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白蛇秘史[全書完]

第四卷 水漫金山 第五章 煙雨蒙夢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快告訴我！”我急得眼淚直流，發瘋般的往她的嬌軀輸送靈力。

    然而卻是泥牛入海，毫無作用。

    楓琳的嘴唇動了動，那原本紅艷的豐唇此刻卻是一片慘白。她很努力的說“我……水……！”

    說得斷斷續續，但大體意思我還是明白了。她說自己靈力至那日在修真洞被蛇魔封住了，就一直沒有解開過。金山寺那夜過後，她對我的回答有點生氣，便在這里搭了個小茅屋。本來還住得很安逸，沒想到一場突如其來的大水將茅屋沖垮了。她死死的抓住了這棵大樹，才不至被沖走。但是因為大水犀利，有很多小樹和一些不明物體被沖擊而來，她承受著這些東西的沖擊，早已是遍體鱗傷。但為了再見我一面，怎麼也不願意放手。現在見到我，就可以安心的去了。

    楓琳忽然對我露出一個非常燦爛動人的笑容，然後頭一歪，停止了呼吸。

    她死了！

    “啊！”一聲洞徹山林的厲吼，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呼。

    我痴痴的摟著她逐漸冰冷的軀體，忽地紅光一閃，懷中玉人變成了一條小紅蛇。

    過去的點點滴滴不斷的在腦海里浮現，以往的甜蜜回憶。在看看現在的她，悲傷便猶如一把刀在絞動著我，疼痛讓我快要窒息。

    喉頭好象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我發不出一句話。

    ***秋天，秋已深。

    雨斜斜，冷風吹動著。

    白素貞和小青踏著沉重的腳步在一條寂靜的官道上走著。她的內心充滿了悔恨，因為她一時的沖動，造成了鎮江無可挽回的災難。看著那些流離失所的人們，她的良心被深深的譴責。

    忽地，面前一個人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抬頭，是法海。

    他穿上了一身袈裟，光著頭。他成了一個和尚。只是這個和尚身上的殺氣太重了。

    “法海，你還不肯放過我們嗎？”白素貞冷然問道。小青已幻化出了一柄劍，一臉怒氣。

    法海沒有說話，冷冷的看著她們，臉上沒有一絲感情。他自己也感到奇怪，為何看到鎮江的慘境，面對心愛人的慘死，他還可以對白素貞保持得如此冷漠。只是心中卻在掀起滔天巨浪，怒火猶如海浪在瘋狂的澎湃著。

    彼此注視良久，法海淡淡吐出五個字“我要挑戰你！”

    白素貞眼里有無奈的落寞，有著悔恨，有著對許仙的思念。她感覺自己現在亂極了。沒有在說什麼，她答應了。

    “姐姐你一定要小心！”

    白素貞已經飛身躍入一片竹海里。碧綠的竹葉上泛著水珠，生機勃勃。

    法海冷冷的跟著，白素貞使用輕身術站立在竹枝上。法海也相對而立。

    蕭殺之氣在蔓延，群鳥受不住這氣勢，紛紛飛逃。

    “出招吧！”這是法海說的第二句話。

    于是，場中人影翻飛，她們激烈的斗在一起。那些竹葉慘遭摧殘，落葉鋪滿了整條官道。

    風狂吹。

    雨斜斜，對山的雷峰塔在煙雨中，倒像一個清　的老僧。是不可違背的宿命。白素貞的招快速絕倫，三十招過後，法海被一腳踢中，落在了地上。絲絲血絲從他的嘴角里露了出來。

    暴雨傾盆而下，他們身上濕透了。

    白素貞手中幻化出雄黃寶劍，跟著落下。寒森森的劍尖指住了法海的咽喉。冷冷的眼光相互對視著。

    法海閉上了眼，瞑目待死。他的臉上沒有對死的恐懼、，反而有一種解脫的安詳。或者說，在楓琳死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已經死了。只是他有點不甘心，他想為她報仇。

    白素貞持劍的手在微微顫抖，良久，她收回了劍。竟管眼前的人對她如此不仁，她還是無法刺下去。因為她是善良的白娘子。

    “你走吧！以後我都不想在看見你！”白素貞淡淡的說著，轉身欲走。

    法海站起來，冷冷的道“你應該殺了我，因為我不會放過你。”頓了頓，道“不過現在你也沒有這個機會了。”左手探入懷中，拿出了那震煞群妖的紫金缽。本以為這一輩子，他都不會在用這東西了，沒想到現在竟要拿它來對付一向敬愛的白姐姐。

    紫金缽頓時發出異芒，射向白素貞。

    白素貞如遭電擊，匆忙中舞出了一團白色的光幕。

    異光與白光僵持片刻，法海得降魔寶錄，如今紫金缽威力已是不可同日而語。終于，異光擊破白光罩住了白素貞。

    白素貞發出痛苦的嘶叫，她倒在了地上。身軀扭動著，眼看便要化成原形。

    法海眼里掠過難以言明的痛苦。“白素貞，待你去後，我自當以死謝罪！”

    忽地，白素貞身上紅光連連。紫金缽的異光竟被反震回來。

    紅光是從她的腹部發射出來的，邪惡的氣勢直沖九天。

    法海大驚，心中暗忖“這到底是怎麼會事？難道是文曲星在護著她？可是以自己現在的能力，那區區小神又怎能抵擋？邪氣似乎也不應該是神擁有的！”百思不得其解。

    白素貞卻趁他出神之際，逃走了。

    ***

    雨斜斜。秋風吹著落葉。盡顯蒼涼。

    輾轉來到了杭州，白素貞和小青又到了那個小亭。

    沉重的心情，悲傷的氣氛。小青看著姐姐在這幾天消瘦了不少。

    “青兒你看！”白素貞忽然興喜的叫。

    “什麼？”小青順著方向看到那對面煙雨中的斷橋。

    “這就是我跟官人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是斷橋啊！”

    “斷橋！這個名字不好，看來你跟許官人情緣已斷！”小青喪氣的道。

    “不，你看它名雖為斷橋，實際是並沒有斷。這豈不是說我和官人情緣未了嗎？”白素貞臉上露出了春花般的笑容。

    小青還想說什麼，忽然她瞥見斷橋上一個落魄的書生。

    “是官人！”白素貞驚喜著站起，淚水漣漣。“果然是情緣未了！”

    于是，兩個歷經苦難的戀人又相逢了。

    激動的摟在一起，良久。他們都沒有動過。

    許仙將白素貞的嬌軀緊緊的摟著，好象一松手，懷中的玉人就會消失。

    眼淚流了下來。他喃喃的念著“娘子，我對不起你！我錯了！”

    雨終于停了，一道美麗的彩虹掛在了天際。

    陽光終于再次照到了這對苦難的戀人身上。

    白素貞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陽光下的她，如春花，乍開時明艷不可方物。

    許仙俏皮的在她的臉蛋上輕輕擰了一把。頓時，她的臉蛋上飛起兩朵紅暈。

    最後，他兩的目光落到了在霧氣繚繞的下的西湖。

第四卷 水漫金山 第六章 前途堪憂


    錢塘門。

    鎮上最近怪事連連，一些七八歲的小女孩不知被某種怪物吸干血液，拋尸荒外。

    而最倒霉的當然就是李公莆了，他被縣太爺逼著破案。縣太爺甚至放下了話，他要是在三天內逮不住凶手，就有他好看。

    忙碌了一天，還是一無所獲。他疲憊的回去了。進門時，一個美麗的姑娘的身影印入了他的腦海。他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門。他想，原來世間真還有如此動人的女人。

    在他還在懷疑自己走錯時，女人開口了，笑如春花，明媚至極。“這位想必就是姐夫吧！”女人恭恭敬敬的道了個萬福“素貞見過姐夫！”

    李公莆犯迷糊了。幸好這時，許仙和他姐姐許姣容出來了。

    李公莆是個性情中人，看到闊別多時的許仙就甭提有多高興了。

    許仙將白素貞介紹了一番，看鴞p此溫柔賢淑的弟妹，李公莆打從心里面滿意。

    一家人其樂融融，飯桌上，大家高興的時候，忽然傳來李公莆一聲重重的嘆息。

    接下來，大家自然問他為何而嘆。他便將那倒霉的事說了出來。

    許仙和許姣容自然不懂。但白素貞和小青略一沉吟，就猜出了個大概。很明顯，那是有妖靈在做怪。

    白素貞皺了皺眉，微微嘆息了一聲。“沒想到到了這里還是無法得到一絲清淨！”

    于是，白素貞便將雄黃寶劍借給了李公莆。李公莆自然奇怪她一個柔弱的女人怎麼會有劍。

    白素貞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許仙急忙道“這是我娘子的傳家之寶！姐夫你自拿去用吧！但是千萬不要弄丟了。”

    李公莆自然也瞧出了這把劍的珍貴，當下欣喜若狂的出去了。

    帶著一班手下，在荒嶺中搜尋。

    也算他時運不即，出門時不小心被一盆髒水給潑到了身上，也濺到了寶劍上。

    寶劍雖厲，卻奈何遇到這等克星，也失去了它的作用。

    那一夜，許仙便將白素貞的事情給姐姐說了。他說得很動情，講述著娘子為他受得萬般苦，不覺中淚流滿面。

    許姣容沒有說什麼，反而對這個弟妹更好了。

    許仙見姐姐如此，終于安心回房睡了。

    半夜，許姣容忽然慌張闖進了他們的閨房。說是夢見李公莆遭了不測。急得不得了。

    白素貞心下一驚，掐指一算。竟是大凶。

    ※※※

    荒嶺，陰風陣陣。寒氣在蔓延。

    遠處，李公莆忽然看見了一條蜈蚣。一條像一棟房子般大的蜈蚣。猙獰恐怖。

    李公莆的一班手下早已嚇得屁滾尿流，紛紛逃奔。

    李公莆罵了一句，仗著寶劍，狀著膽，沖了上去。他身形快如流星，只那麼一閃，便到了蜈蚣精旁。眼看便要刺中，蜈蚣精一閃身，化成人形。輕而易舉的將他抓了起來，掐住了他的喉嚨。

    窒息的感覺隨之而來，李公莆的臉漲得通紅。他以為自己死定了。

    這時，白素貞和小青忽然從天而降。

    “孽畜，還不住手！”白素貞一聲怒斥，發出一道白色光劍，激射而去。

    蜈蚣精慌忙將李公莆扔到一旁，躲過光劍。向白素貞攻來。

    蜈蚣雖然是蛇的克星，但白素貞卻不是一般的蛇。幾十招一過，蜈蚣精已處于極度劣勢。

    兩個妖精打架，自然是凶猛萬分。

    李公莆在一旁看得暗自心驚，弟妹她到底是什麼人？

    小青並未加入戰圈，因為她知道姐姐心高氣傲。絕對不喜歡她去幫的。

    可是李公莆就不會這樣想，忽地暴起，好快的身法，一道淡影，那劍已經刺進了蜈蚣精的體內。

    蜈蚣精痛呼一聲，一掌擊飛李公莆。飛入黑暗的空中，留下一句心寒的話。“白蛇，你且莫得意！本公子不會放過你的！”

    “白蛇！”李公莆驚詫著念著，疑惑的目光到了白素貞身上。

    白素貞沒有解釋什麼，只是說“姐夫，我們回去吧！”

    李公莆不好在問，跟著走了。

    回到家中，李公莆將這事悄悄對許姣容說了。他以為妻子會嚇一跳。

    可是沒有，許姣容將白素貞和弟弟的事很詳細的對他說了。且告誡，千萬不可虧待了弟妹。

    李公莆心中有點害怕，但他想他們姐弟都不怕，自己還怕什麼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白素貞經常半夜驚醒。從水漫金山寺的那天起，她的心就沒有安寧過。

    因為她知道觀世音菩薩所說的塵劫快要應驗了。她想好好的去珍惜這短暫的時光，可是她又擔心蜈蚣精的報復。肚子越來越大，孩子快要出世了。她的功力在一天一天的減弱。這才是她最擔心的地方。

    \姣容也早已有孕在身，看著家里即將要誕生兩個新生命，所有人都感到萬分高興。

    ***

    掐指一算，還有半個月孩子就應該出世了。這些日子，許仙對白素貞呵護倍至，生怕她受一點傷害。

    最擔心的莫過于李公莆了。他擔心弟妹是蛇妖生下來的萬一是條蛇，或者是個蛋什麼的。

    夜，寒風飄蕩街道中。雨忽然落了下來，是微雨。

    終于，該來的還是來了。

    卑鄙的蜈蚣精趁白素貞即將分娩，功力微弱時，帶著一條蛤蟆精王道靈來了。

    淒迷的夜風中飄著小雨。

    打斗的聲音驚醒了熟睡中的許姣容和李公莆。

    李公莆拿著刀沖出了門，院子里。小青和丑陋的王道靈激烈的交戰。小青與他打得難解難分，不分上下。

    而這時，從許仙的房里傳來打斗的聲音。他當下選擇去幫白素貞，沖進門時只听一聲嬌斥“有種的跟我來！”

    然後是白光一閃，白素貞消失了。接著，只听蜈蚣精說了句，“怕你嗎？”跟著消失了。

    許仙遍體鱗傷，虛弱的躺在桌子旁。看見李公莆，他的眼里放出亮光“快，姐夫，快去救我娘子！”

    “可是你現在這個樣子！”李公莆遲疑的道。

    “我不要緊，姐夫，娘子是怕蜈蚣精傷到我，故意將她引走的，現在她懷有身孕，那是對手！你快去幫她！”許仙的目光里滿是焦急。

    “好！”李公莆答了一聲，暗忖“他們這麼一變，都不見了。我到那里去找啊！”

    ***

    濕漉漉的荒嶺，綠色的草樹上滿是水珠。空氣中彌漫著朦朧的霧氣。

    蜈蚣精終于還是追來了。

    白素貞第一次感到了害怕，下意識的摸了摸肚子里的孩子。

    “今天本公子就要你們母子血濺于此！”蜈蚣精猙獰的大笑，張牙舞爪的撲了上來。

    白素貞急速後退，勉強的應付了幾招。漸感不支。

    這時，李公莆終于趕來了。他的身手還是不錯的，與白素貞聯手還能勉強應付個一時半刻。

    這一戰可以說是白素貞打得最憋氣的一戰，蜈蚣精的凶猛超出了她的想象。

    李公莆一個不慎被一腳踢了出去。

    白素貞早已疲憊不堪，這下更是雪上加霜。

    幸好小青這時擺脫了王道靈，趕來了。加入戰圈，又是一番惡戰。但是小青終歸還是不是蜈蚣精的對手。

    在加上王道靈的加入，她們就更不妙了。

    白素貞現在是最脆弱的時候，只要稍稍那麼一腳，也許她就完了。

    蜈蚣精也是這樣想的，尋到一個空隙，一腳迅雷踢向她的肚子。

    白素貞的臉剎那間煞白，淚水流了下來。我可憐的孩子啊！

    小青被王道靈纏著不放，李公莆重傷不能在起。他們不敢在看，痛苦的閉上了眼。

    那一腳快要踢中白素貞時，法海忽然憑空出現。摟住白素貞，暴退三丈。

    白素貞感激的看了一眼法海。

    法海的臉上沒有一絲感情，蜈蚣精怒道“那來的餓野和尚，敢管老子的閑事！”

    法海沒有正眼瞧他，放下白素貞。淡淡道“這個世界上，除了我，誰也沒有權利殺她。她的命是我的。”

    “是嗎？”蜈蚣精不屑的一笑，撲了上來。

    很不巧，蜈蚣精撲來時，法海剛好拿出了他的紫金缽。異光閃過，可憐的蜈蚣精就這麼沒了。

    白素貞趁機去助小青，沒幾下，王道士也步了蜈蚣精的後塵。

    當她們回過神來時，法海已經不見了。就像根本沒有來過。

    孤獨的夜空里，細雨依然迷離

第四卷 水漫金山 第七章 宿命難改


    曾經最信任的朋友卻成了她現在的噩夢。法海的出現，他的冷漠讓白素貞從心里泛起寒意。

    半個月後，白素貞生下了一個男孩，也就是文曲星許仕林。而許仙的姐姐也同時生下了一個女孩即李碧蓮。

    家里忽然多了兩個小生命，許仙他們自是萬分高興。

    只有白素貞，她看著小仕林可愛的樣子。想著黑暗的未來，悲從中來。

    她舍不得許仙，舍不得小仕林。

    ***夜深了，許仙半夜醒來忽然發覺妻子不在床上。他瞥見大廳上還有微弱的燈火。走了過去，昏暗的燈光下。白素貞專心的做著小孩的衣服。

    許仙看她憔悴的樣子，大感心痛。

    走上前，“娘子！不要太累了。”許仙兩手放在了她的肩上。

    似乎是太過投入了。白素貞听到聲音嚇了一跳。一不小心，手中的針便扎到了她春蔥般的手指。

    鑽心的痛，白素貞蹙了蹙眉。回過頭對許仙溫柔的笑了，是在笑嗎？為何臉上還有淚水。

    許仙心痛的吸允著她流血的手指。

    “娘子，往後的日子還長。你不要累壞了身子！”

    “長？”白素貞心中暗自神傷。

    ***孤獨的夜空。寒冷的風吹著。

    院子里，一個白色的身影矗立良久。

    小青走上前，輕輕的叫喚“姐姐！”

    白素貞身形一顫，在臉上慌忙擦拭。回過頭時，臉上還隱有淚痕。

    “姐姐，你這是怎麼了？”小青看著日見憔悴的姐姐，在也忍不住開口詢問。

    “青兒，我的時間恐怕不多了。塵劫快到了，這幾天我總是在做噩夢！”白素貞幽幽的說道。

    “什麼塵劫？”小青不解。

    “哎！”白素貞嘆息，“青兒，你還是快走吧！回到清風洞好好修煉。免得被姐姐我給連累了。”

    “不！”小青大概也明白了，堅決的道“青兒怎會丟下姐姐不管！”

    白素貞知她脾氣，決定了就不容易更改。當下只得低頭垂淚。

    小青忽道“姐姐，不如我們一起到清風洞修煉，這樣不就可以不去理會那什麼塵劫了嗎？”

    “可是仕林還那麼小！官人又有誰來照顧！”白素貞心中動了一下，隨即搖頭道。

    “姐姐！”小青臉上閃過一絲怒氣，“你不要總是為他們想，現在你已經自身都快難保了。听青兒的話，咱們一起去清風洞。”

    “可是……”白素貞遲疑著，她道“我總得等到仕林滿月之後吧！”

    小青知道這已是姐姐最大的讓步了。“姐姐，到時你可別在舍不得了啊！”

    白素貞心碎的點頭。

    ***許仙這幾天總感覺眼皮在跳，心中感到不安極了。娘子總是沒來由的盯著自己看，一看就是一個時辰。好象馬上就要看不到自己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總是淚水漣漣。

    難道是有什麼禍事要來嗎？

    許仙問起，她只是搖頭。

    ***鎮上忽然來了一個奇怪的和尚，從來都沒有人見他開口說過話。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隱隱中有殺氣在散發。仿佛他就是惡魔的化身。

    每到半夜，和尚就會不停的敲著木魚。

    ***那煩躁的木魚聲音如萬蟲鑽耳，白素貞整夜都沒有睡好。小仕林不停的哭鬧。仿佛是知道親娘即將要離去。

    白素貞抱著孩子，看他唇紅齒白，卻分明是狀元相。可惜她怎麼也看不到兒子的那一天了。

    因為法海已經來了。

    天際露出一絲曙光，紅日從東方升起。

    新的一天開始了。白素貞卻感覺到了自己的末日即將來臨。忽然間，她顯得很平靜。安詳的去面對死亡。

    看了眼小仕林，她毅然的走了出去。向那木魚的聲音走去。她是白娘子！頂天立地的白娘子！

    還是那片荒嶺，露珠沾濕了她的腳。

    一個和尚背對著她看著初升的太陽，不過可以看出，他的心里並不平靜。雙肩竟在微微顫抖。因為這次要對付的是他生平最敬愛的白姐姐。

    他不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只知道自己最愛的人是死在了那場大水下。而水卻是白姐姐所發。

    噬心的痛讓他失去了理智。白素貞成了他遷怒的對象，他已無力去查那天的真相。

    因為不管怎麼樣，楓琳是被她害死卻是不可扭曲的事實。

    “法海，白素貞已到。你出手吧！”白素貞的臉上沒有一絲懼意。淡然的說。

    法海回過了頭，忽地朝她跪下。畢恭畢敬的扣了三個響頭。在白素貞錯愕的時候，他已站了起來。“白素貞，你死後，我會還你一命的！”

    紫金缽隨即掏出，異光直接射向白素貞。

    白素貞頓時如遭電擊。此時她的功力已復，體內的靈力立即與之相抗。

    “娘子！”遠處，小青和抱著孩子的許仙趕來了。

    “姐姐！”小青一聲悲呼，撲上去時被異光反震出去。

    “娘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許仙淚流滿面，任憑他怎麼努力也穿不破罩著白素貞的異光。

    但是小仕林卻給送了進去。

    白素貞愛憐的抱著孩子，淚水在也抑制不住。“我可憐的孩子！”

    “娘子！我要如何才能幫你？”許仙已經泣不成聲。

    白素貞黯然，傷心欲絕“早知道如此，我就應該將仕林的衣服做到十六歲，讓他不少衣服穿。”眼光轉到許仙身上，無限的愛憐不舍。“官人，我去了以後你要保重身體啊！千萬不要在熬夜了，晚間也不要踢被子，這樣很容易著涼。我……”她似乎還有千言萬語，此時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許仙的眼淚似乎都已哭干了。

    小青在一旁急得不知所措，埋怨著，“姐姐，我早叫你和我一起去清風洞，你就是不听。現在青兒應該怎麼辦啊？”她第一次流淚了，那麼的情不自禁。

    “青兒，姐姐不在後，你一定要學會照顧自己啊！不要在那般任性不懂事了。”白素貞交代著，身體開始扭曲，痛苦侵襲著她，“啊！”一聲淒厲的慘叫。

    “不行了，官人！我快要現出原形了。”白素貞悲聲道“仕林的衣服都在姐姐那里，官人，你和姐姐一定要照顧好仕林啊！”

    “娘子！我該怎麼幫你啊！”許仙傷心得幾欲暈厥。

    白素貞還想在交代，可惜她已經快支持不住了。

    法海的眼里熱熱的，看著這悲傷的一幕。他真動過要放了白素貞的念頭，可是楓琳就這樣白死了嗎？想起楓琳，他的心就好象被鞭子在抽，疼痛難忍。“罷了，待她死後，我自償她一命！”

    異光忽然大盛，白素貞被吸進了紫金缽。小仕林睡在地上，響起淒厲的哭聲。白素貞臨死時都不忘輕輕的放好她的孩子。小仕林在哭，在為她母親淒慘的命運而哭。

    隨即一切光芒化為烏有，白素貞死了。誰都是這樣認為，因為紫金缽里還沒有活著出來過的妖靈。

    “法海！”許仙一聲歇斯底的厲吼，沖了過來。瘋狂的捶打著他，“我娘子那點對不起你呢？你要在這樣對她！”他像瘋子般的又哭又笑，又怒又吼。“你還我娘子，還我娘子啊！”

    法海忽地一聲悲憤的大笑。這許仙是自己的前世啊！自己為何要讓自己這般痛苦呢？

    想著，楓琳又在他的腦海里浮現。他咬了咬牙，轉身快步走了。許仙無力的跌坐在地上。目光痴痴的，嘴里還在念著“還我娘子！”

    這時的小青臉上蒙著可怕的殺機。她悶聲不語的趕了上去。

第四卷 水漫金山 第八章 難言的痛


    一望無際的平原上，法海快步走著。他的腦海里不斷的浮現出白素貞的音容笑貌。曾經是親密的戰友，患過生死的朋友。現在，她被自己害死了。

    仇，他已經報了。可心里卻一點都沒有覺得好過。反而是難言的傷痛在堵著胸口，他想大哭一場來發泄。

    小青在後面緊緊跟著，殺氣從她的身上散發。

    法海難過得一刻都不想活了，窒息的感覺折磨著他。

    終于，他咬了咬牙，停下了腳步，回過身。

    小青在他面前一在丈處也止住了腳步。她緊咬著嘴唇，淡淡血絲溢了出來。臉上悲憤，傷痛。接而為之的是滔天恨意。忽然，她仰首望天，一聲淒厲的長呼。震煞山川群獸。

    “姐姐雖然生為妖靈，但她卻從來都沒有害過人。不管別人如何對她不仁，她總是默忍著。她有一顆最仁慈善良的心。這樣一個好妖，給予她的結果就是這侀隉H”小青悲憤的說著，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法海听著，淚水在流。他壓下心中洶涌的傷愁，淡淡道“你不是要殺我嗎？動手吧！”

    小青的目光移到了法海的臉上，殺機一瞬間暴漲。長劍幻化，一聲厲斥，淡影劃過。

    法海閉上了眼，神情安詳。似乎在說“終于可以解脫了！”

    劍尖抵住了咽喉，小青持劍的手微微發顫。這個人曾經不是救過自己一命嗎？但是姐姐被他殺了，自己絕對不可以猶豫。

    “我姐姐對你不好嗎？”小青握劍的手緊了緊。

    “好！”法海並不睜眼，“所以我要為她償命！”

    “你為什麼要殺她？說！”小青臉色一變，劍尖在他咽喉上劃出一條血痕。

    “楓琳死了！”法海對任何人的誤解都可以置之不理，卻惟獨她與白素貞。“是在那場水漫金山寺中，被大水的沖擊而死。她已經是我的女人了，你知道嗎？罪魁禍首就是白素貞，如果我不殺了她，又怎麼配為人夫！”

    小青聞言，微驚，眼里閃現出咬牙切齒的恨意。她收回了劍，“果然是你，楓琳，你好狠。你終還是把姐姐給害死了。”

    “楓琳都已經死了，你又何苦在中傷她！”法海艱澀的道。

    “你太天真了！”小青說完，一聲悲呼，“姐姐，你死得好冤啊！”

    法海不解，“難道你認為楓琳不可能被大水沖死？”他悲憤的一笑“她的靈力早在修真洞便被蛇魔給封住了，又有什麼不可以！”

    小青臉上滿是悲憤，“那你又可知她和姐姐都是水系精靈，水就是她們的第二生命了？就算她靈力全無，也絕不可能會被水沖擊而死，傻瓜！”

    法海劇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把她埋在那里？我敢說，她已不在！”

    ***飛行于空中，法海腦子里翻起滔天巨浪。如果真如小青所說，那自己又該怎麼辦？

    一撮黃土，小青在挖掘。

    法海站立一遍，他在心中暗暗祈禱。“一定要有！一定要有！”

    當最後一撮土翻開，堇色棺材露了出來。

    小青緩緩揭起棺材蓋。

    法海閉上了眼不敢去看，忽地，他想起了什麼？自己當日從那小村到甦州，在到鎮江，僅用了一天。如果楓琳沒有靈力，她如何趕來？

    忽然間，他什麼都明白了。楓琳的靈力早已恢復，她就是故意隱藏這一點好實施她的報復計劃。而那夜的獻身只不過是對自己的一種補償，又那有什麼真情可言。可是自己為什麼要那麼傻了，竟然相信了她！

    已經不用看了，結果法海已經肯定了。他的心莫名的絞痛，是被欺騙的痛。

    “果然沒有！”只听小青如此說著，接著轉向他“你不看一眼嗎？”

    法海遲鈍的瞥了那一眼空無一物的棺材，頓時淚如雨下。跪倒在地上。悲呼“白姐姐，我對不起你！”

    “小青姐，你殺了我吧！我不是人，白姐姐對我就像親弟弟一樣，我竟然將她給害死了，我不是人！”我心痛到了極點，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你放心，我一定不會饒過你！”小青厲聲說著，有道“但是現在我不會殺你，我要你為姐姐先將楓琳賤人給殺了。”

    我的臉色微微一變，接而是強烈的恨意。“我不會放過她的！”

    這時，紫金缽異光連閃。一物從里面飛了出來。

    ***“漢文，人死不能復生。你和弟妹的情大概是已經完了。你可不要把自己給憋壞了，要哭你就哭出來吧！”許姣容對回來之後，說了事情經過一直呆傻的許仙苦勸著。

    旁邊小仕林哇哇哭著，許仙視而未見，口中還在痴念“還我家娘子！”

    李公莆大皺眉頭，也不知道該勸他什麼。

    忽地，許仙快速站起，朝那牆猛撞而去。口中叫著“娘子，我來陪你！”

    李公莆和許姣容大驚，想要去阻止，卻以是不能。

    眼看許仙就要一命嗚呼，說是遲，那是快。一道青光忽現，擋住了許仙。

    “許官人，我姐姐她還沒有死！”小青快速說著，話里有掩飾不住的興奮。

    “什麼？”許仙眼里終于有了活力，“娘子沒有死？”

    “對！”小青說完，又垂下了頭，眼圈一紅“只是……！”

    “只是什麼？”許仙大急。

    李公莆和許姣容也緊張起來。

    “只是法海的紫金缽太過厲害，姐姐在里面雖然能夠僥幸不死，但也受了極重的內傷，心脈俱被震斷……”

    “娘子她現在怎麼樣？我要見她，快！”許仙急得快哭了

第四卷 水漫金山 第九章 峰塔續命


    “姐姐本來已經危在旦夕，幸得觀世音大士及時相救，保住了姐姐的命。但她受的傷太重，必須在西湖的雷峰塔內吸收天地靈氣，才可保持不死！”

    “那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好啊！娘子她現在是不是很痛苦？”

    “心脈俱斷當然是很痛，幸姐姐有兩千年的功力，在加上對許官人你和小仕林的那份不舍才勉強撐住，平常人若是受那份痛怕早已自殺了。”小青說著，眼里淚光隱現。

    “娘子！”許仙痛呼“我對不起你！”

    ***

    雷峰塔。

    白素貞坐在第一層塔的正上方，她的背後就是三尊佛像。塔里打掃得很干淨，一塵不染。給人一種樸素平常的感覺。

    塔頂紫金缽光芒奪目，這紫金缽是觀世音的提議。它可助其吸收天地靈氣，另外白素貞因妖王的事得罪了整個妖精族，怕他們前來生事，有了這紫金缽，不管是多厲害的妖靈也休想踏進一步。當然，白素貞也不能夠出去。不光是紫金缽的威力，她身上的傷只有在這集天地靈氣最盛的雷峰塔才可不死。

    白素貞思緒如潮，心中的疼痛猶如刀絞。對許仙和小仕林的思念如海浪涌來，是苦澀的痛。

    全身的靈力因為她澎湃的心緒而興奮，瘋狂的流竄在體內各處，越來越快，盡有走火入魔之勢。

    白素貞的臉蛋變得嬌紅欲滴，細細的汗珠從額頭上滲了出來。

    眼看她又已徘徊生死一線，那背後一尊佛像忽然金光大閃，一束光投向了她。渾厚威嚴的聲音響起“白素貞，本尊賜你兩句。不可離經叛道，不可戀結紅塵，此乃得道修真，不二法門。”

    “我不要做什麼神仙，我只想和我的孩子，和我的相公在一起。”白素貞忍著痛悲傷的回駁。

    “人妖相戀，有違天地倫常。白素貞，難道你還沒有覺悟嗎？”

    “我和官人相愛，從沒有做過什麼壞事。又礙著了誰？”

    那聲音一呆，似是無言可對。嘆了一聲，念起金剛經。

    白素貞听著，只覺一片清明。混亂的靈力在漸漸走入正軌。

    良久，那佛像恢復了原先的平靜。

    白素貞對著佛像誠心拜了三拜。

    塔外響起輕微的腳步聲。一股濃濃的憂傷也隨之而來，塔外響起曾經熟悉的聲音“白姐姐，我錯了。”接著听到一聲響，似是下跪的聲音。

    白素貞沒有出聲。她知道那個人是法海。自己現在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賜，心胸在怎麼寬廣也不可能如此輕易的原諒他。

    白素貞的心腸終還是太過仁慈，也不忍心去罵他，所以，她只有選擇沉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傳來一聲重重的嘆息。接著是腳步聲遠去。

    白素貞心下奇怪，在前一天他迫不及待的想殺了自己，為何今日又是如此態度。她隱隱知道當中可能又發生了什麼事。

    心脈的疼痛不斷的侵襲，她只有強行忍著。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再度傳來腳步聲。

    那聲音是何等的熟悉，溫馨。她的心緒一陣激動。吃力的站起，走到了塔門前。

    隔著一層門，她的淚水在也抑制不住下流。“官人！”

    “娘子！”許仙傷痛欲絕的聲音傳了來，“為夫沒有用，讓你受苦了！”

    “小青，你快把門打開，我要見娘子！”許仙的聲音很急促。

    “許官人，這萬萬始不得。若門一開，天外污氣侵入，姐姐就完了。”

    白素貞忽然痛苦的呻吟了一聲。

    許仙大急，“娘子，你怎麼樣？”

    “沒事！”她的聲音微微發抖，顯然是痛苦到了極點。但她怕許仙為自己擔心，還是極力露出了心酸的笑音。“官人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對了，仕林怎麼樣？他有沒有哭，有沒有餓著他？”白素貞擔憂的急問。

    “他很好！”許仙強忍著淚水道。

    “娘子，我要怎麼樣才能救你，你告訴我。就算是要我死，我也不會猶豫的。”

    “沒有人能救我，這是我的宿命。是我水漫金山寺，害死那一千多的無辜百姓的報應！”白素貞淡然道。

    許仙听著淚如雨下，他轉向小青悲聲道“到底娘子什麼時候才可以出來？”

    “這個我也不知道，也許是明天，也許是明年，也許是幾十年，也許永遠都……”她的眼圈一紅，在也說不下去。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許仙的情緒萬分激動。他悲憤莫名。

    “姐姐心脈斷了，能活著本生就是一個奇跡。這也許就是她平日善事做多的回報。但是要什麼時候能好，就誰也不知道。觀世音菩薩都無法預料。”

    “好，那我就出家為僧，替娘子洗去罪孽。她一日不出塔，我就一日不還俗！”許仙眼里出現前所未有的堅定。來不及等白素貞還勸他什麼，他已搶先道“娘子，我意已絕。今生定要救你出塔，如此也不妄你我夫妻一場！”說完，大踏步的走了。那背影有幾分蒼涼，落魄，但卻散發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幾分沉默，白素貞眼里熱淚滾滾。“他走了嗎？”

    小青垂下了頭，小聲道“他走了！”

    白素貞思緒翻滾，半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

    呆呆的望著美麗的西湖，微風拂面。我想著以前的種種，眼淚在也忍不往下流。

    忽地，一個人走到了我身邊。

    “我姐姐要見你！”說完，人走了。

    我听了心里一陣涌動，慌忙跟了上去。

    雷鋒塔。

    里面傳出嬌柔蒼涼的聲音，“阿海，你還好嗎？”

    斷斷數字，我禁不住哭了。“白姐姐，我豬狗不如。你對我那麼好，我竟然把你害成這樣！”隔著厚厚的門，跪了下去。

    “事情青兒全跟我說了，阿海，你不必愧疚。這一切都是我的宿命，怨不得人。”白素貞說著，頓了頓，沉重的道“照青兒的說法，當初是有人假扮與你，予以嫁禍。你認為那個人是楓琳師妹？”

    一陣強烈的難過襲來，我哽聲說道“不是她，又還有誰？”

    “不會的，楓琳師妹雖然任性了點。但她還不至于對我如此？”白素貞搖頭道。

    我蒼涼的一笑，“其實我比任何人都不願相信楓琳是凶手。可是事實如此，又還有什麼好抵賴。白姐姐你難道還不了解她對你的仇恨到了那種地步？”

    這時，我想起了她獻身的那夜，我將所有事情都告訴了她。她本來就還未對許仙往情，听到許仙並非無情，她又豈會善罷甘休！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合理。我沒有任何理由去懷疑主謀是另有其人。

    忽然間，我恨她恨得咬牙切齒。

第四卷 水漫金山 第十章 恩仇了了


    那一天後，我又回到了金山寺。那個曾經留我做方丈的老和尚已經不在了。我並沒有感到驚訝，這是預料中的事情。那老和尚不用說就是楓琳所扮。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被欺騙的痛苦，愧疚的痛苦總是一起涌上來。我感覺自己已經走在崩潰的邊緣。

    一切都是宿命嗎？

    時間靜悄悄的過了三個月，我一直在金山寺守著。我相信楓琳她總有一天會回來的，一定會。

    在這三個月里，我努力學習佛理。每日晨課晚功。然而無論我在怎麼努力，心中的怨恨還是無法減少一分。我明白，一日不將楓琳揪出來，我是不可能入佛的。

    ***

    金山寺大殿。

    孤獨的身影在佛像面前敲著木魚。

    “阿海！”一聲激動莫名的聲音傳來。

    我渾身劇震，心中百般思緒涌了上來。她終于出現了。憤然站起，轉身面對。

    她還是一襲粉紅的連衣裙。俏麗的臉蛋，婀娜的身姿。這一切在我此時的眼里卻又是那麼的討厭。

    “你果然沒有死！”

    “你真的懷疑那一切都是我干的嗎？”楓琳顫聲問道。

    “難道不是嗎？”我不屑的反問。

    “如果我說不是呢，你願意相信我嗎？”

    我漠然的搖頭，“我已經不敢在相信你了，從認識你到現在，你有和我說過一句真話嗎？”

    楓琳淒然“就是說，無論我怎麼解釋，你都不會相信？”

    “我沒有想到你對白姐姐的怨恨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雖然沒有正面回答，但我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好，好，好”楓琳一連說了三個好，語音也在加重。她的眼里珠淚欲滴，憤然轉身欲走。

    “站住！”我冷冷的喝道。“難道你就準備這樣走掉嗎？”

    楓琳回轉身，咬著下唇，忍著淚水。淒然的問“你要殺了我嗎？”

    “我要為白姐姐報仇。”話一落音，人影劃過。像一道風，掠向她。手中運足真力，那開山劈石的一拳在向她逼近。

    楓琳恍若未見，神情淡然。最後閉上了眼。

    拳風撲面，眼看已在咫尺。一滴冰涼的淚水從她臉頰上落到了我的手上。

    一瞬間，我呆住了。曾經愛她刻骨銘心，又怎麼下得了手？

    “你走吧！我以後在也不想見到你！”

    楓琳沒有動，她說“我已經沒有去處了，你可以收留我一晚嗎？”

    我沒有在說什麼，命一僧人帶她去了廂房。

    這一刻，我的心仿佛裂開了。

    ***

    入夜，我看了眼楓琳所在廂房還亮著燈火。窗影下的她美麗，高傲。可心里卻又是那麼的惡毒。

    我出去了，是到雷峰塔。我需要找一個人傾訴。

    ***

    “咚咚！”

    “誰？”楓琳顯得無比憔悴，她無力的起身開門。

    是一個僧人，在細一看。這人赫然便是出家的許仙。

    楓琳劇震。

    “阿琳！”許仙低低的呼喚，那聲音是那麼的遙遠，又是如此的溫馨。

    “你記起我了嗎？”楓琳心神震蕩，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是啊！阿琳，你還是那個在落日下等待我的女孩嗎？”

    “不，我已經不是了。”楓琳艱澀的一笑。“一切都已過去了。”

    許仙溫柔一笑“對啊！一切都過去了。我很高興，你終于想通了”

    “白師姐我見過她了，她現在……”楓琳說不下去了。“你不懷疑一切都是我干的嗎？”

    “我為什麼要懷疑你？”許仙微笑反問。又道“我只知道你永遠都是那個寧可自己餓肚子也要把食物給老乞婆善良女孩。”

    楓琳臉上泛起甜蜜的回憶。隨即淒然“為什麼惟獨他不肯相信我呢？”

    ***雷峰塔。

    “白姐姐，你還好嗎？”

    “是阿海嗎？”

    “恩！”一陣沉默。聲音再度響起“我見到楓琳了，白姐姐。是我沒有用，到現在還不忍心去殺她。”

    又是一陣沉默。嬌柔無奈的聲音說“你還是認定楓琳師妹是凶手？”

    重重的嘆息聲，“如果不是她，那該多好啊！”

    “如果我告訴你，她不是凶手，你願意相信嗎？”

    “白姐姐，我知道你心腸好。你不想看到我們痛苦才這麼說的！”

    “不，我認真的對你說，她不是凶手！”

    微微一震，隨即又恢復了平靜。“除了她，我想不出還會有誰！白姐姐，你不用在白費心機了。我和她已經是不可能了。”

    塔內一聲嘆息，“你來之前，楓琳師妹來過你知道嗎？”

    “她？她說了什麼？”

    “她听說了我的事情，也知道你在懷疑她。她在塔門外流著淚問我，是否願意相信她？從那一刻起，我就相信了她。她終于解開了心結，她問我的時候，我很高興。因為她又變回了以前那個善良的小女孩。她告訴我，與你在金山寺一夜纏綿後就到各處名勝游覽。望著神聖的五岳，她什麼都想通了。”

    “真的是這樣嗎？”

    “白姐姐有騙過你嗎？”

    聲音在這時嘎然而止，他留下一句，“我要去見她！”人影消失在黑暗里。

    白素貞松了一口氣，疼痛又在侵襲著她。她咬著牙忍著，為了愛她的人和她愛的人，她必須忍著。因為她相信，遲早有一天，她會走出這個塔的。

    ***天微亮，舞蒙蒙。

    金山寺。

    “方丈，不好了，出事了。廂房的那位女施主死了。”

    “什麼？”法海的臉頓時煞白，頭猛然一轟差點倒了下去。推開了僧人沖向廂房。

    門被人一腳踢開了。

    楓琳靜靜的躺在地下。

    “阿琳！”一聲悲天絕地的嘶鳴。我沖過去緊緊將她摟在懷里。

    楓琳虛弱的睜眼，吃力的道“你……願意……相信……我嗎？”

    “我相信，相信！”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她閉上了眼，安詳的去了。嘴角掛著一絲勝利的笑容。她以死來證明她的清白。

    紅光閃過她變成了一條小紅蛇。法海知道，這次她是真的去了。

    一聲悲天嘶鳴，法海兩眼噴出血淚。他呆呆的摟著那條紅蛇，一語不發。全身散發出對人世間最深的怨恨，恨天意弄人，恨自己糊涂。當那股怨恨積聚到一定的時候，催動著真氣，與體內佛印產生強烈的沖擊。終于，佛印破了。他的功力全部恢復了。

    西天極樂，佛祖一聲長嘆，“造孽啊！”

第四卷 水漫金山 第十一章 尾聲(全書完)


    天庭，靈宵寶殿。

    一天王上前道“玉帝妙計，既不違背佛祖之意，卻又讓那無機子活著比死還痛苦。下臣佩服，玉帝萬歲！”

    “玉帝萬歲！”眾仙家跟著吹捧。

    寶座上，玉帝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想要跟朕斗，還差遠了。朕只要稍稍動動腦子，就可以玩得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哈哈哈…”

    眾仙家也跟著大笑，笑聲回蕩在整個天庭。

    他們笑到一半突然哽住了，嘴張的老大都不記得收回去。

    他們的眼楮都望著一處。

    有一個身影正一步一步的走了來。

    他走的很慢，但每一步，都好象使天宮隱隱的震動。

    法海！無可匹敵的斗氣，夾雜著讓人窒息的怨恨C

    “笑啊！為什麼不笑了？”法海冷冷的道，臉上找不出一絲人的感情。

    每個神仙都把嘴捂的緊緊的，生怕一不小心出了聲。

    玉帝臉色煞白，“把他給朕殺了，重賞！”

    頓時，所有天將無奈的拿起兵器將他擋住了。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跟你們做對，你們卻一再的苦苦糾纏。”法海頓了頓，眼里的恨意咬牙切齒，一聲長長的厲吼“為什麼要逼我？”雙掌閃電推出，面前天將紛紛被擊飛。其余天將攻了上來，數十件兵器鋪天蓋地。法海視而不見，全力向前沖。只要有擋住他的，他都會毫不留情的將其毀滅。即使這樣也會招來自己身體的痛苦。但是他什麼都不在乎，每一掌揮出，血肉翻飛。他只是發瘋般的念著“逼我！”

    一條血路直通玉帝，法海在逐漸逼近。玉帝駭到了極點。

    最後，所有天將都倒下了。渾身污血的法海終于到了玉帝面前，“為什麼要逼我？”他痛苦的低吼，手已電閃擊出。

    “你不可以殺我，不可以！”玉帝驚恐的忘記了逃避。

    “住手！”在他的拳頭距玉帝的臉還有一分時，喝聲傳來。他回過了頭。

    玉帝的臉嚇得煞白煞白。

    如來佛祖瞬間移了到他的背後三丈處，一聲長嘆“無機子，收手吧！夠了！”

    “將這天庭毀掉才是我的最終宿命。”法海悲憤的大笑，“佛是慈悲的，但為何卻只對這幫狗慈悲。它又何嘗對我慈悲過一分？”

    佛祖無語。半晌才道“無機子，玉帝雖然惡極，但他究是天庭之主……。”

    “夠了！”法海狂吼，赤著眼道“我不要听什麼大道理。我只知道誰敢害阿琳，他就必須死！”

    頓了頓，沉聲道“佛祖法力無邊，但不知我若將一身降魔寶錄煉為天炎，火燒天庭。佛祖能否將其熄滅？”說著，已在行動。

    佛祖駭然變色，“無機子，切莫不可！”

    “一切都遲了。我要整個天庭，包括我自己為阿琳償命。”他獰笑著。

    “其實本尊還有辦法讓你的阿琳復活的。”佛祖胖胖的臉上滲滿了汗珠。

    法海停止了動作，大喜“真的？”

    佛祖正欲開口，忽然，一把天地神刀插進了法海的身體。

    “啊！”一聲悶哼。法海回過了頭，痛苦的看著玉帝。他拿刀的手松開了，驚慌的滾向一邊。

    法海像發怒的公牛沖向玉帝，噬心的痛伴隨著血液的流失而減輕。他向玉帝走去，每一步都是如此的沉重。他的眼里流著淚，在玉帝面前倒下了。

    眼神痴呆的看著遠方，嘴里低吟“阿琳。我來陪你了。”

    佛祖看著痴呆的玉帝，心里升出一股厭惡。

    ***

    雷峰塔內，感應到這一切的白素貞早已淚流滿面。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