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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ittled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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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4 20:47:58 |只看該作者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二 雷電 下









        
  威廉家族的年輕人顯然是認識裡卡多的,他立刻憤怒地叫嚷起來:「裡卡多!你這是在侮辱整體威廉家族!」

  裡卡多嘿嘿笑了起來,表情裡有顯而易見的揶揄和不屑:「得了吧!威廉家前幾順位的繼承人我都認識,裡面可沒你這號人物。就你這種不知道幾代以外旁支譜系的貨色,也敢說代表威廉家族?!你也就在從沒進過龍城的人面前顯擺,還他媽的想對我來這套?可別忘了,老子是從戰場上下來的,你這個溫室里長大的小花,難道想和我練練?」

  威廉家族的年輕人臉上猛然湧上一陣潮紅,萬萬沒有想到法佈雷加斯家族的頭號繼承人居然如此粗俗、刻薄、不留情面。他呆了好幾分鐘,隨後憤怒地說:「裡卡多,你可別忘了今天說的話!你會為這句話付出代價的!」

  裡卡多將已快燃盡的菸頭扔到地上,吸了口氣,說:「是嗎?我可有些等不及了,你是不是現在就讓我付出點代價?千萬別跟我客氣!」

  此時本來沉默著的蘇皺了皺眉,堅韌、勇敢和不言放棄都是他喜歡的品質,但是出現在敵人身上就不是件讓人高興的事了。蘇淡淡地插話:「看來上次轟爛你的屁股還是沒能讓你學聰明,或許讓你當不成男人效果會更明顯一點。」

  威廉家族的年輕人面色變了幾次,終於不敢再放什麼狠話,掉頭就走,甚至連還在昏迷中的上尉都顧不上了。也許在他心目中,這個上尉表哥已經再也沒有價值。

  看看東倒西歪、昏迷不醒的幾個年輕人,裡卡多也啐了一口,罵道:「一堆垃圾!」

  蘇看著裡卡多,表情很有些古怪。這是蘇的事,然而他雖然下手非常狠辣,但是表情始終是淡淡的,沒什麼太大的波動。如果光是看臉部表情,裡卡多可比蘇要憤慨得多,好像受到侮辱的是他的女人似的。

  裡卡多看到蘇的神情,嘿嘿一笑,說:「不要這麼看著我,我們雖然不是朋友,但也算不上敵人,說不定以後還可能成為戰友呢!至少,我們現在都討厭這群垃圾,這群沒上過戰場、沒屠殺過強勁敵人、只知道吹牛和意**人的垃圾!」

  蘇認真的看了裡卡多一眼,就向路邊的武器門店走去。

  和法佈雷加斯家族之間的仇恨沒可能輕易化解,裡卡多只是家族中的年輕一代,沒有多少實際上的話語權,即使他是第一順位繼續人也是一樣。再說,想深一層,蘇其實對裡卡多一無所知,對於未知的人或事物保持警惕,是生存的起碼要求。

  軍事區的大街上一片肅穆,兩邊商店裡的店員和來往顧客都默默地看著倒地不起的六個人,以及一地的鮮血,臉上終於不再有幸災樂禍和輕視的神情,代之以震驚和畏懼。街頭的攝錄裝置早已將剛才發生的一切紀錄下來。過不了多久,自然會有人來將這些不走運的傢伙抬走,並且清洗街道。

  格鬥在龍城並不罕見,特別是在這個崇尚強者、幾乎沒有什麼成體系法律的動盪時代,人們已經習慣了用力量解決問題。但是龍城中仍有著起碼的秩序和公正,以及對弱者一定程度的保護,像今天這種在公開場合慘烈血腥的格鬥仍是非常罕見。特別是當蘇踩踏在那年輕人腿中央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感覺到自己相應部位有些隱隱抽痛。

  何況上一次和蘇有關的格鬥也是在這裡發生的,空間和時間的距離都並不算遠。

  裡卡多尾隨著蘇走進了武器店,看上去根本沒把蘇明顯的冷淡態度放在心上。當蘇在櫃檯前選武器時,裡卡多湊到蘇的身邊,反靠在櫃檯上,說:「蘇中尉……不,現在你應該是上尉了!該死的,你升得還真快!再升一級就和我一樣了,我可是在北方整整打了二年多的仗才混了個少校。老天可真他媽的不公平!」

  蘇沒有理會他,低著頭專心地比較三種不同牌子的子彈性能、做工和價格。裡卡多又叨上了一根菸,劃著火柴點上。在武器店吸菸是一種和自殺無異的行為,不過裡卡多根本就不在意,蘇也沒放在心上,只有武器店的經理臉色有些發綠。新時代的高能火藥已經不像舊時代那樣危險,可是某些特種彈藥使用的特殊裝藥只會更加危險。然而經理緊緊管住自己的嘴,一言不發,他當然認識裡卡多,至於蘇,在這條街上的知名度比裡卡多還要高上一個等級。

  「其實你升得雖然快,仔細想想卻沒什麼不公平的。」裡卡多噴出了一口煙霧,不急不忙地說:「如果是我接下了你那些任務,很可能連命都要送掉。相信總部裡那些老傢伙這點眼光還是有的。」

  蘇只當沒聽見他在說什麼,很快選好了東西,約定送貨的時間地點,就付帳準備走人。

  裡卡多又跟著蘇走出了武器店。等離開軍事區,來到一處比較偏僻而幽靜的地方時,蘇停下了腳步,望著裡卡多,說:「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

  裡卡多先是遞給了蘇一枝煙,說:「這東西不錯,要不要試試?」

  蘇不動聲色地接過了煙,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從煙霧中,他沒有分辨出任何有害的成分。

  這種舊時代套近乎的手法非常老套,不過大部分時間效果都很好。蘇其實很喜歡煙,特別是很好的菸草。他的身體非常敏感,好菸的刺激效果異常明顯。

  裡卡多看到蘇的表情,笑了笑,說:「如果不是在這裡湊巧遇上你,我還要專程跑一次呢。其實我想和你談談災禍之蠍的事。」

  「災禍之蠍?想談哪方面?」蘇依然不動聲色。

  裡卡多將吸盡的菸頭扔在地上,再取出一根新的,卻不急著點上,而是望著蘇,說:「我看過你近期的戰報,包括你剛提交的馬利姆屍體。別問我是怎麼看到的,像你這麼聰明的人應該不會提這麼愚蠢的問題。我個人的看法是,災禍之蠍是個非常有油水、同時也是一個非常危險的敵人。那些嫉妒你的人或許會覺得災禍之蠍只是個普通的對手,而你只是運氣好,撿到了一個便宜而已,但我不這樣想。」

  「那麼你的看法是?」蘇很願意發問,也很願意聽別人說話。這是最直截了當瞭解別人的機會。

  「以我從戰爭中得來的經驗判斷,現在災禍之蠍的一切舉措還只是在試探,為了更進一步摸清我們的虛實。一旦試探結束,接下來的攻擊將會異常猛烈。但是在這之前,我們還有機會,至少一次非常好的機會。」裡卡多說。

  蘇對這個話題十分感興趣,他很願聽聽別人的看法,哪怕那人是來自敵對的家族:「什麼樣的機會?」

  「我們聯合起來,奪回鐘擺城!」裡卡多嚓的一聲,劃著了火柴,點燃了那根叨了半天的香菸。

  「就憑我們兩個?」蘇感覺有些好笑。

  「如果只是搶回鐘擺城,我們兩個已經足夠了。暗黑龍騎可不是按個數計算的,一名龍騎就是一支軍隊。就拿你自己來說,現在不是已經有了三名正式扈從、幾十名戰士以及差不多同等數量的科研和工程人員嗎?就像總部裡那幾個老傢伙,每人的實力都可能相當於你我這樣的龍騎幾十個。」裡卡多回答。雖然對於一名龍騎的軍官來說,蘇的置疑有些偏離常識,但是裡卡多沒有表露出半點輕視的神情,反而回答得十分認真。

  蘇沉默了一會兒,終於決定多透露一點信息:「鐘擺城裡還有一個非常強大的對手,我根本沒有把握對付他。他的強大,並不是我們靠著扈從和戰士多就能抵消的。」

  「高階能力者?連你都對付不了?」裡卡多臉上首次出現了凝重的表情,他略想了想,就說:「這個我來解決。當然,如果你那一方有能夠對付那傢伙的人,優先你們好了。」

  蘇這一方能夠解決馬瑟姆的,數來數去也就只有一個帕瑟芬妮,她當然不可能回來。所以蘇搖了搖頭,表示自己這邊並沒有合適的人選。

  「這事好辦。我在北方有個戰友,一起打了兩年多的仗。別看他在格鬥域的最高能力只有六階,但是個擁有多項能力的怪胎,而且都是在生死格鬥中鍛鍊出來的能力,和打丨針完全是兩回事。帶上他,應該可以對付得了你說的那個傢伙。」裡卡多說。

  「我們之間好像找不到合作的理由,我和你的家族不是那麼容易和解的。」蘇皺眉說。他實在是難以理解裡卡多這種人的想法。

  「利益,足夠多的利益就是合作的理由。沒有我,你奪不下鐘擺城。」裡卡多呵呵笑了起來,繼續說:「家族是家族,我是我。龍騎首先是一個龍騎,其次才是家族的龍騎。或許我的家族和你之間的仇恨只能用鮮血來洗清,但是那又怎麼樣?不知道哪天我們就會在戰場上碰面,那時再像個男人一樣殊死一戰好了。至於現在,我們先聯手賺它一票再說!我估計,對鐘擺城突襲成功的可能性很大,這可是塊肥肉。現在其它龍騎的部隊大多分散在外圍,暫時還調不回來。我們只要能在三天內發動攻擊,他們就都趕上不這班車了。拿下鐘擺城後,下一個目標就是前進基地。不過我可不想去碰這塊硬石頭,就讓那些紅了眼的傢伙去吧,哈哈!」說到得意處,裡卡多全無形象地狂笑起來。

  蘇想了一會,終於說:「二天內能不能發起攻擊?」

  裡卡多的眼睛一亮,立刻說:「沒問題,我的部隊明天就能到位!我看這次的行動代號,就叫做雷電好了!」

《 本帖最後由 littledick 於 2010-6-6 21:1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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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4 20:48:44 |只看該作者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三 烈怒 上









        
  一直到出發的時候,蘇對於裡卡多仍是保持了足夠多的戒心。雖然鐘擺城是在核心控制區邊緣附近,裡卡多也不太可能悄無聲息地干掉蘇和他的部隊,然而還是要有相應的防範。

  清點兵員、整頓裝備、擬訂行軍路線和攻擊計劃,都是麗和裡卡多兩個人商議著擬定,蘇毫無懸念的再次被排除在決策之外,雖然他一聽努力在聽,努力在理解,但是仍然沒有什麼發言的餘地。

  裡卡多帶來了二十名扈從和超過一百五十名僱傭軍,並且帶上了三輛補給車。他的部隊中雖然沒有重裝甲戰車,卻配備了足夠多的反裝甲武器,比如說青銅龍,就準備了超過三十發。這讓災禍之蠍的戰車變得幾乎全無威脅。裡卡多的傭兵們裝備整齊劃一,個個帶著掩飾不住的冰冷和殺氣,他們即使是笑,眼中卻仍然是冰冷的看著你。這些傭兵一個個都是殺人機器,比麗或者是奎因的手下都要強橫得多。也不知道北方究竟是什麼樣的戰事,才能讓裡卡多在那邊打了兩年多,而且帶出這樣一支軍隊來。

  蘇對北方開始好奇。帕瑟芬妮也在那個方向上作戰,而且看上去經常陷入苦戰。但是在暗黑龍騎中,信息和各種裝備被視為同等珍貴,甚至還要貴重得多,蘇沒有權限去問這個。他曾經問過帕瑟芬妮,但她只輕描淡寫的說沒事,然後說如果蘇的權限到了,她會把應該蘇知道的事情告訴蘇的。

  蘇也試探過裡卡多,但被裡卡多以種種藉口巧妙而又堅定地拒絕了。這個傢伙非常樂於看到蘇求他什麼,然後再愉快的加以拒絕。

  直到出發的時候,蘇才看到裡卡多所說的那名戰友。這是個二米左右的壯漢,短而筆直的頭髮是灰黃色,一根根指向天空,好像是排得密密麻麻的針丨刺。這個男人穿著一身非常簡單的皮衣,儘管天氣寒冷,依然露出胸口和手臂大片的皮膚。發達的肌肉、還算茂密的體毛,都是格鬥域能力者的象徵,但看上去僅僅是初階的程度,完全不像裡卡多說的是多項六階能力者。這樣的人物如果是在暗黑龍騎,已經夠中校的標準了。他的眼神中是一片死寂,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沒有任何興趣,不論是男人、武器、軍隊,還是麗這樣的讓人眼前一亮的女人,都沒能讓他多看一眼。只有看到蘇的時候,他才多看了一會,讓蘇感覺到肌膚上遍佈著刺痛感覺。

  這是個危險的傢伙。幾乎在看到這個男人的第一時間,蘇就得出了結論。

  裡卡多的介紹很簡單:「這是漢倫,我的戰友,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兄弟。」

  「蘇。」蘇的自我介紹更加簡單。他向漢倫伸出了手,漢倫卻沒有回握,而是冷冷的說了句:「握手不是個好習慣。」

  裡卡多哈哈一笑,插到了兩人中間,向蘇說:「別理他,他這個人就是這樣。來,我來跟你說說明天的戰鬥方案。」

  隨便找了個並不怎麼樣的藉口,裡卡多就把蘇拉到了指揮車裡。裡卡多還有一輛自己專用的指揮車,後排非常寬敞,座前則是一整排的顯示屏。與一般的指揮車不同,裡卡多的車裡有一個側位,座位上坐著一個一身暗黑軍服、短髮、冷豔的女人。

  「這是我的副官,香妮。」裡卡多介紹著。

  蘇雖然不羨慕,但也不得不承認,同樣做為暗黑龍騎,自己和裡卡多之間的差距還是非常巨大的,至少在權限上是如此。如果不是受到家族的資助,那麼如此豐富的物資實際上意味著豐厚的戰功。看來裡卡多在北方的戰績應該非常出色,這傢伙並不象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坐進指揮車內後,部隊就按次序開始出發。計劃是在傍晚時分到達蘇在核心區邊緣的基地,然後在第二天上午向鐘擺城發起攻擊。

  指揮車輕輕地搖晃著,減震是經過精心調節的,坐起來十分的舒服。車內的空間也很大,坐三個人一點也不擁擠。在車子開起來後,香妮從座位旁的邊櫃中取出了一瓶陳年白蘭地,為裡卡多和蘇各倒了一杯。

  酒很不錯,裡卡多一飲而盡,顯得十分享受。但是蘇微笑著,委婉但是堅定地拒絕。         

  在路途上,作為即將共同作戰的戰友,裡卡多介紹了自己的能力。他是靈能域武器操控和類法術域的能力者,這是並不尋常的搭配。他在兩個領域裡的最高能力都是五階,不過就到此為止,裡卡多並沒有繼續深入。能力是一個人的最大秘密,把所有的能力透露出去的話,就等於把自己的虛實告訴給別人,裡卡多當然不會這樣做,蘇也不會繼續問。

  「你的主能力是感知域?幾階?」裡卡多問,他並不做作,也需要對蘇有所瞭解。蘇報給暗黑龍騎總部的主能力域就是感知域。

  蘇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六階。」

  「六階!」裡卡多顯然大吃一驚,這太過出乎他的意料。畢竟幾個月前蘇剛剛加入暗黑龍騎的時候,才不過是四階的能力。蘇升級的速度有些詭異的快,但在歷史上也不是類似的先例仍有不少,甚至比蘇更加變態的也是有的。不說以往,七年前蜘蛛女皇剛把梅迪爾麗帶回來時,沒有人想得到五年之後,這個漂亮得一塌糊塗的小女孩就獨自走進了審判鎮,將當時審判所三巨頭之一的黑暗聖裁維夫倫殺死在他自己的座位上,然後剝奪了他黑暗聖裁的頭銜,自任三巨頭。

  在其後時間裡,梅迪爾麗以無比凌厲霸道的手段整合了審判所內部的勢力,逼得三巨頭中的另外兩位進入半隱退的狀態。那個時候,梅迪爾麗剛剛十五歲。從梅迪爾麗走進審判鎮的那一刻起,暗黑龍騎的一切天才都顯得如此的暗淡無光。蘇這種升級的速度只能說勉強和天才沾了一點點的邊,根本算不得什麼。何況天才有兩個標準,一個是看升級速度,一個是看潛力的深度。蘇原本能力的位階還不算高,所以在人們心中的份量並不重。但是,既然蘇已經突破到了六階,哪怕是感知域的六階,那也夠著了龍騎中校的邊。重要的是,看這個意思,蘇仍然有繼續突破的可能。

  「好吧,六階。我接受了,他媽的,這個時代怪物就是多!」裡卡多收拾了一下心情,然後用熾熱的目光盯著蘇:「我不管你得到的是哪個能力,反正列表上那些六階能力都非常強悍!這樣吧,明天的戰鬥就由你來標定重要目標,來引導我們的重火力!」

  話剛說完,裡卡多又看著蘇,有些熱切的問:「啊,這個,蘇,你知道好奇心會殺死一隻貓的。能不能稍稍透露一下你的六階能力是列表中那一項?或者稍許給出點範圍也行。」

  這一次蘇很是猶豫了一會,才說:「我的能力不在列表上。」

  裡卡多的表情瞬間變得非常古怪。不在列表上,只能意味著兩種可能。一個是自行生成的能力,另一個就是罕見能力。無論是哪種,只要出現在六階上,就足以讓裡卡多的表情變得非常古怪。

  臉色連續變化了幾次後,裡卡多終於搖了搖頭,苦笑著說:「好運氣的傢伙!現在連我都要嫉妒你了。」

  蘇笑了笑,裡卡多的反應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只是說:「想運氣好也容易,努力晉陞神秘學不就行了?」

  「那些根本不著邊際的能力,你也信?」裡卡多聳了聳肩,說:「神秘學現在光是理論上就分成了十幾派,吵了十幾年還沒有吵明白。那些配方能力也都是時靈時不靈的,真的是要看運氣。反正我是對這種沒把握的東西沒興趣!」

  對於裡卡多的置疑,蘇只是笑了笑,沒有反駁。他對於神秘學有自己的感受,那更接近於一種直覺,而與理論無關。但是這些當然不會對裡卡多說,而且在過往生成能力時,神秘學能力域的打開完全是身體自行選擇的結果。

  行軍很順利,前出的偵察兵散得很開,基本上杜絕了被災禍之蠍偷襲的可能。駐營之後,一切事務軍情自然都有人處理,蘇仍然是發揮自己最擅長的,率領著五名偵察好手趁著夜色潛向鐘擺城,作戰前的偵察。

  鐘擺城周圍的感應雷區依然嚴密,蘇讓五名偵察兵分散在城市外圍,自己剛穿越雷區,在鐘擺城潛伏下來。這裡有大量閒置的房屋,蘇對災禍之蠍的偵察手段非常瞭解,因此潛伏根本不是問題。

  夜很安靜的過去,黎明悄悄到來。

  八點正時,籠罩著鐘擺城的仍舊是昏暗的光。現在是冬季,空中又始終低垂著的輻射雲,因此雖然已到天亮時間,卻仍非常昏暗。

  清晨的寧靜被尖銳的呼嘯聲劃破,三個小黑點以異乎尋常的速度呼嘯而來,頃刻間劃破昏暗的天空,落在了鐘擺城的中央廣場上!接下來就是驚天動地的爆炸,三團巨大的火球騰空而起,衝擊波的震盪下,廣場周圍的樓房好似沙砌的城堡,以廣場為圓心,向外傾塌延伸。

  蘇潛伏的地方雖然距離中央廣場有一公里多,但是撲面而來的風中已飽含著熾熱和焦糊的氣息!他看不到廣場上聚集著的災禍之蠍戰士的命運,但是在這種威力的打擊下,必定是凶多吉少。

  然而這種由三枚戰術導彈構成的狂猛轟炸僅僅是第一波打擊,按照蘇標定的座標,接下來會是重炮的精確覆蓋轟擊。

  空中不斷響起隱約的呼嘯,一團又一團火球在鐘擺城中騰空而起,時常可以看到戰車零件甚至是藍蠍戰士們隨著爆炸飛起!暗黑龍騎的速射重炮,在戰場上的威力堪稱恐怖!

  蘇的淡金色碎髮飛舞著,他的身體感覺到大地的震慄。過往那些都只是些個人的戰鬥,而眼前的情景,才是戰爭!

《 本帖最後由 littledick 於 2010-6-6 21:1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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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4 20:49:13 |只看該作者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三 烈怒 中









        
  僅僅是幾分鐘的炮轟,就有上百發炮彈密集地落入鐘擺城。重炮連綿不絕地咆哮著,災禍之蠍的營地、車輛停放場以及火力點,一切的一切都轟然炸成碎片,感應雷區則除了呼嘯著傾瀉而下的炮彈,爆炸還接二連三地來自地下,準確地清理出一條安全通道。由於有蘇的引導,炮火異常的精準,在確切座標的指引下,輔之以戰場上空的監控無人機提供的修正數據,重炮炮彈的落點誤差甚至還不到十米。

  蘇在不停地移動著,爆炸和硝煙都是他絕佳的掩護。他絕不會在同一個地點停留過久,空中佈滿簌簌而過的炮彈,也不知道下一批會不會正好落在自己的頭頂上。戰術板肯定會暴露自己的位置,而重炮現在是由裡卡多在指揮,天知道會發生些什麼。不斷變換位置增加突襲方鎖定目標的難度,這是每個荒野獵人都具有的技巧,無論突襲來自敵我哪一方。

  在連續轉移過幾次後,蘇發現並沒有炮彈落到自己先前的陣地上,一直緊繃的神經,這才略略放鬆了些許。

  急驟的炮擊已經過去,偶爾才會有一兩發重炮炮彈飛來,準確地命中某棟特定的建築物,這時發射出來的重炮炮彈比先前威力更大,直接命中時可以將三層以下的小樓輕易夷平,小樓中藏著的災禍之蠍的人員自然只有一個下場。

  蘇上了一棟廢棄樓房的頂層,透過窗戶向外看去。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鐘擺城的廣場,那裡火光熊熊,周圍的建築幾乎被摧毀殆盡。廣場上橫七豎八地倒著十幾輛各式車輛,有工程車,也有戰車、運輸車,都在熊熊燃燒著,到處可以看到燒焦的生物體殘骸。

  蘇在心中默算了下,廣場上被摧毀或者被炸死的藍蠍戰鬥員最多只有那晚看到的三分之一,若再加上被重炮炸死的火力點裡的人員,應該也就剛剛過半。

  蘇取下步槍,將子彈推上了膛,然後將自己的判斷通過戰術板發了出去。

  經過最初的慌張後,災難之蠍的部隊重新組織了起來。讓蘇印象深刻的是兩輛收割者,儘管它們行動不便,看來受了不輕的損傷,但是能夠在那波重炮和戰術導彈的地毯式轟擊下生存下來,可見防護力的強悍。而蘇早已經見識過它們火力的兇猛,惟一不足的就是移動力有些弱,而且它們雖然有智能,但是看起來並不怎麼高。

  從佈置上來看,災禍之蠍雖然已有準備,但顯然沒預料到會受到如此猛烈的遠程打擊,因而瞬間損失慘重。但是災禍之蠍的反應速度也是上佳的,倖存人員迅速地組織起來,幾輛戰車也從分散在城市各處的隱藏點駛出,衝向了城市邊緣的防線。所有災禍之蠍的人員都按照預定的方案開始行動,繁忙而不亂,根本沒有分毫的慌張失措。在這種時候,控制情感的芯片終於起到了作用。

  攻城戰很快開始。

  現在蘇和裡卡多的聯合部隊在數量和裝備上都佔據了優勢,蘇的戰士在西,裡卡多的部隊在東,分散成十幾個攻擊小組,循著炮火清理出來的安全通道,滲進了鐘擺城,開始了街巷戰。

  和裡卡多手下那些身經百戰的老兵相比,災難之蠍的戰士惟一的優點就是不怕死。但被控制了情感之後,他們不可避免的反應有所遲鈍,似乎智力也略有下降。在街巷戰中,靈敏和反應是生存的保證。並且蘇手上有鐘擺城的全圖,這是災難之蠍所不具備的。

  在每個戰鬥小組裡,都分配了一個近距槍法非常出眾的人,可以應對突然出現的感應雷。蘇的隊伍分成了三組,裡高雷、麗和奎因各帶一隊,奎因的槍法反應雖然差了點,但也勉強還能應付。

  槍聲、爆炸聲、慘叫聲此起彼伏,戰事非常激烈。裡卡多部隊的火力異常猛烈,蘇的部隊經過換裝之後,火力也有全面的提升。

  蘇靈動地在火焰與硝煙中穿行著,偶爾也會閃過路邊的建築物裡。大多時候裡面都會有一兩個埋伏著準備偷襲的災禍之蠍成員。蘇一般是直接閃移到他們身邊,用軍刀無聲無息地結束尚未開始的戰鬥。
        
  噠噠噠!

  就在蘇剛剛將一名災禍之蠍戰士的身體輕輕放下的時候,窗外異樣的槍聲吸引了他的注意。這槍聲非常的沉悶,但有著讓人心跳加快的衝擊力,而且連綿不絕,可以想像在這種密集的金屬彈雨下,幾乎任何生物都無法生存。

  槍聲入耳,蘇立刻就想起了收割者胸甲下方的速射機炮。那種機炮聲和眼前這個槍聲非常的相似。

  蘇閃到了窗前,悄悄向窗外望去,一看之下,登時怔住!

  在百米外的街道上,裡卡多正大步走來,手中提著的赫然是多管速射機炮!這種速射炮向來只裝在戰車、軍艦或者是飛機上,根本不是單兵武器,只有科提斯上尉這樣的怪物可以輕鬆使用。但是裡卡多手中的速射機炮炮管飛速旋轉著,恐怖的彈流輕而易舉地切開兩邊建築的牆壁,將躲在裡面的災禍之蠍戰士一個個撕碎!

  這倒不是裡卡多的身體強悍到了可以與科提斯上尉比肩的地步,而是因為他大半個身體都埋在一件奇特而強悍的甲冑之中。鎧甲全高超過兩米,後部開著一排排氣口,不住向外吐著可見的氣團,最顯眼的就是關節處的齒輪形轉盤,裡卡多每一個動作,齒輪盤都會相應飛旋。這具鎧甲具有強勁的動力和驚人的操控性,在裡卡多的駕馭下,就像是貼身穿著戰鬥服般伸展自如。

  機甲背部的巨大彈藥箱吐出一道彈鏈,一直延伸到裡卡多手中的速射炮內。

  裡卡多向前方走了幾步,忽然一個半蹲,弓身沉肘,手中的速射機炮平轉了一個角度,再次怒吼起來!一瞬間,炮管飛旋、彈鏈疾進,近百發機炮炮彈將百米外的一座樓房三樓幾乎完全轟開,躲在裡面的災禍之蠍戰士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只看到血肉噴濺,甚至根本無從辨別裡面原本藏著幾個人!

  裡卡多手中的機炮一停,身後的戰士們即刻衝向前方,搶佔了各處有利地形,然後開火壓制災禍之蠍的火力點。

  蘇看得暗自凜然,看來裡卡多和扈從戰士配合如此嫻熟,顯然不是一天兩天的功力。裡卡多那件動力裝甲威力十足,如果裝備合適的武器,比如說比青銅龍威力更大的導彈,或許不比一台收割者的威力差。那件動力裝甲青面閃耀著青灰色的光芒,曲線柔和光滑,胸面上漆著一個黑鷹圖案,在蘇的記憶中,並不是法佈雷加斯家族的標誌,看來應該是裡卡多的個人徽記。偶爾有災禍之蠍的流彈打在動力裝甲上,都會濺起大蓬火花,然後反彈出去。甚至有兩顆大威力狙擊彈打在動力裝甲上,也僅僅是在上面留下兩塊不起眼的痕跡,根本就無法穿透裝甲。

  蘇暗忖自己的步槍威力雖然遠比一般狙擊槍要大,但也沒把握擊穿這不知道是由什麼材質製成的動力裝甲。不過裡卡多這具裝甲並非全封閉的裝甲,他的頭就整個露在外面,只是戴了個頭盔,有簡單的防護。在1500米距離上,蘇有80%的把握可以擊中裡卡多的頭,哪怕只是打在頭盔上,子彈的衝擊力也會將裡卡多的頸骨折斷。所以蘇不怕這樣的動力裝甲,但如果是全封閉式的動力裝甲呢,應該如何下手?

  蘇暗自皺了皺眉,有些不明白為何自己會突然有這種想法,裡卡多現在畢竟是他的戰友,考慮向戰友下手,這可一向不是他的風格。

  有裡卡多當先攻堅,他這一路推進的就極快,直插中心廣場,將災禍之蠍殘餘的戰士分割成了兩塊。從戰術態勢上看,龍騎一方已經佔據了絕對的優勢。一上了戰場,裡卡多就變成了衝在最前的人,這種狂猛和凜冽殺氣,和他平日浪蕩散漫的外表幾乎判若兩人。

  就在裡卡多親自率領著戰士狂飆突進之際,整個鐘擺城上方突然響起了一聲蒼涼、宏大的咆哮!嘯聲即起,整個城市都在微微顫動,就似一頭受傷的遠古巨獸正在咆哮發威!

  空中突然一暗!

  一塊數米見方的巨大混凝土塊斜斜飛起,橫越過近百米距離,挾帶烈風,向裡卡多當頭壓下!

  不止是蘇,裡卡多也臉色大變,他一聲怪叫,動力裝甲關節處的齒輪盤發瘋似地旋轉著,一蹲一彈,裝甲側躍十餘米,堪堪讓開了這塊從天而降的巨石!

  裡卡多躲讓的敏捷幾乎和格鬥域的中階能力者差不多,可見動力裝甲性能的優越。儘管久經戰場,裡卡多此刻也是臉色有些蒼白,若被這塊數十噸重的混凝土塊砸中,即使是動力裝甲也經受不住,肯定被砸成一塊鐵餅。裡面的裡卡多,下場自然不用多說。

  裡卡多向巨石飛來處望去,正看到一個偉岸的身影從廢墟中站起,那張不怒而自威的面容,立刻讓他想到了蘇說起過的巨人,瑪瑟姆。

  瑪瑟姆大步跨來,速度並不算快,但是那如山的壓力,已經讓人透不過氣來。就在這個時候,另一側的廢墟上也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迎向了瑪瑟姆,那是漢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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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三 烈怒 下









        
  和蘇上一次見到的不同,今天的瑪瑟姆身上穿了一件薄薄的護甲,皮製的底墊上綴滿了薄得像紙的甲片,看起來裝飾意義似乎更大於防護效果。除此之外,他還戴了一頂仿古式的頭盔,和身上的護甲搭配得不倫不類。

  瑪瑟姆邁開大步,徑直向裡卡多衝來,彷彿攔在前路上的漢倫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螞蟻一樣。他的動作看起來很笨拙,實際上一大步就會跨出十米,衝勢迅捷猛烈,落地時連蘇都能感覺到大地的顫動!

  裡卡多操縱著動力裝甲一個翻滾,然後擺出半蹲踞式的射擊姿勢,卻沒有扣下速射機炮的擊發。漢倫已經完全攔在了瑪瑟姆的前進路線上,如果射擊的話,很有可能會誤傷到他。

  看到前路上攔著的螞蟻居然還不肯讓路,頗有一副要挑戰自己的執著,瑪瑟姆怒意勃發,驟然一聲怒吼,身軀立刻應聲膨脹!2米高的漢倫看起來僅僅是到了瑪瑟姆的胸口,本來健碩無比的身軀相形之下也顯得非常單薄。

  瑪瑟姆又是一聲咆哮,飛起手肘,砸向漢倫的頭顱。漢倫暴喝一聲,身上肌肉賁張,雖然身高沒有變化,但也魁梧堅實許多。他雙足踞地,以雙肘迎上了瑪瑟姆居高臨下砸來的一肘!

  兩人手臂相接的剎那,傳入人們耳中的是郁雷般的悶響,以及噼噼啪啪好似木材斷裂的雜音。建築、大地甚至是天空都彷彿搖晃了一下,許多戰士甚至都在懷疑自己出現了錯覺,因為看上去漢倫和瑪瑟姆在原地相持著,動都沒有動,但是卻好像離自己越來越遠。只有感覺敏銳如蘇,在這一瞬間才能知道自己的雙腳其實已經離開了地面,而且身體被一股突如其來、又非常隱晦的力量推得向後飄去。

  蘇左手一伸,在房間的牆壁上一搭,身體就此懸停在空中,右手平執步槍,槍口指向了窗外的瑪瑟姆。不過蘇並沒有開槍,瑪瑟姆和漢倫在相持瞬間展現出來的力量遠遠超出了蘇的預料,他仍需要觀察。

  漢倫和瑪瑟姆腳下以及周圍的地面突然沉了下去,下沉足有半米!瞬間在廢墟上出現了一個直徑十幾米的淺坑,坑周的房屋即刻傾斜、崩塌、分解,但是碎落的磚石落到了他們頭頂,小些的直接崩解,大些的則直接向後倒飛,似乎兩人周圍有一個無形力場一樣。

  瑪瑟姆臉色越來越是威嚴,嘴角不斷下垂,雙眼周圍的線條如同刀削般鋒利。他和漢倫相持了足足有一秒!

  就在這一秒鐘內,漢倫頭髮根根豎起,額頭迸起了一道道的青筋,身上的皮衣都已被賁起的肌肉撐裂!

  瑪瑟姆嘴角流露出一絲譏嘲的笑,忽然大喝一聲,空出的那隻手緊握成拳,向漢倫的胸腹揮擊!在出拳的時刻,蘇又聽到了空中傳來的噼噼啪啪的爆裂雜音。

  漢倫的雙眼中遍佈血絲,狂吼一聲,全身上下血管迸裂,十餘道細細的血線飆射。藉著驟然的發力,他騰出了右手,一肘擋住了瑪瑟姆的拳頭!然後,蘇聽到了沉悶的骨裂聲。漢倫再也無法站穩,龐大的身軀被瑪瑟姆一拳擊得倒飛出去,看起勢,或許要飛出去幾十米。

  至少擁有六階力量和防禦的漢倫,在巨人瑪瑟姆面前只堅持了三秒。

  擊飛漢倫,瑪瑟姆噴出一團白氣,轉身向裡卡多衝來。以他的步幅,只要三四步就可以衝到裡卡多面前。

  被瑪瑟姆直接盯上後,裡卡多才切身體會到那沉重如山的壓力。不過在戰場上浸淫多年的他,這種時刻才顯示出與眾不同。裡卡多毫不忙亂,更不躲閃奔逃,而是蹲跪在原地,手中的速射機炮怒吼咆哮,將機炮炮彈以最快的射速向瑪瑟姆傾洩。只有主戰戰車才能夠抵擋得住速射機炮的轟擊,裡卡多不相信瑪瑟姆的身軀比主戰戰車還要堅硬!

  機炮炮彈射到瑪瑟姆身前數米時,速度就明顯減緩,而且他那件護甲顯然材質特殊,機炮炮彈打在上面,那些薄薄的葉型護甲片居然沒被擊穿,而只是有些變型。護甲下,瑪瑟姆的肌肉也在蠕動起伏,不住吸收炮彈的沖能。他身軀這種程度的靈活和自主,幾乎和蘇的身體差不多。
        
  無數炮彈射在瑪瑟姆身上,再不斷地彈落在地,瑪瑟姆的身前好像多出一條金屬製成的地毯。在機炮的衝擊下,瑪瑟姆前進的速度終於有所減緩,但其實仍是快得驚人。

  裡卡多臉色蒼白,大滴的汗水不住從前額、臉頰上滾落,但是他的手依然穩定,壓死了速射炮的擊發,將炮彈不斷傾倒在瑪瑟姆身上。

  裡卡多身邊的幾名經驗豐富的老兵已經看出情況不對,他們立刻前出幾米,將自動步槍對準瑪瑟姆狂射,另一人則乾脆架起了單兵反裝甲導彈,也瞄準了瑪瑟姆。雖然瑪瑟姆不是戰車,但是他塊頭夠大,距離也夠近,還是很有希望直接命中。

  瑪瑟姆臉上譏嘲的笑容更加明顯了,自動步槍的子彈打在他身上,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那一身薄薄的護甲葉反覆變形,但就是不被穿透。他忽然左足在地上重重一頓,裡卡多前方的戰士們都被地面上突然傳來的力量衝擊得騰空飛起,只有裡卡多因為動力裝甲足夠沉重,才僅僅騰起了一米,就落了下去。而在這個過程中,他手中的速射機炮根本沒有停止過咆哮,炮彈射流也未曾偏離過目標。可見裡卡多能夠成為少校,並不是單純靠著家世和僥倖。他的鎮定和射擊技術看上去遠不若類法術或者是格鬥域能力者的英雄氣概,但是搭配了合適的武器,在戰場上的實用和威力卻要遠遠過之。

  瑪瑟姆向著前方一聲低吼,無形的震波即刻擴散開來,被震在空中的戰士們全部應聲向後飛出,有幾個甚至在空中就開始噴血!

  裡卡多也覺得眼前驟然黑了下去,胸口如同壓上了一塊巨石,腥甜的氣息不斷湧上喉嚨,只要張嘴噴出些什麼,整個世界也在不住地搖晃著,根本無從辨識方向和位置,他只是憑藉著本能在向某個特定的方位射擊。

  彈流依舊準確地衝向了瑪瑟姆。

  就在瑪瑟姆距離裡卡多不足五十米的時候,三聲刺耳的槍聲幾乎同時響起,甚至裡卡多的速射炮也難以壓制住這些槍聲。槍聲聲音各異,不過可以判斷出都是狙擊槍或者是調整為狙擊模式、並且發射狙擊專用彈的新時代步槍。

  就在槍聲響起的同時,瑪瑟姆略略轉了下身體,並且低下了頭。他的後背、腰部同時閃起兩團火焰,但是仍未能擊穿護甲,顯然沒有受到什麼傷害。隨後他的頭猛地一偏,頭盔上多了一個凹坑。看位置,如果他沒有閃避的話,這一槍就會直接射中瑪瑟姆的耳孔。瑪瑟姆防禦力雖然強悍到變態的地步,但是耳孔仍然是要害所在。

  這一記狙擊陰狠、毒辣,而且精度也和瑪瑟姆的防禦力一樣令人髮指。這種狙擊,瑪瑟姆只體驗過一次,就是被蘇狙擊的那次。精度超過蘇的狙擊手在所多有,但是在時機和戰場選擇上,瑪瑟姆還從未見過能夠和蘇比肩的人。

  而且蘇嗜血,冷酷。在面對蘇時,瑪瑟姆能夠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對殺戮的渴望,那是對一切生命的敵意,讓人不寒而慄。

  瑪瑟姆停了下來,轉頭望向狙擊彈襲來的方向,對於打在身體上的兩次狙擊,他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裡卡多仰天摔在地上,耳鼻口中都滲出細細的血線,一時掙紮著爬不起來。動力裝甲的機件已有多處損毀,速射機炮的炮彈也打光了,這時的裡卡多,可以說沒什麼戰鬥力。他手下的老兵們圍攏過來,兩個人試圖把他從機甲中弄出來,其餘六個則在裡卡多前方布成了一道新的防線。不過所有的人都清楚,在好像不是由血肉組成的巨人瑪瑟姆面前,這道防線就和紙一樣脆弱。瑪瑟姆只需要一聲咆哮,就可以殺死他們全部。

  「瑪瑟姆。」蘇在百米外的一棟樓房屋頂出現,左手持著戰術板,右手單執著步槍。

  「蘇。」瑪瑟姆活動著脖頸,緊盯著蘇的眼睛閃動著微不可察的火焰。

  「想知道馬利姆的消息嗎?」蘇平靜的問,那是惡魔一樣的平靜和無動於衷。

  「告訴我。」瑪瑟姆回答簡單直接,他知道和蘇繞圈子毫無意義。他不喜歡浪費時間,蘇也一樣。
        
  蘇左手按動了戰術板,屏幕下方幾個小孔中射出數道激光,在空中織成了一幅立體圖像。儘管相距遙遠,戰術板的功率又非常有限,影像非常的淡,但是蘇相信瑪瑟姆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嗵!又是一聲沉悶的槍聲傳來,然後瑪瑟姆的後心處濺起一蓬火花,但是這個巨人甚至身體都沒有搖晃一下。這一槍射自千米之外,聽槍聲應該是改裝過的巴雷特。對於初涉狙擊,並且沒有任何能力專精強化的麗來說,能夠作到這種程度已經是很不錯了。

  蘇簡單的說了一句:「麗,停止射擊。」就再無下文。

  沒有看到蘇有任何關心或者是關切的表現,完全是對陌生人及下屬的冰冷,瑪瑟姆略有些失望。在這個從身體深處散發著冰寒的男人面前,瑪瑟姆沒有信心可以用什麼人來威脅蘇。如果蘇根本不在意人質的死活,那麼挾持人質的舉動就會變得非常愚蠢,瑪瑟姆自己會成為蘇手中那支威力大得不可思議的步槍最好的靶子。

  這時空中的圖像已經開始成型,可以看出是在一間明顯屬於超時代科技的實驗室中,中央有一座實驗台,幾名穿著全封閉防護服的研究員正在實驗台旁忙碌著。實驗台上,正躺著馬利姆。**著的他,看上去像一隻猴子更多過一個人。而且他的身體已經完全被肢解,被切分成了幾十段,研究人員不斷從他屍體上取下一小塊組織,再小心翼翼地放進培養皿中,編號分類,放在旁邊的推車上。從畫面的一角,可以看到一排推車,推車上放滿了大小不一的培養皿。可以想像,培養皿中應該都是馬利姆的身體組織。

  本來這是眾人司空見慣的影像,任何一隻有價值的變異生物落到了人類手中,都會是這個下場。可是在這個氣氛下,就顯得格外的觸目驚心。

  「馬利姆……」出人意料,瑪瑟姆並沒有顯露出暴怒、哀傷,或者是其它的什麼情緒,只是低聲念了幾遍馬利姆的名字。除了蘇之外,沒有人清楚馬利姆和瑪瑟姆之間的關係,畢竟他們看上去差異實在是太大了。

  不管瑪瑟姆有什麼樣的反應,蘇都完全的無動於衷,冰冷地看著這個巨人。他能夠感受到瑪瑟姆眼神中那難以覺察的哀傷。他清楚馬利姆對於這個巨人的意義,不然那晚也不能利用馬利姆重創巨人。在瑪瑟姆衝向裡卡多的時候,蘇立刻調來了處置馬利姆的影像資料。在那一剎那,就連蘇自己都說不清楚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決定。但現在來看,這段影像的效果非常明顯。

  蘇並不象表面上那樣冰冷和平靜,實際上,他的身體現在充斥著飢渴,對於瑪瑟姆的飢渴。這是發自本能的飢渴,源自於身體內的每一個細胞。瑪瑟姆的軀體如同雪地中央一塊血淋淋、還冒著熱氣的鮮肉。而蘇的身體,這一刻仿如一頭餓了整個冬天的狼。

  「吃了它!吃了它!」蘇彷彿聽見,身體內每一個細胞都在如此吶喊,最後匯合成一道恐怖的洪流,衝擊著蘇的冷靜堤防。

  彷彿是感受到了無形的威脅,瑪瑟姆的眼神變得銳利和冰寒,他冷冷地說:「我會撕了你。」

  「是嗎?」蘇笑了笑,笑容中多了些莫名的東西,轉身消失在廢墟中。

  吼!

  瑪瑟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將周圍的戰士再次震翻在地上,然後猛然躍起,跨過數十米的距離,以不輸於蘇的速度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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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四 狂雷 上











  蘇以平生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廢墟的房屋間隙中疾速掠行,無數廢棄的房屋和枯死的樹木在身邊拉長成一條條殘影,他的速度已經快到可以借衝勢直接在牆壁上橫奔數十米的程度。

  整個鐘擺城的地型在蘇的意識中飛速閃現,勾勒出一條條可能的行進路線。蘇對這個城市幾乎瞭如指掌,可以最充分地利用每一個角落,迴避每一處障礙,保持毫無停滯的高速奔行。

  與蘇如同獵豹般的敏捷不同,瑪瑟姆完全像一輛動力溢出的重型戰車。他一大步就是十餘米,落腳的地方數米內地面都會瞬間沉陷。瑪瑟姆奔跑前進的方式和蘇完全不同,如果前方有阻擋的房屋或者牆壁,稍微單薄點的,他會毫不減速地直接撞上去,幾乎所有的障礙物都會瞬間崩塌,根本不能拖慢他一點速度。如果從空中俯瞰,可以看到一條塵菸灰龍正在鐘擺城中肆虐延伸。而或許會稍稍阻礙他步伐的超大型障礙物則還一次都沒有出現在他選擇的路線上,顯然,這個看上去並不聰明的巨人,實際上的瞬間計算能力非常驚人。而每過十多秒,瑪瑟姆都會找到一次最恰當的切線,來拉近和蘇的距離。

  幾分鐘的高速追逐後,蘇仍掌握著主動,他巧妙地繞開已方的戰士,帶著瑪瑟姆直衝災禍之蠍的戰鬥部隊。

  其實在鐘擺城這種規模的城市中,幾百人的戰鬥本來應該算不上什麼,但是由於雙方的火力猛烈程度都遠遠超出了舊時代,因此爆炸聲此起彼伏,如同有上千人正在進行著激烈的戰鬥。

  很多時候,蘇和瑪瑟姆都是直接從雙方交火的中心地帶衝過。不同的是,蘇是利用建築物和地形死角擋住了流彈,而瑪瑟姆則是直接從彈雨中衝過。連速射機炮他都不怕,又怎會在意這些自動步槍的子彈?

  來回往復幾次後,災禍之蠍的戰鬥隊形已經被徹底衝亂。在小隊戰鬥方面,裡高雷和奎因的指揮都堪稱出色,更何況還有麗作全局的高度。同時戰場上又響起了速射機炮的怒吼,修復了動力機甲和補充了機炮子彈後,裡卡多再次化身成為一座移動的人形炮台,成為災禍之蠍戰士們的夢魘。很快,災禍之蠍的戰鬥部隊就被分割成數塊,大半都被包圍起來。

  戰場態勢的改觀,代價是蘇和瑪瑟姆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蘇似乎覺察到處境不妙,不再在城市中央地帶穿插,而是筆直向城郊地帶奔去。這樣直線奔跑,瑪瑟姆就沒辦法再利用切線,蘇在速度上的優勢終於顯現。

  不過瑪瑟姆根本沒有沮喪,嘴角邊反而浮起一絲不易覺察的獰笑。

  兩人間的距離拉開近200米時,瑪瑟姆再次躍起,這一次他跳得比以往都要高、也都要遠,而且一隻大手高高舉起,手掌上竟然纏繞起淺藍色的電火!

  就在瑪瑟姆行將發動能力的剎那,蘇驟然停步,轉身,將一顆特異的黃色半透明子彈壓入槍膛,然後瞄準了瑪瑟姆。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快得不可思議、但又讓瑪瑟姆看得清清楚楚。

  騰飛在空中的巨人忽然筆直下墜,好像被數道無形的鎖鏈給生生地拉下來一般。落地站穩時,瑪瑟姆距離蘇已經不到百米,他看了看黑沉沉的槍口,又再望向了蘇的眼睛。遺憾的是,他仍然從蘇的眼睛中看不出任何東西。但是蘇壓進槍膛的那一發特殊子彈,卻讓瑪瑟姆心中暗生凜然的寒意,彷彿是生物對於天敵的本能感應。

  子彈是奇異的半透明狀,裡面閃爍著淡黃色的光波。彈殼上刻印著一行細微的字符,在電光石火的瞬間,瑪瑟姆超異的視力仍然把字符印入了他的意識中。

  特異生命體專用彈(試用一型),海倫。

  即使不理解特異生命體指的是什麼,也可以知道這絕對不是一發普通的子彈,試用型號表示著作用的不穩定,可以很無害,也可以很狂野。巨人不知道海倫是誰,但這種喜歡到處簽名的傢伙大都是些瘋子,瘋子往往會有些驚人的作品。

  瑪瑟姆雙拳緊握,雙拳上纏繞著閃閃電光。巨人現在已經完全不加掩飾,醞釀的必定是雷霆一擊。

  蘇雙眉微皺,冷冷地說:「你想試試這東西的滋味?」

  瑪瑟姆大笑回應:「為什麼不?我未必會死,可是你卻死定了!」

  戰鬥在瞬間爆發!

  瑪瑟姆的頭猛然後仰,儘管他在剎那間移動了位置,避開了咽喉,但是蘇的一槍仍然射正了他的嘴。雖然有防禦力場的阻礙,但是近距離的一槍仍然幾乎將瑪瑟姆的下巴擊碎。更為詭異的是創口上即刻染上了一層金黃色,好像彈頭內裝的全是這種顏色的液體。

  而蘇也並不好過。巨人雙掌向前方揮出,手掌上的電火交織成一張寬數米、高兩米的亮藍色電網,席捲飛出,將蘇完整地包圍起來。超高壓的電流幾乎是在瞬間將蘇的戰鬥服燒成焦炭,連帶著戰鬥服下的肌膚也變成了一片炭黑色!

  儘管對瑪瑟姆一擊的威力已經有所預料,但是電網的威力仍然遠遠超出蘇的想像,幾乎在電網覆體的時候,蘇體表就有半公分厚的皮膚血肉被完全炭化!而電網明亮耀眼的藍色映入眼瞳時,蘇似乎已經觸摸到了死亡的預告!

  撲通一聲,完全變成焦黑色的蘇仰天倒下。震盪之下,他身體焦黑的外殼寸寸裂開,露出下面鮮嫩微紅的嫩肉,不住滲出淡黃微紅的血水來。摔倒之後,蘇再沒有哪怕細微到分毫的動作。這種傷勢,放在其它人身上,已經是必死之傷。但是蘇胸膛仍微微起伏著,看起來還有一線生機。

  不過瑪瑟姆的情況也沒能好到哪兒去,一擊並未把蘇趕盡殺絕,此時的他甚至連上前看看蘇死透了沒有的能力都已失去。他雙手捂著臉,不住發出痛苦之極的咆哮,龐大的身軀在地上滾來滾去,充沛到了極處的力量和堅實無比的身體接連撞塌了幾座樓房。

  瑪瑟姆一雙大手的指縫間,不住流下金黃色的汁液,而且越流越多,到最後手掌完全承接不住,從指縫中噴瀉而出。被汁液浸泡沾染過的肌膚,也很快的變成了金黃色,並且開始向外滲出同樣的金黃液體。瑪瑟姆的雙手很快全部變成了金黃色,指尖上的指甲忽然片片脫落,露出下面已經半液化的肌肉組織,以及徹底變成金黃色的指骨骨尖!

  瑪瑟姆一聲狂吼,後背、肩頭和胸腹處的各自出現幾個凸起,然後探出一根根金屬尖針來。隨著他的咆哮,針尖上即刻開始冒出湛藍色的電火,隨即各處針尖的電火連為一體,結成一張覆蓋了瑪瑟姆大半個身體的恐怖電網。

  瑪瑟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一聲驚天動地的狂吼,上身各處的尖針即刻縮了回去,於是電網相應回收,遮蓋住了他如夏日陽光裡不斷融化的黃油般的身體。

  幾乎和蘇一樣,瑪瑟姆大半個身體即刻變成了焦黑色,護甲的皮底早已被高溫催化成了炭,而護甲葉片仍是完好無損,但是失去了憑依,於是一片片散落在地上。

  當瑪瑟姆倒下時,龐大的身體再次讓大地顫抖。他身體炭化的表面也被震得不斷龜裂,同樣露出下面的肌肉。不過由於身體遠遠比蘇要強悍,因此瑪瑟姆被炭化的深度僅僅是蘇的三分之一。對於身軀龐大的巨人來說,傷勢雖重,但還不致命。而且那不斷蔓延的恐怖金黃色總算暫時被黑色代替了。

  在地上伏了近半分鐘,瑪瑟姆發出一聲低低的吼叫,用雙臂支撐起身體,竟然慢慢地坐了起來。這麼一動,他身體表面炭化的肌膚片片脫落,露出下面條理分明的肌肉纖維。而且那些肌肉還在不斷地蠕動著,看上去觸目驚心。

  瑪瑟姆勉強張開雙眼,露出的只是一片黃白相間的混濁晶體,不過他好像仍然能夠看到東西,支持著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向蘇走了過去。最初的幾步,瑪瑟姆走得非常緩慢,看得出來,他更多的努力是要維持身體的平衡,免得在半途中摔倒。兩三步過後,他的步伐才開始順暢起來。這時瑪瑟姆身上炭化的肌膚已經大半剝落,看上去,他就像是一個被剝了皮的巨人,肌肉纖維的蠕動和血管的起伏都清晰地裸露在空氣中。

  蘇仍然安靜的躺著,好像已經失去了生命。但是瑪瑟姆嚴重受損的視力沒有發現,蘇身體炭化的龜裂下,所有的血肉都在瘋狂地蠕動著,頻率和速度至少是瑪瑟姆的幾十倍!

  如果用經過強化的視力來仔細觀察,甚至可以看到一根根極細微的血管有如觸手般瘋狂生長、延伸著,它們變成一片片網,覆蓋在肌體組織上,然後在自己上面再生成一層新的組織。這些新生成的組織如同土壤,上面即刻發出無數的枝枒,等枝枒長大些,就會發現這又是新的血管!

  瑪瑟姆已經走到了蘇的身邊,如刀絞般的劇痛不斷地摧殘著他每一根神經的枝梢微末,讓他覺得自己隨時都有可能倒下。以他的認知而言,不要說小體型的蘇,就是一頭裝甲暴龍也不可能抵抗得住自己發出的超壓電網。但是不知為什麼,瑪瑟姆心中始終有一種隱約的憂慮,覺得眼前這個人類極度危險,而這種危險的感覺並沒有隨著他倒下而消弭。

  蘇用的子彈效果極為恐怖,就算是瑪瑟姆的身體也抵抗不住。他用電網覆蓋自己,只是延緩、而不是根治了那顆特異生物專用彈的影響。瑪瑟姆亟需治療,但是在這之前,他要先徹底消除心中的隱憂。

  瑪瑟姆終於走到了蘇的身邊,抬起巨腳,重重向蘇的胸口踩下!

  雖然身受重傷,但瑪瑟姆的每個動作仍然是充滿了不可抗禦的力量。他踏下的這一腳,哪怕腳下是頭大像,也會被輕易踏扁。

  然而瑪瑟姆的巨腳落下時,卻沒有傳來那種踏破一隻水袋的感覺,而是結結實實地落在了地上,強勁的反震力讓他失去了皮膚的上身再次出大量滲出血水。瑪瑟姆竭力張大了雙眼,低沉地咆哮著,終於勉強看清渾身焦黑的蘇不知怎麼的移動了位置,斜移出去三米,讓開了這致命的踐踏。

  在瑪瑟姆的視野中,蘇仍然仰面躺在地上,全身上下都是燒焦的皮肉。他的雙眼已經無法睜開,或許眼珠都已被高壓電火擊成了焦炭。

  瑪瑟姆提起了右腳,再次重重踩下!然而蘇忽然動了,他又橫向移出數米,讓開瑪瑟姆的踩踏。

  這一次瑪瑟姆看得很清楚,蘇的四肢關節似乎可以隨意轉向,雙臂都是反曲著的,像一只蜥蜴般迅速挪移,再次閃開了巨人的踐踏。

  「這傢伙果然不是普通的人類。」瑪瑟姆心頭閃過這個念頭,可是蘇如果不是人類,那又是什麼?如果只看他的身體,或許是一種完全和人類沒有關聯的變異生物。但是,幾乎所有已知能力特異的變異生物或者類人生物在外形上都與人類有很大差異,為什麼蘇各個方面都和純血人類幾乎一模一樣?

  僅僅是幾個瞬間閃過的疑問,已經讓瑪瑟姆感覺到一陣莫名的寒意。他不再踩踏,蘇的動作看起來非常靈活迅捷,而瑪瑟姆現在則僅能勉強站立不倒,再踩也踩不中蘇。

  幾乎耗盡了全身的力氣,瑪瑟姆才俯身拾起了一塊足以幾十公斤重的條石,對準了蘇。如果被拋石砸中,蘇仍然會受到致命重創。

  但是詭異的事情再次發生。

  蘇又移動了起來,他的運作雖然迅快,但是仍顯得十分吃力,而且焦黑身體的表面開始不斷地滲出血水。可是他仍然不停地運動著,讓開了瑪瑟姆瞄準的焦點,有時候甚至直接從瑪瑟姆叉開的雙腿間穿過!但是整個閃移的過程中,蘇的眼睛從未睜開過,他又是如何察知瑪瑟姆瞄準焦點的?

  高高舉起的條石始終找不到機會落下,平時根本不會放在心上的重量這個時候卻像是山一般沉重。瑪瑟姆覺得自己的手臂上似乎擎著一整座山,臂骨都開始呻吟,而且他眼前的世界越來越顯得暗淡,最糟糕的是,他的身體上又開始滲出恐怖的金黃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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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四 狂雷 中











  瑪瑟姆已經覺察到身體的異樣,他咆哮一聲,將高舉的條石向蘇砸去。沒有鎖定目標的攻擊全靠運氣,顯然,今天蘇的運氣不錯,而瑪瑟姆的則不怎麼樣。條石重重地砸在一座房屋的石製階梯上,不光將它徹底砸爛,還讓房屋的整個前牆都塌了下來。

  雖然落點距離蘇的身體只偏離幾米,但飛濺的亂石中也只有幾小塊砸中了蘇的身體,根本沒造成什麼損傷。

  擲出巨石後,瑪瑟姆已經是搖搖欲墜。可是蘇就在眼前、卻不能手刃的事實,象火一樣燒灼著巨人的神經。他站在原地,四下張望著,臉上全是掙扎和猶豫。蘇仍然安靜地躺在視線所及的範圍內,好像從來沒有動過,眼睛也未曾張開。但是只要瑪瑟姆有所動作,看上去已經死透的蘇就會有所反應。

  看到蘇詭異的反應和運動方式,一向無所畏懼的瑪瑟姆也不由自主地的感覺到心底生出陣陣寒意。巨人看到過無數千奇百怪的變異生物,甚至他自己就和普通的人類有很大的區別,但是蘇不同,他讓瑪瑟姆的本能產生了畏懼、厭惡和痛恨。這些負面的情緒,其實和馬利姆無關。

  瑪瑟姆的猶豫在於,如果他現在選擇脫離,還有很大的機會回到前進基地。只要回到了基地,就能活下來,而活下來了,那麼什麼都是可能的。然而現在蘇就在眼前、就在身邊,又完全無力反抗,就此放棄離去,實在是難以接受。而且下次再見面時,又不知道蘇會變成什麼樣子。

  留給瑪瑟姆猶豫的時間其實不多,他站著的每一秒鐘都無比寶貴。當他在痛苦抉擇的時候,前額上焦黑的皮肉裂開,顯露出一塊橢圓型的金屬狀物體。金屬物的表面非常光潔,迅速發亮,最後射出了數道絢爛的光線,在瑪瑟姆身體前方形成了一個可愛小女孩的影像。

  這就是潘多拉。

  潘多拉的影像一出現,原本躺在地上動都不動的蘇忽然睜開了眼睛!他仍然只睜開左眼,可是不知為什麼,瑪瑟姆卻感覺到有兩團強烈之極的光芒閃亮。但是仔細看去時,巨人發現蘇的右眼仍然是緊閉,而且左眼也只有幽幽的碧光,不明白方才兩團光芒從何而來。難道是幻覺?可瑪瑟姆從來沒有幻覺。

  蘇的眼瞳中完完整整地映出了潘多拉的影像。在他的眼中,這個看上去不過十歲左右的可愛小女孩並不是僅僅是個單純的影像而已,而是附帶了無法計數的數據和信息。這個影像本身就攜帶了非常濃烈的生命氣息,對於蘇的誘惑簡直就是致命的。

  但是潘多拉僅僅是個影像而已,哪怕看起來再逼真,也根本不是真正的人。蘇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身體會對一些單純的光線產生如此強烈的渴望。

  蘇知道自己的傷勢極為沉重,但是依靠著精細到可以控制每一根纖維的身體,蘇依然能夠移動和閃避瑪瑟姆的攻擊。他不用睜開眼睛,而是釋放出一道無形的力場,並且依靠身體發出多重波束,在力場擴散的範圍內,蘇就可以探測所有的物體。不僅僅是表面,他可以依靠不同的震波和射線反饋在意識中構成物體內部的影像。所以瑪瑟姆的一舉一動,都在蘇的監測與觀察之下。這就是蘇新生成的六階感知域能力,透測。剛剛生成的透測範圍只有十米,所以蘇雖然閃避,但始終沒有離開瑪瑟姆左右。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透測也可以看成是超距觸感的進化版本。

  潘多拉的影像並不是完全單純的影像,在身體自行啟動了幾乎全部感知能力的情況下,那些構成影像的光線在蘇的意識中被解構成了無數的數據,這些數據的排列組合讓蘇身體的最深處萌發出了一種無法抑制的渴望,渴望去蹂躪、佔有、粉碎這個影像,以及影像背後的肉體,而最終,則是吸收和同化,這是最終極的、徹底的佔有。

  潘多拉的影像數據釋放出了一種濃烈的信息,完善、平衡、充滿了潛力和無限的可能,這些數據的背後,或許代表了一種高階生命的特徵,以及完全和普通人類不同的基因組合。這是吸引蘇的原因。

  然而,即使僅僅從影像來看,潘多拉的本體也必定是超出想像的強大,至少比現在的蘇要強大得多。想要蹂躪、佔有乃至於吸收合併潘多拉,無疑是白日做夢。但是蘇身體最深處發出的渴望和吶喊是如此強烈,強烈到蘇的身體開始顫動,隨時都有可能發力撲上去的地步。以現在蘇的狀態,如果落入到瑪瑟姆的控制範圍內,絕對是死路一條。

  重傷狀態下的蘇,很多行動和判斷完全依靠本能的反應。他的身體對於生存的渴望異常強烈,這也是所有生物的共同特徵。但是對於強大和進化的渴望強烈到了這種不計後果的地步,可是其它生物中不多見的。

  終於壓下撲向潘多拉影像的衝動後,蘇仍然支撐起上身,無數射線震波一道道的湧向了潘多拉的影像,貪婪地想要將她的一切數據都攫取回來。

  潘多拉立刻注意到了蘇的無禮,那雙如黑寶石般的眼睛從瑪瑟姆身上轉到了蘇的身上,即使是從眼瞳的最深處也看不到任何情緒的波動,精緻到了極處的小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但是,蘇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她的憤怒。肉眼是看不出什麼分別的,但是在蘇的意識中,構成她影像的數據在迅速變幻著,將憤怒直接刻印在蘇的意識深處。

  潘多拉黑寶石般的眼睛閃爍著難以察覺的光芒,在蘇的眼裡,這些星星點點的光芒每一點都是由無法計數的數據匯聚而成,多到了以蘇的計算能力也根本無從分辨多少的地步。不過僅僅是看到這些數據本身,就已經讓蘇興奮得顫慄。那是飢狼看到肉山的興奮。

  潘多拉眼睛深處變幻的光芒終于歸於沉寂,她終於開口了,這次不再是女孩子純淨甜美的聲音,而是一個深沉、機械、又有著難以名狀韻律的男音:

  「蘇,我看到你了。」

  蘇並沒有開口說話,而是通過身體表面的震動發出了一個同樣渾厚、悠遠的聲音:「我也看到你了。」

  幾乎同樣的兩句話,卻有著不太一樣的含義。

  這個時候,瑪瑟姆雙眼緊閉,喉嚨深處發出陣陣低沉的咆哮,身體的肌肉不由自主地顫動著,本來是新鮮紅色的肌肉纖維間隙裡,又開始透出絲絲縷縷金黃的顏色。看來他非常痛苦,卻忍受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巨人的兩邊眼角上,又各自滲出一滴淚水、抑或是體液,不過這也是金黃色的。

  潘多拉右手忽然伸出,向蘇張開了柔嫩白晰的五根,從她的手心中放射出一片淡淡的光芒,將蘇的全身都籠罩了起來。

  在被光芒罩上的瞬間,蘇閉上了眼睛,身體表面焦黑炭化的部分也自行合攏,將所有內部的身體組織全部掩蓋在下面。他的組織肌肉更相應收縮,令焦化部分合攏得更加緊湊,根本沒有給潘多拉那帶有復合探測功能的光芒留下一點縫隙。

  潘多拉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小手向前虛抓,手心中發出的光芒起了明顯的波動,蘇炭化的身體表面立刻泛起一層淡淡的黑霧,被光芒照耀到的身體表面正在迅速的崩解!

  蘇完全沒有想到本以為僅僅是個虛無影像的潘多拉居然有如此凌厲的攻勢!不過他反應也極為迅速,四肢迅速移動,瞬間就繞到了半截倒塌牆壁之後。而潘多拉的崩解光線剛剛將他炭化的身體表面侵蝕了薄薄一層。

  潘多拉似也沒想到蘇的反應居然如此迅速,並且如此正確。她的臉上雖然沒有表情的變化,然而眼中的光芒有所閃動。她右手握拳,向著躲在牆壁之後的蘇虛空擊出!原本小手上放射出的光芒忽然詭異地聚攏到一起,化合成一柄優雅古典的長柄光矛,然後彈射而出!

  看上去應該完全無害的光矛竟然無聲無息地穿透了斷牆,並且從不及躲閃的蘇腹部穿過!光矛並不是本應虛無的狀態,矛尖牢牢地釘在了地上,矛尾則不斷延伸,伸向了潘多拉虛握的小手。

  蘇全身一震,身體痛苦地蠕動著,可是光矛忽然變得堅韌無比,他根本無從脫身。蘇左手握住矛柄,右手高高舉起,狠狠劈在了光矛矛柄上!他手掌邊緣破裂,一抹鮮血染在了光矛矛柄上。鮮血一沾染上光芒,猛然間沸騰起來,發出由無數尖細得如同利刺般聲音匯聚而成的嘯音!

  鮮血猶如無數軍蟻組成的蟻群,群起而齧,光矛的矛柄瞬間被侵蝕下去,然後徹底斷裂。光矛一斷,前半部分立刻閃現了幾下,就此暗淡、虛無。而後半部分矛柄的光芒依舊,還在向潘多拉的小手延伸。

  蘇毫不停留,即刻以難以想像的敏捷在廢墟中貼地穿行,躲到了更遠也更安全的地方。那幾滴落在地上的鮮血自行匯聚成一個極富有彈性的血珠,飛速在地面上彈動著,幾下就追上了蘇,落在蘇的身體表面。蘇的身體如有感應,馬上在血珠落點的旁邊打開了一線縫隙,讓這滴血珠重歸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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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四 狂雷 下










  潘多拉的小手穩定地握上了光矛斷裂的矛柄,卻完全沒想預料之中的數據傳輸過來,這才發現,就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蘇已經脫逃。她隨即抬起頭,即使隔著重重牆壁和廢棄房屋,即使蘇已經屏絕了全部氣息隱藏下來,潘多拉的目光焦點還是準確地落在了蘇的身上,彷彿在她和蘇之間,沒有任何障礙和阻隔一樣。

  這個時候,瑪瑟姆的喉嚨中又發出一陣低沉黯啞的嘶喊和呻吟,構成潘多拉的光線也開始變得不穩定,而是忽明忽暗,甚至偶爾還會扭曲波動起來。看來巨人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潘多拉似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剛想說什麼,忽然聽到了蘇依靠體表震動發出的聲音:「你逃不掉的,早晚都會是我的!」

  這本來是潘多拉想說的話,沒想到竟然被蘇說了出來,而且一個字都不差。不過以兩人現如今的處境來說,蘇此時此地說這種話實在顯得不自量力,但是,他的聲音中偏偏有種奇異而又強大的信心,彷彿事實一定會如他所預言的那樣實現。

  轉眼之間,潘多拉已改變了主意。她的聲音又恢復成了甜甜的小女孩聲音,但是語調機械、精準:「好的,那我等著。」

  潘多拉回過頭,望著整個上半身都已變成金黃色的瑪瑟姆,下達了新的指令:「啟動回歸模式。」

  命令下達,潘多拉的影像隨即消失。

  瑪瑟姆的身體應聲震動起來,雙眼中的光芒逐漸暗淡下去,轉而變成一種空洞的暗紅色。他後背和下身的皮肉翻開,伸出數根精密的機械部件。機械構件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繁複的軌跡,上下移位互相咬合,經過這番重新組合之後,瑪瑟姆即一躍而起,向災禍之蠍前進之地的方向飛奔而去。他奔行的速度依舊極快,一大步就是十幾米,但是這一次支持他前進的不光是肌肉,還有外露的機械構件。巨人的後背上露出六個噴嘴,吞吐著湛藍色的火焰,推動他龐大的身軀不斷加速離去。

  以瑪瑟姆的速度,用不了一個小時,就可以回到前進基地。然而,他的身體雖然強悍,海倫的生物彈同樣霸道,不知道巨人能否支撐到回去的時刻。

  巨人離開後,蘇身體深處不斷發出的嘶吼、衝動即刻消失,整個身體的控制權重新回歸到意識的統領下,與此同時全身各處傳來的劇痛也齊齊衝入蘇的意識,他一時間差點暈死過去。而且重傷之下,不斷的過量運動也給他的身體內部組織帶來了大量的細微損傷。同時,他的腹部還有一個巨大的創口,儘管創口已經接近封閉,而且創口附近的血肉正在瘋狂地生長,以彌合傷口,但是這些活動組織也幾乎接近吸乾了蘇身體內儲存的養分,而且它們違背自然規律的活動本身就會帶來無法抵抗的痛苦。

  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得不向身體各處同時發送出上百個數據,封閉掉大部分的痛苦感覺,那種幾乎令人窒息的瘋狂痛感這才稍稍平息了點。但是接著襲來的就是深深的疲倦和幾乎無法控制的飢餓。

  蘇翻了個身,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也讓他低沉地哼了一聲。他手足並用,身體貼地,如一隻蜥蜴般移動著,爬到了早已觀察鎖定的一個災禍之蠍戰士的屍體邊。她看來是被爆炸的衝擊波震死的,身上沒有顯著的傷痕。

  蘇將她尚算完好的作戰服和褲子脫下,然後再次深吸了口氣,調動全部意志和力量站直了身體,他全身肌肉一陣輕輕的抖動,將炭化的表皮盡數抖落,露出一個如同新生嬰兒般全是淺粉色肌膚的新身體。腹部的位置還殘留著一個手指大小的空洞,這個原本超過十公分的創口已接近癒合,而且創口內的血肉還在以肉眼可見的成長速度不斷地修補著。

  掙紮著將災禍之蠍女戰士的作戰服穿上後,蘇總算暫時遮擋了自己的身體。他並不希望自己身體上的變化被任何人看見。

  做完這一切後,身體的空虛、飢餓和疲勞終於吞噬了蘇。他眼前一黑,身體晃了幾晃,緩緩軟倒在女戰士的身體上。在失去意識之前,蘇似乎聽見身體內部有一個清晰的碎裂聲音,就像是什麼瓶子摔破了一樣,隨後一陣冰冷的水波浸滿了全身。

  這是他最後的意識。

  當裡卡多找到蘇的時候,看到的情景就是蘇伏在一個只有內衣的死去女兵屍體上,昏迷不醒。蘇身上穿的衣服明顯不是暗黑龍騎的軍服,而且衣服下面顯然什麼都沒有。蘇白晰細膩的肌膚不光完全將身下壓著的女兵比了下去,甚至還讓裡卡多嫉妒到有些痛恨。

  蘇頭上那片不到一公分的淡金色短髮,則讓裡卡多看得若有所思。

  不管發沒發生過什麼事,也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時這個女戰士是活的還是死的,在裡卡多看來都沒有值得大驚小怪的地方,在北方戰場上,裡卡多見過太多比眼前更離奇的事情。哪怕蘇真有一些特殊的癖好,那也是他自己的私事。

  此時戰事已經完全結束,在瑪瑟姆逃走之後,災禍之蠍最後的抵抗旋即土崩瓦解。這些身體和思想都被芯片控制著的戰士根本沒有投降的意識,幾乎每一個都是死戰到底。但是現在已經不是舊時代的早期,單純的意志無法彌補戰術、裝備上的巨大差距。擊潰災禍之蠍主要的抵抗力量後,搜索殘敵的行動也穩步推進。在壓倒性的偵察和戰場支援系統的作用下,零星的災禍之蠍戰士的抵抗根本無法對蘇和裡卡多的戰士構成威脅,即會被密集的火力擊斃,等待著這些戰士的結局只能是毀滅。

  裡卡多早就下了動力裝甲,他站在蘇的身邊,盯著蘇足足看了有一分鐘。至少看上去,蘇身上沒有任何顯目的傷痕,而且仍有呼吸,不像是受了重傷,只像是累脫力昏過去了一樣。

  裡卡多把快到盡頭的菸頭扔到了地上,俯身把蘇抱了起來,扛在肩頭,再向地上死去的女人望了一眼,吩咐著:「把她處理了,剛才的事,從來都沒有人看到過,明白了沒?」

  在場的都是跟了裡卡多多年的老兵,當然不會不明白這麼直白命令的意思。

  才扛著蘇走了幾步,裡卡多就眉頭一皺,自語著:「奇怪,怎麼輕了這麼多?還是說,他原本就應該這麼輕的?」

  他搖了搖頭,沒再去想蘇的體重,而是扛著他向預定的集結地走去。

  當蘇睜開眼睛的時候,入眼的是一張很秀麗的面容,一頭金色的長發披散下來,和雪白的醫士服一起構成了隱約的誘惑。

  發現這是一個十分陌生的環境後,蘇的意識幾乎是瞬間調整到高速運轉的狀態。他精準的記憶力立刻找出了眼前這個女醫士的身份,她是裡卡多的扈從之一,應該同時也兼著情人的職責。確定了她的身份後,蘇緊繃的戒備狀態隨即悄悄鬆弛下來。他再向周圍看了看,這裡是個流動性的軍醫站,許多設備的一角都有暗黑龍騎的標誌,應該是裡卡多從龍騎總部購買的裝備。

  「天,你的眼睛可真漂亮。」女醫士緊盯著蘇,幾乎是呢喃著說出這麼一句話。

  蘇先是一怔,隨後發覺自己的雙眼都是睜開的。只是右眼仍然看不到任何東西,而且隨即傳來陣陣刺痛,這是右眼接觸到光線的標誌。

  蘇立刻閉緊右眼,如果在光線下暴露得過久,他的右眼甚至都會滲血。蘇想了想,向女醫士說:「有龍騎的標準行軍帶嗎?」

  「當然有。不過,你要這個做什麼?」雖然問著,但女醫士旋即從旁邊的櫃子裡找出一根暗黑為底、暗金飾紋的布帶,遞給了蘇。

  蘇用行軍帶在自己頭上斜紮了一圈,將右眼完全蓋住,又活動了一下身體,感覺到雖然身體內部仍然是暗傷無數,不過現在大體上還能夠行動。以目前身體活動的強度來看,最多再有個六七天,就能夠痊癒。這種恢復速度比蘇預想得要快的多,而且身體內部的活躍程度也比以往要高。難道,自己的身體又有變化了?

  但是蘇現在暫時顧不上這個,他掀開被子,赤裸著從可移動病床上跳了下來,隨手抓過旁邊掛著的一套軍服穿上,然後向那雙眼發亮的女醫士問:「裡卡多在哪裡?」

  五分鐘後,蘇和裡卡多坐在一起。裡卡多看著蘇頭上紮著的那根行軍帶,不禁說:「你這玩意還挺酷!」

  蘇沒有理他。

  裡卡多也覺得自己的問話有些沒有營養,正想找點別的話題時,忽然叫了起來:「又吃完了?嗨!蘇,你這是怎麼了?你快把和自己一樣多的東西吃光了!」

  「沒什麼,我餓了。」蘇隨手打開了一個軍用罐頭,埋頭吃了起來。他開罐頭的方式非常野蠻,用複合材料軍刀直接居中斬開,然後半邊半邊地吃掉。

  在蘇的面前,各種空罐頭、餐盒和空盤已高高堆起。蘇至少已經吃了十個人一天的口糧,可是還沒有任何止歇的跡象。裡卡多看著蘇根本沒有變型的身體,托著下巴,暗自思索這麼多東西吃下去,都跑去了哪裡。

  或許該找個機會,把蘇解剖了來看看。裡卡多有些邪惡地想著。

  兩個人所在的營帳外面,幾名軍士托著滿盤的食物,正在飛奔過來。但這一次,他們對手上這些五人份的食物能否填飽蘇的肚子,沒有一點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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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五 來自背後的匕首  上










  在消滅了足有二十人份的食物後,蘇終於驅走了飢餓。在重新甦醒後,飢餓的感覺是如此強烈,完全壓倒了一切,甚至在填飽肚子之前,蘇完全無法思考別的事情。

  打掃完最後一個罐頭後,蘇呼的吐出口氣,推開桌子,站了起來。

  「你真是個怪物……」站在軍帳門口的裡卡多終於吐出這麼一句話,話音未落,他就一個哆嗦,原來香菸不知不覺的燃到了盡頭,燒上了他的手指。這支菸就在點燃時吸過一口,然後裡卡多就是夾著它,看著狂吃的蘇發呆。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蘇的體型依就勻稱而完美,充滿力量感和壓迫感的同時,又不是一個肌肉怪物。可是那些食物都去哪了?看起來,蘇的胃裡就像是有個黑洞。

  蘇沒有理會裡卡多的感慨,而是開始活動身體。他接邊做了幾組詭異的動作,這才皺了皺眉,停了下來。

  在蘇活動身體的時候,裡卡多一直屏住了呼吸,不放過每個細節。直到蘇停下了動作,他才長出一口氣,問:「嗨,你這個怪物,這套動作是哪學來的?」

  儘管頭頂只有薄薄一層淡金色短髮,但是和暗黑色的眼罩配合在一起,讓蘇幾乎可以帕瑟芬妮相比的容貌平添了一絲詭異而神秘的魅力。不過這時他臉上更多的是有一絲隱約的擔憂。

  聽到裡卡多問起,蘇有些奇怪,回答:「我只是試試身體各部分的機能是否正常,有哪些地方受了傷而已。不過是隨便動動而已,這個東西還需要學嗎?」

  裡卡多苦笑,說:「是的,對你來說只是隨便動動,可是對我們來說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在暗黑龍騎中,檢測身體傷勢的特殊動作是要校官級別以上級別的龍騎才有權限學到,而且並不完全。這些動作,只有經過特殊的訓練和以及特定方向的基因強化才能夠完全做得出來,在戰場上,它不光可以檢測出身體隱藏的傷勢,而且還有穩固傷勢的效果。只要知道準確的傷情,就可以進行針對性的治療,這樣即使是簡陋的行軍醫院也可以救回龍騎一命。你剛才做的動作,和我學到的動作至少有80%的相似度。所以我才會覺得奇怪。」

  蘇沉默了一會,才說:「看來總部什麼東西都要收錢。」

  裡卡多點了點頭,說:「這是很自然的。只有通過這種方式,才能夠將分散在各個龍騎手中的資源集中起來,統一利用。總部若不收費,我們哪來那麼多的新裝備可以選購,每年又哪會出現幾十種的新能力配方?」

  蘇對於暗黑龍騎的運作方式又有了一層新的認識,問:「這次戰鬥的戰果如何,我們現在該做些什麼?」

  「你的戰術板已經毀了,所以我用自己的戰術板給總部發了報告。哪,你看,這裡就是戰果報告,這是戰利品清單,還沒有分配。」

  蘇接過了裡卡多的戰術板,仔細閱讀著戰果報告。這次戰鬥龍騎方面一共戰死十五人,受傷三十幾人,其中戰死的大部分是裡卡多身邊的近衛老兵,他們都是死在瑪瑟姆的手下。而蘇受到的損失十分輕微。災禍之蠍方面一共戰死130人,重傷被俘3人。龍騎方面可以說是大獲全勝。

  至於長長的戰利品清單,蘇並沒有細看,而是直接翻到清單尾部,找到了估值部分。這批戰利品初估的價值是120萬,比馬利姆的屍體價值高不了多少,更比蘇預期的要低不少,讓他有些意外。看來在初步獲取了災禍之蠍的技術資料後,新繳獲的東西並沒有給暗黑龍騎帶來太多新的東西。

  或許瑪瑟姆和潘多拉的相關資訊更具有價值,不過出於一種奇妙的心理,蘇並不打算將這些資訊與總部分享。在蘇看來,潘多拉已經是他的了,而且不能和任何人分享。這種純粹徹底的佔有心理,源自於他的身體本能,並且強烈到無法抗拒。

  蘇將戰術板還給了裡卡多,微笑著說:「我看過了。你準備怎樣分配戰利品?」

  「這個還不簡單?我們一同出的力,所以一人一半好了。」裡卡多聳聳肩,有些無所謂地說。

  60萬,對於蘇來說,完完全全是一筆巨款。不僅是蘇,恐怕任何一個龍騎尉官,包括大部分的校官,都不會等閒視之。從對勝利的貢獻來看,裡卡多沒有像蘇一樣起到決定性的作用,但在初期的戰局中也有很大的貢獻,並且,是他將蘇救回來的。而且戰鬥中裡卡多的損失要比蘇慘重得多,光是十幾名作戰經驗豐富,能力幾乎達到扈從標準的近衛戰士的死,給裡卡多帶來的直接損失就超過了三十萬。這些戰士並不僅僅是一個個的數字,當配合默契的他們組成隊伍時,發揮的戰力要遠遠超過簡單的加總。畢竟,人有太多無法用貨幣衡量的價值在。

  所以,裡卡多應該拿得更多。以暗黑龍騎通用的戰利品分配公式來計算的話,裡卡多應該分到80萬以上。

  蘇也知道暗黑龍騎的計算公式。那個看起來非常複雜的大公式對於蘇的計算能力來說不是什麼問題,所以裡卡多的話音剛落,蘇就說:「你應該拿80萬。」

  裡卡多搖了搖頭,依舊是滿不在乎地說:「我不缺這20萬,但對你不一樣。這次的戰鬥畢竟是從你的任務中分出來的,而且你也救了我一次,就當是任務介紹費吧。這筆錢足夠你把三個扈從的能力和裝備再升級一次,他們可都是少見的出色扈從,千萬別死了。你要先把自己的隊伍強化起來,才有能力接更難的任務,賺更多的錢。等你的實力壯大之後,我們可以再合作。和這20萬相比,我更需要一個能夠共同作戰的戰友。」

  「可是我和你的家族還有仇恨。你為什麼不選擇站在家族那一邊?」蘇始終對這個問題找不到答案。

  裡卡多笑了笑,沒有再看蘇,而是望著外面不斷忙碌著的戰士們,悠然地說:「我在北邊打了幾年的仗,惟一的心得就是在戰場上最可寶貴的就是能夠放心將後背交給他的戰友。可是在家族裡很多傢伙的眼中,什麼兄弟,什麼家族,什麼血緣,只要價錢合適,都是可以拿出來賣的。排在我後面的那幾個繼續人,包括死在你手裡的萊科納,都恨不得我早點死在戰場上,好讓他們也有機會繼續家族的產業。可惜得很,老子偏不讓他們如意!」

  從裡卡多的話中,蘇聽到了隱約的失落和無奈,還有一點點怨恨,不知道在過去的家族內部傾軋中發生了什麼,才讓他如此的記著。或許,作為一個大家族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卻選擇了在北方戰場上殊死戰鬥數年,這件事本身已經不太合情理。

  裡卡多沉默了一會,才繼續說:「在培訓基地裡看到你,以及你後來處理那些事情的方式,讓我覺得你是一個讓人可以放心將後背交給你的人。至少家族,和我沒什麼太多的關係。現在我手上的一切,可都是我從北方親手賺回來的。」

  對蘇來說,裡卡多的信任實在是有些突如其來。多年在荒野中的經歷使他不會輕易地相信任何人,哪怕是剛剛在一起戰鬥過的裡卡多。如野獸一般的蘇,對於一個人的信任非常的緩慢,裡卡多和他相處的時間還不夠長。

  這個時候,雖然蘇已經吃飽,但是全身各處仍然不斷地傳來隱約的刺痛,表示仍有大量無法癒合的傷處。對於蘇來說,這些無法在短時間內痊癒的傷勢都非常的麻煩。而且還有許多地方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應,這意味著那裡的肌體組織已經完全死去,需要生成新的組織來代替。顯然,這又是一個不會很迅速的過程。

  現在蘇的戰力,最多相當於平時的一半。而且由於所有的槍械和隨身裝備,包括科提斯上尉手制的步槍以及斯格拉手槍,都毀於瑪瑟姆的雷電一擊,所以蘇實際的戰鬥力下降得更多。

  在虛弱的狀態下,蘇可不會犯下追擊敵人的這種錯誤。雖然對潘多拉的渴望非常強烈,但眼前當務之急是重整隊伍,以及養好傷。還在荒野的時候,蘇就充分懂得休息和恢復的重要性,同時,他也可以說是選擇戰場和作戰時機的大師。

  「我們應該撤回核心控制區附近,重新整編隊伍了。」蘇說。

  裡卡多表示了完全的同意。在他看來,災禍之蠍經營多年的前進基地肯定是塊難以啃下的石頭,而且瑪瑟姆也給他留下了過於深刻的印象。裡卡多很願意看到有其它的龍騎肯來試探前進基地究竟有多硬,但是他不會幹這個活。

  就在裡卡多取出戰術板,開始查看地圖的時候,蘇忽然皺了皺眉,臉上掠過了一絲陰霾,說:「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似乎我們有很大的麻煩了。」

  裡卡多怔了一怔,有些不明白一向出言謹慎的蘇為什麼會突然說這種話。就在這個時候,他手中的戰術板發出滴的一聲輕響,一條訊息傳了進來。裡卡多只看了一眼,就苦笑著搖了搖頭,向蘇說:「看起來有麻煩了,不光是你,還有我的,所以你剛才說的是『我們』。說實在的,我真的有些討厭你的烏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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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五 來自背後的匕首 中










  裡卡多手中的戰術板投射出數道光線,在空中構成一個魁梧男人的影像。這個男人也戴著一個眼罩,不過方向與蘇正相反,覆蓋著的是左眼。他臉上、脖頸中都可以看到條條隆起的肌肉,上面覆蓋著縱橫交錯的傷疤。

  男人面容猙獰,臉上總浮著殘忍的微笑,左手自肩臂向下直到腕部和手掌,都明顯比右手要大上一圈,上面戴著一隻深黑色的手套。他身上穿著的也是暗黑龍騎制服,蘇注意到他手臂上徽章的圖案是兩枚暗金色單手斧,那是中校的標誌。和尋常標誌不同的是,這兩把單手斧的刃鋒上有刺眼的暗紅色血漬。

  「卡馮中校,綽號『鐮刀』,最喜歡虐殺對手,特別是年輕的,越年輕越好,至於對方性別是男是女倒沒有特殊的偏好。能力域是格鬥和靈能,主要能力都是六階,具體能力不詳。他的左手是人造手臂,可以加裝各式武器,當然,從他個人喜好來說,左手上加裝各式精密刀具的時候更多一些。」裡卡多介紹的語氣平平淡淡,但是僅憑影像,卡馮中校已經給人一種森然血腥的印象。

  接下來,戰術板攢射出的光線一陣變幻,又出現一個紅發女人的影像。她一頭紅發,面容長得還算不錯,如果只看左半邊臉的話。只是那種豔而近妖的美麗讓人感覺很不舒服,就像是看到了一隻色彩斑斕的毒蛛。她的右臉整個地覆蓋在金屬面具下,眼睛的部位則是明顯的復合電子眼,面具邊緣上有幾顆明顯的鏍絲釘,看上去面具是被固定在臉上的。她身上戰鬥服的樣式很奇怪,雖然仍是暗黑為底、暗金紋飾的龍騎風格,但是所使用的材質有皮革有金屬,並不是龍騎軍服標準的戰場織物。她胸前乳部的位置上,是兩片弧形的金屬罩,令人駭異的是罩緣處也有一顆顆凸起的鉚釘。

  「嗜血的瑪莉婭,中校,三十一歲,主能力格鬥域,據說已經有七階能力,愛好是肢解人體和強姦。她最喜歡面容清秀的年輕人,男女均可,在滿足慾望後,她會把對方肢解並且吃掉。她最恨的人就是血腥瑪麗,覺得丟了女人們的臉,據說她的名字也與這個有關。」

  介紹完嗜血的瑪莉婭,裡卡多又在戰術板上點了一下,空中影像隨即變成了一個面容剛毅的黑人,他有著半灰白的鬍子,衣著和裝束都是標準龍騎制服,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

  「林奇,少校,外號食腐蟲,主能力靈能域,狙擊專家。特點是耐心、冷靜和殘忍,最擅長尋找掠奪的機會。據說和至少兩位龍騎的死亡有關聯,但是始終沒有足夠的證據。」

  介紹完林奇,裡卡多放下了戰術板,說:「暫時就這些。」

  卡馮、林奇和嗜血的瑪莉婭,這三個人單獨來看雖然會讓人警惕,但是並不足以使蘇畏懼。雖然從軍銜上看,三個人的能力都要超出蘇很多,並且他們擁有的都是戰鬥類能力,不像蘇那樣主能力是在輔助領域的感知和神秘學。可是戰鬥並不是紙上遊戲,也不是公平競技,能力高低只是代表了一種可能性,很多時候不能決定戰鬥的結果。至於三人不正常的偏好以及明顯的殘忍嗜殺,也說明不了問題,在實戰中這很有可能是個負累而不是助益。

  但三個人如果放在一起,那就有很大的問題了,特別是在三個人能力有所互補的情況下。

  「這三個人是……」蘇皺眉問。

  「是來接應我們的人,或者換句話說,他們都是盯上了這邊收益的禿鷲。不過這三隻禿鷲不只吃死人,如果碰上虛弱的傢伙,就是活人他們也一樣下嘴。」裡卡多說話的神色已是非常認真,並且仔細斟酌著詞句,以使自己的拍檔能準確地理解。這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平時不管再怎樣玩世不恭、大大咧咧,但在應對敵人的時候必須認真,不然就是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我們是虛弱的傢伙?」蘇笑了笑,碧色的眼睛中有危險的光芒在閃動著。

  裡卡多忽然感覺到皮膚有一絲發麻,不過他依然點了點頭說:「至少從資料上看,我們是。我是個五階能力的少校,而你呢,不僅只是個五階上尉,而且是感知域的五階能力。你知道嗎,在很多龍騎的眼裡,雖然感知域是必不可少的能力域,但是主修感知域的人都是些只會偷窺的小偷,戰力可以完全忽略。」

  「或許吧。」蘇平淡的回應著,然後問:「他們在這個時候來,還真挺奇怪的。我好像沒什麼東西值得他們搶吧,而你呢,搶你就意味著和法佈雷加斯為敵,你的家族已經這麼虛弱了嗎?連這些人都敢對你下手?」

  裡卡多搖了搖頭,別有深意地笑了笑,說:「恰恰相反,這多半說明法佈雷加斯的實力依舊雄厚。他們在這個時候來以這樣的陣容到來,應該是把我也列進了目標清單裡。我敢打賭一塊錢,這裡面少不了法佈雷加斯家族某些人的努力。」

  蘇默默地看了一會裡卡多戰術板上不斷切換著的三個人的資料,過了一會才說:「他們並不是我剛才說的麻煩。」

  「嗯?為什麼這麼說?」裡卡多有些疑惑,他又從頭思索了一遍,卻一時找不到另外的可能性。在他看來,這次災禍之蠍的收穫已經豐厚到足夠把三隻禿鷲全部引來的地步。

  蘇的臉上掠過一陣異樣的蒼白,他搖了搖頭,說:「沒什麼理由,只是一種感覺。」

  雖然只是感覺,但是任何具有神秘學能力人的感覺都需要認真對待。在蘇說這句話的時候,裡卡多明顯感覺到蘇的體力瞬間有大量流失。這說明在不經意中蘇已經發動了某種能力,不受控制,也是神秘學能力的另一個典型特點。但這都是高階能力才會有的跡象,裡卡多不禁有些懷疑蘇的神秘學究竟是幾階。

  裡卡多略一思索,就抓住了問題的核心:「假設你的感覺是正確的,那麼這三個人的背後應該另有一個強大的勢力。而我們兩個只是一個誘餌,一個用來誘出更大的魚的誘餌。不過,我的後面可沒什麼大魚,你呢?」

  幾乎在裡卡多說話的同時,蘇的心中已經浮現出一個美麗的身影,帕瑟芬妮。

  帕瑟芬妮!

  蘇的臉上猛然湧起一陣鮮豔的潮紅,然後緩緩平落下去。

  毫無疑問,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帕瑟芬妮都夠得上一條大魚。在暗黑龍騎中已待了有一段時間的蘇,早就證實了帕瑟芬妮當初同他講的那番話的真實性。帕瑟芬妮的身邊從來不缺少凶殘而又狡猾的惡狼,只等著她筋疲力盡、或者是受傷倒地的一刻,就會蜂擁而上。

  現在的帕瑟芬妮風華正茂,不僅僅是智慧和美貌,武力也正處於巔峰時期。如果真是現在就有人開始針對她有所布置,那麼說明,幕後的這些人不光有足夠的實力,而且已經是急不可耐。

  如果,僅僅是如果,蘇落在了這些人的手中,或者是被困住,那麼在明知道前方會是一個陷阱的情況下,帕瑟芬妮會怎麼做?

  蘇的腦袋忽然一陣劇痛,刺骨的疼痛和惡寒讓他驟然出了一身冷汗。僅僅是一瞬間,他本已漸漸恢復的體力又消耗掉了近一半。

  她會來。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在蘇的意識中這樣說著。

  蘇用力的晃了晃頭,將這個想法努力驅逐出腦海。

  「不!她不會來!」蘇在心中怒吼著,拚命在說服著自己,努力無視掉自己一向依賴信任的直覺。

  蘇和帕瑟芬妮並沒有認識多久,最初相見的原因,至今對蘇來說都是一個迷。而且至少到今天,蘇對帕瑟芬妮都沒有什麼幫助,更談不上保護,他只是她的拖累而已,讓她欠下了千萬巨債的拖累。如果說帕瑟芬妮可以為了救他而舉債,那也是因為她仍有還債的能力和把握,至少一時還沒到萬劫不復的地步。但是今天的情況不同,僅僅是一個陷阱的前置就已經出動了兩個中校和一個少校,從這個規模來看,想要活捉一個將軍,也並非絕無可能。

  「她不會來。」蘇站了起來,冰冷地想著。

  的確,從哪個角度來看,帕瑟芬妮都不會來,也不應該來。只要她沒有墜入陷阱,或是安然回到龍城,那麼蘇就是安全的。龍城中勢力錯綜複雜,龍騎也有自己的榮譽和準則,即使是三大家族,也不敢在龍城中公然對付一名將軍。

  就在蘇想要和裡卡多說點什麼的時候,他眼前猛然一暗,僅餘的體力幾乎完全流逝,所有的肌體組織幾乎都在那一瞬間陷入了停滯,差點因為能量不足而進入沉眠。在將要摔倒的時候,蘇對身體精妙的操控起了作用,以最後一絲餘力支撐住了身體,沒有倒下去。

  在蘇眼前徹底沉沒入黑暗的剎那,意識中有一個聲音無比堅定地說:「她會來。」

  「蘇!蘇!嗨,哥們,醒醒!再不醒要有女人來扒你衣服了!」裡卡多的叫喊聲在蘇的耳邊不斷迴蕩著,簡直比一千隻鴨子還要吵鬧。蘇從未發現他的嗓音竟然如此有穿透力,甚至讓他體內的某些組織都受到震盪,活躍了起來。

  蘇勉強張開眼睛,用盡全身的力氣將裡卡多推開,這才算清靜了一點。他癱倒在椅子裡,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滲出的汗漿已經將軍服徹底浸透。

  「蘇,你剛才是怎麼了?看起來你又發動了什麼新能力?不過要我說,神秘學裡那些古怪能力可不能輕易使用,天知道會有什麼結果。」裡卡多有些囉嗦,不過看得出來是真正的關心。

  「我沒事,只是有些累。」蘇疲倦地笑笑。度過最初的空乏期後,他的體力開始一點一滴地匯聚,以還算平穩的速度恢復著,不過糟糕的是,他又餓了。

  於是距離上一頓大餐還不到一個小時的時候,蘇又開始猛吃。這一次裡卡多坐在桌旁,也陪著他吃。讓人驚奇的是,原來裡卡多的食量也不差,至少短短十分鐘裡面他已經吞下了四個壯漢的食物,還沒有吃飽的跡象。

  「原來你也這麼能吃?」蘇一邊對付食物,一邊有些驚訝地向裡卡多望了一眼。

  咔嚓一聲,裡卡多又撬開一個罐頭,開始了新一輪的攻勢。他一邊大嚼,一邊有些含糊不清地說:「現在得吃飽點,以後的幾天裡還不一定有沒有東西吃呢!」

  蘇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看著依舊在埋頭苦吃的裡卡多,皺了皺好看的眉毛,說:「他們是衝著我來的,你完全不必捲進來。你還是帶著你的人走吧,當然,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把我的人也帶回龍城去。」

  裡卡多進食的速度根本沒有受到蘇的影響,仍是邊吃邊說:「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了。你以為我一個人回去,他們就會放過我嗎?還不如一起對付他們,還能多點把握。」

  「可是……」蘇皺著眉頭,他喜歡獨自狩獵,當孤身一人在荒野中遊蕩時,才是他最能夠發揮戰鬥力的時刻。

  裡卡多抬起頭,看了蘇一眼,說:「狼群總是比孤狼要有力量。我知道你一定習慣了獨立戰鬥,但是相信我,配合好的隊伍是不可戰勝的。不光我會留下,我的六名扈從和你的兩名扈從也要留下來,我們這個隊伍,會給那幾隻禿鷲一個驚喜的。」

  蘇沒有再堅持。他知道勸服不了裡卡多,也明白裡卡多自己回去的話,歸途上也將是危機重重。裡卡多說得對,這個時候,就是要將手上的力量集中起來,才有可能反制敵人。戰場上千變萬化,人數、能力、軍銜和裝備並不能決定一切。

  經過這一場戰鬥後,裡卡多就等於是和三隻禿鷲背後的勢力宣戰,並且站到了明顯弱勢的蘇和帕瑟芬妮一方,這也等如是和老法佈雷加斯決裂。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看著還在悶頭苦吃的裡卡多,又想起了麗、裡高雷和奎因,蘇感覺到自己現在肩上已經背負了越來越多新的東西,再也不能象以往那樣,偌大的荒野隨意遨遊。

  並且,這裡還有帕瑟芬妮和梅迪爾麗,兩個值得蘇用身體擋在她們前面的人。

  蘇取過裡卡多的戰術板,默默看著上面滾動著的卡馮、林奇和瑪莉婭的圖像,忽然微微一笑,說:「裡卡多,你知道我最喜歡用什麼方式來打消別人的惡意嗎?」

  「什麼?」裡卡多愕然抬頭。

  「恐怖。」蘇微笑著,笑容靚麗得如同惡魔:「超出他們承受能力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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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十五 來自背後的匕首 下










  當天色再次放明的時候,一列車隊緩慢的駛出了鐘擺城。車隊的行進速度顯然是受到滿載的物資的影響,除了專門的運輸車外,甚至還有幾輛裝甲戰車身後拖曳著掛車,上面堆滿了災禍之蠍的相關設施、裝備和人員屍體,把遮雨篷頂得高高隆起。這些都是錢和資源。車隊一頭一尾各由一輛裝甲運兵車押運,保持著隊形勻速前進,危險的荒野上,這樣的謹慎是必須的,不過車身上醒目的暗黑龍騎標誌在這一片區域足可以讓有見識的敵人遠遠退避,至於那些沒有見識的暴民,在暗黑龍騎的火力面前只有被屠殺的份。

  車隊兩邊,是隱隱起伏的山巒。山並不高,最多只能算是岩丘。山丘頂部沒有積雪,也看不到什麼植物,僅是半腰處有幾棵乾枯的樹,在寒風中伸展著盤虯的樹枝。

  一隻堅實、厚重的軍靴踏上了丘頂,淺褐色的裸露岩石顯然無法承受軍靴的沉重壓力,呻吟著開始龜裂。一株明顯變異過的小草頑強的從岩縫中探出身體,用根本不屬於植物的迅捷將草葉貼上了軍靴,然後用葉片邊緣鋒利堅韌的鋸齒不住切割著軍靴。看上去非常柔嫩的草葉鋸在軍靴粗糙的橡膠外表上,竟然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而且留下條條白痕。

  軍靴只是輕輕的一碾,就將這株兇猛的小草擠碎成了數段。隨後,軍靴又向前邁了一大步,站到了山峰的邊緣。

  軍靴的主人是個高大的男人,臉上的橫肉和傷疤勾勒出一幅掩飾不住的凶殘與猙獰面容。他的右手拿著一個戰術望遠鏡,遙望著遠方平原上蜿蜒東南行駛的車隊,看了好一會,才放下瞭望遠鏡,說:「他們不在車隊裡,這兩個狡猾的傢伙。」

  他的身旁響起了一個粗而沙啞的女聲:「荒野上的人都是即狡猾,又像蟑螂一樣頑強。不要小看了他們,卡馮。」

  「瑪莉婭,你給我閉嘴!」卡馮中校粗暴的打斷了女人的話:「我喜歡荒野上的蟲子都多過你這個不男不女的傢伙!我喜歡狡猾的傢伙,這樣在捕捉的過程中才會充滿了樂趣;我也喜歡生命力頑強的傢伙,在我的手裡能夠多活些時候,帶來更長久的歡樂。」

  只有半邊臉的瑪莉婭顯然並不畏懼卡馮,她紅色的頭髮在寒風中飛揚著,不像是一團火,而是像一叢染了鮮血的亂草,金屬的面具在暗淡的天空下散發著幽幽的灰光。聽到卡馮的話,她冷笑了幾聲,如同海鷗般尖利甚至帶著隱約回音,說:「你的大話和你的實力並不匹配,卡馮『中校』!」

  瑪莉婭特意強調了中校的軍銜,讓卡馮霍然轉身,臉上和脖子上每個傷疤都在滲著淡淡的血光。看著他那猙獰的面容,也許大多數的人都會有所畏懼,但是這當中並不包括瑪莉婭。對於暗黑龍騎中同樣臭名昭著的鐮刀卡馮,瑪莉婭曾經發表過一個經典的評論:真正的威懾不是靠臉上的傷疤來完成的。當然卡馮能夠攀升到中校的階級,肯定不僅僅是靠長相夠嚇人。他在聽到旁人轉述瑪莉婭的這句評論後,曾經暴跳如雷,但是最終,他也沒有找上門去和嗜血的瑪莉婭進行生死決鬥。

  這次的任務中,早有宿怨的兩個人就這樣被安排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刻意,亦或僅僅是巧合。

  卡馮冷冷的看著瑪莉婭一眼,眼神中強烈的帶著最後通牒式的警告意味,讓她將接下來的嘲諷都吞了回去。畢竟,兩個人實力相當,手段也是同樣的狠辣,不同的是卡馮更加狡猾而瑪莉婭更加殘暴而已。兩個人互相顧忌,並不想真的衝突到需要戰鬥的地步。更何況,如果因為僅僅一句話的口舌之爭就內訌,從而影響了這次計劃的話,那麼他們兩個的下場將比死亡更加悲慘。

  見到瑪莉婭適可而止,卡馮也就不為已甚,而是打開了戰術板,問:「林奇,你的位置在哪裡?」

  戰術板中傳來一陣低沉的笑聲,直到卡馮快不耐煩了,然後林奇才說道:「這個不可能告訴你。不過我看得到他們的車隊。」

  卡馮低低的咒罵了一句,也沒有再追問林奇的位置,而是直截了當的問:「攻擊這只車隊有用嗎?」

  「肯定沒用!」林奇直截了當的回答了卡馮的詢問:「他們已經知道了我們到來的消息,還讓車隊這樣開回龍城,明擺著是個誘餌,讓我們暴露自己位置的誘餌。」

  「龍騎應該都很愛惜自己的扈從,或許我們應該試試。」卡馮看著緩慢行進的車隊,顯得很猶豫。

  這次不用林奇說話,瑪莉婭就反駁了卡馮,她冷笑著說:「蘇可不是那種會心腸軟的人。如果你對數據有一點點的敏感性,就會知道蘇麾下戰士的死亡率有多高。而且從他做過的事情來看,我不覺得同樣的情況下,你會比他更狠,卡馮中校。」她再次強調了最後兩個音節。

  卡馮出奇的沒有生氣,只是笑了笑,說:「我用不著判斷蘇的性格,只要隨便試試就可以知道了。阿毛約,動手!」

  戰術板中傳來一個粗豪的聲音:「聽你的,頭!」

  數十公里外的雲層中,忽然掠出兩具無人駕駛飛機,機身上沒有任何標誌。它們比災禍之蠍的無人機要大得多,機腹上各掛著兩枚導彈。兩架無人機呼嘯著接近車隊,根本沒有隱匿行蹤的意思,一共四枚小巧的導彈放射著森冷的寒意。任何有些常識的人都會知道,絕對不能從導彈的大小上判斷它們的威力。

  距離十公里的時候,行進的車隊就發現了這兩架無人機,顯然車隊中有感知域的能力者。隨著刺耳的警報聲響起,車隊即刻在原野上散開,從遠處看去,分散的隊形頗有章法。兩輛裝甲運兵車頂的高射機槍開始怒吼起來,將彈雨向天空傾洩,也不管是否打得中遠在射程之外的兩架無人機。

  迅捷、靈活的無人機如兩隻鷹隼,從空中直直撲擊下來。除非是靈能域武器操控達到五階的能力者,一般的戰士想要用高射機槍或者是高射機炮打下無人機來,只能依靠非同尋常的運氣。顯然,這些普通的戰士不可能具備這個條件。

  兩架無人機機翼一振,四枚導彈先後離開了機腹,在空中劃出醒目的軌跡,射向了四處分散的載重車輛。和舊時代不同,這四枚導彈的尾跡都是濃烈的紫色。這是「紫荊花」對地導彈的典型特徵。

  車隊中大多是經歷過多場戰爭的老兵,對於暗黑龍騎的著名武器裝備都知道一二,幾乎在看到空中四道紫色尾跡的同時,他們就紛紛從運輸車內跳出,就地尋找可以隱藏的地型,再也不管車輛和車上裝的東西。裝甲戰車裡的老兵則露出上半身,一串點射,準確的打斷拖曳掛車的引繩,戰車立即加速,絕塵而去。兩輛裝甲運兵車則調了個頭,拚命想要駛離導彈覆蓋的區域,操縱高射機槍的戰士也手忙腳亂的鑽回了裝甲車裡,把艙蓋牢牢蓋上。他們再也不管空中的無人機,反正也無法打中。況且就算是有擊中的可能性,現在也是保命要緊。

  車隊中還有不少屬於蘇的戰士,他們雖然都是進入暗黑龍騎的序列不久,並不瞭解新時代戰爭,可是戰鬥經驗都很豐富。看到裡卡多麾下戰士們的異常反應,他們立刻默契的照做。只有少數菜鳥被隊友的奇怪舉動弄糊塗了,有的站在原地發愣,有的繼續猛踩運輸車的油門,想要跟上機動力遠超他們的裝甲車。

  四枚「紫荊花」導彈落點形成了一個蛇形,悄然炸開。空中瞬間形成了四團淡淡的紫霧,霧氣籠罩的範圍足有數十米方圓。從空中看下去,就像是四朵美麗的紫荊花。隨後四點微弱的火光在紫霧的中心亮起,四團紫霧瞬間就化成了恐怖的火球,向上升騰而起。火焰翻捲吞吐著,紅黑交織,最後化成四朵小型的蘑菇雲,升上了天空!

  恐怖的高溫和衝擊波瞬間席捲了戰場。大多數的載重卡車來不及逃出爆炸的範圍,被捲進了火浪裡。一些僥倖逃出火圈的車輛則被衝擊波高高掀起,然後栽落地面。雖然紫色火焰海的存續還不到一秒,但幾乎所有被波及的車輛都在燃燒起火,並且開始陸陸續續的爆炸。

  那些伏在地上的老兵,幾乎每個人的身上都起了火。他們飛快的脫下燃燒的作戰服,並且在冰冷的地面上滾動,以此撲滅身上的余焰。不過能夠這樣做的,只是少數特別強壯的戰士,其餘的人則都在紫色火焰的包圍下悄無聲息的死去。從火海中歷劫餘生的戰士們也都身受重傷,不過如果他們還能掙紮著撕開急救醫療套件,注射抗生素後,性命應該是可以保住的。

  四朵巨型紫荊花綻放後,平原上已是一片狼藉,十餘輛載重卡車熊熊燃燒著,小規模的爆炸此起彼落,將熾熱的金屬片拋投到幾十米遠的地方。

  在燃燒餘燼的外圍,那些僥倖逃出生天的車輛紛紛停了下來。戰士們一個個從車上走下,默默的看著仍然熱浪滾滾的火場。即使是那些從北方生存下來的老兵,也在這突如其來的慘烈打擊下失去了主張。耳邊的通訊頻道里除了沙沙的信號干擾聲外,是一片可怕的死寂,甚至連慘叫聲都沒有。

  「快救人,還有活著的!」不知道是哪個人喊了一聲,幾乎所有的老兵都奔向了仍充斥著火焰和爆炸的火場。他們在奔跑的過程中就取出醫療套件,準備給那些無力自救的兄弟們以幫助。

  「多麼感人的一幕啊!」站立在山頂的卡馮中校毫無半點誠意的讚歎著,他轉頭向瑪莉婭看了看,譏嘲的說:「如果我在戰場上受了傷,肯定不能指望你來救我。甚至可以說,最好不要讓你看到我。」

  瑪莉婭嫵媚的笑了笑,說:「我會救你,然後讓你變成我的寵物。雖然我非常非常想切碎了你,但是中校的軍銜足以讓你成為一個很特別的寵物。」她纖細的手指從紅唇上掠過,露出雪白的牙齒,「我會把你養得肥肥的,然後每天切你一小塊肉下來。」

  卡馮盯著瑪莉婭,只是嘿嘿的笑了幾聲,沒有說什麼。

  在另一個隱秘的山洞裡,裡卡多重重的砸了一下洞壁,放聲痛罵:「這些人渣!居然敢把『紫荊花』導彈用在自己人身上!這次有充足的證據,只要我死不了,就會讓這些人渣知道這樣做的後果!」

  「他們本來就沒想著讓你回去。」蘇靠在洞壁上,眼睛微閉,好像是睡著了一樣。他說話的聲音平平淡淡的,和裡卡多的憤怒形成鮮明對比。其實車隊中也包括了蘇的很多下屬,死傷比例應該更高。因為裡卡多的戰士戰鬥經驗要遠為豐富,更懂得在極端的情況下如何保住自己的生命。

  不過平靜並不意味著不在乎。裡卡多看著鮮血淋漓的右拳,也變得冷靜下來,說:「你說得沒錯,他們既然敢用紫荊花,那就是沒打算讓我們活著回龍城。那個幕後的傢伙,這次下的本錢的確不小。」

  蘇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於是問:「紫荊花導彈一枚要多少錢?」

  裡卡多怔了一怔,有些不明白蘇為什麼會問這個,但仍然認真的回答:「大約20萬一枚,四枚一共是80萬。」

  蘇站直了身體,透過洞口,望著遠方仍升騰著黑色濃煙的天空,說:「紫荊花導彈80萬,我們的車隊和物資價值超過了100萬,他們卻能輕易的毀了,說明這件事背後的報酬肯定不止200萬。再算上為了釣大魚而布設的陷阱……他們這次的目標,價值千萬以上。」

  與蘇和裡卡多有關係的人中,什麼樣的目標價值千萬、目標目前處於什麼位置,都是呼之慾出。

  蘇走到了洞口,望向陰沉的天空,微笑著說:「一個好的獵人永遠不會忘記給獵物驚喜。我們也不例外。所以,我們現在應該扔下這三個傢伙,去北方!」

《 本帖最後由 littledick 於 2010-6-6 21:1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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