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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程硯秋】有妖氣客棧 (已完結)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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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10:54:3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九章 監守自盜

餘生睡的遲,醒的晚,做完早飯後還要睡個回籠覺,是以清晨時分的客棧,唯有白高興一人呆著。

他剛把昨天買的棋盤棋子兒擺在長桌上,葉子高就走了下來。

葉子高穿著一身灰色短衣,衣服很小,在他身上緊繃繃的,露出潔白的手臂和胳膊來。

見到棋盤後,他靠了過去,“來來來,咱倆來一局。”

白高興自無不可。

在落子兒時,葉公抬頭不見餘生,小聲道:“小白,掌櫃的這兒是不是有問題?”

他指了指腦袋。

白高興驚訝道:“這你都發現了?”

葉公點點頭,“昨兒他坐櫃檯上與空氣說話,真是嚇煞我也,飯也沒敢多吃。”

白高興嘆息道:“掌櫃這病都是被情所傷,莫說與空氣說話了,他還和驢,狐狸說話呢。”

葉子高訝異,“被情所傷?掌櫃開竅夠早的啊。”

“開竅早有什麼用,還不是被小情人的花言巧語給騙了。”白高興說。

葉子高八卦道:“怎麼騙的?”

白高興編不下去了,他搖搖頭,“總之一言難盡,你說話也注意點兒,掌櫃現在最討厭別人騙他。”

葉子高點點頭,落子道:“你輸了。”

白高興一怔,方才只顧著糊弄他,一不留神讓他把自己的大龍給斬了。

“再來,再來。”白高興不服氣。

“成啊,但就這樣下也忒沒勁了。”葉子高說。

白高興急於找回場子,“那怎麼玩?”

“我們加點彩頭,十文錢,怎麼樣?”

白高興理智尚在,“你身上有錢?”

“我已以勞代酬。”葉子高說。

白高興略一思索後同意了。

待餘生打著哈欠下樓時,白高興和葉子高殺的正酣,老僧師徒坐在旁邊也無人招呼。

葉子高抬頭見了他,高興道:“掌櫃的,等下完這一盤兒,我只需打雜一百天就夠了。”

餘生不解,“為什麼?”

葉子高得意的掂了掂手中銅錢,“贏的。”

“還有彩頭?”餘生走過去掃了一眼,搶過葉子高手裡銅錢,“客棧禁止賭博,違者罰沒所有賭資。”

“憑什麼,這是我應得的。”葉子高不依,只是被餘生在白高興幫助下鎮壓了下去,只能悻悻然去倒泔水。

待他走後,白高興伸出手,笑道:“掌櫃的……”

餘生將銅錢揣回懷裡,“幹什麼?這是我憑本事罰沒的。”

他指了指棋盤,笑道:“要不再來幾盤,我讓你把錢贏回去?”

吃一塹,長一智,白高興剛上過當,又見餘生自信滿滿,豈肯再吃虧,他連忙擺頭,“不來了,不來了。”

餘生把棋盤上黑白子各撿到棋籠裡,“那這樣,我們下個簡單的,五子棋,給你贏回錢的機會。”

“五子棋?”白高興不曾下過,疑惑的看著餘生。

餘生在棋盤上擺了橫,豎,斜三道五子連珠,道:“這樣就算贏了,很簡單。”

白高興一看,這規則是簡單,較之手談坐隱容易多了,但還是謹慎道:“先來一兩局。”

“行啊。”餘生將棋子兒收回,各執黑白,先故作勉強的贏一局,又故意輸一局。

因為五子棋規則簡單,棋力高低容易作假,白高興還真信了。

在第三局時,他迫不及待道:“來來來,添彩頭了啊。”

“贏回你那些錢就停下。”餘生不忘示敵以弱。

白高興道:“沒問題。”

棋盤上的廝殺再次開始,餘生勉強贏一局,又幹脆輸一局,再贏兩局後,又輸一局。

後面餘生贏的越來越“艱難”,但當白高興快絕望時,馬上乾脆利索的輸掉一局。

白高興已經殺紅眼了。直到葉子高忙完進來,不服氣道:“掌櫃的,你監守自盜,不是說客棧不許賭錢的?”

餘生掂量手中的銅錢,“對哦,客棧禁賭的。”

“罰沒賭資。”葉子高伸出手來。

餘生瞥他一眼,將銅錢揣懷裡,“客棧唯有掌櫃的有權罰沒賭資,好了,現在我已經自罰了。”

葉子高傻眼了,餘生得意的笑著去了後院。

天師舊端量著棋盤,嘟囔道:“差一點就贏了。”

葉子高推他,“贏什麼,掌櫃手裡的銅錢可比你輸給我的多多了。”

正好餘生在後院喊:“葉公,改天教教我手談,我也開拓下掙錢的路子。”

天師恍然大悟,後悔莫及。方才餘生是真想讓他把錢贏回去的,只是白高興自己多疑,錯過了。

不一會兒,昨日保護行腳商的武師下了樓,他見了老僧,拱手道:“大師……”

“這兒呢。”餘生走出來,“你的事兒我已經解決了。”

武師不信他,看著老僧,老僧道:“施主不放聽聽掌櫃的。”

餘生坐下,為他倒了一杯茶,道:“那女鬼呢,真是你埋下的那具屍骨的主人。”

武師看老僧一眼,見他不反駁,驚道:“她,她為什麼纏上我?”

“那茶攤的茶水的確有問題。”餘生說著拉過來葉子高,“他也是中招的一個。”

“對,對。”葉子高說,“在那茶棚裡,可以看見兩個妖怪,一個是黃仙兒,還有一個也是黃仙兒。”

“那母黃仙兒長的呀……”葉子高正說著,被餘生一把推走了,你特麼以為你是迅哥兒呢,侮辱偶像。

餘生繼續道:“她起初只想提醒你茶水有蹊蹺,莫著道兒。”

“那後來……”

“想當面向你道聲謝,誰知道你誤會她了。”

餘生看著他身後的女子,“她也是個耿直的,越被誤會越想解釋清楚,所以就這樣了。”

武師回頭看看老僧,見老僧點頭後信了幾分。

餘生又讓他上樓找後來的四個漢子確認後,武師這才知若非女鬼提醒,他們已經在黃仙兒的肚子裡了。

沉默半晌,武師道:“請掌櫃的替我謝過那姑娘。”

餘生看著他身後的女鬼,雙眼雖被黑布遮住,但笑容已經掛在嘴角,“她已經聽到了。”

武師一驚,小心的環顧四周後,吞吞吐吐道:“我們這也算兩清了,掌櫃的,能不能讓她以後不要再纏著我了。”

餘生見女鬼的笑容眨眼間又消失了。

餘生覺的她有些怪可憐的,被妖怪擄掠,姦殺也就罷了,輪迴前難道也要留有遺憾?

餘生決定幫幫她,於是道:“緣分難得,在無涯荒野中,不早不晚,正好相遇,即便殊途,即便如萍水,也不妨安然的道一聲珍重,又何必著急擦肩而過呢?佛也曾曰過,五百年的回眸才換來今生擦肩而過,年輕人,你要珍惜啊。”

自己已經夠矯情了,餘生見這武師居然還在猶豫。

只是讓你告個別,讓她安心上路,至於麼。

餘生於是又做戲道:“哎,其實我挺羨慕你的,你想不想聽聽我的,不對,一個書生的故事?”

被情所傷?葉子高豎起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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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10:54:42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章 緣分,一道橋

小鎮以前有個書生,他與一姑娘相愛了,姑娘最後卻嫁給了別人。

書生很傷心,為此一病不起。

這時,路過一老僧,他從懷裡摸出一面鏡子叫書生看。

書生看到有一女子橫屍路旁,有路過的,皆搖頭而走。

唯有兩位書生,一個為她披上衣服,一個小心翼翼把屍體埋了。

老僧告訴書生,那具女屍就是姑娘的前世,你是第一位書生,而她的丈夫是第二位書生。

一衣遮體之恩已報,現在她去報入土為安的恩情了。

餘生把前世爛熟於心的故事說給武師聽,末了道:“現在你明白了吧?”

武師沉思,久久不語。

呆在一旁,裝模作樣擦桌子的葉子高回頭,道:“掌櫃的,這書生不會是你吧?”

餘生把他踹走,“老子是祖國的花朵,還不到盛開季節呢。”

葉子高上下打量他,因日晒煙燻而黝黑的面板,雜亂的頭髮,搖頭道:“我看您已經衰敗了。”

餘生怒了,“去把牛放了!”

相比擦桌子和倒泔水,放牛是個輕鬆活兒,葉子高雖覺掌櫃語氣不對,但對天師的警告深以為然。

當下,葉子高將抹布一扔,喜滋滋的牽牛去了。

餘生繼續對武師道:“緣分猶如一道橋,連線兩條斷開的路,讓殊途的人在橋上相逢。”

“書生對這等緣分求之不得,你把兩樣全佔了,為什麼告別的珍重也吝嗇?”

武師終於是想明白了,他緩緩點頭,抬頭看著餘生,“掌櫃的,我只有一個疑問。”

“什麼?”

“你真不是故事中的書生?”

“本少爺正含苞待放呢。”餘生怒喝之聲響徹全客棧,把草兒也驚下了樓,狗子也不知由什麼地方鑽出來。

餘生板著臉站起身,端給書生一盆沙子,領他到外面陰涼處與女子交流後才回到後院。

“你在做什麼,和它拔河?”餘生看著葉子高。

葉子高臉憋著通紅,以吃奶的勁兒拉著牛繩,卻拉不動水牛一步。

“掌櫃的,這牛可真犟……”他回頭看餘生,正見到在餘生腳下搖咬尾巴的狗子,手一鬆被水牛拉了過去。

“嗬,這狗可真夠醜的。”趴在水牛身上的葉子高氣喘吁吁道。

餘生眉頭一抬,“扣今天工錢一半。”

“為什麼?”

“客棧規矩第一條,禁止說狗子醜。”天師提著灌好的小罈子酒從酒房出來,“違者罰沒當日工錢一半。”

葉子高詫異的看著狗子,“這狗在客棧地位這麼高?”

“當然,罵狗也得看主人不是。”白高興說。

葉子高自認倒黴,回頭又去牽水牛,餘生蹲在旁邊看熱鬧,只是不一會兒就被毛毛“昂昂”驢叫引了過去。

“你要做什麼?”餘生看它。

毛驢低頭,在那壇它捨不得飲的酒罈上點了點,然後抬起一條腿。

“給你掛上?”餘生猜測,毛毛又抬了抬一條腳,“給你釘個馬掌?”餘生又猜測。

葉子高很快停下來,看餘生對一頭毛驢說話,暗想:“掌櫃的被情傷的還真挺重的。”

“可憐,可悲。”葉子高以一個過來人的語氣搖著頭,“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草兒正好提著一罈棪木酒,抱著球球經過,聽到他嘀咕的話後不由的翻白眼,“草,招你惹你了?”

“呃。”被嗆的葉子高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草兒經過餘生時,又道:“我現在知道驢脣不對馬嘴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呃。”餘生也被嗆住了。

交流許久,餘生終於明白毛驢在表達什麼了,“你是說再給你一罈酒,你要回城主府孝敬你老孃?”

毛驢“昂,昂”兩聲以作迴應。

“行啊,料不到你還是一孝子。”餘生上下打量毛驢後說,“但咱得說好了,你不許說我壞話。”

毛驢依舊“昂,昂”兩聲以作迴應。

餘生又伸出手指,“你得答應我一件事,這壇酒權且當作酬勞預付了。”

小毛驢又答應了,餘生這才回去後廚兌換了壇八十點功德值美酒,幫小毛驢把酒罈各掛兩邊。

小毛驢正要走,又被餘生喊住了。

他回頭對目瞪口呆看著他的葉子高道,“去取快紅布,不能讓她覺的咱虧待她兒子了。”

“噗”,毛驢噴餘生一後腦勺口水。

餘生條件反射般回身拍它腦袋,但很快止住了,“靠,看在你回去探親的份上,先饒了你。”

小毛驢又要走,餘生又把它叫住了。

他回大堂,在櫃檯賬簿上寫下一行字,夾到毛驢的鞍上。

他以最親切的笑容笑道:“若遇見城主,記著幫我問上面的問題,回來有大獎勵。”

小毛驢不屑的看他一眼,轉身出了後院,繞道前面去了。

等餘生站在客棧門口時,它已經一騎絕塵消失在了街東頭。

葉子高站在他身邊,驚訝道:“這驢……”

“怎麼了?”餘生回頭看他。

“跑的真他媽快啊,比我那豬強多了。”葉子高說。

“對了,你那豬呢?”餘生看他。

葉子高嘆口氣,一臉悲傷,“你認為我是怎麼活著捱到晚上逃脫的?”

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餘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喝道:“快去幹活,牛都放不了,笨死得了,還得我親自出馬。”

恰好這時,昨天后來的四個大漢下了樓。他們向餘生打個招呼,又疑惑的看著葉子高。

幸好葉子高豬頭還在,不曾消下去,四人又以為他已經命喪黃泉了,所以沒認出來。

但一漢子還是道:“掌櫃的,這人有點熟悉,是?”

“哦。”餘生見葉子高一臉哀求,道,“剛招的夥計。”

漢子只是隨口一問,也沒在意,“掌櫃的,給我們準備點乾糧,再帶上一罈酒,午飯後我們出發。”

“成。”餘生點點頭。

只是距離晌午尚有些時間,餘生於是又轉回後院牽了牛。

葉子高見水牛急匆匆跑在前面牽著餘生,跟他牽牛時完全兩個樣子,不由罵道:“這畜牲還看人?”

“應該是你長的醜的緣故。”餘生認真說。

“你等我淤腫消了,讓你看看什麼才叫玉樹臨風。”葉子高不服氣的跟在餘生後面。

餘生道:“回去幹活去,跟我幹啥,難道你也想吃草?”

“不是,我去大道上碰碰運氣。萬一也遇見一具暴屍荒野的屍骨,不正好把她小心翼翼的安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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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11:05:24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一章 奴隸主

餘生向葉子高豎起大拇指,“撿屍原來是從這兒來的,我終於見識到傳說中的禽獸了。”

葉子高不以為意,抹一把額前頭髮,“被我撿到,她們應該榮幸才是。”

餘生停下,問葉子高,“若一不小心撿到男人怎辦?”

葉子高一怔,“這倒是個麻煩。”他還認真思考起來,“一般男人不會以身相許吧?”

“難說。”餘生搖頭。

他們繞到客棧門前,餘生讓葉子高回客棧把魚盆端出來,正好把它放生了。

正好錦衣衛富難提著刀從對面走到客棧前,他看著葉子高的身影,“這是你新招的夥計,被誰打成這模樣了?”

“槐樹下茶棚裡的黃仙兒。”餘生說。

“那五錢天師,”富難恍然大悟,“這小子還活著?命真夠大的。”

“妖怪喜歡新鮮的,有一頭豬在,當然活下來了。”餘生嘆道,“可見一頭跑得快又可口的坐騎是多麼重要。”

“驢肉也不難吃。”富難隨口說。

“大膽!”餘生指著牌坊上劍囊,得意道:“被我抓到把柄了吧,你居然想吃城主坐騎。”

“不不不。”富難急忙擺手,他正要解釋,忽然被客棧傳來的兩聲似狗的貓叫打斷了。

他們回頭看去,見葉子高階著魚盆跑出來,後面跟著黑貓警長兩兄弟。

“掌櫃的,你養的是貓還是狗,怎麼還咬人呢?”葉子高道。

餘生剁一腳把黑貓警長趕回去,道:“狗都拿耗子了,還不許黑貓警長看家?”

黑貓警長?這名字真怪,葉子高回頭看盯著他的兩隻貓,“花貓為什麼叫警長?”

“誰告訴你花貓叫警長的?”餘生說,“它叫黑貓。”

“那黑貓?”

“叫警長。”

“你這起的什麼怪名字?”葉子高以奇怪的眼光看餘生。

“黑貓若叫黑貓,那還叫起名字。”餘生同樣以鄙視的目光回敬。

葉子高辯不過他,向富難望去,期望他說句公道話,豈料富難點頭道:“說的不錯。”

葉子高忽然擔憂自己在鎮子上呆幾天會把英明的腦袋變傻了。

他們告別富難,經過石橋,沿著大道向南。

陽光和煦,水車停止轉動,水車下面有一群小鴨子在撥水。

小白狐不知跑哪裡去了,但應該在近處,它對這群家禽看管的緊,仿若已成它盤中之物。

水牛速度慢下來,葉子高這才好奇道:“掌櫃的,為甚把魚放生,紅燒了多好?”

“說你笨,你還不承認。”餘生拉著牛繩,緩慢的走著,悠然道:“這樣吧,我給你講個故事。”

葉子高看著餘生,心說這小子怎麼這麼多故事,但還是不吭聲的豎起耳朵來。

“話說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小牧童偶然救了一條白蛇……”餘生將《白蛇傳》的故事娓娓道來。

千年蛇妖化作絕世美人向一書生報恩,在湖上同舟避雨而生情愫的故事,著實把葉子高驚豔到了。

他聽的是心馳神往,見餘生高深莫測一笑,“現在知道我為何把這條金鯉放生了吧?”

“你是指……”葉子高看看盆裡的魚,品相不凡,不由的敬佩道:“掌櫃的高啊。”

“高你妹,只是老爺子定下來的規矩而已,你真當我和你一樣是色胚。”餘生語氣一轉,鄙夷的看著葉公。

葉子高依舊將信將疑,等到湖邊時,他自告奮勇的幫餘生放生。

餘生也不攔他。

待葉子高雙手握住金鯉時,金鯉立刻掙紮起來,它的尾巴在盆裡甩著,濺葉子高一身水。

“啪”,葉子高一鬆手,金鯉又跌進魚盆裡。

它擺著尾巴暢快的遊了幾圈,似在嘲笑葉子高。

葉子高擦了擦臉,“簡直欺人太甚!”

“笨死了。”餘生推開他,一隻手去抓魚。

說也奇怪,在盆裡暢遊的金鯉被餘生手一碰,立刻安靜下來任由他把它捉住。

握在手裡的金鯉,一動也不動,仿若死去一般,但當餘生把它放在湖水裡時,立刻活潑起來。

它濺起水花打在餘生手心,又回過頭來以脣碰了碰他的手指後,才緩緩沉入水底。

葉子高驚訝的看著餘生,深深覺得客棧掌櫃深藏不露,“高人啊,客棧裡還有一隻小狐狸,莫非……”

他湊上前去,“掌櫃的,你怎麼做到的?”

餘生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看天空有精衛飛過的痕跡,淡淡道:“想知道?”

葉子高點點頭。

一陣風吹來,餘生閉上眼,感受著遠山木葉的清香,聆聽著百花綻放的呻吟。

久久之後,餘生睜開眼,在葉子高期待目光中,緩緩道:“其實,我也想知道。”

被耍的葉子高問候餘生一句,向他豎起了中指。

在半天腳程外的揚州城,因餘生,現在正上演著一場好戲。

尋味齋,揚州城內最大的酒樓,他的主人既不是揚州城城主,也不是四大家族,而是一位奴隸主。

這位奴隸主乃是揚州城最大的奴隸主,來自於浮玉山。

他之所以能在揚州城立足,主要在於他是把奴隸販賣到揚州城,而絕不將揚州城百姓作為奴隸賣出去。

不過所有人都明白,這只是懾於城主威嚴才行的權宜之計罷了。

因為源源不斷的奴隸被運來揚州城,尋味齋也成為了知名的銷金窟。

紅粉骷髏不知凡幾,莫說尋常女子,即便是水裡遊的,天上飛的,山上跑的妖怪化作的女妖也能享受到。

不僅如此,尋味齋美味更是一絕,各類美酒不計其數,山珍海味一應俱全。

在這兒,莫說客棧的青菜上不得檯面,即便是棪木酒也不被看在眼裡。

當然,尋味齋及站在它背後的奴隸主,在揚州城也不敢過於猖狂。

記著前些年,揚州城內有一貌美如花的姑娘,因家中突遭變故而不得不賣身為奴抵債。

當時,從不插手城內奴隸交易的尋味齋出手了,出高價將那姑娘從債主手裡買來,並有意讓她做尋味齋的紅倌人。

只是訊息剛傳出的第二天,就有一頭驢鑽進了尋味齋的酒窖。

這頭驢在酒窖裡暢飲三天三夜後揚長而去,留下一片狼藉。

尋味齋不敢傷驢,只能找到城主府。

城主也是明事理的,當場表示賠錢。

只是話鋒一轉,城主又說她體恤商人攜帶銅錢的經商不便,受二聖城的啟發,意欲推行一種新錢幣。

於是,尋味齋主人把一麻袋紙從城主府揹回了尋味齋。

後來,揚州城新錢幣啥的音信全無,尋味齋的那堆紙也成了廢紙,後來被洩憤似的用作尋味齋手紙。

只是很快被揚州城百姓喜聞樂見的帶回去珍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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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11:05:32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二章 異獸彘

楚辭三人被莊子生安排的僕人請上摘星樓,

尋味齋內高樓林立,其中最高者便是這摘星樓。它在揚州城內僅次於城主府的八詠樓。

周九章站在視窗,見樓下行人如蟻,氣喘吁吁道:“莊子生這孫子肯定是故意把地方安排在高樓上整我。”

他喘勻些又道:“若不是為了看這孫子笑話,我才不上來。”

卜居微微皺眉,“在客棧住一晚,怎變的粗俗了。”

楚辭微微一笑,“他本來就是個粗人,跟更粗的人在一起,免不了被帶壞。”

幸好餘生不曾在此,不然非得和他辯駁一番,餘掌櫃一直自詡為文明人的。

僕人進去稟告後,莊子生很快出門相迎,在他身後跟著的正是蔡家小公子。

關於狗子名字的來歷,在客棧時餘生曾向周九章提了一句,他就牢牢記住了。

現在見到蔡家小公子後,周九章不由得想起客棧狗子來,情不自禁的咧嘴道:“嗬,狗子也在啊。”

“狗子?”一身白衣的莊子生一頓,環顧四周,“誰是狗子?”

周九章指著蔡家小公子,“他呀。”

蔡家小公子莫名其妙“周公子是不是認錯了?某是蔡明,賞心樓蔡家的。”

周九章故作憨厚的摸摸腦袋,“還真是記錯了。”

莊子生冷眼瞥他一眼笑道:“楚兄,莊某剛得到一精美瓷器,正好請你掌掌眼。”

楚辭謙虛道:“掌眼不敢說,長眼才是真的。”

他們攜手進入房內,窗戶開著,不遠處湖上風的刮進來,吹動紗幔。

房內已經有不少貌美佳人在候著了,有頭有臉的公子哥兒也來不少。

他們見到楚辭三人後,紛紛站起來拱手問候。對於他們而言,這四大家族的公子都是惹不起的。

隨著莊子生拍手,美酒佳餚被一一擺上桌子。

若是往常,周九章早胃口大開了,只是今日有莊子生礙眼,他又嘗過餘生廚藝,再看這些不免有些食慾不振。

他拉住侍女,“有沒有包子?”

侍女搖搖頭,“公子若要,我讓廚子去做。”侍女說。

“要小點兒的,裡面灌上湯汁。”周九章囑咐。

“我去問下廚子。”侍女有些為難的退下去了。

莊子生自然不會放過嘲笑的機會,“我記著周兄弟的口味很叼的,怎麼現在吃起包子了?”

其他貴公子也好笑的看著周九章。他們在家裡吃包子的機會也不多,遑論來大名鼎鼎的尋味齋吃包子了。

周九章得意的瞥眾人一眼,道:“你們是蟬不知雪,見識淺薄,不怪你們。”

“嘿,周九章你什麼意思?”在座的人不服氣了。

周九章趾高氣昂道:“怎麼,冤枉你們了,你們享用過那白嫩的美食?”

“踩狗屎運吃過一次,你還沒完了。”眾人揶揄他,關於這個,周九章炫耀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不好意思,哥們又踩……”周九章話說半句,才醒悟過來,“啊呸,你才踩狗屎運了。”

他繼續道:“我最近又嚐到一種美食,把湯汁灌在小包子裡,那才是真正的美味。”

“那小包子軟嫩鮮香,一口咬下去,湯汁四溢……”周九章炫耀般的形容著,把自己和旁人口水都勾起來了。

“周九章,你在哪兒嚐到的,難道尋味齋有新美食了?”有人奇怪的問。

“這美味名為灌湯包,至於哪兒嚐到的,”周九章得意一笑,“我就不告訴你們。”

眾人紛紛譴責周九章,被喧賓奪主的莊子生道:“大家莫被周兄弟騙了,我不信有尋味齋沒有的佳餚。”

他看著周九章,“現在周兄弟不就在讓廚子在做?”

“對,對,對。”眾人點頭,“若尋味齋也沒有,那豈不是砸了劉掌櫃的招牌?”

“是誰要砸我尋味齋的招牌?”一人笑呵呵的說著,很快邁進了屋子,正是尋味齋主人。

他留著山羊鬍,高高的身材,修長貼身的黑色長衣。

他的名字從來不被外人知,揚州城的人只知他姓劉,人稱劉掌櫃,傳說來自於浮玉山。

浮玉山在因一異獸而被人們所熟知,其狀如虎而牛尾,其音如吠犬,其名曰彘,好食人。

因這劉掌櫃又做著奴隸生意,是以被揚州人背後稱呼為劉彘。

眾人將周九章方才說的灌湯包說了。

劉掌櫃笑問:“周公子,這等簡單吃食在哪兒吃的,竟讓你念念不忘?”

周九章才不會把客棧說出去,“一鄉野小店。”

劉掌櫃也沒再追問,他這番是來見識讓莊子生大張旗鼓顯擺的寶貝的。

莊子生被周九章喧賓奪主正皺眉呢,聽劉掌櫃來意後當即得意道:“劉掌櫃也是有見識的,正好幫我鑑賞一下。”

他回頭讓蔡明取出來。

這時瓷器已經換盒子了,又被柔軟名貴的絲綢層層包裹著。

其他人都圍過來看這盒子中的寶貝,唯有楚辭三人無動於衷。

莊子生抬頭見了,以為三人是面子掛不住,愈發得意了。

他撥開楚辭這面圍著的公子哥兒,“大家讓讓,讓楚兄看清楚點兒。”

眾人也知他們暗中較勁,各自讓開了。

蔡明甚至識相的向楚辭這邊傾斜點兒,一層一層撥開,露出了端莊秀美的青花瓷瓶。

“哇。”眾人驚歎。

楚辭三人勉強的故作嫉妒下,正好被笑著抬頭的莊子生看見了,這讓他愈發得意。

只是,周九章你“哇哇”的驚歎個鬼啊。

“周兄弟,你居然也看得出這瓷器的不凡來?”莊子生隨口問一句。

周九章想罵人,只是口拙訥言,暗恨在餘生處學少了,只能揶揄道:“我這不是配合你表演麼,你就不能視而不見?”

莊子生一時尷尬,暗罵自己多問一句作甚,真是吃飽了撐著。

“咦?”真正的演員開始表演了,卜居奇道:“楚兄,這瓷器很眼熟啊,是不是你想買人家卻不賣的那個?”

楚辭仔細端詳一下,豔羨道:“對對對,莊兄弟,你怎麼買來的,我當初出十貫他都不賣。”

“買?”莊子生得意道,“物華珍寶,有德者居之,當然買不到了,這寶貝是主人拱手相送的。”

楚辭搖頭,“唉,莊兄弟真有面子,我百般央告,主人只是不賣,最後換給我些破瓶爛罐。”

莊子生道:“看這瓷器之精美,即便破瓶爛罐也一定不凡,楚兄不妨讓我們見識見識。”

“算了,算了,還是不獻醜了。”楚辭不答應。

越是如此,莊子生越不放過他,“鑑寶,鑑寶,一定得有個高低真假才是,楚兄千萬不要推脫。”

“好吧,那我就讓大家看一下。”楚辭故作勉強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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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雨過天青

在楚辭讓下人回去取瓷器後,盛宴才開始。

瓷器被擺在顯眼處,面對著瓊脂般的白瓷和淡雅的青花,莊子生不時故作謙虛向楚辭請教幾句。

讓莊子生不甘心的是,楚辭始終笑著附和,不見有生氣跡象,仿若他的得意打在了棉花上,讓他很不舒服。

莊子生暗自詫異:“這小子轉性子了?”

周九章的包子很快被端上來,只是他一看就傻眼了。

只見木盤上擺著三個包子,包子做的異常精美,不亞於餘生的灌湯包,只是包子被掰開灌上湯汁是什麼鬼?

周九章將信將疑的拿起來咬一口後,“呸,呸,呸,這是什麼,拿走,拿走。”

灌湯包之美味在於肉餡與鮮湯同居一室,三者之間,湯為第一,肉餡次之,麵皮更次之。

尋味齋的廚子不曾聽過灌湯包,只是依著名字在肉包子上澆上了提鮮的湯汁,味道自然差遠了。

劉掌櫃眉頭一皺,有些不悅的看著周九章。在他看來,周九章是來砸尋味齋招牌的。

這不是劉掌櫃憑空冤枉周九章,實在是這廝有前科。

周九章當初在城主府嚐到一道佳餚後,大搖大擺的走進尋味齋,點名要又白又嫩,以菽做成的美味。

尋味齋名為尋味,有尋盡天下美味之意,當然不甘心自砸招牌。

只是來自東山各城的一百多位廚子絞盡腦汁,也做不出周九章所要的美味來。

“尋味齋也不過如此。”當時的周九章得意的揚長而去,還逢人便吹噓在城主府嚐到了尋味齋也不曾有的美味。

現在周九章又來這套,難怪劉掌櫃不悅。

他冷笑到:“上不得席面的包子能有什麼花樣?莫非周公子提到的灌湯包是龍肉做餡?”

“不,豚肉做的。”周九章漱口說,“也不怪你,畢竟是尋味齋不是絕味齋,收羅不盡天下美味。”

他得意洋洋,但又以體恤的語氣道:“是我對你太苛刻了。”

楚辭一直在向他打眼色,豈料周九章還是說出這般找打的話來,讓楚辭看著劉掌櫃鐵青的臉色只能苦笑。

這位劉掌櫃在揚州城內勢力頗大,只是被城主一直壓著,能不得罪還是不要得罪的好。

幸好,僕人取了瓷器後上了樓,將話題岔了過去。

莊子生高興起來,心說到時兩廂一比較,我看你面子還掛不掛得住。

只是楚辭在開啟木盒時又停下來,“莊兄弟確定要看?怕會不入你法眼的。”

莊子生笑道,“楚兄看上的,差也差不到哪兒去。”

楚辭嘆息道:“好吧,那我就獻醜了。”

他利索的把盒子開啟,裡面是鮮豔的紅綢,撥開後,露出一釉色青碧柔和如翠玉的瓷瓶來。

“雨過天青雲破出,梅子流酸泛青時,莊兄弟以為這瓷器如何?”楚辭努力掩飾住得意,故作謙虛的請教。

莊子生看戲的笑容在臉上尚未消去,陰翳已快速爬上額頭。

許是擔憂力度不夠,楚辭又讓僕人把六個盒子一一擺開,將在餘生處得到的瓷器全亮出來。

白瓷,琺琅彩以及遠超於莊子生瓷器的青花,都讓在座的公子哥兒和劉掌櫃驚的合不攏嘴。

周九章裝傻充愣,“莊兄,我不懂瓷器,你給說說這六個瓷器相比你那個差哪兒了?”

莊子生現在明白楚辭方才為何不生氣了,原來是在這兒等著他呢。

他狠狠瞪了蔡明一眼,心說都是這廝,害我丟臉。

他回過頭來,豔羨的看了眼一字擺開的瓷器後,手一揮,擺在他面前的青花瓷被打碎了。

“楚兄的瓷器遠勝於我,是我獻醜了。”他輕笑著說,彷彿打碎的是件不值錢的物什。

只是蔡明眨了眨眼,頗有些捨不得,又擔憂莊子生對他的處置,心裡不由的把餘生給恨上了。

不需說,這些瓷器一定也是從那小子那兒換來的。

莊子生也問道:“這瓷器個個價值連城,不知楚兄花多大代價得來的?”

“物華珍寶,有德者居之。”楚辭將話原封不動還了回去,“不是買的,是毛毛換來的。”

在座的公子哥兒,家裡都養過毛毛,知道它的奢侈。

莊子生陰沉著臉,不再談論瓷器,話也少起來,一時這頓豐盛的宴席有些沉悶。

周九章有心挖苦幾句,奈何功力不夠,莊子生將怒氣放在心裡,笑容掛在臉上,讓他攻不破面上偽裝。

“看來還得去跟餘生那小子學習下。”周九章暗下決心。

酒不過三巡,菜不過五味,楚辭三人便起身告辭,莊子生送他們下樓時,見一宮裝婦人領四個白衣侍女走過來。

所有人恭敬起來,“王姨。”

宮裝婦人點點頭,對楚辭道:“聽說楚公子用毛毛換了六個價值連城的瓷器?”

楚辭一頓,尷尬笑道:“王姨都知道了?”

宮裝婦人笑道:“毛毛回府上向它娘告狀了。”

楚辭立刻明白,“我正準備把五個獻到城主府呢。”

宮裝婦人點點頭,“孺子可教,你賣人家孩子,怎能不給它娘打聲招呼呢,若遭虐待怎麼辦?”

“是是是。”楚辭乖順的點頭,回去正要吩咐,聽王姨又道,“把那個彩瓷留下吧,其他的讓他們帶走。”

楚辭快笑不出來了,彩瓷是裡面最次的瓷器了。

一直強裝笑顏的莊子生這時笑得歡實,嘴都合不住了。

“彩瓷再次,也比你那一地碎片強。”周九章揶揄他一句,讓莊子生一時又笑不出來。

卜居意外的看周九章一眼,行啊小子,挖苦人的本事見長。

周九章得意的一揚眉。

宮裝婦人寒暄幾句後,領人離開了。

楚辭他們慢慢走在街道上,周九章道:“我就知道,毛毛它孃的便宜,咱是絕對佔不了的。”

卜居安慰心疼的楚辭,“看開點兒,畢竟賣的是人家的兒子,它娘拿大頭不為過。”

與此同時,在城主府。

一道劍光化作人影,嘟著嘴道:“主人,奴是劍,不是坐騎,快累死奴了。”

站在劍奴身旁的是一位年約雙十,穿一身白衣男兒長袍,青絲及腰,簡單扎一馬尾,英氣十足又有傾城之貌的女子。

她整理一下被風吹亂的碎髮,道:“你跑得快,不踩踩誰?”

“留著那頭懶驢作甚。”劍奴抱怨罷,眸子忽然一亮想起一事來,“主人,那懶驢又把她兒子給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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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11:05:54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四章 師雨

“為什麼說又?”

城主停下來看著劍奴,“你們不是告訴我說,毛毛自己出去掙酒錢了?”

“啊?”劍奴捂住嘴,搖搖頭,堅決不再說話。

城主一笑,“我們再出去轉幾圈?”

劍奴妥協了,她捂著腰道:“不是奴的主意,是毛毛他娘自作主張。”

“誰家買的?”城主問。

“卜家。”

城主一笑,“卜家以釀酒起家,佳釀無數,你們倒是打的好主意。現在你們又把毛毛賣給誰了?”

劍奴扳著手指道,“卜家轉手給了莊家,莊家轉手給了周家,周家轉手給了楚家,現在又砸在……”

劍奴話不說完,耳朵已經被城主揪住了。

“你們兩個本事見長啊,以前是盜錢買酒,訛詐錦衣衛,教唆毛毛搶酒,現在居然鬻兒換酒了。”

“還一賣三四家,中間沒少賺吧?說,現在把毛毛賣哪兒了?”

“哎呦,不是奴的主意,劍奴很單純的,都是那懶驢的主意。”劍奴掙扎著,“毛毛現在城外鎮子上。”

不等城主追問,劍奴抱住城主胳膊,諂媚道:“主人,那鎮子你也熟悉,奴的衣服還掛在牌坊上呢。”

“那兒?”城主略有些驚訝,“倒是挺安全的,只是誰養得起?”

“師雨的客棧啊。”劍奴說。

城主站住了,“老餘剛去不久,家業沒被她那小子敗壞乾淨吧?”

“生意好的很。”劍奴說著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告狀道:“主人,奴聽見師雨她兒子說你壞話了。”

城主迷惑,“說我什麼壞話?”

“妖怪在人間啊。”劍奴學餘生惟妙惟肖,“主人,要不要我幫你教訓下這後生?”

“看在他孃的面子上,算了吧。”城主說。

劍奴點點頭,只是這話為什麼聽著像是在罵人呢?

她見城主進了八詠樓,得意的哼著歌兒向後院去了。

待她興匆匆跑回來時,城主剛換了衣服,正坐在桌子上飲茶。

劍奴右手提著一罈酒,左手捏著一張紙條,“毛毛帶回來的。”

城主接過酒罈將酒封一拍,一股酒香撲鼻而來。

“嗯,好酒。”城主波瀾不驚的雙眸中泛起些光芒,“釀酒技藝不錯,就釀酒的糧食和水而言,酒香已達極致了。”

“只是這酒中靈力從哪兒來的?”城主抬頭看劍奴,“客棧的?”

得到肯定答案後,城主笑道,“這孩子倒是繼承了師雨的手巧。”

“還有一張紙條,懶驢和我不識字。”劍奴遞過來,“一定是給你的。”

城主瞥她一眼,“你也知道自己不識字兒?”

“嘿嘿。”劍奴一笑,“哪有劍認字兒的,說出去會被別的劍靈笑掉大牙的。”

城主無奈的瞪她一眼,低頭掃了一眼紙條,輕聲念道:“生當做人傑,死亦為鬼雄?”

劍奴湊過來,“什麼意思?”

城主把她擋住紙條的頭推開,百思不得其解。師雨離開時,她兒子剛週歲,不知她倆的關係才是。

劍奴見城主眉頭微皺,猜測道:“不會也是情書吧?”

“去。”城主一腳踹開她,“論輩分兒,我是他姨。”

城主低頭繼續看紙條,後面還有一個問題,“揚州城為什麼叫揚州城?”

她抬頭問劍奴,“我這大外甥腦子不會有問題吧?”

劍奴道:“有點兒,經常自言自語,還豎著中指罵蒼天,嘴裡發出滴滴聲。”

城主搖搖頭,站起身走到書桌前,提起筆在紙條上寫下一行字:我高興。題名:李清照。

她將紙條交給劍奴,道:“鄒道軒離開揚州城了?”

“沒有啊,還在城外棲霞寺住著呢。”

城主奇怪,“那他最近怎麼很少上門?”

劍奴得意一笑,“我讓棲霞寺和尚不幫他領路,他在山林裡轉不出來,當然不能來找你了。”

城主眸子一亮,“這主意不錯。”

揚州城內紛紛擾擾,客棧內卻清靜下來,繼四個漢子離開後,行腳商和武師也結賬而去。

餘生掂著錢回到後院,見女鬼站在屋頂上,靜靜的望著武師消失的方向。

餘生仰頭看她,“你怎麼辦?”

她飄下房頂,“我想回家看看,然後想辦法報仇。”

“祝你成功。”餘生說。

女鬼向餘生行了一禮,有些為難的說:“兩日來多有打擾,只是……”

餘生拋起手裡的銅錢又接住,“武師把你的那份兒錢也付了。”

女鬼一笑,點頭向餘生告別。

待她走出客棧時,系統聲音及時響起:

日行一善,勝似日進斗金,恭喜宿主解開女鬼心結,特獎勵功德值五十。

蘇幕遮現在功德值不缺,但也高興非常。他看系統也順眼起來,“算你有良心,日後我少問候你大爺。”

系統:我替我大爺謝謝你。

餘生詫異了,“你還真有大爺?”

系統:你也知道我沒有?

餘生閉嘴了,他見草兒拉著柳柳向他跑過來。

“掌櫃的,你不是說要招個帳房?”草兒氣喘吁吁的問餘生。

餘生點頭,“對。”

草兒把柳柳往前一推,“我幫你找了個,怎麼樣?”

“呃。”餘生愣住了,開什麼玩笑,柳柳做帳房?客棧能賠死。

他抬頭看了看天,晌午已過,“我想起來了,我午飯還沒吃呢。”

草兒疑惑,“你剛才和我們一起用的飯。”

“那就是早飯沒吃呢,我去補上。”他轉身往大堂走,“這人啊,一頓飯不能落下,不然對胃不好。”

柳柳有些沮喪,草兒踮起腳尖拍拍她肩膀,“別洩氣,他不用,你跟著我學配藥。”

“嗯。”柳柳點點頭,心情又好起來。

“走,我們去看看我的藥圃。”倆人又高高興興出去了。

回到大堂的餘生,見黑貓警長圍著魚盆兒轉著,又對葉子高齜牙咧嘴,埋怨到嘴的魚兒飛了。

外面天氣正熱,小白狐無精打采的趴在一條長凳上。

天師白高興和葉子高在對弈,富難在旁邊不時的指點江山,甚至越俎代庖,替白高興落一子。

見餘生走出來,白高興好奇問道:“掌櫃的,你在毛毛捎的紙條上寫了什麼給城主?”

他是知曉毛毛身份的。

“你若惹怒了城主,小心吃不了兜著走。”白高興勸他。

“祕密。”餘生用小白狐擦擦凳子,把它扔旁邊桌子上後坐下來看他們的棋局。

“你和城主之間還有祕密?”葉子高驚訝過後,恍然大悟,“怪不得剛打雜一天,你就扣了我兩天工錢。”

“為什麼?”白高興問。

“是故意把我留在客棧,好捷足先登。”葉子高篤定的說。

“登你個大頭鬼,去茅房撒泡尿去。”餘生不屑的看他,“若不是你會說話,我早做豬頭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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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11:16:59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五章 麻婆豆腐

葉子高脖子一伸剛要反駁餘生,聽富難激動道:“放這兒,放這兒,斬他大龍。”

富難見白高興還在猶豫,迫不及待的從棋籠裡捏起一枚白棋子兒,“啪”的落在棋盤上。

“不對。”不待三人開口,富難又將那枚棋子兒捏起來,“顏色錯了。”

他從旁邊棋籠裡捏起一枚黑棋子兒,重若千鈞的落下去,得意道:“斬他大龍,這不就盤活了?”

白高興站起身來,“我去菜地除除草。”

葉子高也道:“我去倒喂牛。”

“唉,別走啊,馬上就贏了。”富難勸阻倆人。

“讓他們去吧,他們自知不是你的對手。”餘生把棋子兒撿到棋籠裡,“你這一招,同時把他們打敗了。”

富難摸摸後腦勺,“我有這麼厲害?”

“當然,身為一名錦衣衛,你一定要有自信。”餘生說。

富難鄙視餘生一眼,“身為錦衣衛,我當然有自信,所以關於巫祝的案子,我是盯上你了。”

餘生一點也不擔憂,“那你最近有眉目沒有?”

“驢背上的東西是關鍵。”富難說,“我現在已經做了兩手準備。”

“哪兩手準備?”餘生好奇問。

“一手呢,捎信給統領,走城主的路子;一手呢,準備一罈……”

富難忽然醒悟過來,“你什麼意思,探聽錦衣衛機密是不是?”

餘生道:“豬八戒耍把式——倒打一耙,你反倒怪上我了,你還洩漏錦衣衛機密呢。”

富難自知理虧,忙錯開話題道:“豬八戒是誰?”

“豬妖,慣使一耙子,即懶做有好色。”餘生閒著無聊,講起了《西遊記》的故事。

富難這一聽就入了迷,小白狐也趴在餘生腳邊豎著耳朵聽起來。

暑熱很快過去,里正扛著鋤頭上田裡時,正遇見餘生在這裡講石猴拜師學藝,也好奇的坐下來。

奈何餘生不是文抄公,只記個七七八八,剛講到孫悟空金箍棒多重就已經煩了。

他見又有人聚過來,道:“若知後事如何,咱們以後再說。”

“唉。”眾人待要攔住他繼續講下去,餘生已經閃到後廚去了。

里正意猶未盡的站起身,對後面的高四道:“東海龍王,金箍棒,你說是不是白龍手裡那大棒子?”

高四搖搖頭,“得了吧,白龍手裡那棒子才多重?”

他們說著去田裡了,留富難獨自坐在大堂,他得等毛毛回來,不能讓餘生轉移了東西。

因為後廚隱藏的祕密太多,所有碗筷都是收拾進後廚後,由余生來洗的。

逃進來的餘生把後廚收拾乾淨,請出系統面板來,直接搜尋出了“麻婆豆腐”的菜譜?

“一百五十點功德值?”餘生看到下面標註的價格後一驚,“系統,為什麼比青菜貴了五十點?”

系統以冰冷的聲音反問:“麻婆豆腐和青菜哪個好?”

“青菜!”餘生反應極快,“青菜特好吃,清淡養生。”

系統:根據宿主口味,提高青菜菜譜級別,請宿主及時繳納欠下的五十點功德值。

“唉,別別。”餘生忙道,“肯定是麻婆豆腐好吃,你年紀大聽錯了,不怪你。”

系統以機器人的語氣“呵呵”一聲道:“宿主,請不要侮辱系統的智商。”

餘生翻個白眼,“知道,你智商高。”

“不,因為系統不忍看你自取其辱。”

“你大爺。”餘生豎起中指,然後用一百五十點功德值兌換了麻婆豆腐的菜譜。

餘生已經把豆腐做出來了,系統在獎勵他五十點功德值的同時,也釋出了改善的任務。

記著當時白嫩的豆腐剛面世時,當真讓白高興,草兒他們驚訝。

他們絞盡腦汁也想不到,豆子居然會變成這種東西,簡直有天壤之別。

晌午的時候,幾個人就已經在催餘生做了,只是因為有客人在,豆腐不足,所以被餘生放到了現在。

正宗的麻婆豆腐最好用滷水豆腐,也需要姜蒜末、辣椒麵、豆豉這些調味料,花椒最好取前世四川花椒。

餘生雖沒有這些,但系統有,兌換的功德值也花不了多少。

豆腐還要去掉豆腥味,也要準備鮮湯,所以當餘生將這些準備齊時已經是傍晚了。

白高興和葉子高坐在凳子上,看著後廚問草兒,“掌櫃在裡面忙什麼呢?”

“燒豆腐。”草兒說。

在她面前,狗子和球球放在桌子上,正歡快的玩耍著。

黑貓警長在下面“喵嗚喵嗚”的叫,也想加入其中,奈何被草兒忽視了。

小白狐渾身溼漉漉的從後院走進來,應該是趕鴨子回窩棚時,有鴨子貪玩,只能下水去趕,才弄成這幅模樣。

它走到天師白高興身旁,忽然一抖身子,頓時濺射到白高興身上不少水珠。

“嘿,你找打是不是?”猝不及防中招的白高興怒道。

小白狐不屑的看他一眼,趴到凳子上晾晒皮毛去了。

葉子高幸災樂禍的笑,“你怎麼招惹它了,是不是打什麼壞主意,被小白知道了?”

白高興沒好氣道:“我是捉妖天師,它是妖怪,我們本來就勢不兩立。”

“我才不信。”白高興撿起擦手的毛巾,向小白狐靠近,“來,小白,哥哥給你擦擦。”

白高興一個哆嗦,這名字怎麼聽的是在叫他?

“你能不能換個名字?”白高興道。

“小狐,小狸?”葉子高換了換,“小狸好,來,小狸,哥哥給你擦擦。”

“禽獸。”草兒,富難和白高興三人異口同聲道。

自從葉子高在餘生處聽到《白蛇傳》的故事而茅塞頓開,用飯時又知道小白狐靈智已開後便打起了她的主意。

小白狐也被噁心壞了,尾巴一甩,跳到地上向後廚跑去。

“唉,別啊。”葉子高一驚,但已經來不及了。

正在忙的餘生掀開簾子,“椰子糕扣一天工錢,這已經是第三次了,你要真是椰子糕,我一定把你吃了。”

草兒得意的笑,“這打雜還不到一天,已經把賣身時間延長三四天了,你真是越打雜越賠。”

餘生看她,“別幸災樂禍,你比他還狠,賒賬已經賒欠到我懶的記了。”

草兒不在意,“又不怪我,有本事你找你六叔要錢去。”

餘生當然不會去要,悲嘆一聲逝去的小錢錢,又縮回了後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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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天將神龜

日暮時分,炊煙四起,農人披著斜陽,經過石橋,穿過牌坊,回到鎮子上。

里正走到客棧門口凳子上歇息,桌上擺著涼茶,他自顧自的為自己倒了一碗。

石大爺一會兒也坐過來。漸漸的,客棧前面坐了不少勞動歸來,飲茶休息的人。

他們閒聊著,話題離不開土地和收成,只是聊著聊著,話題就轉到了餘生身上。

里正扭頭問客棧裡面閒坐的葉子高四人,“小魚兒呢?你們倒是自在,也不看田荒成啥樣了。”

葉子高道:“客棧還有田?”

里正指了指遠處的田野,“靠近竹林,還有大路的幾塊田都是客棧的。”

漁夫根叔這時提一綹兒牛肉走過來。

他在門口喊了一聲,接過里正的話茬,“自從老餘走後,那些田就被這小子給荒廢了。”

餘生走出來接過那一綹兒牛肉,聞言道:““放心,等過幾天我就種上。”

“你要種什麼?現在就得鬆土,除草了。”里正說。

“全種上菽吧。”餘生說。

他知道,一旦豆腐,豆漿這些豆製品做起來,需要豆子的地方就多了。

碰上財大氣粗或有寶馬的客人,也少不了要用上好的馬草和豆飼料,客棧對豆子的消耗將加大。

餘生也有其它打算,在他看來,改善豆製品口味,首當其衝得種出最美味的豆子來。

“也行。”幾位種地行家點頭,他們囑咐餘生,到時候喊他們來幫忙。

在他們看來,客棧這幾個貨色,壓根不是種地的料。

餘生答應一聲後轉身,里正在後面好奇,“你燒牛肉?太敗家了。”

種田幸苦,耕牛自然很貴,即便揚州城的富庶人家,也只是偶爾嚐嚐鮮。

餘生也只捨得讓小根兒捎這一綹兒回來,“做菜用的。”餘生說罷鑽回後廚。

做麻婆豆腐最主要的,首先是油多,其次肉末一定要用牛肉末,換做其他肉末,味道便差了好多。

餘生已經在系統裡兌換牛肉了,因為異世界牛肉實在太貴,他還被系統狠狠地敲詐了一把。

至於現在這綹兒牛肉,一是用來掩人耳目,二是方便以後使用。

餘生算是想明白了,雖然味道差些,但在現實中買還是很實惠的,畢竟功德值無價。

餘生在後面忙活,眾人在客棧外閒坐,斜陽掛在了牌坊上,又落在眾人臉頰上,照著黝黑的面板紅彤彤的。

客棧內有些暗,但不是點燈時,葉子高他們四個也坐出來。

一群人天南地北的瞎聊,葉子高更是把自己畫龍點睛借黑龍之力,逃出生天的故事添油加醋說了。

鎮子上的百姓聽了,一臉莫名的看著葉子高。

待他滔滔不絕講完後,里正才道:“我們鎮上先後有過兩條龍,但就沒你說的那麼弱的。”

“只是神力,不是真身。”葉子高打個哈哈,問道:“鎮子上也出現過龍?”

里正道:“當然,一條小白龍,一條惡龍,現在廟裡還有城主斬殺龍的畫像呢。”

葉子高點點頭,“原來揚州城主是在鎮子上斬殺惡龍的,我還真不知道。”

“神廟在哪兒?我最擅長畫龍了,改天去欣賞一下。”葉子高又說。

里正指給了他方位。

他們又閒坐一會兒,待斜陽落在竹林後,白鳥歸巢時,後廚忽然“譁”的一聲,餘生在炒菜了。

眾人得到提醒,這才起身回家。

只是剛走幾步,里正停下來,他挺著鼻子嗅了嗅,“什麼味兒,真香。”

饞嘴的高四也停下來,“應該是小魚兒在炒新菜。”

這些三五個不走了,又返回客棧,盯著後廚的簾子。

眾人嗅到的香是餘生在將豆瓣醬,姜蒜末,辣椒麵炒香,這些皆是調味品,炒起來自然香飄誘人。

待豆腐,鮮湯加到油煎肉滾、熱氣騰騰的鍋內後,撲鼻味道才弱下去,但外面眾人的饞蟲已經被勾起來了。

半天前,餘生對麻婆豆腐還束手無策,但兌換菜譜後已然遊刃有餘。

他用文火小炒著,讓湯汁漸漸收入豆腐,不時嫻熟的翻炒下,不損柔嫩的豆腐絲毫。

待火候到了後,餘生撒上一層川花椒末,用精緻的白瓷盤裝了,趁著熱端出去。

一掀開門簾,餘生嚇了一跳,“你們在幹什麼?”

眾人不理他,目光齊刷刷看向盤子裡的食物。

只見潔白盤子上,豆腐形整不爛,油色紅亮,紅白相襯,甚為誘人。

只看菜色嗅菜香,不等嘗,葉子高已經感覺到餓了。

要不說薑還是老的辣,在他們行注目禮時,里正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取了筷子,眼疾手快的夾了一塊。

他一口放嘴裡立刻被燙的痛呼一聲,但忍著燙在嘴裡嚼開後,麻、辣、嫩、香、鮮等風味立刻在口腔裡蔓延。

“怎麼樣?”眾人問他,里正不答,又夾了一塊,在吹一吹後迅速的丟進去嘴裡。

這下眾人不依了,高四早取了筷子,一把推開他湊上來。

餘生的刀工依然慘不忍睹,高四一筷子夾一塊大的。

只是他整日打鐵力氣大,也料不到豆腐軟,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眾人一致譴責他,要剝奪他嚐鮮的權利。

奈何高四仗著人高馬大,又有一把子力氣,任眾人推,他自巋然不動,又嘗兩口後才意猶未盡的退出。

餘生將盤子遞給仗著輩分擠上來的石大爺,“你們嘗,我後面還在做呢。”

餘生退回後後廚,擦擦額頭的汗,長出一口氣。

那盤菜本就是給四個人下飯準備的,因此眾人一人嘗一口綽綽有餘。

里正口腔裡又麻又辣,飲一口涼茶壓下去後回味無窮道:“這是什麼菜?”

白高興在一旁答道:“聽掌櫃說,叫麻婆豆腐。”

“麻婆豆腐,誰是麻婆?”里正不解,“我看應該叫小魚豆腐或魚豆腐。”

餘生走出來正好聽到,“您不愧姓張,真會張冠李戴。”

“臭小子,敢笑話我。”里正踢他,但被餘生靈活躲過去了。

“麻婆豆腐就是麻婆豆腐,管她誰是麻婆呢。”餘生坐下飲一杯茶,眾人也將那盤嘗完了。

石大爺好奇道:“小魚兒,你那豆腐是怎麼做的?”

幸好有系統的石磨在,餘生也不怕解釋,只是他剛要說,只聽外面“砰”的一聲巨響,房子都抖了抖。

“怎麼回事?”眾人大驚失色。

富難警戒性高,把舔乾淨的盤子放下,一步走到客棧門口處,目光一掃,立刻呆住了。

捉妖天師白高興緊隨其後,但看到客棧門前的東西后也站定了身子,雙腿宛若生根一般。

藉著晚霞的餘光,他們看見在客棧外站著一龜,一人。

龜有馬高,冒著精光的龜眼宛若兩個燈籠。

龜殼大磨盤一圈兒,龜殼黝黑,圖案在晦暗之中看不清楚,

更讓人驚訝的是龜只有三足,前二後一,竟然三足龜。

傳說中出自狂水的三足龜,食者一生無大病,亦可清淤消腫。但若是旁處的,肉有劇毒,食用者多會丟掉性命。

與三足龜相比,馬上的主人就有些渺小了,眾人看向他時,見他裹在一床被子裡,只有蒼白的腦袋露出來。

“咳咳。”那人尷尬咳嗽一聲,將紅色被面的被子推開,指了指天空,“高處不勝寒,你們懂得。”

“懂,懂。”眾人齊齊點頭,不敢說不懂。

那人有拍拍三足龜的頭,“走兩步”,三足龜無動於衷,只是伸出半丈長脖子,撥開富難向向客棧裡探頭。

來人這下更尷尬了,“那啥,這畜生剛捉的……”

餘生作為客棧主人,自然得緩解客人尷尬。

他擠出人群,恭維道:“是麼?這坐騎真不錯,您看這‘滴滴’真長……”

餘生急忙閉上嘴,向所有投到他身上的目光尷尬一笑,心裡怒罵:“日了,老子和別人說話你也遮蔽?”

系統冰冷聲音迴應:只是向你提個醒,這是敏感詞。

“我會通假字!”餘生在腦海裡向他豎起中指。

這時,在來人拍腦袋下,三足龜終於挪動了一步,三個凹下青石板的腳印立刻清晰露出來。

餘生望望天空,原來這三足龜真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我的奶奶,這是哪路神仙。

餘生再看來人,見他穿一身寬鬆肥大的衣服,下襬將龜背都蓋住了,微風吹來時輕輕抖動。

或許是不覺風時時有,他還搖著一把扇子,輕輕吹動白帽上的纓帶。

仙風道骨,不是常人。

只是不知為何,那纓帶是紅色,在一身白上十分的違和。

來人見披被子之事已解釋清楚,不會毀他一世英名,這才搖著扇子道:“師雨姑娘在麼?”

“師雨?”餘生回道,“那是誰?”

“這家客棧的老闆啊。”來人詫異,“師雨姑娘不在鎮子上了?”

餘生撓撓後腦勺,正要開口問來人是不是記錯時,里正拍他腦袋,“師雨是你娘?”

“我娘?”餘生愣住了,他還真不知道,老餘隻告訴他,他娘姓龍。

來人詫異的看著餘生,“你是師雨的兒子?”

餘生點點頭,“應該是吧。”

“她去哪兒了?”來人追問。

孃親為大,餘生於是只指了指客棧後面的湖。

“原來如此。”來人點點頭,“塵緣已了,也該踏破紅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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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11:17:38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七章 三腳朝天

“你們剛才在吃什麼?”來人坐在龜背上問,“饞的這畜生不等滑翔就迫降了。”

“迫降!”餘生驚訝,你當開飛機呢。

“迫不及待的降落。”來人不解的看著餘生,心說這有什麼好驚訝的。

不等餘生回答,更讓人訝異的事情發生了,“別栽贓給老子,明明是你嘴饞了。”來人座下的三足龜怒道。

眾人齊齊後退一步,這三足龜是真成妖了。

“這畜生剛捉的,剛捉的。”來人一陣尷尬,又拍龜的頭,“龜孫子,老子又沒讓你迫降。”

三足龜不能還手,有些慫了,“我聞到了老祖宗氣息,所以著急了點兒。”

“老祖宗?”來人停下來看著餘生,“客棧有一頭三足龜?”

餘生搖搖頭,他在客棧生活十幾載,一根龜毛都沒見過。

“肯定有。”三足龜昂著頭向客棧看,嚇的眾人又齊齊後退一步把門讓開。

這是一頭會說話的大妖怪,眾人可不敢招惹。

“進去找找。”來人從龜背上滑落,他身上由絲綢做成的白長衣也順滑在地上。

藉著微弱的光芒看,來人容貌英俊,一襲華袍搖曳在地上,扇子徐徐搖著,當真瀟灑至極。

他剛走一步,三足龜也跟著走了一步,正好踩在臀後拖在地上的長袍上。

長袍質地甚好,不曾撕裂,只是把來人又拉了回去。

來人好不容易站穩身子,回頭怒拍三足龜的頭,“看著點路,看著點路。”

三足龜罵道:“你個孫子顯擺,一拖五尺長,怪老子不看路?”

來人只覺這些年攢下的面子都在今天丟盡了,狠狠教訓道:“你還敢頂嘴,看我不打你。”

“有老祖宗在,小心它咬你個龜孫子。”三足龜低頭躲閃時怒道。

來人立刻住手了,他摸了摸三足龜的頭,和藹道:“請老祖宗做什麼,小輩的事兒要小輩解決。”

安撫好三足龜後,來人轉身拖著長長下襬進了客棧。

只是他剛左右四顧就被餘生攔住了,“攔住你的三足龜,快把我門撞塌咯。”

三足龜較之磨盤還大一圈的身子當然擠不進來了,偏它還不信邪的死命往進擠。

“笨死了,你不能站起來,豎著進。”來人扇子一合罵道。

“若一不小心四腳朝天怎麼辦,再被你困上十年?”三足龜對他怒目而視,“老子才不會再上你的當。”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來人不屑,“再說,老子什麼時候讓你四腳朝天了?”

不等三足龜辯駁,“你他孃的就三條腿。”

三足龜說話時還在嘗試擠進來。餘生算聽明白了,這倆人一個德行,等他們辯清楚,客棧門早塌了。

他上前一步,指著方向,“後院,後院門兒大。”

三足龜這才不情願的向後門繞過去,來人趁機譏諷道:“活該,讓你不學變幻人形。”

三足龜鄙視他一眼,身子消失在夜色中後才緩緩道,“你的衣服髒了。”

“什麼?”來人一怔後醒悟過來,回身一看,見拖曳在地上的白色華衣已滿是灰塵。

“不能早點說。”來人埋怨,心疼的提起衣服,嘀咕道:“明日靠它撐門面呢,居然這時候掉鏈子。”

這時,三足龜的頭從後門探進來,“奇怪,剛才還有老祖宗氣息的,現在怎麼沒了?”

來人一喜,“編,接著編,剛才就是你嘴饞。”

三足龜不理他,又把頭縮回去,去後院尋找了。

餘生上前招呼,“客官,你看你是……”

來人擺擺手,“什麼客官不客官呢,不要這麼見外,你叫我小姨父就好了。”

“什,什麼?”餘生有些不知所以然,他舉目無親的,咋突然冒出個小姨父來。

“臭不要臉。”後院的三足龜罵道。

來人不理他,對餘生和藹道:“就這麼叫。”

餘生覺著不對,也不再稱呼他了,直接問:“你看吃點什麼?”

“就剛才你們吃的,再來一罈酒。”來人說。

餘生答應一句,轉回後廚去了。

來人四處張望,道:“有二三十年了,客棧居然一點兒沒變。”

眾人只是看著他,不敢搭茬。來人也沒和眾人閒聊的興致,目光變的柔和些,似乎在想往事。

“什麼東西!”約半柱香後,三足龜如洪鐘之聲從後院傳來,將靜謐打破了。

來人一驚,能讓三足龜驚訝的東西不多了。

他深怕三足龜有不測,站起來剛走兩步,又聽三足龜心有餘悸道:“我的娘咧,這狗真夠醜的,嚇老子一跳。”

來人好奇,“再醜能醜過並肩城的半體人?”

三足龜從後面探進頭來,“不一樣,半體人是畸形的醜,這隻狗是巧奪天工的醜。”

並肩城,傳說中被詛咒的城池。

這座城池的城民只有常人一半身子,即只有一條胳膊,一條腿,一隻眼睛,一張嘴。

揚州城城主曾遊歷過這座城池,但不同於這一龜一人“醜”的評價,而是對整座城擁有很高的讚譽。

因為比肩城的城民知道自己是殘缺的,所以更為團結,無論什麼困難都並肩而上。

他們的愛情也是如此,正如並肩城上的比翼鳥,唯有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他們才會完整。

……

半響之後,見來人並無惡意,鎮子上的百姓才各自散去。

他們在出去時,里正小聲問石大爺,“小魚兒他娘朋友裡有這麼大本事的人?”

“沒見過。”石大爺肯定的點點頭。

“我也沒見過。”里正說,“倒是小魚兒那姨母還有點兒印象。”

“自小魚兒他娘死後就沒來過了。”石大爺說。

“又不是親姊妹,人一死,茶就涼。”里正搖搖頭,倆人分別各自回家了。

餘生很快將麻婆豆腐炒出來,端給來人一份,剩下一份是他們幾個人的晚飯。

來人上下打量麻婆豆腐,驚歎道:“豆腐還有這做法?”

他用筷子小心嚐了一口,“做豆腐的水,豆子差很多,不過能將食材本味發揮到極致,已經很難得了。”

來人向餘生豎起大拇指,“不愧是師雨的兒子。”

餘生對他娘挺好奇的,“你認識我娘?”

“認識,當然認識了。”來人優雅的用飯,慢條斯理的說,“對了,這道菜叫什麼?”

“麻婆豆腐。”

“咦,你娘臉上原來有麻子啊。”來人說。

認識你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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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11:19:07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八章 獐獅

麻婆豆腐下飯,在嚥下兩碗白米飯後,來人打著嗝兒道:“大外甥,飯做的不錯。”

三足龜在後面又罵一句:“臭不要臉”。

這次來人不忍耐了,他回敬道:“龜孫子,再不識抬舉,我把你燉湯喝。”

三足龜毫不怯場,“告訴你,我老祖宗就在附近,到我找到了,一定饒不了你。”

來人嗤笑一聲,“指不定早被別人燉湯喝了。”

他回頭對餘生說,“大外甥,給小姨夫準備一間上房。”

餘生回頭向白高興一打眼色,白高興起身招呼著把來人引上樓梯。

在他們轉彎時,餘生抱起小白狐,“小姨媽,來來來,咱們用飯去。”

來人站住身子,回頭見餘生衝著懷裡的小白狐喊小姨媽,不由的樂了,“行,小子,不愧是師雨的兒子。”

“想佔我的便宜,門兒都沒有。”餘生望著他消失在樓梯的背影,得意的說。

他回頭,見草兒笑著對小白狐說:“小狸,突然當姨母,有什麼感受?”

餘生:……

客棧後院,月光如水,三足龜四處尋摸著,一直到夜深人靜後,才趴在井沿上休息。

葉子高去後院倒泔水時,見三足龜正伸長脖子,直直望著月牙,口中吞吐著白氣。

“整個院子染白了,我以為起霧了呢。”葉子高回來時,揉著被磕的胳膊說。

“一般大妖都這般修煉。”白高興擦著桌子,“在月朗星稀的夜,你站在山上看,煙雲氤氳之處必有大妖。”

草兒在豆大的油燈下喂球球吃草,接過話茬,“白霧之中有靈氣,草木魚蟲若沾上一口有大好處。”

白高興一怔,“這我倒不知道。”

葉子高搖搖頭,“我也沒聽說過。”

他們倆對視一眼,“咱們去試試?”

倆人說幹就幹,掀開後院門簾悄悄的摸了過去。

餘生透過窗戶,藉著月光,見他們在煙霧中挺著鼻子呼吸,搖頭道:“見過蹭二手菸的,二手口水我還真是頭次見。”

“什麼二手口水?”草兒奇怪,順他目光所指之處看去,立刻生氣的看著餘生,“你太討厭了。”

“怎麼討厭了?”餘生將酒罈擺在酒櫃上,“我只是實話實說。”

“狗嘴裡找不出象牙。”草兒埋怨說,“挺好一事兒,被你一說,大煞風景。”

餘生忙碌著,“我說的是他們,又不是你,你著急做什麼?”

“我,我……”草兒被問住了,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難道你也吸過?”餘生擦拭著櫃檯上的酒罈子。

草兒猶如被踩了尾巴的貓咪,“胡說,我才沒有。”

“沒有就……”餘生將酒櫃整理完畢,回過頭來時忽然呆住了,“你,你給球球吃了什麼?”

“草啊。”草兒舉起手中半截草,奇怪的看著餘生。

“它身子著火了!”餘生一時不知怎麼形容,只能這麼說。

草兒一驚,低頭見球球下半截身子紅彤彤的,由身子裡面向外冒著火紅的光。

“快,快拿酒。”草兒著急說。

餘生一氣呵成的提一罈酒,翻過櫃檯,拍開泥封,遞給草兒。

草兒把手裡半截草遞給餘生,接過酒罈小心的灌給球球,嘴裡叮囑道:“記住這種草,有劇毒。”

餘生藉著燈光,小心翼翼的打量著草梗,“你從哪兒採回來的?”

“湖邊,蘆葦叢裡。”草兒撫摸著球球的下半截身子。

餘生看著球球,見它愜意的吞嚥著酒液,兩個豆大的小眼珠還不時偷瞥餘生,一點兒也不像中毒的樣子。

“它不難受?”餘生有些奇怪。

“習慣了。”草兒見紅光弱下去一些,才鬆一口氣,“幸好有棪木酒,酒裡的靈力能幫球球排毒。”

餘生一時不知說什麼,只能看著這小傢伙,忽然覺的這隻怕貓的小傢伙挺偉大的。

“聞了後神清氣爽,掌櫃的你也應該去試試。”白高興和葉子高這時走進來。

他們見了球球的模樣也是一驚,“這是怎麼了?”

聽了餘生的解釋,白高興摸著下巴道:“球球難道是傳說中的獐獅?”

草兒抬頭看他,“你知道?”

“傳說神農嘗天下百草而不死,正是因為有獐獅的幫助。”白高興說,“城主編撰的《異獸志》中有記載。”

草兒點點頭,“嗯,正因為城主和獐獅的關係,所以龍城郎中從小會得到一隻獐獅。”

她用手指親切點球球的黑鼻頭,“郎中和獐獅朝夕相處,親密無間,是最好的朋友。”

球球昂起頭,眯著眼睛迴應著她,弱弱的“吱”一聲,似乎是在安慰草兒。

白高興看著球球冒紅光的尾部,“球球沒事吧?”

“一會兒就好了。”草兒話這般說,但語氣之中還是有些擔憂。

餘生又從櫃檯取一罈酒,“多喝點兒,客棧最不缺的就是棪木酒。”

很快又一罈灌下去,球球打一個飽嗝兒,紅如火的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下去,直到安然無恙。

四人這才安心,葉子高叮囑道:“以後小心著點兒,不行隨身帶上一罈酒。”

“不用。”草兒把球球放在長桌上,“世上唯有千腳蟲能毒死球球,其他的毒它都能解,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小心微妙。”餘生說著打個呵欠,“夜深了,大家都去睡吧。”

葉子高湊過來,“掌櫃的,要不今晚我陪你睡?”

昏沉的餘生精神一振,後退一步,“你說什麼!”

“你別誤會。”葉子高說,“我就是怕你一人害怕。”

平日裡是八斗陪餘生一起看店的。

只是農忙將至,八斗和高四要連夜趕製鐮刀農具,所以今夜沒來。

“免了,不會是你害怕吧?”餘生看著他。

“開玩笑,我可是敢在荒野之中行走的人。”葉子高說,“我就是覺著你那床很不錯。”

葉子高所指乃是餘生在屁股開花後,在系統裡面兌換的床墊兒。

他見到後,一直念念不忘。

已經上樓的草兒也奔下來,“對啊,對啊,憑什麼你睡那麼軟的床。”

“我也覺的不公平。”白高興說。

他試過在那張床上睡,簡直舒適至極。

餘生現在也不敢當面兌換出來,只能道:“別急,別急,我正準備把客棧所有床都換了,正好從你們的開始。”

“今晚就換。”草兒迫不及待。

“夜深了,在庫房裡藏著呢,我們明天再說。”餘生打個呵欠趕緊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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