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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ittled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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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煙雨江南]狩魔手記[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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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9 19:04:45 |只看該作者
蘇真正的吃了一驚,望向奎因,說:“你?”

    奎因笑了起來,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是的,我!你會發現,我這個扈從比你能找到的大多數人都會有用的多!在這個時代生存,依靠的是智慧,而不是肌肉。我想,不論是在荒野,還是暗黑龍騎里,這點都沒什麼不同。”

    蘇看著奎因,在他的感覺中,奎因似乎沒有什麼太出眾的能力,但也至少有二階的實力。即使單論武力,他也達到了戰斗扈從的最低標准。不過蘇搖了搖頭,說:“奎因,這樣對你來說並不公平。我能夠給你的只是一個治療佩妮的機會,花費巨大不說,治療也未必能夠成功。”

    “一個機會?”奎因又笑了起來,說:“對你來說,這只是一個普通的機會。可是對我們這些生活在荒野的人來說,這就是根本不可能實現的幻想。我已經努力了整整一年,卻全無結果,說實話,到今天之前,我其實已經完全絕望了,佩妮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她恐怕沒有第二個一年了。好在你來了,而且成了暗黑龍騎的軍官。也只有你,才肯給我這個機會。不要說暗黑龍騎,就是那些大公司里的人,又有幾個人會把生存于荒野的我們看成人?”

    蘇看著奎因略顯混濁,卻又似乎洞悉世情的雙眼,微笑著說:“我在荒野中長大,也只會屬于這里。”

    奎因呵呵一笑,說:“這也是我願意和你一起干的一個原因。說實話,第一次看到你時,我就覺得你不應該是屬于這個時代的人,你身上有著舊時代才存在的痕跡。”

    蘇向二樓看了一眼,說:“你不也是一樣?”

    奎因哈哈大笑,說:“這倒也是!好了,先別管這些,我們去喝一杯!你的東西可以放在這里,你放心,不會有人敢打它們的主意!”

    蘇微笑,說:“好象我剛來時,你的牛皮就吹破了。”

    奎因用力抓了抓頭發,毫不在意地說:“這是荒野!兄弟,荒野的意思就是萬事皆有可能!”

    臨出門前,奎因向二樓大吼了一聲:“我和蘇出去喝酒,要明天早上才回來!”

    二樓沒有任何聲音,不過奎因顯然用自己的方式得到了佩妮的回答,于是拉著蘇出門去了。

    蘇向來對烈酒十分頭痛,連帶著看到酒館也開始一並頭痛。但是面對著自己的第一個扈從,他又不知道該如何拒絕。蘇完全能夠體會奎因那深沉的狂喜,也驚訝于他對于佩妮的感情。在這個時代,荒野中的生存方式和野獸相差無幾,女人最主要的用途就是繁衍和宣泄欲望。

    經過數十年的變遷,荒野中游蕩著的人們已經發生了許多變化。他們變得更能承受輻射,足跡也隨之向更廣闊的區域邁進。甚至有些強壯的人可以接近到當年核爆的邊緣區域。輻射抵抗力提高的另一個好處就是可以吃的東西更多了,而且可以飲用的水也更多。

    時刻存在的死亡威脅讓人們的生長發育變得更快,女孩往往8歲就開始發育,到11歲時已經可以生育。懷孕的標准時間從舊時代的10個月變成現在的6個月,而且多胎的機率大大提高。只不過嬰兒一生下來的就帶著變異組織的幾率也直線上升,嬰兒的存活率也倒退到了舊時代中世紀的水准。變異組織並非都是有害的,它們其實是人體吸收和抵抗輻射的主要器官。

    和其它變異生物一樣,人類正在迅速地發生變化,以適應嚴酷的新時代,事實比任何時代都更冷酷和精准地再一次驗證了“物競天擇”進化論的正確性。而那些生活在避難所或者是地下基地內的人們,仍保留了舊時代人類的特征。在他們眼中,日益丑陋的荒野流民正在一天天向著野獸靠攏,他們的生存形式、社會構架、乃至那些能夠和本體共存的奇異怪狀的變異組織就是明證。當這些人走出地下基地後,依靠基地提供的食物、飲水以及技術機械,他們同樣經曆了艱苦的曆程,終于重新在地面上建立起環境相對可靠安全的新基地,並且逐漸擴大控制范圍。這就是各家族以及血腥議會旗幟下純血人類的由來。

    在荒野上,和“朋友”一樣,愛也是一個早已絕跡的詞彙。

    在薩拉托加的酒館中,蘇看到的大多是新面孔。雖然距離他上次來到這里不過是幾個月的時間,薩拉托加的居民卻至少更換了三分之一。上次那個賣酒給他的小女孩也不見了蹤影。荒野上,哪怕是生活在聚居地的人們,也象草原上的野馬群那樣,每過一年就換了一批,而數量始終是那麼多。

    和略有感傷的蘇相比,奎因卻是非常高興,三瓶威士忌幾乎都被他一個人喝光。閑聊的時候,蘇向奎因解釋了暗黑龍騎關于扈從的條令,奎因便將自己的能力全盤托出。奎因在類法術域和格斗域各有多項一階能力,這當然是為了自保,沒有什麼出奇的。當然,在荒野當中,擁有這樣能力的奎因已經不是普通的壯漢能夠挑戰的了。

    讓蘇驚訝的是,奎因的主要能力竟然在輔能力域的塑形上。塑形利用了類法術和感知域的部分能力,通過意念控制力場或磁力的方式引導金屬或者是其它材料成形。這要求塑形師具有優異的空間感及計算能力。塑形主要的應用范圍是一些小批量、精度要求十分高、設計獨特的零部件制作,藝術品則是另一種用途,此外,頂級的非制式特種彈藥和武器幾乎都需要高級塑形師的參與。

    本身是三階的奎因,已經可以稱得上是中級塑形師了。僅僅憑借這種技藝,他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在公司中謀取到一個職位。

    “為什麼不加入一家公司呢?”蘇問著,濃烈的酒意讓他的意識開始變得有些遲鈍。

    已經灌下兩大瓶烈酒的奎因則已經口齒不清,他瞪著明顯失去焦點的眼睛,說:“加入公司干什麼,看別人的臉色嗎?在這塊地盤上,我才是老大!尊嚴,自由,財富,我要的東西他們一樣也給不了。他們治不好佩妮,甚至根本不敢向暗黑龍騎提出治療的要求。暗黑龍騎里面那些真正的大人物認為生存在荒野的人都是狗,所以公司里面那些變異組織少點的家伙就會覺得自己只是半條狗。他們一面討好那些大人物,一面向著我們狂吠,因為他們只是半條狗!兄弟,哦,不,我現在該叫你主人了,該死的,我討厭這個詞。不過你肯救佩妮……好吧,主人。你知道半只狗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它們如果跑到荒野上來,就會被我們這些野狼撕碎!”

    奎因打了個酒嗝,眼睛發直地瞪著蘇:“對了,我一直還沒問你,你到這里來做什麼?”

    “我是來找你的。你一定知道北邊的那塊大草原,我想看看有沒有可能建立一條穿越那片草原的補給線。”

    談到本行,奎因清醒了一些,他用力甩了甩腦袋,皺著雙眉,瞳孔深處的光芒閃爍不定。蘇知道,這是感知域能力者在計算或者是搜尋大量數據時特有的標志。過了一會,奎因說:“可以,不過必須使用角馬車或者是雙頭牛車。那片草原好象有兩百多公里,里面有無數的沼澤和濕地,不是很好走。那里還有許多毒草,所以第一次還得多帶幾匹馬。不過你穿過草原去干嘛?北邊似乎除了山之外,什麼都沒有。”

    蘇點了點頭,說:“那里有一個基地,我准備啟用它,以後就以那個基地為中心,繼續向西北探索。明天我就去草原,爭取盡快找出一條可以安全前進的路線,你在這段時間籌備一下,等我回來後,我們就帶佩妮去龍城。”

    奎因又猛灌下一大口酒,重重地拍了拍蘇的肩,什麼都沒說。

    不過蘇有些好奇,暗黑龍騎的一切都以收費昂貴著稱。這筆醫療費用絕不會是小數目,恐怕一般的小公司也不能拍胸脯保證一定能夠立刻支付,奎因為何根本不多問,就這麼有自信能夠付得出這筆錢?要知道,暗黑龍騎的技術水准不知道比類似于原始狀態的荒野先進了多少年,除了礦藏等原生材料和一次能源外,幾乎對荒野沒有任何需求。當然,漂亮的女人始終會有人購買,不過問題是如果用舊時代的審美標准,荒野中的女人不僅僅是丑陋了,帶著各類變異組織的她們只能用奇形怪狀來形容。

    蘇問出了這個問題。

    “是奴隸。”奎因的回答再次讓蘇吃了一驚。“這些年,我最大的生意就是四處追捕流浪的暴民群落。殺光那些敢于反抗的,然後把強壯的男人和女人賣到各家公司去做苦工。至于孩子,變異組織少的我會帶走,變異組織多的就讓他們自生自滅。你知道,聚居地不需要人口,但是公司需要。暴民中有不少強壯的男人,他們吃肉,什麼肉都吃,所以力氣很大。那些公司都很歡迎我提供的商品。當然,這一帶也只有我有能力去抓暴民當奴隸。我現在手下有一百多個人,可以輕易端掉整個暴民的部落!”

    奎因的敘述平淡無奇,沒有任何感情在內。

    蘇無言以對,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現實,也是他在加入暗黑龍騎前,每時每刻都會看到的現實。從來沒有人把流民和暴民當人,連聚居地的居民也是這樣想的。

    暗黑龍騎自己不使用奴隸,所有的服務人員都是純血的人類。不過這個龐然大物的外圍公司幾乎都在使用奴隸。這些奴隸至少能夠聽得懂主人的話,對吃的又不挑撿,所以很受公司的歡迎。

    一直喝到黎明時分,蘇才拖著爛醉的奎因回了家。安靜的佩妮還沒有睡,她准備好了熱水,仔細為奎因擦乾淨身體,才在蘇的幫助下將他放到床上,蓋好了被子。然後,佩妮在他的床頭,放上一朵野花。

    “佩妮。”就在佩妮在一樓沙發上為蘇准備好了睡的地方時,蘇叫住了她。蘇碧色的眼睛注視著她的腳踝。在裙子下端,佩妮露在外面的小腿上流淌著幾絲血線。那些粉紅色的變異組織其實非常柔嫩脆弱,佩妮忙碌了這麼長時間,肯定已經磨破了不少地方。變異組織比尋常的皮肉還要敏感得多,也要痛得多。可是這個女人始終恬靜的微笑著,好象一點都沒有感覺到疼痛。

    蘇打開了還不到手掌大的基礎醫療套件,取出里面的外傷用噴劑和一個可以多次使用的止疼針劑,放到了佩妮手里,向她說明了用法。噴劑兼有止血、愈合傷口、止疼、消毒和抑止變異組織的用處,可以有效緩解佩妮的痛苦。

    佩妮向蘇深深地鞠了個躬,這才接過噴劑和針劑,上樓去了。不過蘇很懷疑她會不會將這些明顯超出荒野水准的東西用在自己身上,這個女人,多半會將這兩樣東西保留下來,給奎因應急使用。而她自己,會繼續沉默的忍受著痛苦。

    蘇笑得有些苦澀,不過也沒有其它的辦法。

    第二天清晨時分,蘇就離開了薩拉托加,而他的第一個扈從仍是宿醉未醒。這一次穿越草原,蘇的心情和前次的亡命奔逃完全不可同日而語。草原盡頭的群山中,深睡著N958基地,那里也是他和帕瑟芬妮初遇的地方。再過不久,N958就會成為他的中轉站和補給點,蘇將以這里為依托,去探索廣大的未知區域。

    蘇不准備召集過多的扈從和軍隊,在獲得新的能源之前,N958也無法支持超過100人的補給。並且由于基地處在未知區域,一些心懷惡意龍騎隨時有可能跟蹤而來,就如威廉家族旁支的龍騎上尉所做的那樣。龍騎內戰時,普通扈從的作用並不是很大,尤其在沒有任何資料的未知區域,而蘇恰恰相反,孤身一人的他擁有最大的機動性,而在熟悉的荒野,他能發揮出最大的戰斗力。

    這次穿越草原十分順利,蘇只用了四天就返回了薩拉托加,這時奎恩還忙于從各地的集中營遷移奴隸。這批奴隸中被列為A類的壯年男性足足有一百多個,其余的大多是B類,還有十幾個分類表上列為F類的女奴,合計數量接近千人。

    蘇知道,所有的奴隸都是來自于被稱為“荒野上的鬣狗”的暴民,也理解奎因為何會對暴民如此狠辣。只是在知道了奴隸的數目,以及看到先期被運到薩拉托加的一百多個奴隸後,他的笑容始終無法保持自然。

    先期運來的都是A類奴隸,所謂的A類,是指成年的健壯男子,並且智力沒有缺損的人。這些A類奴隸們都很強壯,明顯發達得多的肌肉將他們與聚居地的普通居民區分開來。這些人個個面目猙獰,裸露著大塊虯結的肌肉。他們身上傷痕累累,頭發如鋼鬃一樣雜亂且堅硬,很多人臉上刺著恐怖的紋青,布滿血絲的雙眼惡狠狠地盯著蘇,看到奎因時卻會不由自主地露出畏懼。或許是世代在荒野中流浪的緣故,暴民們對于環境的適應性比聚居地的人更強,他們可以吃幾乎一切的肉類,並且喝一級水,這讓暴民幾乎可以在任何地方生存,也使喂養他們的費用變得很低。

    所有奴隸分別站在十個大木籠中,並且用腳鐐鎖在了一起。鐐銬非常沉重,內圈更是打造出尖刺,讓奴隸們無法劇烈運動,也就無法反抗。

    奎因注意到了蘇表情的變化,他向著奴隸們狠狠地吐了口痰,說:“不用可憐他們,這些都是渣滓!就是荒野上的腐狼都不會殺害健康的同類,可是他們會!而且以此為食!”

    蘇心中暗自歎了口氣,知道奎因說的是實話。暴民們往往自詡為荒野的王者,以游蕩和掠食其它流民和聚居地為生。大多數暴民相信弱肉強食,弱小的人們就是應該成為他們的食物,供他們取樂用。只是如果往深層想一想,暗黑龍騎又何嘗不是這樣?

    蘇給奎因留下了兩張地圖,一張是草原的地形圖和安全的行進路線,另一張則是通往龍城的示意圖。蘇還給奎因留下了一封證明信,證明他是自己的扈從,並且用龍騎的徽章在上面蓋了印記。

    交待完注意的事項,蘇就孤身趕往龍城。他這次在草原中收獲不錯,找到了二個一級變異生物樣本和十一個二級變異生物樣本。不過蘇只有便攜式的樣本箱,至多能保存七天,在七天內他必須趕回龍城。只有具備足夠活性的生物樣本才能賣個好價錢。

    在獲得啟動資金後,蘇下一個要去的地方是羅克瑟蘭的鍾擺城,羅克瑟蘭的規模和能力都不算大,但是麗和里高雷都是很有潛力的人物。通過莎莉,蘇還知道了里高雷不為人知的另一面,這讓蘇對他好感大增。

    雙方過去是有過一段很不愉快的經曆,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如今蘇也成為暗黑龍騎的一員,成為法斯爾口中的大人物。或許可以誘使,或者是強逼他們兩個成為自己的扈從。此外羅克瑟蘭中應該還有更多有潛力的人物。這次成功出售生物樣本後,蘇估計可以湊夠兩名扈從的注冊費,至于其它的福利,只好先欠著再說。

    蘇覺得自己的想法很是有些無恥了,不知道是否和帕瑟芬妮接觸太多的緣故。這時他忽然想起了那把被自己親手擊碎的改裝手槍,心情忽然有些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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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動蕩年代 章三十一 資源富饒 上

    回到龍城後,蘇用了半天時間交接生物樣本的任務,這些生物的樣本將會由龍騎的生化實驗室進行初步分析,然後向各家族以及研究機構發布,以供有興趣的人出價選購,偶爾一些特定樣品的競標也會對幾家有實力的大公司開放,但是多半會附帶科研成果分享之類的條件。

    在此之間,蘇可以得到約3萬左右的基本費用,一級樣本一萬一個,二級樣本則是一千一個,一旦樣本被賣出,蘇還可以額外得到一些分成。

    帕瑟芬妮的私人醫院也聯系過了,也許是考慮到蘇與帕瑟芬妮的特殊關系,海倫給出的價格出乎意料地公道,去除變異組織手術基本價格是2萬,後續費用可能會超過8萬。聽到這個價格,蘇還是松了口氣。按照A類奴隸150,B類奴隸100,F類奴隸1000以上的行價,奎西手上的那批奴隸可以賣到十萬以上,足夠支付手術費,或許剩下的費用還夠他選購一些自用的裝備。

    看到奎西這個從在暗黑龍騎外圍的外圍厮混的家伙居然也能賺到這麼多的錢,不禁讓窮得無以複加的蘇汗顏,也讓他更深刻地理解了科提斯上尉“搶錢搶糧搶女人”的真知灼見。但是蘇並不羨慕。在有能力給奎西提供扈從應有的福利之前,蘇也不打算干涉他在荒野中的生意,更也不會去阻止他繼續對暴民的複仇。

    黑暗龍騎任務系統的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上交完生物樣本一小時後,基本費用就被轉進蘇的帳戶。蘇早就想好了這筆錢該如何使用,他向總部繳納了兩名扈從的注冊費用,然後向帕瑟芬妮的帳戶中劃去一萬元,最後留給自己的就只剩幾百元了。這點錢也就夠他買些子彈和補充一個醫療套件,還只能是基本型的。

    做完了這一切,蘇感覺到一陣輕松。不管怎麼說,他欠帕瑟芬妮的債務算是少了一點,哪怕僅僅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遺憾的是帕瑟芬妮此時不在龍城,她又不知道跑哪里出任務去了。

    此時蘇面前的屏幕忽然亮了起來,跳出了海倫那張全無表情的撲克臉,她冷冰冰地說:“蘇少尉,我希望你能夠馬上到醫院來一次,我需要對你進行一次全面的檢查。”

    蘇怔了一下,無數數據被發往全身各處,都得到了即時響應後,說:“檢查?我感覺我現在身體狀況非常好。”

    “你的身體有沒有問題是由我說了算,而不是你。蘇少尉,請你記住,我才是醫生。”海倫的聲音永遠是機械,冰冷,而且語速前後如一,精密得象是手術器械。

    蘇知道和她辯論注定是徒費口舌,只好無奈地答應立刻趕去醫院。

    如果龍騎離開了交易大廳,隔間內的終端就會自動關閉他們的個人帳號。蘇早從操作手冊上了解到了這點,因此既然答應海倫盡快趕到,他便徑自起身離開,甚至沒等海倫的通話頻道完全關閉,當然也就沒有看見自己帳戶上的余額突然增加了一些。

    龍城之南,森林繁茂的奧本宮山山谷間,座落著一個恬靜而又安甯的莊園。來到這里,就象是回到了舊時代十八世紀。莊園內是典型的維多利亞風格,主建築由主樓和幾棟用長廊聯接的輔樓構成,整個建築都是磚石結構,石膏浮雕、風玫瑰、精細的垂花、簷口的圖案、花飾瓷磚鋪成的陽台地面,豐富的極具藝術性的細節裝飾展示著低調的奢華。主建築群前是一大片修整造型的草坪,其間用牆壁花園分割出車道,除了天上濃密的輻射云外,這里看上去就象是一個躲過了戰火的普通莊園。

    不過,沒有任何人會打這里的主意,因為這里是亞瑟家族的主宅所在。

    在頂層偏東的一間古典式書房中,奧貝雷恩站在落地窗前,認真地看著面前的屏幕。屏幕上快速閃過一條條交易信息,他目光銳利如劍,一秒鍾就可以掃過整屏的信息,不時從其中挑出一兩條交易信息。他只看大略掃一眼交易人的資料,根本就不看具體交易內容,直接將金額翻了一倍,然後一點,就支付了出去。

    他這樣站了足足有十分鍾,一共挑出來十二條交易信息,全部都進行了加倍付款的操作。做完這些,奧貝雷恩在屏幕角上一推,一米高的寬屏就自行縮入了牆壁中。他轉了個方向,望著牆壁上掛著的一張畫像,陷入了沉思。

    這是幅很有曆史的油畫,畫中人著將軍服色,一臉濃密胡須,灰綠色的眼珠中閃著森寒的光芒,滿身的勳章和綬帶說明了他的赫赫戰功。和許多曆史人物的畫像一樣,這名將軍一腳踏著一塊岩石,背景則是巍巍群山。

    畫中的將軍名為泰勒.亞瑟,曾在舊時代的大陸獨立戰爭中立下無數戰功,戰爭勝利後,他在政商兩途都有建樹,就此奠定了亞瑟家族幾百年繁衍發展的基礎。這位原本囚犯的後代,從此被所有尊重傳統的亞瑟家族的子孫景仰著。亞瑟家族曆代後人中不乏有在政商軍領域走得更遠的傑出人物,但是人們尊敬泰勒.亞瑟的,是他白手起家的智慧和非凡的勇氣。

    奧貝雷恩在祖先的畫像前凝立了許久,還顯得有些稚嫩的面龐上偶爾會閃過迷茫。過了一會,奧貝雷恩的眼中忽然燃起了火焰,他大步走出房間,沿著專用樓梯直奔地下室而去。

    主樓的地下,一扇厚重的合金門在奧貝雷恩面前緩慢滑進了牆壁,展現出門後巨大得讓人心悸的空間。奧貝雷恩在重重通道中穿行著,來到了類法術能力訓練場內。這里擺放著一具具合金人偶,空中懸掛著一塊塊合金裝甲片,牆壁上則是一排排向里凹陷的囚室,里面鎖著各種各樣攻擊性很強、極具危險性的變異生物。

    空曠的腳步聲回蕩在訓練廳中,這是專屬于奧貝雷恩的訓練場。他每走一步,身周的寒氣就濃重了一分。

    奧貝雷恩忽然狂吼一聲,驟然提速,瞬間達到極限,右臂上寒氣凝聚刹那結出一支冰槍來!他身形閃動間已然出現在一塊懸掛著的合金裝甲前,右手運盡平生之力,狠狠地砸向裝甲!

    轟的一聲巨響,冰槍竟然將足有1公分厚、戰車專用的合金裝甲生生刺穿!然而冰槍隨之崩裂,奧貝雷恩洞穿裝甲的右臂制服上滿是裂縫,布料支離破碎,裸露出來的手臂上則出現了條條白紋,沒過一會,白紋處就皮開肉綻,不斷湧出鮮血。

    奧貝雷恩慢慢抽回右手,合金裝甲片洞孔鋒利的邊緣不住刮著他的筋肉,奧貝雷恩卻神色淡然沒有太多表情,象是根本感覺不到痛。他從旁邊架子上拿過一個創傷噴劑,在自己的右臂上噴了一層,隨手將空罐扔進了15米外的回收箱內。

    做完這一切,奧貝雷恩的臉色已蒼白如紙,秀麗的額頭上不住滲出汗珠,將他蒼灰色的頭發打濕,一縷縷粘在額頭上。他緩慢地走出了訓練場,神情雖然沒有太大變化,腳步卻堅定有力,似乎剛才那歇斯底里的一拳驅走了心中許多的迷茫。

    奧貝雷恩剛走上一樓,管家捧著一個文件夾從另一頭走過來。看到奧貝雷恩,這名穿著舊式燕尾服的老管家即刻來到他身邊,打開了文件夾,將一頁清單遞給了奧貝雷恩,說:“大人,這是您訂購的生物樣本清單,今晚就會送到。這批樣本您准備怎樣處理?”

    “拿去喂狗。”奧貝雷恩冷冷地扔下一句,就揚長而去。

    “喂狗?”一向嚴謹得有些刻板的老管家捧著文件夾站在原地,驚訝地目送著奧貝雷恩的背影。這批樣本中有幾樣可是劇毒,家族中的守護犬哪條也沒這個本事吞了它們。他旋即醒悟,明白了奧貝雷恩是出自本心地厭惡這些東西。可是既然厭惡,為什麼還要花大價錢買回來?老管家雖然並非生化方面的專家,但是為家族服務了那麼多年,經手了無數物資,接到單據時就已看出這批樣本根本不值這個價錢。

    他暗自搖了搖頭,又看了一眼奧貝雷恩鮮血淋漓的右臂,轉身出了主宅,沿著宅後一條小路,在黃褐色的雜木叢中走了一段路,來到一間看上去很老舊的農舍前,敲了敲門。木門打開了,里面走出一個又胖又壯的農婦來,手里還端著一個面盆。農婦貌約四十多歲,臉頰上有著常年勞作留下的酒紅。

    老管家將樣本清單遞向農婦,微笑著說:“蘇珊,去查查這個單子上的東西,看看源頭都是從哪來的。”

    蘇珊把面盆往腋下一夾,一手接過單子,隨意地看了一眼,說:“半小時後來拿結果吧!我的薰肉還要20分鍾才會烤好,弄完了薰肉我就干這個。”

    “好吧。”老管家和煦地微笑著:“晚餐時候記得准備白蘭地,少爺今天的心情不太好,我覺得他需要一杯酒。”

    農婦嘟嚷著說:“又要干活,現在活多得要死,這不是想要把人累死嗎?你個老鬼,也不說給我找幾個年輕小伙子來幫幫手!明天不是還有一幫老鬼要來開會嗎,又得給他們准備一大桌吃的。龍城里那麼多好地方,為什麼每次開會都要放在這個窮鄉下?”

    老管家微笑著說:“因為他們和我一樣,都希望能夠嘗到你的手藝。”

    清幽而又靜寂的奧本宮山莊園逐漸陷入黑暗之際,蘇感覺到自己的人生也正在向黑暗的深淵滑落。在帕瑟芬妮的私人醫院最大也是設施最齊全的檢查室中,十余盞燈光將室內每個角落都照耀得明亮如雪。

    蘇筆直站在一米高的檢查台上,全身**,肌膚上貼滿了各式各樣的傳感器,精巧纖細的機械臂提著四塊金屬板,不斷在蘇前胸後背處上下左右移動著。隨著金屬板的動作,檢查室內無數的屏幕也在相應地變化著,不斷展示出蘇身體各部位的內部結構。

    蘇閉著眼睛,深深地呼吸著,一呼一吸的間隔可以長達一分鍾。這是他控制自己情緒的方法,然而他的體溫仍然在緩慢而堅定地上升著,現在已經超過了38度。

    在蘇面前三米處,橫著一張造型十分後現代主義的辦公桌,簡而言之,就是一塊橢圓型的銀灰色薄平板支在一根S型鋼管上。桌面上同時架著三面大屏幕,海倫始終保持著冰冷而又機械的表情,望著面前的屏幕,十根其實十分美麗白晰的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點動著,無數畫面就隨著靈動的手指不斷切換。

    除了幾乎鎖到一起的雙眉,她的臉上全無表情。鼻梁上架著的銀灰色合金眼鏡也和她本人的氣質非常相配。隨著她的動作,蘇肋下兩根傳感器上突然傳出非常強勁的電流!盡管電流的時間非常短暫,但是超高的電壓仍然讓蘇不由自主的悶哼一聲,電極周圍的肌肉如同水波般,蕩開了一圈圈漣漪。

    海倫面前的屏幕即刻變化,將無數肌肉纖維的運動一一展示出來,並且與蘇神經以及內髒的活動複合在一起,形成一副鮮豔的圖像。在海倫面前,由藍光構成的人體兩側,忽然亮起兩個熾亮的紅點,然後紅色就沿著無數放射線擴散開去,幾乎蔓延到了蘇整個上半身。然而這些放射線只在皮膚和肌肉層存在,畫面上的紅色全被導出,根本沒有涉及到體內髒器,蘇各個內髒的活動一如既往,似乎完全不受剛才掠過的強大電流的影響。

    身體的痛苦和麻木感消失後,蘇輕輕的吐出一口氣,依舊閉著眼睛,可是體溫又升高了0.1度。這種變化當然逃不過海倫的眼睛,不過她只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只是認真地看著面前屏幕上不斷流過的海量數據。在她眼里,蘇身體的反應非常詭異,經過三次增強後,第四次施加在蘇身上的電流強度已經可以輕易擊暈一頭雄象,用在人類身上,可以讓強化過二階防禦的人重傷,三階防禦的人立刻暈死過去,四階防禦的人痛苦不堪,只有五階防禦才有可能抵抗得住這種電擊而不會留下任何不良反應。

    不過蘇對付電擊的反應和海倫所熟知的防禦強化完全不同,蘇是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將電流全部導流,並在肌肉和皮膚下層組織中逐漸吸收,這樣能夠保護內髒完全不受電擊的影響。問題在于,海倫始終沒有弄清楚那些導電的射線是怎麼形成的。從儀器上看,那是一根根肌肉纖維自行調整結構,所以才形成了這種效果。可是她四次電擊都選在不同的地方,每次都是一樣的結果。時至今日,人類身體經過自然選擇以及藥劑的不斷強化後,神經反應速度已經要遠遠超過舊時代,但是仍然遠不足以支持瞬間命令身體組織形成這樣的反應。

    如果說肋下可能有特殊反應,那麼根本沒有理由脖子、臀部和小腿的反應和肋下一模一樣,都是在瞬間輕輕松松的將電流分散導走。

    海倫陷入了沉思,令她困惑不解的是,在這段時間內,蘇的大腦處于非常安靜的狀態,好象進入了最深沉的睡眠,只有代表著憤怒的一小塊區域紅得發亮,此外,沒有任何跡象表明身體組織導電的指令來自于大腦。

    海倫調出某個單一肌肉纖維的畫面,反複觀察著它的運動。看著它大異于尋常肌肉纖維的扭曲、顫動、橫擺,海倫忽然浮現出一個讓自己都覺得有些荒謬的想法:“難道,這個小東西也有自己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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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動蕩年代 章三十一 資源富饒 下

    她當即大步走到蘇的面前,按動眼鏡上的一個開關,右邊的鏡片即刻進入高倍放大的模式。海倫幾乎是緊貼著蘇,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查看蘇每一寸肌膚,並且時時用手敲打或者是揉捏,甚至于尾指銀戒尖端還彈出一根利針刺向那些柔嫩而又敏感的皮膚。

    海倫忽然用手握住蘇的**,用力搓了幾下,卻不見有任何反應。她于是抬起頭,正好迎上蘇俯視的目光,那碧色的眼瞳深處光波洶湧,一如沸騰的海洋!

    “硬起來。”海倫的聲音又冰又冷,雖然其實很悅耳,可是聽起來比電子合成音更像是機械的聲音。

    “不可能。而且,你給我放手。”蘇一字一句地說,他的聲音依然柔和而充滿了磁性,好象很平淡。可是幾乎每個人都能夠聽出其中蘊含著的巨大怒火。

    他已經被海倫翻來覆去整整折騰了三個小時。這三個小時內,蘇至少經曆了一百多項檢查,還被抽了六管血。海倫的花樣百出,許多項目讓人難堪,而蘇根本想不出究竟是為了什麼才做的。和普通人不同,蘇對自已身體的熟悉幾乎細致到了細胞層次,他知道自己非常健康,比絕大多數人都要健康得多。

    海倫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精確細致,沒有任何感情可言。她除了有體溫外,十足就是個機器。蘇也完全把她當成一件醫療器械看待,這才一直忍耐了下來。可是她畢竟不是真的機器,偶爾也會有情緒波動,這種波動都會影響到體溫、心跳和血流,而她的一切變化都被蘇已經控制不住的超距觸感能力清晰感應到。何況,就算海倫真是一件機械,也沒有人能夠忍受機器三個小時無意義的折騰。

    “放手。”蘇又重複了一遍。

    然而讓他體溫繼續急劇上升的是,海倫只當沒聽見,仍在專心致志地想讓他雄風振起。

    檢查室中忽然響起一聲聲急促的警報,屏幕上的大多數畫面變成了一片雪花,蘇身上所有的傳感器幾乎在同一時刻被彈開,許多傳感器上甚至還冒出了火花!

    蘇微微俯身,一把握住了海倫的後頸,像拎小雞一樣將她提到面前,憤怒地盯著她,一字一句緩慢而清晰地說:“我是來接受檢查的,不是來讓你隨意戲弄侮辱的。”

    海倫脖頸被握住,巨大的壓力讓她臉色瞬間蒼白,可是她全無畏懼地面對著蘇的怒火,右手忽然揮起,尾指上的鋼針驀地刺入蘇的肘關節內!

    然而蘇中針處的肌肉猛然隆起,然後詭異地一扭,卡嚓聲中,蘇手臂上的肌肉竟然將海倫的鋼針扭斷,然後一縮一放,半截斷針如同火箭般被射了出來,撲地一聲釘在了地板上!

    這一下險些連同海倫的尾指一起扭斷,她雖然痛得嘴唇血色全無,卻沒呻吟或痛呼,聲音依然平淡如機械一般說:“你想干什麼?想強奸我?我可以負責地告訴你,強奸我一點也不好玩,甚至還不如奸尸。為了你的精神健康著想,我建議你去那邊找一根大號試管自己解決,它的感覺應該比我更舒服。當然,如果你對醫療機械有特殊的愛好,那麼請繼續。”

    這一番話讓蘇滿腔的怒火變成了哭笑不得。如果蘇對海倫有半點欲望,那麼剛才她的努力就不會半點效果都沒有。其實海倫論容姿也是一個大美女,哪怕是完全不打扮,也不比暗黑龍騎中那些姿態妖嬈、風情各異的女助手們差。只不過她滿身醫療器械的味道實在是讓人無法把她看作女人。

    “如果你什麼都不打算做,那就放我下來。”海倫說。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雙手也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

    蘇無言,將她輕輕放在地上,就走向檢查室角落,那里放著蘇全部的衣物和裝備。

    “站住,你的檢查還沒有結束。”海倫剛剛恢複了呼吸,就在蘇的背後如是說。

    “我拒絕再接受你的檢查。”蘇淡淡地說,連頭也不回。

    “等一等,你轉身,看著我。”海倫皺了皺眉,說。

    蘇依言轉身,冷冷地看著海倫,想看看她還有什麼花樣。海倫向蘇的下身看了一眼,想了想,說:“我剛才忘了一件事,如果能夠強奸我,就說明你有正常的生理反應。如果你覺得這樣可以,那麼就來吧。”

    海倫隨手找來一面鏡子,在鏡子前用雙手在自己臉上一陣揉弄,然後抬起頭來,臉上已經有了一個非常標准美女的笑容,然後說:“或許,這樣會讓你感覺好些?”

    看著海倫精致面容上那一絲不苟,甚至稱得上敬業的微笑,蘇不但怒火全消,反而開始有些毛骨悚然,不由得苦笑著說:“感覺更糟了。”

    海倫好看的眉毛又皺了起來,喃喃地說:“是這樣……現在該怎麼辦?嗯,激素?啊,不行,那樣不自然……”

    看著苦苦思索,臉上卻始終保持著那個精致笑容不變的海倫,不知為什麼。蘇甚至心里一陣發慌,已經是有些畏懼了,他當即說:“你慢慢想,我走了。”

    “不許走!”海倫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臉蛋,將笑容按了下去,又恢複了冰冷而又機械的表情,向蘇說:“我這就接通帕瑟芬妮,她的命令你總會聽吧。”

    不等蘇回答,海倫就拿過一個小巧的通話儀,接到了一個從天花板上垂吊下來的屏幕上。幾秒鍾之後,屏幕上就出現了帕瑟芬妮的身影,她一出現,就開始抱怨:“海倫,你不要總是在這麼要命的時候找我好不好?這樣很容易受傷啊!”

    帕瑟芬妮的身後,一顆顆高爆彈不住爆炸著,曳光彈時時劃破夜空。看得出來,戰況正十分激烈。畫面突然一陣劇烈的抖動,帕瑟芬妮瞬間橫移了數十米,而在她原先站著的位置,一顆大口徑炮彈轟然炸響。從背景畫面中可以看出,一個個扈從正以恐怖的靈活身手穿梭在彈雨中,不住向前推進。

    “不找你沒辦法。你的蘇不肯配合我的檢查,而且不聽我的指令。”海倫面無表情地說。

    屏幕自行調整了一下角度,對正了蘇。看到蘇的樣子,帕瑟芬妮先是一怔,然後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柔聲問:“蘇,海倫對你做了什麼樣的檢查,你會弄成這個樣子?為什麼不肯配合啊?她可是個美女呢。”

    蘇苦笑,先拾起了衣服穿上,才說:“她檢查了三個小時。這不是檢查,而是研究了。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算了,可是……”說到這里,他忽然不知道該如何措辭。

    反而是海倫打破了蘇的尷尬,她說:“很簡單,我對蘇的身體反應有很多疑問,為了驗證一個猜想,需要他的生殖器官產生生理反應。不過我失敗了,而且他很憤怒。”

    “是這樣啊……”帕瑟芬妮看了看海倫,又看了看蘇,明顯在強忍著笑,對蘇說:“蘇,海倫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要相信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至少現在她不會害你,也不是有意在羞辱你。我想這樣的檢查不會只有這一次,以後你要盡力的配合她,哪怕她的要求十分奇怪。”

    就在說這段話的時間,帕瑟芬妮已經連續換了三次地方,躲過了兩顆炮彈和一串機關炮彈。畫面中可以看到至少有兩名扈從在爆炸中喪生,顯然這次戰斗極為激烈,帕瑟芬妮並沒有占據絕對上風。不過她說話的語氣一點也沒有急促或者是不耐煩的意思。

    雖然明明知道帕瑟芬妮不可能躲不開這些炮彈,可是蘇仍然看得越來越緊張。他向海倫看了一眼,後者仍然是那副一成不變的表情,似乎對帕瑟芬妮的處境完全視若無睹。蘇無奈地說:“好吧,我會盡力配合。只不過她的有些要求,我實在是很難辦到。”

    “盡力就好了。”帕瑟芬妮微笑著說,又躲過了一串機槍彈。看來敵人已經發現了她,火力正逐漸向這邊集中。而她的扈從多半被彈雨牢牢壓制在地面上,幾個能力特別強些的,也正被同樣強力的敵人牽制著。

    “我答應你了,你快去應戰,別在這里浪費時間!”蘇立刻說。他清楚,每一名扈從的傷亡都會帶給帕瑟芬妮沉重的財務壓力。何況,龍騎與自己的扈從間並不僅僅是金錢關系。

    海倫看了看蘇,又看了看帕瑟芬妮,忽然插話:“帕瑟芬妮,你那邊的場景非常刺激,要不你現在脫了衣服給蘇看看?我知道你非常會藏肉,如果他看了,一定會有反應的。”

    “你去死!”帕瑟芬妮一怔,然後回了這麼一句,直接切斷了通訊。

    海倫似乎沒想到帕瑟芬妮的反應會這麼大,也是一怔,然後很有些不懷好意地望向蘇。蘇默不作聲,立刻抓起自己的裝備,拉開門落荒而逃。至于對帕瑟芬妮的承諾,且等下次回龍城時再說吧。

    海倫向前跨了一步,又停了下來,任由實驗室的門在自己眼前碰上,她抿了下唇,決定放任了蘇的逃亡,反正今天她已經得到了太多的數據,也有足夠多的疑問需要解決。在海倫的意識中,由蘇身體的四維模型瞬間引伸出無數可能的分支來,每一個分支走向都匹配了相應的概率。其中有些分支是清晰的,有些則需要進一步的研究,而光是第一層分支點的疑問,就需要消耗掉至少32天15小時的工作時間。她十分滿意,在這些研究完成前,蘇應該會再次回到龍城,以供她取得進一步的數據和成果。

    不過海倫還是有些遺憾,就是始終沒有看到蘇的生理反應。這一次暫時還不重要,可是下一次多半繞不過去這個問題,她必須想想別的辦法,比如說服帕瑟芬妮脫兩件之類的。

    正在出神的時候,海倫面前緩緩降下一個屏幕,帕瑟芬妮又在屏幕中央現身。她身後是一片狼藉的戰場,兩名扈從正抬著一具尸體畫面中經過。看來戰爭已經結束,扈從們正在忙碌著清理戰場。帕瑟芬妮臉蛋上沾染了幾塊灰跡,不過這反而更襯托出了她肌膚的白晰。她嘴里咬著一枝鉛筆,正努力地盤起散亂的灰發。

    “海倫,結果怎麼樣?”咬著鉛筆的帕瑟芬妮有些含糊地問。這個在敵人眼中無疑是魔王級別的少將,擁有在任何場合、任何姿勢都可以讓人驚豔的本事。

    海倫飛速地發出一系列數據,說:“結果很理想,我不得不說,一向好運氣的你,這次運氣似乎也不差。蘇的潛力目前還沒有看到極限在哪里,以現有的數據來看,他至少擁有可以各能力域發展到三階能力的潛質。”

    “三階?”帕瑟芬妮看起來有些郁悶,說:“他在感知域不是已經擁有了五階能力嗎?三階有什麼可奇怪的,三階只是入門呀!”

    “你是想要我好好的誇你嗎,沒長大的小家伙?”海倫冷冷地回應,不過她仍然細細解釋:“請注意兩點,帕瑟芬妮將軍。第一,蘇是全領域的三階,全領域意味著什麼,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第二,三階只是依據目前的數據推算出來的結果,也就是說,這是最保守的估計。好吧,就讓我滿足你的心願,親愛的帕瑟芬妮將軍,你撿到寶貝了。”

    “啊……哈哈哈哈!”帕瑟芬妮先是一陣很沒有形象的長笑,然後才得意洋洋地說:“那是!我親愛的海倫,你也不好好想想,本將軍神秘學中最高階的能力是什麼,資源富饒!八階呀,不撿到寶貝才是真奇怪了呢!”

    海倫對于眼前的帕瑟芬妮很是無語,不過嚴謹到刻板機械的她仍然說:“資源富饒並不是這個意思……”不過這句話一出口,海倫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帕瑟芬妮都具備了這個能力,豈會不知道它的作用?順著這個話題再說下去,無非是多誇她幾句罷了。

    見海倫不上當,帕瑟芬妮也就收起了小女孩一樣的活潑,轉而認真地問:“你為什麼要檢查蘇的生理反應?”

    “因為他身上的秘密太多,比如說入侵者,我到現在還沒有從他的血液或者是任何組織內找到過,可是它肯定是藏在蘇身體的某個部位。”海倫扶了扶眼鏡,以機械般的聲音繼續說著:“雄性動物在發情的時候,是全身組織動員得最徹底的時候,也是警覺性最低的時候。在他生理反應中,入侵者有可能會現出蹤跡,不過不出現也沒關系。蘇在發情時體內各個組織器官的異動,會對我的研究有非常大的用處。另一方面,我可以更准確地找出他能力進化的方向,從而讓他少走些彎路。”

    屏幕上的帕瑟芬妮已經束好了頭發,正在細心的收拾著臉蛋上的汙跡。她一邊忙碌著,一邊說:“康納博士那邊的研究聽說進展很快,你可要注意些。”

    海倫哼了一聲,冷冷地說:“不管他們的研究現在多麼順利,到了基因鎖那里一定會卡住。這個東西並不是我們現在的技術水平能夠解開的。不過康納那東西太過自負,而且很貪婪,他一定不肯把基因鎖放在一邊。只要他們把主要資源放在基因鎖上面,在研究進程上就不可能超過我。”

    “可是他們的人員和經費,甚至于設備的數量都比你要多得多。你清楚我現在的狀況,恐怕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我都沒辦法給你提供更多的經費了。”帕瑟芬妮提醒著。

    “經費不是重點。”海倫隨手調出蘇的三維圖像,放給帕瑟芬妮看,隨著時間的推移,蘇的身體明顯在變化著,“看到了嗎?這才是關鍵!只要我可以持續地研究蘇,就足夠了。按他現在進化速度,用不了半年時間,只靠著幾管血和過時的全息資料研究的康納,就會在數據上全面落後。”

    “是啊……可是你別忘了,他現在的進化速度價值3600萬。”帕瑟芬妮的表情有些複雜。

    海倫隨手關閉與蘇相關的一切影像,說:“這個問題到此為止,現在讓我看看你的身體。”

    戰場上的帕瑟芬妮順從地把面前飄浮著的通訊器抓了下來,塞進胸口。大約一分鍾後,通訊器震動了幾下,自己浮了出來,重新在帕瑟芬妮面前投射出海倫的影像。

    “這次對你身體檢查的結論有以下兩點……”海倫從來都是這樣直截了當:“第一,你必須放下一切任務,立刻回來進行治療。這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帕瑟芬妮啊了一聲,有些不情願地說:“已經這麼嚴重了嗎?我自己沒感覺啊!可不可以再等一周,剩下的兩個任務很賺錢的。”

    見海倫撲克一樣毫無表情的臉,帕瑟芬妮不得不作出讓步:“好吧,我這就回去。不過,第二結論是什麼?”

    “你需要更好的藏肉技術,才能把胸圍保持在以往的水平。”還是那種機械刻板的聲音。

    帕瑟芬妮立刻眉開眼笑:“海倫!你總是能讓我心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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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動蕩年代 章三十二 征途 上

    清晨,還不到太陽升起的時間,不過天穹十分明亮,光陸離奇的光帶縱橫交錯,偶爾還有一團團透明的霧氣飄過,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線,給奧本宮山山谷里的樹木、建築籠罩上一層如水晶般剔透閃耀的光芒。

    平日里一向幽靜的莊園一大早就熱鬧起來,通向莊園的公路上車隊絡繹不絕,如百川衲海般從四面八方彙聚而至,慢條斯理地一輛一輛進入莊園大門,甚至同一時間到達的車輛太多,必須在門口稍停次第進入。等待中的車輛造型千奇百怪,有舊時代的老爺車,有仿舊時代的加長版黑色轎車,甚至還有一輛由四匹黑馬拉著的馬車!

    進入莊園的路並不寬敞,剛好夠容納兩車交換並行。路兩旁都是高大的古樹,在這個季節樹枝上已經沒有多少樹葉,平整的路面上零零散散地落著些許黃葉,為這隱藏在山野中的莊園平添了寂靜氣息。

    這條林蔭車道連同用做隔離的牆壁花園顯示著亞瑟家族的強大實力和曆史沉澱,在這個時代,擁有如此多幸存下來的古樹和花卉並且只做觀賞使用已是匪夷所思的事情,而日常維護和減緩植物變異則展現了尖端的家族科技。

    到八點鍾,所有的車輛都已在主宅旁邊的空場上停放好。主宅的餐廳中,早餐已經開始。

    長長的餐桌盡頭,奧貝雷恩一身正裝,端坐在主人的位置上,專心致志地對付著銀餐盤中食物。他的上身挺得筆直,動作、禮儀和表情上挑不出一點瑕疵,盡管清秀的臉和他尊貴的座次並不相稱,但是在他身上已經隱約散發出威嚴的氣勢。至少坐在這個位置上,沒有人會覺得奧貝雷恩太過年輕了。

    餐桌兩邊,錯落坐著十幾個男人,年齡跨度從三十多至六十多歲。他們同樣安靜地吃著自己的早餐,偶爾互相交換個眼神。長桌另一端,正對奧貝雷恩的位置上端坐著一個五十余歲、一臉威嚴的老人,半白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苟。這名老人,就是帕瑟芬妮和奧貝雷恩的父親,博列洛.亞瑟。

    三個並不算美麗,不過笑容甜美令人爽心悅目的侍女穿梭忙碌著,將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餐點送到人們面前,同時手腳麻利地換下用過的餐盤。

    早餐准時在八點二十分結束,所有的人來到了會議室,在預定的位置上坐下。會議室中央是橢圓形的長桌,作為現任的族長,奧貝雷恩自然仍高踞主位,博列洛.亞瑟則與其它十七人混坐在一起。讓人注目的是,會議桌旁還空著一個位置,那本來該是帕瑟芬妮的座位。

    這是亞瑟家族的例行長老會議,一般兩個月召開一次,參加者都是亞瑟家族旁支首領或者是重要人物。在奧貝雷恩接掌族長之前,他本來還沒有資格參加長老會議。那時亞瑟家族的族長仍是博列洛,而實際事務則由帕瑟芬妮主持。在她全面掌管家族事務的兩年間,亞瑟家族的勢力穩步發展著,雖然沒能比摩根和威廉家族更快,但也沒有被拉開差距。對于一個十分年輕的女孩來說,這已經是一份非常值得贊許的成績。在家族這兩年有條不紊的發展過程中,長老們從帕瑟芬妮身上看到了鎮定、從容、果敢、雷厲風行等種種優異的品質,她即著眼長遠,又注重細節,並且具有處理危機的高超手腕。最讓人稱道的,則是她在兩年中徹底地改組了海皇三叉戟,並使之從幾支家族武力中脫穎而出,最終成為堪與威廉與摩根家族任何一支部隊相提並論的超級精銳。從而使本來在武力上略有欠缺的亞瑟家族彌補了弱項。

    盡管在主持家族事務之前,最年輕的暗黑龍騎少將職位已經充分說明了她的能力,但這兩年中,長老們依然深刻感覺到帕瑟芬妮的前途無量。

    本來再過幾年,在奧貝雷恩24歲時,就由他接替帕瑟芬妮的位置,而帕瑟芬妮將專注于暗黑龍騎的發展,並且領導家族的武力。如果一切順利,那麼在幾年之內,亞瑟家族將會接連出現兩位經過充分曆練的年輕天才,並且博列洛依然精力充沛。到那時,如果僅從主家的人才來說,亞瑟家族將會穩壓威廉和摩根一頭。

    但是這幾個月以來接連不斷的變故讓所有的長老都有些措手不及。奧貝雷恩強勢上位,不但將帕瑟芬妮排擠出了家族,還收編了她手中掌握的全部武力,只給帕瑟芬妮留下了在暗黑龍騎中建立的各種設施。這讓幾乎所有的長老都覺得不可思議,但是當所有的目光都注視著博列洛的時候,他耐人尋味地保持著沉默,于是長老們也就認可了這次交替。畢竟家族事務不可能長久交給一個女人,哪怕這個女人是帕瑟芬妮。

    幾個月內,奧貝雷恩迅速地變化著。從最初的青澀中尚帶些羞怯,到如今與帕瑟芬妮幾乎同樣的果敢和狠辣。長老們往往有種錯覺,似乎在看著一條本來柔嫩的蟲子,正在脫繭化蝶。

    奧貝雷恩完全放棄了自己在藝術上的興趣,幾乎將除家族事務外的一切時間都投入到能力的訓練中。而在這段時間中,能力的飛速成長驗證了至少在類法術域,奧貝雷恩有著不輸于他在藝術上的天份。多項潛質測試的結果表明,已經修煉成多項類法術五階能力的奧貝雷恩,擁有發展到八階能力的潛質。

    除了能力外,他在家族事務的管理上也開始展現才能。對海皇三叉戟的收編非常平穩,並且在仔細研究過這支部隊的規令和模式後,奧貝雷恩將這些全部保留了下來,並且適度的給他們增加了資源。其它事務的處理也日益老練和果斷。或許最開始是有著博列洛在暗中的扶助,但是至少是最近,十分明顯,很多事務奧貝雷恩已經開始獨立做出決斷。

    長老們好象又看到了兩年前的帕瑟芬妮。只可惜,今天她並不在這個會議室內,以後也不會在。老人們都是智慧的,也是慵懶的,大多數長老很願意看到姐弟兩人一起坐在會議室中的場面,這意味著他們的晚年可以過得很清閑,只需簡單地劃撥資源到他們選定的項目或是新開拓的區域,然後坐等分紅就可以了。博列洛父子女三個,都有著公平和公正的素質,不會在分紅上作手腳,也不會有意去削弱旁系的家族。

    主家接連出了帕瑟芬妮和奧貝雷恩兩個怪物,根本不用去削弱對手,只要專注于強化自己,反而更會拉開與對手的差距。

    由于這是例行的會議,所以議題事項相對固定。最核心的就是新的投資項目,新區域的拓展情況,以及對武力部隊及相應機構設施的額外撥款等。對于這些項目,長老們都已成竹在胸,因此只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全盤敲定。按照正常議程,會議到此就應該結束了,長老們用過午餐後,或是小聚盤桓,或是便各自離去。博烈洛也不住在老宅,他在南方的河邊建了個木屋,帶了兩條狗,每天的事情就是釣釣魚,打打獵。

    不過今天的會議似乎沒這麼容易結束。一個四十剛出頭的中年男人敲了敲桌面,引來所有人的注目,他身體微微前傾,注視著奧貝雷恩,說:“我有個臨時動議,我們應該重新接納帕瑟芬妮回歸家族,或者至少先給她財政與技術支持,讓她渡過眼前的危機。”

    會議室中忽然靜了下來,大多數長老的目光都望向了奧貝雷恩。畢竟奧貝雷恩上位之後發起的第一個動議就是驅逐帕瑟芬妮。至少到目前為止,這個動議的結果並沒有什麼不妥。帕瑟芬妮陷入了危機,但那是她自身的原因。而亞瑟家族從法布雷加斯那里得到的利益足夠彌補失去帕瑟芬妮的損失,其中見效最快的部分甚至已經分配到了各系的名下。從這幾個月的時間看來,奧貝雷恩除了經驗不足外,處理事務的才干似乎不在帕瑟芬妮之下。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奧貝雷恩就否決了這個動議,他注視著中年男子的眼睛,語調平和地說:“否決。亞瑟家族與法布雷加斯家族的秘密協議不能打破。驅逐帕瑟芬妮正是這個協議最重要的一部分。”

    奧貝雷恩環視眾長老,然後繼續說:“失去帕瑟芬妮的損失是巨大的,但是我們從法布雷加斯家族得到的東西足以彌補,這一點各位尊敬的長老都很清楚。亞瑟家族有著古老的榮譽,法布雷加斯也是我們長久以來的盟友。和法布雷加斯的盟約長久以來確保了家族的安全,並且使我們逐漸追近了與摩根和威廉家家族的距離。從過去十年的報表中,智慧的長老們一定能夠清楚地看到這一點。而從長期來看,信譽才是家族生存和發展的保證,如果我們可以隨隨便便打破一個如此重要的協議,那麼過不了幾年,諸位就會發現我們將不再有任何朋友。我想說的是,沒有任何一個天才能夠拯救世界,為了某個人而放棄家族的未來,是完全不值得的。”

    這番話讓幾位長老聽得暗暗點頭,但是那名中年男子卻一聲冷笑,說:“我不明白的是,如果亞瑟家族的天才帕瑟芬妮淪落成為其它家族的玩物,難道就對我們家族的聲譽很有幫助?奧貝雷恩,所有人都知道你為什麼驅逐帕瑟芬妮!你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姐姐被一群外族的男人輪著騎,但是這記耳光是抽在家族所有人的臉上!法布雷加斯家族有什麼,不過是錢和一些技術,只要是錢能買到的就沒有真正珍貴的東西。我想問問在座的各位,哪一位可以為我們買回一位暗黑龍騎的將軍?如果哪位長老覺得可以,那麼可以投我的否決票。”

    依照亞瑟家族長老會議的規則,正式接任了族長的奧貝雷恩可以否決任何動議,但是假如動議獲得了三分之二長老的贊同,議案就會被強行通過。

    奧貝雷恩臉色因為明顯的憤怒而有些蒼白,但他仍保持著克制,刻意放緩了語速,說:“尊敬的斯卡迪叔叔,你所說的問題和放逐帕瑟芬妮的原因是兩回事。她不顧家族與法布雷加斯長期結盟的關系,執意讓蘇加入暗黑龍騎。這種做法的後果,就是打破我們之間的古老盟約。請您記清楚,是她先把家族的長遠利益放在一邊!”

    斯卡迪沒有把奧貝雷恩的解釋當一回事,仍然冷笑著說:“你口口聲聲說的都是法布雷加斯,可是既然我們能夠放棄一個暗黑龍騎的少將,他們為什麼不能放棄一個第四順位繼續人?究竟我們是三大豪門之一,還是他們是三大豪門之一?我親愛的奧貝雷恩,依我看,你放不下萊科納的仇恨才是主要的原因!聽說,審判所三巨頭之一的梅迪爾麗親自去了拉爾文森林莊園,不光砸爛了那的大門,還當眾宰了他們的第三順位繼續人。法布雷加斯家的那條老狗還能怎麼樣,除了在議會里吠上幾聲,他什麼都做不了!說句實話,我現在倒是覺得帕瑟芬妮當初的決定是正確的,蘇現在可見的價值已經不比萊科納差了,而將來的提升空間還很顯著。並且很顯然,蘇和審判鎮那個已經逐漸開始讓人畏懼的梅迪爾麗有那麼一腿。”

    奧貝雷恩靜靜地聽著,臉色越來越是蒼白。

    斯卡迪看了看奧貝雷恩的臉色,忽然露出一個惡魔般的微笑:“我覺得,有問題的並不是帕瑟芬妮對蘇的堅持,而是你對萊科納的堅持。雖然我們都能夠接受非傳統的感情,但你現在畢竟是族長,需要有對古老傳統至少是表面上的尊敬。另外,我個人認為,你用追求梅迪爾麗來做掩飾的手法並不高明,她可不是你能夠隨意愚弄的對象……”

    奧貝雷恩灰發忽然根根豎起,房間中的溫度瞬間下降了十幾度,並且毫無止息的跡象。奧貝雷恩放在桌面上的右手泛起一層奇異的冰藍色,木制會議桌驟然開裂,一道如刀鋒般的寒氣延著裂縫曲折向前,正對著斯卡迪撲去!致命的寒氣還向四周擴散開,撲向了會議桌邊坐著的老人們。

    寒氣凝成的刀鋒距離斯卡迪還有一米時,忽然自行冒出大團的白霧,竟然就此消失。斯卡迪冷笑著,端坐不動,連手臂都沒有抬一下。在他看來,奧貝雷恩這種程度的攻擊,簡直就是小孩子的游戲。

    與會的長老中,有幾名上了年紀的並不是以能力見長,甚至最老的一個已經接近于能力全失,可是面對突出其來的沖擊,他們似乎都視而不見,就連驚訝的神色都沒有。彌散的寒氣根本就沒有超出會議桌的范圍,也不知是哪位長老暗中動的手腳。不過木制的會議桌完全承載不起這樣的力量,它的顏色迅速淡了一層,然後啪的一聲驟然開裂,碎成了四五十塊。

    “親愛的奧貝雷恩,你是想在長老會議上殺了我嗎?就因為我揭穿了你的心事?”斯卡迪好整以暇地問,他甚至還維持著右臂支在桌子上,身體微微前傾的姿勢,似乎會議桌還完好無損的留在原地般。

    “你……”奧貝雷恩臉色鐵青,死死地盯著斯卡迪,可是他知道自己一時沖動已經犯了錯誤,這時只有強行忍耐。

    此時年紀最大的那位長老忽然張開了昏昏欲睡的雙眼,說:“好了,午睡的時間快到了。我年紀大了,精力比不了你們。現在開始表決斯卡迪長老的臨時動議吧。”

    眾位長老大多數都是一臉的無所謂,有的舉手表示支持,有的手心向下平放在原本該是桌面上的位置表示反對,還有的則雙臂環抱以示棄權。

    讓奧貝雷恩有些欣慰的是,只有不到一半的人支持斯卡迪,遠遠不到推翻他否決所需的三分之二票數。但他也警惕地發現,支持斯卡迪動議的長老數量遠遠超出他此前的預料。

    斯卡迪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向奧貝雷恩嘲弄的一笑,就起身離開了會議室。其它長老也紛紛起身,大多數是要留下來用餐的,也有幾個需要立刻離開回去處理自己的事務。

    這次的例行會議就此結束,結束時的氣氛並不算好。

    傍晚時分,目送最後一輛轎車離開了奧本宮山莊園後,奧貝雷恩被博列洛叫進了主宅西側的雪茄室。

    “你今天的表現並不好。或者說,讓我很失望。”博列洛用銀質小刀慢慢地切削著雪茄。

    奧見雷恩在父親面前坐下,深深吸了一口氣,才說:“斯卡迪並不是真的想要幫助帕瑟芬妮,而且您知道他對姐姐的企圖。”

    博列洛切好了雪茄,只是在欣賞著自己完美的切削工藝,並不急于點燃。聽了奧貝雷恩的辯解,他笑了笑,說:“斯卡迪是我的親弟弟,我怎麼會不知道他的想法?在帕瑟芬妮十歲時,斯卡迪就表露過對她的欲望了。你姐姐現在的狀況,其實正符合他的心意,如果還是以前的情況,也許再過上二十年,他也沒可能碰你姐姐一根手指。在帕瑟芬妮的事情上,你的決定沒有錯。當然,陷入如今的境況,她應該是有自己的理由,只不過她不願意和我們解釋罷了。”

    奧貝雷恩沉默了片刻,才說:“今天的會議,我很抱歉。不過,斯卡迪侮辱了我對梅迪爾麗的感情,這是我完全無法忍受的。”

    “我知道。雖然我並不看好你和梅迪爾麗的前景,不過做為父親,我還是會祝福你。”博列洛點燃了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看著奧貝雷恩,說:“斯卡迪今天的真正目的,就是要讓你失態,讓長老們看到你的稚嫩。你記住,在任何時候都要沉得住氣,不要輕易表露出你心里真正的想法。冬天就要來了,我有預感,這個冬天不會平靜,你要盡快地成長,不要讓仇恨、憤怒或者是嫉妒這些情況支配了你的判斷。還有,朋友和敵人都是今天和昨天的事,明天會怎麼樣,沒有人會知道。”

    夜色初臨的時候,博列洛駕著自己那輛老式的雙輪輕便馬車,帶著兩條十幾歲的老狗,離開了奧本宮山莊園。他要在南方的河流徹底封凍前多釣幾條魚,好回來向老朋友們炫耀。

    于是奧本宮山莊園中,亞瑟本家又只剩下了一個奧貝雷恩,而直到深夜,他書房的燈都在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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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動蕩年代 章三十二 征途 下

    蘇當然不會知道在奧本宮山莊園中發生過的戲劇性一幕,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放在心上。對他來說,整個世界雖然充滿了洶湧的暗流,但其中絕大多數與他無關。就算是那些與他的軌跡有所交集的,在他快速成長起來之後,其中大多數也會從危險的暗流變成無關痛癢的溪水。當然,隨著成長,隨著能力的提升,蘇也會如一條日益長大的魚,再也無從容身于溪流中,必須不斷溯流前進,去尋找屬于自己的江河大海。

    至少在眼前,對于蘇這條小魚來說,暗黑龍騎還是一條寬廣無邊的大河。但是在看過了舊時代留下的世界地圖後,蘇才發現,未知的地域仍是世界的主要部分。

    蘇已帶齊了全部裝備,開始向龍城的西北邊界進發。除了必要的補給外,蘇還專門帶了一塊電子模板,里面是蘇的權限所能知道的全部配方與非標准能力的說明。蘇准備在這次任務中花些時間,仔細研究這些已知的能力,然後選擇合適的能力和進化方向。畢竟他現在擁有了18個標准進化點的資源,可以選擇大量的一階強化。他原本擁有的27個進化點在被海倫檢查的過程中,身體自行在格斗域生成防禦二階和靈活一階的能力,並且在神秘學中生成了一個新的二階能力,傷害減輕。

    這個能力與暗黑龍騎神秘學的傷害減輕十分類似,不過作為非標准能力,它的作用非常不穩定,根據龍騎大量的數據說明來看是因人而異的。擁有這個能力的人,能夠在傷害降臨前的瞬間產生感覺,從而使肌體組織相應改變。大多時候,這種改變會減輕受到的傷害,但是幅度非常有限而且很不穩定。從效果上看遠遠比不上格斗域的防禦強化。當然,傷害減輕和防禦強化同樣是可以多次強化的能力,然而作為二階能力,傷害減輕第一次強化就要消耗2個以上的進化點,並且第二次強化實際上的損耗相當于生成了一個新的三階能力,這使得它更無法與防禦強化相比。而讓蘇相當郁悶的是,自己的身體似乎受刺激過度,不光自行生成了傷害減輕的能力,還額外的強化了一次。

    蘇的速度並不快,保持在10公里左右快速行走的勻速上,按照這個速度,還要半個小時才能走出龍城的核心區域。不過,蘇有的是耐心。

    身後遠遠的傳來了引擎的轟鳴,並且迅速接近。蘇的速度和路線都保持不變,他是在路邊行走,不會影響到汽車的行進。在龍城中,能夠開車的都是些大人物,蘇不想招惹他們。他雖然不喜歡但是也不怕麻煩,然而他不想把麻煩帶給帕瑟芬妮。

    汽車以狂野的速度飛馳而來,並且迅速減速,最後和蘇並肩而行。

    “嗨!漂亮而且好運氣的小子,上車吧,我帶你一程。”開車的竟然是里卡多.法布雷加斯。

    里卡多的車是一輛塗著灰綠迷彩的越野吉普,和他的風格很相似。蘇看了看里卡多,再看了看他的車,說:“我自己可以走。”

    “干什麼?我又不會收你的錢!”里卡多大大咧咧地說,他忽然滿臉驚訝,雙眼瞪圓,連嘴里叼著的煙都掉了下來,在他做工精良合身的外套前襟炙出一縷白煙。不過他已經顧不上這個,叫了起來:“喂,小子,你想干什麼?快把那東西收起來,斯格拉可不是光看著好玩的家伙!該死的,還是火力增強型!我只是想要載你一程而已,你把這東西拿出來干什麼?”

    蘇依舊保持著前進的勻速,不過顯然沒將斯格拉收回去的意思。以他的反應速度,再考慮到兩人間不到三米的距離,可以說蘇已經占盡了先機。哪怕里卡多是個能力不明的少校,也很有可能倒在蘇的槍下。畢竟即便是修滿防m能力的少校,也擋不住斯格拉的正面的一次轟擊。

    蘇平淡地說:“按我的理解,我和法布雷加斯家族仍處于戰爭之中。這場戰爭還遠沒到結束的時候。”

    里卡多把還沒熄滅的煙頭扔到了車外,聳聳肩說:“這場戰爭是沒有結束。不過別忘記,戰爭的起因是你殺了我們家族的萊科納。他是家族第四順位繼承人,那可不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物。”

    蘇簡短地回應:“我殺他的原因,是他想抓我回來做標本。”

    “好了好了,仇恨的事情本來很簡單,不過慣例是會變得越來越複雜,這不是我們兩個人能夠決定,能夠解決得了的。不管怎麼說,先上車吧,象個男人點!”里卡多催促著。

    說實話,蘇對里卡多並沒有多少惡感。他和這個男人接觸不多,而且他們應該算是正式相見前就屬于敵對狀態了。但是在莎莉那件事上,兩個男人卻感覺有了些默契。蘇心里也十分清楚,培訓基地的死戰中,如果對手中出現了里卡多,那麼蘇難逃一死,根本堅持不到帕瑟芬妮的到來。雖然蘇與法布雷加斯家族的仇恨已經到了根本無法化解的地步,但是與里卡多的關系卻似乎有些奇異的微妙轉向。

    不過,蘇在荒野中見過了太多演技逼真的背叛與欺騙,他們的欺騙之所以難以分辨,是因為起初的時候他們並未存心要騙蘇,然而當出現了足夠多的利益和誘惑時,一切就都改變了。

    所以蘇不會上里卡多的車。

    “你那輛車的儀表盤下面,好象有個很有趣的小機關。”經過培訓之後,蘇對于機械和電子更加了解了。在他的超距觸感感應下,那個小機關里面藏著的氣體讓蘇本能地感到警惕。

    “啊,你說的是這個嗎?”里卡多似乎恍然大悟,撓了撓頭,哈哈笑了一陣後,按動了方向盤下藏著的一個按鈕。副駕駛位置前無聲無息的噴出了一團氣霧,氣霧的味道很淡,而且根本沒有顏色,難以防范。

    蘇的距離並不遠,嗅到了隨風而來的氣霧,只覺得頭中略微一暈,然後就再無異樣。看起來這是一種**劑,但是效果出奇的小。

    “這東西可不是用來對付你的,而是對付我那些女人的。我和她們喝過了酒,載她們回去的時候,偶爾會用下這個小東西。如果喝了酒,再吸了噴霧,就會變得爛醉如泥。一直到完事才會醒過來。”里卡多說。

    蘇實在難以理解里卡多的做法,雖然他也曾經有過在酒醉後的激情之夜。不過試過一次後,蘇得到的並不是最想要的放松,而是空虛和疲憊,于是此後他便不再和那些成天泡在酒館里的女人發生什麼了。實在有生理需要的時候,比如說一場激烈的戰斗之後,蘇會選擇那些收錢的女人,她們溫存體貼,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會根據收到的報酬提供同等品質的服務。而且他從不會呆到天明,總是在茫茫夜色中離去,消失于危機四伏的荒野中。

    “她們不是肯和你回去了嗎,為什麼還要用這個。”蘇問。當然,很多人都有自己的愛好,過了頭的愛好也被稱作怪癖,也許里卡多就喜歡根本不動的女人。

    里卡多哈哈大笑,說:“你一定以為我喜歡玩根本不動的女人是吧!其實誰會喜歡死人一樣的女人呢?原因很簡單,她們跟我回去,那是她們主動。我把她們悶翻後,這就變成了是她們身不由已。”

    蘇不禁一陣頭痛,對里卡多這種完全意淫的做法實在無法認同。不過女人似乎是男人間拉近距離的最好話題之一,討論過這些之後,里卡多與蘇之間的緊張氣氛已經放松了很多。但是,斯格拉依然在蘇的手里。蘇相信,以里卡多目前表現出的能力來說,即使他忽然偷襲,而且給了自己致命的打擊,自己也能夠在臨死前瞬間用斯格拉轟爛里卡多的身體。

    看到蘇完全沒有上車的意思,里卡多也就不再堅持。他在操縱台上一按,吉普車的風擋玻璃即刻變成了一塊半透明的顯示屏,無數圖像在上面顯現。

    里卡多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態度,神色變得冷靜而肅然,說:“好了,我們來談談正事吧!我聽說你在荒野中生活了十幾年,是個非常不錯的獵人,在培訓基地的那場戰斗中,你也展示了頂級獵人和殺手的技藝。我想問你的問題是,在你過往的獵人生涯中,有沒有看到過智力顯著異常的變異生物,比如說,會使用步槍的狼?”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個問題時,蘇身上忽然泛起一層寒氣!

    他立刻想起了當初在N101基地外狙殺的腐狼狼王。它的智慧顯然絕不是一只腐狼能夠擁有的,蘇當時就有些懷疑,它的智力是不是已經快追上人類的水准。後來遭遇到活尸女王也是一個例子,她甚至還懂得閱讀和學習舊時代人類的生活習慣,而且把從來雜亂無章的活尸們組織成一個秩序社會的雛形。不過這個例子並不典型,很多活尸其實是舊時代人類退化形成的,擁有智慧並不出奇。

    可是聽里卡多話里的意思,難道他遇見過會用步槍的腐狼?!如果是真有其事,那麼這就比當日的狼王更進了一步。但這才過了多長時間?腐狼就已經進化到這種地步了嗎?

    蘇有些不寒而栗。

    “這些年來,我們人類的進化主要是在身體和力量上,智慧的進化實際上並不顯著。但是變異生物不同,我們畏懼的並不是它們變得更快、更凶、更毒,而是畏懼它們逐漸擁有智慧。你來看,比如說凶暴鼠…”

    里卡多點著已變成屏幕的擋風玻璃,上面畫面不住變幻著,都是凶暴鼠的一幅幅切面圖。圖角標注著切圖的時間和地點。最早的一幅切圖已經是40年前的數據,最新一幅切圖則是上周的事。從一幅幅圖表中可以看出,凶暴鼠的體型明顯在變得更大,爪子和牙齒更加鋒利,然而最醒目的是,它的腦容量幾乎提高了將近一倍。

    “毫無疑問,即使簡單從腦容量的大小來看,這些我們認為只有生物本能的凶暴鼠也在變得更加聰明,但是我們目前還沒有給與足夠的重視。”里卡多繼續說。

    蘇仔細地看著一幅幅跳躍的畫面,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只本來很是溫順的大老鼠,然後開始體型開始迅速變大,在爪牙鋒利的同時,閃著血紅光芒的小眼睛中開始透射出狡猾的光芒。

    “你的意思是?”蘇不明白里卡多為什麼要對他說這些。

    “很簡單。我對這些可能擁有了智慧的變異生物感興趣,所以願意高價收購它們的樣本。如果你在任務途中發現了明顯智慧有異的變異生物,可以把它們出售給我。我願意用總部收購價的三倍來購買,當然,這個價格是有條件的。就是你賣給我的樣本,不能夠再出售給第三方,帕瑟芬妮名下的私人實驗室可以例外。”

    “以我們之間的現狀,我不應該信任你。”蘇淡淡地說。

    里卡多聳了聳肩,說:“漂亮的小子,別那麼認真!仇恨是仇恨,任務歸任務,這是兩碼事。如果你不願意賣給我,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何況我也不會因為你賣給我幾只標本,就放棄打斷你兩條腿的打算。我們之間遲早是要打一架的。當然,我還是建議你把東西賣給我,其它人恐怕不會出那麼高的價錢,你拿了這筆錢,不是正好去還帕瑟芬妮的債?”

    “你這算是在幫我?不過我不會領情。而且你不怕家族責備?”蘇笑了笑,如此回答。

    里卡多的表情罕見地認真起來,說:“我不僅僅是在幫你,也是在幫助我自己。我想要建立一只隊伍,一支專門清剿可能具有智慧的變異生物的部隊。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在真正的危機面前,我們之間的仇恨就會變成一場兒戲。”

    “真正的危機?”蘇的臉色很平靜,眼睛里卻閃過一絲警惕。

    “是的,真正的危機。不過現在好象還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等我們做成第一單的時候再說吧。”里卡多刹住了車。不知不覺的,兩個人已經到了龍城的邊緣。

    蘇向里卡多望了一眼,沒有追問下去,獨自向蒼涼的廢墟帶走去。里卡多喃喃地說了句:“這個冬天多半不會平靜,祝你好運,漂亮的小子……唉,酷妞如果肯為了我大殺四方,那該多好!”

    里卡多向蘇孤獨的背影看了一眼,猛然發動了吉普,轟然遠去。

    廢墟帶對蘇來說非常的熟悉,但是今天撲面而來的風不光有些寒冷,里面還多了些莫名的味道。在蘇面前,是一條荒棄然而筆直的路,一直伸向城市的盡頭,路的那一端,有暴民、有貪婪的獵人,有嗜血的變異生物,或許還有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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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一 外來者 上

    蘇這次選擇了一條全新的路線,從龍城出發,斜向西北穿行,從鍾擺城的東北方向繞過,再到N958。從舊時代的地圖上看,這條路會經過眾多的村鎮廢墟,也有發達的公路網絡。當然,現在這些公路都早已毀棄,不堪再用。

    但是這條路線比起先經薩拉托加再穿越草原的路線要近得多,而且途經羅克瑟蘭公司已經建立起來的基地鍾擺城,對N958補給要容易得多。沿途那些村鎮,也可以重建成新的補給點。惟一不好的地方就是,這條路線要繞行到草原山脈的北部,才能到達基地的入口。

    臨行前與里卡多一番對話後,蘇對荒野中形形色色的生物留意了許多。雖然暫時沒有看到有明顯智慧跡象的生物,可是當初那頭腐狼首領的陰影卻始終揮之不去。蘇明白里卡多所說的真正危機是什麼,既然出了一頭智慧的腐狼,就有可能出現千頭,萬頭,而其它的種族也有可能發展出能夠與人類相匹敵的智慧來。

    這不是什麼好事。

    蘇雖然並不精通生物競爭方面的學說,可是只憑直覺就能夠知道,至少在這片陸地上,兩荋撮z種族根本無法共存。

    蘇保持著20公里的勻速前進著,奔跑的效率當然遠比不上開著越野車趕路,可是他喜歡這樣。這並不完全是因為付不起燃料的費用,主要原因還在于蘇覺得這樣自己可以更加的貼近荒野,貼近整個世界。沿途經過的地方,幾乎每一點細微的變化都可以被蘇感知到。雙腳一下一下與大地的接觸,甚至會讓蘇有一種錯覺,以為自己是在世界的胸膛上奔行著,可以感受到整個世界心跳與血脈的強勁聲音!

    奔跑許久之後,在蘇意識中的地圖里,可以看出他現在的位置距離鍾擺城已經不到100公里,進入了羅克瑟蘭公司巡邏隊巡行的范圍。

    在蘇面前,是龜裂而冰冷的土地,遠方是一條干涸的河道,幾株枯樹顯目地矗立在河岸邊,盤曲的枝干上好象垂掛著凝固的時光。盡管已經是冬天,不過新時代已經很少下雪了,地面因為干旱而布滿了細小的裂縫。

    目光所及的地方,隨處可見深深的車轍印記。從輪印的花紋形狀看,正是羅克瑟蘭公司配置的武裝越野車。

    有幾道車輪的輪印特別的深,轉折激烈,輪印外沿處堅硬的廢土都被推壓起來。寒風吹過時,松散的浮土到處飛揚著,看來巡邏車隊剛從這里經過不久。

    蘇停下了腳步,凝望著遠方的地面。那邊的廢土中半埋著十幾顆黑乎乎毫不起眼的圓形金屬塊,散落在幾百米方圓的范圍內。這些金屬圓塊每個不過是五公分直徑,在超過1000米的距離上它們就是一個個微不足道的小點,沒有經過目力強化的人根本就看不到它們。象這樣的金屬塊,在荒野廢墟間幾乎隨處可見,然而讓蘇警惕的是,他聽到了一種奇異的高頻音波,這種聲波超出了人耳正常聽力的范圍,但是遇到人體組織後會反彈形成一種新的音波,反射回去。無數數據在腦海中瞬間閃過後,蘇已經定位到了這些高頻音波的來源,就是遠處那些毫不起眼的金屬塊。

    再過了幾秒,蘇又得出了一個結論,在他經手過的各種生物中,只有人體對這種音波的反彈最強。

    蘇向最近的一個圓形金屬塊走過去,一直走到距離它五米左右時,金屬塊中心點忽然亮起一點暗紅色光芒,外殼上彈出八根細小的噴管,噴出大小不一的淡藍色火苗。金屬塊立刻飛了起來,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向蘇飛撞過來!

    小東西飛行速度極快,讓蘇都吃了一驚。他猛然伏低了身體,雙腳發力,身體向側方竄出,拉開了與金屬塊的距離。金屬塊周圍的噴管自動調整了角度和噴射的強度,讓它靈動地劃了個半圓,再次加速向蘇飛來!

    蘇的肌體組織驟然收緊,對高頻音波的反射大為減弱,同時再次向側方加速脫離,刹那間的加速度,甚至超越了獵豹。蘇與金屬塊的距離瞬間拉遠到了十幾米。

    金屬圓塊失去了目標,在空中茫然飛了幾圈,慢慢降落到了地上,中心處的紅光閃了幾閃後,撲的一聲輕響,驟然炸開!數以百計的金屬破片向四面八方飛射,殺傷覆蓋范圍足有五米。如果距離稍微遠一些,這些破片對于暗黑龍騎的野外作戰套裝威脅不大,但是,這是專為龍騎配置的裝備,哪怕是標准版的野外作戰套裝都昂貴之極,普通的龍騎扈從根本負擔不起。如果目標是普通人,那麼這種智能地雷的威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這些金屬圓塊看起來是一種智能化的人類感應地雷,能夠在五米左右的范圍內自動觸發,追蹤半徑則超過50米。蘇看了看周圍感應地雷的散布范圍,判斷出它應該是炮射或者由某種特殊的拋射器發射出來的。

    蘇眉毛動了動,蹲了下來,拾起一顆金屬破片,在指尖慢慢撚著。這是合金制成的破片顆粒,雖然小但是非常沉重,不規則的形狀可以使它在人體組織中快速翻滾,高速沖擊下的殺傷力非常驚人。而且構成破片的合金是蘇不知道的金屬,里面含有強烈的輻射,射入身體後如果幾個小時沒有取出來,就會造成永久性的損傷。

    這顆地雷從內到外,都不是羅克瑟蘭公司的技術水平能夠制造的,技術水平直追暗黑龍騎的制式裝備。但是從暗黑龍騎的裝備清單中,蘇從沒有見過這種智能感應反步兵雷。

    想到在身體檢查時看到帕瑟芬妮身後紛飛的戰火,蘇心頭微微一緊。他將背後的步槍取到手上,隨手將早已准備好的彈匣壓進槍身。上尉手制的這支步槍除了射程遠、精度高之外,可以同時三排供彈的彈匣也是特色。這讓蘇無需更換彈匣就可以在高爆彈,穿甲彈及特種彈之間切換,射速較普通狙擊槍大為提高。不過,除了狙擊專精五階以上強化的家伙,也只有蘇才能夠用得好這把槍。

    他環視四周,很快就看到北方有幾道醒目的車痕。這不是羅克瑟蘭的輪式越野車,而是半輪半履帶式的車輛,而且比羅克瑟蘭公司的越野車要重得多。從車痕數量看,對方來了兩輛戰車,斜斜地轉了個彎,追著羅克瑟蘭公司的越野車而去。

    蘇彎低了身體,小跑起來,片刻後就到了陌生車痕前。深深的印痕、爆裂的地面以及轉彎時飛散的浮土都說明了戰車動力的狂暴粗放。

    車痕周圍的地面上,到處散落著變形的金屬彈頭。蘇拾起一顆看了看,又扔到了地上。看起來這種7.92口徑的重機槍彈完全奈何不了戰車的裝甲,12.7口徑的高射機槍彈作用也有限。

    蘇收緊了作戰服各處的系索和束帶,加快速度,以40公里的勻速順著車痕追蹤下去。

    大約跑出半個多小時,車痕轉而向北,另有一批車痕從鍾擺城出發,向不遠處的山區駛去,看來是羅克瑟蘭公司救援隊伍。援軍並沒有直插山區,而是繞了個彎,從另一個方向開進了山區。

    遠方的山頭上,已經可以看到不時升騰起火光和硝煙。蘇再次加快速度,奔進了戰火紛飛的山區!

    蘇小心翼翼地潛入戰場的側後方時,激烈的戰斗剛剛告一段落。山谷中停著兩輛輕型戰車,兩門戰車炮指向周圍的戰頂,不時轟上一炮。這片山區地形複雜,是由一個個不過100多米的山丘構成,山勢並不陡峭。戰車炮口徑並不出眾,但是炮火威力出奇的大,完全可以和主戰戰車相比,炮火精度也很高,已經連續將兩名想要打冷槍的狙擊手轟得飛上了天。

    兩輛戰車中間,十幾名全副武裝的戰士正把兩名受傷的同伴拖到戰車後面。這些戰士身上都披著形態奇特的深藍色裝甲,護住了身體各處的要害部位。兩個受傷的戰士身上到處都是彈孔,不過護甲上雖然彈痕累累,可是沒有一處被擊穿,所有的傷口都分布在手臂、大腿等地方,所以他們的傷雖然重,卻並不致命。

    傷員的鎧甲和作戰服被一一解開,傷口也得到了處理。從實施救護的戰士嫻熟的手法來看,他至少也是兼職的醫護兵。前後幾分鍾的時間,傷員已經被處理完畢,戰士們借著戰車車體作掩護,搭起野戰帳蓬,將兩名傷員保護起來。

    在另外一側,一名戰士持槍看守著六名俘虜。俘虜們個個重傷,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很多人的傷口還在向外滲著血,看起來即使沒有人看守,他們也跑不了多遠。雖然鮮血浸染了軍服,不過仍然可以看出這些俘虜都是羅克瑟蘭公司的部隊。

    一聲沉悶的槍聲響徹了谷地,又是一名狙擊手伏在高處偷襲。

    只是兩輛戰車都停在山谷中央,距離最近的一座山丘制高點也有一千米。這次狙擊伏擊的地點更是超過了1300米,子彈打在了戰車上,濺起一蓬火花。戰車旁戰士們的反應快得讓人吃驚,兩名狙擊手即刻搜索子彈射來的方向,並且加以反擊。三名戰士手中的重機槍也吼叫起來,將熾熱的彈雨拋射到山丘頂部,壓制狙擊手可能的撤退路線。戰車炮則迅速轉向,短暫的瞄准,然後就噴出一團火光。

    轟的一聲,山丘頂部炸起大片的土石,偷襲的狙擊手也隨著硝煙飛上了半空。

    就在所有的戰士精神上稍稍放松的瞬間,突然又響起數聲槍聲,戰車外殼上濺起兩團火花,地面上也有一處泥土高高噴起。但也有兩名戰士大聲慘叫,一個腿上被狙擊彈擊穿,另一個則要倒黴得多,半邊脖子都被子彈掀飛!

    這一次的打擊突出其來,以至于戰士們都陷入了短暫的慌亂,各自做作戰術動作,規避可能的後續打擊。

    呼的一聲,從一座山丘的側邊射來了一枚火箭彈。這顆沒有任何制導的火箭准確地指向了其中一輛戰車,顯示出射手精湛的射擊技藝。只不過火箭發射的時機稍稍晚了大約十秒,這點平時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時間,在一些人的眼中卻是非常充裕。一名戰士上身微向後傾,手中的自動步槍不停地噴吐著火舌,五十發的彈匣傾刻間射空。

    火箭彈被彈雨襲中,凌空炸開!

    一輛戰車炮口噴出一團火光,射出了一顆炮射火箭,直向火箭手埋伏的山丘射去,到山丘頂部時,火箭突然裂開,將十幾顆蘇遇見過的感應反步兵雷拋灑在山丘背後。山丘後面隱約響起連串的爆炸聲,幾名羅克瑟蘭的戰士慘叫著沖上了丘頂。其余的人很快就倒了下去,只有一個人生命力格外頑強,在丘頂來回奔跑,淒厲的叫聲甚至傳到了谷地中央!看來他的雙眼已經被炸瞎了。

    戰車旁的一名戰士穩穩地架起了狙擊槍,整個瞄准過程不超過一秒鍾,然後槍口火光一閃。再過一秒,那個仍在山頂上來回奔跑著的羅克瑟蘭戰士的腦袋就忽然變成了一蓬血雨。

    不過經過這麼一耽誤,其余幾名打冷槍的人已經消失在山背後,不知去向。

    一名戰士憤怒地咒罵了一句什麼,忽然抬起槍,對著重傷的俘虜們一陣掃射,熾射的金屬彈流瞬間將四個人送歸了天國。

    這些不知來曆的戰士們又是一陣忙亂,用尸袋將明顯救不回來的戰士套好,那個腿被打穿的家伙,則在原地做了個簡單的小手術。一名戰士取出一架一米大小的無人機,遙控著它飛上了天空,他則過檢視著眼前的顯示屏,上面清晰了標出了山丘背後的圖像。只要發現羅克瑟蘭戰士的行蹤,戰車炮就會射出一枚炮射導彈,在無人機的引導下,導彈會准確地飛向三五成群行進著的羅克瑟蘭戰士,然後拋下一打感應反步兵雷。

    根本沒有人能夠逃脫感應地雷的追襲,甚至有人被地雷直接擊中,然後整個身體被激射的金屬破片打成了篩子。

    通!山丘間響起一聲沉悶的槍聲,在低空盤旋著的無人機忽然冒出大團火光,旋即化成了一團火球。聽這槍聲,應該屬于舊時代的巴雷特狙擊槍。能夠在千米距離上擊中這麼小的運動目標,顯然槍法不俗。

    山谷中的戰士們明顯有些不知所措,他們還有備用的無人機,不過再也不敢放飛上天。他們商量了一下後,十名戰士就在戰車的掩護下向附近最高的一座山丘前進,剩下的兩名戰士打開了運兵戰車的後門,將傷員抬了進去。然後從兩名還活著的俘虜中選了一個看起來精神點的,也塞進了戰車。他們隨後登上了戰車,跟隨著前面的戰車前進。

    伏在岩石後面的蘇放下了眼前一個只有十公分長、呈四方形的戰術望遠鏡。他並不急于追蹤那些不知來曆的戰士,而是取出一個手掌大小的戰術板,先連接上自己的徽章,再接通戰術望遠鏡。戰術板的顯示屏上出現了一個古怪的圖案,那是一只深藍色的蠍子,只有尾刺的末端上染著猩紅。這個圖案印在兩輛戰車的車側,有些戰士的頭盔上也印著這個標記。

    蘇輕輕點了下藍蠍的圖案,電子戰術板即刻飛速地搜索著。它此刻連通著整個暗黑龍騎的數據庫,要從中找到與這個圖案相匹配的標識。整個搜索過程持續了不到三秒鍾,蘇卻等得有些心焦。

    隨後,戰術板上跳出這樣一行字:沒有紀錄。

    沒有紀錄?

    蘇本來以為,這支小部隊應該是屬于議會中某個家族的私軍或者是暗黑龍騎哪家外圍公司的武裝,畢竟這里距離暗黑龍騎的核心區不遠,羅克瑟蘭也開始與龍騎有初步的合作關系。但是現在,沒有紀錄意味著這支部隊多半屬于某個未被探知的強大勢力,另有較小的可能是某個家族的秘密部隊。

    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在暗黑龍騎的規則中,都是屬于可以自由獵殺的對象。只有紀錄在冊的友好勢力,才可以讓暗黑龍騎放低槍口。

    蘇關閉了戰術板,沿著山丘開始跑動,向那些戰士前進的方向迂回過去。在帶上這塊戰術板之前,蘇曾經有過猶豫,雖然使用它會帶來相當明顯的戰場優勢,可是這也意味著自己的行蹤暴露給了龍騎總部。不過蘇最後還是決定帶上它,因為無暇返回龍城的帕瑟芬妮留給他一句話,要學會去信任。

    這些戰士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使用的完全是新時代的裝備,只有少數幾家大公司才有可能建立起這樣一支武裝。除了暗黑龍騎外,蘇不知道有哪一家公司可以在戰車、無人機、槍械乃至于醫療套件上都達到這樣的技術水准。

    面對羅克瑟蘭的戰士,這只部隊擁有壓倒性的技術水准,但是在戰術和應變指揮方面就要差了很多。羅克瑟蘭方面有一名高階狙擊手,在山區作戰中,他很有可能發揮出讓人意想不到的威力。

    這里是山區,蘇也很喜歡這個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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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9 19:06:33 |只看該作者
藍蠍戰士的推進很有章法,戰車緩慢地爬上了不算太陡峭的山坡,戰士們則在分散在戰車周圍,緩緩向山頂登去。

    登山的過程很順利,這一次他們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和騷擾。只在接近山頂的時候,感應器蜂鳴了幾聲,探測到前方留了幾顆地雷,但這些屬于舊時代的地雷在藍蠍的眼里,根本就不是危險。一名戰士從背包中拿出一個儀器,向雷場一掃,轟鳴聲中,所有的地雷都被引爆,塵土激揚四濺,旋即重歸平靜。

    當戰車完全爬上山頂時,藍蠍戰士們的視野即刻開闊起來。在兩公里外一座山丘頂上,一小隊羅克瑟蘭戰士正在奮力登山,想翻到山後去。藍蠍戰車上的炮塔即刻轉向,一聲轟鳴,空中紛灑落下的感應地雷即刻將那隊戰士都炸成了碎肉。

    貼著山丘頂部疾行的蘇稍稍站直身體,就看到了這一幕。他略微皺了皺眉,看來藍蠍不論是炮射導彈還是普通炮彈,引信中都裝有生物定位裝置,否則不可能那麼准確地在羅克瑟蘭戰士的頭頂拋下感應雷。

    蘇伏低身體,更加小心地借著山體的掩護,向側方的山丘奔去。方才那聲震憾人心的巴雷特槍聲,更加堅定了蘇的信心。蘇記得,在自己離開鍾擺城前,羅克瑟蘭中似乎沒有人使用老式的巴雷特,他們更加喜愛新時代RF系列狙擊槍。

    一座山丘的背面,麗將自己的身體象個破口袋一樣扔進了一個淺淺的山洞里。里高雷幾乎是貼著她沖了進來,不過以腳跟為中心,身體一個盤旋,倒滑著進入山洞。麗的身體猛然彈起,用手抵住了里高雷的後背,讓他穩穩地停了下來。

    里高雷雙手中各握著一把速射手槍,他身體後傾,把重心完全靠在麗的手上,雙手向前平伸,突然連續開火!

    洞口火光不停地亮起,一顆又一顆追蹤而來的智能感應反步兵雷被里高雷一一凌空擊爆!雖然洞口距離兩人躲藏的洞底足有十米,不過爆裂開的碎片仍然有不少飛濺在里高雷身上。他恍如不覺,一雙筋骨分明的大手穩如磐石,不停地射擊,直到洞口再也沒有追蹤雷出現,他才放下了槍。

    里高雷脫下身上又厚又重又髒的皮衣,看著上身十幾個冒出黑血的小洞,咧了咧嘴,滿不在乎地說:“這小東西看樣子還挺毒。”

    麗拉開了緊身作戰衣的拉鏈,里面除了一條用來束緊胸部的布帶,再沒有其余贅物。她從緊身衣內袋里摸出把一指粗細,十公分長,沒有握柄的尖細刀鋒,向里高雷招了招手,說:“站過來。”

    里高雷當即將手槍收起,站在了麗的面前,笑著說:“動作快點,別怕我會痛。”

    “你以為你是誰?”麗一邊說,一邊手起刀落,近乎于粗暴地從里高雷胸口中剜出一粒金屬破片來。

    這一刀下去,雖然里高雷早有准備,仍然痛得倒吸一口冷氣,忍不住說:“你下手還真***狠…噢!不,等等……唉喲!……”

    麗就象沒有聽見里高雷的慘叫似的,刀鋒揮舞如飛,一顆顆金屬破片被生硬粗暴地削挖出來。不過仔細看去其實她下刀十分藝術,外表上創口不小,但都是順著肌肉纖維切入,避開了所有重要的血管和神經。所以里高雷看似流了不少血,不過以他的體魄,養兩天也就好了。

    “把褲子脫了,還要我幫你嗎?”麗站直了身體,冷冷地說。汗水不住從她額上臉上滴落,將栗色的短發粘在了額頭上。

    里高雷猶豫了一下,還是自己動手脫下厚厚的皮褲,露出里面寬大、色彩鮮豔的沙灘短褲,兩條粗壯且多毛的大腿和這條短褲十分相配。醒目的是,沙灘短褲的中央高高隆起,即雄偉又粗壯,好象等待敵人沖鋒爭奪的戰略高地。

    麗眼中光芒一閃,無柄刀鋒狠狠向短褲的制高點刺去,嚇得里高雷魂飛魄散,驚叫一聲:“你要干什麼……啊!”

    他一聲音量驚人的慘叫,整個人跳了起來,頭頂重重地撞上了山洞頂部,然後栽了下來。雖然撞得頭暈眼花,他仍然捂著下身,踉蹌退了幾步,後背重重地撞上洞底,這才不得不停了下來。

    麗站立著,露出一絲惡魔般的微笑,手指間的刀鋒尖端上挑著一顆金屬破片。

    里高雷這才松開了雙手,低頭檢視著傷處,看見大腿根部多了一個小血洞,正不住向外冒著血,將沙灘褲染紅了一大片。麗畢竟是隔著沙灘褲下刀,看得不太准,所以傷口稍大了些。不過要害部位並沒有受傷,里高雷總算是松了口氣。只不過經過這麼一嚇,原本的制高點已經徹底變成了低窪地。

    “站過來!”麗說。

    里高雷很有些不情不願地走到麗的面前,兩條毛茸茸的黝黑大腿仍有些不起眼的顫抖。他當然很勇敢,但是剛才的驚嚇是個男人都承受不了。

    麗一把扯下了他的沙灘褲,運刀如飛,兩分鍾的時間里就從里高雷的腿上、小腹處起出十幾粒金屬破片。這些反步兵雷炸裂後形成的破片有著致命輻射性,絕不能在身體里殘留時間過長,即使他們都是能力者也無法純以**來抵抗。麗從後腰上背包中拿出止血噴劑,給里高雷的創口噴上,就結束了這次的戰地治療。她雖然不擅長醫護和手術,不過身為格斗域能力者的麗很擅長刀術,而手術和刺殺從某個角度來說是共通的。

    “行了,你應該感到幸運,只差一點你就要做不成男人了!”麗站了起來,臉上的汗水更多了,額頭、鼻端都濕漉漉的,而且臉色有些不正常的青灰。

    她將刀鋒扔給了里高雷,脫下上衣,將修挺有力的背部轉向里高雷,說:“我後面中了三顆破片,幫我挖出來。”

    她麥色的肌膚上,有三個深深的小洞。創口已經高高腫起,封閉了淤血流出的通道。里高雷默算了一下她中彈的時間,收起了笑容,開始下刀。他的能力主要在武器操控上,相應的雙手非常靈活,因此僅一分鍾就將麗背肩上的三顆破片起出,再將她傷口簡略處理了一下。

    整個過程中,麗沒有一聲呻吟。雖然時間短暫,可是她已經滿頭大汗,而且一道鮮血從額前流了下來。她隨即將額前的鮮血一把抹去,說了句“我沒事。”,不過聲音明顯有些虛弱。

    麗穿上衣服,打開了一個便攜戰術電腦,屏幕上顯示出這一帶的地形,幾組代表著羅克瑟蘭戰士的光點群正在閃爍著,不斷在運動。屏幕上另有一組醒目的紅十字,標識出了藍蠍部隊的行進路線。而麗和里高雷現在的位置,正好處于藍蠍行動路線的前方。

    麗在屏幕上點了幾下,為一組組戰士劃定了行進路線,並且發布簡短命令,確定了他們到達指定地點和進入攻擊陣地的時間。從戰術態勢圖上看,余下的六組羅克瑟蘭戰士正在巧妙地構成一個包圍圈,把藍蠍戰士包圍在麗和里高雷藏身的山丘上。

    就在這時,洞外傳來了一陣隱隱約約的轟鳴,就象一片連綿不絕的雷聲。屏幕上的一組光點閃了幾閃,就此熄滅下去。麗眼中掠過了一絲黯然和憤怒,猛地罵了一句:“操***,哪來的這些王八蛋!”

    “不知道,不過我可以肯定這幫家伙和暗黑龍騎沒關系。***,他們的裝備也太好了點,簡直和暗黑龍騎差不多了!”里高雷一邊說,一邊拉開黑色的尼龍大包,從里面拿出十幾支各式各樣的槍械來,他先挑出兩把大威力手槍插在後腰里,再拎出兩把微型沖鋒槍掛在腋下,然後拿出兩顆反步兵手雷,扔了一顆給麗,意味深長地說:“拿著!不過希望我們沒必要用到這個。”

    麗接過手雷,沉默地塞進褲子口袋里。她明白里高雷的意思,如果一旦失敗被俘,這顆手雷就是和敵人同歸于盡的武器。以麗的姿色,如果被俘虜的話肯定會發生非常非常多的不堪事情,而她並不是為了生存什麼都可以忍受的人。

    麗的准備工作和里高雷不同,她連續做了十多組動作,活動著身體和四肢,一把二十公分長的寬刃鋸齒軍刀在指間不住地跳著舞。

    看到里高雷做完了准備,麗小心地收起了軍刀,然後將一塊野戰雨布鋪在地上,抱起一支粗獷的巴雷特躺了上去。

    里高雷看了她一眼,皺眉說:“一會可是近身混戰,你抱著的那把家伙不合適。你是想把它當鐵棍用嗎?”

    麗怔了怔。她當然知道狙擊槍在近身混戰中幾乎全無用處,可是抱著巴雷特就是有些不願意放手。

    “給你這個,我特意帶來的。這家伙應該對你的胃口,而且威力也足夠的大。記住對著那些家伙的腦袋打,就算打不碎他們的龜殼,也能震暈他們。這家伙有五發子彈,夠你用了。”里高雷扔給麗的,是一把五發的瑪格納姆。

    麗表情有些複雜,接過瑪格納姆,默不作聲地將巴雷特放到了一旁,然後躺了下去,裹緊了雨布。

    里高雷將不用的槍械堆到了洞底的角落,在麗身邊也鋪開一塊雨布,躺了下來,將自己裹緊。

    兩個人放緩呼吸,收斂身體的活動,慢慢地進入到類似于冬眠的安靜狀態。

    山洞輕輕地震動著,戰車開始攀爬這座山丘。洞外不時傳來激烈的槍聲和爆炸聲,遠遠的還會不時爆發出幾聲臨死前的慘叫。從聲音來源判斷,大多數慘叫屬于羅克瑟蘭戰士,藍蠍的人只發出過一聲痛呼。山洞的震動越來越強烈,看來第二輛戰車也爬上了山丘,而第一輛已經到了半山的位置。

    麗忽然輕輕的說:“一會我們就要沖到他們中間去拼命了,很有可能會用到那兩顆手雷。你怕嗎?”

    里高雷嘿嘿地笑了幾聲,說:“誰不怕死啊,我當然也不例外。不過既然你敢來拼命,我也就只好跟來了。”

    麗沉默了一會,歎了口氣,說:“好象我總是會把你拖進麻煩里。”

    “習慣了。”里高雷隨口說道,緊接著,他似乎覺得自己的話有些不太對,連忙繼續說:“不過如果干掉了這些家伙,我們就可以得到他們全部的裝備。這可都是些好家伙,我們不光可以自己用,還能賣給暗黑龍騎,嘿嘿,發了發了,這次怎麼也能換兩個五階能力回來吧?我們一人一個!不過事先說好,這次可得我先挑!”

    里高雷說得好象已經發了大財一樣,麗卻歎了口氣。在裝備水平遠遠勝出的對手面前,她手下的士兵就象綿羊,雖然勇敢,但是不堪一擊。付出了將近一百人的代價,才換來了六名對手的傷亡。這種戰局,主要是因為藍蠍的戰車和裝甲太過先進,羅克瑟蘭的武器幾乎沒有任何一種能夠奈何得了戰車,而藍蠍戰士們哪怕是受到了狙擊槍的直射,只要是射在護甲上,那就是傷而不死。

    麗幾乎使出了全副本領,好不容易才將藍蠍一步一步引入了自己的埋伏。但是這個局,究竟是會終結藍蠍,還是羅克瑟蘭被反制,尤不可知。

    直到目前為止,藍蠍戰士們還只是依靠自身超越羅克瑟蘭整整一個時代的武器優勢戰斗,沒有表現出任何格斗上的技藝來,然而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就是沒有格斗域能力的普通人。當火力占優勢的時候,很少有人會選擇進行肉搏,羅克瑟蘭對待荒野上的暴民時也是如此。裝備上劃時代的差距很難簡單地憑能力域的異能來扯平,雖然麗具備多項格斗域的四階能力,自己也精通格斗技藝,但是接下來的死戰,依舊是凶多吉少。

    “喂……”沉默了一會,這次是里高雷先說話:“都這個時候了,我想問你個問題,你為什麼對蘇念念不忘呢?當然,你不想說的話,可以不說。”

    “蘇?我早就忘了他了!”麗脫口而出,不過靜了幾秒後,她又說:“好吧,我是還記著他。我也說不出為什麼,如果一定要說他有什麼好處的話,那就是上次他一口氣干了一個小時,讓老娘很爽,弄得我現在看到任何男人都沒有感覺。”

    里高雷嘿嘿地笑了幾聲,說:“一小時?這點小事,我也可以啊!你剛才看到我的雄偉了吧?”

    麗哼了一聲,說:“好啊,你要是能行,現在就上來吧,我保證不反抗。”

    里高雷立刻有些尷尬地干笑了幾聲,說:“啊,這個……要不然,打完這場仗再說?”他雖然體格雄健,可是下身接連挨了十幾刀後,那是說什麼也威風不起來。麗也很清楚這一點。

    山洞的震動更加厲害了。

    麗忽然輕輕的歎了口氣,說:“如果這仗打完我們都沒死的話,那就做一次吧。”

    “好,好!”里高雷立刻高興起來,說:“就為了這個,我也不會死!”

    一名藍蠍戰士用生命探測系統探察了一遍山丘,周圍一百米內只有兩個非常微弱的生命反應。旁邊一名戰士向屏幕上看了一眼,說:“不用擔心,我們在這個高地背面投射過反步兵彈。這兩個估計是還沒死透的家伙而已,看起來隨時有可能斷氣,連俘虜的價值都沒有!”

    使用生命探測儀的戰士表示同意,收起了探測儀,一邊向丘頂走去,一邊向後面的戰車招了招手。戰車隆隆發動起來,繼續攀登。其余的藍蠍戰士也跟了上來。他們開始收縮隊形,免得登頂後遭到狙擊手襲擊。他們的護甲雖然擋得住狙擊槍彈,但是被打中一槍的滋味仍然不好受,特別手臂和大腿等地方都是沒有保護的,如果運氣特別差的話,還有可能被打中脖子,就象後面戰車中裹尸袋中躺著的那位。

    一名藍蠍戰士登上了高地的頂端,放眼四望。就在他還沒有將驟然開闊的視野范圍內所有的景物都收在眼里時,數米外的一個山洞中忽然升起一個淡淡的身影,以非同尋常的迅捷沖入他的懷中!

    麗飛撞進藍蠍戰士的懷中,巨大的沖力撞得他整整後飛了數米!麗左手勾緊了他的脖子,兩個人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一起,而她右手中的短刀已經穿過護甲的縫隙,刺入藍蠍戰士的肋部,並且狠狠地翻攪著!

    麗旋即放開了這名戰士,短發飛舞,又向十幾米外的藍蠍戰士群沖去!在她身後,那名藍蠍戰士還呆呆地站著,緊緊捂著肋部創口,張著嘴,卻根本叫不出來。

    里高雷隨後出現在山丘頂,雙手中的微型沖鋒槍怒吼著,將雨點般的子彈潑灑向藍蠍戰士們的頭頂。子彈幾乎是貼著麗的身體擦過,卻沒有傷到她一分一毫。然而微沖的威力實在有限,只有兩名藍蠍戰士受了點輕傷,看來不光是護甲,他們身上的軍服也具備不俗的防護力。

    麗幾乎是直撞進藍蠍戰士中間!

    她猛然撲到一名戰士身上,抱著他倒在地上,幾個翻滾後,當麗如獵豹般彈起來時,那名戰士卻躺在地上不住翻滾。他雙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脖子,鮮血卻止不住地從指縫間噴射出來!

    里高雷將打空的微沖扔在一邊,一邊向前大步奔行,一邊從後腰中抽出大威力手槍,兩槍同時怒吼,子彈的巨大沖力將一名用槍托砸向麗後腦的藍蠍戰士撞得側飛出去!可是他倉促出槍,兩發子彈一發射在肩甲上,一發射在頭盔上,雖然火花迸射四濺,但那藍蠍戰士倒地後只是掙紮了幾下,居然又爬了起來!

    麗又放翻了一名對手,可是她的腰側也被一名顯然擁有高階格斗能力的對手踢中。這一腳力量極大,竟然把她踢得橫飛出數米!

    里高雷咆哮著,奔跑著,手槍也在不住怒吼噴射著火舌,向麗圍上去的藍蠍戰士瞬間又倒了兩名。可是他已經來不及阻止一名藍蠍戰士用槍托向麗的臉砸下。這個時候,至于那個正冷笑著將突擊步槍黑洞洞的槍口指向自己的藍蠍戰士,里高雷已是視而不見!

    通通通通!仿如悶雷般的槍聲接連響起,密集的就象是一聲連綿不絕的槍聲。

    用力將槍托下砸的藍蠍戰士看著槍托距離麗的臉已經不到十公分,嘴角的笑容格外地猙獰。他最喜歡滿臉是血的妞,而且這樣可以直接把那妞砸昏過去,至于她手里那顆手雷?這種舊時代的破爛貨有三秒的引信時間,他完全來得及把它扔到十米外去。

    然而他忽然感覺到好象被一輛全速前進的主戰戰車從背後撞中,身不由已地飛了起來。在他的視野中,飛過幾塊深藍色的破片。在突然變慢的意識中,這名藍蠍戰士好不容易才認出來這些破片好像很眼熟,似乎和自己的護甲有些相似。他慢慢地低下了頭,這才看到自己胸口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十幾公分的恐怖空洞。胸甲則被完全擊碎,破損的護甲邊緣上,還掛著幾塊內髒的碎片。

    “這是什麼,怎麼連護甲都能打穿?”這是他意識中閃過的最後一個想法。

    瞄准里高雷的那名戰士身體一震,頭顱忽然離體飛出!驚愕之極的表情就此凝固在他的臉上。這一槍擊中的是他的頭盔,在中彈的瞬間,頭盔急劇變形,居然沒有被射穿!但是巨大的沖力卻不是他脆弱的頸骨可以承受的。

    一名又一名藍蠍戰士的身體上噴出大叢的血泉。威力極大的子彈只要擊中,哪怕是正中護甲,也可以將他們的身體連同護甲一起擊穿!如果著彈點是在手臂或者腿上,更會直接將這部分肢體從身體上分離下來!

    而兩輛戰車上都燃起了熊熊的青藍色火焰,這種化學火焰溫度極高,雖然燃燒時間並不持久,但已足以將戰車內部變成不適合人類生存的地方。至少戰車內部的戰士明顯有些慌亂,炮塔胡亂轉動著,想要找出潛藏在暗中的狙擊手。

    雖然在生死線上徘徊了一周,里高雷卻好象並不是十分高興。他居然還有余暇聳聳肩,喃喃地罵了句:

    “他***,原來烤熟的牛排也能飛了!”

《 本帖最後由 littledick 於 2010-5-27 12:5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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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二 收獲

    卡的一聲,空的彈匣落在了地上,轉眼間新的彈匣已壓進了槍身……蘇扶正了步槍,透過架在步槍槍身上的戰術望遠鏡,再次將十字星對准了戰場。在淺綠色的視野中,數個小框不斷套向戰車的各個部位,將戰車的薄弱部分標識出來。不過兩輛戰車對傳統的薄弱部位都有強化的防護,而且蘇也不會試圖用步槍發射的穿甲彈來攻擊主戰戰車,哪怕用的是暗黑龍騎的穿甲彈。由于對藍蠍戰士的護甲印象深刻,蘇的穿甲彈全都用來對付藍蠍的戰士。暗黑龍騎穿甲彈的威力可以輕易地擊穿裝甲運兵車,對付藍蠍戰士的單兵護甲當然不是問題。就是用普通彈直接擊中,巨大的沖力也能讓人重傷。

    蘇的特種燃燒彈對付舊時代的戰車本來很好用。這種400元一發的子彈引燃的化學火焰溫度超過二千度,可以輕易地融化普通的合金裝甲。燃燒時間雖然只有一分鍾,但足夠將舊時代戰車內的人員逼出來。然而藍蠍部隊的戰車顯然有著非同一般的全封閉式防護措施,雖然蘇每輛車都補了一槍,它們反而行動變得有序,一前一後開始退卻,看來里面的環境根本未受到車體上熊熊燃燒著的火焰影響。

    蘇碧色的眼睛從戰術望遠鏡上挪開,看著逐漸加速向北方逃遁的兩輛戰車,眉宇間透出隱隱的憂色。

    麗劇烈咳嗽著,然後是急劇的喘息,胸脯猛烈起伏著。她仰躺在地上,似乎全身上下每一根骨頭都斷了,根本沒有力氣再站起來。還好,她的手還有足夠的力氣握住手雷,一松的話,她至少半邊身體不保。

    里高雷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從她手中取走了手雷,然後用力擲向山下,轟的一聲,反步兵手雷在數十米外炸開,噴出一縷青煙,嫋嫋浮上天空。

    “該死!拉我起來,我動不了了。”麗叫著。

    里高雷走過來俯下身體,拉著麗的左手,將她慢慢地拉了起來。麗站起來後,里高雷忽然覺得手心中粘粘濕濕的很不舒服,他攤開手掌一看,才發現手心里全是鮮血!

    “你……”里高雷望向了麗。

    “我沒事,好象斷了幾根骨頭,另外被刺了兩刀。”麗說得滿不在乎,不過她的眼睛卻盯著里高雷,忽然問:“你的神秘學弄到幾階了?”

    里高雷一頭霧水,說:“神秘學?我可從沒有在這上面投入過進化點!誰會進階這麼無聊的東西?”

    “你沒修神秘學,我也沒有,怎麼會有這麼好的運氣,剛好在這時候有人來救了我們?好象我們都沒干過什麼好事,能讓天上那些誰知道有沒有的神來幫我們一把。”麗說著很有些褻瀆的話。

    里高雷聳聳肩,說:“天知道!也許運氣就是這麼好。我們耐心地等著吧,救了我們的人肯定會出現的。不過,你還是先處理一下傷勢,我看你一直在流血。”

    “不要緊,這點小傷還難不住我。”麗撕開緊身作戰衣的領口,取出一小包粉末,倒進嘴里吞了下去。至于斷裂的骨頭,以她格斗域四階的肌體控制能力,只要不劇烈的運動,就不會觸動斷骨的傷處。

    四面的山丘上陸陸續續出現羅克瑟蘭戰士的身影,他們出現的時間誤差不超過一分鍾,而且按預定計劃,接下來就是全力的火力覆蓋。而麗和里高雷將會先一步躲回山洞死守,或者是借助敵方的戰車車體掩護自己。只不過他們兩個完全沒有想到藍蠍戰士的近戰格斗也不差,基本上都有三階左右的水准。為首的一個更是接近了四階,身上的防護裝備又遠遠超越了羅克瑟蘭的水准,因此麗和里高雷實際上剛剛堅持了一分鍾多些。\\\\只是因為麗的拼命,才前後放倒了四名敵人,不過這已經是極限了。

    抱著必死決心的羅克瑟蘭戰士們沖上了山頂,正想發動攻擊,卻愕然發現惡魔般的藍蠍戰士們倒了一地,已方的兩位首領悠閑地站在尸體中間,有說有笑。遠處冒火的兩輛戰車正在加速脫離戰場,眼看著追趕不及。

    這些戰士雖然對自己的首領充滿了信心,可是他們也曾親眼看到麗和里高雷在對方強大火力壓制下的狼狽情景,怎麼最後本以為拼一個算一個的決戰,會變成這麼輕松的一副場景?

    在戰術望遠鏡中,麗和里高雷的音容笑貌,言談舉止,無不真實地反應出來。蘇雖然視力經過多次強化,但是還不能和新時代的戰術望遠鏡相提並論。他知道,望遠鏡用多了其實對自己視覺上的進化不利,可是現在他還是想看得清楚些。

    雖然算是救了麗和里高雷的性命,而且回想起來,蘇從來不曾欠過他們什麼,就是和麗那一場激烈的“戰斗”,也是在追襲與反追襲背景下的產物。相反,算上這一次,麗和里高雷欠蘇的就多了。

    但是這個理由足夠說服他們成為扈從嗎?蘇有些頭痛。

    其實蘇並不擅長和人打交道,在荒野的十幾年生涯中,他面對變異生物的時間要遠遠多于和人相處的時間。他經常連續幾個月在荒野中流浪,完全遇不到一個人。首發蘇其實很喜歡這種孤獨,這讓他覺得甯靜,而且安全。惟一的羈絆,就是寂寞的時候總會想起,那個有著漂亮頭發和眼睛的小女孩如今怎麼樣了。

    不過,只要想起她在拉娜克希斯身邊要遠遠好過隨著自己在荒野中掙紮求生,蘇就會覺得很安慰。

    蘇放下了戰術望遠鏡,將亂七八糟的想法拋在一旁,站了起來,越過山頂,向麗和里高雷走去。

    麗臉色蒼白,她點燃一支煙,狠狠地吸了幾口,刺鼻煙霧讓她身上的劇痛有所緩和,雖然緩和的幅度非常輕微,不過讓她感覺非常放松。彌漫的煙霧中,她忽然看到前方的山丘上出現了一個人,那種感覺非常非常的熟悉,雖然她還看不清他的面容,而且那個人身上帶著明顯新時代痕跡的作戰服和武器看起來都不比藍蠍的差,可是不知為什麼,在看到他的第一時間,麗就將這個全副超時代裝備的人和某個窮困潦倒,只能用得起和廢鐵沒什麼兩樣的改裝步槍的家伙聯系到了一起。

    是因為兩個人的身上,都洋溢著看不見的陽光嗎?

    麗張開了口,吸了半截的香煙慢吞吞地掉了下去,還在她凸起的胸部彈了一下,才不情不願地落向了地面,然而嗜煙的麗卻全無所覺。她只是盯著那個逐漸走近的身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里高雷不停地搓著滿是胡茬的下巴,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嘟嚷著:“我就知道,一定是這家伙,也只有這家伙才會把狙擊槍用得這麼變態……”

    “拿煙來!”麗忽然向里高雷伸出手,她的眼睛卻還盯在逐漸走近的蘇身上。

    里高雷悶聲不響地將一根煙卷放在了麗的手心。麗看也不看,只憑手心感覺了一下,就將煙彈回給里高雷,惡狠狠地說:“別想拿便宜貨來糊弄我!拿你的私藏出來!”

    “從今天起,就只有這個了。”里高雷翁聲翁氣地說,又將那根煙塞回給麗。

    麗倒是大吃一驚,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里高雷用這種口氣和她說話,而且也是第一次他身上明明有好煙,卻把自己抽的劣煙給了她。\\\\她想要發怒,卻忽然發覺,自己好象根本沒有憤怒的理由。憑什麼里高雷一定要把好的東西都讓給她呢?而一直以來,麗都把這個當成理所當然。

    “你……”麗終于將目光從蘇身上收了回來,望向里高雷,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別這麼看我。”里高雷用力搓著下巴,笑得很有些曖昧,說:“你看,反正准備給你錢和煙的人已經來了,所以我那些好煙今後要留著自己抽了,不能總干虧本的買賣啊!”

    麗鋒銳的眉毛豎了起來,很想發作,可是里高雷的話卻又讓她的心跳有些加快。而血流一加速,立刻牽動了傷處,痛得她低低呻吟了一聲。

    蘇的出現,讓羅克瑟蘭的戰士們起了一陣騷亂。他們不清楚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家伙是干什麼的,可是卻認得出蘇那身明顯超時代特征的裝備。慌亂之下,他們紛紛將武器對准了蘇。

    蘇一怔,被眾多槍口指著的感覺並不好,危險的感覺讓他淡金色的碎發猛然飛舞起來。蘇驟然停步,然後發力,閃電般向前方躍出!

    噠噠噠!密集的槍聲響徹了山谷,蘇的動作讓本來神經就繃得極緊的幾個新兵失手扣下了扳機,他們射擊的動作又帶動了更多的戰士開始射擊。只不過蘇突然的移動讓所有的子彈都落了個空,在蘇原本站著的地方周圍激起大片的塵土。

    刹那間,蘇已陷入困境,畢竟他所處的位置,是全無掩護的山坡。

    蘇一個翻滾,起身時已是半跪于地,身體不住側滑著,平端步槍,槍口橫移,先後噴出兩團火光!

    兩顆高爆彈分別射入兩座山丘丘頂的土層中,著彈點就在兩組羅克瑟蘭戰士前方一米的位置。大威力的爆炸炸起一片片泥土,披頭蓋臉地潑在羅克瑟蘭戰士頭上、身上,一時間把他們的視線盡數擋住。

    射完兩槍,蘇又發力躍起,斜向躍出數米之遙。在空中時,他的步槍已指向另一個山丘丘頂的羅克瑟蘭戰士。蘇絕不是只挨打不還手的人,前面的兩槍算是警告,只要這組戰士再敢開槍,蘇就會讓他們知道可以把人攔腰炸斷的高爆彈是什麼滋味。

    “都住手!”戰斗發生得實在太快,以至于麗用盡力氣喊出一聲時,雙方已經交過一輪的火。

    蘇的眼睛深沉若水,他再次側向移動,步槍始終指向山丘頂的羅克瑟蘭戰士,不過沒有擊發。麗的聲音足夠有穿透力,透過步話機傳給了各個小組的指揮官,這才攔住了還想要開火的羅克瑟蘭戰士們。

    蘇慢慢地站了起來,槍口一分一分地落下,然後才看向了麗。麗用力抓了抓頭發,結果那美麗的栗色短發被血給凝結了,痛得她低罵了一聲。

    里高雷看到了蘇作戰衣肩頭那不起眼的標志,“咦”了一聲,用小巧的望遠鏡仔細地看了看,說:“嘿,原來這家伙已經變成大人物了!麗,我們的春天來了!”

    麗有些疑惑地看著里高雷,不過里高雷沒有回答她的疑問,而是對著衣領上的步話機怒吼著:“你們這幫家伙還不趕快把槍放下,都他媽的想找死嗎?!”

    被斥罵的羅克瑟蘭戰士這才放下了槍。這倒不是他們有意想違抗命令,能夠活動現在的戰士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當然知道命令的重要。他們不敢放下槍口的原因是因為本能的害怕,怕在放低槍口的瞬間就為蘇所殺。他們本來占據了絕對的地形優勢,而蘇看上去甚至有些柔弱,可是在這些對危機已經有著本能嗅覺的老兵感覺中,他們包圍住的,好像是一頭自己絕對對付不了的凶獸。

    天很快黑了。

    幸存的羅克瑟蘭戰士在山谷間燃起叢叢篝火,並且搭起了行軍帳篷。山谷中劃出一片空地,上面堆放著將近一百個尸袋。在天黑前,羅克瑟蘭的戰士們盡可能地將戰友們的尸體都找了回來,為此付出的代價是沉重的,有兩個人因此死在了未引爆的步兵感應地雷下。

    藍蠍戰士們的尸體另外擺放了一堆。他們的所有衣服裝備都被除去,尸體被裝進密封的尸袋中,並且注入了防腐氣體。

    已經有人連夜駕車回鍾擺城去了。這里距離鍾擺城太遠,超出了無線通訊的距離,只能讓人回去叫更多的卡車過來。現有的幾輛運兵車可運不走這麼多的尸體。卡車趕到這里估計要黎明時分,要到那時才能撤離戰場。

    除了極少數大公司外,荒野中生存的人們如果死在戰場上,多半就是爛在原地。在麗出任羅克瑟蘭武裝的統領後定下了一條軍規,如果有條件,一定要把戰友的尸體帶回來。

    在北邊一座山丘的山頂,蘇、麗和里高雷圍坐著。他們在這里是為了監視藍蠍的動向,畢竟有兩輛戰車逃了回去,誰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再回來。只有兩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們一定會再來,而且再來時一定更難對付。

    藍蠍的機動能力太強,普通的哨兵完全沒有用,只有蘇、麗、里高雷這樣的具備較高能力的人才有可能提前發現他們,所以三個人就坐在這個視野絕佳的小山頂上,防范著可能的襲擊。

    麗看著下方山谷中忙碌個不停的戰士,她並不以感知見長,何況有蘇在,也根本不需要她去感知什麼。她抱著雙膝坐著,仰著頭,看著夜空中濃厚的黑暗,說:“就是說,你來這里,只是為了讓我們當你的扈從?”

    他們在山頂上已經坐了一會,並不擅長口才的蘇最終將來意全盤托出。當然,遇到藍蠍的確是個巧合。

    蘇想了想,坦然說:“的確是這樣。現在鍾擺城變得很不安全,羅克瑟蘭的技術水平根本無法和藍蠍抗衡,只有暗黑龍騎才能夠抵抗藍蠍。”

    “不靠暗黑龍騎,我們就一定會死?”麗保持著原有的姿勢不動,依舊仰望著天空。

    “是的。除非你們放棄鍾擺城,退回到總部去。”在蘇看來,這個問題的答案是非常明顯的。從這支藍蠍的規模和裝備看,多半是一個加強了火力的偵察支隊。僅僅是一個偵察支隊,就差點讓羅克瑟蘭分部的武裝全滅,後續部隊到來後的結果如何,不言而喻。

    “我不會走的。這片土地是我們建設了幾年的成果,不能讓給任何人。”麗的聲音很輕,但是非常堅決。

    蘇皺了皺眉,在他看來,麗的堅持顯得非常奇怪。與廣闊無際的荒野比起來,人實在是少得可憐。鍾擺城雖然建設得不錯,可是99%的建築仍是廢棄的。而且鍾擺城的交通位置不錯,但周圍的資源並不多。象羅克瑟蘭這樣擁有水處理技術和設備的公司,要建起一個比鍾擺城更好的基地,也不過就是一年間的事。

    故土情節,早已隨著升騰而起的輻射云埋葬在舊時代的廢墟下了。

    麗忽然轉過頭,閃亮的雙眼盯著蘇,說:“如果我們不當扈從,你就不會再管藍蠍這事是吧?”

    蘇怔了一下,仔細想過,才說:“藍蠍是個意外。事實上,這里距離暗黑龍騎太近了。而且這一帶暫時沒有比鍾擺城更好的補給點,所以就算藍蠍不來,遲早也會有暗黑龍騎或者是某個家族看上這塊地方。”

    “扈從,扈從。做了扈從,你就得保護我們,是吧?”麗問。她的表情有些奇怪,既象是失望,又象有些欣慰。

    蘇認真地回答:“保護扈從是龍騎的義務和責任,攻擊扈從與攻擊龍騎本身無異。這里有詳細的內容,你們可以看看。”

    蘇拿出一本小冊子,遞給了麗。麗飛快地掃了兩眼,說了句“原來是奴隸契約”,就扔給了里高雷。里高雷倒是開始認認真真地看。

    麗伸展了一下身體,向後躺在地上,仰望著根本沒有星星和月亮的夜空,說:“行,當奴隸也成!不過總得談談價錢吧。說吧,你准備給我多少錢,我手下這些戰士也得一起帶走,至于補償羅克瑟蘭的事,你來搞定。最後,就是你准備多長時間陪我上一次床?”

    雖然有戰術面罩的遮擋,仍然可以看出蘇的表情變得非常精彩。他嗯了幾聲,才說:“你們的固定酬勞部分,現在每個月先只有100元,以後會慢慢的加。因為我現在很窮……”

    “你有富過嗎?!”麗毫不客氣地打斷了蘇,她又想起了那枚曾經飛舞的硬幣。

    對于這麼尖銳的問題,蘇只有沉默,然後老老實實地說:“沒有,而且現在更窮了。我欠了別人非常多的錢。”

    “你是要我們替你賣命,好讓你能夠還錢?”麗尖銳地問。

    蘇再次沉默,聽起來,似乎整件事情就是這樣的。

    “好呀,賣命可以。我的人怎麼辦?”麗再次扔給了蘇一個無法解決的問題。

    “他們沒有辦法,只能做為你手下的雇傭軍。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成為扈從的……”

    蘇說了一半,又被麗給打斷:“我知道!扈從還有什麼注冊費,你付不出是吧?”

    “是的。”這件事蘇沒有什麼可隱瞞的,“每名扈從的注冊費用是一萬,所以現在我只准備好了你的和里高雷的名額。”

    “等等,她是她,我是我,我和她可沒有任何關系,我們之間的價錢,可得另外談!”里高雷急急忙忙地說。

    這時蘇的戰術板忽然閃了起來,他在戰術板邊緣一按,屏幕就亮了起來。里面有一條信息,暗黑龍騎總部對于藍蠍十分重視,為他們入侵的訊息、9名藍蠍戰士的尸體以及繳獲的各式裝備彈藥估價11萬,並且先行支付了八萬到蘇的帳戶里,如果尸體和裝備能夠提供更多有價值的信息,酬金還可以追加。等蘇把這些東西帶回總部後,就可以領取余下的酬勞了。

    按照荒野的規矩,蘇幾乎是一個人打贏了這場仗,那麼就該分配走絕大多數的戰利品。這一次蘇沒有客氣,里高雷和麗也很爽快,羅克瑟蘭方面只要了一名戰士的尸體和裝備各一樣回去做研究用,其余的都給了蘇。這類先進武器因為彈藥有限,其實拿多了也沒用。

    蘇完全沒有想到這次意外的任務會有這麼多的酬金。看起來對于暗黑龍騎來說,藍蠍是一個新發現的敵人,這是最有價值的部分。至于戰士的尸體和裝備,參考的價值更多于本身的價值。總部的專家們可以通過他們的肉體進化程度和所用的裝備推斷出藍蠍的技術水准和作戰理念,從而制訂針對性的戰術,甚至是開發出新型的裝備。

    從麗的角度,剛好可以偷看到蘇屏幕上的內容,她立刻哼了一聲,冷笑說:“這是什麼?你好象剛剛收了八萬元,卻只肯付我100元一個月?”

    蘇回複了確認信息後,耐心地解釋:“扈從的一切裝備和升級費用,都是由龍騎來負擔。也就是說不僅僅是你,連你手下戰士的裝備我都要准備。你感覺八萬元很多,是的,這的確很多,暗黑龍騎的幣值比荒野上的通升幣要值錢得多。可是我需要為你們准備全套的作戰裝備,還要包括維生和醫療套件。而且為了對付藍蠍下一次攻擊,我們需要能夠對付戰車的東西,這類東西的價格,會是意想不到的貴。所以這次的錢,都會用來補充裝備。”

    麗冷笑了幾聲,剛想說些什麼,在一邊悶頭苦讀扈從手冊的里高雷忽然哈哈幾聲大笑,打斷了蘇和麗之間越來越變味的談判:“行了行了,扈從其實就和賣了身的仆人差不多!所以我們如果當了扈從,根本沒有資格對主人如何分配資金指手劃腳。當然,我相信蘇會有很好安排的。”

    “來,蘇,現在該我們好好談談了,你知道我這個人要求一向不高,金錢、權利、漂亮女人和安全,只有都有,我就是你的人了!”里高雷一邊說,一邊站了起來,硬把蘇拉到了遠遠的地方,悄聲細語地談了起來。

    麗豎起耳朵,卻只差一點就能聽清他們在說些什麼了,當下氣得她憤怒地抓了下頭發,結果把自己痛得悶哼一聲。無可奈何之下,她惡狠狠地盯著夜空,可是卻什麼都看不見。

    還沒過五分鍾,里高雷一臉笑容地和蘇走了回來。

    “從今以後,蘇少尉就是我們的主人了!”里高雷宣布。麗立刻從地上彈了起來,叫了起來:“你把我們這個詞解釋清楚!”

    “我們的意思,就是我和你。”里高雷言簡意賅。

    “可是……”麗想要抗議,卻好像憤怒得不夠。

    “沒什麼可是,這事就這麼定了。你哪次出面談判,沒把事情辦砸過?”里高雷無情地揭穿了麗。

    “可是……”麗的聲音小了很多,最終歸于沉默。

    蘇松了一口氣,就在他幾乎准備放棄時,沒想到事情會轉變得這麼快。里高雷則是歎了口氣,低低地罵了句:“看來這兩個笨蛋只要湊在一起,什麼事都能談砸了!”

    天微亮的時候,從鍾擺城出發的車隊終于到了山谷。蘇將所有的戰利品都搬上了一輛t度最快的重型運輸卡車,就向麗和里高雷告別。臨走前,他把還有四十多發子彈的斯格拉留給了里高雷,並教會了他用法。蘇手上這把斯格拉是經過重新調校的,帶的子彈也都是特殊裝藥,威力比普通斯格拉大了30%。大威力的代價就是,蘇估計如果里高雷連開三槍,以他大致只有兩階強化過的力量,多半手腕要骨折。

    簡單道別後,蘇就急切地想離開。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回龍城,交接任務,並且提領物資。

    在等待的過程中,奎因發來了訊息。佩妮已經住進了帕瑟芬妮的私人醫院,並且開始接受術前處理。奎因已經自行辦理好了扈從登記的所有手續,並且繳清了相應的費用。這讓龍騎負責扈從登記的年輕女孩吃驚不已,在整個登記過程中,她都在從側面探問奎因的來曆。因為在她的經曆中,從沒有過扈從自己來辦理注冊手續並且交費的,特別是從奎因的話中,這錢還是他自己出的。

    一萬元的注冊費,對于暗黑龍騎來說是個小數目,但是對于普通人來說則是個天文數字。因為賺錢最便捷的途徑就是出任務,這些任務對暗黑龍騎來說是能夠完成的,可是對中小公司,甚至一些大公司來說,這可都是些死亡任務。

    在蘇出發前,麗忽然走到他身邊,用刻意壓低且生硬的聲音說:“謝謝你,這次沒殺我的人。”

    蘇笑了笑,登上了運輸車,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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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9 19:07:19 |只看該作者
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三 軍人

    當蘇抵達龍城的時候,他所需要的裝備都已經准備完畢,並且運達到指定的倉庫。這批物資價值不是8萬,而是11萬。帕瑟芬妮以自己的信譽為蘇擔保,使他提前得到了余款,雖然帕瑟芬妮目前的信用已經接近完全破產,但為3萬尾款作個擔保還是綽綽有余的。

    提前得到的尾款讓蘇在購買了六發暗黑龍騎科技產物的“青銅龍”肩射式多用途導彈之余,還可以多買十套基准的防彈背心。這些防彈背心雖然簡陋,里面畢竟內襯的是輕型合金,這將使蘇手下戰士們的生存機率大為提高。

    所有裝備的列表,都是由帕瑟芬妮的私人作戰參謀部擬定的。他們根據蘇傳回來的資料,初步分析了藍蠍的裝備與火力構成,並且給出了針對性的裝備清單。

    除了將一名藍蠍戰士的尸體與一整套裝備樣本轉交給帕瑟芬妮私人的實驗室外,蘇還額外地將5000元存入她的帳戶。如果不是為了對付藍蠍而需要盡可能多地購買軍火,蘇或許會在還款後面增加一個零。但這也就是他目前的極限,作為龍騎,蘇本身的裝備較一個列兵來說都還差得遠。

    一待任務交接完成,蘇立刻趕往了龍騎軍備倉庫提領裝備。在帕瑟芬妮的建議下,他申請並且領取了將藍蠍阻擋在暗黑龍騎核心控制區之外的任務,而且附加的任務是偵察藍蠍前進基地的位置。

    當蘇趕到的時候,奎因已經等候倉庫門口。這個始終顯得有些神秘的男人並沒有在醫院里等候佩妮的治療結果,而是選擇了跟隨蘇出戰。用他的話說,佩妮現在只能看運氣,蘇目前卻需要足夠的實力。何況奎因給自己買了一個通訊器,佩妮一有消息,他都可以在第一時間知道。

    “頭兒!”奎因很遠就象蘇打著招呼,相比主人,他更喜歡帶著荒野粗俗氣息的稱呼,蘇也默認了這個叫法。

    在奎因的身邊,還站著個一臉陰森的龍騎軍官,看他袖口處的兩把短劍,軍銜比蘇還要高一級。但是蘇是從科提斯訓練營出來的,擁有的是特殊軍銜,從實際權限上來說,並不比中尉小,而受重視和矚目的程度,還要比普通的中尉高得多。

    “這位是龍騎總部的恩佐中尉。您這次買的東西種類有些多,特別是那些‘青銅龍’導彈,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玩好的東西。所以總部派恩佐中尉來教導我們的戰士如何使用這些家伙!”奎因介紹恩佐時,就像是認識了很久的老朋友一樣熱情,讓蘇很有些意外。

    “很高興認識你。”蘇向恩佐伸出了手。

    恩佐與蘇的手一觸,就縮了回來,完全只是禮節性的握下而已,說:“但是我很不高興,因為這次是戰地教導。”

    “戰地教導?”蘇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奎因插了進來,笑著說:“所謂的戰地教導,就是在實戰中教會我們的戰士應該如何使用‘青銅龍’導彈。好了,恩佐中尉,現在該我們去喝一杯了,至于頭兒你,還是先辦正事吧!我替你選的人都已經在龍城外的營地中等著了,他們都是些好小伙子,一直盼望著這些裝備呢!對了,頭兒,等你有錢了,可一定要記得請我喝一杯。”

    看著奎因和恩佐離去的身影,蘇搖了搖頭。奎因好象天生有這個本事,能夠迅速和任何人打成一片,甚至在龍城中也是如魚得水。短短兩天的功夫,他不僅辦妥了扈從注冊、權限辦理和裝備購買一大串煩瑣的事情,還和相關辦理的人員都成了好朋友。龍城總部派下來的這個恩佐中尉一看就是個很難相處的人,在蘇到來前的短短時間里,居然就能和奎因一起喝酒了。

    蘇笑了笑,開始看著工作人員將一箱箱清點出來的裝備裝車。和人打交道一向不是他的長處,他也就隨它去了。

    倉庫門口的兩輛重型運輸車也是向帕瑟芬妮借來的,雖然需要付租金,但比向軍備部門租用至少便宜了一半。

    看著成箱的裝備,蘇不禁隱生感慨。這次方案擬定、裝備訂購、提取裝備、分發訓練,合計只需要五天而已。這就是群體的力量,群體的智慧。如果只是他一個人來辦這些,不說別的,單是那十支突擊步槍蘇就絕對不會去買。一直以來,他都喜歡使用狙擊型的步槍,對于突擊步槍有著奇異的厭惡感。細想起來,其實這不過是他潛意識中的偏見而已,蘇對如雨般傾注子彈的突擊步槍總覺得是極大的浪費。

    蘇對新時代的裝備特點所知甚少,更不清楚那些型號多如牛毛的護甲、套件、組具都各自有些什麼作用。

    奎因為蘇提供了20名精挑細選的戰士,其中包括了1名狙擊手和兩名火力支援型戰士以及一名醫護兵。他們都是跟隨了奎因多年的老部下,是跨著暴民尸體走過來的鐵血戰士。這批戰士算是奎因送給蘇的最後一份禮物,不過今後蘇就需要負責他們所有的費用了。

    載重卡車很快來到了龍城外的臨時營地,將20人的裝備分發下去,一切井井有條。營地中的戰士都是老兵了,知道很快就會有一場大仗要打,因此都按壓下拿到整套新時代裝備的興奮,悶頭研讀起裝備的說明書來。雖然晚上龍騎安排的教官會再給他們講解一次應該如何使用這些裝備,但是他們知道此時時間的重要性。對武器性能多了解一點,就會多一些活命的機會。

    傍晚時分,奎因、恩佐和兩名訓練教官來到了營地。讓蘇有些意外的是,恩佐並沒有穿龍騎的制服,而是一身作戰套裝,後背上四管空著的彈匣格外引人注目。作為暗黑龍騎中尉,恩佐還備齊了自己護身用的速射手槍、射程增強型突擊步槍及相應的彈藥。本來恩佐有自己的武裝越野車,但是他選擇了隨同部隊一起行動。

    所謂的戰場教導,其實等于變相的支援。“青銅龍”導彈使用非常簡單,只要一個小時指導就足以讓普通戰士掌握它的用法。但是和一切龍騎出品的裝備一樣,這款導彈精度最高的跟蹤方式是透過專用的護目鏡目視鎖定目標,這就要求使用者必須具備相當高的感知與反應能力,根本就不是普通戰士能夠掌握的。

    當拆開包裝後,蘇意外地看到“青銅龍”導彈居然只有七十公分長,直徑十公分左右,發射托架也很輕,還不到十公斤。如果單憑外表,真是看不出這小東西居然有十公里的有效射程,並且可以攻擊2000米以下的空中目標。依靠舊時代的知識,“青銅龍”應該無法擊穿主戰戰車的裝甲,而且藍蠍戰車的防護力給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還只是兼具運兵能力的步兵戰車,而非主戰戰車。不過正象上尉贈送蘇的那把槍一樣,暗黑龍騎的科技也不能以舊時代的標准衡量。

    經過一晚的訓練和休整,這支新生的隊伍就分乘兩輛載重卡車,一路向西北疾行。

    蘇坐在前一輛卡車的駕駛室中,本是閉著眼睛在休息。在卡車駕駛室頂架著一挺重機槍,一名戰士正警惕地看著周圍。其實他的緊張有些多余,這是暗黑龍騎的核心控制區,而且後面一輛車中還坐著一名暗黑龍騎的中尉。恩佐雖然沒有展示過任何過人的技藝,但是他的中尉軍銜已可說明一切。

    在不長的旅途中,蘇奇異地陷入了睡眠,並且開始做夢。這次的夢境不再是一成不變的綠色海洋,而是變成了一座燃燒的城市!

    城市中到處都是火。有些火是真實的,有些則是只有虛影的暗火。在暗火中,蘇看到了許許多多哭號抽泣的人臉,個個面容扭曲,顯得痛苦不堪。有幾棟樓熊熊燃燒著,明火沖天而起,從窗口噴出的火焰可以到數米遠。然而同一棟樓中,暗火噴得更加高,不時有扭曲的人臉從暗火脫離,如同被無形的線牽扯著,不住向上飛去,直到消失在濃厚的輻射云內。

    城市中到處都是尸體。尸體大部分是壯年男子,他們大半多死在道路兩旁,許多還拿武器,但是臉上駭然的神色直到死去也不曾消失。還有些人是死在戰斗位置上。死者中還有老人、女人和孩子。

    城市中還可以聽得到隱約的慘呼,綿延不絕,也不知道是從哪里傳出來的。

    詭異的是,街道上還可以看到有人在走動。只是他們的影像稀薄而又模糊,人人臉上都是一片茫然,四下張望著,好象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他們偶爾會從街道上橫亙的尸體上走過,可以看到他們的雙腳完全沒入到了尸體中,然後又無整無恙地抽了出來,而走動的過程,完全沒有受到一點滯礙。

    城市中央一座醒目的大樓也在不住地向外噴著火焰,一個個窗口噴出的火焰忽明忽暗,居然構成了一幅栩栩如生的圖案!那是一張哭泣的臉!

    蘇猛然驚醒過來,只覺得渾身又濕又涼,原來不知不覺間已出了一身冷汗!他看了看時間,原來只睡了三分鍾。不過與以往不同,這次的夢境清清楚楚地留在記憶中。

    蘇平緩了一下呼吸,皮膚開始重新吸收周圍的水分。在荒野中,出汗是件很奢侈的事。蘇先是平複了自己的心情,然後開始回憶夢境中看到的一切。他現在有種奇異的感覺,感覺夢中看到的那個世界是如此的真實,真實到幾乎和現實完全一致的地步。在蘇的視野中,兩個世界似乎正在重合。

    蘇忽然發覺,夢境中最後進入視野的大樓非常熟悉,那是羅克瑟蘭分部大樓!這樣一來,燃燒城市中所有扭曲的建築都得到了還原,赫然就是鍾擺城!

    雖然只是一個夢而已,但是卻讓蘇感覺到極端的不舒服。在獲得越來越多的進化點之後,蘇對身體的控制也就越來越精細。他完全可以將身體的活動降低來達到休息的目的,因此幾乎不需要睡眠。這就更加奇怪了,為什麼他會在這個時候突然進入夢境?

    蘇看了看周圍,與大腦中儲存的地圖作了下比對,知道目前距離鍾擺城還有近一百公里。他當即吩咐全速向鍾擺城行進,並且所有人加強警備。蘇自己則跳出駕駛室,以六十公里的勻速向鍾擺城奔去。

    荒野崎嶇不平,其實早就沒有了道路。暗黑龍騎的運輸車在這種路面上也只能以五十公里左右的速度前進。看到蘇躍離運輸車,恩佐陰沉的臉上落出一絲不以為然的表情。然而當恩佐看到背著全副裝備的蘇以六十公里的勻速遠去,最終消失在地平線上茫茫霧氣中時,他棱角分明的眼角還是跳了幾下,喃喃地說了句:“都是格斗域的瘋子。”

    要恩佐以六十公里的速度奔跑是可以的,但是最多也就跑個幾公里,而且還不能背裝備。

    蘇在奔跑著,眼前的世界似乎又分成了兩個,一個是真實的,另一個則是虛影。兩個世界幾乎一模一樣,但也有細微的差別。比如撲面而來的風,都是干澀、冷硬並且挾帶著輻射塵埃,但是虛影世界的風中多了一股焦糊味道。

    虛影世界的大地在震栗、呻吟著,透著焦燥不安的氣息。這時從雙腳上開始傳來濕濕粘粘的感覺,不必去看,蘇就知道那是踩踏在粘稠鮮血中的感覺。血很粘,拉出無數血絲,掛在蘇的軍靴上,不讓他順利抬腳。地面上,血和輻射塵混合的泥漿中不斷浮出一個個虛幻的人影,他們爭先恐後地撲向蘇,抱著他的腿,想要把他也拉進泥漿里,在永恒的深淵中沉沒。

    雖然從身體上感覺不到虛影的力量,可是意識上卻能夠清晰感受到虛影的拉扯力量。蘇的意識越來越沉重,不斷向下方墜去。而下面,只有無窮無盡的黑暗。

    無數數據從身體各個部位彙總而來,並且在意識中彙總成型。儲存在身體各部位的養份一點一滴的被動員出來,流入各個肌肉和組織細胞。按照養份消耗的程度,蘇知道自己以目前的速度還可以跑六個小時。這是有形世界的反饋,清晰而且可控。

    但是在虛影世界中,所有傳遞回來的信號都是雜亂無章的噪音,根本分析不出任何有意義的數據。可是如果直接去聽,就可以聽到一群人在哭著喊著,要蘇下來陪他們。虛影世界中無法進行數據分析,或許是蘇沒有找到適用于這里的分析方式。在虛影世界里,意志似乎是決定一切的因素。

    在虛幻與真實世界之間,還有一些聯結點,即是某些歸屬于神秘學的基因域。

    蘇專心地控制著肌體的動作,對虛影世界的種種變化置之不理。虛影中那些已經沉淪的人們看見再也拉不動蘇,不甘地咆哮著,逐一沉入到深淵的黑暗中。

    在鍾擺城外四十公里處,幾輛越野車和重型卡車拖著滾滾煙塵,正向蘇迎頭駛來。蘇停下腳步,先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這片地型複雜,長長的水泥高架高速路傾倒在路邊,不遠處星落散布著幾座廢棄的小樓,到處都是形狀奇異的大樹。

    蘇閃到半截水泥柱樁之後,向遠方滾滾煙塵望去。這時本已漸漸淡去的虛影世界突然清晰起來,一股猩紅色的血氣騰騰升起,然後虛影世界就此消退。

    在最前面的是幾輛載重卡車,車頭上有羅克瑟蘭公司的標記,車廂里滿載著人,其中大部分是戰士,還有一些科研和工程人員,許多人看起來帶著傷。載重卡車不顧道路的崎嶇,狂猛地行進著,看起來正在倉皇逃命。他們來的方向,正是鍾擺城。

    蘇啟動戰術板,先給還在後面的部隊發了訊息,通知了自己的位置和目前的情況,讓他們作好戰斗准備,向自己靠攏。然後蘇彎著腰,迅速在廢墟間穿行著,在心中默默地記下了一個個狙擊陣地。

    羅克瑟蘭的車隊很快就駛近。車隊前面是三輛運兵卡車,押後的則是兩輛武裝越野車,麗和里高雷分站兩輛車的後廂中,用車載重機槍瞄准著來路。兩個人身上都是傷痕累累,粗陋地用繃帶包紮著。

    “里高雷,麗!”蘇從藏身的陣地中跳了出來,大聲向車隊招呼著。

    車隊緩緩地停了下來,越野車則轉了個彎,向蘇駛來。還沒等車停穩,麗就急急忙忙地從車上飛躍過來。縱躍五六米對于麗來說本來是件小事,可是這次她落地時腿一軟,險些栽倒在蘇面前。

    被蘇扶著站起後,麗有些不自然地笑笑,說:“太累,沒想到腿已經軟了。”

    她的臉色雖然蒼白,不過眉宇間的惶急和憤怒已經在漸漸消去。麗發現,看到了蘇後,她就開始變得安心起來,就象是有了依靠。但是這種平靜安甯的感覺讓她非常不適應。

    蘇看著一身硝煙和血汙的麗,再看看一瘸一拐走近的里高雷,問:“發生了什麼事,你們怎麼離開鍾擺城了?”

    “還不是上次那些家伙?只不過這次來的人更多!鍾擺城已經是他們的了,我們的人死了一大半,真是他媽的!喂,他們可能很快就要追上來了,我們是不是換個地方說這些?”麗說。

    蘇看了眼裝了不少工程和科研人員的三輛載重卡車,在手中電子地圖上點了幾下,劃出一條行進線路,讓麗和里高雷領著鍾擺城殘余的人員先到指點的地點休整,他自己會在這里阻擋藍蠍的追兵。

    “就憑你?”麗睜大了眼睛,快速地說:“我知道你厲害,可是你本事再大,一個人也對付不了一百只蠍子!”

    蘇笑了笑,麗帶著怒火的話,聽起來卻是讓人十分的高興。

    “我可沒打算一個人對付他們,不過拖住他們一會還是辦得到的。”說話時候,蘇耳中忽然聽到一陣非常輕微的嗡嗡聲,聽上去象是某種發動機的聲音。他即刻向聲音的來處望去,不遠處的輻射云中突然鑽出來一架小型無人駕駛飛機,正向這個方向飛來。

    蘇向前飛奔了幾步,迅速取下背上的步槍,半跪在地上,槍口斜上指向了無人駕駛機。他碧色的瞳孔中央又出現了十字星,默數著與無人機的距離。此刻他對二千米以內距離的測算已經精確到了1米左右,這是無人知曉的秘密。

    無人機發現了停在路邊的車隊,在空中一個盤旋,呼嘯著俯沖過來。操縱無人機的家伙顯然吸取了偵察支隊的教訓,操控著無人機飛到車隊一千米左右的距離時,突然一個轉折,象一只雨燕般靈動地向遠方遁去。

    然而就在它剛剛轉折時,蘇的槍口已經噴出了火光!

    轟的一聲,無人駕駛機凌空炸成一團火球。十公里外,正飛駛而來的一輛越野車猛然一個急刹車,將車內的人晃得翻倒了一片。

    “1171!你到底在發什麼瘋?!為什麼拉緊急刹車?”駕駛員回過頭來,憤怒地咆哮著。他臉上蠍子的刺青已經因為憤怒而顯得有些扭曲。

    越野車的後廂里坐著四個人,兩壁都是排列得密密麻麻的顯示屏和各種開關。一個臉色有些蒼白的男人從地板上爬了起來,憤怒地砸了下一面花白的顯示器,罵道:“他媽的,我的寶貝三號又被打掉了!”

    “1171,你是不是又讓它飛得太近了?偵察14分隊的人已經說了,那些爬蟲中間有不錯的槍手。”後廂內另一個人說著。

    被稱為1171的男人陰沉著臉,說:“我的寶貝是在距離他們1000米的地方被擊中的!”

    另外三個人立刻飛快地敲打起鍵盤來,並且在三分鍾後得出了數據:這名狙擊手對付1500米內的目標應該有超過85%的成功機率。

    “的確是個不錯的家伙。”一個人說。

    “B+級的狙擊手。那些爬蟲中也能有這樣的家伙?”第二個人看著屏幕上的數字,仍有些懷疑。

    “不管怎麼樣,哪怕他只是運氣好,我們還是向上面彙報一下,然後繼續搜索。”第三個人看起來是作決定的人。

    越野指揮車兩側還各有一輛偵察支隊曾經使用過的半輪式半履帶式的步兵戰車,這種戰車有良好的防護力,而且還能運載十名全副武裝的戰士。

    由三輛戰車組成的車隊繼續向前開進,依據無人機傳回的數據,只要二十分鍾,這個快速運動的分隊就能追上那些殘余的爬蟲。

    追擊的過程看起來十分順利,他們很快就發現了車隊停留過的痕跡。至于爬蟲中的那個狙擊手,他的子彈奈何不了藍蠍戰車的裝甲,所以沒有人擔心。

    在兩塊傾側的混凝土柱中間,伸出了一根黝黑的槍管。蘇將一枚幾乎比他纖長的手掌還要長的子彈穩穩地壓進了槍膛中,然後慢慢瞄向了中間的越野指揮車。他槍膛中的這棵子彈比14MM的槍彈還要大得多,簡直可以說是一枚Mini炮彈,彈頭上則鐫刻了一些簡單的刻紋。

    而蘇那碧色眼瞳中的十字星,甯定得讓人心寒。

    蘇的槍口噴出一團熾熱的火焰,焰氣流向側後方噴湧,撞擊在混凝土立柱或者是地面上,再反彈回來。火焰狠狠地掠過蘇緊扣扳機的左手,卻沒能在細膩的肌膚上留下任何傷痕。

    一顆子彈閃爍著飛出了槍口,彈身上的每一條刻紋都在向外散發出光芒,那光輝並不如何明亮耀眼,卻穩定地排斥著周圍的空氣,讓彈頭飛行的更加順暢、野蠻。

    彈頭撞擊上了越野指揮車的裝甲,在巨大動能的驅使下破開了裝甲,同時外殼開始變形,隨後灼熱的金屬射流以及沉重鋒銳的彈芯繼續深入,沖破了最後一層薄薄的裝甲,如願以償地沖進了發動機艙。怒吼著的發動機機身對于彈芯來說脆弱得就象一張紙,它輕而易舉地鑽進了發動機中央,從側向將活塞撞扁,然後再從發動機另一側穿出,最終深深釘在了另一面裝甲的內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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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9 19:07:28 |只看該作者
熾熱的金屬射流引燃了外溢的油氣,這些超高熱量的合成燃料爆炸起來的威力遠比舊時代的汽油要狂猛得多。

    在蘇的眼中,指揮車龐大的車身猛然跳動了一下,然後就是驚天動地的爆炸,發動機蓋直接飛上了百米高空,發動機本身則變成了數以百計的零件,車頭向前方飛出,駕駛室則完全變形,幾乎貼在了同樣有裝甲保護的後廂上,駕駛室周圍的保護裝甲先是龜裂開來,然後碎成一片片剝落在地,後廂受到的沖擊要小些,但體積同樣縮減了三分之一,看起來里面任何生物都難以幸免。

    蘇碧色的眼睛平靜如水,再次將一枚同樣的子彈壓進了槍膛,

    一前一後兩輛運兵戰車顯得有些慌亂,他們立刻走起大S形路線規避可能的下一次狙擊,同時徒勞地尋找著隱藏在暗中的殺手,可是從戰車狹小的觀察窗里怎麼看得見隱藏在暗處的狙擊手?當戰車通過車載雷達和電腦推算出蘇的狙擊陣地,並且用多達十余枚的炮彈將片廢墟轟得更象個廢墟時,蘇早已不知去向。

    兩輛戰車終于在兜了幾個圈子後,回到指揮車遇襲地停了下來,雖然從殘骸看,指揮車中不可能有任何人生還。當然,他們還是做足了防范措施,兩輛戰車的炮塔仍不住轉動,繼續向廢墟中射出幾發火箭彈,布下一片反步兵感應雷。隨後才是一輛戰車後部的車門打開,從里面下來了六名戰士,快步跑向指揮車的殘骸。

    通!又回蕩起一聲並不如何響亮的槍聲,卻讓幾乎所有的藍蠍戰士驚得跳了起來。空中突然出現了一道淡淡痕跡,一端起自廢墟,另一端則消失在戰車打開的車門中。藍蠍戰士們愕然看著戰車內部噴出的鮮亮而又巨大的火球,暫時空白的意識讓他們無法想象還在車內的駕駛員和炮手的命運。

    子彈射來的陣地,正是在感應雷場的中央。面對計算得出的結果,另一輛戰車的炮手足足愣了幾秒鍾,才把已經填進炮膛的布雷火箭彈撤下,換上了高爆彈。這東西對付步兵的威力雖然遠不如布雷火箭彈,但是現在感應雷明顯已經失效,就只能使用這個了。

    隆隆炮火中,原本的雷場被破壞無遺。從觀察鏡中看到的只是大片的濃煙和紛飛的亂石,根本看不出是不是炸中了人,但是炮手有種直覺,他這幾炮都落了個空。沒有人能夠逃得過反步兵地雷的感應,難道說,開槍狙擊的並不是人?

    炮手忽然發覺自己雙手手心全是汗水,握在操縱杆上不住地打著滑,非常的不舒服。他**在軍服上擦了擦,但是汗水卻越湧越多,怎麼都擦不乾淨。幾乎是發自本能的一陣惡寒讓他猛然將炮管偏離了一個角度,然後近乎于瘋狂地連續轟了幾炮!

    炸中了!雖然觀察鏡中除了塵土依舊是什麼都看不見,但是炮手就是有這種感覺。他的心髒瘋狂地跳著,胸口處好象橫壓著一塊巨石。

    戰車猛烈噴吐的火力終于停了下來,車門打開了狹窄的一條縫,六名藍蠍戰士立刻蜂擁擠進了戰車狹小的車廂。天知道那個極度危險的狙擊手是活著還是死了,沒人願意留在毫無遮擋的野外,即使戰車內部也不絕對安全,也沒有人敢再試圖收拾同伴的殘骸,更沒有人想到要去求證對手的生死。

    戰車的門勉力關上,隨後它就原地掉頭,加速脫離,將兩輛燃燒戰車的殘骸拋在了原地。

    不知過了多久,一片碎磚和焦糊水泥塊構成的廢墟忽然動了動,幾顆水泥塊翻落了下來,然後從廢墟中伸出了一只全是鮮血和硝灰的手。這只手有些僵硬而且艱難地推開一塊塊碎石,摸索著周圍的環境。

    另一只戴著暗黑龍騎戰術手套的手伸了過來,握住了這只滿是血汙的手,將蘇從廢墟中拉了出來。

    “被戰車炮震了幾下,沒什麼大事。”蘇虛弱地笑了笑,拉起了面罩,吐出一口粘血的痰,活動了一下身體,說:“今天的運氣真差!”

    “如果讓我說,你是運氣太好,才沒被一炮轟成碎片。”恩佐一邊說,一邊遞給蘇一個水壺。這個全鋼制成的水壺相當精致,也相當的小,壺面上雕印著一個鷹頭。

    蘇也不客氣,接過水壺一口喝干。里面的水有些苦澀的腥氣,蘊含著豐富的養份和刺激肌體免疫力的激素,還有廣譜抗生素。這是暗黑龍騎的戰地營養液,價格可不便宜。

    蘇活動了一下身體,左肩和左胸處都傳來陣陣刺痛。這些傷和戰車炮無關,而是步槍給他留下的傷痕。能夠擊穿裝甲指揮車的特種子彈後座力可以用恐怖來形容,以蘇對身體的控制能力,以及二階的防禦加成,都被後座力撞傷了胸骨。他估計,自己最多也就能夠再用那種子彈開上四槍而已。

    恩佐簡單地掃了一眼戰場上的痕跡,就說:“應該還有一輛戰車。”

    “跑了,應該回鍾擺城去了。”蘇一邊回答,一邊熟練地將步槍槍管和膛機拆了下來,換上原本的配件。

    恩佐看到槍管的長度和口徑,眼角跳了跳,低聲罵了句:“格斗域的瘋子……”他非常清楚以自己的體質根本不可能使用這種口徑的狙擊槍。那些格斗域的能力者甚至可以輕松地使用機炮,可是若論射擊的精度,那就叫一個慘不忍睹。上帝為你關閉了一扇門必定會為你開啟另一扇,反之亦然。當然,蘇狙擊的精度已經被中尉選擇性地無視了。

    “什麼?”正在專心調校槍械的蘇沒有聽清中尉的話。

    “沒什麼,沒什麼!我們現在需要重新制訂一個計劃了,羅克瑟蘭的人可以為我們提供很大的幫助。”恩佐中尉拿出了戰術板。

    一輛越野車疾駛而來,駕車的是R,副駕駛座位上則坐著里高雷。讓人矚目的是,越野車後廂里堆滿了槍枝彈藥。越野車仿如脫缰野馬般的沖來,讓人不得不擔心後廂里那些劇烈顛簸著的彈藥會不會爆炸。

    麗和里高雷一趕到,就加入了戰術討論中。恩佐的戰術板上顯示著鍾擺城的地形圖,蘇、奎因、恩佐、麗和里高雷圍成一圈,商量著戰術。據里高雷說,藍蠍這次進攻的力量包括了六輛各式戰車,以及一百多名戰士,不知道是否還有後續的援軍。而蘇這邊的力量,除了兩名龍騎和三名扈從外,就只有二十個剛剛知道怎麼使用新時代武器的戰士。如果說到優勢,就是兩位龍騎明顯勝出的個人能力以及恩佐口中那據說可以輕松對付藍蠍戰車的‘青銅龍’導彈。

    這種討論,從一開始蘇就發現自己根本插不上嘴,到了後來,整個戰術方案更是變成了麗和恩佐兩個人的事了。進攻定于白天,這和蘇原本暗中設想的子夜時分截然相反。攻擊方式也不是蘇預想的潛入攻擊,而是誘使藍蠍離開鍾擺城,再行攻擊。這樣可以充分發揮‘青銅龍’導彈的威力,一舉殲滅藍蠍的戰車。

    蘇發現,兩軍對壘的謀劃和他習慣的孤軍奮戰完全是兩回事,麗和恩佐討論的很多東西都聽得他一頭霧水。

    討論花的時間並不長,恩佐收起了戰術板,說:“我們需要對鍾擺城進行一次偵察。蘇,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還能行嗎?”

    “沒問題。”蘇一直在活動著身體,並且動作看起來越來越靈活。

    “那好,我和你一起去。”恩佐說。但是看著在短短半個小時內就接近完全恢複的蘇,他還是在心底暗暗地罵了一句:“格斗域的變態。”

    蘇和恩佐乘坐一輛越野車,一直開到距離鍾擺城十公里外,才將兩位龍騎放了下來。越野車上還放著三發‘青銅龍’,如果遭遇藍蠍的戰車,那麼恩佐不介意先試試‘青銅龍’的威力。另外一側,麗則率領著其余的戰士去布置伏擊陣地。在短暫的戰術討論中,她已經展示了足夠的軍事素養,更擅長游擊戰的奎因對她擔任指揮也無異議。至于里高雷,他從來都是麗的粉絲。

    鍾擺城足夠的大,一百多個藍蠍戰士散落在里面,就象是大花園中的螞蟻,別說全面防守,就是看管一座大樓都有些嫌少了。至于借助電子設備布下的警戒網,在兩位龍騎面前猶如不存在,所以蘇和恩佐非常順利地進入了鍾擺城,借著各種建築物的掩護,向羅克瑟蘭分部大樓潛了過去。

    雄偉的分部大樓上半部已變得一片焦黑,可以看到數個戰車主炮轟出的巨大彈痕,有許多窗戶仍不停地向外噴吐著滾滾濃煙,甚至有幾扇窗內還可以看到吞吐不定的火焰。在被迫撤退時,里高雷下令將位于上層的實驗室付之一炬,以免留給藍蠍任何資料。鍾擺城四周的瞭望塔大都只剩下半截基座,常備火力點全部被炸成一堆瓦礫。

    藍蠍的進攻非常突然,也異常凶狠。當哨兵發現藍蠍戰車隊滾滾而來的車塵時,留給他們的備戰時間只剩下不到十分鍾。在全面的裝備差距面前,盡管麗手下訓練有素的戰士們充分利用了廢棄的建築,借助各種地形狙擊藍蠍,卻最多起到一點遲滯對方行動的作用。城里的兩門老式重炮才開了兩炮,就被計算出彈道,然後被一炮摧毀。

    羅克瑟蘭戰士們面對的最大危險則是感應反步兵地雷。他們經常在穿插轉移中,迎面撞上呼嘯而來的感應地雷。藍蠍的生命探測系統也非常發達,只要距離在三十米之內,哪怕是躲在厚厚的水泥牆後,也無法逃脫戰車炮的精確轟擊。

    舊時代曾經是裝甲部隊夢魘的街巷戰,在全面的裝備壓制下,再也難以發揮作用。

    僅僅十分鍾的戰斗後,麗就不得不下了撤退的命令。她讓三十個人斷後,帶著加起來只剩下七八十人的科研工程人員和戰士們撤出了鍾擺城。蘇告訴過他們龍城的大致方位,他們別無選擇,只能逃向龍城。但是鍾擺城和龍城相距近三百公里,按照羅克瑟蘭這些老式車輛的性能,逃出一百多公里就會被藍蠍追上,留下的斷後部隊最多只能夠拖延十幾分鍾。

    除非,麗和里高雷拋下大部隊,獨自駕著越野車逃走。不知道是不是默契,麗和里高雷都選擇了留下來。不過他們足夠的幸運,遇上了加速獨自趕來的蘇。如果蘇再晚到十幾分鍾,那麼看到的就會是一地尸體。

    鍾擺城內,在一個巷道中,恩佐彎著腰迅速奔跑著。巷道的盡頭是一堵牆壁,恩佐發力躍起,身體輕盈地越過足有兩米高的牆壁,落地時腳下卻踩中一塊浮磚,發出喀啦的一聲輕響。

    牆壁另一邊是座三層公寓下的花園,蘇蹲在公寓的後門外,專心致志地看著倒在階梯上的兩具尸體,好象根本沒有聽到恩佐落地時發出的聲音。

    恩佐放輕了腳步,來到了蘇的身後,也蹲了下來。隨著蘇在鍾擺城中繞了小半個城市後,他的鼻息已經開始粗重,臉上也不斷地滲出汗水。看著呼吸悠長均勻得幾乎聽不見的蘇,恩佐已經完全沒有力氣罵人了,哪怕只是在心里。

    “這個女人有問題?”恩佐壓低了聲音問。

    女人頭下腳上,仰躺在一共三級的階梯上,階梯旁邊還倒著個看上去才七八歲的小女孩。女人看上去三十歲的年紀,保養得很好,有著成熟的美麗韻味。致命傷是左胸下部的一個小孔,但身體下的血卻流了一地,好像一個小小的水窪。這完全是新時代步槍留下的傷痕,小但是足夠致命。

    “她長得不錯,但是藍蠍的人只是簡單的殺了她,根本沒有碰她,這有些奇怪。那邊的小女孩也是。”蘇說。他用平淡語氣述說著戰爭中最常見的暴行。

    恩佐的雙眉也皺了起來,他取下手套,在女人臉上輕輕摸了一下。手指上傳來的感覺細膩而又柔軟,但有些讓人不舒服的冰冷。

    “這女人不錯。那些蠍子沒有理由放過她,她沒有戰斗能力,殺了實在是有些可惜,這樣的女人在荒野中可不多見。”恩佐走到小女孩的尸體前,用軍刀劃開了她的衣服,看了一眼身體,說:“小家伙身上沒有變異組織。上了戰場的男人都是野獸,不可能放過這麼可口的東西。你說的對,那些蠍子非常奇怪。”

    蘇站了起來,透過公寓空空蕩蕩的走廊,望著對面的街區,臉色顯得有些蒼白,虛影構成的世界又出現了。

    他看到女人抱著小女孩,拼命跑進了公寓的大門,然後順著走廊向花園跑來。然而一顆子彈飛來,擊穿了女孩的小腿。接下來,是女人張開雙臂攔住了後門,小女孩則哭著想爬到花叢下面。

    女人後背上綻放出一朵暗色的血花,她無助地仰天倒下,然後後門處出現了一名藍蠍戰士。他毫無表情地向掙紮著爬向隱蔽物的小女孩補了一槍,就轉身離去。

    虛影的世界時隱時現,蘇能看到的都是斷斷續續的畫面。理智告訴他,虛影世界中呈現的一切就是剛剛發生在這里的事實,可是蘇仍然不願相信。因為這一切根本無法解釋。

    “你覺得藍蠍會有什麼奇異的地方?”蘇問。

    “他們要麼是紀律嚴明,要麼就是根本沒有**,就象騸過的戰馬一樣,是純粹用于戰爭的工具。我個人更加傾向于後一種可能。”恩佐說著,他的臉色更加的陰沉了。

    蘇默默的點了點頭,恩佐的話部分地驗證了虛影世界呈現的景象,可是他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承認虛影世界也是一種真實,一種目前根本無法解釋的真實。

    “我們到那上面去看看吧。”蘇指著街對面一座五層高的公寓樓,說:“要小心,從樓頂上應該可以看到藍蠍目前駐紮的營地。”

    蘇跑了起來,迅捷地穿過寬廣的街道,然後仿佛一只沒有重量的壁虎,沿著公寓的外街筆直向上攀升,僅僅數秒時間,就消失在公寓的樓頂上。整個過程中,蘇沒有發出一點聲息。

    在恩佐的眼中,蘇簡直變成了一個根本沒有重量和實體的幽靈。他敢打賭,在看過了蘇現在的表現後,就是在暗黑龍騎當中,也沒有哪個尉官願意和蘇在城市或者是廢墟環境中一決生死。當然本.科提斯不能簡單地被劃歸到尉官里,他是個怪物。

    攀爬五層樓房,在平時的訓練中恩佐可以輕松完成,甚至可以只發出微不足道的一點聲音,就和一只貓落地的聲音差不多。但他現在體力已經消耗過半,很多動作都有輕微的變形,因此攀爬這座公寓已經變成一件並不容易的任務。

    恩佐還是開始加速奔跑,並且借助沖力攀躍到了四樓,然後整個人騰空而起,抓住屋頂的邊緣,翻了上去。

    恩佐盡量將呼吸放緩,匍匐移動到屋頂邊緣,和蘇並肩的位置,向另一側望去,禁不住臉色大變,低聲說:“這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麗沒說過有這東西,看來是剛剛抵達這里的。”蘇輕聲回答。

    公寓的對面是鍾擺城的中心廣場,藍蠍的營地就在廣場中央。廣場上已經立起了十幾個大營軍用帳蓬,看來藍蠍並不喜歡占據廢棄的樓房。營地的一側停著五輛各式戰車,其中還有一輛主戰戰車。然而讓恩佐差點叫出聲的並不是這些戰車,而是廣場另外一端的一輛奇怪的車輛。

    它以主戰戰車的底盤作為載具,但是這並不是全履帶型,而是兩側各有三個獨立的小型履帶構成,以暗黑龍騎的車用懸掛系統作為對比,不難想象在必要的時候,這六組履帶很有可能能夠象六條腿那樣“行走”。

    底座上並不是炮塔,而是一個巨大機械人的半身!深黑色的機身充滿了機械的美感,雙臂的末端是一挺六管機關炮和一座大口徑無後座力炮。它的機身上掛著充滿了光澤的合金裝甲,背後閃亮的藍蠍圖案非常醒目。它的頭上是多達八只的電子眼,分別閃耀著不同的光芒,顯然具有不同的探測功能。

    它的頭不住轉動著,冷冰冰地掃視著廣場周圍。看上去這個半機械人半戰車的大家伙上面沒有可以坐人的地方,外殼上也沒有任何地方有可見的觀察窗或者通道門之類的裝置,似乎內部也沒有操作人員,難道這是全智能的戰爭機械?

    “這家伙看起來很麻煩,‘青銅龍’能對付它嗎?”蘇問。

    恩佐此刻盡可能地放緩自己身體的活動,每當那個古怪而猙獰的戰爭機械人的頭轉向這邊時,他就有一種被真人盯上的感覺。

    “我也不知道,應該有作用,試試再說吧。我說,我們得離開這,再呆下去會被發現的。”恩佐說。

    “你先退,我隨後就來。”蘇說。

    恩佐沒有堅持,他緩慢而小心地向後退去,到了樓頂邊緣,他正要找尋向下的落腳點,忽然眼前升起了一個拳頭大小的金屬圓球,球體上伸出的八支小噴管噴著細細的藍火,支持著它在空中飄浮飛行。圓球的中央有一個深紅色的電子眼,而此刻,焦距正套在恩佐的頭上!

    刹那間,淒厲的警報聲刺破了鍾擺城的甯靜!恩佐的反應極為果斷,他立刻直接從五樓躍下,還在半空時,抬手就是一槍!速射手槍噴出的子彈極為精准地擊中了偵測圓球的電子眼上,將它凌空打成了一堆零件。

    恩佐左手在窗台上一拉,稍稍緩沖了一下落勢,又在落地的瞬間連續幾個翻滾,將下墜的動能完全消化,隨後立刻躍起,向預定的退卻路線飛奔。

    蘇仿佛一片落葉,輕飄飄的直接落在了地上,他身體一個下蹲就消去了墜勢,然後追著恩佐而去。幾步的功夫,他就和恩佐並肩奔跑。

    此刻他們身後傳來一陣奇異的呼嘯聲,久經戰場的兩位龍騎不用回頭看就知道,飛來的不是榴彈,就是高速導彈。

    蘇猛然撲在恩佐的身上,將他壓倒在地。哪知道恩佐驟然發力,竟然翻身上來,反而將蘇壓在了下面!

    猛烈的爆炸就在還不到二十米的地方發生,他們方才站立的那半座七層大樓就此傾塌,數米長的水泥板橫空飛掠,無數碎磚斷木撲天蓋地般砸了下來!

    爆炸剛剛結束,恩佐不顧還在如雨落下的磚石,立刻站了起來。蘇也隨之從地面上彈起,動作詭異輕靈得根本不像是人類。

    “快走!”恩佐一聲低吼,拉起蘇就向小巷的盡頭沖去。

    轟的一聲巨響,一截足有六七米長的水泥斷柱從天上掉落,剛好砸在兩人方才躺下的地方。

    才跑出幾步,蘇反手抓住了恩佐的右手上臂,向上一提,然後開始加速飛奔!恩佐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立刻輕了大半,相應的速度至少增加了一半。雖然右臂被蘇提著行動有些不便,可是他現在左臂和左肩血流如注,根本動彈不了,本來也就無法甩臂助跑。

    蘇碧色的瞳孔深處不斷閃爍著光芒,身體內潛藏著的力量一點一滴地發揮出來,帶著恩佐越跑越快。密集的爆炸聲不斷在身後響起,卻離他們越來越遠。

    “剛才為什麼壓住我,我的身體明明比你要強壯。”危險逐漸遠去的時候,蘇終于可以問出這個已經忍了很久的問題。

    “因為我的裝備比你好!我有護甲,而你沒有。蘇少尉,你不會認為自己的**比我的護甲還要硬吧?”恩佐的口氣和以往一樣的冷硬,盡管聲音中有掩飾不住的虛弱。兩個人仍舊在飛奔著,鍾擺城的邊緣就在前面,但後面藍蠍依舊追得很緊,沒有留給蘇和恩佐停下來處理傷口的時間。

    “我本以為,暗黑龍騎中不會有人真心幫助我。”蘇笑笑說。

    恩佐中尉皺了皺眉,嚴肅地說:“這是在戰場上,而我們現在是戰友!蘇少尉,我聽說過你的事,不過法布雷加斯只代表他們自己。在暗黑龍騎中,還有不少真正的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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