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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程硯秋】有妖氣客棧 (已完結)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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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10:52:4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九章 平沙落雁

“吱~”

怪獸大門牙後傳出刺耳之聲,讓白高興忍不住捂耳朵。

他餘光瞥見怪獸尾巴一甩,將一人拋高,甩在稻田裡。

餘生的仇恨值拉的有點大,將他甩走後怪物依然不罷休,掉轉頭要撞向他。

白高興急忙縱身一躍,在怪獸臉上一劃,將它引了開去,為餘生掙得了喘息之機。

富難在另一邊喊道:“你沒事吧?”

“咳咳。”

餘生捂著胸口和屁股狼狽站起來,也幸好是稻田,不然他非被摔死不可。

“我沒事兒。”餘生雖這樣說,但覺臟腑都快亂套了。

他方才在怪獸後面找機會時,瞥見一條長尾巴,約有大腿粗,手中剔骨刀忍不住一刀刺下去。

怪獸慘叫時,他察覺不對,轉身就跑,奈何依舊遲了。

怪物一尾巴打在他屁股上,一報還一報,讓他體驗了一把平沙落雁的痛楚。

“呸。”

餘生將口裡的沙土吐掉,見富難一刀砍個實在,卻奈何不了怪物,被它撞了出去。

“畜牲,今天讓你見識一下爺的厲害。”餘生大喝,將怪獸目光引來。

“啪!”

餘生雙手合十,夾著封印卡,“以妖氣之名,喚汝歸來。”

他雙手之間的卡片剎那間發出柔和白光,在餘生身後浮現一道光影。

富難對光影之中浮現的人影陌生,剛落地的白高興卻熟悉的很,正是被餘生封印的倀鬼。

餘生右手夾住卡片,向怪獸一拋。

“啟!”

在怪獸迷茫之中,卡片在空中立時變作倀鬼,“唰唰唰”,數道水草纏向怪獸。

“原來封印後還能召喚。”見倀鬼出現,白高興知道自己看低那件封印法寶了。

而且現在的倀鬼較封印前又有不同,她浮腫與腐爛的面容已恢復如初,全身上下有一股正氣。

她的鬼力更上一臺階,水草應用自如,再不是寥寥一兩根了。

“別磨蹭了,怪動手。”錦衣衛大漢富難喊醒他。

白高興這才見水草將怪獸的四肢,尾巴,肚子纏住了。

怪獸實力雖在倀鬼之上,但水草也是到刀砍不斷的堅韌,根本掙脫不開,讓它行動大受阻礙。

又一刀砍上去,富難不由的叫苦不迭,“砍不進去!”

餘生這時強忍著屁股上的痛,奔過來報刨祖墳之仇。

“怎麼會砍不進去?”他說著,一刀刺下去

“就是砍不……”富難不說話了,他見餘生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輕鬆隨意。

“吱~”

怪獸吃痛,又是一聲刺耳尖叫,驚的餘生急忙後退一步,正好躲過怪獸的回頭一撞。

“讓你刨祖墳,讓你摔……”餘生又是一刀後,見倆人呆呆的看他,詫異道:“動手啊。”

怪獸力大,倀鬼力小,只能遲緩怪獸的行動。

白高興一把拉過餘生,幫他躲過怪獸一擊後,搶過剔骨刀,“借我一用。”

他欺身上前,身子一躍,“噗噗”兩刀,紮在怪獸眼皮上。

“吱~”“吱~”

怪獸叫聲更淒厲了,宛若殺豬,它雙眼掛血,向前迅速一撞,欲報瞎眼之仇。

怎料捉妖天師早有預料,身子落下後迅速一滾,躲進了稻田裡。

富難將餘生往後拉,看著捉妖天師矯健的身姿,讚道:“果然是專業的,若是我一定躲不了。”

他又問餘生,“你那寶刀哪兒來的?”

“什麼寶刀?”餘生不解,“哦,那是我剔骨頭用的菜刀,當時在街上隨便買的。”

富難無語,他望著手裡長刀,心說有沒有搞錯,街上隨便買的會比錦衣衛的刀還鋒利?

“吱~”

雙眼剎那失明的怪獸依舊掙扎著,水草拉著倀鬼到甩,讓她不得不暫時收回束縛。

捉妖天師逗弄著怪獸,讓它徒勞的左衝又撞,消耗它的力氣。

怪獸要逃走時,餘生才讓倀鬼再出手,合力將怪獸留下。

半個時辰後,被天師刺中要害的怪獸哀鳴一聲,倒在地上不再掙扎。

系統冰冷聲音響起:消滅屍鼠一頭,獎勵功德值一百點。

“才一百點,這買賣虧大了。”餘生心中嘀咕,他召喚倀鬼可是消耗了二百點功德值。

倀鬼落在餘生身旁。

餘生上下打量,恢復如初的倀鬼眉清目秀,再也尋不到昔日的邪惡。

倀鬼輕輕的點頭,白光一閃又化作封印卡,緩緩落在餘生掌心。

天師癱坐在地上,“倀鬼被封印後,實力還能提升?”

餘生搖頭,“不知道,或許是當時被劍囊壓制了,現在才是她真正的實力。”

天師接受了這個答案,餘生卻在念頭之中問系統。

系統:封印卡內倀鬼修煉照常,宿主亦可提供靈力供養加速修煉。

他們休息一會兒,回頭見鎮子上百姓舉燈往過趕,這才轉身回去。

小毛驢依舊站在原地,餘生犯懶想上驢背上,只是剛一抬腿屁股就疼,不由的“哎呦”一聲。

方才不覺,現在大戰一過,平沙落雁對屁股造成的傷害才真正疼起來。

天師看他,“受傷了?”

餘生忙搖頭,這可不是光彩事。

卻有一個煞風景的,富難笑道:“肯定是屁股痛,方才那一下,指不定被拍成兩瓣了。”

“本來就是兩瓣,你的屁股難道是三瓣的?”餘生與他鬥嘴,一瘸一拐的走著。

鎮上的鄉親舉著鋤頭之類農具迎面走上來,見到餘生後齊齊鬆了一口氣。

見他們狼狽模樣,里正問道:“發生什麼事兒了?”

餘生將怪獸形容了,聽的鎮上的百姓倒吸冷氣。

里正皺眉道:“現在這麼大的怪獸都來稻田裡轉悠了?”

包子他爹道:“幸好有城主護佑,它們不敢到鎮子上來。”

“那也不能掉以輕心。”里正說,“回去都把孩子約束好了,別讓他們到這邊玩兒。”

“尤其是你家包子。”里正特別對四哥說,四哥點頭示意記住了。

天快明,回到牌坊下後大家都散了,整個鎮子又安靜下來。

唯有餘生睡不著,屁股火辣辣的痛,讓配藥的草兒著實嘲笑一番。

待他們上完藥去睡後,餘生一狠心,在系統客房一欄之中,兌換了一柔軟的床墊,以減輕屁股的痛苦。

大早上,太陽剛剛升起,鎮上的百姓就聚在了墳崗上,他們果然見到了那隻怪獸。

四哥道:“還真是竹鼠。”

獵戶李老三得意道:“我就說吧。”

“得了吧,猜對一次,你還上天了。”四哥指著毛上的夾子,“這就是你放的陷阱?”

李老三不說話了,這陷阱確實有些丟人。

“哎,你們說這肉好吃不?”圍觀人中,八斗父親,鐵匠高四忽然道。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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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10:53:1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 偽裝

“啪!”一巴掌拍在高四後腦勺上。

里正罵道:“吃吃吃,就知道吃,這傢伙啃過你祖先屍骨。”

“啥,就是這傢伙?”高四眉頭一豎,上去狠狠踹了兩腳。

“讓開,讓開,西山廟裡的主持來了。”人群外有人嚷嚷,鎮民紛紛讓開一條路。

西山寺廟的老僧雙手合十,向左右躬身後走上前來,小和尚在他後面小心打量怪獸屍體。

里正走過去,道:“大師來了。”

老僧道:“正要去鎮子上,見大家聚在這裡,我們也過來看看。”

他指著怪獸屍首問道:“它……”

“哦,這怪獸昨夜盜屍,被捉妖天師與錦衣衛打死了。”里正說。

老僧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也算罪有應得了,它正是盤踞寺廟裡,前些天被書生趕走的妖獸。”

“啊。”眾人一驚,“這些年在廟裡點燈誘人的怪物就是它?”

老僧點頭道:“它原是寺廟主持養的長生鼠,因盜飲佛像前燈油,又聽主持唸經,漸漸有了法力。”

後來主持一死,長生鼠失去約束,又被和尚慢待,不由的發獸性逞起凶來。

這竹鼠成精,身子自然失去了原本的約束,變的這般大。

講完它的來歷後,老僧雙手合十道:“不知大家怎麼處置它?”

“肯定不能吃。”鐵匠高四急忙道。

“也就你想著吃。”四哥笑話他一句。

里正道:“快些埋了吧,以免再招來什麼妖獸。”

老僧道:“這畜牲有些法力,又以腐屍為食,就地掩埋恐有不妥,不如由老僧做場法事燒掉吧。”

眾人一聽覺的有理,當下在里正安排下去拾柴,搭架子去了。

至於老僧師徒,被裡正恭敬請到了鎮子的客棧裡。

餘生這時才剛剛睡醒,雖然有柔軟的床墊,但疼痛的屁股依舊折磨著他一夜沒睡好。

里正他們來時,餘生雙眼惺忪,正站在客棧外發呆。

“小魚兒,屁股還疼?”里正遠遠地就樂呵呵道。

餘生不想理他,經他一傳播,整個鎮子都知道了。

剛才包子還撅著屁股在他面前搞怪呢,被他踹了一腳,現在真捂著屁股去找他娘了。

里正也不在意,他請老僧坐在客棧外的凳子上,“快給大師倒碗水。”

餘生回頭喊:“小白,倒水。”

白高興提著一精緻的茶壺,出來倒了三碗水。

“他怎麼了?’里正指著餘生問白高興。

“嗨,還不是屁股鬧的,覺的沒臉見人了。”白高興說。

“屁股是因為殺妖獸受的傷,有啥丟面子的。”里正不解。

餘生聽他們又在說屁股,自顧自的轉回後廚去了。

白高興望著他的背影,道:“昨天和早上,都是草兒姑娘給他上的藥。”

不理他們在外面的笑,餘生剛記起來,他答應周九章的豆腐尚無著落呢。

只是餘生將翻箱倒櫃,將所有豆漿機可能出現的地方都翻遍後,也不見它的影子。

“我的豆漿機呢?”餘生質問系統。

系統被問的不耐煩了,道:“在門後邊。”

“門後怎會有?”餘生不解的走過去,在看到門後面的東西后頓時傻眼了。

一木製短柄,一小爿磨盤,一爿石溝,它們正組合在一起,被放在門後面。

“系統,替我問候你大爺。”餘生指著門後,憤怒道,“這是豆漿機?”

這東西前世他見過,名為豆腐磨,正是機器出現之前磨豆子的工具。

系統:偽裝的最高境界是不偽裝,請宿主理解系統的良苦用心。

餘生:……

豆子作為坐騎的上好飼料,客棧存有不少,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他把豆子泡上,又向後院外面轉去。

原本在小白狐身邊玩鬧的狗子見了,屁顛屁顛跟過來。

出後院門,轉過籬笆,餘生見草兒抱著球球正蹲在菜園旁。

青菜種子是餘生忙時抽空灑下的,現在不到五天,菜園子已見綠。

異界就是如此,所有植物都像有人催似的拼命長,三天不見大變樣。

餘生走過去,見草兒摘下一根菜苗喂球球,“它還吃草?”

草兒沒好氣道:“這不叫吃草,球球是在品藥。”

“品藥?”餘生詫異的走近一步,驚起一地蟲子,“哪來這麼多蟲子?”

球球將菜苗嚥下去後,雙眼閃過一絲精光,向草兒短促的“吱”一聲。

草兒詫異,道:“這青菜苗裡有靈力,這些蟲子全是靈力引來的。”

她狐疑的看著餘生,“青菜種子你哪兒弄來的?”

“畫仙給的。”餘生又推到了畫仙身上,反正以畫仙的路痴屬性,再找到客棧有點兒難。

前些天有一畫仙路過鎮子,草兒是知曉的,但棪木酒中的祕密讓草兒知道餘生沒說實話。

她也不便細問,只是道:“你再不想辦法,青菜怕是長不成了。”

餘生腳在菜苗上一扇,又驚起一地蟲子。

讓雞鴨來試試?怕是把青菜一起糟蹋了。

他苦惱搖搖頭,道:“我能有什麼法子,你呢?”

“我倒是有。”草兒說。

餘生忙催她趕緊說出來,草兒道:“你得答應我個條件。”

“什麼條件?”餘生問。

草兒在菜園子旁邊一劃,“這兒給我開闢成一藥圃。”

“成。”餘生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

“我需要棪木酒澆灌。”草兒又道。

餘生咋舌,“這就有些奢侈了吧?”

草兒深怕餘生不答應,用手指捏著一小縫,“只要一丟丟,有一兩株草藥需靈力滋養。”

餘生無奈點頭,“行。”

“好,成交。”草兒得意道,“你快去取兩罈子酒來。”

餘生一跺腳,驚起一片蟲子,“你先把它們解決了。”

草兒左手一翻,手掌裡有五六顆花生大小的種子,種子五彩斑斕,餘生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正經種子。

“這是什麼,不會有毒吧?”餘生問。

“這是帝王草,又名天羅地網草,以蟲子為食。”

草兒告訴餘生,帝王草種子唯有靈力滋養下才發芽,之後會迅速生長將蟲子拒之於菜園之外。

“這些草籽得來不易,或許只有我有。”草兒說。

餘生這才回去取了一罈棪木酒。

棪木酒消耗很快,上次灌裝的酒罈子已經空了,現在這些是餘生將剩下的棪木果子悄悄兌換的。

唯一瞞不過的是毛驢,只是毛毛這些天有那壇六十功德值的美酒,顧不上打棪木酒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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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10:53:2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章 恩將仇報

剛把棪木酒遞給草兒,白高興就在客棧外喊他。

餘生走出去,順著白高興所指方向,見三個行腳商,一佩劍武師從大道走過來。

行腳商,顧名思義,以腳走路又行蹤不定的商人,類似於前世走街串巷的小販。

行腳商一般背一竹簍,富裕的趕一輛車,在附近城池,鎮子,村子之間轉悠,賣一些雜貨。

或將一座城池的特產低買高賣到附近城池,賺取一些跑腿錢。

只是客棧所在的鎮子,距南北的城池都至少有三天三夜的腳程,向西又是大山,很少出現行腳商。

餘生目光向後略移,定住了,在他的視野內,行腳商,武師的後面,還跟著一女子。

她披著黑色武師袍,雙眼雖被黑布遮住不見陽光,但女子依然安步當車,從容跟在行腳商後面。

在天師他們的視野內,看不見這個人,唯有餘生看得見。

這行人上了石橋,經過牌坊,劍囊安然無恙,不曾為難跟在後面的女子。

武師走向客棧,問道:“請問,到揚州城的路還有多遠?”

武師衣著單薄,只穿了一件襯衣,頭髮蓬亂,臉色蒼白,眸中有血絲,似乎許久沒休息過了。

餘生道:“尚有半天腳程。”

武師謝過,他轉身回去與行腳商商量一下後,決定在客棧暫住一晚。

進客棧時,武師見到老僧,不由的停住腳步,讓行腳商先走了進去。

餘生見那女子一停,站在不遠處,又見老僧抬眼淡淡看了女子所在位置一眼。

老僧的目光很犀利,只這一眼就嚇的女子後退三步。

餘生裝作視而不見,為他們倒了一碗水,見武師看一眼碗底後,才道:“大師,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老僧道:“請講。”

武師見行腳商都在客棧裡面休息,小聲道:“不知大師有沒有捉鬼驅魔的本事?”

老僧道:“你是指跟在你身後的鬼?”

武師一驚,急忙向後看,卻什麼也看不到。

餘生卻看得清楚,女子在向他招手,只是陰陽兩隔不能相見。

武師臉色慘白,回頭對老僧道:“她,她,她在我身後?”

老僧不答,又問道:“你什麼時候遇見她的?”

說時,老僧又瞥了女鬼一眼,嚇著女鬼離開客棧門口,站在了客棧牆角處。

她不被黑布遮住的臉上全是驚慌,卻依舊不離開。

武師道:“三天前,我在大道上的一家茶館遇見她的。”

因為饕餮阻斷了姑蘇城通向中原的大路,許多商隊和護衛武師不等不停留在姑蘇城。

他們期待饕餮只是心血來潮,但一連等了半年,路上依舊有饕餮的身影。

身上盤纏所剩無幾,武師再等不得,所以接了護送四個行腳商的任務。

也因商隊貨物在姑蘇城積壓,低價脫手給了行腳商,為賣個好價錢,行腳商這才來了揚州城。

三天前他們上路,武師遇見女鬼是在路旁的茶館。

那時正是晌午,他們趕半天的路,自然又渴又累,因此遇見茶館後毫不猶豫的鑽了進去。

坐下來,武師端起一碗茶,正要大飲一口時,不經意的向茶碗裡一看,登時嚇了一跳。

在茶碗之中,浮現出一張女人臉來,對著他張開口說著兩個字。

武師心裡一緊,“茶裡有蹊蹺,萬萬飲不得。”

“啪”,他當下把茶碗摔在桌子上,又打落了正在飲茶的三個行腳商手中的茶碗。

其他人詫異的看他。武師也不解釋,只是扔桌子上幾錢賠茶碗,拉著他們道:“我們得走了。”

行腳商雖不解,但上路時已約定好,行停飲睡全聽武師的,所以雖然口渴,還是跟著他上路了。

但在一條河邊飲水,再次見到水中又浮現女人臉後,武師知道不是茶館問題,而是她遇見鬼了。

隨後的行程裡,武師經常遇見怪異的事兒,有落葉在他面前擺字,有細沙緩緩出現一行字。

在渡河時,水面會孔浮現一女子的臉龐,睡夢之中也常見她的身影,讓武師睡也不敢睡,一直折磨到現在。

是以武師一見老僧,立刻向他求救,“大師,請你幫幫我。”

老僧抬頭看女鬼,餘生身子一挪,遮住他的視線,道:“又是張口,又是擺字的,她對你說了什麼?”

武師搖搖頭,“當時慌張,怎會記住?”

餘生又好奇道:“無端的,她怎麼會找上你?”

武師搖頭,但很快又止住了,“會不會是那具屍骨?”

老僧問道,“什麼屍骨?”

武師告訴他們,因為行腳商和他都對前往揚州城的路不熟,所以剛上路時有一段路走岔了。

他們在那段岔路上遇見一具屍體,整個身體已經被野獸啃光,只餘下了森然白骨。

當時行腳商深怕也被野獸襲擊,紛紛要求武師快點返回原路。

但武師堅持用武師袍把屍骨收拾好,又埋在路邊後,才帶著行腳商返回原路。

“你們說,會不會是那具屍骨的主人纏上我了?”武師道。

老僧皺眉道,“不會是他,即便真有鬼魂在,你埋葬屍骨讓他免於曝屍荒野,他也應感激你才是,怎會纏上你?”

餘生回頭見女鬼猛烈搖頭,身上還披著武師袍,笑道:“我倒認為是屍骨的主人。”

“那他纏上我幹嘛,豈不是恩將仇報?”武師顯然更信老僧的話。

餘生則回頭看著女鬼,見她躲在客棧陰影裡,明知老僧的厲害,還是強撐著不肯離去。

於是道:“或許,她是有話想對你說。”

“大師,請幫幫我。”武師不再理餘生,向老僧懇求道。

老僧抬頭,見餘生擋著視線,若有所思的看了餘生一眼。

他對武師道:“今天和尚還有一場法事要做,明日再驅鬼如何?”

武師有些猶豫,餘生道:“放心,她今晚不會纏著你的。”

武師不信他,只看著老僧。

老僧點頭道:“不錯,有我在客棧,她不敢纏著你。”

武師這才放心,向老僧拱手稱謝後進了客棧。

老僧這才道:“掌櫃的,你如何認定那鬼是屍骨的主人?”

“因為她一定不是惡鬼,不然牌坊上的劍囊也不會放她進鎮子的。”餘生說。

“而不是惡鬼又纏著他的,一定是屍骨的主人了。”

老僧看了看劍囊,回頭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掌櫃看得見?”

餘生奇道:“你看不見?”

“老僧只感覺到有異物寸在。”老僧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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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10:53:3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二章 對稱

女子膽戰心驚的繞過老僧,跟武師進了客棧。

她坐在鄰桌,有些委屈的看著武師,卻又不敢故技重施。

時近晌午,柳柳從街東頭走過來,在見到門前老僧後頓了一頓,猶豫著不敢過來。

正好草兒抱著球球出來,見到後向她招手,見柳柳依舊躊躇,上前把她拉了過去。

進門時,草兒瞥老僧一眼,“掌櫃的,招個吃白食的也就罷了,怎麼還讓他擋著門,做不做生意了?”

餘生在後廚聽不到,老僧抬眉看草兒一眼,淡淡道:“身子不高,脾氣不小。”

“你~”身高是草兒一輩子的痛,她雙數叉腰,活像一隻憤怒小母雞。

她正要開口“啄”老僧時,被出來的天師把她推進了客棧,“別搗亂,種草去。”

草兒悻悻然的進了客棧。

小和尚探出頭,天真道:“小姐姐真可愛。”

“啪。”老僧一巴掌拍在小和尚光溜溜的腦袋上,“忘記我對你說什麼了。”

“哦。”小和尚委屈的縮回頭埋在碗裡,片刻後他抬起頭,“師父,和尚為什麼怕女子呢?”

“咳,咳。”方才出去叫人的里正回來聽到這句話後,不由的有些尷尬,將頭轉了過去。

“啪。”老僧又是一巴掌,“不該問的別問。”

“哦。”小和尚又委屈的縮回頭,片刻後他又抬起頭,“師父,什麼該問,什麼又不敢問呢?”

“啪。”……

很快,鎮子上的七大姑八大姨全來了,還有不少孩子湊熱鬧,把客棧大堂擠了個水洩不通。

卻是因為鎮子不常來行腳商,今日忽來了三個,各家都過來淘換點家用之物。

餘生出來時見有茶葉,忙將所有茶葉都包圓了。

客棧為客人上的都是白開水,讓他很過意不去,而且他前些天剛掙黑臉壯漢三貫錢,正是財大氣粗的時候,不是很心疼。

“一個一個來,一個一個來。”行腳商護著竹簍,將貨物擺到客棧外門口的桌子上。

他們眉開眼笑,萬想不到不到揚州城,生意就這麼火,尤其是把茶葉一銷而空的行腳商。

“有一副棋。”白高興也擠過來,他舉起來對餘生道,“掌櫃的,買這個,看店時消遣。”

“買了。”餘生揮手剛落,聽行腳商報價後,立刻驚住了,“多少,一貫!?”

餘生奪過黑白子,道:“高興,這一枚棋子兒可比你貴多了。”

白高興不理餘生的調侃,對行腳商道:“別說一副棋一貫,我五百錢賣你兩副成不?”

“你這話說的。”行腳商嘬牙花子,“這可是爛柯山的棋,一般你都買不到。”

行腳商將藤編的棋籠開啟,亮出裡面的黑白髮亮的棋子兒,“當初我可是花大價錢才買來的。”

“爛柯山遠在中原,誰會把棋賣你?”餘生與白高興才不信,轉身起竹簍裡尋摸其它東西了。

爛柯山全名爛柯山城,因城主以棋成仙而得名。

這位城主以天地為棋盤,以眾生為棋子,有很大的能耐。

相傳在爛柯山附近,若有妖魔作亂,他只要在面前的棋盤上將相應的棋子兒吃掉,妖魔就死。

在他的影響下,爛柯山城的城民人手一副棋,有些珍貴的代代相傳,很少賣給別人。

是以大陸上有傳說說爛柯山的棋子在棋力不斷滋養下會有靈性,甚至成為精怪。

“哎,真的,真的。”行腳商攔住他們。

這棋也是壓箱底多時了,一直賣不出去,行腳商怕砸手裡,對他們解釋道:“這棋是姑蘇城一爛柯山人賣我的。”

“他當時病入膏肓,又沒錢看病,就把這副家傳的棋賣我了。”行腳商指著同伴,“不信問他們。”

兩個行腳商點頭,“對,對,當時張三花二百錢……”

張三的行腳商急忙捂住同伴的嘴。

“二百錢!”餘生立刻出價。

“八百錢。”“二百五。”“七百五。”“三百”

“六百!“行腳商果斷道,“不能再低了,你若不要,我去揚州城找個識貨的。”

餘生也不會下棋,自然不在意,把行腳商扔在一旁,回頭從竹簍裡又掏出一根手杖來。

這手杖已經很古了,杖柄處摩挲著很光亮,餘生看他是因為這手杖打人很趁手。

他手握杖柄時輕輕一抽,一道寒芒露出,險些劃破他手指。

“嗬。”餘生驚歎,“這是劍?”

“少見多怪。”白高興道,“這是行路人常用的兵器,防身趕路兩不誤。”

他接過手杖,上下打量劍柄,劍刃,劍身後道:“這把劍普通,還不如我的木匣劍呢。”

“你那劍還不如我的廚刀呢。”餘生隨口一句,讓天師很鬱悶。

誰想得到,錦衣衛的長刀,天師斬妖除魔的長劍,居然不如一廚刀鋒利。

有模擬卡在,餘生自覺勉強算是一劍客,用廚刀也太不專業了,於是回頭問行腳商,“多少錢?”

行腳商道:“五百錢。”

白高興是識貨的,插口道:“最多三百錢。”

有方才教訓,行腳商果斷道:“行!”

餘生咬牙對白高興道:“你個二百五,二百五我都嫌多。”

但行腳商伸手要錢了,餘生也不好意思反悔,於是指著那副棋道:“一共七百,賣不賣?”

“賣。”行腳商狠狠心。

餘生爽快的把錢掏出來,道:“你們喝酒不?正宗棪木酒,一杯消渴,兩杯祛病,三杯……”

餘生頓了一頓,“三杯對你們也沒用。”

“棪木酒,多少錢?”行腳商雖走南闖北,棪木酒卻只聽過沒嘗過。

正如前文所說,棪木果不在大陸東面生長,餘生也不知老爺子從哪兒弄來種子。

“一貫。”餘生說,準備把花出去的錢賺回來。

三位行腳商齊齊轉身,給他一後腦勺,報了方才餘生把他扔在一旁的仇。

白高興摸著棋籠道:“掌櫃的,棪木酒對習武之人值一貫,普通人還真不值。”

餘生何嘗不知,只是不能區別對待不是?

他們兩個走回客棧,餘生吩咐白高興把茶葉泡了,然後親自端一茶壺,兩個茶杯,走到武師身前。

“多謝。”武師客氣接過茶盞。

他見餘生在他對面又放一杯茶,詫異道:“掌櫃的,這……”

已轉身的餘生回頭掰扯道:“在美學構圖上來說,對稱是一種美,我們客棧講究這個,你別喝啊。”

“這……”武師不懂這個,被他唬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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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騎豬天師

炊煙將起時,鎮民才散去。

行腳商心滿意足的坐回位子上,見有一杯涼茶,端起來飲時,被餘生端走放在鄰桌。

“哎,你……”

“茶涼了。”餘生又給他們倒三杯茶,回頭將踏門進來的老僧正看他。

餘生不以為意,“坐,飯菜馬上好。”

小和尚已聞到了菜香,饞嘴道:“真香,師父,為什麼讓你燒菜就那麼難吃?”

老僧心如止水,面不改色道:“口腹之慾,何窮之有,出家人剋制才是成佛之道。”

小和尚聞言,有些不捨的揉揉肚皮,“那我今天少吃點。”

老僧眉頭一抬,“不用,吃飽了才有力氣唸經。”

小和尚聽了也有道理,坐在長桌上的草兒抬頭看了老僧一眼,料不到他還是一個大忽悠。

客棧在客人用飯之前,必須先安頓好後院的那些動物,現在這已經成了白高興的活兒。

他去後面倒菜時,見到了石頭,好奇道:“掌櫃的,這是什麼東西?”

“做豆腐用的。”餘生漫不經心的說。

客人的飯菜很快端上桌,讓武師驚疑不定的是,餘生在鄰桌子上也放一份飯菜。

他曾聽人言,鬼魂在人前雖不便舉杯交箸,但聞味道也能有七八分飽意。

武師看著餘生,忽然明白這家客棧為何叫“有妖氣客棧”了。

把客人安排妥當,餘生剛坐在長桌上用飯,聽行腳商驚歎道:“嘿,這飯真香,”

“這菜也好吃。”另外一行腳商指著青菜說。

“掌櫃的,手藝絕了。”他們向餘生豎起拇指。

聽到讚揚的餘生微微一笑,故作高人,雙眼之中得意的神色卻瞞不過草兒。

她向餘生做個鬼臉,道:“來壇酒。”

餘生不給,“早上被你糟蹋不少,餘下還等著招待客人呢。”

“什麼叫糟蹋,是為你了那破青菜好不。”草兒不服氣說。

餘生把菜往他身邊一拉,“破青菜你別吃。”

“破我才吃。”草兒又拉過去,狠狠咬一大口,又去櫃檯上取了一罈酒,為柳柳倒上一碗。

老僧師徒坐在長桌末尾,由里正作陪。

餘生見小和尚遠遠躲著她們兩個,道:“你們怎麼欺負小和尚了?”

草兒奇怪看小和尚一眼,翻個白眼道:“鬼知道。”

餘生瞥了一眼武師鄰桌,見女子正聞著飯香,一臉享受,道:“鬼還真不知道。”

小和尚聽餘生為他打抱不平,猶豫片刻後跑到餘生耳邊小聲說一句。

“生哥兒,你也小心點。”小和尚說罷,又屁顛屁顛跑回位子上。

“哈哈。”餘生笑起來,料不到老僧也是這樣教導小和尚的。

他回頭看草兒,倒有成為母老虎的潛質,

“咦,我們的錦衣衛呢?”白高興飯至半飽後才想起昨日並肩戰鬥的富難來。

里正道:“他剛才借了點米麵,現在應該在做飯。”

餘生向門外探頭,見對面的房子濃煙滾滾,“他不是在做飯,應該是在燒房子。”

飯罷,行腳商與武師去歇息,草兒送柳柳出鎮子,和尚也去準備法事,客棧很快安靜下來。

餘生收拾碗筷時,瞥見女子終於忍不住飯菜的誘惑,夾起筷子來。

女子回頭見餘生看他,又羞澀的放下筷子。

“行了,放心用吧,你嚇不著別人。”

餘生安慰她一句,她又見白高興一點不奇怪,這才放心大膽的用起飯來。

晌午,驕陽似火,門外知了聒噪著,伴著“嘩嘩”的流水聲。

餘生和白高興有一搭沒一搭聊著,一扭頭見富難灰頭土臉的走進來。

一雙筷子立刻停下。

“來份菜。”富難板著臉說罷,將幾文錢放在桌子上。

餘生回後廚取出一份來,“當昨晚的酬謝了。”

富難因囊中羞澀才自己做飯,現在聽餘生這般說,當下不客氣的坐下來大快朵頤。

“駕,駕。”恰在這時,客棧外大道上響起一陣馬蹄聲,片刻間停在客棧門口。

富難回頭望去,見四個提著刀的灰衣漢子,一臉汗水,一臉塵的踏進客棧。

“小二,先來兩壇酒。”一人倉皇不定的說。

“一貫一罈。”餘生對他們說。

“那就先來一罈。”四個人也顧不上和餘生計較。

待一碗酒下去,把驚慌和熱氣壓住後,一灰衣漢子才道:“也該那小子倒黴,真怪不得我們。”

其他人附和,“那二愣子死了也活該,我說那茶館有蹊蹺,他不信,上去就一碗吞。”

“這人吶,走在荒野上就得長點心,酒菜不能端過來就用。”這人說罷飲一口酒。

“對,對。”其他人點頭,“不能學那二愣子,你看現在著道兒了吧。”

“哎,這客棧沒問題吧?”一人隨口道。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這四人編排別人半天,原來也是二愣子。

“那啥,”一人措詞半天后醒悟,“沒事,看見牌坊上劍囊沒,這有揚州城主護佑,沒事。”

其他三個人點頭,為證明自己不是二愣子齊齊鬆了一口氣。

作為錦衣衛,富難很有警覺性。

他站起來問四個客人,握住腰間刀柄,“誰死了,誰死了,這可是個大案子。”

四個人看富難,那眼神似在說,這兒怎麼也有一個二愣子。

“把臉上米粒擦乾淨。”白高興推他一把,又對客人道,“你們剛才說誰遇難了?”

脫險的四人正缺一位聽眾,當下把他們路上遇見一二愣子的事兒說了。

這位二愣子兄弟在他們四人口中風評很不好。

在“二愣子”後面,四人又分別新增“厚顏無恥”“油頭粉面”“恬不知恥”“膽小怕事”四個成語後,才向餘生他們娓娓道來。

也是在揚州路上,他們騎馬狂奔時,見前方有一男子騎頭豬獨自上路。

男子身著白色長衣,衣上以金色絲線繡著栩栩如生,千姿百態的龍,風度翩翩而又瀟灑不羈,四人頓時驚為天人。

如此特立獨行,又敢在荒野之中一人上路,一定是有本事的,因此男子建議同行時,他們答應了。

同行路上,一陣風吹來,將男子白衣長袍吹起,不經意露出胸前五枚銅錢

這是一位五錢天師!

四人更起結交知心,殷勤的討好起來,一路上將他服侍的甚為周全。

聽男子出門倉促忘帶乾糧,四個人二話不說勻給他。

聽他渴了,四人大熱天捨不得飲水,把水給他飲。

驕陽似火,晌午不走,四人陪他在樹下休息,聽他向他們吹噓自己的豐功偉績。

“那廝太恬不知恥了。”漢子中一人現在想起來,恨得捶桌子,“說甚麼鑿齒,並封,修蛇,他全擒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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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10:53:4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四章 妖怪與豬頭肉

客棧外,驕陽似火,蟬鳴不休;客棧內,四漢子滔滔不絕。

“他剛吹噓罷並封,嘿,我們還正遇見一頭並封。”一漢子連說帶比正在興頭上。

但餘生聽到並封,雙眼一亮,忍不住打斷他:“在哪兒,在哪兒,離這兒遠不。”

他一拍手恨道:“你們,你們不會把打殺死了吧?”

所有人詫異的看他,富難道:“你關心錯物件了吧?”

“啊?”餘生一怔,才道:“他們不就在眼前,肯定沒死,所以我關心下那頭並封。”

“呵呵。”漢子道:“小兄弟你真會開玩笑,我們哪有能耐殺死一頭並封?”

他開口,正要繼續說話時,又被富難打斷了。

富難覺的餘生的思想很危險,“你關心並封作甚,它可是妖獸。”

餘生道:“一頭豬,兩個頭,做起豬頭肉來簡直太划算了。”

所謂並封,形狀類似野豬,但不同的是並封有雙頭,前後各一頭。

餘生喜歡豬頭肉,自從知道有並封這妖獸後,就一直幻想著圈養一頭。

“但你豈不是少了豬臀肉?”白高興提醒他。

餘生擺擺手,“豬臀肉哪有豬頭肉好吃,大熱天用豬頭肉做下酒菜,簡直絕配。”

豬頭肉喜歡與否全看個人,恰好白高興是甚為不喜的一個,倆人忍不住辯駁起來。

正在興頭上的漢子看著他們兩個,一時插不上話很著急。

“其實豬前腿肉最好吃。”一漢見縫插針道。

“胡說。”餘生和白高興齊齊反駁他,一時兩人爭論變成了三人。

富難在一旁聽著,忍不住咽一口饞涎後一拍桌子,喝道:“夠了,現在是查案時間,別扯遠話題。”

三人停下來,餘生掀起的看著漢子:“你湊什麼熱鬧,還不快接著往下說。”

“又不是我……”

“快說,快說。”白高興也催促他。

那頭並封是由荒野中來的,橫穿過大道時,正遇見他們五個。

四個漢子見到並封,不驚且喜,心想有五錢捉妖天師在,一定性命無憂,還能看一場精彩戰鬥。

始料不及的是,男子與並封對視一眼後撒腿就跑,胯下豬蹄揚起的灰塵,讓四人真的是望塵莫及。

“那廝吹的上天,卻是一貪生怕死之輩,我們處處遷就他,他卻留我們獨自面對並封。”

“對對,若不是遷就他,我們早到揚州城了,豈會遇見並封?”

“那廝的豬跑的也真是快,我從來沒見過跑那麼快的豬。”一漢子補充道。

跑腿的快的豬,肯定有兩雙好腿。

“這豬的後腿肉應該不錯,前腿肉就不行了,筋膜多,勉強能做餃子餡。”餘生忍不住點評道。

所有人又看他,餘生一本正經道:“這是一個廚子的本能。”

白高興忍不住反駁他,被富難攔住了,他問四個漢子,“你們怎麼逃脫的?”

“那可是並封,我們當然打不過。”漢子道:“只能坐以待斃,誰料它根本不睬我們。”

餘生又插嘴,“它們可能是吃飽了。”

漢子搖搖頭,“不是,它站在路旁前後晃悠像拔河,最後是前面那豬頭拖著後面那豬頭又回荒野了。”

“我估計並封兩個頭對要走的路有了分歧,只顧著吵架,沒顧上搭理我們。”又一漢子說。

白高興笑道:“你們還真是福大命大,居然遇見一二愣子並封。”

“這就是有兩個腦袋的壞處。”富難也感嘆。

“那個,”餘生又插嘴,“你們怎麼分清前後的?”

白高興推餘生,“去去去,給四位客官做飯去。”

餘生後退兩步停住,“小心我扣你工錢。”

白高興立刻住嘴。餘生得意的向前三步,推開白高興,對四個漢子道:“別聽他打岔,你們繼續說。”

四個漢子死裡逃生,慶幸之餘又不免憤怒於那白衣男子拋下他們獨自逃命。

他們當即快馬加鞭追上去,約一個時辰後,在路旁一茶棚遇見了那廝。

那茶棚搭在一棵古槐樹下。

古樹參天千尺高,枝葉繁茂,遮天蔽日,樹上不知有多少隻鳥,稍有動靜,百鳥齊飛,甚為壯觀。

“茶棚裡有倆人,一佝僂老頭,白髮蒼蒼,一年輕姑娘,貌美如花。”

“這茶棚開在荒野,我們剛遇並封,茶棚內又是一老一少,我當時就覺蹊蹺。”漢子頻放馬後炮。

“只是那廝坐在茶棚裡喚我們進去,我們四個才進去興師問罪的。”

“那廝也是個色胚,雙眼直直盯著人家姑娘,還搔頭弄姿。”漢子說時還做一動作,讓餘生一哆嗦。

“還當著我們面吹噓並封是他趕跑的。”一漢子憤憤不平道。

錦衣衛大漢富難皺眉,“你們沒反駁他?”

“反駁了。”漢子說,“但五錢天師和一頭不傷人並封,你信哪個?”

富難不說話了,若是他,也信那五錢天師的。

餘生鄙夷道:“太可惡了,他居然掛著五錢去騙人。”

白高興狐疑的看他,他才不信餘生有正義感。這點子某人似乎提到過很多次,只是一直沒有機會付諸於實踐罷了。

果然,“我日後用上豈不就不好用了?”餘生道,惹來四人側目,但餘掌櫃不以為意。

許是為了斥責餘生言行,漢子道:“還好,那小子很快遭報應了。”

四個漢子進去時,白衣男子已經吞下了兩碗茶。

等四個漢子剛舉起碗飲茶時,白衣男子“噗通”一聲栽倒在桌子上。

“我們四個一驚,立刻知道茶裡有問題,抬頭一看,茶棚裡一老一少利索的向我們襲來。”

四個漢子也是練家子,當下抽出刀來相抵抗,只是那一老一少面目一變,當場嚇的四個大漢屁股尿流。

“你們猜那是什麼妖怪?”

餘生三人搖頭。

“黃仙兒!”四人心有餘悸的道,“這可不是我們不仗義,我們又不是捉妖天師,肯定打不過。”

黃仙乃黃鼠狼成精,它是妖怪之中最難纏的妖怪之一,附身放屁兩個殺手鐗讓人望而卻步,不敢招惹。

四個人不敢戀戰,扔下那白衣男子,騎上馬一路狂奔,一直到鎮子上才敢歇息。

一漢子看著餘生,“也是報應,他現在估計已經被妖怪啃得骨頭都不剩了。”

餘生後退一步,“看我做甚?作為在西遊記故事薰陶下長大的好少年,我是不會犯這種低階錯誤的。”

“西遊記?”白高興問他,“那是什麼故事?”

“哦,一和尚領四個徒弟去十萬八千里外看書的故事。”餘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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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10:53:5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五章 挖苦也是修行

餘生隨手炒一份兒青菜讓他們下酒後,四個漢子心甘情願的掏出一貫十錢來。

“掌櫃的,你呆在鎮上太屈才了,真應該去姑蘇城闖蕩闖蕩。”漢子付錢時說。

旁邊漢子附和,“對,去殺殺魚羊樓易牙子的威風。”

餘生笑眯眯的接過錢,隨口道:“那叫易牙子的怎麼得罪你了?”

“豈止是得罪我,他得罪了整個姑蘇城。”漢子恨意滿滿,道:“他一道菜,價值十貫。”

餘生一頓,“十貫!他炒黃金呢?”

富難正義感十足,“買賣自由,十貫又有什麼可恨的?若這也是恨人理由的話……”

他看向餘生,“這一罈酒一貫錢的貨,我早把他恨死了。”

“靠,你不說飲酒,又不是我不低價賣,恨我作甚?”餘生道。

富難眸子一亮,“低價多少?”

手上銅錢尚有餘溫,若說出去十錢一罈,非得被四個漢子要回去,餘生於是道:“兩貫。”

富難當即翻個白眼。

“和他們聊天真他娘費勁兒。”漢子暗罵一句,忙把話題拉回來,“遭人恨的不是十貫。”

“他一天只燒一道菜,唯有達官貴人能品,旁人縱然有錢也嘗不得,用他話的來說是不配。”

“用飯也分個三六九等,太看不起我們窮人了。”在座的都是窮人,義憤填膺道。

唯有餘生在好奇,“他只燒一道菜,自己吃什麼?”

“這才是最遭人恨的。”漢子道。

“他只吃旁人燒的菜,然後極盡挖苦之能挑別人的不足,非得把燒菜的人批的體無完膚後才罷休。”

餘生挑眉,“這是什麼毛病?”

“這不是病,用易牙子的話說,這是一場修行。”

“修行?”餘生不解,莫非這易牙子修的是嘴皮子功夫。

“挑出旁人廚藝之不足,方悟自身廚藝之神通。”

漢子道,“易牙子期望以廚入道成仙,走一條別人從未走過的路,而這正是他的修習法門。”

“這倒是挺遭人恨的。”餘生說,“幸好我不在姑蘇城。”

四個漢子以為他怕了。

另一漢子道:“易牙子也不是那麼可惡,他吃人一頓付錢一貫,相比之下挖苦幾句又算得了什麼。”

他又指了指痛訴易牙子的漢子,“他媳婦以前擺攤賣湯食的,被罵過所以這麼恨人家。”

餘生道:“不是,我是怕他來客棧後痛罵自己,把這些年的修為給毀了。”

四個漢子不說話了,他們見到一個驕狂不亞於易牙子的。

四人上樓休息,餘生把碗筷收拾了,見草兒手裡握著一把草,抱著球球走進來。

“採草作甚,剛才沒吃飽?”餘生隨口問。

草兒鄙視餘生一眼,道:“神農嘗百草知道不?這些草是我採回來檢查藥性的。”

“你別被毒死了。”餘生說。

草兒以為餘生關心他,正要開口讓他安心,聽餘生又道:“你欠我不少錢呢,就一球球可賠不了。”

“是毒草的話就先毒死你。”草兒向餘生做揮拳,向後院跑去了。

餘生將抹布放下,“我們採棪木果去。”

餘生囑託草兒看店,他們三個坐上牛車,穿過牌坊,踏上石橋,向西面的竹林走去。

陽光不如晌午猛烈,莊稼和草不再懶洋洋的,蝴蝶,蟲鳴,蛙聲也活躍起來。

路旁綠草茂盛處,有“嘩嘩”的水聲,那是水車帶上來的水正沿著水渠歡快的留向田間。

遠處的稻田裡,正有鄰居在灌溉水田。

白高興坐在車上,“怎麼不見你種地?”

餘生回頭看他,“你是嫌活兒太少?”

白高興低下頭不說話了。

田間的路很狹窄,僅容一牛車走過,田裡青翠的稻草伸展在路上,引誘著老水牛。

近十天不來,紅燈籠似的棪木果已經掛滿了枝頭。

釀酒的棪木果必須是不熟的,但太生又會影響口感,所以這幾天餘生得多收幾次果子。

果樹上有身影在晃盪,正是餘生的老熟人。

“得,又得對付這隻臭猴子了。”白高興對上次被砸的慘狀記憶猶新。

“不然你上樹?”餘生仰著頭說。

棪木約有三層樓高,主幹筆直光滑無落腳地,也只有猴子能來去自如。

白高興搖搖頭,他撿起一石子,朝徜徉在豐收之中的猴子砸去。

猴子一驚,回頭見了餘生登時向他齜牙咧嘴,並隨手將手中啃一半的棪木果子丟下來。

棪木果在成熟後是軟的,摔下來糊一臉,黏黏的甜甜的很難收拾。

餘生急忙躲,“你個孫子,又不是老子砸的你。”

似乎聽懂了餘生的話,猴子很快住手攀登到了更高處,又摘一枚果子啃著,得意洋洋的看餘生。

“得,這招不靈了。”天師又丟一石塊,壓根打不到那隻猴子。

“猴子是跳不出佛爺手心的。”餘生一笑,從懷裡掏出一彈弓來。

“讓我來,許久不玩這東西了。”天師高興的接過,朝著猴子打去。

餘生看著石子兒打在樹幹上又彈回來,抬腿向後面跑去,只有富難慢一拍,被打在了屁股上。

“你的準頭也太差了。”富難捂著屁股道。

餘生狂笑道:“活該,讓你昨夜嘲笑我。”

白高興還要再試一次,被餘生奪了過來,“一邊去,讓我來。”

餘生與猴子的鬥爭經驗豐富,瞄準那格外紅彤彤的猴屁股,一彈弓打了過去。

彈子兒在上升時威力不斷消減,打在猴屁股上時已無大礙,但依然惹怒了猴子。

頓時,樹上的棪木果如雨下。

白高興和餘生早有領教,錦衣衛大漢富難又慢一拍,被砸個正著。

硬的果子砸人疼,軟的果子美味,猴子這點智商還是有的。

富難捂著頭,“我不該跟你們來的,真的,如果我不跟你們來……”

“你就飲不到棪木酒了,十錢一罈的。”餘生誘惑他。

富難立刻道:“被猴子砸算什麼,即便是赴湯蹈火,我也在所不辭。”

餘生叮囑白高興,“做人不能食言而肥,記住了,日後有危險讓他去。”

白高興認真的點點頭。

猴子很快停下來,餘生又是一彈弓,棪木果頓時又如雨下。

白高興望著落下來的果子,笑道:“行啊,小魚兒,指哪兒打哪兒,挺準的。”

餘生得意道:“那當然,咱這本事可是下大功夫練出來的,你也不看看猴屁股為什麼那麼紅。”

白高興望了望猴屁股,笑容收回去了。

他很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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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10:54:0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六章 世外高人

斜陽西斜,晚霞層林盡染。

三兩隻白鳥在空中追逐著,由遠處湖上飛來,落在稻田裡,撲閃著翅膀,歡快的叫著。

田間澆灌的鄰居向餘生打招呼後,扛著鐵鍬,吹著口哨沿著田埂悠閒的往回走。

忽然一隻兔子從田間鑽出來,打斷了口哨。

農夫小心翼翼撲去,兔子腿一蹦又藏在了稻田裡,濺他一身泥,惹來餘生幸災樂禍的笑。

農夫不以為意,拍拍塵土,笑罵餘生一句後走了。

一陣風吹來,竹葉簌簌落下,在田間飛舞,落在餘生的肩頭。

他坐在牛車上,回頭見棪木樹上的猴子萎靡坐在枝椏上,虎視眈眈的盯著他。

“得給它留點兒,也不能全摘走了。”餘生說,猴子幫大忙了,不然他得爬樹上摘果子。

富難兜著一堆果子走過來,放在牛車上,“算你有點良心。”

“那當然,明年還得它幫忙呢。”餘生說。

白高興將一兜果子放在車上,見南面墳崗上起了濃煙,那是鎮民在燒那頭竹鼠。

風起先是筆直的,被風一吹後向竹林這邊送來,飄過棪木樹梢,又伴著竹葉向西山去了。

誦經梵音和木魚敲擊聲伴著風也被送來,讓人的心似洗過一般,空靜安祥。

“相隔如此之遠,梵音竟也能送來。”白天師望著墳崗,“這老僧修為精湛,不容小覷。”

富難作為錦衣衛,天生有個毛病,“他從哪兒冒出來的?西山寺廟當年要了不少人命呢。”

“管他呢,回家。”餘生坐在牛車上,一甩鞭子,牛車緩緩啟動。

鎮外的田地很平坦,風吹稻浪,碩大的蒲公英種子迎風起,彷彿落雪一般。

“置辦幾畝薄田,在這裡安度晚年也不錯。”富難坐在車子上,“城主劍囊在這裡幫大忙了。”

揚州城外的鎮子,唯小鎮最舒坦。

其它鎮子稍一遠離城池,少了城主威懾,會經常遭到妖獸侵襲,很難立足生存下去。

即便勉強站穩腳跟的,也時常面臨著與妖獸的搏鬥。

富難父親便是在富難兒時被一頭蒼狼咬死的,後來他母親也死於惡鬼附身。

現在他的故鄉已是斷壁殘垣,鄉親們不得不回到揚州城艱難的謀尋生路。

餘生好奇道:“當年城主為什麼單單在鎮子牌坊上掛一劍囊?”

白高興搖頭,富難所在的錦衣衛直屬於城主統領,他略有耳聞,“聽說百年前鎮上曾有人救過她一命。”

餘生停下手中鞭子回頭看著富難,“真的假的,百年前城主也是劍仙吧,鎮子上有人救過她?”

“是誰,是誰?”餘生激動道,“料不到鎮子上還有一位世外高人。”

富難道:“我怎知道,百年前我還不存在呢。”

“會不會是五奶奶?”餘生沉吟道,“她整日雲淡風輕,坐門前看花開花落,雲捲雲舒,有高手風範。”

白高興見過這位五奶奶一。他正要開口,見餘生一拍手道:“會不會是馬嬸兒他婆婆?城主吃過她家窩頭。”

富難道:“別亂猜了,我也只是聽說罷了,是不是真的還不一定呢。”

說話間,牛車已經上了石橋。

小白狐趴在河岸的青石旁,一群小鴨子被它趕下岸,正在河裡歡快的遊著。

餘生回到客棧後院時,見草兒對草做著記錄。

球球嘴裡嚼著草,辨別著其中藥性,間或向草兒“吱吱”一兩句,也不知道草兒怎麼聽懂的。

狗子也在後院。莫看它醜,現在已經跟黑貓警長他們混熟了,即便是球球也親近它。

由此可見,許多生物都是喜歡跟醜的做朋友,唯有如此,方能襯托出自己的美。

“這也是玉樹臨風如我,也要有你們這些朋友的原因。”餘生對坐在後院屋頂上閒聊的天師,富難說。

頓時有瓦片落下,幸好餘生閃得快。

他把石磨搬出來,將草兒的目光吸引過來,“你要做什麼?”

餘生笑道:“今晚讓你們喝點兒不一樣的。”

前世,餘生的外婆家常用石磨磨豆漿和豆腐,因此不需系統指導,他也能做出來。

草兒也不讓球球嘗草了,她抱著球球蹲過來,好奇的看著餘生將豆子加水磨成漿。

待磨得差不多後,餘生停手,草兒好奇的跟著餘生忙進忙出,直到餘生把豆漿煮上。

“這就是豆腐?”天師也湊過來,“這東西能炒菜?”

“這是喝的。”餘生說,“豆腐我懶得做,明天再說。

夜幕四合,晚霞在牌坊上留下一絲餘暉後慢慢墜入西山。

客棧的行腳商,五個武師下來等候用飯,老僧師徒也被裡正安排在了客棧裡。

餘生將煮好的豆漿先嚐一口,“嘖,味道真不錯。”餘生自誇道。

恰在這時,系統冰冷聲音就響起來:

宿主獨自完成飲品豆漿,特獎勵功德值五十點。

不等餘生惱怒系統拆他的臺,系統又頒佈了新任務:

鑑於宿主自制豆漿尚有瑕疵,特釋出新任務。

【任務】持續改善自制豆漿口味。

【任務獎勵】每進一步獎勵功德值二十點。

“改善口味?”餘生狡黠一笑,在一碗豆漿里加了鹽。

“鹹豆漿,算不算改善?”他對系統道。

系統無奈:恭喜宿主成功改善一層,獎勵功德值二十點。

“嘿嘿。”餘生得意的笑起來。

他又從系統調味品裡兌換白糖,添在另一碗豆漿裡,“甜豆漿,快點,快點,來功德值。”

系統:宿主有意侮辱系統智商,扣除功德值三十點。

餘生怒道:“我……”

“滴,滴,滴。”這聲音是從餘生嘴裡發出來的。

餘生目瞪口呆,萬料不到這孫子還有遮蔽敏感詞彙的功能。

他只能在念頭裡狠狠地問候系統他大爺。

白高興頭探進來,詫異的看著餘生,“掌櫃的,你滴滴什麼,開飯了?”

“我打車呢。”餘生沒好氣的說。

“打車?”白高興不解,“什麼車,馬車,牛車,還是誰的名字叫車?”

餘生懶得解釋,指著盛好的兩碗豆漿,道:“把這些端出去,今晚就喝這個吃灌湯包。”

雖說不是菜,但白高興對這**期望很大,等候多時了。

他忙把豆漿端出去,又把餘生各放一小碟裡的白糖,鹽端給客人,讓他們自己選擇適合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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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葉公

雖少了系統加成,餘生做的豆漿還是讓客人眼前一亮,頗覺新鮮。

但相比某樣東西就遜色多了。

他走出後廚時,見草兒正用灌湯包蘸白糖,然後一口塞進嘴裡,雙眼眯著非常滿足。

小和尚更甚,端著小碟用舔一口,幸福的向老僧道:“師父,這是什麼?真甜。”

老僧安靜的享用著豆漿,聞言眉頭一抬,“應該是飴糖吧?”

“飴糖?”行腳商望著碟子中的顆粒,“若賣到姑蘇城能賺不少。”

他扭頭問餘生,“掌櫃的,這糖從哪兒弄的?”

“自制的。”餘生緊跟一句,“概不外賣。”

行腳商伸出手指道:“我出大價錢。”

“不賣。”餘生說著果決,卻在心疼擦肩而過的銅錢。

後來的四個漢子在休息時才察覺到酒中的靈力,當時立刻就覺得棪木酒不貴了。

這時又聽餘生這般說,一漢子道:“我算看出來了,掌櫃的你是視錢財如糞土的高人啊。”

“呵呵。”餘生一笑,心說若不是白糖售出去後得付雙倍功德值,我早富甲天下了。

致富機遇在眼前,行腳商自不肯罷休。

飯罷,富難,四個漢子全回去休息後,行腳商依然在纏著餘生,見他油鹽不進,方才嘆息著回房。

保護他們的武師也跟著回去,起身時望了望鄰桌空位上擺著的豆漿,灌湯包,又回頭看了餘生一眼。

他剛上樓,女鬼也想跟著上去,被餘生喊住,“你別把他嚇死了。”

女鬼剁腳,“可是……”

餘生指著櫃檯,“坐下,呆會兒說。”

他回頭,見草兒奇怪的看著他,“你和誰說話呢?”草兒問。

餘生指著草兒背後,“有個鬼,我跟她說話呢。”

草兒回頭望了一眼,女鬼正走過,只是草兒看不見,“哦。”她淡淡應一句,又轉回頭。

輪到餘生詫異了,“你不怕?”

草兒抬眉,“有什麼好怕的?”

“我說的是鬼,不是小和尚。”餘生說。

伴著老僧閉眼誦經聲,小和尚這時正趴她後面的桌子上昏昏欲睡。

“女鬼怕什麼,我還是妖怪呢。”草兒不屑的說。

“妖怪?”餘生見正在收拾碗筷的白高興無動於衷,他比劃著自己的腰,“什麼妖怪,居然長這麼低?”

“啊~”草兒站起來,“我咬死你。”

小和尚被驚醒了,驚恐的看著草兒,“師父,她果然咬人!”

白高興把碗筷放回廚房,出來後伸展懶腰道:“掌櫃的,客人越來越多,咱是不是再招個打雜的?”

“也對,還得招個賬房。”餘生胳膊撥動著草兒,“怎麼,你有合適人選?”

“我,我……”忽有不同於幾人的聲音說。

聲音由門外傳來,一眼望去卻空空如也,餘生驚道:“誰,誰在說話?”

“我,我。”聲音依舊從門前傳來。

餘生揉揉眼睛,心說世上難道還有他看不見的鬼?

正疑惑時,餘生見門外臺階上顫巍巍的抬起一隻手,接著見一人撐著門檻站起來。

他在陰影處,身上彷彿掛著羽毛,但又有人的腦袋,身子左右晃悠,宛若喪屍走路。

餘生拉著草兒向後退,“這世上還有這東西。”

八斗忽然出現,見門口有人站不穩,伸手把他提進客棧,放在了豆大的油燈下。

原來是個人,只是他身上衣服被撕成條兒,勉強遮體,臉上鼻青臉腫如豬頭,頭髮凌亂被拔掉一撮兒。

這身打扮在陰影處不嚇到人就見鬼了。

“看你的膽兒。”天師暗自鬆一口氣,嘲笑餘生。

“以後嘲笑掌櫃扣工錢。”餘生走上前時說,讓天師牢牢的閉上嘴。

餘生告訴八斗飯在鍋上熱著。

“還有我,給我也來點兒。”衣衫襤褸的人道。

“你是誰?”餘生上下打量他,特別關注他襠下,“被人強抱了?”

衣衫襤褸的人精神一振,手捂襠下,“誰被人強抱了,你不要侮人清白,從來只有我強抱別人……”

餘生後退一步,噁心道:”原來是個露鳥癖,而且是個沒本錢的,趕走,趕走。”

“別,別。”衣衫襤褸的人懇求道:“我是被,被打劫了。掌櫃的行行好,讓我住一晚。”

餘生轉圈看他,“被打劫?荒山野嶺的哪個強盜敢棲身?”

衣衫襤褸的人囁嚅道:“我,我是被妖怪打劫的。”

更扯了,妖怪只吃人的,打劫作甚?“哪兒妖怪,這麼不專業。”

“真的是妖怪。”來人說,只是不知為何,他不道出妖怪的來歷。

“趕走,趕走。”餘生又擺手。

“姑蘇來揚州的路上,槐樹下茶棚的妖怪。”來人立刻吐出實情。

白高興,餘生一怔。白高興陰陽怪氣道:“呦,原來是五錢天師,你居然還活著。”

來人喜道:“你認識我?對,對,我是五錢天師……”

身為捉妖天師,白高興以天師為榮,現在見他還真敢承認,這個氣啊,怒道:“你小子還真敢承認。”

“別嚇壞他。”餘生推開白高興,盯著來人道,“你小子有前途,很合我口味。”

來人退後一步,“你幹什麼?我告訴你,我不好那口,我寧願餓死也不會讓你……”

“滾,老子才不會看上你這豬頭。”餘生噁心道。

來人鬆口氣,他看到八斗端著碗,“那就好,那就好,那啥,掌櫃的,正所謂四海之內皆兄弟……”

“想吃飯,有錢麼?”

來人搖頭。

“沒錢還想吃飯,你當我白痴啊。”

“生哥兒,我們也沒付錢。”小和尚迷迷糊糊說。

餘生不說話了。

來人小心翼翼道:“你們不是要招個打雜的?我可以抵飯錢。”

餘生這才後退一步,“也行。”

餘生進後廚端飯菜,來人捂著屁股坐在角落,“小二,來壇酒。”

白高興餘怒未消,聽到後陰惻惻的一笑,“好咧。”

他轉身到櫃檯上給來人取一罈,怕餘生出來,又趕緊幫來人倒上一碗。

來人痛飲一碗,雙眼一睜,“嗯,這是棪木酒?堂庭山極品棪木酒也不過如此了。”

“是吧,好喝就再來一碗。”白高興又為他倒上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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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10:54:2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八章 葉公好龍

餘生端出飯菜時,見衣衫襤褸的小子飲的正酣。

他笑道:“你可知這一罈酒多少錢?”

“能有多少?”來人打著酒嗝兒,不以為意道,“大不了我多給你幹幾天。”

餘生掰著手指頭,“打雜的是一天十錢,包吃住,但飲酒的話,一天限購一罈,工錢減半,也就是五錢一天。”

“這壇棪木酒價值一貫,這頓飯價值五錢,即便抹去零頭你也得打雜……”

“二十天!”草兒搶答道。

餘生看她,“現在我知道你和柳柳姑娘為什麼是姐妹了。”

他回過頭對來人道:“一共是二百天。”

來人停下來,望著手中的酒罈子,“掌櫃的,你不能訛人啊,我告訴你,堂庭山的極品棪木酒也才兩貫……”

白高興道:“呦,掌櫃的,看來你是少收錢了,方才這位還說堂庭山極品棪木酒也不過如此呢。”

“不是,”被坑的衣衫襤褸之人急忙辯解道,他憤恨的指著白高興,“你坑我。”

“沒有啊,你要酒的。”白高興無辜的說。

來人看向餘生,“掌櫃的,我是要做大事的,你不能把讓我在小鎮上浪費半年青春啊。”

“幹大事?”餘生又上下打量他,“就你這熊樣,渾身上下無一處是大的,能幹甚麼大事?”

來人道:“不瞞掌櫃的說,我是來找揚州城城主的。”

餘生一怔,驚疑不定的看著他,心說這廝莫非認識城主?

他說話時不免客氣幾分,“你找城主做什麼?”

來人將頭髮往後一甩,做一風流倜儻之勢,“不瞞掌櫃的,聽聞揚州城主至今孤身一人,少俠侶相伴,我……”

“砰”,白高興一拍桌子打斷他,“就你也想癩蛤蟆遲天鵝肉。”

“砰!”

來人也拍案而起,“你別血口噴人,想我葉子高在君子城也是玉樹臨風,君子如玉第一人,怎麼就是癩蛤蟆?”

他將頭髮抹回去,“你見過這麼儀表堂堂的癩蛤蟆?”

“去去去。”餘生把他們兩個推開,回頭對葉子高道,“你,月錢扣一半。”

葉子高一怔,“為什麼?”

“客棧規矩第二條,夥計敢罔顧事實,大言不慚自誇貌美者,扣月錢一半。”餘生理直氣壯說。

“這是事實。”葉子高也太高嗓門

“事實你個大豬頭,在掌櫃的面前你也敢稱玉樹臨風?”餘生見他還敢張口辯駁,“再說月錢扣完。”

葉子高果斷閉嘴,夾起筷子用飯。

“對了。”餘生坐在他對面,“你叫椰子糕?”

“對。”葉子高瀟灑的一甩頭,“在下姓葉,名子高,字好龍。”

餘生樂了,“葉好龍,葉公好龍,這名字不錯,你是不是也很喜歡龍?”

葉子高口裡含著食,睜大了眼,“掌櫃的,你怎麼知道,我真的很喜歡龍。”

他高興指著襤褸衣衫,衣帶鉤,又端著酒碗,“在我們家,酒器上刻著龍,劍鞘上刻著龍,居室裡雕鏤裝飾也都是龍。”

“我告訴你,君子城的人一般養兩頭大老虎,但我不喜歡,不威風,我就喜歡龍。”

“我還特擅長畫龍,把龍畫的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簡直就像真龍一樣活靈活現。”

“對了,你們見過龍沒?”葉子高提著筷子問倆人。

餘生和白高興搖搖頭。

“我見過。”葉子高一拍桌子,驕傲道。

“我葉公好龍天下皆知,後來還把水潭裡一黑龍驚動了,她特意到君子城探望了我。”

“我給她畫了一條龍,她特滿意,說要回去掛在龍宮的大堂上。”

“那畫慘了。”餘生調侃道,“它又不防水,一入水就化了。”

葉子高興致一減,打個哈哈,“是哈,我當時沒仔細想。”

他怕餘生他們不信他,又道:“你們知道我是怎麼從槐樹下茶棚裡逃出來的?”

餘生搖頭。

“告訴你們也無妨。”葉子高得意道,“我在身上畫滿了栩栩如生的黑龍,只要我為它們點上眼睛,黑龍就會來救我。”

方才的話,餘生或許將信將疑,但黑龍來救他,他卻成了這副德行?餘生才不信,心想這孫子真能吹。

葉子高見餘生不說話,以為他被鎮住了,笑道:“你最好早點讓我走,不然招來黑龍,就太傷和氣了。”

“嘁。”餘生不屑道,“只不過是水潭裡的一條小泥鰍罷了。”

“只不過?”葉子高眉頭一豎。

吹牛皮誰不會,餘生狂妄道:“區區黑龍也值得炫耀,告訴你,我有七顆珠子,合在一起能召喚出神龍。”

“神龍?”葉子高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說的也不是假的。”餘生懶得再理他,讓白高興安排老僧師徒去睡覺了。

草兒抱著獅子球也打著哈欠上樓了,唯有八斗和葉子高吃飯的聲音。

許久後,八斗打了個飽嗝,拍了拍肚子非常滿意。

葉子高卻舉著碗,向餘生道:“掌櫃的,那個,再來一碗……”

餘生訝異:“你居然比八斗還能吃?看來工錢得再降一降了。”

“別,別。“葉子高忙擺手,“我是徒步跑出來的,已經兩天沒填補肚子了。”

“你那黑龍兄弟沒請你吃點兒?”餘生添飯後斜眼看他。

葉子高憨笑道:“那啥,大老遠來的,她也沒顧上吃飯。”

農神這時揹著雙手走進來,餘生也顧不上與葉子高鬥嘴了。

他回後廚又端出一份兒菜來,放在櫃檯上,一人兩鬼對酌。

農神看著白高興的打扮,“他這是?”

“從妖怪窩裡逃出來的,估摸著是犧牲了色相。”餘生隨口說。

他們又看向女鬼,女鬼小心飲了一杯酒後才自述來歷。

她是姑蘇城外鎮子上的人,後來被一妖怪擄掠而走,那妖怪不是旁的,正是茶棚裡的黃仙兒。

她後來趁妖怪不注意逃了出來,但慌不擇路時竟走上一條荒無人煙的岔路,被追上來的黃仙給殺害了。

她的屍首被拋諸於荒野,很快被野獸啃噬的只剩下白骨。

因為女子本是鎮上富庶人家的大家閨秀,先被黃仙***後被它殺害,怨氣深重,一直徘徊在白骨周圍不曾輪迴。

前幾天,路過的武師可憐她,以武師袍裹屍骨把她入土為安,讓女子很是感激。

她本想來世再報大恩的。

但知曉男子會經過茶攤後,深怕武師被妖怪所害,情不自禁的跟了上去,並急中生智的在茶碗裡提醒了他。

女子這時方才知道自己鬼力已成,因此起了向武師道謝的心思,誰料最後卻越描越黑。

女子是這般說的,餘生卻不這樣認為,他覺得女子一定有別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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