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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南宮吟]紅粉學院[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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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上集︰神鶴遠志風滿樓》

楔子
第一章 粉黛雪肌何處來
第二章 歸月玉湖雲初戀
第三章 盎然春意百媚生
第四章 傾城英雄擎長劍
第五章 海樓春黛花下醉
第六章 又憐鵲橋情鳥散
第七章 垂柳菊月君兩畔
第八章 神鶴遠志風滿樓


《中集︰畫樓相依玉人菊》

第一章 畫樓相依玉人菊
第二章 系舟相隔相思撞
第三章 莫道庭樓迷醉眼
第四章 邊庭晚虹初菊落
第五章 已作山中塵外草
第六章 江楓本色夜夜香
第七章 雨醉孤荷斑斑淚
第八章 雲煙淺雪伊人來


《下集︰長盼蝶香同舟老》

第一章 千塵萬路俱回首
第二章 疏影菊瓣情何堪
第三章 風落紅花欲交融
第四章 憐得倩影花另開
第五章 怎堪伊瘦花月殘
第六章 孤衾華發瘦愁帶
第七章 寒花初戀時時來
第八章 花雨醉醉醉成愁
第九章 陽關秋菊花獨眠
第十章 曉星劍散欲沉淪
第十一章 長盼蝶香同舟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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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3 00:38:05 |只看該作者

簡介

紅粉心法修煉後,施展時可以讓武學和魔法威力大增,同時,對方若是男人,必會幻想你為他的紅粉知己,若是女子,必以為自己便是你的紅粉知己。

而傳言裡,紅粉學院還聚無數財富、集天下美女,並有駐顏術、點金術、煉丹術等頂級法術。

蕭乘風天縱奇緣,成為紅粉學院的尊者,他究竟會演繹出怎麼樣的傳奇故事呢?

正是:「滿窗暮鼓何處來?傾城英雄,擎長劍,千塵萬路俱回首。神鶴遠志風滿樓,豪情舞長袖,百燈皆為人消瘦。燭殘星落死無憾,花雨醉醉醉成愁。揮劍長天,乘鶴萬里,濁酒淚盡心赤情。春花本難駐,情至深處花常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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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3 00:38:36 |只看該作者
楔子

仙天大陸本是碧玉般的寧靜,完全沒有魔法的喧囂。楊柳低岸,多為吟誦著詩句的少年公子;只有少量術士會使用金木水火土等五種仙法。

然而風雲際會,西方的魔法大陸有人在不經意裡,通過魔法門達到了仙天大陸;久之,魔法大陸的火、水、風、光、暗五系魔法逐步將仙法取代,而且在仙天大陸上有了各種魔法飛艇等各種設施。

於是動輒殺人的魔法,興盛著,百年不休。

仙天歷九九七年,夢元喚習魔法大成,成為新國王,改大陸名為龍天大陸,改年歷為龍天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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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3 00:38:5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粉黛雪肌何處來



衣衫襤褸的少年,冷冷盯著跌落在地上的一枚銀幣,他的眼裡幾乎都透出怒火來。

「怎麼不撿?」又是一枚銀幣從華麗驕慢的手拋出,劃了一個弧線,掉在落魄少年的腳下。落魄少年覺得受到無比的屈辱,一腳踢飛銀幣,回頭就走。

那驕慢的手忽然用力拽緊,而手的主人--一位衣裳華貴的綠衣少年,大聲說︰「小叫花,你膽敢在本少爺面前無理?」周圍七八個侍從在綠衣少年一聲令下,將落魄少年圍在當中。那些侍從只輕輕一摔,落魄少年頓時覺得全身像散架一般倒在地上,疼痛無比。

綠衣少年正待嘲笑,眼角忽然瞥到一片紫影。卻是一個紫衣少女施然走來,綠衣少年連忙擺出一副義憤填膺的表情,大聲說︰「你這乞丐居然敢偷我的東西。」

落魄少年嘶聲說︰「我沒偷,你誣陷。」他原本不準備辯解,可是驀然見到那美貌的紫衣少女,只覺若落實了這般羞辱,莫名就覺得還不如殺了他;他身為乞丐,並不自卑,而且在那些羞辱他的富貴子弟面前,還顯得有些高傲;然而當看到紫衣少女並為之驚艷時,忽然自卑和自尊便交集起來。

那紫衣少女皺了一下眉頭,卻是綠衣少年含笑走到她面前說︰「曼曼,別理這個乞丐,我們去魔法競技場對練一番?」

曼曼搖頭說︰「太乏味了呢。」她的聲音有些甜柔,落在落魄少年耳裡,便如天樂一般--若能和她說上幾句的話……落魄少年眼巴巴地盯著曼曼,希冀上天能給他奇跡。

那曼曼被落魄少年的眼光盯得不大舒服,她後退一步,忽然拍手叫起來︰「這個乞丐說他沒偷,要不我們給他一個證明的機會吧。」

落魄少年全身像火燒一般激動,他自幼孤苦伶仃遍遭屈辱,此刻聽到眼前的女孩曼曼說要給他證明的機會,心下感動之處無可言喻。

那綠衣少年的臉上忽然露出詭異的表情,他馬上念動咒語,倏地從他雙手飛出幾道火光,在不遠處的空中形成一個狹小的火圈,然後綠衣少年得意地說︰「若你能跳過這個火圈,又沒碰到火,我就承認你沒偷。」

那火圈方圓極小,而且離地面有一段距離,對於這個絲毫不懂魔法的落魄少年來說,跳過火圈的難度當真是天大。落魄少年心下怒火更盛--這明顯是刁難!

可是那曼曼忽然輕拍著小手,說︰「這一定很有趣,不過他肯定穿不過去呢。」

落魄少年只覺一股熱氣直衝到頭頂︰她以為自己穿不過去呢--那自己就穿給她看。他從地面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整了整衣冠,想給曼曼一個好印象。可是曼曼早不耐煩起來,嘟著嘴硬是不看他。

落魄少年耳邊還殘餘著綠衣少年的恥笑,他明明知道自己衝過去非被火燒傷不可,可是心裡總希望奇跡,若能給曼曼表演,讓她大為驚歎……落魄少年這般想著,當下身體飛奔而起,向那火圈撲去。

可是當到了火圈面前,落魄少年竟發現火圈忽然憑空升起,而旁邊同時傳來綠衣少年陰謀得逞的笑聲,而他自己一頭鑽空,衣服被火圈的下擺燒到,人還重重摔在地上。

隨後他聽到那綠衣少年趾高氣揚的嘲弄,而曼曼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此刻他這才覺得說不出的憋屈--他們都是看自己笑話的。他越想越委屈,可是高傲的性子讓他天生強忍著淚水。

那暗中的敵人,一定還在偷偷看自己笑話。那個曼曼,也許都在試探自己,等他哭了,也許她才心滿意足的回去。落魄少年這般想著,緩緩爬起身來。

他茫無頭緒在街上轉著,心裡卻編織著許多念頭︰那個曼曼走到路上的一半,忽然後悔了,跑回來抓著他的小手到伯爵府去,一面向自己賠罪,而伯爵大人則疼愛地看著他和曼曼,頷首說︰「曼曼你長大了,也學會幫助別人了,你既然把他帶回來,他以後就做你的書僮吧。」曼曼開心地應了一聲,而身邊的綠衣少年無論眼光怎麼怨毒也沒有用。最後,自己把事情前後告訴給伯爵大人,然後伯爵大人重重打了那綠衣少年一通,還讓對方跪在書房裡。

想到這裡,落魄少年心裡有無限的快意,只覺周圍的景物都變得燦爛起來。

時已正午,他只覺肚內飢餓,他摸著懷裡那唯一的一枚銅幣,猶豫著,聞著那麵餅店的香氣,忍不住走到店門口,手在銅幣上來回磨蹭,終於還是把銅幣壓在桌上︰「給我來一個糖酥餅。」他平時都吃著殘羹冷炙,今日終至於奢侈了一回,所以還拉長了「給我」兩字的讀音,腔調也都有些變了。

然而那店主人瞧也不瞧他,隨手將一個糖酥餅扔到他懷裡。

落魄少年得了糖酥餅,一時捨不得吃,正要放在懷裡,可是忽然身前有人閃過,早把那糖酥餅搶在手裡。

落魄少年認出來對方也是一個乞丐,此刻他又急又氣,拚命追去,可是身體虛弱,只跑了幾步追過拐角就已摔在地上。他緊緊咬著嘴唇,幾乎都咬出血來!他強忍著淚水,正要站起來,就在此刻,他忽然聽到一個悅耳的聲音︰「怎麼了?」

一聽聲音,落魄少年如同觸電一般--是那個曼曼嗎?他連忙抬頭,卻是一位戴著面紗的女子,和善地問他︰「小弟弟,出什麼事了?」

落魄少年只覺對方的聲音裡有無數的溫馨,他何嘗受到這般關心,便忍不住把糖酥餅被別人搶走的事說了出來。他認定眼前的女子是個親切美貌的仙子。

那仙子微微一笑說︰「那我幫你追回來吧。」她的聲音裡,像有萬古不變的溫柔一般,如同她人一般的輕柔;然後她馬上走了開去。

此刻落魄少年心裡在忐忑不安--那人早跑遠了,仙子姐姐能追到嗎?剛才不是幻覺吧--仙子姐姐會一去不復返嗎?

正當他擔心的時候,那仙子手裡已拿著熱騰騰的糖酥餅過來了,她柔聲說︰「我幫你追上他了,他還很後悔,最後還贖罪地拿出一個銅幣來賠你。」

落魄少年使勁咬緊嘴唇,自己怎麼能懷疑仙子姐姐呢!他接過銅幣和糖酥餅,雖然肚內飢餓,卻只是一口口緩緩咬著,忽然間,一滴眼淚輕輕滴在糖酥餅上,濺落開去。

無論別人怎麼羞辱,他也沒有哭。然而受到這般感動,他再也忍不住,淚水決堤而出。

這一哭,幾年的委屈頓時一古腦地一起往外竄,他零零碎碎地講著那些經歷,只覺天地之大,他終於有了一個容身之處。



落魄少年緊緊跟隨那女子,已連續走了一天一夜。此刻他當真是又累又餓又渴,忽然他打了一個趔趄,腳被荊棘劃到,頓時流出血來,火辣辣的疼,但是他強忍著不發出一聲呻吟。此刻,那女子終於回頭來,臉上露出欣然的表情,然後右手輕輕一拂,一道白光忽然掠到落魄少年的腳上,那傷口立刻痊癒。

少年不可思議地看著女子,臉上漸漸從驚異到崇拜,此刻他完全確定眼前那女子是仙女,可笑剛才自己心下疑惑遇到了吭蒙拐騙的人,還想如何乘對方不注意而逃走。當下他臉上羞愧萬分,然後將自己心事一五一十地告訴給女子。說話的時候,他臉上全是虔誠。

女子聽完,溫柔地撫摸著他的頭髮,說︰「孩子,都怪我不好,沒和你說清楚,讓你擔心受怕。」

少年想不到女子連責備都沒有,反而還自行道歉,語氣是那麼輕柔,他心下激動,一時說不出話來。

卻是女子輕輕歎息了一聲,說︰「這一天一夜,是我用來測試你的毅力,如今你已完全過關了。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說︰「我叫蕭乘風,是個孤兒,從小就到處流浪。」

女子憐惜著說︰「難為你了。乘風,你根骨極佳,願意隨我學習魔法嗎?」在她眼裡,眼前的少年如同未雕琢的璞玉,最為關鍵是,他的根骨為罕見的六緣星脈,無論學什麼都容易大成。而這六緣星脈,也只有紅粉學院之人才看得出來。

蕭乘風這一生無比羨慕魔法師,此刻聽到女子這般溫柔的聲音,更是如同天籟一般︰「弟子乘風,願隨師父學習魔法。」他已鄭重跪了下來。

那女子凝重地說︰「蕭乘風,如今你便是紅粉學院第七代傳人。」這六緣星脈本身就是佛緣,只有身具慧根之人才能具備,此刻,這女子也便沒有對他的心性人品進行考驗了。

蕭乘風聽到紅粉學院這個名字,頓時呆若木雞,隨後欣喜若狂。

原來龍天歷一二四年,一代神人蕭吟和歸隱,並創立紅粉學院,其時他已是天下無敵,而他和幾位女子纏綿的愛情,更是名傳千古『詳見拙作《慾望學院》(南宮學院系列之一)』,當初他那首描寫一位女性的《失魂》,龍天大陸早已耳熟能詳。

「粉黛雪肌何處來?傾城少女,妖媚解,千塵萬路俱回首。鏡裡春淡窗飛雪,香車香滿袖,樓燈為伊皆消瘦。

風兒聞無計,花雨醉醉醉成傷。款步櫻唇,落瓣纖影,蝕骨蕩魂飛絮急。月月尋情,豈料小徑媚影三蕩。春花本難駐,玉人輕掬花常春。」

而蕭吟和創下的紅粉學院的傳人,百餘年來行蹤極為詭秘,一旦出道,必有萬千財富、無數美女伴隨,匡正去邪,每一代都名譽天下。然而到了第六代卻忽然銷聲匿跡,龍天大陸自然興起許多傳言,只要找到紅粉學院,就可以獲得無數財富和美女,無論是駐顏術、點金術,還是瞬間讓武藝提升數倍的煉丹術等,據說在紅粉學院裡應有盡有。而無數人則一生只為尋找紅粉學院而活,是以龍天大陸的人對紅粉學院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那女子像是絲毫沒瞧見蕭乘風的表情,只是淡淡說︰「你抱住我的腰。」蕭乘風輕輕抱住,只覺軟玉溫香,心下竟翩然若飛︰仙女姐姐究竟要幹什麼呢?但是他心裡並無一絲褻瀆。

那女子驀然念動咒語,施展風系飛行術,倏地飛上空中。蕭乘風只覺兩頰生風,連忙抱緊女子,更是不敢下看,但是心裡一直在吶喊︰我在飛!我在飛!在他小時候的意想裡,若能學會飛翔,當真他願付出任何代價。

那女子漸飛漸高,瞬間已沒入雲層,乍見雲霄之上尚有一座山峰,兩邊陡峭無比,女子轉眼已掠到山頂,放下蕭乘風,她自己的身體卻已輕輕顫抖起來。

蕭乘風還未注意,卻是那女子嘴角忽然溢出一絲血來,人已坐在地上調息。蕭乘風眼見這山峰如此之高,想來必然是仙女因為帶他飛翔太費神力,臉上不由惶恐不安。

那女子調息之時,她的身邊忽然流動著七彩霓虹,將她圍在中間,煞是美麗。一陣風輕撫而過,那面紗掀起,顯示出美貌絕倫的相貌來,膚如凝脂、欺若賽霜,一時讓蕭乘風看呆了。

他就這般呆呆地凝視著女子的容貌,卻是女子忽然睜開眼來,柔聲說︰「乘風,我時間已經不多,現在就傳你紅粉心法吧。」

蕭乘風唯唯諾諾地應︰「是。」他只是一味聽從仙女姐姐的吩咐,至於「時間不多」,他根本也沒怎麼去深思。而此刻他這才注意到自己是身處在山崖頂端,周圍光禿無物,當下他凝神靜氣,聽那女子傳給他心法。

「紅粉心法修煉後,施展時可以讓武學和魔法威力大增,同時,對方若是男人,必會幻想你為他的紅粉知己,若是女子,必以為自己便是你的紅粉知己。只這般一猶豫,你已可以輕鬆取其性命。」那女子解釋完,沉聲說︰「心法一共分為十段,你且記得,切勿隨意施展心法,否則當對方清醒後,後患無窮。尤其以第十段心法最為艱難,必須要在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情況下方可修煉,否則便會走火入魔。」

蕭乘風聰穎過人,不知怎得,他的心志此刻忽然成熟了許多,他驀然明白,這紅粉心法其實就是頂尖的誘惑術,若是修行到高深的地步,比起那些媚藥來,效果當真是好上百倍。但是他心下詫異萬分,蕭吟和當年以紫龍劍無敵天下,何以創出這並非正道的紅粉心法?

而他心志的成熟,也就是他體內的六緣星脈完全被激開的緣故了。

卻是那女子看破他心頭的疑慮,緩緩說︰「心法無分正邪,只在於人心。」

蕭乘風聽到這般指點,豁然醒悟,心下再無芥蒂,他反倒暗惱自己怎麼可以疑慮龍前輩的人格。

那女子傳給他密門心法,一直到蕭乘風反覆背誦一字不漏才罷。蕭乘風雖為乞丐,可是卻不甘墮落,每日都在私塾外偷聽,而且他天資聰穎,那女子只輕輕點破,他就能懂心法裡的意思。

蕭乘風先學「練氣篇」,紅粉心法的入門心法是攝天地的靈動真氣入體內的神闕穴,和其他武學完全不同。蕭乘風忽然感覺女子的手抵在他後背上,頓時,一股柔和的真元灌入體內,然後開始沿著大周天而走,驀然,自己的體內也輪轉起一股熱氣,緊隨其後,這般連續數個周天,蕭乘風渾然不覺女子已收回真元,而繼續運行著全是他的本元真氣。這般連續四十九個周天,他這才緩緩將真氣納入神闕穴。

待他睜眼,卻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玉樹銀花之宮殿,周圍那些嶙峋怪石錯落而置,小橋流水悠然,四邊有四根碩大的擎天柱子,上面都雕刻著龍的形狀。蕭乘風不由驚疑著站了起來。

這時他才發現那女子慵倦地躺在白玉床後面,她伸出一隻雪玉般的柔胰,輕輕地說︰「乘風,這是幻影魔法,待你將紅粉心法學到高深地步自然可以隨心所欲。你過來。」

蕭乘風恭敬地走到床邊,卻是女子柔柔一笑,說︰「我美嗎?」

蕭乘風只看了一眼,見到那女子臉上紅暈煥發,眼波裡流轉萬千魅力,一時心跳如撞,連忙低下頭。那女子輕笑一聲︰「你學得紅粉心法,以後見得多了,現在何必害羞?我希望你永遠記著我的樣子。」

蕭乘風抬頭,驀然見到女子臉上變得蒼白,連忙說︰「仙子師父……」

女子輕歎一聲說︰「我叫紅蓮仙子。」她左手張開,忽然萬道紫光爆出,蕭乘風一時竟無法睜眼,女子輕運真氣,那紫光這才減退,卻是那一塊粉紅色的龍形玉珮,上面雕刻著「紅粉」兩字,女子不捨地撫摸著,這才遞給蕭乘風說︰「這是紅粉學院至尊的信物,紅粉學院任何人見到都必須無條件聽從命令。紅粉學院有一些外院弟子,在大陸上都享有頗高威望,你切記得,只要是左手失去小指的人,而且還會一兩招紅粉劍法,你以紅粉劍法指點於他再出示玉珮便可。」

女子的右手也倏地出現一本書籍和一枚古戒︰「這戒指名為儲物戒指,只消你修為提升,百川萬物也可容納,這書籍裡是紅粉心法和紅粉劍法,化身為劍,便是劍法最高明的境界。」女子忽然咳嗽著,強提一口真氣說︰「你去吧,三日前我曾斬殺一條紫龍在山崖上,之後我將紫龍的內丹封住,此刻你迅速將那內丹服下。」女子說完,反手一掌擊在蕭乘風身上,蕭乘風只覺一股柔和的真元將他托起,然後推出宮殿之外。

此刻,這位紅蓮仙子的內心一片寧靜,空中落下許多片楓葉,將她輕輕包圍。她伸手掂住一片楓葉。這位在雪玉床榻的女子,意志漸漸模糊。

原來三日前紅蓮仙子獨鬥一條紫龍時,穩操勝券,可是沒想到紫龍使詐,居然裝死,還將紫龍內丹吐出,而紅蓮仙子不及防備下,被紫龍反撲而被擊傷,但是最後一刻她勉強施展紅粉劍法,這才將紫龍徹底斬殺。她自知大限已至,這才勉強找到蕭乘風作為傳人。龍天大陸據說只有四種龍,紫龍為首,金龍次之,然後是黑龍,最次是綠龍,而她的修為就可想而知了。

此刻,她輕輕凝視著自己如同凝脂一般的玉手。凝視了很久,她輕輕歎息了一聲。

「那落在她懷裡的楓葉,是情人的手嗎?龍天歷二六三年,她用紅粉劍法俘虜了情人的心,一劍破九霄時,他的笑容,是那般溫柔……」

數只白鶴臨空而飛,盤旋著,忽然化成幾隻玉針落在她的床頭,然後散發出柔和的白光,將她籠罩。

「邪教頂尖高手踏舟西下,自己乘鶴而去,居高臨下只一招,便將對方擊成重傷,北海山上,萬千邪教高手正準備圖謀,可是卻被自己蒙紗阻截。而她情人則乘隙安排了炸藥,使得他們灰飛煙滅……那一戰,世人皆不知是誰所為,而自己則在花月下輕輕躺在情人的懷裡,那以後,自己已經決計不用紅粉心法……」

她的心裡泛起甜蜜的感覺,還記得他們一起仗劍江湖,以劍御魔法,做了多少行俠仗義之事,那飄墜的雪花,是否就在曾在情人肩膀逗留的那一片?

此刻,她身邊無數鮮花綻放,而無數雪花和蝴蝶翩然落下,構成一片靜謐的美景。

然而,他終究老了……而自己的容貌始終沒改,紅粉心法使得她多活了百多歲……他老死前輕輕握住自己的手,而自己梨雨淚花,哭著說我以後絕對不會再愛別人。而他在自己手上劃著圈圈,說︰「傻孩子,你是仙子,只配別人愛你……」此刻,紅蓮仙子的淚水悄然落下,落入雪白的脖頸之間,每滴眼淚忽然化成七色彩虹。

「我終於去見你了……這一百年來,我一直在尋找合適的傳人,如今我也可以瞑目了……」

她含笑著閉上眼楮,就在此刻,她臉上的紅顏迅速變化,她的頭髮竟在瞬間已成銀白。而紅蓮仙子則從懷裡取出一面具輕輕帶上……臨死的最後一刻,她不願讓別人瞧見她凋謝的紅顏,而且,那面具會讓她永遠美麗下去……

一朵白色蝴蝶花在她胸口悄然綻放,那花瓣裡,卻是一隻幼蝶輕靈飛出,越飛越高……



蕭乘風站在宮殿外,呆呆看著這一幕奇景,那萬千蝴蝶將紅蓮仙子的身體圍起,然後緩緩托著她飛舞。無數寂寞的花,在瞬間為之綻放。

而那宮殿,也在瞬間消失,他所處的地方,重歸成山峰頂端。蕭乘風緩緩跪了下來--他在一天內得到了一生裡最大的溫情,卻又在一天裡失去,心情當真是悲痛欲絕。

就在此刻,他忽然瞥見了空中那絕美的紅顏,那紅蓮仙子似乎還在向他微笑,他忍不住伸出手去,卻是那紅蓮仙子的身體忽然慢慢化成一隻粉色的蝶兒,然後隨著那萬千蝴蝶翩飛。

蕭乘風身體顫抖著,目光盯著那蝶兒。卻見那蝶兒忽然向他飛來,蕭乘風只覺身心顫慄,而那蝶兒驀然停靠在他的肩頭,然後用翅膀輕輕扇動著他的臉頰。

蕭乘風似乎在耳畔還聽到那溫存的聲音︰「傻孩子,死就是生,生就是死。」而那蝶兒輕然飛起,然後停在空中,似乎在等待著他。蕭乘風先前已將儲物戒指戴在右手食指,將書籍放入其中,此刻見到蝶兒如此,便忍不住追去,而蝶兒誘導著他,慢慢到了山崖旁的一處裂縫,那裂縫處,赫然有一顆紫色的珠子。

「難道這就是仙子師父說的紫龍內丹嗎?」蕭乘風緩緩走上前,將其服入口裡。

忽然間,他只覺全身如被燃燒一般,從那內丹散發出無數熱氣,幾乎要將他身體蒸空一般。蕭乘風的意識漸漸模糊,可是忽然間,他的丹田處,一股真元滾燙而出,那赫然是他剛修煉的紅粉心法所得到的真氣。那真元沿著全身而走,所到之處,紫龍內丹散發出的熱氣,竟溫柔地和真元聯合在一起。

「難道這就是紅粉心法的神秘魅力?」這是蕭乘風模糊裡的最後意識。

驀然,那真元到了內丹的位置,兩者忽然緊密結合起來,然後他全身氣血滾蕩,他厲吼一聲,全身衣服寸寸碎開,而在這般烈火焚燒的壓力下,他已是身不由己地沖飛而起。

但見那半空之中,一道人影閃電般掠過,那人影身後,還夾帶著一股熊熊的烈火,而那人影穿破雲層,向渺渺的天際飛去。那人像是失去意識一般,完全不辨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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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歸月玉湖雲初戀



東海長虹山表面終年被雪覆蓋,可是進了雲層後,偏偏見得是春天的暖濕,小溪旁稀疏著點綴著些秋菊,還有那夏荷未到繁盛時間,便如同睡美人一般輕輕掩面。正午時分,溪水裡常常倒映著月色,顯得異常美麗。

長虹山自然是與世隔絕,世人皆不知其所在。此刻,卻是一道身影帶著一團火光,破空而過。而那長虹山到了中間,懸崖陡峭成九十度,周圍雲霧繚繞,而且到處閃著金光,即使是魔導師級別,見到那些凌厲的金光也不敢前行。可是那身軀全然不懼,竟飛行而上。

不知過了多久,那身影從山頂處的城堡上空掠過,城堡上赫然寫著︰「聖女天城。」那城堡上空的白色光圈禁錮,竟對他全然不起作用,而那身影似乎受了某種吸引一般,逕自向城內的玉湖撲去。

那身影自然是失去意識的蕭乘風了。



此刻在這長虹山頂的聖女天城裡,卻是一片張燈結綵。這聖女天城是龍天大陸上最為神秘的所在,數百年來除了蕭吟和外,聖女天城裡絕沒有男子駐足。裡面到處都是碎玉、花月園林假山,美輪美奐。蝶兒們溫馨而飛,甚是悠閒。

而在冰冷剔透的玉湖裡,卻有一個穿著聖衣的女孩,輕閉雙眸,運行著法術,她的身體輕踩著湖水而不下沉。不遠處的空中還有一輪彎月,照在她潔白無暇的肌膚上,反彈出柔和的光芒。那湖水在月下輕輕撥動,彷彿有玉手在輕攏慢捻一般。

忽然間,那女孩的腳下瞬息變成了璀璨的霓虹。可是仔細注意到那女孩踩在霓虹之上的的玉足,是那般晶瑩絕美,那霓虹相比之下,竟完全變得黯淡無光起來。

卻見那女孩膚如凝雪、齒若編貝,美得幾乎讓人窒息。上古奇人蕭吟和曾為他的心愛女子寫過一首《回塵思念》,此刻竟幾乎是當前少女的形容︰

「一杯流落,春雨孤歸千朵,明眸皓齒,雲兒初戀他方。

深巷回塵,歸月籠樓溫柔,暖風醉月,梢頭杏花夜開。」

那女孩雙指輕輕豎立,那霓虹瞬間納入她的體內,她的臉慢慢變得紅潤起來,顯然是到了收功光景。

然而就在此刻,一道身影閃電般以無與倫比的速度向她撲來,她竟來不及反應,被那身影撞中,一聲嬌呼,人已經被那身影緊緊抱住,重重跌入湖水裡。

女孩只覺觸手處,那身影有著不可思議的火熱。她學得是水系魔法的冰封,身體可謂冷到極點,可是只一接觸,體內的氣溫瞬間升到最高,她差點被炙燒而死。女孩連忙去推開那身影,可是那身影像是被她吸引住一般,牢牢抱住她。

幸好那玉湖有天下至寒的寒氣層層湧出,那人身體的熱量頓時被緩解。

那女孩這才鬆了一口氣,此刻她這才發現抱住她的是一個少年;最為……最為討厭的是,那少年全身裸體,而且他身上那和自己不同的地方,就那樣抵住她的身體……他身上有一股神秘的男性氣息,滾燙滾燙的……

那女孩這一生尚未見過男子,此刻只覺身體似乎在飛翔一般,又炙熱又舒愜。她乃是聖女天城裡的少公主,明天就舉行十六歲的聖浴,故而聖女天城裡有慶喜的氣氛。

女孩想到聖浴,忽然心頭一個激靈--她的身體怎麼可以被一個男子這般……這般「蹂躪」……她不懂「蹂躪」兩個字的意思,反正每次聽城主痛恨地說被男人碰到都是被蹂躪了。

她拚命要推開少年,可是少年反而抱得更緊。女孩連忙說︰「你再這樣,我要叫了。」此刻她全身的魔法真氣雖在,可是被這般一抱,竟無法提起一點力道來。而她的聲音如同鶯聲一般,清脆而動聽。

那少年在迷糊裡,忽然吻住了女孩的嘴唇。女孩只覺腦海裡轟的一聲,竟一片空白,而對方那炙熱的雙唇,輕輕吮吸著,還將舌頭挑了進來。

女孩心下大驚,她天生為聖潔之體,日日沐浴在玉湖裡,雖然內心的最深處有些期待,但是她的本能已讓手上施展出一道風系風刃,砍向少年的後背。

可是那風刃砍中少年後背時,忽然被燒成碎片,水波慢慢蕩漾開去。

少女連忙施展了幾次魔法,竟無法撼動少年分毫。而少年已經用舌頭拚命抵著她的牙齒,她再也顧不得,連忙默唸咒語施展水系高級魔法水龍,但見她右手發出白色光環,那碩大的水龍從她的右手出來,夾著催天裂地的氣息,近距離狠狠擊中了少年。

可是少年體內自然而然反抗出一股魔法氣息,不僅抵抗住了水龍,還將少女籠罩其中。少女只覺自己似乎是眼前少年的紅顏知己一般,一時心神迷亂,牙關已被少年頂開,櫻舌被對方的舌頭閃電般輕觸了一下,頓時整個人軟了下來,完全放棄了抵抗。



可是就在此刻,那少年卻停止了進攻,反而鬆開他的手,而人隨著湖水漂泊起來。

此時穿著這霓虹羽衣的這女孩,全身已被水浸透,襯得曲線玲瓏,更是美艷。女孩輕輕咬著嘴唇,呆呆看著眼前那隨波而流的少年。一想到剛才的事情,心下不由升起一股惱恨,自己的初吻居然讓這樣一個陌不相識的男子佔去……她正要揮手施展魔法洩恨,可是驀然只覺自己像是那少年的紅粉知己一般,內心深處反而有一股念頭在替他開脫「罪行」--他也許不是故意的呢!

--原來就在那瞬間,她被少年體內反抗出的紅粉心法所影響。

她任由這念頭越來越強盛,忽然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原來自己心裡並不怪罪他,反而……有一絲甜蜜呢。她臉上頓時滿是紅暈,目光不由凝視著那少年。

那個裸體的少年,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似乎要攫取眼前所有的一切,右手顫慄著握緊拳頭,如同一隻龐大的野獸在瘋狂轉圈一般,似乎要將拳頭捏碎,而最不可思議的是他的左手卻和右手完全相反,鬆弛著,癱瘓著,彷彿剛作過最強勁的掙扎一般。

女孩完全相信,少年的手擁有神奇的魔力,因為此刻她幾乎被那雙手的痙攣樣子所窒息。她曾見過聖女天城所有女子的手,卻從來沒有今天這般強烈的感受。

這女孩名為雪海濱,在聖女天城裡長大,她甚至不知自己的父親是誰,而她天資聰穎,所以魔法修為相當高明,而她的師父聖女天城城主曾告訴她,觀察別人最重要的地方是手!無論是緊張、興奮、奸詐,都會在手裡體現出來。那手指的捲曲,骨節的折起,習慣性的動作,都代表著無數的含義,若細看手掌上的掌丘,更能發現這個人本身的性格。

雪海濱正凝視著,忽然間驚呼一聲。

原來在瞬間,那少年臉上露出恬靜的笑容,而他的雙手忽然輕鬆地舒展開,如同月蝶一般優雅的姿態,和剛才那場景迥然兩異。女孩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翻天覆地的變化,從暴戾恣睢,到風平浪靜,一時不由呆住。

猛地,整個湖面都炙熱起來--難道這千古冰寒的玉湖,竟被少年體內的魔法真元所影響了?

雪海濱倏地明白,這少年必是失去了意識,而他被那至寒之氣吸引這才會衝到這裡,而此刻那玉湖已將他體內的熱量慢慢化解,所以他這才恢復了本性。

--那個少年臉上帶著的柔和笑意,就是他的天性嗎?

雪海濱身不由己,緩緩走到了少年身邊--哼,剛才居然強吻我佔我便宜,一定要好好報復回來!對於眼前神秘少年出現的解惑,加上小女孩的心態一興起,雪海濱不由頑皮地刮了一下少年的鼻子,然後用小手點了點少年的腦袋,再把少年的雙唇緊緊捏起來。

--就是你這壞嘴!

忽然,雪海濱捏滑了手,而對方的嘴唇迅速張開,把她指頭的前端輕輕咬住,竟吮吸起來。她嚇了一跳連忙縮回來。心忽然如同小鹿亂跳一般,臉燒得通紅--他的嘴唇,好溫暖呢。

她背過身去,輕輕咬著嘴唇,一時內心有了炙熱的念頭--把手指再伸進去一點吧!在這念頭的強烈刺激下,對於眼前這恬靜的少年已有一絲莫名的情愫的她,顫抖著心虛著將手指伸出。

可是伸到一半,只覺心幾乎要從胸口跳了出來一般,全身軟綿無力,而手指再也伸不出去了。然而腦海裡有強烈的念頭在告訴她︰他睡著了,什麼都不知道。她平素在聖女天城,別人對她都恭敬地緊,而她都表現出一副玉女聖潔的樣子,但是內心卻有叛逆的衝動。而這,則是小女孩這個年齡常有的心態了……此刻,剛才那被吮吸著的禁忌的快感忽然充斥席捲而來,使得雪海濱終於將手指放在少年的嘴唇上。而少年果如她意想的一樣,就那般吮吸著,雪海濱只覺手指傳來溫柔的快感,一時喘不過氣來。

忽然,雪海濱發現少年的右手輕輕顫抖了一下,她當下用空閒的左手輕輕攤開少年的手,細數上面的掌紋。她發現少年那食指下的木星丘尤其發達,那是個性高傲剛強的表示,而他拇指下的金星丘微不可察地顫抖著--那是代表他有很強的愛情包容力,同時也一直在奢求別人的溫情嗎?原來他一直很少得到溫情呢……

雪海濱不免對這少年憐惜起來。就在此刻,她忽然發現少年還用舌頭輕輕頂了一下她的手指,她如同觸電一般連忙縮了回來,而正在此時,少年手腳輕輕抽搐了一下,漸似醒來。

雪海濱連忙走回岸邊,默唸咒語,頓時,四隻絕美的手指同時射出一道白影,然後在月光輕輕綻放,最後化成了四隻蝴蝶,然後將少年輕輕托起到岸邊。

少年緩緩而茫然地睜開眼楮,先入眼簾的,是一張美艷至美、臉上帶著沉思疑惑表情、穿著霓虹羽衣的少女,然而她的衣服像被水浸濕一般,曲線玲瓏,美輪美奐,不由讓他以為此際身處於天堂。



這少年自然便是蕭乘風了,他在夢裡只覺暖玉溫香滿懷,最後他還跪在紅蓮仙子面前,輕輕吮吸她的手指,此刻他緩緩清醒,忽然發現自己身無寸縷,不免大為驚惶,可是想到眼前是天堂,那些身外之物自然可以無所謂,當下輕鬆下來--然而唯一奇怪的是,看到仙女的感覺應該是虔誠無比、內心平靜,可是自己非但陶醉沉迷,反而還有不該產生的慾望反應。這下子,蕭乘風是尷尬不已。

而雪海濱顯然是注意到這個變化,她面皮薄,不由臉上露出嗔怒的表情,她心裡雖然對這少年頗有好感,可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尊嚴,同時免得讓對方看破自己的思維,她便裝出冷淡的表情來。

「你是誰,怎麼會到聖女天城來的?」雪海濱盯著蕭乘風。

蕭乘風唇邊的笑容忽然消逝,只覺自己又恢復到當初見到曼曼的場景--原來在天堂裡,自己還是這般的卑微嗎?他一時懷念起紅蓮仙子最後一刻那燦爛的紅顏,忽然感覺︰也許自己並非在天堂,而眼前……好像是自己服用紫龍的內丹後,自行飛過來的……他的意識漸漸清醒過來。

雪海濱發現眼前少年臉上先是露出冷傲,委屈,之後忽然化成無盡的溫馨,然後--好像是見到自己像是見到野獸一般的恐懼來……不會是自己的話傷害了他吧?

卻聽到蕭乘風淡淡地說︰「對不起,打擾仙子了。」蕭乘風說完,連忙背身朝旁邊一顆玲瓏樹走去。那玲瓏樹下,有件薄如蟬翼的粉色衣服。

雪海濱似乎從那淡淡口吻裡,感覺到傷感、委屈,這個敏感的少女,感覺到就因為自己剛才的話,讓那少年瞬間關閉了心扉。此刻她心下不由無比懊悔,然而少女的矜持,卻讓她說不出道歉的話來。而對於少年的舉動,她更是全身冰冷︰原來他連看都不想看我就走……

當少年拿起那衣服遮住他下身的時候,雪海濱這才明白少年的用意,不知怎麼,心裡輕鬆了很多,然而看到少年拿著那粉色上衣遮住下身的怪異場景時,她忍不住脫口而出說︰「你怎麼可以用我的內衣去……」原來她每次行功都必須換上霓虹羽衣,而自己原先的褻衣褻褲則都放置一邊。

蕭乘風臉上又是尷尬又是為難,放下不是,不放下又不是。他生性高傲,可是在理說原是他不對,他臉上不由露出囁嚅的表情。

這般一來,氣氛頓時變得和緩起來。雪海濱這時便露出天生活潑的本性,大度地說︰「那……內衣就給你吧……」可是一想到自己居然是將內衣送給男孩子,臉上頓時又起了紅暈。

蕭乘風感激地說︰「謝謝仙子。」只覺手上的衣服柔滑之極,似乎還帶著一股體香,而眼前女孩還贈送給他,不免讓他心裡有旖旎的感覺。

雪海濱眼波流轉,問出剛才一直疑惑她的問題︰「你體內火熱的真元是哪裡來的?」

蕭乘風知道龍在龍天大陸上有不可思議的地位,而龍丹之珍貴更是匪夷所思,此刻他幾乎確定眼前的女孩是類似紅蓮仙子這般的人物,可是這般秘密,決計不該洩漏出去。他絞動著手指,遲疑說︰「我是不小心到了火山口……」

可是雪海濱早一眼看出他的手指的驚惶遲鈍,那蜷曲的右手小指無力地下垂,似乎對說謊表現出無可奈何的態度;而右手拇指在左手背上輕輕轉圈,頗有些緊張--一切都說明少年在說謊!她先是為少年手指的豐富神情所驚歎,隨後馬上惱怒起來︰「你在騙我!」她斬釘截鐵的說。

同時,她馬上想到剛才被少年賺去的便宜,尤其是她的初吻,於是她咬緊嘴唇說︰「我本來修煉心法好好的,忽然被你撞到水裡……」此刻她身上的那霓虹羽衣在月光下顯得璀璨無比,那水珠大都紛紛落下,身上業已看不出曾落入水裡的痕跡,而這少女將嘴唇咬得緊緊的,臉上又是嗔怒又是嬌羞,當真天見猶憐。

蕭乘風看得又癡又醉,心被擊中一般,幾乎要炸開,只想著若能輕攬少女入懷,那將是天大的榮幸。他只這般看著,忽然自慚形穢起來,眼楮再也不敢抬起,只覺用這般心理去看她,便是在玷污這位仙女。

他本身理虧,此刻心頭一震,設身處地想到若自己是仙女,被這般一個「臭小子」撞飛,說不定早殺了他,而眼前仙女只是惱怒地責怪他,已是天大的恩典了,他又想到剛才自己故作冷淡地說「對不起,打擾仙子」時,心裡隱隱覺察到的空虛--難道內心深處,自己是想用這樣的方式來吸引她的注意吧?蕭乘風心生警覺,以仙女這般的絕色,怎麼看的上自己?做一些美夢和幻想倒也罷了,天天如此,自己當真會被迷失本性。

其實他並不知道,此刻他若非學了紅粉心法,再見到雪海濱這般的絕代美女,早已神魂顛倒;而雪海濱對他的好感,卻有些來自於那紅粉心法無形裡的溢出。

其他人若得到這般奇遇服下紫龍內丹,同時對藥學有些瞭解的話,必然會連續讓真元運轉四十九周天,便可使得內丹的功效發揮到最大。像蕭乘風這般無為,最多只能吸收內丹的四成元氣。但若那般一來,紅粉真元就無法洩漏,便不足以吸引雪海濱,雪海濱一怒之下當真會當場擊殺了他,這般一飲一啄,原是世事難料。

雪海濱生氣地責怪著,可是蕭乘風像是完全沒聽到她的話一般,不免讓她的生氣打在空氣裡,空生悶氣,還讓她覺得自己被蔑視。因為自己被熟視無睹,所以雪海濱更加惱怒,於是正想施展魔法對眼前的少年小施懲罰,可是就在此刻,忽然她聽到風裡傳來輕輕顫抖的腳步聲,卻是玉湖旁的森林入口,有兩個柔曼的身影正緩緩向這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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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3 00:39:1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盎然春意百媚生



翩然走來的兩個女子,正是雪海濱的貼身侍女。雪海濱忽然想到若是她們發現有陌生男子在這裡,勢必會把抓到城主那邊,然後囚禁在暗無天日的水牢裡……她甚至不假思索,便低聲對蕭乘風說︰「快躲起來。」

蕭乘風顯然也聽到了腳步聲,他看了周圍,卻是沒有任何能隱藏身體的地方,而雪海濱既聽腳步聲已近,情急之下,卻是將霓虹羽衣的下擺掀起,將蕭乘風罩於其中。蕭乘風大驚失色,只覺眼前一黑,已被那羽衣攏入其中。

而雪海濱幾乎同時,聽到蕭乘風發出一聲微弱而延長的聲音︰「噢……天……啊……」天知道,他的聲音裡是帶著因為遏制不住幸福而脫口而出的興奮,可是偏偏還要去掩飾,正是因為這種突如其來的意外,讓他聲音完全顫慄走樣。而雪海濱聽到這個聲音,臉不免紅了起來。

此刻,那一紅一白衣服的兩位美艷女子,已施然走到雪海濱面前,齊身一福︰「少公主請回月香亭休息。」

而雪海濱臉上露出一副冷雅高貴的氣息,她輕輕擺動小手示意,一副雍貴到極點的氣度︰「你們回去吧,不用催我。」

那白衣女子端莊素雅,眼神雖有一絲疑惑,卻只是垂首點頭,而那紅衣女子忽然輕輕嘟著嘴,眼眸向周圍掃了一眼,說︰「公主,好像我聞到了奇怪的味道呢。」

雪海濱淡淡地說︰「哦?」臉上波瀾不驚。

紅衣女子語氣輕鬆地說︰「好像是一隻小貓兒的味道呢,小公主你知道嗎?以前我有隻貓兒老喜歡蜷曲在我的裙子下面,然後天氣一熱,還將我的裙子掀到頭上……」她說完,忽然笑得花枝亂顫,而素雅的白衣女子,臉上也有了一絲莞爾。

此刻在霓虹羽衣裡的蕭乘風,他的頭全貼在雪海濱的玲瓏玉腿旁,一股香潤的刺激,幾乎讓他窒息。為了怕別人看出來,他盡量將身體擠成一團,幸好這羽衣下邊中空,這才不致露餡。然而他雖沉浸在過量的幸福中,可是聽到那女子的話,不免大驚失色,手上一用力,已將雪海濱的大腿抓緊。

雪海濱一驚,只覺大腿一陣異樣,她竭力壓抑自己神態裡的激動︰「那你說我裙子裡會不會有貓兒呢?」她輕輕絞動著手指,忽然想到,自己的手上會不會顯示出自己內心的緊張?她連忙把手翻過來,可是馬上意識到手背上的青筋細微的顫動,不也顯示真正的想法嗎?

紅衣女子臉上笑得甜蜜極了︰「若小情是公主這般年紀,怕也應該有吧?」

雪海濱終於找到藉口,借勢生氣,於是面上一寒,沉聲說︰「我是你用來打趣的?」她忽然覺得紅衣侍女月小情應該會有些心虛--那月小情雖然聞到男人的氣息,可是不敢確定;只是因為天性裡愛追根究底的本性,這才讓小情出言諷刺,此刻被自己訓斥,應該會後悔才是。

果然,月小情聽到雪海濱的斥責,心下慌亂︰「對不起,請公主饒恕婢女胡言亂語。」她頓時跪了下來,眼眸都不敢抬起。

雪海濱知道自己獲得了勝利,鬆了一口氣,可是臉上還是淡淡的表情︰「你們去吧。」此刻,小情看到雪海濱臉上始終一副淡然的樣子,忍不住對自己的判斷起了懷疑,心理強烈的矛盾交織下,在抬頭那刻,她偷偷朝公主的裙擺下瞥了一眼。

明知這一眼絕對無法看出虛實,可是她還是忍不住看了。結果自然一樣。

雪海濱直到兩人走遠,只覺全身虛脫。此際她輕輕掀起裙子,可是下面那人居然死死抱住她的大腿,又把裙子給拉了下來!

於是雪海濱頓時才覺察到自己和蕭乘風的曖昧,自己的大腿在少年雙手的輕掐下,有些疼痛,然而更多的是炙熱和慾念,全身不免軟綿綿起來--這個叫裙下之臣嗎?

她一時處在主宰的位置,臉上更是露出高貴的表情,正當她要推開少年的手時,卻是樹林入口身形一閃,白衣婢女竟轉了回來,但見她一個掠身已到了雪海濱身前,然後輕聲說︰「稟告公主,城主昨天托給一個魔法鏡。」她從懷裡取出那有記錄影像聲音的魔法鏡,遞給雪海濱。

雪海濱只覺自己的頭腦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機械地接過魔法鏡,憑本能反射出一個試探的表情,淡然地對白衣婢女說︰「是小情讓你過來的吧?」

白衣婢女臉上一紅,囁嚅說︰「是……是我自己……」

雪海濱裝作大度地擺手,說︰「她也是一片關心,我不會責怪她。」白衣婢女鬆了一口氣,說︰「小情她天生對男子的氣息敏感,每次出城辦事,半里以內的男子氣息,都可以聞得出來,所以……」

雪海濱冷笑一聲說︰「很好,果然是她。」

白衣婢女大驚失色,卻是雪海濱點到即止,說︰「你去吧。」那白衣婢女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行禮後返身飛走。

雪海濱確信對方走遠,當下施展一個迷霧結界,從她指尖射出無數霧氣,周圍頓時白茫茫一片,雪海濱這才安下心來。

在裙底下的蕭乘風,只覺過了一個世紀一般,享受著天大的幸福,可是又時時怕幸福轉身就走,明知道這幸福終究有結束,心裡卻一直擔心的緊。此刻在他心裡,他寧可被暴露,也要多溫存一段時間。他的手剛才因為緊張不小心抓牢了雪海濱的大腿,權衡輕重,固然有被當登徒子之嫌,可是也顧不得了,便緊抓不放。

而雪海濱身體輕輕飛起,然後落在一丈開外。對這個和她肌膚相親的男子,她面上不免忸怩起來。剛才蕭乘風是她拉進去的,明知他在下面「搗鬼」,可是自己若責怪起來,又要提起那個旖旎的話題,不免讓她躊躇。於是她別開話題︰「你剛才怎麼知道她們會重新回來?」

蕭乘風心裡倒寧願讓雪海濱責怪一番,一則是他迫切想談起剛才場景的話題,二則是想看雪海濱的反應,他馬上支吾著說︰「剛才……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雪海濱聯想到剛才的場景,臉早紅了九分,此刻她立在玲瓏樹下,月光輕輕打在她嬌柔的臉上,反射出聖潔的光華。她輕輕跺著腳,說︰「不和你說了,我要走了。」

蕭乘風聽說她要走,臉上掩飾不住無比的失望,而雪海濱看了這一幕,心裡忽然升起一股柔和感。她已經做出走的姿態,不好反口,只好竭力走的很慢,希冀蕭乘風能叫她,一直到了樹林入口處,只覺時間漫長又乾澀,而此刻終於傳來蕭乘風的聲音︰「仙女……」她當下如同電閃一般,已掠到蕭乘風面前,一副婷婷玉立的樣子,臉上掩飾不住笑意︰「什麼事呀?」

蕭乘風被她的速度嚇了一跳,但是見到雪海濱有備而來的樣子,心下升起萬般甜蜜,他說︰「你……你能多陪我一會嗎?」他幾乎被自己聲音裡的溫情感動了。

雪海濱柔柔一笑,此刻風兒輕輕顫抖,一片菊花葉兒落了下來,而雪海濱雙手輕輕一掬,那菊花葉兒已被她咬在嘴唇上。她悠然向前走了幾步,驀然回眸去看蕭乘風。她這般樣子,自然是默許了。

蕭乘風見到那菊花葉兒被那嬌嫩的嘴唇咬住,回眸處流露處無限風姿,忍不住嚥了一口津液,輕聲說︰「你很喜歡咬嘴唇嗎?」

雪海濱甜甜一笑,說︰「是呢。師父老責怪我,說這樣會把我的嘴唇咬壞的……」她驀然想到宮主的原話︰「濱兒,要是咬壞了嘴唇,看起來就不漂亮了,那些少年公子,就不會喜歡你拉。」

「哼,我才不要他們喜歡呢。」小海濱高傲的緊。

「等你十八歲那年,按聖女天城的規矩,公主都要出去歷練一番的,到時候你嘛……」宮主意味深長地說。

小海濱摀住耳朵︰「我不聽我不聽……」

宮主就是聖女天城的城主,她雖年華已過,可是紅顏未老。巧笑倩兮,也極為奪魂,此刻便輕輕去抓海濱的小手︰「敢不聽師父的話,要打你屁屁了……」

……那個時候,自己還什麼都不懂事,等到年紀再大一點,便都一副嫻靜的樣子,也不再嘗到以前的那般溫馨了……

此刻,海濱的臉不由紅了起來,不過幸好蕭乘風沒注意到。蕭乘風聽到雪海濱的話,不由搖頭說︰「你嘴唇那麼漂亮,咬不壞的拉。」

「我的嘴唇是老虎皮嗎?」雪海濱故意嗔著說。

蕭乘風剛想笑,可是忽然被嗆住,不由摀住胸口又笑又咳嗽,雪海濱連忙上來幫他拍背部,一面從鼻孔裡高傲地哼了一聲︰「誰讓你取笑我?」說完,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但是當她去拍蕭乘風背部的時候,她這才發現蕭乘風是用她的內衣別起來遮擋他的下身,此刻自己拍在他赤裸的背上,有了奇妙的感覺。她還沒學過幻化出衣服的魔法,此刻連忙縮回手來。

為了化解這份尷尬,她忽然躍飛起來,飄然立在湖面上,含笑說︰「我幫你彈一首曲子如何?」

蕭乘風自然頷首答應,而雪海濱右手食指上的儲物戒指青光閃動,頓時出現一把古琴來。這儲物戒指在數百年前曾廣為流傳,可是此際在龍天大陸上是惜如珍寶,雪海濱淺笑著,手指輕彈,便是一首蕭吟和的《酒逢佳人》︰

「閱遍酒村天外穹,盎然春意百媚生。丹楓各作驚鴻去,驚醒鶯燕江影聲。」

這首詩歌的韻味原在於「盎然春意」,可是雪海濱一味想在蕭乘風面前彈好,得到蕭乘風的稱讚,不免有些急躁,「媚」字的旋律時快了半分,當下她只覺心頭「咯吱」一跳︰這首音樂自己還是第一次彈錯。這般一慌,下面的連續幾個音符又慢了。她連忙抬頭去看蕭乘風,誰想坐在湖畔岸邊的蕭乘風正閉著眼楮處於陶醉的狀態,此刻睜眼說︰「怎麼不彈了?」

雪海濱柔柔一笑,認為蕭乘風是故意這般,免得她出醜,當下對蕭乘風升起感激之情,繼續彈琴時,卻已輕聲唱起來,她的聲音如同九曲妙轉,一時在迷霧裡的湖畔上,氣氛悠然而美。

其實蕭乘風全然不懂曲子,他只是覺雪海濱彈的好,故而迷醉。但是這迷醉之間,卻還在回味在裙底下的事情。

原來他剛才將裙子重新拉下,並非是覺察到那侍女重新回來,他只是因為太過沉迷,並將此處作為他的地盤,而完全忽略了身外之物,而海濱掀起裙子,對他來說便是外界的刺激了,於是出於保護自己 「裙底」的本能下,他又將裙子拉下。那時他的心情,包括了不捨、心跳加速、陶醉等,不一而足。

雪海濱彈完曲子,甜甜向蕭乘風一笑。那一笑如同雪山上的碧玉芙蓉綻放一般,這笑容純淨而聖潔,那空中飛掠而過的一隻魔法蝴蝶乍見這笑容,忽然失魂落魄地撞在玲瓏樹上。蕭乘風只覺心神俱醉,卻是雪海濱一個折身,然後坐在蕭乘風的旁邊,準備聽蕭乘風的評點。

卻是蕭乘風癡癡地說︰「要是能一直這樣該有多好。」能得雪海濱這般絕色少女為他彈琴,縱然是彈的如同棉花,他也會被之感動,更不用說雪海濱為「音之聖體」,彈得美妙絕倫到極點。

身為「音之聖體」之人,天地萬物皆可為音樂,而且曼妙無比,若修煉到高級地步,聽到之人無不如癡如醉。此刻雪海濱尚才十六歲,兩年之內,她的音樂必然大成。而若在數百年之前,音之聖體之人,必然無法掌握半點魔法,可是在昔年蕭吟和特殊的手法下,業已不存在這般缺陷。

雪海濱聽到蕭乘風的話後,不由嫣然一笑。兩人就那樣靜靜坐著,雖然不交談,可是內心都有一種溫馨的感覺。雪海濱第一次接觸男子,存在太多的新鮮感;蕭乘風忽然又回想到一開始的繾綣,當下想輕輕移動手指,裝作不經意碰到雪海濱,可是這般一想,頓時心跳如麻,下了甚多勇氣,全不擋用。他痛下決心,可是每每在最後一刻,他被強烈的心悸給壓了下來。

「怎麼了?」雪海濱看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蕭乘風,詫異問道,「身體不舒服嗎?」她卻是伸手放在蕭乘風的額頭上。

可是她這般一側身,左肩就完全靠在蕭乘風的肩膀上,只肌膚一相親,蕭乘風的下身像是早有預謀的一樣,頓時又有了反應,那內衣便用力地被托起。

雪海濱頓時明白了,嗔道︰「你壞透了。」她隱隱覺得那種反應很讓她臉紅。

兩人之間又沉默了一陣子,蕭乘風腦海裡全是空白,然而若不交談,是不是表現彼此不親暱、自己壞透了呢?為了讓自己不像雪海濱說的「壞透了」,他便想說話,可是他的話結結巴巴,自己也摸不著頭緒,雪海濱聽了有趣,便用右手支起下巴,偏頭去看蕭乘風。蕭乘風心慌意亂,然而雪海濱總算聽明白他的一句話︰「你最羨慕的地方是哪裡?」

「紅粉學院。」雪海濱莫名地快樂起來,她向蕭乘風敘述了一個奇妙的場景︰「那是很神秘的地方,別人都傳言裡面有財富、美女、駐顏術、點金術、煉丹術等,可是我不這麼覺得。」

像是抵達到自己心裡最柔軟的地方,雪海濱的聲音充滿了溫柔︰「她是一處只有愛人才能依偎的地方,朝霞輕輕照在小徑上,許多沒有綻放的花兒在月光下獨眠;只有等一對愛人到了紅粉學院後,那些花兒才能忽然乍放,於是天地之間充滿了金色的花朵,裡面還有如同花朵般的纖纖手指,會伸出來告訴你,這裡是永恆的天堂,在這裡的人,只要相愛,矢志不渝,就用永遠生存下去……若有人不相愛,那些花叢會生出刺來,而花朵則在風裡流出淚水……」

蕭乘風憧憬地說︰「是真的嗎?」

雪海濱柔柔地搖頭︰「這只是我的幻想呢……你說會真的是這樣嗎?」

「會的。」蕭乘風此刻眼前閃現出雪海濱說的那一幕,只覺若能身處其中,那當真比神仙還幸福,他剛想說自己是紅粉學院的傳人,可是風中忽然傳來柔和的簫聲,雪海濱輕皺眉頭,說︰「宮主有事催我回去呢。你……能在這裡等我嗎?等夜深了,我再偷偷出來……」

那簫聲的音律更急,而她也不待蕭乘風答應,輕聲說︰「宮主催得緊,你可要記得等我。」她身體翩然飛起,如同柔和的花兒輕輕飛起。

蕭乘風癡癡看著雪海濱的身影消失,只覺身處夢中一般,然而看著空蕩蕩的旁邊,不由有悵然若失的感覺--僅僅是短暫的分別,就讓自己如此牽腸掛肚?他只知道,就在雪海濱敘述那紅粉學院的美景時,他升起了一個奢望︰若能和她相伴進入紅粉學院,那該多好!……

就在此刻,他體內的紅粉心法忽然有了反應,直覺告訴他,森林入口有人過來了……而他看著無處藏身的湖畔,大驚失色。



雪海濱回到月香亭,卻是看到聖女天城的宮主含笑說︰「濱兒明天要聖浴了,不僅能成為聖女,還能提高魔法修為,怎麼今天還在玉湖泡那麼久呢?」

雪海濱淡雅一笑,也不回答,自行拿出儲物戒指裡的魔法鏡,說︰「宮主,請問這個是……」

「裡面刻印著聖女天城的高等魔法,你好好收著。」宮主柔柔一笑,說︰「你不是最喜歡魔法嗎?這回應該會很開心吧。」

「回稟宮主,我真的很開心。」雪海濱臉上一副公主的正襟危坐派頭,聲音淡漠而悠遠。

那宮主輕輕歎息了一聲,說︰「那就好。」

自從她告訴雪海濱要有公主的冷淡高貴氣質後,雪海濱就完全變了,不再和她那般親暱--也許是她錯了,她剝削了濱兒的靈動,讓濱兒生存在冷漠的禮儀裡--然而聖女天城規矩向來如此,她臉上強笑著,緩緩回過頭去。而眼畔處,射出晶瑩的淚光來。

也許……濱兒她心裡真正在希冀溫情吧,那無拘無束的溫情……宮主心潮澎湃,心想此刻若忽然回頭,也許能發現濱兒臉上的一絲落寞,然後自己輕輕抱住她,和她一起數星星……她可愛的小腳,輕輕翹在自己的膝蓋上……真的還會回到過去嗎?宮主的心顫抖著。她終於回過了頭。

可是她看到雪海濱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面上依舊淡漠。宮主的手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而人已是踏著月光緩緩走開。

若雪海濱在平時,必然能發現宮主眼神的異樣,可是今天她卻巴不得宮主早點離開,此刻她坐在花月鏡子前,嘴角早已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鏡子裡的自己,輕咬著櫻唇,一副惹人憐愛的樣子--好像嘴唇最為漂亮吧?幾個侍女都曾這麼說。要不再點一些唇膏吧?而他會不會注意到這點、然後稱讚自己呢?--天呀,自己竟忘了問他名字了……他的名字應該會很美吧?若不美的話,自己替他取一個。忽然間她的腦海裡莫名閃出一個字來「風」,好像……他還真像一陣風呢,就那樣撞中了她--我會彈琴,他以後就吹簫吧,兩人可以成為神仙俠侶……就叫他風簫吧?或者簫風?那倒還不如就用蕭乘風呢!

雪海濱自顧想著,又看著自己的如水眼眸,細細用手撥了撥睫毛,忽然甜甜笑起來。化個妝,不是有古語叫女為悅己者容嗎?她幾乎用最快的速度打開梳妝盒--總歸是用淡妝的好,配上淡紫色的玉絨藍裙,那可是自己最喜歡的……理所當然,他也會覺得好看的……

換上衣裙,細細整理了一遍,鏡子裡的女孩掩不住眼裡的笑意。

這位內心還天真未泯的女孩,並不懂得什麼叫情愛,然而正是這種青澀的、突其而來的感情、讓人無法預料的感情萌芽,更讓人覺得感動。

這位女孩還生怕去早了,洩漏出自己的內心,於是便在古琴前彈奏,琴聲顯然帶著她情緒的激動,所以又有些急,雪海濱不滿意了,一定要讓自己先演奏出最好的音樂,這樣那「蕭乘風」就會更被她激動……

一隻蝶兒撲撞地飛進庭院,如同庸俗的舞蹈愛好者一般,剛看了別的蝶兒神采飛揚的舞蹈,不免東施效顰,她在雪海濱面前賣弄,還一面虛榮地等著雪海濱眼神的讚許,誰料雪海濱竟似完全沒看到她一般。於是這只蝶兒不滿意了,慢慢落在琴上。

而雪海濱正甜蜜地想著等一下和「蕭乘風」在一起的場景︰比肩而坐,一起聽花開的聲音;她被蝶兒這般一打擾,不免臉上露出微怒的表情,一揮手將蝶兒揮到十丈開外。

那蝶兒撞到了牆上,受傷倒是小事,自尊心傷害了是大,於是她輕輕扇動翅膀,裝出不屑的表情︰你要讓我跳舞,我還不樂意呢……於是她便向別的庭院賣寵去了……

雪海濱心念一轉︰他現在在湖畔會幹嘛呢?會想我嗎?--對了,他在玉湖那邊,會不會有人發現他呢?那月小情能感覺他的氣息,會不會等我走了,還重新過去?雪海濱心下一驚,先用魔法探測了一下庭院的周圍,發現空無一人,當下連忙施展飛行術向湖畔飛去。



卻是蕭乘風體內的紅粉心法刺激,讓他聽到腳步聲,情急之下,已經潛入湖水裡。而幾乎同時,但見空中白光閃爍,驅開那迷霧結界,一道紅影閃了進來。赫然是紅衣侍女月小情。她確信小公主雪海濱在彈琴後,這才偷偷跑了過來。

此刻她駐足四望,忽然皺起了眉頭︰怎麼那男人氣息忽然在瞬間消失掉了?我明明感覺到對方的存在的……

她站在湖邊,那湖光搖曳,月光如水,可是她的心頭卻一陣茫然。難道自己的感覺當真出錯了?或者--不會那男人潛入湖水吧?只有這寒湖才有隱匿人的氣息這般功效呢,她按捺住心頭的激動,便要向下望去。

就在此刻,她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小情,你在做什麼?」

驀然回頭,竟是雪海濱。雪海濱面上不動聲色,說︰「你回去吧,我要再修煉一會魔法。」她從儲物戒指裡取出那魔法鏡。

月小情心下打起了鼓,她終於垂首說︰「是。」可是她忽然一個不小心,向後跌去,竟摔入湖水裡。她並不想得罪小公主,平時對雪海濱也是百般體貼,只是此刻她覺得找出那男人才能證明自己的嗅覺敏感,天性讓她覺得這樣做非常有意義。

雪海濱見狀,連忙施展飛行術凌空飛至,要在最快時間內將月小情抓上來,但是已經慢了……她心裡已是一片死寂--進入水的那瞬間,月小情必然可以發現「蕭乘風」的……

然而當她將月小情凌空用白色天芒魔法吸上來時,月小情臉上卻一片茫然︰「小公主,我知道是我不對,可是那究竟是什麼氣息,這麼像男人?」原來她落水後,一眼看出湖裡空無一人,那清澈的水波渾然沒有男人的氣息。

雪海濱幾乎是在黯淡裡看到璀璨的光芒,欣喜若狂--月小情居然沒發現「蕭乘風」?她面上淡淡一笑,說︰「你去吧,忘了此事。」月小情像是被她聲音裡的魔法震撼一般,垂首緩緩走開。幾滴湖水從她衣裙下擺滴下,晶瑩地射起無數光芒。

待月小情走遠,雪海濱輕聲呼喚著︰「你回來吧,是我。」

她的聲音在湖面上輕柔地晃動著,她的聲音魔法滲透了玉湖的每個角落,然而,只有傳來那清雅的回聲,焦急、蒼茫,一聲聲如同花瓣碎開。



原來卻是那瞬間,蕭乘風沉入湖水,可是月小情就站在岸邊,他一口真氣已濁,若不換氣,勢必無法忍受下去。他只能拚命潛向遠處。忽然間,一股神秘的力量拽著他向下落,蕭乘風大驚失色,正要掙扎,可是真氣已濁,不由吃了幾口水。

他還以為自己勢必會被嗆住,可是他竟發現,自己居然能在湖裡自由呼吸!他的皮膚表層,閃著一絲紅粉顏色,使得他整個人有些發光起來。

難道是紅粉心法的作用嗎?蕭乘風心下大喜,而此刻,那神秘的力量拉得更緊,蕭乘風不防之下,已閃電般向下墜落,在到湖底的瞬間,他忽然被滑入了一個頗小的洞穴。

落地處,一片酥軟。睜眼看去,發現竟是潔白的絨毛遍地,而周圍亮如白晝,每塊岩石都散發著皎潔的光芒,不遠處還有一個小池,散發著冰冷之極的寒氣,寒氣裊裊而起,將整個洞穴圍繞起來。

而蕭乘風忽然覺得體內的熱氣忽然爆發,隨後,他竟被那吸力吸入那小池裡,他拚命抓著小池的邊緣,可是只有順手抓了人參一般的果子。不知怎麼,在他的掙扎裡,果子被他吃了進去。

蕭乘風自然不知道,此處是玉池冰寒之地的所在,只有聖女天城城主才知道所在,而冰寒之地百年才會結出冰玉人參,以聖女天城城主的修為,也無法接觸冰玉人參,可想而知,這人參是至寒之物。蕭乘風只是因為紫龍內丹才有如此機遇。

而天縱奇緣,蕭乘風幸好沒有完全將紫龍內丹的真元全部納入體內,此刻,那冰玉人參和紫龍內丹同時在他體內融合,竟旗鼓相當。而這般混戰之中,剛才空中洩漏出的內丹氣息,竟被吸入蕭乘風體內,而那玉湖,也搖旗吶喊,並參戰,將那寒氣來助冰玉人參。

蕭乘風只覺自己幾乎要爆炸一般,全身毛孔舒展開,周圍竟生出粉紅光暈,若是紅蓮仙子見了,此刻也會匪夷所思,這粉紅光暈只有修煉紅粉心法到六層之時才有的反應,而她連續獲得奇遇,卻只有在修煉紅粉心法十年後才達到那境界。

而蕭乘風體內如同有兩條神龍,一冷一熱,在彼此對峙一般。而他的面色,竟在瞬間變了幾十種顏色。然而,蕭乘風雖然疼得目呲欲裂,可是卻也知道自己得到了千古罕見的奇緣,於是他便忍痛盤膝坐下,一遍遍地修煉紅粉心法。

若他的紫龍內丹真氣沒洩漏,他勢必不會被吸入此地,若他已將紫龍內丹轉化回體內的紅粉心法,此刻必然會冰玉人參冰寒攻心而死,蕭乘風得到這般造化,隱隱之中,似有天意。他也不知修煉了多久,只覺體內真氣澎湃翻湧,而自己的靈覺,竟在瞬間能感覺到十丈外一草一木的輕微擺動。

忽然,他身處的那小池忽然旋轉起來,而蕭乘風全身疲乏,竟在旋轉裡,緩緩向下沉去。

那小池深及十丈,卻有一條彎彎曲曲的小通道通入外面的東海。而在一個拐角,閃著紫色光芒,像是有一道禁制一般,將至寒的湖水和海水隔開。

蕭乘風隱隱清醒,發現自己的身體竟輕鬆穿過禁制,人緩緩漂浮在海上,而他困乏到極點,人已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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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傾城英雄擎長劍



東海長虹山向南百餘里,有地方為美琴島,美琴島是為一個小國,萬餘島嶼彼此相通,不用船也能行遍美琴國。美琴國位於龍天國的東面,最為津津樂道的,是美琴國每年一度的情節。

美琴人崇拜美神,每年美神節,幾乎所有未出閣的少女會莊嚴肅穆地在燭光下裸體而舞,故而吸引無數龍天國的人前來,但是他們施展渾身解數,卻無人得以一觀。昔年有一個龍天國國王連續等候八年,耗盡無數金錢,卻終於失望而去,然而正因為這樣,更讓他國之人蠢蠢而動。望眼欲穿。

此時是龍天歷三九一年,美琴北面一座小島正有一群勁裝漢子,各個神情鄭重,臉上似乎還抱著必死的信念一般,一起向北面跪下。為首的一個中年藍衣漢子,臉帶虯鬚,只是奇怪的是,他的左手缺了一根小指,此刻他高聲說︰「美琴十八島嶼的島主將全力對北冥世家一戰,縱捨命殉國也在所不惜。」而身後的十七人,也都一字一頓、激情地說完同樣的話。

隨後,眾人同時施展魔法,隔空將桌面上的酒杯吸入手裡,一起飲下,再將酒杯同時摔碎!

「若有二心,如同此杯!」……

就在此刻,那藍衣漢子忽然詫異地向北面看去,卻是海上正漂浮著一個半身赤裸的少年,他的下身圍著華麗的錦繡內衣,一副不倫不類的樣子。藍衣漢子皺了一下眉頭,忽然踏浪而去,已將十丈開外的少年拉住,一個縱身,飛回到小島。

那少年雖是半裸體,可是仍能看出臉上頗有貴氣,一副英姿勃發的樣子,整個人還不時散發著微弱的魔法光波。那藍衣漢子自然不知這是紅粉心法所致,他見少年的氣度,竟疑心他是王公貴族這類。

旁邊有一白髮老者捋鬚而笑︰「縱天行,大敵當前,你還是一副慈悲心腸,無論任何人都想幫忙一把,這個習慣怕要改改了。」

被稱呼縱天行的藍衣漢子豪邁一笑,說︰「為善乃為人之道,況且這少年這般氣質,縱某只是舉手之勞,何樂而不為呀!」那「呀」字發出,竟有一股氣魄暴然而出,縱天行哈哈大笑,說︰「我們現在馬上趕向天凌峰,和那北冥世家決一死戰!」眾人齊聲應是。

縱天行將少年抱在懷裡,當下施展風系魔法飛行術當先飛起。他豪氣雲天,可是又頗為細心,飛行之時,保持身體平穩,不讓懷裡的少年覺察到一絲顛簸。這般連續飛了半個時辰,懷裡的少年終於緩緩醒來。

這少年自然便是蕭乘風了。此刻他身體輕輕一動,縱天行已經覺察,當下他對不遠處的白髮老者說︰「君天前輩,你們只管前行,我先把這少年安置一下。」

那老者知道縱天行不願意耽擱行程,必然會在將少年安置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然後兼倍趕路而來,老者知縱天行的性格,一話既出,便不悔改,當下頷首說︰「十七島便由我先行率領。」那其他十六人齊齊對縱天行頷首,當下以老者為首,像大雁們飛行一般,以老者為中心的形式飛行,轉瞬消失在前方的空中。

縱天行穩下身形,緩緩落在一棵蒼天古樹上,輕拍蕭乘風的肩頭,說︰「你怎麼會流落在海上?」他聲音爽朗,讓蕭乘風聽了不由有一股親切感,然而蕭乘風卻不知從何開始來回答這個問題,不由怔住。

縱天行見到蕭乘風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哈哈一笑揭過不提,將自己的披風解下來,遞給蕭乘風說︰「你先將就圍著。」他故意戲謔地看了蕭乘風下身的女子內衣一眼。

蕭乘風頓時滿臉通紅,手忙腳亂地將那女子內衣取下,換上大漢的外衣。他自然不捨得將內衣扔去,便將其放入儲物戒指裡。

縱天行見到蕭乘風手上一閃,那女子內衣竟消逝不見,臉上大為詫異,此刻便注意到到儲物戒指,他喜怒都會形於臉上,此刻便哈哈一笑,說︰「能擁有儲物戒指這般珍貴之物,想來你的魔法造詣很深,我倒是多此一舉了。」

因為紅粉心法的原因,蕭乘風身材竟高了如許,此刻穿上縱天行的披風,竟剛剛合適,那披風是黑色的豹皮製成,而且輔以靈光魔法,所以會閃爍著流光異彩。此刻穿在蕭乘風的身上,頓時顯得丰神如玉。

縱天行忍不住拍了一下蕭乘風的肩頭,說︰「人中龍鳳!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般氣質的少年公子!」他忽然輕輕惋惜一聲說︰「可惜我天群島上,沒有一個有你這般風采,否則天群島也不愁後繼無人了。」

蕭乘風微微一笑,說︰「單單有外表,但裡面卻只是繡花枕頭,又有什麼用?像前輩這般氣度,十個蕭乘風也比不上。」

這句話他曾在私塾裡聽老師說過,其實原話是︰空有其表、敗絮其中,他雖文墨不多,然而神情誠摯,那縱天行見了不由大為歡喜,說︰「能這般謙虛,難得。老夫今日若非有事纏身,必要和你大喝三大杯。」縱天行忽然想到去天凌峰一行兇多吉少,臉上竟閃出一絲黯淡,但是隨即臉上露出堅決的表情,對蕭乘風說︰「蕭乘風?不錯的名字呢。老夫乃是美琴國天群島島主,可惜幾個兒子沒一個成材,若你不棄,不如你當這一屆島主,如何?」

他當下從懷裡將一塊藍色玉珮遞給蕭乘風,說︰「這是天群島的令牌,老夫再為你寫一封書信,如此一來,天群島不怕日漸衰弱了。」他見得蕭乘風有儲物戒指這般寶物,必然出生富貴;而他閱歷甚眾,僅從寥寥數語裡,便覺得蕭乘風為人出色,故而將島主地位相贈。

天群島在美琴國裡是為大島,享譽極高,縱天行的那些子女為爭位幾乎是不擇手段,可是此刻縱天行卻輕鬆地要托付給只有一面之緣的蕭乘風。若別人知道,當真會覺得不可思議。

蕭乘風詫異地說︰「前輩怎麼會這般相信我?若我是不懷好意之人呢?」

縱天行一面從懷裡取出紙筆,一面說︰「為人浮滑和穩重,不僅從言語裡表現,眼神坦誠也可見出。」他已隨手在詔書上寫上︰「事急,特將島主之位賜給蕭乘風,若再生爭奪島主之亂,斬無赦!縱天行字。」他忽然哈哈大笑,說︰「那幾個子女見到這命令,不知會氣成什麼樣子!」他將紙塞入蕭乘風手裡,然後說︰「今日有緣見到,了卻縱某心裡的這件大事,委實暢快,我還有要事,就此告別了。」他也不待蕭乘風說話,人已飄然躍起。

蕭乘風連忙大聲說︰「前輩不可。」若是別人,此刻豁然成為新島主,當真會欣喜若狂,可是蕭乘風手裡拿著這個燙芋頭,心下卻是焦急百般,他連忙縱身去追縱天行,渾然忘記自己不會飛行術。

一口真氣已濁,眼看蕭乘風重重跌下去,卻是空中人影一閃,正是縱天行將他抱住,隨即向遠處飛行。縱天行微微一笑,說︰「若你此刻露出浮華或者得意忘形的樣子,我便會把那詔書取回,這也算是一次試探,只因這島主之位委實重要,請勿介意。」縱天行頓了頓,沉聲說︰「若你執意不收這島主之位,恐怕這天群島衰敗下去,便是你的責任了。」

「我的責任?」蕭乘風一臉茫然。

「不管你受不受,如今你已是天群島的新島主,若你貿然走掉,天群島必然陷入爭奪島主之爭,甚至兵戎相見,而這些難道不是你的責任嗎?」

「可是前輩還在……」蕭乘風忽然明白了什麼,說︰「前輩想來必是遇上了麻煩,所以做絕筆。」他忽然將手裡的詔書撕成兩半,然後說︰「前輩能以這般重任托付給我,難道我就不能幫前輩的忙嗎?前輩不怕死,難道我就怕嗎?」

縱天行怔了怔,故意露出輕蔑的表情來︰「剛才若非我扶你,恐怕你已摔成半死不活了,你體內雖有魔法,可是自己不會運用,反而成為我的累贅,你不知道嗎?」

蕭乘風臉上仍是一片堅定︰「既然如此,難道前輩就不會教我嗎?」

縱天行幾乎要擊節鼓掌,他哈哈大笑,此時尚在飛行當中,他左手扶住蕭乘風,右手伸出大拇指說︰「縱死不懼,好!我縱天行生平很少服人,此刻對你當真是五體投地!」只見他右手輕輕一晃,那撕開的詔書忽然合在一起,竟完整無缺,然後他誠懇地說︰「請蕭兄弟收下。」

蕭乘風聽到縱天行的誇獎,臉上不由一紅,接住詔書,別人若是羞辱於他,他面不改色、冷眼以對,可是別人若對他好,他反而覺得過意不去。

縱天行含笑說︰「以你的性格,縱然我此刻不帶你去,你自己也必會用別的方式趕去。」

這句話說中了蕭乘風的心事,蕭乘風不由抬頭堅定地說︰「正是。」

「你明知這次凶多吉少,我自顧不暇,更不用說照顧你了。所以此刻我會盡快將飛行術和其他的魔法交給你。」縱天行知道蕭乘風心意已決,微微一笑,說︰「想到你居然會為一面之緣的我,甚至不問什麼事就陪我而去。」

蕭乘風微笑說︰「前輩不也是和我只有一面之緣,便將島主地位給我嗎?」

兩人此刻惺惺相惜,若是別人見了這般僅僅「一面之緣」的場景,當真會為之熱血澎湃!

什麼叫英雄?

這便是英雄!



「我這一去,是雞蛋對卵石之戰,我不過是盡盡人事、忠臣之道而已。」縱天行一面飛行,一面解釋說︰「北冥世家想讓美琴國對他臣服,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方式,竟讓國王屈服,明日在天凌峰簽約,所以我等準備用血祭勸說國王,但是北冥世家向來心狠手辣……」

蕭乘風只覺一股熱氣直衝頭上,他說︰「前輩不惜生命,只為國家,即使一死,然而前輩這般豪情,必然會流傳下去!」

縱天行微微一笑,聽到蕭乘風這般誇獎,雖然他向來內心平靜如波,此刻也難免有一絲欣然。他帶著蕭乘風,身形如電,而同時已將風系的飛行術說給蕭乘風聽,蕭乘風在奇遇裡已達到紅粉心法的第六層境界,相當於別人三四十年魔法修為,此刻對於這初級魔法,當然是一點既通,而只一盞茶時間時間,他已運用地得心應手。縱天行不由大為讚歎。

其實蕭乘風不知道,他若是運行紅粉心法,再輔以飛行術,比縱天行還快上數分。縱天行生怕耽擱行程,沒有讓蕭乘風單獨飛行,否則此刻必然會匪夷所思!

前後飛行了一個多時辰,兩人到了一處山腳,卻見那山挺拔巍峨,高聳入雲,遠遠看去,在雲層下的山崖上,赫然寫著「天凌峰」龍飛鳳舞的大字,還隱隱發著藍光,百里之內清晰可見,那般氣魄,不由讓人為之心旌震撼。

而剛巧見到前面有十餘人正緩緩落在地上,縱天行豪爽一笑,說︰「剛好趕上。」前面那些正是其他十七位島主,此刻見到縱天行和少年一起,不免奇怪,那白髮老者見到蕭乘風臉上有凜然之色,再想到以縱天行的性格,以為是他被縱天行感動才會情緒激動而來,不由說︰「這位小兄弟,此次一行九死一生,你……」

縱天行忽然豎起大拇指說︰「我生平不怎麼服人,對於這位小兄弟,當真敬佩的緊。」他便將蕭乘風撕去詔書、甚至不問原因置死度外決意隨他而來、不會飛行魔法還強行跳起追他的事情激情說出,而那其他十七人不由聳然動容,齊齊對蕭乘風鞠了躬。

蕭乘風不由束手無策,連忙回報鞠躬。

縱天行大笑,說︰「蕭小兄弟,他們是知道有你這般英雄,所以這才鞠躬,你應該拍拍胸口說︰『大家有肉一塊吃,有難一塊享』才是。」

眾人不由莞爾,卻是縱天行忽然沉聲對眾人說︰「這次我們雖為血祭,可是不到危難關頭,決不輕言死字,如今是正午時分,我們等調息一個時辰再上天凌峰,為怕中途受到北冥世家的阻截,我建議分成兩隊。」他向那白髮老者抱拳說︰「白島主,屆時就請你帶領八位島主從南面偷偷上山。我等則從東面正路走。」

他說完,也不待白髮老者答話,便自行坐下調息,此刻大敵當前,他決計不浪費一點體力,而那老者顯然早已習慣,眾人皆都盤膝坐下。

蕭乘風剛才路上從縱天行那裡學得比如風系飛行術、火系火球術、水系水之防護等,此刻但覺自己體內魔法真元澎湃無比,一時想凌空飛起長吟,可是瞧見眼前氣氛這般凝重,不由強行按下念頭,此刻他心緒不寧,無法靜心運行紅粉心法,不由想到了昔日紅蓮仙子給他的那本古書。

頓時他想到紅蓮仙子臨走之前的話︰「紅粉劍法,化身為劍,便是劍法最高明的境界。」自己雖然學得紅粉心法,可是對於紅粉劍法卻還全然不懂。

當下他從儲物戒指裡取出古書,翻看起來。那古書前面部分記載著紅粉心法,蕭乘風看到第二層上寫著︰「若已煉成第二層,百匯穴會有一熱一冷兩種真元交融。」他一探自己體內,發現竟已達到這般地步,他心下驚喜,接著往下看,一直發現,自己竟已經煉成第六層!

他還記得紅蓮仙子說︰「修煉法門勢必不可急,否則會走火入魔;一旦達到心法的特定階段,會自動突破新的境界。而心法的提高,只在於每天魔法真元的運轉。」當下他雖欣喜若狂,但對第七層境界也不刻求,便翻開下面的紅粉劍法。

「紅粉劍法一共八招,每招施展,必然要同時運行紅粉心法,招式如下︰

海樓春黛花下醉,濱月低首玉人來。最盼蝶香同舟老,美至傾城相思開。

百燈為伊皆消瘦,千塵萬路俱回首。淺黛紅顏香滿袖,花雨醉醉醉成愁。」

蕭乘風看到這美妙的一首詩,不由遐想起來︰這前面四句的開頭,若拆開,便是︰「海濱最美。」他不由想到了在玉湖裡自己藏在那小公主裙袂下的那一幕--自己還沒問她叫什麼名字呢!既然自己學得紅粉劍法,不如就稱呼她為「海濱」吧,她的確最美呢。

還有,初見她時,她如同雪一般冰潤冷漠地嗔怪他;神秘般的,他對那小公主的第一個感覺是「雪」--不如就稱呼她為「雪海濱」吧!

他這般想著,臉上不由泛起一絲笑意。然而一想到「雪海濱」說當晚會來湖畔找他,可是自己卻不知怎麼去聖女天城,不免升起一絲歉疚,此刻的她,會不會駐足在湖畔邊輕聲惋惜呢?空中會落下一片雪花,輕輕落在她的裙袂上,然後慢慢滑落下去……

他強行將頭腦裡的倩影揮去,看起那劍法來。可是越是這般,他更是懷念那時的溫情。

「海樓春黛花下醉此招施展之時,會有萬千花朵綻放,所以劍身顫抖的虛影要相當強烈……」

雪海濱輕輕咬著櫻唇的樣子,讓蕭乘風怦然心動。而他尤其記得藏在裙袂下的一刻,他抓緊她的大腿,溫潤香軟……

「這一招有四十九式,意在萬花,所以劍法要呈現弧圓型,連續劃弧,身體輕側……」

雪海濱她現在會思念自己嗎?會因為自己的不在而惱怒嗎?

「每招施展之時,將紅粉心法蘊涵在劍身上,每次劃弧而出,記得力不可盡,免得紅粉心法散發出去。等到第三十六式,這才揮出橫掠一擊,這一擊擊中所有圓弧的中間,便可以讓天地之間的紅粉心法在瞬間爆發,敵人便避無可避,一旦被眾多紅粉心法罩住,除非修為高絕之人,否則其他人必會完全沉迷,那一刻便是致命的一擊……」

蕭乘風看著下面的那些圖形,一頁頁翻看下去,可是眼前一直浮現著的是雪海濱的影子。她最羨慕的地方是紅粉學院,那麼自己以後一定找到紅粉學院,然後讓她到達她夢寐以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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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海樓春黛花下醉



不知不覺中,已是過了一個時辰,縱天行站了起來,沉聲說︰「出發。」蕭乘風連忙將古書收入儲物戒指裡。眾人便分成兩隊,向天凌峰飛去。縱天行抓住蕭乘風的手,身形如電飛起,飛到半山腰,忽然眼前一道凌厲的白光閃動,縱天行沉聲說︰「大家小心。」

他本可輕鬆避過那白光,可是生怕身後的蕭乘風遇險,當下念動咒語,連續六道火光旋轉著從他指尖射出,然後忽然糾纏起來,形成一個大火團,捲向那白光。

只見那白光肆無忌憚地穿過火團,強行突破而至。

縱天行面色一變,說︰「是光系和火系雷電的魔法融合?」原來他施展的火團威力甚強,必然可以擋住各種進攻,即使擋不住也會炸開,唯獨治療系的光系魔法會不受影響,但是那白光還帶有轟隆的雷聲,想來必是魔法融合。

龍天大陸能修煉魔法融化的人可謂極少,縱天行忽然身形立在空中,厲吼一聲,一拳當胸擊出,而那白光在眨眼間已到了他身前。卻見他拳風帶起火熱的光波,頓時將白光擊碎!

「高級火系魔法?很火爆的脾氣嘛!不過以身擋魔法,倒是很魯莽的做法。」一個嬌艷的聲音響起,一個女子噗哧笑了一聲,落在縱天行面前不遠,說︰「那我叫你大蠻牛好了。」那女子相貌頗為妖艷,眼波輕動,已向眾人掃了一眼,然後落在蕭乘風臉上,心下輕說了一聲︰「好俊的少年。」

原來蕭乘風換上披風,將赤裸的身體完全包裹其中,而被紫龍內丹和冰玉人參滲入體內的他,整個人的氣質也被修改了,須知這兩物都有百年靈氣,不僅幫蕭乘風重塑了骨骼,還將他的氣質改變,比起當時雪海濱見到的他,不可同日而語。

而且他身上還隱隱散發著紅粉心法,大凡女子見了都會產生一種情愫,而這也是歷年來紅粉學院中人得獲無數美女青睞的原因。

那妖艷女子雖覺得蕭乘風氣質頗佳,可是她頗為自負,便裝作對蕭乘風無動於衷一般,此刻便對縱天行說︰「你是天群島島主吧,天凌峰並不歡迎你。」

縱天行淡淡地說︰「天凌峰歡不歡迎,和我無關,我只知道即使是刀山火海,我也必須要見到國王。」

妖艷女子做出一個嫵媚的眼神,又竭力裝作是自然流露出來的一般,然後她輕輕歎息說︰「可是,見不見得國王,卻並非你能決定。」她輕輕拍了拍手,周圍忽然現出百數穿魔法袍的魔法師,手上都閃動著各式魔法,顯然只要妖艷女子一聲令下,就能進行催天裂地的進攻。

縱天行冷笑一聲說︰「這百數人,卻不放在我眼裡。」

「若他們施展的都是變異融合魔法呢?你的其他幾位島主,也能一拳擊飛魔法嗎?」那女子撩了撩頭髮。

雖然那女子眼裡藏著笑意,可是縱天行卻覺得心頭一冷--若是百餘人都能施展融合魔法的話……他忽然靈感一動,哈哈大笑說︰「融合魔法談何容易?你未免也太會恐嚇了。」

妖艷女子忽然身形一晃,竟留下一個殘影,人已消失在遠處。然後那百餘人的魔法忽然同時爆發,卻見其他魔法師將火球推到最前面魔法師手上的光系聖光術,頓時火光燃燒成白色。

「哼,原來是低級的融合。」縱天行爽朗地大笑,可是他話音未落,忽然從妖艷女子手上出現一把青色的光影,一瞬間居然讓周圍的草木同時枯萎!

「青焰劍!」縱天行脫口而出,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青焰劍是一把上古寶劍,劍光乍出,光瞑奪人,若輔用真元,便可借用天地之間的靈氣,隨意施展火系魔法。此刻妖艷女子劍光所至,到處灰飛煙滅,而那些低級的融合魔法,在青焰劍的劍芒處一碰,竟掀起九丈火龍,向那些島主飛去!

那些島主面色大變,可是一時來不及避開,竟有三位島主在瞬間化成灰燼。而其他島主看了目呲欲裂,卻是縱天行沉痛地說︰「撤。」

剛才那威力,縱然是他,也不能擋其鋒銳。那其他五位島主齊齊飛起,原路後撤。而妖艷女子也不追殺,只是看著蕭乘風的背影,心說︰「我剛才故意不攻擊你那邊,你可知道我的含義?」

她甜膩笑著,又想︰也許他以後不小心被我俘虜,然後在我的刻意關懷下,不僅在武功上服我,也偷偷愛上了我,可是我表面不假辭色,於是他只好悶悶不樂,還在牢裡就傷心地病了。於是我從牢裡救他出來,讓他逃走,可是他反而跪在自己面前,表達他的情意,而自己高傲地看了他一眼,最後勉強同意,於是他欣喜若狂,大聲喊叫,眼看引來別人,於是自己偷偷把他帶回閨房……

她想入非非,心下不由芳心顫抖,而旁邊的人以為她在沉思計謀,各個肅然,唯獨那有靈性的青焰劍見到她一臉春情蕩漾,不由鳴劍大叫。



縱天行等人退回山腳下的一座木屋旁,卻是縱天行忽然反手制住蕭乘風的穴道,然後沉聲對其他人說︰「既然正路不通,我們就不能做無謂的犧牲。」然後他回頭歉然對蕭乘風說︰「蕭小兄弟,你並非是美琴國中人,不必陪我們犧牲,所以只好將你留在這裡。」

他眼看蕭乘風欲言又止,不由將蕭乘風的啞穴一起點了,說︰「這次凶險程度遠在我預料之上……」話音未落,忽然從南面飛來一位島主,身上全是傷痕,他看到縱天行,一陣欣喜,可是人已委頓在地。

縱天行連忙去扶,施展真元抵在他背上,那島主這才說︰「南面也被伏擊,不過我們發現了北冥世家掌教的小兒子,但是對方兵力太強,你們快去,我可以自行調息……」

縱天行面色微變,當下和那五位島主飛起,向南面急趕。蕭乘風苦於不能說話,空自焦急。他知道縱天行已將生死置之度外,這次後退其實多半原因是縱天行不想他受到傷害。他心下暗暗感動,當下連忙運行紅粉心法,想衝破穴道。

第六層的紅粉心法委實相當高明,但是蕭乘風不得其門,完全不知如何去衝破穴道,一直等到他運行心法十個周天後,他忽然發現手腳能微微動了,當下大為振奮。

可是就在此刻,卻是遠處飛來一個身影,蕭乘風定楮一看,不由呆住了。

眼前那人,居然是滿身浴血的縱天行!

而他懷裡,竟還抱著一個幼兒,此刻那受傷的島主已調息完畢,面色大為激動︰「縱島主,這孩子難道就是那北冥世家掌教之子?」

縱天行輕歎一聲說︰「正是。」他面上露出苦笑。

卻是那島主欣喜若狂,說︰「我們有他就能要挾北冥世家了,那其他人呢?」

「要挾?」那縱天行冷哼一聲,說︰「這等行為和禽獸又有何區別?」

那島主一時張口結舌。

縱天行將孩子放在地上,目光凝視著遠處,說︰「其他人都被北冥世家的屬下抓去了,而只有我帶著這孩子出來,然而這孩子是孩子,北冥世家是北冥世家,我們美琴國縱使只剩下最後一人,也會牢牢記住仗義扶危,若用孩子要挾,那我們也便是第二個北冥世家了……」

那島主大汗涔涔而落,垂首說︰「是。」

縱天行此刻身上有十數個傷口,血還慢慢滴落在地上,可是縱天行反而豪氣雲天︰「後山還有一條小路,輔以飛行術必能到達山頂,你在這裡照顧這孩子,我便去了。」

他說完,身形再度沖天而起。而旁邊的蕭乘風聽了只覺熱血奮勇,這般錚錚男兒,三進天凌峰,可是無不透露著俠骨熱血,蕭乘風這才明白,什麼叫真英雄,什麼叫真氣魄。

此刻那島主忽然抱住那孩子,驀然向遠處縱天行的身影跪下,說︰「縱島主,你的英雄俠氣是美琴國的楷模,然而在這國家存亡之際,我焉能因為這俠氣而迂腐?我這條性命是賣給你的,但是也要死得其所。你是英雄,其他十七位島主,難道就不是嗎?他們寧可犧牲名譽,要抓住這孩子,自然是迫不得已之事,待這事後,我們本已無顏活下去,自會一死謝罪……如今就讓你怨恨我吧,我仍會帶這孩子親自去要挾北冥世家……」

他磕了三個頭,然後長笑一聲,就要向天凌峰正路衝去。可是他沖了幾步,忽然口吐鮮血,俯倒在地!

而在此刻,蕭乘風熱淚盈眶,真氣流轉,頓時衝破了穴道,他連忙走到那島主身邊,說︰「前輩……」

那島主微弱著說︰「我怕是中了那毒,此刻已……」他只一走路,那毒性立刻發作,此刻已知自己是油盡燈枯,便說︰「蕭小兄弟,這孩子的大任,就托付給你了,為了整個美琴國。」

「為了整個美琴國」這句話沉甸甸地壓在蕭乘風身上,他不由噙著熱淚說︰「是。」那島主這才安心地閉上雙目。

然而蕭乘風猶豫著,終於選擇了走縱天行說的後山之路;不到萬不得已,他的確不願意用孩子來要挾對方,於是他連忙施展飛行術飛起。

此刻的的蒼穹,一道藍色的流星在天際呈橢圓型旋轉,而流星下,許多朵美艷的花已是凋謝。

蕭乘風一路走到西邊,強提一口真氣,施展飛行術,幸好他紅粉心法渾厚,當下垂直向上飛行,竟在一盞茶時間裡達到了山頂。他抱著孩子,沿著一個小洞穴走,從一個微小的縫隙向外看,這一看,看得他面色大變。



在天凌峰頂,赫然有數百人,大都為盔甲戰士,圍立在一處華蓋的兩側,華蓋下一位穿龍袍的人正側身坐著,想來便是美琴國國王,而此刻在盔甲戰士的包圍之中,縱天行冷然而笑,他的左肩被一把劍橫穿而過,右腿上一道深及數寸的傷口,血汩汩而流。而在縱天行的身後,十餘位島主都被士兵用劍逼住喉嚨。

縱天行忽然長嘯一聲,悲憤地說︰「我等生死本不足惜,可是國王,你若簽下條約,豈非令美琴國千萬子民都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那國王甚至頭也不抬,像是全然沒聽到一般。

縱天行忽然聲音嘶啞著說︰「難道是因為怕子民們飽受戰亂,國王你才答應的嗎?」

「休得無禮。」國王旁邊一個青年的伯爵大聲呵斥︰「你不過是一位島主,居然用這般口吻對國王說話。」

縱天行縱聲長笑,說︰「十四年前,我無意裡救了國王一命,那時因彼此意氣相投,便結拜為兄弟。此刻,我便以大哥的身份問你,二弟,你難道忘了寧死不屈這詞嗎?」

眾人全都啞然,誰也不知道這縱天行居然曾和國王結拜,不由都把詫異的目光看向國王,可是國王依舊側著臉,一聲不吭。

縱天行緩緩走上前去,周圍的衛士一起大喝︰「無禮!」劍戟同時攔住。可是縱天行已欺身斜掠而過,然後到國王三丈外,跪了下來,大聲說︰「縱天行請問原因!」

幾十把劍戟已將縱天行壓住,而國王面前瞬間已出現十幾個士兵嚴陣以待。國王忽然咳嗽一聲,擺擺手。那些士兵頓時兩邊分開。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縱天行脫口而出︰「你不是國王!」

這一話既出,眾人皆驚!

而那遠處負手的一位中年黑衣人,冷笑睥睨,緩緩說︰「這縱天行還不算傻。」

縱天行指著國王,厲聲說︰「國王的右手食指曾戴有玉戒十年,後來摘下來,手指上卻還有痕跡,可是你的食指卻是一片潔淨,你到底是誰?」

眾人聽了他的話,頓時疑雲大起,若是如此,怪不得國王一直一聲不吭。

卻是遠處的中年黑衣人冷傲著說︰「美琴國國王已落入我手,而你們最後一批所謂忠誠義士,倒還有你這麼一個細心的。」

縱天行大聲說︰「哼,果然是假的,那我死也不會跪拜於你!」他絲毫不顧身上威逼的劍戟,竟長身而起,而那幾十把劍戟,竟同時刺入他的體內。尤其是他的右腿,竟被一把劍完全刺穿!

那些士兵聽到國王是假的,連忙縮回劍戟,然而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些士兵頓時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家屬最近都不見了,還留下威脅信,此刻都向中年黑衣人投去怨恨的一瞥!

而此時,他們眼裡的縱天行,幾乎如同古代的勇士一般,全身帶著烈火,熊熊燃燒最後的那分忠心!他是不可抵抗的!

蕭乘風在洞穴後看到這幕,只覺全身的血一起瘋狂上湧,他遏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心幾乎要爆炸裂開一般!而此刻峰頂的眾人,許多人已是熱淚盈眶。

縱天行緩緩走到那中年黑衣人面前,此刻他真氣已弱,血流出更多,已是虛弱無比︰「閣下領導北冥世家,設下如此圈套陰謀,難道是想將我等一網打盡?」

那黑衣中年人便是北冥世家的掌教北冥落葉,此刻他淡淡地說︰「我這一生甚少服人,你雖武藝不高,但是心細如髮,視死如歸,委實讓我頗為敬佩。」

此時,有位島主破空大罵︰「若非縱天行將孩子奪走,此刻我等用孩子威脅於你,不怕你不屈服。」

北冥落葉忽然輕蔑地大聲笑起來︰「我的兒子有幾十個,你們縱然將所有的兒子殺了,難道我不會再生嗎?」

聽到這句話,眾人皆都面面相覷,想不到北冥落葉居然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北冥落葉繼續說︰「你縱天行能和美琴國國王結拜,身份還配得能和我交戰,所以我給你一次機會。」他自負地說︰「我就攻一招,用低級火系魔法攻向你右腿的受傷之處,若你能避開或還能繼續站立,我就放你們這些島主一條生路。」

縱天行淡淡地說︰「請。」

此刻,眾人全都屏住了呼吸。那北冥落葉的修為何等之高,但是已說明用的是低級火系魔法,而且還要攻到受傷處,讓縱天行倒地不起,難度便可想而知了。

縱天行忽然默運真氣,身上閃出赤色光芒,耀眼無比。

「魔鬥士?」北冥世家身後的許多人不由失聲說。原來龍天大陸的戰士為低級、中級、高級,之後為魔鬥士、聖龍鬥士級別;魔法師級別則分為︰低級、中級、高級、魔導師、神聖魔導師,而只有傳說裡的人物,才具備神聖魔導師和聖龍鬥士的修為。而要達到魔鬥士和魔導師級別的高手,委實寥寥無幾。

縱天行淡淡地說︰「你必早已看出我一直在隱藏武功?」

「自然。」北冥落葉面無表情,說︰「小心了。」此刻,忽然間飛砂走石,滿天黑光旋轉,而在黑色光影裡,忽然一道火光以雷霆之勢劈向縱天行。赫然是火系低級魔法火球術。

縱天行雙手連續揮舞,頓時出現一道火牆,將他全身籠在其中,這火牆是高級火系魔法,縱那火球威力多大,也會被火牆炸開。

卻見那火球術旋轉呼嘯著,當碰到火牆時,便如同碎玉一般和火牆一起裂開,縱天行不由心神一鬆,可是那火球裂開後又馬上復原,溜溜直轉,竟繞了一圈,打在縱天行的右腿上!

這等變故,讓眾人只覺匪夷所思。想不到北冥落葉居然能遙遙控制這低級的火球術,讓它重新復合,眾人正都驚咦一聲,卻是縱天行覺得右腿如同火燒得要融化一般,疼入骨髓,差點摔倒。

換作一般人,此刻早是暈倒過去。然而縱天行強忍疼痛,面不改色,反手施展出一道實影火劍,重重插在地上,保持站立。

龍天大陸有六大世家,六個掌教的修為都為魔鬥士的高階地步,此刻眾人見到北冥落葉只一招果然得手,大都心頭一凜。

此時縱天行的右腿已經完全燃燒起來,可是他仍屹立不動,長聲說︰「北冥掌教,既然我沒倒下,你怎麼不放了其他島主?」

北冥落葉凝視著他的眼楮,忽然輕歎一聲說︰「好勇士!你們走吧。」同時,那些架住島主脖頸上的劍同時撤去。此刻眾人都向縱天行投去無比激動的一瞥︰那右腿上的傷口早被燒成膿,即使事後用高級治療術,他的右腿怕已廢了……

就在此刻,忽然從巖壁邊衝出一道身影,赫然是蕭乘風。他盯著還依舊站立的縱天行,眼裡滿是熱淚。

而眾人見到他抱著正是北冥落葉的孩子,不由大為振奮,一個島主就要去搶那孩子,口裡一面說︰「虎毒不食子,我就不信你當真對孩子無動於衷。」

那北冥落葉瞳孔頓時收縮,射出一股寒意來。

蕭乘風一個騰身飛行術,避開那島主,走到北冥落葉面前,冷冷地說︰「閣下說到做到,放了那些島主,所以我便把孩子還給你。」他將孩子放在地上,返身向縱天行走去,然後扶住縱天行。全然不顧身邊那些島主殺人般的眼神。

縱天行哈哈大笑,說︰「蕭小兄弟做的好!是男人應當如此!」

北冥落葉忽然沉聲說︰「爾等眾人理當明白,大廈將傾,良鳥擇木而棲,此刻若你們走到我身前三丈投誠,我便許於高官,在美琴國自可呼風喚雨。否則,你們今日雖然離開天凌峰,但是明日也必是階下之囚。」

那些島主自然咒罵不已,但是想到明日之後,不由心下冒出冷意,縱天行冷冷地說︰「閣下的好意,就留給那些走狗吧。」

可是此刻蕭乘風卻做了不可思議的動作。



他竟放開縱天行,緩緩走到了北冥落葉的三丈身前。

北冥落葉本來還對這少年頗有好感,對方能在這般情況下送他的孩子回來,不由讓他心存感激,雖然他寧可為了霸業而犧牲這孩子,可是若非萬不得已,他又怎忍心作出「食子」之事。但是此際見得蕭乘風貪生怕死,頓時恍然剛才對方送還孩子是早有打算投誠,並當以籌碼,不由起了鄙視之意。但是他心下鄙視,臉上卻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然而決計不去瞧蕭乘風。

他緩緩回頭對其他人說︰「識時務者為俊傑,這位小兄弟日後封爵高官無限,便比你們東躲西藏好上千倍。」

此時,在北冥落葉的身後不遠,卻是那個妖艷女子面上露出諷刺的一笑,她自負是蕭乘風為了她,意亂情迷才去加入北冥世家,然後近水樓台,在月黑風高之夜,向她求歡……她高傲的緊--你現在全然當作沒注意我,其實內心肯定是期盼之極,等一下你自然會裝作不經意走到我身邊--哼,誰讓我長得這般漂亮……

她正想入非非,就在此刻,卻是其中一位島主長聲大笑,說︰「好一個少年俊傑!」他臉上露出悲憤之極的微笑,自己千方百計搶到的孩子,居然被當作禮物送了出去……周圍人無不露出鄙視的表情,唯獨縱天行眼裡露出堅定的眼神,然而他雖信任蕭乘風,卻不知道蕭乘風這般用意何在?

就在此刻,卻聽到蕭乘風淡淡地說︰「我要向你挑戰!」

此言一出,滿場皆驚!

那位島主說到「少年俊傑」的「俊」字上,忽然嘎然而停!

這位年幼的少年公子,居然要挑戰北冥世家的掌教!

一陣詭異般的沉默。而蕭乘風又接著說︰「若是我能擊敗你,你當如何?」

北冥落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個乳臭未乾的孩子,居然大言不慚地說若擊敗自己有什麼獎勵,此刻他只覺受到不可思議的羞辱一般。這位傲然不可一世的北冥世家掌教,此刻忽然氣急反笑,笑聲凜然九霄之上迴旋,然後他冷冷盯著蕭乘風說︰「我若一招之內無法擊傷你,你想要什麼條件,我就都答應你。」

蕭乘風伸出左手,按下拇指,說︰「第一,你不允許踏入美琴國,而且北冥世家不能對美琴國染指。」然後掰下食指,說︰「第二,放出國王……」他正要壓下中指,誰知北冥落葉忽然厲聲說︰「夠了!」他對於蕭乘風的條件並無所謂,只不過無法忍受蕭乘風像孩子一般數著自己的勝利品的樣子。

蕭乘風見到將北冥落葉激怒,心下微喜,面上卻露出不悅的表情︰「原來你賭不起!」此刻,天才般的氣質在他身上初露端倪,他不僅能隱藏臉上的想法,還會審時適度,想出方式讓對方心浮氣躁。

北冥落葉狂聲說︰「我北冥落葉縱橫一生,還第一次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這般不知好歹,你說的條件,我再給你加一個,北冥世家在這天凌峰上帶有百萬兩銀子,若我輸了,全由你取去。」

龍天大陸上的普通百姓,一個月有十兩銀子已是生活富裕了。那百萬兩銀子,當真是可以買下幾座城池。

蕭乘風並不在乎這些,此時他便對北冥落葉說︰「我施展的是劍法,不知可否借用青焰劍?」

北冥落葉瞧見蕭乘風一副勢在必得又悠然自得的樣子,簡直是氣破了膽,但是他身為一代宗師,此刻尚能保持面上的冷靜,語氣卻是極不耐煩︰「小雅,把青焰劍給他。」

那妖艷女子婷婷走上前,這位自以為是的北冥世家的少公主,以為這必是蕭乘風之計︰繞了這麼一個圈子,果然是扯到我身上了。哼,本小姐就偏偏裝作冷漠,於是我就可以看到你露出失望之極的表情了,哈--不過總算他用心良苦,所以這次他雖會被父親擊傷,可是天性善良的本小姐就會走出去救他。不過他裝的太過分了,居然正眼都不看一下我,哼,那就小小懲罰一下,不要讓他覺得我是那麼輕浮容易上手的女子!

妖艷女子北冥雅冷冷瞥了一眼蕭乘風,將手上的青焰劍用力拋出。那青焰劍忽然掀起數丈火焰,向蕭乘風撲到!

蕭乘風沒有戰鬥經驗,見狀不由大驚失色,連忙一個矮身,向旁邊狼狽躲開。那青焰劍插在他原先立著的地方,一米方圓內,炸得灰飛煙滅。

妖艷女子北冥雅面色詫異--難道他故意用這樣的方式來吸引我嗎?雖然……雖然低俗了點,不過本小姐還能接受……

北冥落葉瞧見蕭乘風的樣子,早看出蕭乘風並非做作,而是對掌握魔法不熟悉,他幾乎是厲吼一聲,也不說話,決計要讓蕭乘風見識一下厲害。當下他雙手晃動,天邊竟平白現出一朵黑雲,而周圍的氣息忽然完全凝固。

蕭乘風連忙抓起青焰劍,心下想著自己不純熟的「海樓春黛花下醉」--那一個多時辰的閱讀,他記掛著雪海濱,天知道他學會多少。再則那「海樓春黛花下醉」繁雜無比,縱是有些人終其一生,也難以窺其全豹。

「這一招劍身顫抖,意在萬花,劍法要呈弧圓型,身體輕側……」幸好他還記得要訣。當下他笨拙地抓起劍柄,憑空畫圈而出。這一招似是而非,是他隨手劃出,別人自然不識。而北冥落葉見他做「小兒戲」,此刻怒火已完全爆發!

雷聲催天裂地響起,卻不及北冥落葉這招的威勢!

此刻,他整個人像是在黑暗裡的君王斜睨天下一般,化身為龍,吞吐向蕭乘風噬去。這一擊之威,比起攻擊縱天行那招,有天壤之別。那眾人無不驚惶,只覺胸口窒息,站立不穩。

北冥落葉終是一代宗師,這一招發到一半,忽然心生警覺,自己怎麼這般容易動怒?須知他的修為已接近天人,本應該波瀾不驚。他忽然意識到自己進入了一個圈套,此刻眼前蕭乘風已經劃了十幾個圓弧,空氣裡瀰漫了一股溫香,他心頭一凜--那雜亂無章的畫圓弧,難道也是一種招式嗎?

只這般一遲疑,他的速度已慢了三分,而此刻,在他的威勢之下,他和蕭乘風兩個人如同處在狂潮裡一般,旁人已難看清他們的身影,更不用說是他們的招式了。

蕭乘風見到這般對攻擊的氣勢,心頭早已膽怯,幸好對方的速度忽然緩下來,他也沒時間劃完那三十六個圓弧,當下施展紅粉心法,一劍從中刺出!

頓時,那十幾個圓弧裡的紅粉心法,被這般從中貫通,忽然如同一片空中飛舞的花瓣,輕輕裂成八瓣,然後散發出繾綣的芬芳,而天地之間,忽然充滿了靜謐!

隨後,那八瓣花朵,又自分開,如同在浪潮裡優雅的小舟,在月光下輕輕搖曳而出。

那浪潮和龍一般的氣勢,忽然陷入了寂靜的夜中一般。空氣忽然完全冰凍,而周圍人只覺胸口要裂開一般,慌亂後退,而功力尚淺的人,此刻已是口吐鮮血!

蕭乘風心裡輕呼一聲︰「海樓春黛花下醉!」

驀然,在北冥落葉面前展現了在海浪之間上,呈現著別緻的小樓,而他自己彷彿化身成一個少女,眼見自己愛慕的少年翩然而至。在無數的花瓣裡,那幸福感讓他全身鬆弛。

而就在那瞬間,從蕭乘風身上射出著粉紅的霞光,像要盈滿天地一般。幸而有那浪潮包圍,周圍人尚不覺察。

只聽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儼然是那龍勢攻擊的位置,眾人都以為蕭乘風必是灰飛煙滅,不由面色黯然,連那北冥雅臉上都露出絕望的表情。

待那浪潮和花朵緩緩消逝,而顯示在眾人面前的場景,讓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

蕭乘風手上的青焰劍,竟斜斜地指在北冥落葉脖頸前的一尺處。而北冥落葉失魂落魄著,半天才回醒過來,他心裡不由閃過一個神聖的名詞︰紅粉學院!

只有傳說裡紅粉學院的劍法,才有這般詭異--居然能吸引自己以為自己是對方的紅粉知已……

他剛才受得那紅粉心法影響,那龍勢攻擊便已擊偏。隨後他發現脖頸處一陣炙熱,竟是青焰劍的劍芒,讓他全身窒息。

蕭乘風自然知道好玄,自己只勉強記得那前面三十六式的劍式變化,對於後續的招式全然不知,若是北冥落葉馬上回身,或是繼續進攻,他必束手無策。而且若非那青焰劍的劍靈輔助,而北冥落葉又先心浮氣躁、隨後猶豫遲疑,他的紅粉心法,便決計無法得逞。

但是巧到顛峰,他就偏偏制住了北冥落葉。

北冥落葉凝視著咽喉前的那青焰劍,幾乎在瞬間老了十歲一般,他輕歎一聲說︰「我輸了。」

只三個字,沉甸甸地讓所有人都心頭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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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3 00:40:39 |只看該作者
名滿天下的北冥世家掌教,在一招下,被神秘少年所擊敗!

而眾人剛才被浪潮圍卷,自然沒人看得出蕭乘風是如何擊敗北冥落葉的。

而北冥落葉此刻是心灰意冷,他既敗在紅粉劍法之下,而且有約在先,更無顏逼問那紅粉學院的所在。此刻他長袖輕拂,人已飄然後退,黯然說︰「你所要的三樣東西,我自當應約。你叫什麼名字?」

蕭乘風淡淡地說︰「我叫蕭乘風。」

北冥落葉此刻知道,在三日之內,這蕭乘風之名必然會名動龍天大陸。

而他再回頭看了蕭乘風一眼,身形如電,便已落寞轉下山峰。只聽他輕然一聲歎息,卻是忽然有些萬念俱灰的他,決計要將紅粉劍法出世的事情埋藏在心底。

那北冥世家的其他人,此刻見到蕭乘風威風凜凜地拿著青焰劍,而自己視為神聖的掌教居然認輸,更是膽寒,均灰溜溜地飛下山崖。而那北冥雅還沒回神過來,連劍都忘了去拿。

卻是蕭乘風擺手叫住飛在最後的一位北冥世家弟子。那弟子見到這「煞星」伸手示意,當下臉已呈土色,雙腿顫慄,若是此刻蕭乘風一聲大喝,他當場會跪下求饒。

蕭乘風把劍遞給他,說︰「麻煩你拿回此劍。」

那弟子戰戰兢兢,生怕自己在拿劍時被刺穿身體,當劍在手時,反而更如觸電一般,他記得北冥掌教曾說︰「一旦敵人說的越客氣,那麼你就越危險。」他腦海裡還反覆著蕭乘風說的「勞妨」兩字,此刻眼前一黑,差點向後倒去。

他勉強走了幾步,回頭看到蕭乘風還在原地,一時忘了施展飛行術,撒開雙腿便跑,跑到遠處,只覺全身虛脫,背上冷汗已經浸透。

待他拿劍給北冥雅時,誰料北冥雅此刻心裡更是升起了無數對蕭乘風的熱愛︰他面皮薄的很,所以不好意思親自來還劍,而他擊敗爹爹,其實便是告訴爹爹,他有資本娶自己……她隨後想到蕭乘風握過的劍居然被一個普通弟子拿在手裡,當下反手一掌拍出。那弟子好不容易從死神裡逃出,見得北冥雅方自心安,正為自己第一次和小公主說話而欣喜,誰知眼前一黑,金星直冒,便暈死過去。



天凌峰的山頂閣樓,蕭乘風關切地看著縱天行說︰「縱島主,國王已請了最好的祭師為你治療,一兩年後,你的右腿便會恢復,不過你單獨把我留我下來有什麼事呢?」

蕭乘風心下猜得是縱天行會感謝他--他一想到剛才自己擊敗北冥落葉的事情,只覺還熱血奮勇,猶在夢裡。剛才眾人向他各個敬若天神,不免讓他內心飄飛上空,他面上雖強自裝出平淡的表情,可是嘴角的笑意卻已出賣了他。

--該不會是縱島主見到他這個樣子,要勸他戒驕戒傲吧?蕭乘風想到這裡,正心頭一凜時,卻是縱天行忽然從床上爬下來,向他跪下︰「紅粉學院外院弟子縱天行,見過尊者!」

蕭乘風手足無措,連忙扶起縱天行說︰「前輩你……」

縱天行堅決不起,他那受傷的右腿處這般一跪,竟已滲出血絲,但是他還是堅毅地說︰「請尊者出示至尊信物。」

蕭乘風連忙從儲物戒指裡取出那粉紅色的龍形玉珮,然後說︰「前輩快快起來。」

那縱天行只覺眼前紫光耀眼,這才安心被蕭乘風扶到床上,然後他伸出左手,那上面赫然缺了一根小指,他輕歎一聲說︰「尊者請過目,這是外院弟子的標誌。」他是紅粉學院的外院弟子,學習了一些紅粉劍法,只要在近處看到劍法出世,就自然有靈覺能感覺到尊者的強大的紅粉心法。

紅粉學院外院弟子雖大都性格冷僻或桀驁,但各個均為忠誠不二。

縱天行又恭敬地說︰「身受紅粉學院的前屆尊者指導三日,我從一個一無所有、軟弱膽怯的孩子,變成如今的島主,這一生受用無窮,此刻能見到新一屆尊者,我便可以安心閉目了。」

蕭乘風想不到縱這位傲氣凌雲的縱天行居然是紅粉學院的外院弟子,心下不由升起了許多震撼。三天之內,能使得縱天行產生這般的變化,擁有這般視死如歸的氣魄,那不知紅粉學院裡又有什麼樣的絕代高人?

他這般想著,不由悠然嚮往。

蕭乘風忍不住問道︰「縱前輩,你可知道紅粉學院在哪?」

「尊者不敢!尊者直稱我名字便可。」縱天行差點又要爬下床,害得蕭乘風連忙扶住。

「我乃為普通的外院弟子,自然不知紅粉學院位在何方。不過在龍天國裡,卻有一位神秘人物也是外院弟子,他知曉無數秘密,並以賣消息為生,一個消息甚至能及上數萬兩銀子,他叫千尋者。他說不定能知道紅粉學院的方位。」

蕭乘風記下這個名字,就在此刻,忽然他的靈感聽到閣樓外的聲音。

「拜見陛下!」

「我去通報一下。」

一個豪爽的聲音低聲說︰「不用,我就在這裡稍等片刻吧。」

蕭乘風佩服那一國至尊居然會屈駕等候,卻是縱天行垂首說︰「尊者是否要立刻請國王陛下進來?」

蕭乘風連忙說︰「這個自然。」他見得縱天行這般禮儀,心裡頗不是滋味,當下便說︰「縱前輩,我希望你還同以前一般,稱呼我蕭小兄弟就可以了,不用讓別人知道我的身份。」

縱天行眼裡藏著笑意,他只從這句話裡,就知道那時自己為什麼會那麼相信蕭乘風的人品,決計不是投降了。



國王迅快走了進來,先對蕭乘風跪下說︰「若非蕭英雄,只怕美琴國從此國已不國了。我這一拜是代表美琴國。」

蕭乘風連忙扶起國王,他見得國王不惜曲身下跪,心下感動可想而知。

此刻卻是縱天行含笑說︰「二弟,你理應當再拜一次。」那國王不由愕然,卻是縱天行指著蕭乘風說︰「他便是紅粉學院的新尊者。」

那國王看到蕭乘風手上的龍形玉珮,面上露出無比的詫異,然後轉成驚喜,他馬上將左手攤開,赫然也是缺了一根小指,隨後他又跪下,口裡已說︰「海樓春黛花下醉此招施展之時,會有萬千花朵綻放,所以劍身顫抖的虛影要相當強烈。這是紅粉劍法第一招的心法要訣。外院弟子冷語野見過尊者。」

蕭乘風想不到國王也居然是紅粉學院的外院弟子,此刻他心目裡的紅粉學院,似乎在向他敞開一扇美妙的門︰「有這般英雄人物的縱天行、又有能曲膝下跪的國王,紅粉學院究竟還有什麼樣的外院弟子?」



國王將蕭乘風帶到天凌峰的後山密室,卻見裡面銀光閃爍,數不清的金銀財寶堆滿一室,那些瑪瑙、玉石、晶鑽、翡翠不一而足。國王微笑著說︰「尊者,這便是那北冥落葉和您的賭注。請查收。」

蕭乘風擺手說︰「我並不需要,這些就由你作為富國之用吧。」

國王搖頭說︰「美琴國盛長紫理石,可以說滿地都是財富,並不缺錢,而這些本是北冥世家用來發展的資金,本是不義之財,就請尊者收下。」

蕭乘風自然還是少年心性,在僅僅數天之前,他還是到處受人凌辱的乞丐,可是這連續的奇遇,竟使他一步登天。連國王也對他必恭必敬,而自己竟擊敗了六大掌教之一的北冥落葉……如同地獄到天堂一般,此刻的他,如同在做一場美妙的夢一般。

待他用儲物戒指彈指間將那百萬兩銀子收入,卻是國王手上儲物戒指閃動,竟出現一把閃著白色光華的寶劍,國王雙手持住,遞給蕭乘風說︰「尊者,這是上古神劍龍風劍,尊者施展的是紅粉心法,若是劍法有風一般的靈動,比原先快上十倍,劍法威力勢必大增。還望尊者收下。」

蕭乘風只覺那白色光華晶瑩透徹,整把劍竟有說不出的花香之氣,他輕輕握在手中,竟覺得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將他和寶劍融合在一起。他感覺到那神劍裡似乎有精靈被劍身封住,於是他體內的紅粉心法不自然已運用而出,那精靈受了心法指引,忽然脫開了禁制,然後向蕭乘風感激地鞠躬。

而此刻,只見那劍光忽然吞吐而出,帶著凌霄的氣魄,將密室上空擊穿,浩然飛向天邊!

而那劍身上的「龍風」兩字,更似乎要透體而出,整把劍在瞬間忽然有了龍的氣息一般!

那國王大喜過望,說︰「恭喜尊者能駕馭這把神劍。」原來只要和神劍裡的劍靈溝通,劍的威力增加何止十倍,否則就只是一把隨意施展風系魔法、尖匹之極的神劍而已。

蕭乘風忽然得到這神兵和無數財富,心下歡興鼓舞,這之後連續幾天,他都陪在縱天行身邊照顧,同時乘隙好好研究那「海樓春黛花下醉」的招式,研究時,又將對劍法心法的不解之處詢問縱天行,縱天行對於劍法沉浸多年,自然有問必答。只半個月,蕭乘風便初步掌握了這招劍法。他學得越深,方越知道當日勝過北冥落葉純屬僥倖。若是北冥落葉知道自己會紅粉劍法,不貿然攻擊,只用遠程魔法隨手攻擊,便能將他輕鬆擊敗。

而那國王卻已在此刻告訴蕭乘風,在美琴國的國都,已為他建好了一座神王府,並配備了數千兵士作為軀從,而且還正式通告蕭乘風乃為美琴國的神王,受百臣朝拜,地位甚至在國王之上。

蕭乘風知道這必然是那國王身為外院弟子,出於恭敬才這般舉措,他忽然得到這萬人之上的地位,眼見每天無數官員刻意討好拜訪,不免心生厭惡,當下一律讓侍衛擋駕。

而國王也賜許多美女歌舞,然而蕭乘風心裡只有雪海濱一人,對於其他女子全不感興趣,他心裡記掛雪海濱已久,加上縱天行早已無恙,只需再休息一兩年便可復原,當下便立了決定,隻身偷偷離開美琴國,去找那所謂的千尋者,問及紅粉學院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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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3 00:40:5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又憐鵲橋情鳥散



雪蝶淺笑著,陽光、菊葉、露水讓她感覺到美妙的生命。此刻無數雪蝶翩然而飛,使得整個龍天城充滿了溫馨的氣息。而龍天城最為熱鬧的「雪含香」酒店,正施然走進一個衣裳半舊、氣質卻極為出色的少年公子,他星眸輕輕掃了周圍一圈,自行走到靠窗的桌子上坐下。

有心注意的人,自然頗為側目。原來這少年似乎長途跋涉,而走進酒店的那瞬間有些遲疑,加上他神態有些靦腆,太過俊氣,那店伙當下猜測他是從世家出逃而女扮男裝的掌上明珠,便恭敬地上前服侍。

這少年自然是蕭乘風,對於陌生高級的地方,他總有一絲猶豫,然而聽說這雪含香是龍天城名氣最大的酒店,裡面人物三教九流都有,說不定能打聽到千尋者的消息。此刻他見到店伙太過慇勤的眼神,只覺全身毛茸茸的。

點了一些招牌酒菜,蕭乘風小酌小飲;此刻他注意到在不遠處有兩位俊俏的少年公子,面如朱玉,親暱交談。左首白衣公子俯下身子,聽藍衣少年低聲說話,先是臉上露出柔和而專注的表情,偶爾插進幾句話,因為藍衣少年的贊同,嘴角便會露出一絲淺笑。有時他還故意翹起嘴角,好像要讓對方注意,一副孩子氣的模樣。

店伙上點心時,白衣公子渾然不覺,一味將眼神盯著藍衣少年,卻是頗有依賴的感覺。有時候凝視太久了,直到藍衣少年連續問了三四聲,這才回醒過來,臉卻已微微泛紅。

蕭乘風瞧著有趣,一直注意著,幸好那兩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待飯罷,那兩人施然站起,而恰在此刻,雪含香門口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正乞討著,卻被店伙一腳踢開。

蕭乘風驀然想到當初自己乞討受苦的日子,不由一陣心酸。他正要上前,誰知那白衣公子已去扶摔倒的乞丐,他嶄新潔白的衣袖,碰到乞丐已有了幾分污跡,但是白衣公子不以為意,從懷裡取出一錠銀子遞給乞丐,輕聲說︰「老人家路上小心。」

蕭乘風忽然忍不住一陣激動,他感激的不是那白衣公子給錢,而是白衣公子的態度。能將乞丐尊敬地稱呼「老人家」,絕非一般人能做到。此刻那白、藍衣少年一起扶著乞丐緩緩走去,在人潮裡漸漸消失。

一陣冷風從窗外刮入,然而蕭乘風心頭一片溫馨。



將幾兩銀子托付給店伙買衣,蕭乘風穿上錦繡華服,再加上小憩一會,頓時顯得神采飛揚起來。他剛走出雪含香,忽然發現人潮都在向西鎮湧起,不免奇怪,便隨波逐流而去。

到了西鎮湖畔,卻是萬頭簇動,原來是妙香院一年一度的「銷魂花擂」,一條彩色的畫舫在初夜下,顯得格外引人注目。蕭乘風聽到眾人都在說今年的花魁,不知將會被什麼人贖身。蕭乘風聽了半刻,這才明白大概。

原來銷魂花擂是龍天城最為盛名的妙香院舉辦的。妙香院裡眾女大都賣藝不賣身,而要參與花魁之爭,勢必要處子之身,而每年一次的銷魂花擂,則要由眾女獻藝,最後評出花魁,然後開始進入競價的贖身,而每年此刻,無不歡聲雷動。龍天城各大盛名公子皆會到場,甚至傳言有國王微服,還暗中競價。

蕭乘風聽得有趣,正想上去畫舫,可是卻見那畫舫面前衛兵林立、戒備森嚴,凡上得那畫舫,須得出示請貼。那畫舫周圍都有白色魔法光照耀,若有人想用飛行術偷偷上船,必然會被發現。蕭乘風駐足半天,便想出了一個主意。

卻見一個少年公子手持羽扇,身後跟著一名黑衣小廝,向畫舫傲然而行,周圍有人早輕聲呼喚︰「哇,藍天伯爵之子藍雲呢,太帥了……」

那少年公子藍雲躊躇滿志,忽然旁邊走出一個氣質非凡的少年來,一臉驚喜︰「藍公子,好久不見。」那藍雲還沒回神過來,卻是那少年執著他的手,拉到旁邊去,一面熱情地笑著,說︰「藍公子貴人多忘事,難道忘了小弟嗎?」

藍雲的話被堵住,已被拉到旁邊偏僻的角落,只聽「啪」的一聲,那身後的小廝已被那少年擊暈在地。

那少年自然是蕭乘風,他自幼身為乞丐,嘗盡人間冷暖,卻也養成了銳利的觀察力,他見得詐騙也多,此刻第一次施展,竟得心應手,當下沉聲對藍雲說︰「藍公子,得罪了。」隨手施展一道火系魔法,頓時,藍雲周圍一米方圓,烈火熊熊燃燒。

那藍雲平時貪圖享樂,魔法造詣自然十分低下,此刻連聲求饒︰「無論大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

蕭乘風含笑拍著他的肩頭,說︰「沒什麼大事,就是我當一回你的小廝好了。」



蕭乘風套上小廝的衣服,低下頭裝作卑微的樣子,隨藍雲到了畫舫上,此時卻是畫舫上最後一名女子在獻藝。

但見蘭色彩蝶伴隨在女子旁邊,輕靈飛翔,而一道水系魔法碧波,將女子籠在中間,顯得女子的皮膚更加柔順。那女子雖帶著面紗,可是仍能看出她的美麗,她身穿白衣,正在彈一曲古人蕭吟和的曲子︰

「小酌桂花,閒說輕風,最是當時人渺茫,思念仍長。

晚戀朝霞,縱酒暗垂,又憐鵲橋情鳥散,淚亂衣衫。」

她聲音清幽,一時讓湖水為之靜窒。而別人無不露出陶醉的表情,而那台上的白衣女子眼波輕轉,在彈到「渺茫」「思念」「憐」字,時不時看著台下一位藍衣公子,眼神微不可察地露出深情。

蕭乘風心頭一震,那女子,顯然是白天見到的白衣公子。此刻見她膚如凝脂,玉手如筍,台下眾人皆心旌動搖。

曲罷良久,眾人這才回神,掌聲如潮。

藍雲輕聲說︰「這女子名為水若零,今年最有希望奪魁。」

此刻台下一位老者忽然沉聲說︰「水若零一曲相思,說相思,極盡相思,理當得到這次花魁。」那老者是京城裡的琴聖,他的話自然不會讓別人疑慮。而那水若零柔柔一笑,向台下一福。

台下彩聲更動。

此時,但見那水系魔法碧波更濃,將她完全籠入碧色輕紗之中,而一位老鴇面帶諂笑,走上擂台,說︰「因為只有成為花魁,才能被贖身,否則進入妙香院,便要做滿三年,而水若零還不到半年便輕鬆奪得花魁,所以便將這競價從一千兩提高到二千兩,下面競價開始。」

二千兩價格,若是一般人聽到,必然是覺得匪夷所思,要知十兩銀子就足夠一家人一個月之用。可是台下眾人均都面不改色,隨後在他們的迅速標價上,已在短短時間內,提高到了一萬兩。

歷年來,價碼不過一兩萬兩,可是這次因為水若零的名氣姿色,加上她冰清玉潔的氣質,使得眾人皆為傾倒。要知道平時去妙香院,縱然花上百十兩,也未必能揭開水若零的面紗,一睹真容。

此刻,忽然聽到一個浮華的聲音︰「二萬兩。」那人持著一把玉扇,大刺刺地走到台前,用色色的眼神看著水若零,說︰「我光顧妙香院十餘次只為一親芳澤,誰知你居然連見都不肯見我,這次我看你還往哪裡逃?」

那藍衣公子見到這京城宰相之子余亂情,面色不由一片蒼白,而台上的水若零,身軀不由一陣顫抖,忙將眼神求助般的投向藍衣公子。

其他人知道這余亂情平素淫亂,而且睚眥必報,不由都為退縮。眾人一陣沉寂,卻是台上老鴇高聲說︰「二萬兩一次。」

藍衣公子再也忍不住,緩緩站了起來,深情地看著水若零一眼,說︰「三萬兩。」

這三萬兩是原先他預計的最高價格,半年前他一見到水若零就驚為天人,而兩人一見鍾情,當下便約定好到時候為水若零贖身,為了籌這三萬兩,水若零也花費了許多苦心,眼前成功在望,可是居然殺出個程咬金來。

余亂情輕蔑地看了他一眼,說︰「四萬兩。」

頓時,水若零花容失色,那藍衣公子不過是普通商人之子,此刻除非將所有地產賣掉,才能籌備四萬兩以上。

藍衣公子他眼神裡流露出黯然、悲傷,最後他決然抬頭看了水若零一眼,閉上眼楮深吸一口氣,緩緩說︰「四萬一千兩。」這個委實是他的極限,再多一分,只怕便要淪為乞丐了。

余亂情斜睨看了他一眼,獰聲說︰「臭小子,看來你是破釜沉舟了?居然為一個女子,捨得傾家蕩產。」他目光銳利,早已看出藍衣公子說話的氣勢,已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此刻他忽然哈哈一笑,說︰「那我就出四萬二千兩。」

那藍衣公子氣得全身發抖,他咬牙大聲說︰「四萬五千兩銀子!」

「哼,我瞧你身上根本沒有這麼多銀子。」余亂情冷冷地說。

那老鴇當下投去疑問的表情,而藍衣公子猛地從懷裡取出一個包裹,對老鴇說︰「請驗收。」他此刻心下不由一陣輕鬆--雖然萬難,但是只要能和水若零在一起,又有何懼?

老鴇看過銀票,這才說︰「銀票二萬一千兩,龍天城一百零六座地產值一萬一千兩,房屋抵押四千兩,酒樓抵押二千兩,北風城地產……」

台上的水若零,忽然忍不住要落淚--藍衣公子為了她傾家蕩產,在所不惜,而;另外那北風城的地產,其實都是向他的朋友借的契據……

待老鴇清算完畢,這才說︰「還差三千七百兩。」她看著面色蒼白的藍衣公子,淡淡地說。

台上的水若零忽然輕聲說︰「媽媽,我這裡有的。現在先不要為難楚公子。」

那老鴇冷笑一聲,說︰「你這半年來收入的一萬多兩,不是已都給了這位楚公子嗎?怎麼還有?」

水若零緩緩取下身上的首飾,一件件擺放在琴台上,說︰「你可以估價。」

此刻,台下所有人都怔住了,他們早被這對情人所感動,此刻忍不住都大聲喝彩起來,早有人捫心自問︰遇到真正所愛的女子,你會如此傾家蕩產嗎?

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堅定的聲音︰「會。」

正當他們都為這對情人欣喜時,忽然人群裡傳來一個聲音︰「五萬兩。」

那人正是冷笑著的余亂情。

頓時,拿著珍珠耳墜要放在琴台上的水若零,手忽然靜止在空中,她不敢抬頭看藍衣公子,此刻,她的心幾乎被凝固住,不再跳動。一滴淚水輕輕落下,碰到珍珠耳墜上,絕望地散發開無數水紋。



眾人看到洋洋得意的余亂情,心裡早憤恨到了極點,可是不敢表示出來。此刻這余亂情諷刺地說︰「好一對癡情兒女,可是我說過我放棄了嗎?」他抬頭四望,說︰「這下沒人能出得更高吧?」他用挑釁的目光掃去,眾人皆都低下頭。

那藍衣公子呆若木雞,他就站在原地,看著近在擂台上的水若零,可是忽然覺得如隔著千山萬水。他心如死寂。

余亂情緩緩向水若零走去,此刻他臉上露出淫亂的笑容,說︰「老子用五萬兩買了你,一定要物盡其用……」

此刻,忽然台下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六萬兩。」

頓時,所有人都呆住了--能捨得六萬兩的價格,能和宰相之子爭鋒相對,這究竟是什麼人?

卻見一位華服少年,玉樹臨風站在船頭,他的嘴角泛起一絲柔柔的微笑,如同萬朵花在顫抖一般!那是--風!

他如同一陣溫煦靈動的風,神奇般到達這人間。有首詩可以這般形容他︰

「柳煙風驟,陌頭錦繡。任驚雪千浪,豆蔻少女、心同夢晴。

鴻雁桃紅,紫衣獨酌。且乘鶴萬里,低首掬雪,波瀾不驚。」

那余亂情不甘示弱,大聲說︰「七萬兩!」

那華服少年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語氣竟沒有一絲遲疑︰「十萬兩。」聽到十萬兩的價格,眾人的心都驀然大震!這十萬兩對於眾人來說,都是高不可攀的價格,可是他們卻不知為什麼,相信這少年手裡必能輕鬆拿出十萬兩銀子來。

余亂情厲聲大喝,像是給自己壯膽一般說︰「十一萬兩!」他本來想說十二萬兩,可是自己委實拿不出那般價格,這「二」說到一般,忽然收成「一」,氣魄不知短了多少倍。

那華服少年冷淡地說︰「那你先把十一萬兩拿出來!」

余亂情咬牙將懷裡銀票全部取出,然後大聲說︰「我身上雖然只有六萬兩,不過以宰相之子的名義,拿出十一萬兩,難道不是輕易之極?」

蕭乘風淡淡地說︰「宰相是為天下百姓謀福利,到了你口裡,居然成了張口要錢的資本,我倒想去問問他,他是怎麼教導兒子的。」

那余亂情不知蕭乘風來路,見到他氣質奪人,此刻心頭一凜︰若是對方和父親熟稔的話……他簡直不敢想下去。此刻他見到蕭乘風面上波瀾不驚,驀然明白︰對方必有超然地位。但是余亂情向來對面子看得很緊,此刻委實拉不臉來,當下他裝成身上的疾病忽然發作,面色蒼白,斗大的汗珠呈現在額頭,旁邊的小廝早心知度明,連忙扶他離開畫舫,一面高聲說︰「快,快去太醫府,公子爺的病又發作了。」

眾人見到這少年以彼之道,還彼之身,讓那余亂情拿不出十一萬兩字,還用言語擠兌,當下佩服之極,不由鼓掌喝彩。

那老鴇聽到價格到了十一萬兩,早已心花怒放,但是又跌到十萬銀子,臉上難免不好看,但是她怕煮熟的鴨子飛了,連忙走到蕭乘風面前。

蕭乘風早在美琴國將一部分珠寶換成通用的銀票,此刻便將十張一萬兩的銀票遞給老鴇。那老鴇還是第一次拿到這麼多銀子,不免眉飛色舞,隨後想到那飛沒的一萬兩銀子,一陣肉疼,她不敢給蕭乘風臉色,只好瞪了那藍衣公子一眼--雖然這並不關藍衣公子的事情。

那台上的水若零,向蕭乘風一福,然後緩緩走到蕭乘風身邊,可是眼神卻不離那藍衣公子。就在此刻,蕭乘風微微一笑,走到藍衣公子身邊,拍了拍他的肩頭。

那藍衣公子眼神從水若零身上收回,見到蕭乘風的氣度,比起自己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臉上不由帶著強笑說︰「那以後……若零就讓你照顧了……」他絕望地瞥了一眼水若零,肝腸寸斷,可是怕自己再多看幾眼會捨不得,連忙背身而去,眼淚卻已奪眶而出!

蕭乘風忽然對藍衣公子說︰「我問你,一旦失去水若零後,你最喜歡的是什麼?」

藍衣公子失魂落魄地說︰「最喜歡什麼……離開若零,我還喜歡什麼……什麼都沒有……」

蕭乘風沉聲說︰「我見到你這般深情,所以我允許你選擇你最喜歡得到的事物,二十萬兩銀子,高官厚祿,你可任選一樣……」

眾人皆都嘩然,二十萬銀子?或者高官厚祿?此刻,眾人都在想,若是自己會如何抉擇,但是心裡衡量良久,卻很難選出。按這位公子所說,能有二十萬兩銀子,許出的高官說不定能成為伯爵一類……於是他們不免想入非非起來。

藍衣公子搖搖頭,說︰「天下間我最為喜歡的,就是水若零,金錢高官又算什麼……」

蕭乘風微笑著說︰「那既然如此,你最喜歡的必是水若零了?閣下對情的忠誠,當真讓人敬佩,既然如此,我便送給你一樣你必喜歡的禮物。就是她。」他指著水若零,對藍衣公子說︰「我便將她贈給你,希望你好好憐惜她。」

如同炸雷一般,所有人呆住了!

居然出十萬價格贖得花魁,可是輕鬆就贈給別人?那位公子究竟是什麼人?

那藍衣公子如同雷擊一般,全身顫慄,他不可思議地看著蕭乘風,說︰「這可是真的?」

蕭乘風含笑說︰「我何必騙你,連二十萬銀子都打動不了你,所以我為了結交於你,只好投你所好,將水若零完璧還給你了。」長笑聲裡,他施展風系飛行術,飄然飛起,只一瞬間,卻已經消失在月色下。藍衣公子搶聲問道︰「敢問公子高姓?」可是蕭乘風卻沒有回答。

眾人更都目瞪口呆--這人飄然而來,不留名字便飄然而去,用了十萬兩,竟只是為了成全一對情侶?

他必是富可敵國、豪氣雲天的人物!

眾人看著夜色裡,月光輕輕搖曳,忽然心頭震撼--天下間還有這般的英雄少年!此刻見到他的這般事跡,眾人越想越是熱血沸騰。

而此刻,藍衣公子業已和水若零一起跪倒在地,向蕭乘風離開的方向磕了三個頭。

男兒膝下有黃金,這藍衣公子平素絕對不會向別人跪倒,可是此刻,只覺心頭哽咽,說不盡的感激和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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