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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柳暗花溟]變身皇太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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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21 01:24:23
第四十九章 天助我也

  「不要找個高挑姑娘做太子妃哦,女人比男人高,會壓運的。」他繼續說,臉上掛著惡劣的微笑。

  可我,就是氣不起來。再看到他略顯蒼白的面色,身上慣愛的銀白袍子寬鬆不少,似是瘦了很多,就更加不忍心,板著臉問,「你身體好些了吧?上回的事,還沒跟你道謝。」

  他驟然沉默,連呼吸聲也輕淺到幾乎沒有。然而當我抬頭看他時,他忽然逼近,一手劃過我的下巴,按在我的肩膀上,「紛紛,你這樣我很不習慣,你不是一向跟我對著干的嗎?」

  「我累了。」我掙脫開他的手,他的笑容在我眼底很刺眼。畢竟,他救過我的命……在那種情況下,用那種方式,彷彿當生命要選擇時,他放棄了自己。

  我繞過他,離開,沒看到他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色,還有明亮得異乎尋常的目光。我只記得,忘記問他什麼時候站在假山附近了,有沒有聽到阿邦和小武的對話。應該沒有吧?他那個人,壞只在表面,不會屑於做偷聽的事。

  不久後,身在大燕南部的道德真人被請了來。

  我被急召回皇宮,心中忐忑不安,真不知道會面臨什麼樣的批語。可事已至此,也只有硬著頭皮上了。而一進皇宮,我就直接被引去欽天殿,身邊由紅拂與綠珠相陪。她們也都很緊張,因為她們是天大秘密的共同保守人。

  欽天殿修建在一個高台之上,漢白玉台階共九十九層,最上面有個大平台,地面上刻著我看不懂的符號,最東邊有一個日晷,是專門夜觀星像的地方。後面的屋宇卻不甚大。是供人休息和存放祭奠物的。據說,這裡集皇城靈氣之所成,特別能與天地感應。

  道德真人四十來歲。是個瘦高個兒,一身白袍。烏髮長鬚,別說,還真有點仙風道骨的感覺。我那皇上老爹公羊照,一字並肩王、公羊瀟灑的老爹公羊明,外加上宰相大人和十幾個在聯明折上具名的重臣都在。

  因為地方寬闊,人雖多,卻仍然有空曠感。

  「皇兒,來。」父皇對我示意。當我走近,就牽著我的手,坐在他身邊。

  他的意思我明白,無論有什麼事,我們父子,不,父女會一起承擔的。可惜皇后不能輕易見外臣,不然我們一家三口就到齊了,就算有什麼,也能死在一處。

  「請道長鐵口直斷。」父皇溫言道。為君的風度,那是槓槓的。

  「皇上稍待。」道德真人稽首道。

  我不知道給民間人士排命格,算八字是不是這麼麻煩。反正在欽天殿,還擺了巨大的香案和龍形的鼎爐。道德真人揮舞木劍,連焚了一十八道符紙,好像天地靈感全收歸自身,然後才開始給我算命。

  我很緊張,但表面上努力裝出若無其事來。再看父皇,手心都出汗了,卻神色淡定。不愧為皇多年,在我面前雖然經常做出點搞笑的事。但在天下人面前,還是很有為君的風度的。

  過了約摸足有一個時辰。道德真人終於開口了,臉上掛著高深莫測的笑意。「太子殿下天縱奇才,命格奇特,是我大燕的福氣,將來必能成為一代明君。」

  他這樣說,群臣們都露出高興的神色,包括一字並肩王在內。但他是真高興,還是假高興就未可知了。

  接著,道德真人話鋒一轉,「不過,天地萬物,惟均衡才可共存,就像事有正反兩面,氣有陰陽二合,太子殿下聰慧仁德,世間少有,所以必有不遂意之處隨身,才能長命百歲。」

  就是說我缺陷美嘛。

  「是什麼?」公羊明有點沉不住氣。

  「太子殿下的身體似乎不太好,不能早破元陽之氣,否則就是短壽之相。所以不僅要晚些成親,就連女子也近不得身。待二十五歲之後,陽氣濃厚,才可成家立室,傳承皇家血脈。」

  誒?!

  我身子繃緊,相反的是,我發覺父皇暗鬆了口氣。

  為什麼?為什麼道德真人所說的,跟之前我和父親編的瞎話那麼相似?倒像是提前得到了暗示,或者被我們收買了似的。

  我疑惑的看向父皇,還以為是父皇終於找機會做了手腳。但看到父皇以同樣疑惑的目光看向我,於是我們父女幾乎同時打消了某個念頭。

  「還有。」道德真人又著補道,「選妃或者定親是可以的,但不宜過多。女子屬陰,陰氣太旺,於東宮不宜。」

  朝臣們很遺憾,因為皇家喜事辦不了了,就算他們家的女兒、孫女被選中為妃,想當皇孫的外祖父也有得等了。不過,好歹能訂親。這結果對雙方來說都還能接受,我和父皇有了緩衝之機,朝臣們仍然抱著當外戚的希望。

  回到玲瓏閣,母后正焦急地走來走去,聽我把事情說了一遍,母后立即雙手合十,朝天跪拜,「阿彌陀佛,可算讓我皇兒避過一劫,信女願茹素三個月,日日禮佛參拜,以示誠心。」

  「母后,事情不算完呢,妃子還得選,只是不用選那麼多,暫時也不用成親。」我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裡還是有些不踏實。

  「這個不能由你父皇安排嗎?」母后問,同時看向父皇。

  「既然請了道德真人來,各候選女子的八字都交給真人了。」父皇說,「這樣省得我皇兒選個妃子,底下的人還要弄權作假。不過皇兒啊……」父皇轉向我,「你別怕,離你二十五歲還有八年,父皇一定會想出辦法來的,再不讓我皇兒受委屈。」

  母后聽到這個就抹淚兒。

  我一握拳,把心裡那點不安壓下去,點頭道,「嗯,我信任父皇。而且,我也可以和父皇一起想辦法呀。總之,這次的劫算是平安渡過了。」

  父皇深以為然,但我們心中都有一個疑惑在逐漸回大:真是只是巧合嗎?為什麼道德真人說的話,和我父皇之前胡謅的大部分相同?難道父皇金口玉言,連上天都來幫忙湊趣?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天助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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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21 01:25:21
第五十章 太子良娣

  接下來的三天,我沒有出宮,因為道德真人在挑八字和我最合的官家小姐。為求天時地利與人合,我得坐鎮東宮,也就是我的玲瓏閣。可笑的是,誰能想到,到頭來為我選妃的人選不是我父皇,不是權臣,更不是我自己,而是一個出家人。

  好在結果很快出來。

  道德真人算出,我不能選正妃,因為流年不利,而是要先選一名太子良娣。正妃要比我年紀小九歲方可,現在這批秀女,明顯年紀不對。等我二十五歲時再選一批,那時可定正妃、側妃,以及十數名或者數十名美女,做為我的大小老婆。

  開始時,我簡直喜出望外。雖然我多定幾個妾室的人選也沒什麼,反正又不成親圓房,我的秘密不會被探知。但自家事,自家知,我是個女的,定親也只是假鳳虛凰一場,到頭來還不知如何終了,何必耽誤那麼多姑娘的青春?

  而那些落選的姑娘,也許這時候會覺得遺憾,甚至會傷心。但再過些年,就會感激我今天沒有選上她們,沒有毀滅她們的幸福。

  至於中選的那個,我很抱歉,但至少我努力把傷害降到了最低。到時候,再想辦法彌補吧。

  不過,當我聽到那個人選,驚得嘴都合不攏。

  「曹遠芳?為什麼是她!」我叫道。

  「皇兒認得她?」父皇很納悶。

  我小雞啄米一樣點頭,「以前跟她有些誤會。但,這個不重要啦。重要的是,她的心上人是顧荒城啊。就這樣把她定給我,不好吧?」

  「哦,這倒沒聽說。」父皇也皺起眉。「朕還怕耽誤各家閨秀,早就言明,若已經議親或者有議親意向的。可不參選。可曹明朗沒有多說什麼,歡天喜地把女兒的名字報到禮部。難道他不知道女兒的心思。或者是……」想攀龍附鳳。

  事到如今,昭告天下的聖旨已經起草了,如何還能更改?況且道德真人說了,曹遠芳和我的八字合得冒泡,算天作之合。有她在,太子殿下我的身體會很健康,長命百歲,將來有了正妃。也會內院和睦,要多美好,就有多美好。可憐的曹家姑娘,簡直是東宮吉祥物。

  「朕當時看到曹明朗喜得差點暈過去。」父皇冷著臉,「他是國子監的大祭酒,朕還以為他是天下讀書人的楷模,沒想到他為了權勢,不顧女兒的意願,實在不可理喻。雖然他女兒只是個太子良娣,但那是僅次於太子妃的品級。而且曹遠芳也只是個庶女,配我皇兒還大大不夠格呢。」父皇冷哼,開始護短。倒沒想到他的寶貝「兒子」是西貝貨,人家姑娘不喜歡,不是很正常嗎?

  我本以為,這件事能暫時告一段落,哪想到總有岔子。這不,歪題了。

  「父皇,您最好找人打探一下顧司業的態度。若他很憤恨,咱們不如成人之美,說不定還是千古佳話呢。」我嚥了嚥口水道。因為嗓子眼兒發乾,「一個良娣而已。犯不著為此寒了一個文武全才的心。將來他可是我大燕的棟樑之臣,不能損失。」我嘴裡說得深明大義。其實是有點心虛。

  曹遠芳看起來是個知書達理的冷美人,實際上是個動不動就揮刀子的小辣椒,上回我不小心碰了她身子一下,她恨不得宰了我。現在我毀了她的姻緣,她恐怕更恨我。所以,還是不惹為妙嗎?再說,我還在國子監,卻定下國子監大Boss的女兒為妾,以後學習時也會不自在。

  父皇雖然不情不願的,因為聖旨即出,哪有隨便更改的道理?而且曹家雖然清貴,卻無權勢,照理這種人特別適合我。目前威脅不到皇權,將來也好處理打發。只是父皇總對我有一種極內疚的心理,所以能順我意的時候,就不會拒絕。

  可惜老天這回沒幫我,不久後就來了消息,顧荒城根本沒反應,雖然顯得沒那麼高興,卻也沒有過激的舉動。總之,他似乎不太贊成,卻實在也沒有傷心。

  就這樣,我連最後的藉口也失去了。

  重新回到國子監讀書,收到恭喜無數。曹明朗為了避嫌,對我頗為嚴肅,但他忍笑忍得好辛苦,我都替他累得慌。而這種怪裡怪氣的情況沒堅持多久,既然塵埃落定,我才十七歲就被套牢了,羨慕很快過去,迅速改為同情。然後過去得更快,我的生活又回到原來的樣子。

  至少,表面上如此。

  同時,我仍然很少見到公羊瀟灑。應該很輕鬆才對,沒人氣我了,也沒人讓我尷尬,可就是……就是有點……失落。

  「紛紛,你讓我查的事,有了眉目。」這天才進宿舍,阿邦就來找我,後面跟著小武。

  兩人挺嚴肅,於是我知道是很重要、很正經的事。

  「道德真人,背後果然有人指使嗎?」我問。

  小武很機靈,立即躍到門邊,連窗戶也大敞開,這樣屋裡屋外以及屋頂的視線範圍,他都照顧到了,沒有人能躲在附近偷聽。

  「你讓我查那位真人,倒沒有查到什麼?」阿邦略蹙了眉,神情冰冷似雪,「他所有的背景和行事,完全無懈可擊,還自然得很。甚至有一段時間,我真的認為他沒有問題,說出和皇上一樣的話,完全是巧合。」

  我告訴過阿邦和小武,我不想太早成親,於是父皇幫我撒了謊。

  「然後呢?」我緊著問。

  「然後就是你元宵節遇刺的事,雖然一直查不到什麼,我卻一直沒放下。」阿邦說,「前些天,我派的暗衛來報,與元宵節事件相關的一個人行動詭異,最後查到了親王府。」

  我手中正把玩著粉彩茶盞,聞言便掉落在了地上,發出脆響,摔得碎之又碎。我們大燕有十數名王侯,但親王卻只有一個,就是一字並肩王公羊明,公羊瀟灑的父親。

  「這麼說,刺殺事件是公羊明搞出來的。他已經等不得我父皇出錯,打算斷我父皇的龍嗣了嗎?」我冷笑,心頭髮悶,「公羊瀟灑與這件事有關係嗎?」問出此話,心如刀絞。

  阿邦想了想,慎重搖頭,「應該是沒有關係的,因為當時他救你,不可謂奮不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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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21 01:25:56
第五十一章 有問題!

  原來,他早就救過我。只是,我一直不領情。

  「而且之前,他還主動冒出來,言語調戲你。雖然,你不是女孩子,而是他的表兄弟。」

  我是女孩!我們不是表兄弟。我在心中狂喊,可惜也只能放在心裡。

  「說不定,他是為了矇蔽我。出了危險就來救我,博取我的好感,所圖者更大。」我想到另一種可能。但,自己都不太相信。如果一種信任要用生命來換,公羊瀟灑,太傻了。

  「不大可能。」阿邦替我否決了,「因為,他犯不著。」說到這兒,他嘆了口氣,似是惺惺相惜,又似惋惜,「公羊瀟灑此人,外表吊兒郎當的,驕傲是在骨子裡。他既然如此驕傲,就不會屑於卑鄙。」

  「那麼……」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和道德真人事件有沒有關係?」

  「之前,關於道德真人的一切安排,都是完美無暇的,我無從下手。」阿邦繼續說,「但自從那條暗線浮出水面,我順藤摸瓜,還真找到些蛛絲馬跡。」

  「是什麼?」我有點發急。

  阿邦看了我一眼,「那暗線進入親王府後是找誰,我們的人滲透不進去,不得而知。但我們也有自己的情報來源,查來查去,居然查出那個暗線去過一處京外的道觀。那道觀極為不顯眼,卻正是在道德真人從南邊進京的路上。巧的是,道德真人還在那裡夜宿過,雖然並非必要。」

  「有問題!」我說。

  「當然有問題。」阿邦像往常一樣,輕敲一下我的頭,「因為那暗線當日出京,並不是一個人。至於跟他一起的人是誰……事有湊巧。我們派去那道觀調查的侍衛。順手撈了一個我們之前一直追捕卻被多次逃脫的罪犯。那罪犯還以為我們的人是去抓他的,為了逃脫懲罰,或者爭取從寬的待遇。他竹筒倒豆子,以情報換自由。把近一個月來所見之事都說了。原來當日,他去道觀偷東西,親眼看到我們的王世子殿下公羊瀟灑,當日和那暗線一起到達,並和道德真人商談了大半夜。」

  「會不會那罪犯為了從寬而胡說的?」我問。

  這一次,阿邦搖頭很堅決,「絕不會。咱們的人手,暗中全是我負責的。紛紛。難道我連真假也辯不清了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不是懷疑你。」我急忙解釋,「我只是不明白,公羊瀟灑為什麼要這麼做?他這樣,不是為我解了圍嗎?他為什麼幫我?」

  「或者不是幫你呢?」阿邦的目光穿過窗戶,落到不遠處公羊瀟灑的房間。房門緊閉,他又沒來國子監上課。

  「不是幫我,又是什麼意思?」我再問。

  「紛紛,之前我們以為你喜歡曹遠芳,向禮部透露了一點這個意思。他們要是聰明的。自然不會讓曹姑娘落選。」

  「阿邦!」我嘖怪,「我都說我沒喜歡她了。」

  阿邦咳嗽了聲,「是我們多事了。本來想著你肯定得選好幾個,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的。只是沒想到,最終是她入選。但我們,並沒有特別使力,只想水到渠成來著。而公羊瀟灑要想從禮部打聽這點小事,完全沒有難度。」

  「你是說?」

  「我是說,是他讓曹遠芳中選的。目的,可能是想讓你和顧荒城反目。甚至拉攏過去,為他所用。顧荒城文武全才。年紀又輕,齊國邊界有他在。必不會生大亂。你看趙關對顧荒城的態度就知道了,比對你還尊敬。所以,將來不管誰坐在龍位,都少不得他幫襯。而儘管顧家一門忠良,可若有了奪妻之恨,事情就不好說了。身為大燕之主,卻搶奪人妻,這口氣不順,誰給你拚命守衛邊疆?」

  「可是顧荒城又不喜歡曹遠芳,一切都是那姑娘一廂情願。」

  「這情況,之前你不知道,我不知道,公羊瀟灑也不知道。感情之事,如魚飲水,冷暖自知。就算顧司業沒反應,別人只道他是矜持。反正你未來的太子良娣卻抱著一盆熱火似的,外人都會迷惑吧?」

  「可既然他把曹遠芳推給我,有那麼深沉的動機,為什麼又要有二十五歲成親一說?時間還有八年,中間可能出現任何變數。那時,身為男人,我年紀不算大,我的未來良娣可是老姑娘了啊,還有什麼利用價值?」

  「這個我也想不透。」阿邦搖搖頭,好看的眉頭皺著,「總之,事實大約如此。是公羊瀟灑買通了道德真人,想害你,卻暫時幫了你。至於他的動機……暫時不明,我們還得往後看。」

  「自從上回國子監大比後,他好像傷得很重,沒精力搞事了吧?」我思緒飄開。

  阿邦又看了我一聲,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說了,「紛紛,你最近對公羊瀟灑的態度轉變了。」

  「沒有!」我想也不想就反駁,好像怕別人抓住我的小心思似的,但回答得太急,反而顯得有些奇怪。

  「可是,剛才我們一起懷疑他可能設計你的時候,你眼淚汪汪的。」阿邦疑惑。

  「我沒有……我是氣的……」我解釋,不知為什麼有些心慌。

  好在,阿邦只深深看我一眼,並沒有再追問下去。

  而得知公羊瀟灑在我選妃事件上的作為後,我一直想找他。當然不會直接問,但至少旁敲側擊,看他會不會流露出什麼我不知道的信息。然後,我可以自行推敲。但可惜,他居然請了長假,算是休學了。

  我開始擔心他的身體,聽說這次的傷,會損耗他的壽元。這一點,令我無法釋懷。偏偏這時,顧荒城的表現也奇怪得很,引起了我的警惕。

  先說態度,他以前對我是很嚴厲的,橫挑鼻子豎挑眼,大約本著對大燕未來的帝王負責的精神,他甘為帝師,對我苛刻異常。現在呢,仍然板著臉,但卻溫和多了,不會像故意針對我那樣。

  再說教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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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21 01:26:13
第五十二章 奪妻之恨

  但凡上武學課,俗稱的體育課,顧荒城操練得我可狠了。如今卻變了樣,他隨時關注我的體力,一旦我露出要口吐白沫的可能,他立即體貼的讓我休息一會兒。而且神色間也沒有輕視和厭惡,反而……怪同情的。有時候,我大姨媽造訪,肚子疼得要命,臉色很是不好,他甚至會主動放我假,好像知道我不舒服。

  再次是行為。他開始儘量少和我說話,說話時也離得比較遠,不會像以前似的,恨不得揪著我有衣領瞪。有時候我還發現他偷偷觀察我,流露出略有疑惑和不安的神情。

  順便說一句,他神態迷惑的時候,長睫毛半垂不垂著,搭配著臉上剛毅的線條,極為迷人。

  還有一次,我從他身邊跑過時,不小心絆了一下,向前摔去。他本能的把我撈起來,因為用力過大,我整個身子都跌進他懷裡。我雙臂摟著他的脖子,我們的臉離得那麼近,大約只有零點零一公分吧。我們都有瞬間的愣怔,之後他忽然放開我,像被電了似的。而且,耳根上升起可疑的暈紅。當時我還奇怪,他在軍營歷練了這麼多年,經常和士兵摸爬滾打,應該不至於這點肢體接觸就害羞得不行吧?再說我是「男」的啊。

  最離譜的是,有一次學子們坐在一起聊天,說起木蘭從軍的故事。我所重生的時空,是異時空,並沒有完整的中國各朝各代,但很多人物是存在過的,類似於時空重合部分。花木蘭就是其中之一,至今仍然是女子勵志故事。

  當時我無聊嘛,就拉著小武站在那兒聽,顧荒城不知怎麼也跟來了。故事才講完,就發表意見道,「雖然花木蘭是個女英雄。但天分日月,地分陰陽。女子有女子的長處,不必女扮男裝做男人的事。像花木蘭這樣,雖然至孝,可是卻是欺君。幸好她功勞大,抵了她的過錯,卻終究是不對的。」

  「難道女子的才華就該埋設?」忍不住,我反駁他。

  顧荒城眼裡閃過奇怪的神色,沉吟道。「女子有才德,自然也可施展。可惜花木蘭沒有生在我大燕。我大燕民風開放,皇上用人不拘一格,就算是女子,只要才華不凡,為什麼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某個位置上。其實欺君倒還好,若欺瞞了天下百姓與群臣,那結果就不可預料了。」

  當時,我只覺得他意識超前,還很有些佩服的。畢竟。身為古代男人對女子卻有如此高的評價和容忍度,顧荒城實在不凡。他若生在大唐,必不會反對武則天稱帝。然而入夜之後。我睡不著,把前前後後細想一番,登時嚇我出了一身冷汗。

  顧荒城,不是懷疑我的性別了吧?照理說不會,我們之間不親近。可我突然想起,在那天的雨夜深山中,他是親自跳到懸崖上,把我背回了皇宮。當時,我是纏了裹胸沒錯。但壓扁和根本沒有是兩回事,跟雞胸脯也是兩回事。跟男人發育畸形,更是挨不到邊。

  某些部位是有特殊柔軟度的。而且他是男人,在邊關這麼多年,年紀二十有五,很可能不是個純潔的菜鳥了,那麼他發現什麼,是極有可能的。

  如果沒有,他為什麼最近這麼奇怪?而他之所以沒有暴露出這件事,原因有二:首先,他只是懷疑,卻不能確定。他總不能揭了我的皮,看我的瓤,所以話裡話外在點我。其次,他是名門忠臣之後,非常忠君,也就是忠於我的父皇。大約他若能確定此事後,也是私下去找我父皇,共同研究解決之道,而不是鬧得天下沸騰,國之不安。

  想到這兒,我冷汗如雨。

  其實我也沒有證據確定顧荒城知道了我的秘密,但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女性的直覺,我知道他知道了。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儘管所謂秘密,就有被揭穿的一天。儘管,我們一家三口都有精神準備。儘管,這個彌天大謊,讓我和父皇母后身心俱疲。但,絕對不能以這種方式大白於天下。

  就像我絕對沒有料到,我所謂的婚事是由於一個不認識的道長來決定的。我更是絕對沒有料到,我的秘密是會被一個我認為不相干的人發現。這是對我搶了他未婚妻的報復嗎?不,這樣我倒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曹遠芳定給我做小老婆,顧荒城並不妒忌,卻憂心忡忡的原因。

  他知道了!他知道我是個女孩!

  這個認知讓我驚慌失措,坐立不安,以至第二天早上頂著兩隻熊貓眼去上課。小武看到這情形,伸出大手,按在我的額頭上,關切地問,「紛紛,你怎麼了?」

  「沒事,只是睡不好而已。」我頭一歪,倚在小武的肩膀上,「我失眠了。我才多大,現在就失眠,以後老了怎麼辦。你說,人會不會被困死?」

  正說著,顧荒城出現了。見我和小武姿勢親密,立即發揮教師本能,過來拉開我們,「國子監內,身為學子,不敢說坐如鐘,立如松,也不該如此鬆鬆垮垮的才是。勾肩搭背,成什麼樣子?」他斥責,可我卻覺得,他是想說男女授受不親。

  這更印證了我的猜測,我嬉皮笑臉的表面下,有強烈的不安全感。

  「顧司業是怎麼了?」望著顧荒城的背影,小武莫名其妙,「我們一直是這樣的,也沒見他多說什麼。哦,我明白了,我是受你連累,因為你與他有……奪妻之恨。」最後四個字,小武說得很小聲,顯得很**。

  我懶得理他,正發愁呢,內心的秘密也不能和他與阿邦商量,我有多焦心啊。可這還不算完,中午吃飯的時候,突然有一個一年級學子來找我,「太子殿下,外面有人找。」

  「國子監裡沒有太子殿下,只有學兄。」我和顏悅色地道,同時站起來,「是誰找我?人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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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21 01:26:31
第五十三章 我不想嫁給你

  這名學弟還沒有回答,趙關那張看起來無害,但眼神深處全是算計的臉就出現在我面前不足半尺處。自從上回國子監大比,這小壞蛋害我掉崖後,我還沒和他單獨說過話。而我最近被各種煩惱事干擾,幾乎忘記還有這麼一號人物的存在。

  「你幹嗎?別離我這麼近!」我縮著身子道。

  「你很娘娘腔誒,大家都是男人,親近一下有什麼關係。」趙關開始還裝忠厚,後來發現他的一切偽裝都被我們識破之後,乾脆暴露出本性,此時就一臉欠抽相,「你和阿邦和小武不是天天這樣,好得穿一條褲子似的,怎麼到我這兒,就立即這種反應。我可是齊國太子,你意思意思,也得裝裝友好吧。」

  我伸出一根指頭,頂在趙關的肩膀上,往外推了推,然後又在旁邊小武的衣襟上擦了擦才道,「我有感情潔癖,不喜歡的人,裝不出友好來。快說吧,什麼事,外面還有人等我呢。」

  「正要跟你說這件事。」趙關露出**的神情。可惜,他生了雙熠熠生輝的好眼,再怎麼要表示出猥瑣,也很難達到效果。

  「那就快說啊。」我敲敲桌子。

  「是曹大祭酒的女兒找你。」趙關嘻嘻笑,「就在會客花園那邊。」

  他話一出口,飯堂裡所有人的耳朵都豎起來了。誰不知道我的未婚妻,不,良娣是妾,只是有品級,名義上好聽點,甚至不需要大婚照的。

  很多人誤認為中國是一夫多妻制,其實中國是很嚴格的一夫一妻多妾制,但……皇家的妾嘛,說起來牛一點。

  現在,定了親的姑娘找上門來,這群正處於青春期的小子立即發出狼性的呼喚,一個個擠眉弄眼的,四處傳遞著「你懂的」神色,害得我突然臉紅,雖然我自己也莫名其妙。我是女的誒,怎麼會在見曹遠芳時臉紅?都是讓他們起鬨鬧的。

  而我這點小扭捏沒有逃過這麼多雙眼,立即引來哄堂大笑。

  我沒好氣的揪住趙關,「真不知道齊太子現在成了傳消息的門子,你又是怎麼知道曹姑娘要找我?」

  「我路過那邊,正巧看見。」趙關攤開手,「快去吧,身為男人,身為太子,讓一個姑娘家等久了可不好,太沒風度了。」

  「好像你懂得姑娘家的事似的。」

  我衝他晃晃拳頭,無視趙關猛然漲紅的臉,又遞給小武一個眼色,讓他盯著點這個姓趙的小壞蛋,然後就在各種口哨和怪叫聲中出了飯堂。恍然間,我好像回到了現代。

  國子監,哼,聽著高貴,結果在原形畢露的時候,你會發現,千百年前和千百年後,一個時空和另一個時空沒有區別,特別在高中男生的層面上。

  真是,太沒水準了!

  我不知道曹遠芳怎麼會找上門來,好奇之下直接去了會客花園,可是找了足足三圈也沒看到人。正當我以為是趙關買通那個學子,玩了把惡作劇時,斜刺裡突然伸出一隻手,硬把我拉到幽暗的小徑上去。

  暈頭轉向中,我被一股大力按在假山上,略尖的山石硌得我後背生疼。定睛細瞧,離我近在咫尺的不是人臉,而一柄亮閃閃的匕首,就擱在我脖子上。鋒刃上那股令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寒意,似乎滲入了我的骨頭。

  「別出聲,不然宰了你!」惡狠狠的聲音響起。若非是嬌滴滴的女聲,我恍然以為國子監進了強盜,要把我這個太子殿下綁走。

  「你要幹什麼?」當看清說話的人,我氣不打一處來,低聲罵,「還有比你更笨的嗎?要殺本宮,至少別讓那麼多人知道你找來。而且也別讓本宮死在國子監,畢竟這是你親爹管理的地方,太子命斃於此,你們家有一個算一個,都得給本宮陪葬!」

   曹遠芳是個草包美人,而且還特別衝動,我如果不在第一時間把狠話全說完,可能沒有第二次機會。但,曹遠芳是善良的、愛家的好姑娘,所以其實好糊弄。

  順便,佩服一下我自己反應超快,嘴皮子也利索。

  「我不怕死!」曹遠芳的大眼睛裡蓄滿淚水。

  「我知道你不怕,你爹怕就行,你母親和兄弟姐妹怕也行。」想了想,又找補了一句,「顧荒城怕更行。」說著,趁曹遠芳逼得不那麼緊,一矮身子,我躲開了匕首。

  但脖子上一疼,伸手摸摸,有血跡。不多,大約只劃破了一點皮兒。

  看到我掛采,曹遠芳哇的一聲哭出來,被我擰了一下手臂,聲音又縮回去。

  「別哭!」我惱火得不行,「國子監裡所有的學子都知道本宮來找你,你哭著跑出去,你不要名聲了,本宮還要呢。」

  「我不想嫁給你!」

  「屁話,以為本宮想娶你嗎?」我回罵,明白跟曹遠芳就得凶點,不然壓不住這個魯莽的臭丫頭,「還不是那個什麼道德真人說咱倆是天作之合,你要找仇人也要找他,光欺侮本宮不會武功,有意思嗎?顧荒城如果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會羞於和你同門的。」

  「你!」

  「我什麼我?」我梗梗脖子,怒氣衝衝,「看在顧司業份上,你今天意圖行刺的事,本宮不會追究,但是你給我適可而止一點。上回你就對本宮喊打喊殺的,臭小娘,反了你了!」說完,我抬步就走。

  曹遠芳攔住我,「你別走!」

  「我不走幹嗎?等著你犯下誅九族的大罪?」我冷笑,又好奇,「到底,你來幹什麼的?」

  「告訴你我不想嫁給你。」

  「行了,你說完了,快走吧。有多遠給我滾多遠。」我又捂捂脖子,心想那幫臭小子不會以為這是曹遠芳咬的吧。

  「你……你不會為難我師兄吧?」曹遠芳在後面追問。

  我差點給她跪了。

  不是吧?你到現在才想到會連累別人?你動刀子之前,不能動動腦子?

  所以說,從小到大在山上,很少見人、很少社交,養成天真無邪到這個地步的性格,乾脆一輩子在山上吧,否則就是個惹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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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21 01:26:47
第五十四章 司業大人請閉眼

  「若我就是要為難他呢?」我彎彎唇角。阿邦說過,我這個叫邪笑。

  「我……我可以為我師兄去死。」

  「我教你個乖。」我走近曹遠芳,手指輕佻的劃了一個她的臉蛋兒,不錯,很滑嫩。

  「別在自己未來的丈夫面前,說要為另一個男人死,這只會加快你心上人的倒霉速度。」

  「你不能退親嗎?」曹遠芳態度一軟,問。

  我回答得乾脆,「不能!既然下了定,你不同意了,要付雙倍違約金,你是打算拿你爹的命抵,還是顧荒城的?」忍不住,我模仿了一把惡霸的嘴臉,因為這個曹姑娘真氣著我了。

  回到宿舍的時候,我躺在床上,按著脖子,還是很想跳腳。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曹遠芳這朵奇葩怎麼就讓我遇到了?動不動就喊打喊殺,這是天真啊,還是二貨啊。其實她真能殺人嗎?阿邦調查過,她就是面上凶,其實連雞也沒殺一隻。其實,遇到不好的事,想辦法解決就是,搞出這些沒用的事來,麻煩別人還麻煩自己,真是有病!

  一腔憤怒無處發洩,突然很想揍人。想來想去,都是顧荒城的不好。如果喜歡師妹,就早早娶回家,男的女的都年紀不小了。如果不喜歡,就早早斷了她的念想,總這麼拖拉曖昧,害人害己不說,把她也卷裡面了。

  想到顧荒城就是曹遠芳的軟肋、命門,又想到事情就是因他而起,而且他受傷害,曹遠荒會難過,惡作劇的念頭就越來越濃,一骨碌爬起來。寫了個請假條,叫校工交給負責國子監紀律問題的掌印大人。

  片刻後,果然阿邦和小武像往常一樣。我病假,他們是陪伴假。三人聚首在我的房間。

  「阿邦,你長得真好看。」我趴在桌上打量了阿邦好半天后說,「比姑娘家還漂亮。」

  阿邦習慣性的輕敲我的頭,「你又要幹什麼?有話直說。」

  我沒說話,而是拉開衣領,讓他們看我脖子上的傷口。其實傷口不大,但我的皮膚特別嬌嫩,蚊子叮一下都好大個包。看起來很誇張,何況真被割傷了……油皮兒。

  「天哪,怎麼傷的?」果然,吸引了小武和阿邦的注意力。

  「你們怎麼不問我,今天曹遠芳找我什麼事?」我問。

  「還能什麼事,私事唄。」小武笑道,「是不是談心啊……」話說一半,突然怔住,「她不會要殺你吧?這傷口,像是利器割的。」

  「好小武。一猜就准。」

  小武登時大怒,一拍桌子就跳起來,「我去找大祭酒。就問他一句話:刺殺太子殿下,膽兒也太肥了點吧!」

  「紛紛,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還是阿邦冷靜,在一邊涼涼地問我。

  「我要修理顧荒城,讓曹遠芳知道,再惹我,倒霉的是她的心肝寶貝!」

  「果然她不安於現狀。」小武遺憾的直跺腳,「早知道不推薦她進禮部了。紛紛,是我和阿邦害了你。有什麼要求你就說,我死也要幫你辦到。」

  「不用死。」我賊賊地笑。又轉向阿邦,「阿邦你真好看。」

  「你要幹什麼?」阿邦露出警惕的神色。

  我勾勾手指。三顆頭湊在一起,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一說,小武暴笑說我,「你果然是淘氣榜第一名。這個好,這個好,算我一個。」

  而阿邦則唬著一張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就是不答應。但最終,沒拗過我。

  兩天後我在武學課上請了假,說是身體不舒服。照例,晚上顧司業忙完職務上的事,會來探望我。其實,是來抓包,防止我為了逃課而裝病。

  而當顧荒城進入特權階級和太子黨們居住的國子館時,只覺得周圍特別安靜,惟有我的房間燈火通明,還有絲竹聲和笑聲,陣陣傳來,此起彼伏。

  這下子可把顧荒城氣壞了,雖然他最近對我態度改變,但仍然負著為人師表的責任,於是他大步來到我的房門前,因為敲門沒人應,一咬牙,乾脆推門而入,準備抓個現行。不過外間沒人,他氣怒之下,就直接進了內堂。

  結果……哪有絲竹,哪有樂舞,他只看到一幅美人沐浴圖。

  美人長發披散,背對著他,整個光滑白皙的後背全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下。水氣氤氳中,面目看不清楚,但楚楚之致,絕對迷人眼。

  顧荒城愣住,不明白太子殿下的臥房,怎麼會有女人在沐浴。他雖然才二十多,但長年征戰在外,什麼場面沒見過。但惟有這個場面,還真沒見識過。於是,就愣住。

  恰在此時,我一腳邁了進來,「綠珠,你把我那件泥羅的衣服放哪裡……」

  我「駭然」看著眼前的情形,張著嘴,說不出話。而沐浴的美女這才發現屋裡進了陌生的男人,驚叫了一聲,絕對是能刺破人耳鼓的聲量。

  「怎麼了?怎麼了?」小武從外面跑進來,誇張的「啊」了一聲。

  再看美人,已經全身縮進水裡,只剩下一顆頭在外面。

  一氣呵成,配合得妙到巔毫啊!

  「司業大人請閉眼!」我正義凜然的大叫一聲,趁顧荒城本能的閉上眼晴,我拉著他就往外跑,後面緊跟著忍笑忍得辛苦的小武。

  他是證人,是不可或缺,卻也無關緊要的佈景板。

  而司業大人自我見到的那天起,就一直是神色堅毅淡定。今天是頭一回,我看到了他的慌亂,雖然不太明顯,可他確實上當了。

  這只是個惡作劇,並不會害得顧荒城身敗名裂。因為曹遠芳太可惡,所以我也要可惡給她看看。讓她知道,再惹我,我就有本事讓顧荒城倒霉。最好從此相安無事,混過幾年,等我父皇徹底解決了我的危機,大家安生。

  於是,我設計了這場顧司業偷看美人沐浴的戲,口稱綠珠,實際上那人是阿邦。他背對著顧荒城,又披頭散髮的,再加上事發突然,搭配上那聲尖叫,顧荒城不慌兒才怪呢。而人若是慌了,就會失去冷靜,哪有時間細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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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21 01:27:02
第五十五章 這下完蛋了

  其實綠珠就在裡屋,是小武偷偷從外面帶進來的,只不過躲在一邊。而且,綠珠有一項絕技,很少人知道,那就是她會口技之術,一個人在屋裡,可以模仿出絲竹和歡笑聲,讓顧荒城氣憤之下,直闖進來。

  等下再換阿邦藏起來,綠珠出現,提防顧荒城回過神來檢查。之所以這麼複雜,是因為不能讓綠珠真的被男人看到身體。這是古代,這種程度算得上失貞了。不過如果是阿邦被個男人看到整個背部的話,完全沒有大礙,除了他會有點惱羞成怒之外。

  顧荒城此人很正派,這是他的大優點,卻也是他的大弱點。這件事無論怎麼解決,他今天晚上是睡不著了。也不能只讓我睡不著不是?之後還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心裡會不舒服,覺得自己德行有虧。

  唉,沒辦法,全是曹遠芳害的,不怨我。

  而果然不出我的料,顧荒城出門兩步,立即產生了懷疑,因為一切太巧合了,他又太聰明了。再加上我一慣的行事風格,淘氣榜首位的事實,他一咬牙,又轉了回去。

  我假意攔了下,沒攔住。

  隔著珍珠紗的八扇屏,清清楚楚映著一個女子側影,滅了他心裡那些突然而起疑惑和懷疑的心思。其實,就算他覺得自己被人設計了又如何?結果並沒有變,對他這種人來說,也只有認栽一途了。

  我真是天才啊,雖然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小兒科遊戲,勝在管用。但我也真佩服顧荒城,果然骨子裡有著軍人的殺伐果斷,本來就「犯了錯」,居然還敢回去證實!

  「雖是無意。但我會負責的。」想了想,顧荒城咬牙說。再轉身出來,身後傳來嚶嚶的哭聲。此起彼伏。

  綠珠同學,你的戲演過了啊。

  「這樣討老婆也太容易了。白看了人,還能娶回家,實在是做夢都想不到的美事。」早知道他會這麼說,於是我就冷笑了一聲。

  顧荒城漲紅了臉,害我不忍心再說刻薄話,儘管我肚子裡有一堆。好歹,他也是救過我命的,因著曹遠芳。稍微倒點黴就可以了,不必太傷人。

  「不過她只是我的宮女,這事我看就算了吧?」我適時表現出慚愧的樣子,「再說是我錯在先的,我不該違反國子監的規矩,讓侍女來給我送吃送喝。她沐浴,也是我打翻了東西,弄髒了衣服和身子……總之,都怨我。」

  嚶嚶嚶嚶嚶……美人的哭聲有如背景音樂。

  顧荒城有點猶豫,若是他自己倒沒什麼。可如果為這麼點小事,讓別人說他家風不正,爺爺只怕受不了這個打擊。對文臣。尤其還是諫臣來說,名聲比生命還重要。

  「就這麼著了,反正我和小武是不會說出去的。」我站起來,往外推顧荒城,「大人今天有錯,本宮也有錯,互相忘記這件事就得了。慢走,不送。」

  陷阱掉進去得快,爬上來的也快。顧荒城糊裡糊塗就離開了。就算事後咂摸出滋味來,但結果已經存在。在怎麼樣也沒有意義了。

  但我沒想到的是,這樣一個小小的惡作劇。後來居然拯救了我一次。

  那是在國子監法定的節假日,不知又是哪個吃飽了沒事幹的大臣,非要弄一個皇宮的晚宴什麼的,慶祝太子殿下定親,順便由皇上親自接見一下齊太子。照禮節,早該如此的,但我父皇一直忙得忘記,而趙關也沒提起。於是,可憐我有限的假期,因為這個皇家宴會,還要在偽裝中渡過。

  宴席的規模不大,但我、阿邦、小武、趙關、幾位老臣、曹大祭酒、顧荒城、安谷王的長孫張書玉、汝明王的三子何藻、長慶王的幼孫宋先華,還有幾名有頭有臉的大臣都來了。因為父皇年紀大了,熬不得夜,飲不得酒,稍露了臉就離開了,由於我這個東宮太子當起主人來。

  還有公羊瀟灑,他似乎身體不太好,卻也出席了。身上穿著銀白、式樣簡單的袍子,耳朵上那不知材質的耳釘紅得像血,更襯得他近乎透明的臉色和淡粉色,帶著病態美的唇上,瀰漫著誘人的氣息,令在場的所有女性都錯不開眼。

  我也一樣,但我卻做到了假裝不在意他,只淡淡的打招呼。而他,對我也一如往常,虛偽的笑意中帶著三分戲謔。初看上去,我和他之間,沒有任何變化。

  實際上,是有的。只是若非當事人,都感覺不出來。

  而宴度開始時還好,美酒美食加美女,老段子,但後來趙關開始不斷敬我酒。我即不好不喝,又不能找人相代,後來漸漸的就有了些微醺之意。

  紅拂見狀,立即扶我回去醒醒酒,換身衣裳。阿邦和小武很自然纏上趙關,免得他再來纏我。公羊瀟灑則淡笑不語,酒到杯乾的喝自己的。越喝,眼睛越亮,似乎永遠不會醉似的。

  我不管他們,回到寢宮內室,脫掉衣服,散了頭髮,小小眯了一覺,醒來後發現紅拂不在身邊,就自己拿了衣裳換。但我太熱了,可能是喝酒多了的緣故,於是就先套了一件中衣,打開窗子,先透透氣。

  最近事太多,我真的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在窗邊坐了好一會兒,紅拂還沒出現,我怕前殿不好長時間沒有主人,只好自己穿戴,猛然回頭間,發現面前站著一個人,駭得我差點叫起來。當看清是曹遠芳,氣得鼻子要歪了,「你怎麼進的皇宮?誰讓你跑到我的寢宮?人嚇人,嚇死人的你知不知道?難道你還想刺殺我,不怕我傷害到你爹和你顧大哥了……」

  我說了n多,可曹遠芳很罕見的沒有反駁我,而是上上下下的打量我,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驚嚇和難以置信,甚至還有些害怕。

  我心裡咯噔一下,立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連忙護住前胸,嚇得手足發冷。

  我太大意了,因為在自己的地盤上,就沒有做到小心謹慎。可是,誰能料想曹遠芳會跑來這裡呢?這下完蛋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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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29 22:09:42
第五十六章 可能有點疼

  「你……太子殿下,是女的!」曹遠芳終於開口說話,之後就摀住自己的嘴,震驚得無法形容,並且慢慢向後退,好像隨時會跑。

  我不能讓她跑,跑了,秘密就守不住了。跑了,她有武功,我就追不上她。跑了,我們一家三口的活路說不定就此斷絕!

  偏偏這時,寢殿外傳來一陣說笑聲,「我就是想見識一個燕太子的內廷。」是趙關。

  「有什麼好看的,偏你多事。」是小武。

  「給他看,不然他好奇,還不知要搞出多少事來。」是阿邦。

  「深夜入宮,只怕於禮不合。」是顧荒城,語氣中帶著阻止的意思。

  「我看你們還是通報一聲吧,我怕她正睡著,吵到她睡覺,她脾氣好大。」笑意軟軟,卻是公羊瀟灑。

  我立即想起當年他故意不讓我睡覺的情形,心中酸甜苦辣,不知是什麼滋味。

  但此刻,不是我想這些的時候。

  內,有曹遠芳看到了我的女兒身。外,五大帥哥要闖進來了,而我還來不及穿上衣服。我從沒面臨過如此危機,我想我還不如自絕於人民來得好。

  「不許多嘴,不然我就讓顧荒城身敗名裂。」我急中生智,威脅曹遠芳,「你知道他們家的家風,名聲比性命重要,可我逮到他偷看我的侍女洗澡!」

  「你胡說!」曹遠芳又驚又怒,看起來腦子都不夠使了。

  「不信?明天你可以自己去問他。但現在……」我一拉住曹遠芳往床邊跑,「你敢多說一個字,我保證你以後後悔得恨不能從沒出生過!」

  很好,顧荒城被我設計,看到阿邦洗澡的一幕。居然成了我的救命稻草。

  在曹遠芳腦筋和情緒都異常混亂,做不出正確而迅速的判斷時,我已經強扯著她進了寢宮的內室。其實。就算我們已經定了親,在她沒正式入宮前。來我的寢宮也於禮不和,何況還是在深夜。

  但她突然冒出來,觸及了我不可洩露的秘密,還驚嚇了我。可以說,一切都是她的錯。所以現在火燒眉毛,我也顧不得許多了。

  走到多寶閣附近的時候,我突然停步,從上頭拿下一柄金鑲玉的如意。快速的比劃了一下揮棒的動作,然後對著曹遠芳歉意地笑了笑,「可能會有點疼。」

  曹遠芳茫然,「啊?!」

  我指指她身後,她本能地回頭。我雙手舉起玉如意,艾瑪,還挺沉的,然後……敲向冷美人那被濃密秀髮包裹的後腦。

  咚!聽起來像石頭敲石頭。想想可不是嘛,玉是石頭,草包美人的腦袋也是石頭。

  再看曹遠芳。連半個音節也沒發出,只來得及憤怒的瞪了我片刻,雙手成爪。看樣子是想掐到我的脖子,但還沒碰到我,身子就軟倒在地。

  我麻利的把玉如意放回原處,拖起「半屍」曹遠芳,把她丟到巨大床塌右首的鏨胎琺瑯四友圖大屏風後。屏風後是我的小浴室,是絕對安全的地方。照理說,趙關等人都不能進我的內室,把曹遠芳擺在地上也沒關係。不過安全第一,我可冒不得任何險了。

  這臭丫頭。看著挺瘦,可屬螃蟹的。肉都在骨頭縫裡,拖起來死沉死沉。本太子的小體格子又差點。好不容易把她安置好,自己則跳上床,拉下幔賬,連口氣還沒喘,外面就傳來聲音。

  「微臣求見太子殿下!」是阿邦。

  在外人面前,他對我的禮儀總是很足夠。此時自稱微臣,考慮到來的是一堆人,自然把趙關也搭在裡頭了。管你是不是齊國太子,我的地盤我做主。在我大燕,你就是我公羊落瑛,小字紛紛的臣。

  「什麼事啊?」我懶洋洋的答,透著那麼一股子傲慢勁兒。

  同時,胸腔裡撲通撲通的擂動,心臟幾乎衝出胸腔。

  剛才運動太激烈了,我又從沒來沒給人敲過悶棍,更沒料到我的秘密會被一個最想不到的人,以最想不到的方式揭破。於是,過度運動加驚嚇加做壞事,心跳能不過速嗎?

  現在的我,鎮定和雍容都是裝出來的。

  「臣下等應齊太子殿下相邀,共同前來。齊太子殿下仰慕我朝風華,想參觀參觀殿下的東宮。」回話的仍是阿邦。因為小武性子真爽,不會說場面話。顧荒城是惜字如金的類型,趙關這時候不能應答,否則就是自認身份低。

  公羊瀟灑……

  正想著,他已經慢悠悠開口,全是隨意的語氣,上來就佔了阿邦的上風,似乎在內廷中與我沒有君臣之分,只講親戚情分。

  「我的殿下,怎麼不見您的貼身宮女紅拂綠珠?」他問,因為鼻音重,聲音溫軟醇厚,好聽到令我脖子上起了幾粒雞皮疙瘩。

  可是,這問題他問我,我問誰啊?

  因為身世的秘密,我的寢宮內室中只有紅拂和綠珠侍候,其他太監宮女都在外面當差。本太子的這個怪癖在整個大燕皇宮,哪個不知誰人不曉。剛才是紅拂扶我回來的,我睡一覺,她人就不見了。綠珠呢,則是壓根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如此良辰美景,本宮放她們出去看熱鬧了。」我含糊應對,又沉吟了一下,實際上是平靜了片刻心緒又道,「齊太子殿下既有所求,本宮自然答應。只是本宮剛才吃醉了,淺眠了片刻,此時衣衫不整,與貴賓相見恐失了國體禮儀,還請齊太子見諒,改日定然陪罪。阿邦、小武,你們先帶齊太子隨意轉轉。」

  阿邦和小武應下。

  我才想鬆口氣,卻聽趙關突然開口,「這裡除了阿邦,都是習武之人。剛才,我似乎聽到太子殿下的屋裡傳來『咚』的一聲,不是有什麼不妥當吧?」

  此時,我只著中衣,沒有束胸,披散著長發,就那麼坐在床沿上。幸好和其他人隔著帳幔說話,他們就算進到內室,也只是影影綽綽看到我的人形,卻見不到真容。何況,此時他們還在外間。所以,我相對是安全的。但趙關這樣一說,外面卻登時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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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29 22:10:01
第五十七章 感謝古代男人

  我連忙道,「是本宮酒後身乏,起身時落地重了些。」

  他母親的,這死小孩,耳朵那麼尖幹什麼?幸好,之前本太子當機立斷,不然一定會壞事的。當時選擇直接敲暈曹遠芳,就是怕一時嚇唬不住她,或者這草包女弄出聲響,甚至大聲與我爭論,引來外頭諸人的懷疑。不如先讓這臭丫頭閉嘴,有什麼事,等過了這關再解決。

  而阿邦他們過來時,說話聲音很大,還離很遠呢,我就聽到了。沒想到我和曹遠芳的「交流」這麼小聲,隔著兩重門,也被趙關發覺。

  想到這兒,忍不住挖苦之意,「齊太子殿下屬兔子的啊,耳朵豎這麼長。」

  趙關還沒回答,公羊瀟灑就輕聲一笑。登時,化解了緊張之意。我的不敬之語,變成了少年間的玩笑。公羊瀟灑這麼做,也不知是故意維護我,還是只是巧合。如果是前一種,不得不說,他比我成熟穩重,情緒不會被外物外力和外人控制,反應力更是一流,也真的更適合那個九五之尊的大位。

  這認知讓我備加沮喪。

  然而,外頭詭異的靜默了片刻,突然有身影映入我的眼簾,重重疊疊,隔著鮫紗的帳幔看去,共有五條人影。這充分說明,來訪的人不聽我吩咐,直接進了內室。

  我登時急了,「放肆,誰讓你們進來的!」聲音都叫岔了,透著惶急之意。好在我經常性掩蓋身份,反應很快,連忙縮到床裡,連鞋子也沒脫,順手把被子擁在身前。

  唰一下,四條身影呈扇形分開。幾乎同時衝到我的床前。緊接著,帳幔被拉開,我就如同躲藏在山洞裡的羔羊。突然就暴露在陽光下,不禁瞪大眼睛。驚呆了。

  可是,雖說是「幾乎同時」,但到底有先後,以此也可以看中武功之高低。公羊瀟灑和顧荒城先跟我打了個照面兒,短暫的驚愕後,他們又動作一致的後退,並把正在露面的趙關和小武擋在後頭。

  鮫紗珍珠帳,輕薄有螢光。不僅華麗異常,輕如鴻毛,軟若春水,還有一重好處,從裡頭看外頭,比從外頭看裡頭清楚得多。還在驚慌失措中的我,看到公羊瀟灑和顧荒城拉著其他人退回到內室的門邊,顧荒城更是躬下了身子,語氣誠懇而自責地道,「微臣有罪。驚擾了殿下。」

  「殿下他沒事吧?」因為不會武功而落後的阿邦問。

  「沒事。」公羊瀟灑低低地答,有那麼一絲不易覺察的心緒不寧。

  感謝古代男人!他們全是長發,我又是以美貌著稱的少年。所以只要遮蓋住重要部位,我此時的模樣就算娘了點,卻不至於會被辯出雌雄。

  但,我卻控制不住似的大發脾氣,怒叫道,「你們到底怎麼回事?擅闖本宮內室,等同刺殺!視同謀逆!你們!你們都想死嗎?」

  暴躁之中,我兩下挪到床邊,伸腳把床塌邊的紅漆龍戲珠紋的小茶几狠狠踢翻了。上好的瓷器。登時摔響一片,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遠遠的傳開了去,就如同石子落水。漣漪般蕩漾開,連綿不平息。

  而外頭,五個男人愈發安靜,不發一言一聲。於是在我暴吼之後,偌大個寢宮,只能聽到我急促起伏的呼吸。這會讓他們明白,我到底有多氣憤!

  是,我氣急敗壞。或者說,我快嚇死了。因為驚嚇,所以脾氣發作到近乎喪失理智。一個曹遠芳還不夠!就在剛才,我幾乎被瞬間揭穿身份。因為有外國太子趙關,有我天定的政治敵人公羊瀟灑,有以耿直著稱的鐵面臣子顧荒城,這謊言一旦被曝光,想捂都摀不住!

  好險啊,只差一點點!就一點點!

  「你要幹什麼,快回……」阿邦和小武的聲音同時響起,卻又同時停止。

  我心頭一緊,連忙把自己包裹得更嚴實些。再抬頭,卻見一條高大身影再度走過來,正是公羊瀟灑。我張嘴,想斥責他退下,但還沒出聲,他就在鮫紗帳前停下了。

  「紛紛……」他柔聲道。

  「叫本宮太子殿下!」我怒聲。叫我小字,說明是以朋友身份說話,可以無所顧忌,就像他們之前的行為。但我正氣著,當然要擺太子的架子。

  只是,他卻執拗的不改口,「紛紛,先別動氣,聽我一言。」

  「不聽!」我任性的甩甩頭,「這裡是大燕,除了父皇,本宮的身份最高,本宮說的話等同於旨意。何況,這裡是本宮的寢宮,更是內室。本宮即說了不便見客,你們怎麼敢!怎麼敢就直闖進來!就算是蓬門小戶,未應門而直入,也是極失禮的吧?哈,難道打量著同在國子監學習,所以有同門之情,同學之誼,你們就可以隨意冒犯?本宮就可以被輕浮以對?是之前本宮脾氣太好了吧?以至於讓你們有了錯覺,做了什麼也不會被責怪和懲罰!好啊,那本宮倒要問問,你們還懂得什麼叫禮儀嗎?知道恭敬二字怎麼寫嗎?你們置皇室的尊嚴何在?置皇上的臉面何存?若以為你們自己的身價都夠高,那本宮不介意讓你們低到泥裡去。還有,從哪裡來的人,就滾回哪裡去!」

  大帽子,一頂頂的扣上去。最後,加上很可能實現的威脅。

  「殿下,您別生氣,我們其實……」小武的聲音帶著急切、帶著哀求和歉意,人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小武。」阿邦卻打斷他,轉而對我說,「殿下,暫且息怒,您聽聽王世子所言。」說著也跪下了,挨在小武身邊。

  再接著,是顧荒城。

  我立即不自在起來,心倏的柔軟。

  我發這麼大脾氣,主要因為差點被嚇死。驚嚇,產生憤怒。其實,我對小武和阿邦的氣還比較小,主要是怪他們倆沒攔著另三個人,還跟他們一起鬧,真是不省心哪。

  可是,我們從小玩到大,名為君臣,實為親兄弟一樣的感情,看他們跪我,我心裡真不是滋味。對顧荒城呢?我雖然敬而遠之,還一度懷疑他知道了我不可告人的秘密,但他畢竟是老師、是先生。我外表頑劣,骨子裡卻尊師重道,還沒登上皇位的時候,被他跪也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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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29 22:10:23
第五十八章 純粹對美的欣賞

  惟二不跪的兩個人,偏偏是我最討厭的。

  「都起來。」我悶著聲音說,心裡略冷靜了下。之後,突然升起一絲疑惑。

  咦,阿邦是堅定的反世子派,如今怎麼倒勸我聽公羊瀟灑說話?難道,他們五個人突然未經我同意就闖進來,真是有必須這麼做的理由?

  是我太衝動了!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啊。

  阿邦和小武從來都愛護我,顧荒城是為人正派的君子,公羊瀟灑做事面面俱到,就連趙關這個純粹的外人,身為齊國太子,平時扮豬吃老虎,暗中給我下絆子、總想要看我出大醜、事事打算壓過我就算了,卻絕不會做事沒輕沒重的。

  想到這兒,我開始冒冷汗。

  坐在這個位置上,很多時候代表的不是自己。如果我暴躁易怒、腦筋糊塗、輕易被表象矇蔽,而且不分青紅皂白,大燕的形象也會跟著受損。趙關是未來的齊國之君,他若認為大燕的未來之君昏庸,將來國家之間的關係也會不穩定。說不定趙關會產生不切實際的想法,繼而做出錯誤的判斷和行事。

  國與國之間,領導人的關係和互相的瞭解,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政策和民生,甚至戰爭。

  是我太草木皆兵了!我不禁自責。

  是我被女扮男裝、欺瞞天下的秘密壓得透不過氣,反應總是過度。只要觸及於此,總是變得尖銳敏感。那時,我懷疑顧荒城知道了我的身份時如此,現在又是如此。長此以往,別人沒發現我,我自己就會崩潰。

  是我身為太子,卻總是幻想最後可以全身而退。不用再承擔這麼大的責任,不用再負責整個國家事務。誠然,我身處的位置是個天大的錯誤。但我從來不曾認真為大燕做過什麼,從來沒有想過。我也是大燕的子民,哪怕是匹夫,也會明白對自己的國家要有貢獻!而我,項著這個名,卻如此無為和無能。

  我錯了啊。我錯得如此離譜!

  害怕秘密大白於天下?這很正常。但我要不要為了這些事,而忘記自己真正要做的,每天籠罩在心理陰影之下?要不要因為將來的天會塌下來,現在連覺也不敢睡。也話也不敢說?

  這不應該是我!難道就因為我本來是公主,本來是個女生,就不該為國為民謀利嗎?這是什麼思想?!我,枉為現代靈魂!

  我自責,也重新審視著自己。我在考慮要不要感謝這五個硬闖我寢宮內室的男人。因為第一,他們沒有發現我的真身。第二,今天這事促成了我的反思,令我突然覺得眼前天地開闊了。

  壞事,似乎會有好結果。

  「紛紛。」正想著,公羊瀟灑的聲音再度響起。

  奇異的。竟分外溫柔,有著安撫人心的巨大力量。好像在說:不要責備自己,你已經做得足夠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我抬頭。

  他向前走了一步。

  本來,他就站在鮫紗珍珠帳外了。這一步,令他的身體與帳子貼在一起。紗帳,輕薄而軟順,此時貼在他身體上,就像……就像他隔著那層紗,輕輕擁抱著我。儘管還有相當一段的距離,我卻忽然侷促,情不自禁又往床裡縮。

  不得不說。我害怕他的接近。

  「你想說什麼?」我儘量平靜而威嚴地問。但任誰都聽得出,我的情緒已經平復了。甚至。我聽到小武輕輕舒了一口氣。

  「我想說,我們闖進來。故然有不對的地方。」公羊瀟灑緩緩的道,「但,卻有不得不如此的理由。若為此惹得你生氣,請你原諒。」

  「那就給我個理由。」

  「我們懷疑有刺客。」公羊瀟灑言簡意賅。

  我嚇了一跳,不是曹遠芳被人看到了吧?怪不得趙關剛才問起那聲異響……不不,那不成為硬闖的理由,哪有因為一點點的懷疑就如此無禮的?難道,是我沒藏好人,曹遠芳從屏風後露了出來?

  下意識的,我看向帳外。雖然從裡面看會比較清楚,但屏風那邊也有點遠,看不到細節之處。想想,也不對啊,如果是那樣,公羊瀟灑一定會幫我掩飾過去,而不是撲過來。

  呸呸呸!是阿邦和小武會幫我,怎麼會想到是公羊瀟灑?我甩甩頭,一定是腦子壞了,被最近連番的事情搞到大腦當機,小腦斷電。話說今年流年不利,壞事一件接一件,應該讓道德真人給畫個符什麼的……

  在這種時刻,我居然神遊物外,幸好公羊瀟灑動了動,似乎是傾過頭來,探向我,面部五官印在紗賬上,似清晰起來。這令我登時想起了那個不是吻的吻,身上一熱,理智倒回來了。

  「哪有什麼刺客!」我哼道,儘量冷豔高貴,「你們最好有證據,不然還是無法解釋。」

  紗帳又是一動,因為是向兩側拉開的式樣,從中縫處就伸出一隻手來。手掌很大,五指修長,骨節分明。拇指和食指間,捏著一塊布。黑的,方方正正,大小……正好當蒙面巾。

  我恍然大悟,想起曹遠芳的裝扮來。

  草包美人穿的是夜行衣!國宴當天,她偷偷進宮就算了,居然還穿著夜行衣!這不就是當刺客的節奏麼?她能騙過侍衛,到底是多高的武功啊?或者就像打牌時,臭牌手氣會特別好一些,因為她一根筋,沒腦子,所以運氣特別好?曹家是給她吃什麼長大的啊!

  「這能說明什麼?綠珠喜歡亂繡東西,說不定是從什麼東西上裁剪下來的布料而已。」我強詞奪理。事實上,我從小到大沒有一件黑色的衣服,我喜歡糖果色,所以,東宮之中色彩明麗,連地磚和家具上都沒有一絲黑。也所以,這塊黑布突兀極了。

  「是不能說明什麼。」公羊瀟灑不反駁,手卻縮了回去。

  也不知道怎麼的,我隱隱約約的有點失落。他的手像他的人,非常好看,我我我……純粹是對美的欣賞。

  絕對絕對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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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6-18 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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