檀木台桌上縷縷香煙。
  機警的姚秋寒這時已意會到是怎麼回事,趕忙走過去,那知在這剎那,姚秋寒驀感一陣 頭昏目眩,暗叫一聲:「不好!」
  一陣冷風拂來,他猛地長吸了幾口清氣,定了一下神,抬首再向客室中看去。
  不看還好,這一看姚秋寒驚得魂魄俱散,追風叟童公冶和諸葛算,全身血紅,瞳孔放大, 像似全身毛細孔都滲出鮮血,遍地打滾,十分痛苦,那邊岳坤玄情形更駭人,他雖然還跌坐 錦墩上,但軀體粗壯數倍。
  姚秋寒呆愕了一下,突然借身躍入室中,攔腰抱起岳坤玄,只聽出岳坤玄痛苦的哼道: 「陶少俠,老朽沒救了……
  你也已經中了毒。」
  姚秋寒不答話,左手劈出一道掌風勁氣,將那截裊裊香煙擊得粉碎,挾著岳坤玄軀體躍 出室外。
  他將岳坤玄放在地面上,就要再退去帶出追風叟,卜三世兩人,哪知抬頭一看,他們遍 地打滾的身子已停止。只聽得岳坤玄哼聲道:「鶴頂紅毒香,毒入膏肓,他們已經血液流盡, 精血枯乾死去了……」 
  姚秋寒心驚不已,想不到那鶴頂紅香這般厲害,姚秋寒問道:「岳堡主此香毒是誰放 的?」
  滄海一劍岳坤玄呼吸急促,顫聲道:「陶少俠,老夫已沒時間去追查了,想來這是早有 預謀暗算老夫……難道楊妃姬這般恨我嗎?……」
  姚秋寒此時已知那鶴頂紅是塗在檁香上,點火燃燒,自己等人進入客室時,神案上便香 煙繚繞,顯然是有人早先佈置好暗算自己等人的,這人可能就是岳宅中的人。
  姚秋寒臉色驟變,道:「岳堡主,我也中毒了嗎?」
  岳坤玄道:「鶴頂紅香毒,如老朽猜想不錯,老弟事先定然吃下了什麼解毒藥物。
  「陶老弟,現在我已經無暇跟你談這些事情了,老夫此刻運用畢生一口真元真氣,壓制 著香毒,可能半刻工夫就將慘死,在這短短半刻中,老夫要托你一些事情……並傳授你一招 劍術……」
  姚秋寒見岳坤玄面孔血紅,軀體每一處都粗狀了數倍,知他所言非虛,當下急道:「岳 堡主,我帶你老人家去前院去。」
  岳坤玄抖聲道: 「……時間來不及了……今夜那楊公子大概是老夫和楊妃姬所生的兒 子……請陶少俠替我查明告訴他……」
  「孤星令放在岳宅中的「藏經樓」。此令是孤星會主掌門信物,最重要的是那孤星會牽 帶著一段武林機密……切勿落在楊妃姬手中……」
  姚秋寒聽了這句話,方才知道岳坤玄為何見了楊公子時神情激動的原因,原來岳坤玄和 那楊妃姬有著一段不可告人的秘情。但是,使姚秋寒感到不能瞭解的,就岳坤玄和楊妃姬既 然有著舊情,為什麼楊妃姬會來向他下毒手,他想要問個清楚,但岳坤玄已不容他出聲詢問 顫抖繼續地說道: 「…
  …老夫窮畢生精力,修煉劍術,雖然沒有大乘,但武林中劍術最犀利的中原七劍,那九 宮魔劍郁玄清;也曾經敗在老夫劍下……今夜老夫被楊公於運用『魔心血影罡氣』擊傷,完 全是輕敵所致,加之舐犢情深,不敢向他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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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秋寒聽他這段話,肅然起敬的說道:「不錯,岳堡主劍術超絕天下武林,早就聞名海 內外,晚輩仰慕白久。」
  姚秋寒在昔年,曾經聽恩師秦嶺一劍翁嘯蒼,淡起岳坤玄,乃是天下武林中劍術最超絕 的一位。
  這時岳坤玄又繼續說道:「陶少俠武功劍術,雖然奇奧博大,足可獨步江湖武林……但 若要破解楊妃姬的『伏魔血影手』以及『玫心素手劍』可以說這不可能辦到……」
  老夫在大廳中窮畢三日三夜精血,獨創出一招『飛龍劍術』專是針對克制楊妃姬武功所 創。…… 
  飛龍劍招,一招三式,第一式「神龍擺尾「,第二式「龍蟠入雲」,第三式「龍游四 海」……」 
  姚秋寒是個極端聰明的人,他知道岳坤玄當今已氣若游絲,當然無法親身深授劍式,唯 一能夠的只是說出劍訣,於是他趕忙集精會神聽他口授劍術。
  岳坤玄像似體內痛苦,隨著時間愈增加,語音突然一斷,低聲呻吟著,嘴角掀動,低聲 說道:「……龍伏池中不成龍,形龍必出。龍出池中,先擺頭後擺尾,頭動,尾劍乘隙而 入……龍尾擺後,體蟠方能騰空入雲……隨即遨遊雲海,無龍無我,入海騰雲,隨心所 欲。……」
  岳坤玄說出這幾句劍訣後,語音已經微弱到令人無法聽聞,好在姚秋寒事先有了準備, 運用凝神視聽法上乘內功,方才能夠全部聽清楚。
  岳坤玄嘴唇又輕輕動了幾下,卻無法聞得聲音,向姚秋寒問道:「……記下了沒有?」
  姚秋寒點頭道:「岳堡主我都記下了,飛龍劍法,晚輩聽完後,定然轉授令千金。」
  滄海一劍岳坤玄痛苦的臉容突然泛出一絲歡悅的微笑,就在他笑容一現的剎那,岳坤玄 粗壯的軀體,有如洩了氣的皮球,迅速收縮下去,鮮紅的血液,卻由他身體上千萬個毛孔溢 了出來。
  他混身流著血,尤其是七孔中,血噴如泉,一代英豪劍客,便這樣慘然而逝。
  姚秋寒從來投有看過這樣淒慘死狀,不禁呆呆愕在當地。 
  不知過了多久,姚秋寒突然混身打了一個冷戰,怵道:「岳坤玄和童公冶、諸葛算毒發 慘死,自己也同樣中了鶴頂紅E香毒,難道能夠倖免一死嗎?雖然是自己中毒稍輕,毒發稍 慢而已……」
  想到此處,姚秋寒淒涼的歎息一聲,喃喃夢囈道:「我姚秋寒的命運,真也太多舛了, 少陽神功的死亡威脅剛剛解除,想不到今夜又面臨死亡的恐怖……但令人深感奇怪的,我同 樣在客室中吸了那樣多『鶴頂紅香毒』如何的毒性稍慢…
  …」
  其實姚秋寒那裡想到,他五藏六腑並沒有受到「鶴頂紅香毒」嚴重侵蝕。 
  原來他自從服用七顆「九轉回生丹」後,脫胎換骨,體質異於常人,功能萬毒不浸,不 過鶴頂紅乃是天下的絕毒,縱然姚秋寒身能避萬毒,但他在室中吸了很多毒煙進去,多多少 少有毒素在血液之中,加之他內功深厚,毒性一時間不會傷害他身體。
  姚秋寒正自凝思不決的當兒,驀然發覺院外修竹下藏著一條人影,心頭一震,暍聲問道: 「是誰?」
  人若飛隼,快如流星閃電,騰空撲了過去
  只見紅影飄動,一條纖細的影子,疾向內院中逸去。
  姚秋寒猛然憶起施放「鶴頂紅毒香」的人,當下心頭大怒,微提一口真氣,銜尾疾追去, 捷若靈猿,疾如電閃。
  前面那人輕功造詣,像似極端絕高,一個起落間已翻過兩重庭院,人影已杳。可是姚秋 寒的輕功更高出一籌,而且採取包抄方法,飛躍過數重院落,橫身立在一座高樓屋頂上,居 高臨下,果然發現一條嬌細人影,張頭探腦向這邊馳來。
  姚秋寒避免打草驚蛇,眼看著那人影來到高樓,方才輕若飛雪飄絮,無聲無息的從七丈 高樓一射而下。
  那條人影眼看姚秋寒飛身落下。轉身就跑,姚秋寒喝聲:「站住!」
  尚未落地的身軀,猛一振雙臂,一弓一伸,如龍蝦弓身,整過身子平空射出三丈多遠, 一落地恰好橫擋住來人去路。 
  那人不容姚秋寒先出手,玉手翻飛間,指點掌拍,落葉紛紛,快速絕倫的攻出一二十掌, 招招指襲要害大穴。
  姚秋寒沒有防到對方會出手搶攻,一怔之下,雙掌封拒,連連後退。
  好在姚秋寒半年來武功精進到一流高手之境,雖然被快攻,仍然氣定神閉,接下了這十 二招。
  那人目見十二招快打,無法傷得姚秋寒,輕哼一聲,右手迅速由懷中抽出一柄精光閃閃 短劍,一招「雲龍隱現」若點若刺,劈掃了出去。
  她這一劍,掃出得奇詭異常,而且迅速絕快,姚秋寒只見劍光一閃.冷鋒已到胸前要害, 大驚之下,姚秋寒身步一轉,狀似陀螺迅快旋退出去。
  姚秋寒施退之勢雖快.但對方劍招更快,只覺左臂一冷。
  姚秋寒踉蹌退出三四步,一條左臂連衣被劍鋒劃了一道五六寸長傷口,鮮血泉水般湧了 出來,剎那間濕透了半個衣襟。
  姚秋寒一退之後,已經看清了對方是個眉目俊俏,婀娜秀美,身著紅羅衣裙的十六七歲 少女。
  姚秋寒驚聲呼道:「梅竹,是你?」
  原來這少女,竟然是岳雲鳳的貼身女婢梅竹,姚秋寒作夢也沒想到—個女婢梅竹負有這 種絕學劍術。
  梅竹這時手橫短劍,妙目含斂,冷冷一笑道:「陶相公,我已經不是梅竹,我叫梅華 君。」
  姚秋寒伸手撕破衣袖,一面包紮傷口,一邊說道:「梅華君是美好的名字,但你的劍招 卻狠辣得很。」
  梅華君澀澀的道:「陶相公,你不必轉彎抹角了,剛才那招劍法,就是戮心素手劍。」  
  姚秋寒心頭一震,道:「那你是楊妃姬的人,『鶴頂紅香毒』是你……」 
  梅華君淡淡的道:「不錯,是我在檀香上涂了『鶴頂紅』毒殺你們。」
  姚秋寒真想不出一個溫柔嫻靜的俏丫頭,會是一個毒人不眨眼的兇手,他雙眼凝注著梅 華君出神,久久不出一語。
  梅華君突然冷冷的說道:「鶴頂紅是萬毒之王,點滴斷腸,陶相公也吸了不少毒香,諒 也無法逃得慘死厄運。……」
  姚秋寒聞言陡然怒火中燒,喝道:「我真看不出你年紀小小,卻刁滑狠毒如斯!」
  梅華君歎聲笑道:「最毒婦人心,無毒不是大丈夫……」
  難道陶相公沒聽過這些話?哼!其實武林道上哪個人,不都是毒如蛇蠍,為名為利所薰, 不擇手段,勾心鬥角,波詭雲譎,奇兵制勝……」
  姚秋寒喝道:「住口!」 
  接著冷笑兩聲道:「梅姑娘,我看你施毒害人,竟然沒有半絲惻隱之心,洋洋得意。你 這麼冷酷殘忍,真令人心寒。」
  梅華君聽姚秋寒這幾句悲壯的話,不禁怔了一怔,瞪著那雙大眼睛望著他出神。只聽姚 秋寒歎了口氣,接道:「梅姑娘我知你年青無知.被人謠言煽惑.致使生性偏激,今夜雖然 你毒害了三位武林高手,以及我的性命,但我不會怪你,只願你今後不要再施毒技,殘害人 類。……自古聖賢,誰能無過……」
  梅華君冷聲一笑,道:「陶相公,你仁慈心腸,普度眾生之心,真使人敬佩。可是武林 道上盡都是點石不化,頑冥不靈的人。其實咱們沒有什麼恩怨,我也犯不得傷害你,三日後 我取鶴頂紅劇毒解藥給你。」
  姚秋寒歎聲道:「我死不足惜,你給不給我解藥沒關係。」 
  梅華君冷冷一笑道:「我話還沒說完,你要我給你鶴頂紅劇毒解藥,還需要附帶一些條 件。」 
  娩秋寒怔了一怔道:「什麼條件?」
  梅華君嫣然一笑,道:「我要你就此離開武磯堡,退隱江湖武林。再來便是請你說出身 份來歷。」
  姚秋寒突然臉色一怔,怒道;「梅姑娘,在下不追究你施毒害人,乃是看在你三四日扶 侍我於病榻之恩……現在你這般咄咄逼人,我縱然毒發慘死,也勢必……」
  梅華君仰首發出一陣格格嬌笑,道:「陶相公,你敢是要殺我嗎?」
  姚秋寒朗聲說道:「梅姑娘殺人不眨眼,若是惡性不改,我殺了你,問心無愧。」
  梅華君哼聲道: 「呸!真是不自量力,剛才若非我一時仁慈,下不得辣手,你早巳喪 命在那招『戮心素手劍』 之下。」
  姚秋寒冷笑一聲,道:「梅姑娘如此輕視,恕我再領教幾招精奇劍術。」
  話出口,人隨著發動,雙掌一錯,搶中宮發招,左手並指如戟猛戳梅華君「天驚穴」, 右掌運足真力橫打中盤,掌力奇下,挽著一團勁風,兩招並出,快如箭發,捷若靈猿,狠辣 兼具。
  梅華君冷笑一聲,道:「你左臂巳受傷,體伏奇毒,這般動手,可以說對你極端不利。」
  說話中,縱身閃過兩招,反手一劍「妙手摘星」猛點姚秋寒右臂,劍式詭奇,飛旋如風。
  姚秋寒見她避招中仍能還攻,那裡還敢大意,立時展開雙掌,絕招綿綿出手,快如海水 波浪一陣搶攻。
  梅華君手中短劍迴環出手,眨眨眼間攻出八劍。
  就在此時,那座高樓中傳出一陣腳步聲,走出八個黑衣大漢。
  梅華君倏地借勢跳出姚秋寒掌風圈外,嬌聲叫道:「陶相公,且慢動手。」
  姚秋寒見那些黑衣大漢,個個肩佩長劍,出現得怪異。不禁也停下手了,抬頭望去,只 見這座高樓門上廟牌,寫著「藏經樓」金黃漆宇。
  姚秋寒心頭一震,猛地憶起岳坤玄死前說出那「孤星令」
  是放在武磯堡中的「藏經樓」裡面。
  他念頭剛起,驀聽梅華君冷冷問道:「你們找到孤星令了嗎?」 
  那八個黑衣大漢僵直凝立後階上,臉色怪異,不言不語,十六道眼睛一瞬不眨的望著梅 華君。
  梅華君見他們不答話,怒上眉梢,冷聲喝道:「我問你們怎麼不答話,敢是活得過膩 了。」
  她說著突然舉步走去。
  驀地,只聽樓室中傳出來一聲輕微的冷笑聲,道:「野丫頭,你那八個手下,已經被我 點了奇陰血脈三穴,口啞血冷,半刻後,無聲無息撒手人寰。」 
  這人聲音十分冷漠,尖細,叫人聽不出是男是女。
  梅畢君聞聲大驚,趕忙停住腳步,顯然她的八個黑農大漢遭人暗算,使她出乎意料之外。
  姚秋寒此刻也震驚迷惑,他冷眼旁觀,知道那八個黑衣大漢,同是梅華君一條道上的人。 梅華君和那楊公子,也都是楊妃姬的人。
  滄海一劍岳坤玄也只跟那楊妃姬有著恩怨底細,這時閣樓中人,又是那一派的人呢?
  這座「藏經樓」在岳宅重重院落中的最後端,地方偏僻,想不到在這地方,卻出現了這 些怪事。
  這時只聽那樓中又傳出冰冷尖細的聲音,道:「野丫頭,你回去告訴楊妃姬,孤星令永 遠不會落在她的手中。」
  梅華君嬌聲問道:「不知閣下如何稱呼?請說出來,好叫我回去告訴師父。」
  「哼哼哼!」一陣冷若寒冰的笑聲,從樓閣中傳了出來,道:「我不會說出名號,野丫 頭,你趁我尚未改變主意之前快走,或者等會要走就走不成了。」
  梅華君不顧他的威脅,問道:「喂!你已尋到孤星令了嗎?」 
  樓閣中的人,這次沒有答話,週遭一片死寂。
  姚秋寒這時突然感到環境十分恐怖,亦覺得整個天下武林,也都籠罩在一層極端恐怖氣 氛中。他想:「自己在這種情況下,到底要充任什麼角色?」
  他是一個被摒棄於正派武林道的人,若是自己身份被人知道,正派中人絕不容許自己活 著……
  正在沉思間,姚秋寒突然覺得背心,被一物輕輕觸著,耳際間響起了一個冷冷的聲音, 道:「要性命,不可出聲。」
  姚秋寒尚未來得及答話,右腕脈門,又被緊緊的扣著。
  但覺對方五指一緊,立時半身一麻;全身勁道頓失。
  這人的語音,像似以蟻語傳音說出,所以三丈外的梅華君並投有發覺。
  姚秋寒本可能運功抗拒,但敵人乃是老江湖的人,他在扣姚秋寒脈門的時候,肘間一彎, 快逾閃電撞上右腋「欺門穴」。
  姚秋寒連續遭受攻擊,縱然內功再深厚也站不住腳倒了下去。
  那人似不願意姚秋寒倒地發出聲響,一道鷹爪似的手指抓著姚秋寒手臂,帶著他向梅華 君身後逼去。
  姚秋寒內功出奇的深厚,他「欺門穴」遭人重點,並沒有暈死過去,只是血路受制,混 身四肢酸軟無力,口不能出聲靈知卻極端清醒。
  他知道這人又要襲擊梅華君,這時梅華君又對樓閣中的人發話道:「你是死了嗎?怎麼 不答話?」 
  一陣陰冷森寒笑聲響起,接著一陣咚咚沉重腳步聲傳來,閣樓門階上現出了個獨腳怪人。
  就在這怪人現身的同時,那突襲姚秋寒的人也帶著姚秋寒逼到梅華君身後。
  梅華君當然知道後面來人,她以為是姚秋寒並不警惕,這一剎那,偷襲姚秋寒的人, 猛將姚秋寒身軀一推,手掌輕翻,快似雷電,點中了梅華君背後兩處穴道。
  一聲悶哼,梅華君已經摔到在地,剛好同時倒地。
  姚秋寒側臥地上,方才看清偷襲自己的人,是個殘廢的獨臂怪人。
  獨臂怪人擊倒姚秋寒,梅華君之後,陰惻惻的得意詭笑二聲,道:「老二,咱們這種詭 秘分心術,縱是楊妃姬也難逃暗算。」 
  隱隱星光下,姚秋寒發覺這兩位獨臂殘廢怪人,面容有種懾人心魄的恐怖、難看,皮膚 僵硬冰冷,好像死了數月的人,重被從棺材中拖出來一般。
  那站在門階石級上的獨腳怪人,問道:「老大,怎麼不將兩人廢了。」
  缺臂怪人陰森森一笑,道:「老二,且莫心急,他們兩人對於我兄弟尚有用處。」
  他的語音剛完,岳宅東北方突然傳來一陣人聲,噪雜聲音,顯然滄海一劍岳坤玄等人慘 死情形,已被發現了。
  缺臂怪道:「老二,有人來了,咱們快離開這裡。」
  獨臂一伸探爪拾起梅華君,缺腿怪人單腳一點地面躍到姚秋寒身側,挾起他的軀體,兩 人似蒼鷹巨鶴騰空上了屋面,向武磯堡外馳去。
  姚秋寒穴道被制,沒有絲毫反抗能力,只有任聽人擺佈,他在獨腿人腋下,輕閉著眼睛, 罡風虎虎由耳邊吹過,冰涼如水,不禁暗暗震驚這兩個殘辣怪人,武功絕高,並非普通武林 高手。
  兩位天殘地缺怪人,帶著兩人出了武磯堡,落荒急馳,大約有半個時辰工夫,天色已經 微露白色。
  缺手老人冷笑一聲,緩步走了過來,說道:「咱們天地雙殘的點穴法,自成一派獨步武 林,你休想運氣自解穴道,現在你乖乖說出飛龍劍訣,免得自討苦吃。」
  說話聲中,缺手老人獨臂一伸,抓起姚秋寒左腕脈輕輕一播,左臂創傷疼痛難忍,但姚 秋寒仍然強忍著疼痛。
  缺手老冷冷道:「好倔強的人,可是你敬酒不吃吃罰酒,莫怪老夫給你嘗一下行血回湧 內腑之滋味。」 
  說著,獨臂手腕暗中一運勁力,姚秋寒登時覺著全身一抖,百脈行血,忽然向內腑回湧 過去。
  只覺行血返湧,穿行在經脈之內,獨如萬蟲爬起一般,痛苦無比。
  流血加速,姚秋寒受制的穴道,自動解了開來,可是他左腕脈門被扣,勁力全失,又無 法反抗。
  缺手怪人可能不知道姚秋寒風府穴,已被上衝的血氣打開,冷冷一笑,突然鬆了扣住的 脈門。
  那知就在缺手怪人手指稍鬆的剎那,姚秋寒右手拐腕劈了過去。
  這掌猝然而發,快得使人眼花目眩,手指一閃間,姚秋寒掌指已到缺手怪人左胸三寸。
  如果缺手怪人不放鬆扣住姚秋寒左腕脈門的獨臂,便要當場中掌,生死利害關頭,逼得 怪人不得不翻起手掌,硬接姚秋寒右掌。
  一掌交接,缺手怪人只覺得手臂一麻,整個身軀一股強巨反彈力震得連向後退四五步, 才拿樁站住。
  姚秋寒這時已解脫束縛,冷冷地笑了聲道:「你們打的如意算盤,可真又狠又辣啊!可 惜你們算盤打得並不太精確。」 
  不錯,天殘地缺雙怪作夢也沒想到姚秋寒功力之深,已非一般武林高手所比,雙怪此刻 又驚又恐,冷冷望著姚秋寒出神。
  但聽姚秋寒冷笑—聲道:「孤星令在誰手,趕快拿出來。」 
  這句話警醒了天殘地缺雙怪,缺手的天殘陰森森笑道:
  「好小子果然有兩刷子,但咱們天殘地缺兩兄弟,自從出道江湖以來,凡是咱們要殺之 人,向來沒有一個漏網,難道憑你這個後生小子,也敢大言不慚,威脅咱們兄弟倆嗎?」
  姚秋寒心知雙怪武功絕高,如今自己縱然拚著性命,也要全力鬥倒雙怪,於是冷冷說道: 「不信你們雙怪聯手過來試試看!」
  天殘地缺雙怪殘酷絕倫,數十年來黑白兩道聞雙怪之名,心驚膽裂,此刻他們看見姚秋 寒凜然氣焰,反而凶焰大減。 
  地缺運用蟻語傳聲對天殘說道:「老大,我看這小子,有些邪門。」 
  天殘答道:「老二見解不錯,這小子能夠運功衝開咱兄弟獨門點穴法,天地間第一位, 咱們兄弟今日遇上勁敵了。」 
  地缺道:「老大,咱們兄弟豁出飛龍劍不要學,聯手誅掉他。」
  天殘道:「好!老二準備了,最好能在幾招下格斃他。」 
  姚秋寒知道雙怪生性狡猾,詭計多端,此時見兩人眼睛閃動,嘴唇掀動,知兩人在商量 著什麼歹毒陰謀傷害自己,當下暗中凝神蓄勢戒備。
  驀地,天殘怪嘯一聲,縱躍而起,連身帶人向姚秋寒撲了過去。
  姚秋寒早有準備,見他撲過來,不慌不忙,暗提真氣,舉起右掌,正待出手。地缺卻同 時由空中另一面撲到後發先至。
  形勢緊迫,姚秋寒不得不先抵抗地缺的攻勢,右手一揮,蓄足全力的一掌,迎空迫出。 地缺雙掌齊出,硬掌一擊,掌力一撞,震得地缺怪嘯一聲,懸空翻了觔斗,飛落丈外。
  天殘心頭凜駭,暗暗忖道,「此人真有邪門,功力深厚驚人,大出武林常規……」他心 中在想,手卻未停,一掌拍了出去。 
  姚秋寒右掌尚未收回,天殘已攻到,只得暗中咬牙,運用傷臂左手一揮,接下一掌。
  這次姚秋寒被天殘掌力,震得身子疾飛面起,「轟」的一聲,背脊撞上牆壁,震得眼花 耳鳴。
  天殘向前欺進幾步,疾飛一腳,踢向姚秋寒小腹。
  姚秋寒雖然身受輕傷,人並沒有昏迷,一側身,避過踢來一腳,一招「穿心拳」當胸搗 去。
  夭殘陰森冷笑一聲,獨臂一轉,一條手臂,陡然間幻出十幾條臂膀出來,耀眼生花,叫 人莫測虛實,身隨拳勢一轉,避開姚秋寒一拳,一團臂影,斜裡擊去。
  姚秋寒見十幾條臂影輪轉擊來,後無退路,心頭大急,雙掌一提,猛向那團臂影之中推 去,掌風奇猛,有如驚濤裂岸。
  只聽天殘冷哼一聲,疾向後面躍退五尺。
  姚秋寒卻一跤摔跌地上,左臂鮮血淋漓,臉白如紙。
  地缺被姚秋寒最先一掌,擊得氣血翻湧,正剛運氣平止血氣,目睹姚秋寒受傷坐地,鬼 嘯一聲,又要撲上。
  驀在此時,廟堂外面突然飄來一陣管絲輕樂。
  地缺趕忙停住腳步,雙怪傾耳細聽一陣,倏地臉色驟變。
  天殘低聲叫道:「楊妃姬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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