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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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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御井烹香] 制霸好萊塢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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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4 00:20: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競爭,競爭

  “你會跳舞嗎?”

  剛一落座,吉姆便劈頭問道。“這是部歌舞片,對演員的相關背景有要求,資料上你沒寫歌舞特長,不過切薩說不論如何也要你先試一試。他看過資料了,非常看好這部片,認定是明年的奧斯卡熱門種子。”

  “我會跳舞。”陳貞已經放棄去好奇切薩雷精准的選片眼光到底從何而來,而是平靜地回答,“我會跳拉丁舞,國標舞,華爾滋。一般社交需要的舞蹈都會跳,你需要親眼看一下嗎?”

  吉姆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他頗有幾分不可思議地看著珍妮,“你會跳舞?可你高中不是沒參加任何社團?”

  陳貞頓時感到一陣無奈:她會的很多東西,都不是珍妮應該會的,就是瞎編都不可能,稍微一求證,謊言肯定就會被拆穿。所以寫不寫進簡歷就很為難了,寫進去,吉姆這樣的就覺得你吹噓,不寫進去,這技能都找不到機會曝光。

  而且這些事說謊也沒有太大意義,珍妮攤了攤手,“我就是會,看著電視學的,不服你咬我?”

  吉姆還是很懷疑,珍妮只好站起身去翻找莉莉安的CD,此時此刻,她真的很懷念還沒發佈的Ipod。“我看看,她這裡好像沒有拉丁舞曲——”

  “沒必要現在立刻跳給我看。”吉姆連忙叫停,“我們已經為你找了舞蹈老師了,本來還想一對一特訓一下,不過如果你說的是真的的話,現在看來好像是沒必要了。”

  他立刻載著珍妮去見舞蹈老師,珍妮是在他車裡翻看試鏡資料的。

  作為2003年的奧斯卡最佳影片種子,《芝加哥》當然是名導+名演員的大製作,它改編自上世紀七十年代上演至今的歌舞劇,本身就是極為經典的名作,陳貞對這片子是很熟悉的,她是導演的粉絲,後來羅伯‧馬歇爾導的那部歌舞片《9》,她也看了很多遍,當然《芝加哥》更是來回欣賞了好久了。

  現在整個攝製組正處在籌備期,兩女一男三個主演都定了下來,正在尋找配角演員。影視劇劇組的選角一般都是如此,越重要的角色越早定下來,龍套則在開拍前再找。而切薩雷為珍妮安排的試鏡就是次要角色的機會,按照戲份來說,應該算是女三號,或者是女四號。

  《芝加哥》的劇情很簡單,角色也不多。講述的是夢想成為大明星的洛克希‧哈特被情人欺騙,憤而開槍殺人,入獄以後遇到了她的偶像舞女維爾瑪,而維爾瑪此時正因為殺害通姦的丈夫和妹妹聲名大噪,盡情地享受著名氣帶來的好處,對洛克希壓根不屑正眼去瞧。這兩個女人為了脫罪出獄,彼此間勾心鬥角,牽動了整個故事。這整部片韻味十足、發人深省,用諷刺的語調講述了上世紀20年代芝加哥的喧囂與浮華,獲得2003年的奧斯卡金像獎,珍妮認為是實至名歸。

  當然,洛克希和維爾瑪這兩個角色輪不到她,這種以女演員為主,適合大飆演技的片子,一定會找演技與人氣都過硬的影后級女演員出演,珍妮能爭取的也就是配角的位置。《芝加哥》的劇情有很多都發生在女子監獄,所以有一定戲份的女配角還是不少的,比如維爾瑪在講述自己入獄經過的時候,有一段精彩的囚室歌舞,裡面每個女囚都有1、2分鐘的獨角戲,這在大銀幕上已經是非常好的機會了。再往上則還有一個東歐舞女(珍妮忘記她的名字,試鏡資料裡也沒寫),她也因為謀害丈夫入獄,堅稱自己是被冤枉的,後來被處死。作為故事裡唯一死去的女犯人,在死前也有一段不錯的表演。

  但她還是低估了切薩雷的能耐,珍妮打開資料以後,發現她要去競爭的……是劉玉玲在原片中的角色。

  在過去的一個多月裡,她也不僅僅是悶頭學習,吉姆、戴夫和莉莉安都是她聊天的對象,對於演藝圈她還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這幾人則都是大行家——莉莉安也出身於演藝世家,雖然父母是醫生,但她的叔伯有很多都是導演、製片人——有時隨口指點迷津,都能讓珍妮有茅塞頓開之感。這裡面就有對角色運作難度的一些劃分。

  以一部投資上千萬美元的電影為例,男女主角是絕對不可能被運作的,除非是這部片子是很罕見的獨家投資,並且投資商指定要某人出演,否則男女主遴選一律是公事公辦,只看誰最適合角色,關係再硬,也只能把人塞進試鏡,但即使如此,也有可能在第一關就被導演或製片人刷下來。在好萊塢,每一部電影都是一次慎重的商業投資,誰敢拿投資人的錢開玩笑,就等於是自絕生路。

  戲份吃重的男二、女二,也不可能完全打人情牌,必須看資歷和本人表現,以《芝加哥》為例,這部片子實際上是三主角,三個主角都是資歷過硬響噹噹的演技派,切薩雷就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讓珍妮一出道就競爭這樣的角色,但他也的確是非常出乎珍妮的意料了,因為劉玉玲在片中的角色,就明顯是各大經紀人都在瞄準推新的俏角。

  當然,好萊塢還算是很專業的了,如果是在中國娛樂圈的話,就陳貞所知,名導大片,戲份容易出彩的俏角,很可能都會是各演員花錢來買的——對,就是不收片酬還倒給錢,比如陳貞這種一窮二白的小人物,除非公司肯給出錢,否則壓根都沒機會排進面試裡。

  在《芝加哥》的試鏡劇本裡,並沒規定角色的血統國籍,只是大概講述了這位囚犯吉蒂的生平,她是夏威夷水果巨富家的千金小姐,對男朋友情有獨鍾,然而在回到豪宅時,意外發現情人和別人玩雙飛,掏槍殺掉三人以後,她立刻成為全國範圍內的大紅人,完全搶去了洛克希的風頭。受到威脅的洛克希為此甚至不得不假裝懷孕。

  雖然出現在片子中段,戲份也就只有幾分鐘,說得上是曇花一現,但吉蒂的戲份卻非常搶眼——她必須非常搶眼,才能讓觀眾信服她有能力壓下洛克希的風頭。這是一個很出彩的角色,表演餘地大,非常吸睛,而且難度也不高。

  所以在這裡就得拼資源了,不論是小有名氣的女星還是剛出道的新人,肯定都會極力爭取,珍妮都不知道切薩雷是怎麼把完全沒作品的自己給塞進試鏡名單裡的。

  在原來的版本裡,劉玉玲此時正因為主演了《霹靂嬌娃》而聲名大噪,雖然她的長相在東方可能算不得傾國傾城,卻正好是西方人非常迷戀的亞洲古典美女,再加上她會說流利英語,和主流文化圈融合得好,所以最終拿下這個角色,成為了夏威夷水果大王之後,但珍妮不會以為吉蒂一定就要是亞洲人,劉玉玲能拿下這個角色,一方面說明她實力過人,一方面也說明她的經紀人關係強,當時她得到的資源傾斜多。因為在她記憶裡,也是這幾年出品的《殺死比爾》裡,劉玉玲的戲份也很多。

  和成片以及原音樂劇不同的是,在試鏡劇本也給吉蒂安排了一段歌舞,很可能本來導演也想做些改編,但後來考慮到劇情完整度,又做了刪除。所以,試鏡要求裡還包含一定的歌舞基礎。

  珍妮在看完試鏡劇本以後,感覺沒什麼太大難點,距離試鏡還有一個多月,她可以遊刃有餘地掌握這個角色,唯獨糾結的地方,就是她搶走或者預定搶走的是劉玉玲的角色。

  當然,從她帶著金手指回來的這天起,就註定了會發生這樣的事,珍妮也已經說服自己這沒什麼大不了的,起碼比抄別人的電影強很多。抄襲別人的整本電影,等於是把創意拿來完全自己用了,但搶走註定會成功的角色,你也沒法完全用原來那個演員的方法去演,還是得自己努力。

  如果說這演員本來的演法非常成功,那珍妮估計自己也搶不走這個機會,畢竟每個人的演法最適合的人肯定都是她自己,珍妮不可能完全仿造著茱莉亞‧羅伯茨去演,然後打敗茱莉亞‧羅伯茨。要說她有什麼作弊的地方,那也只是她的選片會比別人更精准,但是說到底,這競爭還算是公平。如果道德感高到連這個優勢都接受不了,那她也可以別混好萊塢了,畢竟每個角色都會有人去競爭,她如果不願意和別人搶角色,怎麼在娛樂圈往上爬?

  不過,如果劉玉玲是任意一個白人女星的話,她可能都沒什麼感覺,但這一位偏偏是好萊塢本來少見的亞裔,作為白皮黃心雞蛋人,珍妮對於擠壓她的角色的確很過意不去。——好在這也並不是劉玉玲的重要作品,也就是打個幾分鐘的醬油,對於已經在好萊塢嶄露頭角的她來說,這算是錦上添花,但對珍妮來講,這是她絕對不能錯過的機會。

  “其實本來還有一個配角,出場時間更多。”吉姆見珍妮讀完了劇本,就和她閒聊,“但切薩雷嫌她的戲份露臉少,而且沒什麼空間,所以還是選擇競爭這個。再說那個也不適合你,那個需要東歐女人,你的長相實在太不東歐了。”

  “還在籌拍中,切薩雷就看過全部劇本了嗎?”珍妮有些好奇,畢竟大部分經紀人可能只知道這兩個角色在找人,製片方這邊可不會把兩個角色的戲份多少,或是發揮餘地大不大到處拿去講。

  “切薩雷是凱薩琳的朋友,”吉姆有些淡淡羨慕地說。“他前幾天在西班牙和凱薩琳一起閒談,席間看了劇本。這個角色是他一眼相中的,立刻就為你爭取到了試鏡。”

  “西班牙?”珍妮更奇怪了,“現在的西班牙有什麼演藝界的大活動嗎?”

  “沒有。”吉姆聳了聳肩,“但李奧納多正在伊比莎度假,切薩雷和他在一起。你知道李奧納多也是CAA的客戶,他有一部分業務是切薩雷在負責。”

  ……沒話說了,珍妮只能感謝自己居然會被切薩雷簽下了,人家這個牛法,那絕對不是一般經紀人可比的。難怪會在這時候去西班牙,估計此時的伊比莎是星光熠熠,他是過去社交的。

  “他不是說他不分享嗎……”珍妮忍不住輕聲嘀咕了一句

  吉姆耳尖,他呵呵地笑了起來,“是啊,他的所有物是不容別人分享,不過,讓他去分享別人的所有物,切薩雷也不會說不的。啊,我們到了。”

  珍妮被他帶到舞蹈教室,大秀了一番舞技,她當時為了保持身材,學過各種有健身效果的舞蹈,本身也有一定天賦和興趣,不說是舞技一流,起碼經過一定強化,上電影做個配角是沒問題的。舞蹈老師對她讚不絕口,而吉姆也只能在目瞪口呆中退出去給切薩雷打電話。

  看著他的表情,珍妮心裡終於還是找到了一絲自信:也許,就像切薩雷在她眼中是個怪物一樣,在別人眼中,她也是個怪物呢?

  舞蹈課她還是在上,只是換了更進階的課程,之後一個多月內也沒有什麼新的試鏡機會,珍妮把空餘時間都拿來有針對性地準備吉蒂這個角色,不知不覺間,一個月一晃而過。2001年的9月份到了。

  9月份會發生很多事,註定和珍妮沒什麼關係的911——《芝加哥》試鏡倒是因此被推後到了10月——各大院校的開學——華盛頓的換毛——莉莉安的輪班規律——

  當然,還有在9月27日準時回歸的《CSI:犯罪現場調查》。


  注:1西班牙的伊比沙島是高級度假區,很多名流都喜歡在那裡度假,前幾個月有名的奧蘭多布魯姆怒揍賈斯丁比伯事件就發生在伊比莎,當時一間餐館的人就還有小李子李奧納多。據說奧蘭多一怒揮拳以後全餐館鼓掌,小李子還特地請奧蘭多過去他那桌坐了……

  2我的確不知道李奧納多是哪家經紀公司的,有知道的朋友告訴我一聲啊,在這裡就虛構他經紀約屬於CAA了。

  3《芝加哥》的原版音樂劇是沒有攝錄版本的,所以我也不知道她在原劇是不是亞洲人,這裡就設定為原劇是白人,在電影劇本裡國籍未定。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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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4 00:21:0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珍妮的首秀

  雖然整個國家的關心焦點都在911上,但人總是需要娛樂的,別稱‘老人台’的CBS更是不缺少觀眾,尤其是CBS的罪案劇,一向是品質保證,因此人氣都是很高。2000年開播的《CSI:犯罪現場調查》,就是表現相當不錯的新劇,第一季就吸納了超過2000萬觀眾,收視率可以達到10點以上,牢牢地盤踞了週一的霸主地位,以陳貞以前的印象來說,要到第十季以後,這個資料才會因為種種原因而下降,但即使如此,基本的水準也依然在。

  才剛開始的第二季,正處在劇集發展史上最為黃金的時期,被安排在週一強檔的八點檔——這可是當家劇集的地位,再加上又是回歸第一集,收視人數和上一季比,理論上是會有一個小沖高。而不論是上一季的忠實觀眾,因為宣傳和DVD被吸納進來的新觀眾,只是開著電視,一家人在聊天走動的無效觀眾,又或者是CBS的高層,在週一晚上8點,都是把頻道對準了CBS,收看起了剛剛回歸的《CSI:犯罪現場調查》。

  故事一開始,是簡短的前情提要和人物介紹,緊接著便切換到了熱鬧的歌舞現場,這裡是拉斯維加斯知名的凱撒皇宮賭場,為了吸引人氣,賭場灑下大把金錢,天價請來了當紅女星華妮塔‧卡松進行為期一年的駐唱,而現在正是演唱會的高潮階段,台下尖叫、掌聲一片,從遠景可以見到,華妮塔在走來走去,不停地和觀眾互動。

  幾個快速的鏡頭切換,便把這些資訊交代得一清二楚,砸下不少預算鋪出的光鮮特效——舞臺效果乃至台下的觀眾,都是經過特效合成而來,由於錢多的關係,做得精細而高檔——也讓不少觀眾眼前一亮,雖然還沒有露出正臉,但在臺上走動的華妮塔已經引來了一些年輕女觀眾的注意。

  “該不會是什麼大牌歌星客串吧?”

  “看著挺有星味的,但之前沒聽到電視報導啊,我上雅虎查查。”

  在雅虎上的搜尋當然不會有結果。鏡頭一轉,幾個服裝助理一邊說話,一邊拿著一條長裙匆匆往服裝間裡跑,從對話中可以得知,華妮塔下一件要換的衣服意外綻線了,現在還有五分鐘時間,可以進行快速縫補。

  和光鮮亮麗的前臺比,後臺的換裝間十分淩亂,服裝師不知去了哪裡,服裝助理心急火燎地找到針線,抱著長裙又往回跑,跑了幾步以後,她忽然腳步一頓,眼神慢慢下移——原來,黑色晚禮服下擺拖了地,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沾滿了水分。

  “搞什麼啊!”助理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她拿起裙擺試圖用手把水分壓出來。然而,當她摸過裙角過後,臉色卻慢慢地改變了。鏡頭也隨之來了一個變相——原來從服裝間往外,一路已經拖了一條長長的血痕,而且還有十分淩亂的血腳印。

  鏡頭再一個切換,服裝間已經成為偵破現場,在一扇屏風後,CSI小組的幾個成員正在快速給現場拍照、做記號。高大英俊的尼克念著死者生平,“裘蒂‧華茲,36歲,離異、無子,專業服裝師,為華妮塔‧卡松團隊工作了十多年。”

  偵破過程就此展開,由於華妮塔‧卡松本人十分忙碌,並且案發時擁有充足的不在場證明,所以一開始她並未進入詢問名單。然而,經過調查,CSI發現受害人最後一次露面事實上已經是前一天晚上,這一天服裝助理前去取衣服時,只是在屏風後看到她的人影,以及在門口發現了掛滿華妮塔衣服的推車。

  很快,法醫發現了新的證據,把死者裘蒂的死亡時間往前推移了二十多個小時,又在死者的衣領上發現了華妮塔的頭髮,她頓時成為嫌疑人之一。而此時她正在洛杉磯出席頒獎晚會,所以尼克奉命前往洛杉磯立刻把她納入控制。

  帶領了好幾個洛杉磯員警,尼克沒有驚動任何人,悄然來到了頒獎典禮的嘉賓就坐區,禮貌地點了點華妮塔的肩膀,“華妮塔‧卡松?”

  華妮塔聞聲回頭。

  她非常美。

  這一句話已經足夠涵蓋這個鏡頭的意圖了,但電視機前的觀眾接收到的資訊更為全面,在光怪陸離的舞臺燈光,以及西裝革履衣香鬢影的出席嘉賓陪襯之下,華妮塔的整張臉彷彿都在發光,金髮、藍眼、紅唇組合成了經典的好萊塢美女配置,但這五官的美並不是全部。

  並不像是一般連續劇裡的所謂明星,往往很難給人以‘這真是明星’的說服力,華妮塔‧卡松的氣質實在是太明星了,在鏡頭前,她自然而然地展現出了慵懶自在的統治感,甚至還有些好萊塢黃金時代的痕跡,那種悠然自得的典雅氣質,以及毫不造作的性感,都讓她的瞬間亮相,達到了真真正正的驚豔效果。

  她彷彿對員警的到來毫不意外,並沒有流露絲毫緊張和恐慌,反而是擺了個頗為誘惑的姿勢,壓低聲音說道,“Yes?”

  尼克和員警們全都沒有說話——很明顯,他們已經完全被華妮塔的美貌鎮住。

  華妮塔奚落地看了眾人幾眼,對尼克尤其感興趣,多打量了一會,這才沖著尼克,目標明確地笑問,“Yes?”

  尼克的喉結很明顯地動了一下,看得出來,他在努力尋找著自己的矜持和理智,“你、你涉嫌謀殺裘蒂‧華茲,貝爾女士,恐怕得請你和我們走一趟了。”

  這時旁觀的各大明星都露出關注表情,攝像師更是對著這裡瞄準了鏡頭,華妮塔沖男伴攤了攤手,美不勝收地做出了一副困擾的姿態,這才配合地站起身,尼克立刻示意幾個員警跟隨在華妮塔左右,以便控制她的舉動。

  攝影師已經扛著攝像機,在華妮塔身前不斷倒退拍攝特寫,華妮塔步履從容,並不遮擋面部,反而對尼克說道,“警官,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換到我右邊嗎?”

  尼克困惑地盯著她,沒有馬上答應,華妮塔嫣然一笑、眼波流轉,“我的臉從左邊拍比較好看。”

  她鎮定的態度,頓時在螢屏前激起了陣陣輕笑,許多觀眾的情緒都被調動了起來:這是個難纏的嫌疑犯,看來,這一集有好戲看了。

  而與此同時,自打華妮塔現身起,包括青少年男女在內,很多年輕觀眾都是大吃了一驚——相對父輩來說,他們是對流行娛樂最敏感的族群,很多女孩子都是娛樂達人,對影視歌圈子的名人如數家珍。可他們沒人認識這個漂亮得讓人驚豔,氣質又極為奪目的‘華妮塔‧卡松’。

  當然了,美國的青少年可不知道什麼叫做‘氣質奪目’、‘巨星氣場’,他們能感覺到的就是自己對華妮塔‧卡松這角色以及演員的強烈興趣,個別比較容易被攻陷的觀眾已經在慶倖了——還好錄下了今晚這集,這樣稍後播放結束以後,就可以一再重看華妮塔回頭這段了。那種一轉頭的驚豔感,即使在大製作裡也很少出現,沒想到CSI這一集找了這麼美的客串演員,製作得這麼精良!

  “瓊恩,這是哪個明星?”家長中也有不少感興趣的,“她可真是漂亮,我們可以去租些她演的電影來看看。”

  “我不知道,媽媽,”少女有些沮喪,“我已經搜了幾遍了,沒人知道她是誰,一會我們看片尾字幕吧。”

  普通觀眾也只能這樣了,至於經紀人、影視公司,他們的方式更直接,現在CBS電視臺工作人員的幾部電話都很繁忙,全是偶然看到演出的相關人員打來詢問‘華妮塔‧卡松’的。

  “這女孩有種魔力,好像能把低級廉價的佈景都變得閃閃發光。”資深劇迷、影迷的評論要更專業,他們的BBS上已經出現了帖子,“CSI201,華妮塔‧卡松,她是誰?”

  螢幕上,劇集仍在繼續,CSI小組在實驗室中分析出了裘蒂的死亡過程,認為她應該是被認識的人在一間小屋中刺死,並且在死前掙扎反擊,擊傷了兇手。而華妮塔因為肩膀上有一塊淤青,死者身上又有她的頭髮,嫌疑大大上升,然而目前仍然缺乏有效證據,以及可能的動機。CSI的小組成員輪流詢問華妮塔,反復採用訊問技巧都一無所獲。華妮塔態度超然、證詞確鑿,看來對自己被抓很有準備,在訊問中也常常反客為主,調戲主要負責訊問她的尼克。她的一言一行都彷彿往外散發著性感氣息,尼克明顯受到了影響,但對他的懷疑也越來越盛。

  “回答我,”再又一次盤問無果後,尼克情緒失控,他猛擊桌面,“死者身上為什麼會出現你的頭髮。”

  華妮塔的律師立刻提出抗議,CSI小組組長格雷森進屋替換尼克。尼克不甘心地看了華妮塔一眼,轉身離開審問室,而華妮塔的眼神一路追隨他走出房門,又好像能看穿單向鏡一樣,看向了進入審訊室後方觀察室的尼克。

  她露出了自信的微笑,彷彿是在告訴大家:她的確殺了人,但有自信做得乾淨俐落,讓別人拿不到證據。

  “看來,我們遇到麻煩了。”在鏡面後,組員華瑞克輕聲呢喃,“這是我最討厭的一種犯人。”

  這句話是上半集的結束,一陣音樂聲以後,集間廣告開始了。

  #

  有一部分觀眾走開去上廁所,有些觀眾忙起了別的事,但也有很多觀眾開始討論,以及上網搜索華妮塔‧卡松的演員,個別比較好事的觀眾,更是直接把電話打到了電視臺,可惜,值班電話也無法給與他們答案。在幾個劇迷經常登入的討論版如IMDB的CSI板塊,關於‘華妮塔‧卡松’的討論帖已經有數十人跟帖,人們對這個忽然間出現,演技成熟、氣場強大,長得又很漂亮的演員都很好奇,幾個極端的劇迷甚至認為‘她提升了這一集的格調’。

  然而,等到下半集,這些新科粉絲多少有些失望,由於一直沒有獲得決定性證據,華妮塔在拘留期滿後離開了警局,尼克帶領幾個同事,突擊式地搜查了她的家和案發現場凱撒皇宮的休息室,都是一無所獲。法官拒絕再簽署調查令,華妮塔暫時沒事了——這也意味著她在短暫現身後,戲份已經減少。接下來的表現時間,讓給了主演們。

  經過嚴密的推理以及對死者帳戶的調查,小組推斷死者曾經勒索過華妮塔,然而勒索資料和殺害死者的兇器一起不翼而飛,只有不定期的轉帳記錄,證明華妮塔和死者有一定的經濟往來。但因為她是華妮塔多年的服裝師,法官並不採信這個證據。眼看案件要因為證據不足而被迫結案,尼克抱著最後的希望來到凱撒皇宮,想要從華妮塔口中騙出線索,也就是珍妮試鏡時演出的那一幕。

  “我可以進來嗎?”尼克敲了敲門。

  “請進。”華妮塔懶洋洋的聲音傳了出來。電視機前的觀眾們都來了精神——熟悉電視劇節奏的觀眾都能想得到,這應該是這一集的最後一個轉折了,也許華妮塔就會在此刻露出破綻,又也許,她會是CSI裡很少見能逃之夭夭的兇手。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將是CSI第二個安然無恙,無法被證明有罪的兇手,上一個一樣是女性,出現在第一季二十一集,除此以外,CSI要對付的罪犯幾乎都逃不脫他們的偵緝。這樣的特殊待遇,似乎也很適合華妮塔這麼一個‘特殊’的兇手。

  “我是來恭喜你的。”尼克說,抱著手靠在門邊,“聽說你現在紅透了,全國都在談論那起凶案,我想這對你來說是好事。”

  “對我來說是好事?”華妮塔慢吞吞地重複,她的眼神多情地在尼克臉上遊移,聲音輕了下來。觀眾們不約而同地感覺到,她正在對尼克做出無言的邀請,“告訴我,這對我來說怎麼才能算是好事?因為兇殺案出名,讓我的PR忙瘋了?你知道PR嗎?Public relations。”

  華妮塔一直在用演藝圈內的專業術語嘲笑尼克,但這嘲笑中總是帶了些調情的意味。而尼克也總是不解風情地不予回應,現在也是一樣,他嚴肅地說,“明星永遠不會嫌關注太多,這個道理是你被捕那天告訴我的。”

  華妮塔的表情發生變化,她白了尼克一眼,轉頭開始補妝。

  尼克拿出證物袋,證物袋裡是受害者的手套,上面沾滿血跡。“你知道這是什麼。”

  華妮塔從鏡子裡看著尼克,語氣冷淡而無聊,“這是裘蒂的手套,你想說明什麼?——這不還是你給我看的照片裡出現的嗎?”

  “是的,這是裘蒂的手套,她死的時候戴著它,在一百碼以外的服裝室裡。她受了致命刺傷,慌亂之下捂住傷口,這上頭沾滿了她的血。但我們找不到第一現場,服裝室裡的血跡範圍太小,沒有噴濺痕跡,兇手把她從第一現場拖到服裝室。然後洗刷了血跡,做得很乾淨,我們沒找到什麼證據。”尼克緩緩說,雙眼緊盯華妮塔,而華妮塔絲毫不為所動,她的氣勢完全壓過了尼克。

  尼克又說,“我們搜索了你的休息室,沒有血跡反應。”

  華妮塔終於失去耐心了,她對著逕自翻了個白眼,“你在耽誤我的時間,警官,我現在要去接受一個很重要的採訪。《VOGUE》,你知道嗎?V-O-G-U-E。”

  尼克露出了從容的笑意,彷彿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他忽然掌握了場上的主動,開始一步步靠近華妮塔,“讓我和你分享一個理論,卡松女士,假設地說,是你殺了裘蒂,原因是我說的,裘蒂以你的一些過去來威脅你,假設地說,你已經把一切痕跡都已經抹去,我們都知道,很湊巧地,你的房間在凶案發生後被清潔工用漂白水擦洗過——在你的要求下。而漂白劑足以破壞殘留的血跡,讓我們無法提取到有效樣本。假設地說,到目前為止,我們也沒有拿到你的在場證明。目前看來,這個假設的你在強大律師團的支持下,已經足以逃脫法律的懲罰,是嗎?我們找不到合適的證據來證明你的動機,也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你在第一現場,我們甚至找不到第一現場……那麼,這是不是說明這個假設的你已經足以脫罪了呢?”

  這危險的對話,似乎讓華妮塔很有興趣,她露出謹慎的笑容,“假設地說,似乎是這樣?”

  “然而,華妮塔女士,”尼克不緊不慢,胸有成竹地說,“我今天來是和你分享一個好消息,裘蒂留在第一現場的並非只有她的血。我們已經推斷出這是一起熟人作案,事出突然,裘蒂受刺後盡力和兇手搏鬥,很可能在兇手身上留下了一些傷痕。”

  華妮塔不由自主地一起和尼克一起看向了她肩頭的一處傷痕,這正是華妮塔之前被列入嫌疑人的重要原因。

  尼克已經相當接近華妮塔,快把她壓到椅背上,“而這是一雙羊絨手套,它的手背有撕扯痕跡,這證明兇手在和裘蒂打鬥的過程中扯壞了她的手套。而根據我們的類比凶案過程,裘蒂在快速失血後迅速喪失反抗能力,在跪倒過程中她想要找些支撐,但最終沒能成功,反而被粗糙的牆面留下幾處撞傷,所以在手心和指尖留下了傷痕,你瞧——很明顯的破損。而這雙被撕破的羊毛手套,在這個過程為我們留下了至關重要的寶貴線索——羊毛纖維。在第一現場,她留下了足以定罪的證據,帶著血的羊毛纖維。”

  華妮塔終於臉色微變,她彷彿完全失去了主動權,在尼克強大的信心下,不由自主地瞥向一面粗糙的裝飾牆。

  尼克雙眼一亮,他一個箭步來到牆邊,打開手電筒仔細地檢查牆面——

  然而,他但一無所獲,牆面十分乾淨,沒有任何痕跡。

  當他挫敗地抬起頭時,華妮塔已經又開始補妝,兩人眼神在鏡中相會,華妮塔沖他優雅地一笑,笑中飽含了得意和狡猾,有毒卻又迷人。她起身,款款走近尼克,伸手靠近證物袋,尼克把證物袋藏到身後。華妮塔繼續抬手,輕撫尼克臉頰,再走近一步,幾乎在他唇上落下一吻,但在要觸到尼克唇瓣時,又微微一笑,從容退開。

  電視機前發出了響亮的歎息聲,許多少女眼中已經冒出了心心,欣賞起了華妮塔的風情,而男性觀眾卻是情不自禁地把自己代入了尼克的角色,彷彿受到華妮塔強大誘惑的人正是他們。

  “她的氣(Chi)太強大了。”瓊恩不禁讚歎道。“媽,你真的沒在電視劇裡看過她嗎?會不會是看過了你卻不記得。”

  她的觀劇量不如作為家庭主婦的母親大,不過,瓊恩媽媽卻反問,“為什麼老嫌我記性不好,你確定真的沒在網路上找到她嗎?”

  這樣的問題在許多觀眾中不斷重複,而在電視機中,尼克往前跟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挽留她的吻,但很快又強迫自己放棄,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了被壓抑的激情,而華妮塔卻是收斂了對尼克的興趣,客客氣氣地說,“我說過,我有個很重要的採訪。你擁有我的搜查許可,警官,請便。”

  在尼克不甘的表情中,華妮塔露出神秘莫測的笑意,轉身款款離開了化妝間,經過門口停放的清潔車時,她看了看車上的大清潔水桶,又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肩上的傷痕——她的傷口和清潔車把上的LOGO正好吻合。

  幾個畫面快速切入,華妮塔在殺人後來到門口拖入清潔車,腳下一軟,撞上車把,她不顧疼痛的手臂,把屍體塞入大水桶中,倒入冰塊,然後套上清潔工制服,帶上帽子,哼著歌將車推向了服裝室。這時正是演唱會結束後不久,後臺兵荒馬亂,根本沒人會多看清潔工一眼。

  來到服裝室以後,華妮塔佈置好現場,又拿出服裝按順序排好,最終她又推著清潔車回到休息室,把自己鎖在休息室裡,仔細地用漂白水擦拭過第一現場,眼尖地拔掉了手套留下的纖維。而後若無其事地換上華服,款款步出休息室,驅車前往碼頭,登上遊艇和達官貴人們周旋。

  當她獨自憑欄時,華妮塔鎮定地伸手探入晚宴包中,抽出兇器,將它投入了海裡……而後,她從容地一笑,轉身又回到了酒會之中,拿過了侍應生送上的一杯酒。

  彷彿是看到了攝影機一般,她半抬起頭,對著鏡頭綻開了得意而歡快的笑容,舉了舉手中的酒杯。

  畫外音響了起來,正是華妮塔之前說過的一句話:任何人都可以成為明星,只要有足夠的膽量,又經過足夠的練習,最重要的,是你必須要足夠仔細,這世界上所有的事,只要你足夠仔細,都可以做到完美。

  劇集至此結束,畫面驟然黑暗,片尾曲響了起來。這一集給觀眾留下了許多疑雲:華妮塔因為什麼事被勒索?為什麼對殺人毫無愧疚之意?尼克會放棄追查嗎?這是華妮塔第一次殺人嗎?她為什麼這麼熟悉?難道真的和她說的一樣,她在此之前,已經有過多次練習?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這個漂亮的大明星究竟是誰?又出演過什麼片子?她不像是演藝圈的新人,但又的確沒在別的地方見過她的面孔。

  往常都是垃圾時間的片尾字幕,現在迎來了許多人的關注,很多人都是唯恐錯過了快速的切換,因此目不轉睛地盯著螢幕,直到‘華妮塔‧卡松:珍妮佛‧傑弗森’這一行字出現,才是鬆了一口氣地立刻前去查詢起來。

  而在比弗利山莊內,莉莉安高興地舉起雙手,歡呼了一聲,“我真為你驕傲!親愛的,你演得太好了!”

  吉姆也在旁一個勁的鼓掌:今天莉莉安剛好休假,她邀請吉姆過來吃晚飯,順便和她們一起看珍妮的螢幕首秀。

  “真的是太棒了。”吉姆也是絲毫不吝惜自己的誇獎,“我真是太有眼光了,親愛的,現在全世界都會恨我!相信我,整個好萊塢都會想要你,但他們只能哀歎自己晚了一步,因為吉姆‧德沃已經把你給簽走了!哈哈,寶貝,他們會很恨我的!”

  珍妮也顧不上去糾正吉姆的錯誤說法:她簽的經紀人是切薩雷。她盯著電視,有些困惑和不快,“等等——他們把我的名字給打錯了!是珍妮(Jenny),不是珍妮佛(Jennifer)。”

  “哦。”吉姆從興奮中冷靜了下來,他瞟了珍妮一眼,“不是打錯了……是切薩雷的交代。從現在起,你的官方名字不叫珍妮了,珍,應該是珍妮佛才對。”

  “為什麼?”莉莉安困惑地說,“當然,這兩個名字只是拼寫不一樣,但——”

  她忽然皺起眉,“是和貝爾有關嗎?”

  ——珍妮佛‧貝爾,目前享受一線待遇的青春玉女,也是剛剛和切薩雷‘分手’的前任客戶。

--------------

  注:1賭場請歌星駐唱是有名傳統,席琳迪翁和布蘭妮都在拉斯維加斯駐唱過,布蘭妮更是現在進行時~

  2這一集的內容是我虛構的,大家可能覺得劇情不是很精彩,不過這是正常的,公共台罪案劇的正常水準就是這樣……不可能和電影一樣跌宕起伏的。尤其CSI是以技術細節取勝,在劇情方面不會非常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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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4 00:21: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錯覺

  雖然只是一部電視劇的一集,重要性還遠遠不到由專業影評家來撰寫評論的地步,但在2001年,網路正在迎接它爆炸式的增長,有很多線民已經是自發地形成了社交圈子,這其中當然也少不了由影迷、劇迷組成的小圈子,他們往往以IMDB的討論版為依託,認真地為電視劇、電影的表現打分,並且展開討論。而CSI作為關注度比較高的CBS當家罪案劇,當然也吸引了不少眼球。

  這一集播送完了以後,討論版上立刻迎來了一波發帖熱潮,帖子數量要比平時更高上許多。大部分人都給新集打了表現優異的8分,而討論的重點,卻還是圍繞著華妮塔‧卡松,以及扮演她的珍妮佛‧傑弗森。

  ‘我認為CSI201是相當出色的劇集,秉承了一貫優良的傳統,技術細節真實,推理也很扎實,但在華妮塔的表現下,劇情顯得過分單薄,完全被珍妮佛‧傑弗森的表演蓋過了風采。播送完成半小時以後,當我回顧劇情時,想到的只是華妮塔傾國傾城的表現,以及對於重看她出場每一分鐘的迫切。劇情沒能給我留下任何印象,完全淪為襯托華妮塔美貌的背景,如果從觀賞角度來說,選擇珍妮佛‧傑弗森是正確的,她完全點亮了整部劇集,但從最終效果來說,製片方做了個錯誤的選擇。華妮塔的美貌和演技都是大螢幕級別的,如果在今年的大製作裡看到她做女主角,我也不會有絲毫訝異,讓她來電視劇裡做配角,就像是把一個龐然大物塞進小格子,讓整集都顯得失衡。’

  這是目前排名第二高的帖子,贊同和反對大概是一半對一半,很多CSI的忠實粉絲對於華妮塔的新晉瘋狂粉已經心生反感,紛紛羅列出一些對峙場景,證明別的演員在華妮塔跟前一樣是遊刃有餘,而珍妮佛‧傑弗森的演技還過分外放、粗糙。也有很多人力證劇情本身優良嚴密,沒有漏洞,而且讓人印象深刻。

  這樣有理有據的討論卻只能屈居第二,排名第一的帖子非常簡單粗暴,標題和發帖內容都只有一句話:‘珍妮佛‧傑弗森到底是誰?有人聽說過她嗎?’

  跟帖討論裡已經有網友表示,IMDB裡沒她的資料,剛出現的演員頁面還是網友自發建立的,創建時間就在剛剛而已。也有人說自己給電視臺打了電話,電視臺也不知道珍妮佛‧傑弗森是誰,之前有過什麼作品,按他們所說,這個級別的客串都由劇組負責。

  劇組的電話就不是人人都能拿到的了,大家只能彼此安慰,相信時間會揭曉答案。在珍妮佛的演員頁面,已經有幾個最初的忠實粉絲在彼此留言,分析著珍妮佛日後的發展,彼此堅定信心,相信一定會再看到她的表演。更是貼出了CSI重播的時間,讓一些沒有錄下表演的新粉絲可以把握機會,以供日後反復重溫。

  至於CSI劇組,從扮演尼克的喬治‧艾德斯到製片人理查德‧路易斯,都接到了好幾個電話,來詢問華妮塔‧卡松的底細,當然,還有她的聯絡方式。——在好萊塢,想要成名的年輕人很多,但對於各大經紀公司乃至選角部門來說,他們卻不會因此就高高在上,只等著別人來找上門。優秀的人才,在什麼時候都是鳳毛麟角,華妮塔如果只有美貌,不會有這麼多人打來電話,如果只有演技,可能熱度都沒這麼高,最關鍵的是,她有氣場。

  “這女孩彷彿自帶了一個聚光燈。”經紀人葛列格‧布蘭奇有絲興奮地在電話中和林奇——戴夫的朋友——說起,“我們一定要得到她,在五年內,我有把握把她推上一線製作女主角的位置。林奇,別害羞了,快把她的電話號碼找出來告訴我。順便,我認為你們應該請她再來客串,哦,不過這可以等她同我簽約後再和我談。”

  這樣的電話並不是第一通,林奇也不是第一個被騷擾的劇組成員,事實上,今晚劇組眾人接到的電話之多,足夠讓他們產生錯覺:今晚,全世界都在尋找珍妮佛‧傑弗森。

  但,這些電話得到的回復也都是大同小異:“她已經被簽走了,你們還不知道嗎?”

  林奇這邊更是附加了一句,“就是被你CAA的同事切薩雷‧維傑裡。我還以為你已經知道了,那天維傑裡破例出現在片場看她表演,我不是開玩笑,瑪格和喬佳(CSI兩大女主演)都妒忌得快發了瘋。”

  “什麼?維傑裡!”相似的驚呼聲在許多電話的另一端響起,許許多多經紀人都有些咬牙切齒,“怎麼又是他!”

  他們之前都以為珍妮佛沒有經紀人,或者在原來的經紀人手下並不受重視,因為她雖然在這一集裡戲份很吃重,而且表現非常亮眼,但卻是沒有出現在片頭的客串名單,在片尾也沒有Special Guest的字樣,而是中規中矩地在片尾演員表裡出現。如果她有經紀人,肯定會為她爭取相應的待遇,而不是和現在這樣放任自流。

  當然,還有一些一眼看中了珍妮佛的選角人員卻是笑顏逐開,掛了電話就轉身去聯繫維傑裡,作為好萊塢近幾年頗負盛名的經紀人,維傑裡的聯繫方式自然一點也不難獲得。

  在影視圈,八卦消息一直都流傳的很快,切薩雷來看珍妮演出時,棚裡的劇組成員不多不少,很多重要角色都沒在,但到了今晚,全劇組幾乎沒誰不知道珍妮被維傑裡簽走。而今晚,隨著一個個電話的撥通,也有些消息快速地傳到了一些和切薩雷有密切關係的人物耳中。

  切薩雷的大多數男客戶不過是一笑置之,又或者揶揄地給切薩雷發了短信,恭喜他又發掘到了一個將成大器的新人。而許多女客戶,尤其是定位和珍妮相似的女演員,臉色就沒那麼好看了,她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沖上網路,尋找CSI的重播時間。——雖然現在珍妮佛‧傑弗森不過是個無名小卒,但女演員的成名路要比男演員短一些,一個競爭對手的崛起,也就是一兩部戲的事。

  “珍妮佛‧傑弗森。”掛了電話以後,一位元美豔動人的金髮碧眼兒喃喃自語,“又一個珍妮佛。”

  她鮮紅的指甲敲打著桌面,紅唇也慢慢地勾了起來,“切薩是想對我證明什麼嗎?”

  “珍。”外頭傳來了喊叫聲,“你在哪裡?我們要走了。”

  好萊塢新晉超級玉女紅星珍妮佛‧貝爾立刻露出開朗的笑容,起身疾步走向起居室。“你們該多坐一會,親愛的,酒還沒喝完呢。”

  她的住處其實距離莉莉安家不遠,就在比弗利山莊的中心處,從夜空俯視,整棟建築就像是一塊發光的寶石,裡裡外外燈火通明,許多衣冠楚楚的客人在豪宅中穿梭著,而隨著女主人的出現,室內立刻又揚起了一片笑聲。

  #

  “太過分了。”

  與此同時,本應該歡聲笑語的莉莉安家卻是氣氛詭異,莉莉安對切薩雷擅自給珍妮改名的事義憤填膺,而找不出一個好理由的吉姆則是早早告辭離去,留下最應該生氣的當事人珍妮,反過來還要安撫莉莉安的脾氣。

  連說都不說一聲就改了她的名字,珍妮心裡要說多舒服是不可能的,但也絕對沒到勃然大怒的程度。她雖然吸收了珍妮的記憶,但整體還是以陳貞的性格為主,並不會多在意一個名字。既然知道是切薩雷的安排,而不是電視臺太疏忽,也就沒那麼在乎了。倒是莉莉安對切薩雷獨斷專行的做法很不滿,“明天我會給切薩打電話,讓他和你道歉。”

  “我看沒這必要吧,”珍妮嚇了一跳,連忙說,“親愛的,我很感謝你的關心,但這畢竟是我和維傑裡的工作關係——”

  東西方的文化習俗還是有很大差別的,西方這邊,當面說‘不’並不會多影響兩人的感情,而且相對來說人際關係要簡單一些,沒有那麼多含含糊糊的潛臺詞。雖然莉莉安是好心為她說話,但聽到珍妮的拒絕之意,她也沒有生氣,反而解釋,“不,這不一樣,如果是公事,比如角色試鏡的分配,那我不會為你說話,但這事不一樣,你不瞭解切薩,在這件事上,我認為你是被他的幼稚牽連了。貝爾的離開對他來說是種背叛,所以他要報復回來,要證明他能捧得起第二個珍妮佛,把她踩在腳底——這是他的決定,我不會多說什麼,但他不能因為和貝爾的問題去改你的名字,這對你的人格是很大的侮辱。你不應該是他鬥氣的工具。”

  哦,莉莉安……

  如果說珍妮一開始和她來往,還因為她算是自己的半個老闆娘,那麼現在她也是發自內心的把莉莉安當作自己的朋友了。莉莉安真的就是那種良好的家庭、良好的教育和良好的天資所養成的小孩,善良、獨立,優秀得不像話,最重要的是,她是真正地相信世界本應美好而公正。

  這樣的人就像是個小太陽,渾身都是正能量,一直都在毫不吝惜地關照著身邊的朋友。雖然她可能沒珍妮漂亮,但珍妮可以毫不猶豫地承認,她比自己更有魅力,更像個天使。

  “親愛的,木已成舟,”她攬著莉莉安的肩膀,為她把杯中酒滿上,“現在找切薩雷也未必能改變他的決定,反而會讓他覺得我有挑撥你們關係的嫌疑,不是嗎?他付錢讓我來遛狗,只是體面地周濟我,而不是讓我來和你交朋友的。萬一切薩雷以後不許我們來往該怎麼辦?”

  “我該和誰交朋友是我自己的事。”莉莉安本能地說,但在看到珍妮的表情後,她楞了一下,隨後歎了口氣。“好吧,但你和誰交朋友不是你能決定的……我明白了,我不會在電話裡和他說的。不過等回來以後我還是要提出我的看法,你不能攔著我。”

  見了面,雙方交流的途徑很多,不像是電話裡那樣容易產生誤會。珍妮對此沒什麼異議,“沒問題,不過,只是改名而已,珍妮、珍妮佛,不都是一回事嗎?也許切薩雷是有意拿我的名字來刺激珍妮佛‧貝爾,但這對我來說並沒什麼壞處。也許切薩雷是想讓媒體開始比較兩個珍妮佛呢,這還能抬升我的知名度,不是嗎?”

  莉莉安想了想,表情也有所鬆動,但依然是悶悶不樂。“好吧,但我還是對這個決定很不開心,切薩不該這樣做,這是原則問題。”

  “你真是太好了。真的,你對我太好了。”珍妮忍不住淺淺擁抱她一下,又舉起酒杯,“來,讓我們忘掉這些事,慶祝一下今晚的劇集。”

  莉莉安和她碰了碰杯子,也露出笑臉,“你的表現真是太棒了,相信我,你一定會成功的!”

  經過剛才的風波,兩個女孩的關係有所拉近,起碼珍妮,已經是在心裡把莉莉安當成了閨蜜,喝了幾口酒以後,兩個人開始天南地北地瞎聊,珍妮也在酒精的麻痹下稍微敞開心扉,“莉兒(Lil),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是說,我年輕、漂亮,又是維傑裡的藝人,而且他也對我不錯,明顯是施捨意味地給我這份工作,給我車開。一般來說,男朋友對另一個女人這麼好,即使明知道沒什麼,女朋友心裡也——”

  “噢。”莉莉安笑了,“這沒什麼,當然,不是切薩的每個藝人都是我的朋友,但我覺得你很好啊,敬業、認真,人也很友善,更重要是我們也很投緣,我不是因為你是切薩的藝人才和你交朋友,他不過是我們倆認識的途徑而已。”

  “但那也是你熟悉我以後才會發現的特質,不是嗎?”珍妮是真的很好奇,“可你從第一次見面就對我很友善了。”

  “對,因為我沒有你想的那些擔心。”莉莉安坦然承認,“你是很漂亮,不過切薩不會和你有什麼的。”

  珍妮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莉莉安倒是笑了,“噢!別這樣,我不是因為信任他對我的愛,我沒那麼天真,我們的愛也沒到那個地步。看在上帝份上,這裡是好萊塢,有什麼愛情能夠經得住所有考驗?我之所以毫不擔心,是因為我瞭解切薩,他不會碰自己的藝人,也不會和他們建立什麼私人聯繫——那樣就不專業了,而對切薩來說,專業態度就是一切。”

  她呷了一口酒,放鬆地爆了個大料,“不然,你以為珍妮佛‧貝爾為什麼要離開他?”

  原來……!

  不過這樣也是說得通了,否則以切薩雷的業界人脈,還遠遠沒站穩一線的珍妮佛‧貝爾實在沒理由和他鬧翻。

  沒有女人是不八卦的,珍妮對於自己未來的競爭對手當然也很有興趣,她想要繼續深八,不過實在不巧,手機卻在此時響了起來。莉莉安把它遞給珍妮,“這麼晚了,誰的電話?”

  “是一個好朋友。”珍妮看了看手機螢幕,對莉莉安做了個‘暫時離開’的手勢,便走到露臺上去,接起了電話。“嗨,戴夫!”

  “恭喜你,珍妮。”戴夫的態度已經回到了平常的熱絡,彷彿兩人從一開始就只是單純的好朋友。“恭喜你,剛才林奇找我,說有很多人給他打電話……”


  注:原諒我,我也不知道2001年劇迷都在哪裡討論……IMDB在2001年當然是存在的,也有討論版,乾脆就歸到IMDB上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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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4 00:21: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改名內幕

  在她邀約失敗以後,兩人這還是第一次聯繫,說實話,珍妮聽到戴夫的聲音,還是鬆了口氣的。雖然現在有了切薩雷,但他是那樣的性格不說,而且簽了珍妮以後就一直在外地,之前在歐洲,911後飛回國內,一直在協調他手上幾個大客戶出國拍攝的事情——現在美國公民是人人自危,許多劇組都對國外拍攝非常反感,珍妮聽莉莉安說,切薩雷很可能要陪著他手上的一線小生克里斯多夫‧漢克斯去以色列拍攝外景。

  雖然他明顯沒忘記珍妮,還是給她安排了《芝加哥》的試鏡,但短期內兩人應該是沒什麼見面的機會,珍妮也不指望他坐下來和她說些好萊塢的規矩。至於吉姆,他雖然有點切薩雷助理的意思,但歸根到底也是個經紀人,手裡簽了幾個電視明星,平時也不是那麼有空的。再說在他和戴夫之間,珍妮肯定還是更親近戴夫。

  總之,現在剛入圈,身邊能有戴夫這麼個朋友,珍妮是很開心的。她對於‘很多人給林奇打電話’倒是不感興趣,更關心的是戴夫在紐約的親人朋友,“你的家人朋友在之前的事故裡都沒事吧?我想給你打電話的,可是……”

  “都沒問題,你知道我爸媽住在科羅拉多,距離紐約十萬八千里,”戴夫說,“朋友們也都好——我們真的很幸運。”

  珍妮認識的所有人也都沒什麼社會關係在紐約,只有莉莉安一個拐著彎的親戚當天在雙子塔里,不過也逃出來了。但這件事對於美國的影響之大,只有身處其中才能感覺得到,前世的這個時候,911對於陳貞來說就是一條新聞而已,頂多關係到她老公家的一部分生意。現在她生活在美國,就能感覺得到911對於國民情緒甚至是國民經濟的全方位影響。

  聊了幾句911以後的業界動態,珍妮又發出邀請,“說真的,我們應該找時間吃個飯,戴夫,你明天有空嗎?”

  “沒問題,我明晚有約,我們可以一起吃午飯。”戴夫爽快地說。

  “午飯?”珍妮一怔:看來,戴夫這麼快找她,應該也是找到新的約會物件了,心理上有了支撐。

  她當然只有高興的份,這樣一來,兩人就真的能做回朋友了。“沒問題,那我們約在哪裡?”

  這一次戴夫找的地點,檔次距離‘吃幹抹淨’就有段距離了,是間中檔的義大利飯店,很多上班族都在這裡吃商業午餐的那種。珍妮在街對面找到停車位,跑過去的時候他已經到了,而且因為座位就在窗邊的關係,她一落座,戴夫就指了指窗外的豪車,誇張地揚了揚眉毛。

  “這是維傑裡借給我開的。”珍妮說,“他現在人在外地,再加上我又是他的奴才,所以就直接把車借給我了。”

  在洛杉磯,沒車是很少見的,當地公眾交通不發達,沒有車去哪裡都不方便。但原主珍妮之前的經濟狀況不適合她買車,正好工作地點距離住處又近,沒車的不便之處也不多,真正的珍妮一直想在收到第一個面試通知的時候給自己買一輛車作為禮物,但……一年多了連一個面試通知都沒收到。

  這一點戴夫也是瞭解的,他笑著說,“沒事,明年的這個時候,你就會開著屬於自己的豪車了。”

  “借你吉言吧,現在來看我還是在爭取配角的階段。”珍妮說。

  “那是因為電視劇昨天才上,”戴夫寬慰她,他對珍妮的未來倒是比她自己還有信心,“真的,相信我,你騰飛的日子就在不遠的將來了。能在你當女招待的時候認識你,是我的幸運。”

  “不,能在我當女招待的時候認識你,是我的幸運。”珍妮糾正他,“以後我當大明星的話,別人採訪我問我怎麼入行,我會說因為我夠幸運,認識了一個很好的朋友戴夫‧簡森,沒他的話,我到現在都還是個女招待。”

  “珍妮。”戴夫露出感動之色,他開了個玩笑,“那我就要和我將來的孫子說:聽著,你們別不相信,當珍妮佛‧傑弗森還是女招待的時候,我們甚至還試著約會過幾次!”

  兩人都笑了起來。

  這一次見面很愉快,幾乎是沒有任何障礙的,他們兩人就順利地轉成了朋友的相處模式,戴夫和她說了一些《芝加哥》導演羅伯‧馬歇爾的傳聞,“我和他見過好幾面,你知道,這是他的第一部電影,在此之前他一直在戲劇界混,偶爾也幫著電視劇做些舞蹈設計編導的工作。我在百老匯有好幾個朋友,他算是朋友的朋友。羅伯是個舞蹈狂人,他對於色彩光影的美學把握,在業界是數一數二的。不過我很好奇,他居然會接受你進入試鏡,要知道他畢竟是百老匯出身,我還以為這部戲的配角會大量採用百老匯的熟面孔,那些演員可都是能唱能跳,又能演戲。”

  他又補充了一句,“呃,當然,我不是說你不能——”

  “沒事。”珍妮說,“我明白我和百老匯常駐演員的差距。”

  這是真話,對這個角色,珍妮並不是那麼有把握。雖然最後羅伯選擇的劉玉玲也不是專業音樂劇演員,但她畢竟有名氣也有演技,這不像是華妮塔,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一集客串,根本不會有第二個有力的競爭者。

  “我聽說劉玉玲(Lucy Liu)也進入了面試。”她主動說明,“所以對這一次的試鏡,我沒抱太大希望。”

  “哦,那也是個大美女。”戴夫想了想,“不要緊,珍妮,我不會騙你說你一定能拿到這個角色,在好萊塢,任何一個好角色都會有很激烈的競爭。即使是天後級演員也都會有想要卻得不到的角色,但我能告訴你,在好萊塢,好機會也永遠都不止一個,即使你得不到這個角色,只要你在試鏡裡讓試鏡官印象足夠深刻,說不定還會有更好的機會等著你。”

  “是的,放心吧戴夫,我不會被嚇倒的。”珍妮也笑了起來,“目前只是一個女三號而已,這就嚇跑的話,女一號怎麼辦?”

  戴夫沖她舉起杯子,“為了這句話,今天中午我來買單。”

  “沒有這句話也準備賴你買單,”珍妮和他碰了碰杯子,“CBS的支票還沒寄來,維傑裡沒回來,也沒結工資給我,我現在比當女招待的時候還要窮困。”

  兩人轉而談論切薩雷‧維傑裡。

  “業界很少有人不知道他,”戴夫說,“不是說他的業務有好到那麼瘋狂,但是他實在長得太帥了。坊間瘋傳珍妮佛‧貝爾之所以和他‘分手’,就是因為她男友終於受不了她的經紀人比自己更英俊。當然,他的業務也並不差,很多人把他叫做CAA的王太子,據說他是CAA下任CEO的有力候選人。等到伊諾‧馬丁無心再戰江湖的時候,就會把衣缽交到他身上。所以你能被他簽下是很難得的,除了珍妮佛‧貝爾以外,他手上的藝人起碼都在C-list裡有一席之地。”

  好萊塢的超A-list和A-list人數十分稀少,而且其中有很多是擁有自己的經紀公司,像是珍妮佛‧貝爾,之前都是B-list藝人,要不是去年連續主演了兩部大製作,也不會升級到A-list,但因為《珍珠港》在票房上的滑鐵盧,她的A咖位置也是岌岌可危,有跌落回B咖的可能。當然,電影圈的B咖在普通人裡也是超級大富豪了。

  “維傑裡一手發掘了貝爾,當時她還是個大學生,他讓她在五年內成為A-list,”戴夫鄭重地對珍妮說,“當時他自己也只是個在郵件收發室打工的實習生,連大學都沒畢業。在比弗利山莊,這曾經是一段佳話,他挖掘了她,她也成就了他,讓他在五年內就扶搖直上成為了CAA的資深經紀人。他們的分手一度讓業界以為維傑裡在CAA的地位將會岌岌可危。現在他又簽下了籍籍無名的你,而且你又恰好也叫珍妮佛……所以這一切應該讓你知道,在你和貝爾見面的時候,你要小心再小心。”

  戴夫從來都不憚警告她好萊塢的黑暗之處,也許曾經有嚇阻她往演藝界發展的意思,但現在就純粹是對朋友的關心了,珍妮猜想,這是因為他知道她無法回頭也不會回頭。“是的,吉姆也和我說了一些貝爾的事,不過我想我們見面的機會應該不是很多,聽說貝爾下個月就要去英國拍片了。”

  “唔。”戴夫對於切薩雷的消息也就知道這些了,他又提起了《芝加哥》。“羅伯是第一次當電影導演,這部片子陣容也很強大,投資也不低,我想他在片場的話語權不會那麼高,在面試的時候你要注意,除了導演以外,製片人也是你需要征服的物件——哦,不過我這是白擔心,我想維傑裡既然會破例簽下你,肯定會對你的未來有全盤打算的。起碼你不需要害怕別人走製片人路線,把你給頂下去。”

  珍妮忍不住扮了個鬼臉,“說實話,我該信任他的專業水準,不過……”

  想到切薩雷‧維傑裡那冷淡的表情和公事公辦的態度,珍妮苦笑著總結了一句,“也許信任的建立是需要時間的。”

  #

  “你怎麼會在這裡?”

  切薩雷對她的第一句話顯然對於建立兩人的信任關係毫無幫助。

  “你的第二句話是不是我的車鑰匙怎麼在你手裡?”珍妮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維傑裡先生,你聘了我來你們家遛狗,還記得嗎?”

  在課程的間隙中,她還是每天來溜華盛頓兩次,今天下午沒課,剛好和戴夫吃完飯,時間也差不多,她便回來遛狗。結果一進門就發現切薩雷赤著上身從地下室上來——地下層是健身房所在地——金髮微亂,而且不能不讓人注意到他的身材超級好……好到用幾千字來形容都不足夠。還有,他的胸毛也是淡金色的——

  然後他看到她就來了這麼一句話。

  也許她該感謝他起碼還記得她,珍妮帶了幾分自嘲地想。

  “哦,對,華盛頓。”切薩雷翻過手腕看了看表,“那麼你遲到了,華盛頓每天溜兩次,中午這一次應該在十五分鐘前出發。”

  “堵車。”珍妮沒好氣地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現在要去履行職責了,大人(My Lord)。”

  她去自己房裡拿了防曬衣和防曬傘,牽了華盛頓在社區內溜達了半個多小時,在加州的烈日下也是一身大汗,遛狗回來以後,她發現莉莉安的車停在車道上,便從後門進去,把華盛頓關好,自己從小樓梯回了二樓的客房,洗過澡換了衣服,這才走到起居室看電視。

  “你怎麼還在這裡?”

  半個小時後,切薩雷出現在起居室裡,他看起來——很可疑的——也是剛洗過澡,考慮到他健身完畢已經是一個來小時以前的事了……

  陳貞其實也不是故意關心這些的,但她對這些事幾乎是本能地留心,也算是少夫人生活留下的後遺症。

  “我住在這裡。”她揮開無謂的推理,“你又忘了嗎?一開始是我的公寓空調系統檢修,後來她說從這邊去上課方便,遛狗也方便,再加上她一個人住寂寞,然後她說你——”

  她看著切薩雷的表情,“算了,沒事,我今晚遛完狗就搬回去。”

  切薩雷寒冰般的面容鬆懈了一點,“很好。”

  他在小沙發上坐了下來,“你在看什麼?”

  “探索發現頻道。”珍妮說,“你知道鯨魚實際上可以憋氣好幾天嗎?”

  “不知道。”切薩雷的語調禮貌地表示他不知道,也並無興趣知道如此乏味的知識。

  他們誰也沒說話,默默地看了十幾分鐘電視,然後切薩雷說,“傑弗森,相信你明白,我不希望你住在這裡,是因為我不願意把私生活和工作混為一談,公私之間要界限分明。”

  “我明白。”珍妮說,“事實上我一開始也沒打算住在這裡,因為我覺得你不會贊成——”

  “不會贊成什麼?”莉莉安赤著腳從樓梯上跑下來,“嗨,珍,嗨,親愛的。”

  她在切薩雷的沙發扶手上落座,給了他一個輕吻,切薩雷的表情有少少融化,他仰起頭對莉莉安微微一笑,“我們在說傑弗森今晚要搬回去的事。”

  “為什麼?”莉莉安吃驚地說,“我不是和你說過這件事嗎?切薩,你當時答應了呀。”

  切薩雷的表情有少許凝固,珍妮感到尷尬,她開始尋找離開的時機。不過莉莉安對她伸出手,“你坐,親愛的——現在,切薩,我們得好好談談了,我記得清清楚楚,在珍搬進來那天晚上我和你說過這件事,你說可以——我是說,我們談過多少次這個問題?當我和你說話的時候,我需要你專心聽,而不是心不在焉地忙什麼公事,看什麼劇本和企劃——”

  切薩雷很有針對性地看了珍妮一眼,珍妮想要走,但莉莉安已經離開了扶手坐到珍妮身邊,“你哪裡都不要去,親愛的,我也不許你搬走,這房子裡必須要有一個人在真心聽我說話。”

  大部分時候,她友好得會讓人忘記她的出身,但現在莉莉安開始發脾氣的時候,那股天之嬌女的勁兒就出來了,珍妮說,“莉兒——”

  切薩雷同時說,“莉莉,這和我們之間的問題沒有關係,如果你——”

  但莉莉安誰也沒理會,而是繼續說,“還有珍妮的名字,我真不敢相信!第二個珍妮佛,你就只為了這個噱頭居然改了她的名字,你是為了氣貝爾嗎?可珍妮不是你鬥氣的工具,切薩,你總是這樣,這真的是個問題,我們也談過很多次了,你真的不能這麼隨心所欲地擺佈別人,就為了自己高興。”

  真他媽尷尬……

  珍妮無奈地看著切薩雷,試圖用眼神表達出自己的無辜:說真的,她對改名的確有點膈應,但也只是有點而已。但是莉莉安現在的做法,搞得她也很難為自己辯解什麼,如果切薩雷稍微糊塗一點的話,說不定立刻就會遷怒過來了。

  切薩雷閉上眼擰了擰鼻樑,出乎意料,他居然沒有發火,甚至看不出多少不快。

  “首先我們來說說改名的事。”他說,還是那麼的公事公辦、客觀冷靜,“是的,改名是我的決定,理由很簡單,珍妮,你原本的名字太隨意了,這也許是我的偏見,但我認為只有文化層次很低的父母才會給女兒起名叫做珍妮(Jenny)而不是珍妮佛(Jennifer),當然,以後所有人都會叫你珍(Jen)、珍妮(Jenny),珍寧(Jennie),這無所謂,但你的大名必須是珍妮佛,否則你身上的底層標籤永遠也洗脫不掉。人們會想:哪個父母給女兒起的大名就是珍妮?然後他們會發現:哦,對,她的父母的確就是這麼不像話。”

  莉莉安張開口,切薩雷沖她豎起指頭,“不要和我說特例,我們在說人們的普遍心理,莉莉,普通群眾就是這麼勢利而鄙俗。”

  “OK!”莉莉安做了個不滿的表情,“這又是一個需要解決的矛盾認知。”

  “另外關於珍妮不能住在這裡,”切薩雷彷彿完全沒聽到她的話,他繼續說,“我知道你和她很投緣,莉莉,如果你經常邀她到家裡做客,這沒問題,我知道我出差的時候你總是很寂寞,但住在一起會模糊我和她的關係界限——當然,你不用說,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覺得我足夠專業,而且傑弗森也很專業,而且我外出時間很多,而且這只不過是個過度,等到她事業突破以後很快也會在比弗利山莊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當然這些都有道理,但好萊塢狗仔隊不會這麼想,我向你保證這種新聞會出現得很快:珍妮佛‧貝爾的前經紀人簽下同名新秀,兩人業已同居,據悉該經紀人已有女友,現在三人同住,關係曖昧。——傑弗森需要曝光,但這樣的新聞只能適得其反。”

  莉莉安歎了口氣,珍妮也隨之如釋重負地長出一口氣,她不失時機地附和,“當然我也不想被捲進這樣的麻煩裡。”

  “所以我們沒問題了?”切薩雷盯著莉莉安,他的語調溫柔下來。

  “好吧。”莉莉安妥協了,但明顯情緒不高,她的語調略帶嘲諷,“這顯然是又一次的,‘哦世界就是這樣醜惡你根本什麼也不懂’的演講,我明白了,你永遠都有道理。”

  不論中西,不講理都是女孩子的特權,珍妮知道她該走了——不論切薩雷會如何處理現在的局面,她都沒興趣留下來旁觀。

  “我上樓打包行李。”她說,切薩雷和莉莉安都沒阻止她。

  當她走到樓門口時,切薩雷叫住她。“傑弗森,我記得你的試鏡在三天後?”

  “是的,三天後十一點半。”珍妮說,“哦,對了,如果你要把你的車拿回去的話,我可以——”

  切薩里根本沒理會她說的瑣事,他直直地看著珍妮,雙眼如冰湖,蔚藍、寒冷而剔透,“我聽說你準備得不錯。”

  “我已經盡力而為了。”珍妮聳聳肩,按捺下抬起下巴和切薩雷氣勢抗衡的衝動。

  “很好。”切薩雷安靜地說,“這是個很好的機會,而我不喜歡浪費,你也沒有錯過的本錢。拿下它,我不允許你失敗。”

  珍妮忽然想起戴夫在幾小時前說的話,“在好萊塢,一次試鏡失敗不算什麼,可能反而會給你帶來更多機會”。

  也許好萊塢的確如此行事,不過在切薩雷‧維傑裡這裡,遊戲顯然遵循另一個規則。他和她在玩的是另一個嚴苛得多的遊戲。

  “我會盡力而為。”珍妮說,忽然間她很感謝自己有戴夫和莉莉安這兩個朋友。——戴夫在說林奇接到的電話,莉莉安昨晚到現在一直和她嘮叨IMDB上她那個小小的粉絲俱樂部,但對切薩雷來說,這一切顯然毫無意義,他甚至不會和她說說他接到了多少詢問她的來電,也不會誇獎她在昨晚劇集中的表現。

  她真的很好奇珍妮佛‧貝爾怎麼還能看上他——珍妮甚至無法想像莉莉安怎麼會和他在一起。

  切薩雷‧維傑裡簡直就是台機器。


  注:Jenny 是Jennifer的昵稱,Chris是Christopher的昵稱,比如大家熟悉的Chris Pine、Chris Evans和Chris Martin全名就都是Christopher,以昵稱、簡稱為大名是比較奇怪的事,當然原因可能也很多,但珍妮因為背景的關係,這個名字很容易讓人覺得她父母不但文化層次不高,而且對這小孩也完全不上心。舉個不恰當的例子,比如說,某瓜瓜,如果這個人是X二代,大家會誇,啊,父母好別出心裁啊。如果這人是農二代的話那大家就會暗想果然你是農二代啊……大概就這樣。

  呃對了順便說一下,那個有名的珍妮‧傑克遜,她的珍妮是J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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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4 00:21:4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章:遇挫

  切薩雷-莉莉安組成的臨時家庭有好幾輛車,而珍妮雖然拿到了自己的工資以及CBS寄來的支票,但她這幾天的行程忙得沒空去買自己的車。切薩雷便暫時把自己的奧迪A6繼續給她開,他則開著自己的布加迪威龍上下班通勤。莉莉安更是直接告訴她,如果最近她的經濟還是比較緊張的話,她也有一輛多餘的車可以長期借給她開。

  珍妮對此是持婉拒態度,她在這方面還是秉持中國人的態度,所謂救急不救窮。一兩個月的過度可以,長期借別人的車開那就有點沒分寸了,雖然莉莉安並不在乎,但她得分清楚,不然切薩雷那邊,她也抬不起頭來。

  不論是中國還是美國,像切薩雷這樣的經紀人,和手底下藝人見面的機會其實是不多的。當然如果他願意,那麼天天讓珍妮去公司找他也沒什麼不可以的,但一般情況下,大家更多的都是通過電話聯繫。經紀人聯繫到工作機會以後電話告知藝人,然後之後工作中的瑣事就不歸他管了。在中國可能還會有助理陪著去試鏡,幫著打點生活起居之類的事情,但在好萊塢這一套不是很行得通。

  你的豪宅裡雇幾個管家,收留幾個朋友做你的小夥伴,那都是你的事,但在工作上不會出現由公司為你準備一切的現象,一般來說出席重要活動的時候會有人帶著,但平時拍戲什麼的,那就是都由你自己出馬了。你要司機,要助理,要保鏢,要專門為你負責一切的專屬經理人,可以,你自己出錢。如果是專屬經理人的話,一般還會從你的酬勞裡抽成10%,以此作為服務的代價。

  像是切薩雷這等級的資深高級經紀人,按照CAA的制度,和別人交叉帶著很多國際巨星,他有多忙碌是可想而知的,如果不是吉姆時不時會和珍妮聯絡一下,告訴她切薩雷正在過濾因為CSI亮相而來的許多試鏡邀約,珍妮幾乎都要以為切薩雷已經把她給忘了。反正從切薩雷回來那天兩人見面以後,到現在一周多了,她是完全沒聽到切薩雷的一點音信,即使每天都要去切薩雷家遛狗,沒和他碰過面。切薩雷幾乎很少在晚上十二點以前到家。

  按照吉姆的說法,邀約雖然多,但能讓切薩雷滿意的卻很少,所以目前她能指望的還是只有《芝加哥》的試鏡。這試鏡因為911的關係,已經推遲了一個多月,本來是初定10月初的,但臨試鏡前一天珍妮又接到通知,直接推到十月中旬了。

  如果珍妮通過試鏡的話,她這會兒都應該進組開始接受歌舞訓練了,所以公司安排的課程前段時間也紛紛結束,她甚至考慮是不是該多接幾單遛狗的工作,美國人工貴,華盛頓這樣的大狗,按市價的話,如果是一對一,遛狗半小時就是25美元,一小時50美元,她早晚溜兩次華盛頓就有100美元入帳,一個月3000妥妥兒,而且因為不從屬於公司,也不需要上稅。——當然切薩雷給她多開了幾百刀,但珍妮明白行情以後,對這份工資拿得也沒那麼心虛了。

  如果每天再多兩次遛狗,一對多來遛的話……哇,她比在餐廳當服務生還賺啊,而且又能散步鍛煉身體,真是一舉兩得。

  IMDB上已經有了她的頁面,但很多資訊都很非常簡陋,留言板上陸陸續續也有了幾百條發言,都猜這個珍妮佛是不是歐洲那邊的影星過來客串的,因為她的‘氣質非常古典’,總之就是把珍妮猜得很高大上,珍妮有時候看著留言都有苦笑的心思了:她的粉絲把她猜得多牛啊?如果知道她現在還想往專業遛狗人發展的話,他們會不會大跌眼鏡?

  不過,即使現在她有點兩頭不落地,但珍妮也沒想過質問切薩雷什麼,《CSI》雖然是一個很好的亮相機會,但要說因為這一次演出就吸引來很好的機會,那也是太想當然了點。這種公共台電視劇,本身的水準大概都是固定的,也許她的加入會讓電視劇耀眼一些,但不可能會讓劇集本身脫胎換骨,該是那樣就還是那樣,這種程度的精彩也吸引不了大導演、大製片方的關注,現在會來找她的應該多數都是小製作的配角,或者更乾脆點,直接就是製作帶有情色意味的B級片、R級片,這倒是有可能讓她去當主角的。畢竟她不但漂亮,而且演出時候氣質還帶了老牌影星的性感誘惑,又是新人,價錢便宜,自然而然就會吸引有相關需求的小片商——這也就是切薩雷當時和她說的意思,‘如果你只有這種演技的話,只能往類型演員發展’。

  對於一個目標是制霸好萊塢的人來說,這些機會唯一的意義就是浪費她的時間,如果她願意用性感換錢,多得是辦法去賺,拍這種片只是最低級的手段,就算切薩雷讓她去演,珍妮也不屑一顧。當然,她現在也只能信任切薩雷沒有聯繫她,是因為機會都不夠好,而不是打電話給切薩雷問七問八。

  信任的建立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而率先表現出更多誠意的肯定必須是她。

  課程結束以後,試鏡又還沒開始,珍妮有了閒空,就拉著吉姆和她一起,花四千多美元買了一部車況很不錯的大眾帕薩特,98年出廠,里程數也不高。在美國,車便宜,油價也不高,整個汽車業是要比中國發達許多的,就是二手車還是和中國一樣,得會淘,不然也挺容易被車商忽悠。

  好在吉姆挺懂車,兩人跑了幾處,順利地就挑好了車辦了手續,珍妮要請吉姆吃飯感謝他,吉姆擺手說,“算了,在你得到第一個主角以前,還是我請你吧。”

  他呵呵笑,“不過我還以為你會找戴夫幫忙。”

  珍妮搖了搖頭,“過一段時間吧,希望你別笑話我過河拆橋。”

  “你要是現在還和他往來甚密我才會笑話你。”吉姆倒是不以為然,“現在這樣反而是為了他好——不過珍妮,不得不說我很佩服你。”

  “佩服我什麼?”珍妮簽了支票給車商。

  “一般來說,年輕的美女在感情生活裡總是爛事一堆。”吉姆和她一道走出門外,“尤其你現在還在蟄伏期,雖然切薩不許你戀愛,不過我以為你會一直吊著戴夫,給自己找點安全感。”

  “這麼做會不會有點太賤了啊?”珍妮笑了。

  “在這點上,好萊塢女明星幾乎都是Bitch,”吉姆說,“人們簡直都已經習以為常了,這件事最後即使傳揚出去,大部分人也都只是會嘲笑戴夫癩蝦麻想吃天鵝肉而已,因為美女和名人就是有這種特權。在好萊塢,美麗和名氣是最硬的通貨,沒權沒勢的中年男人則是最弱的弱勢群體,可以隨便踐踏。”

  珍妮做了個鬼臉,對此不予置評,她轉移了話題,“我現在要想的是下一個試鏡什麼時候來,而不是找個人當我的安全毯。”

  “你就不想想明天的《芝加哥》?”吉姆感興趣地問著。

  “對《芝加哥》我其實沒抱太大的希望,”珍妮皺了皺眉,“這畢竟是部韋恩斯坦的電影,而我還只是無名小卒。”

  “好好表現就行了。”吉姆意味深長地說,“只要你足夠好,別的事,切薩會為你解決的。”

  #

  和《CSI》比起來,《芝加哥》的試鏡檔次就要高得多了。如珍妮預計,她在試鏡場地果然遇到了露西‧劉,除此以外,還有好幾個頗為眼熟的面孔,大約都是二線、三線的小影星,雖然在2014年,沒什麼人記得她們的名字,但現在,她們每個人的知名度都要比珍妮高,而咖位最大的當然是剛剛主演過《霹靂嬌娃(查理的天使)》的露西‧劉。《霹靂嬌娃》投資靠近一億,全球票房兩億多,露西‧劉可是主演之一。

  既然多少都在圈裡有一定名氣,那彼此認識的人就多了,大部分演員都在彼此親密地打招呼——雖然現在是競爭對手,但不過是個幾分鐘的小角色,還不至於到彼此明爭暗鬥的地步。畢竟大部分人都還是看在韋恩斯坦以及原作音樂劇的名氣上過來試鏡的,這雖然是大製作,但導演羅伯‧馬歇爾以前從來沒導演過電影,甚至連電視劇都沒有導過,很多人對於影片成品的品質自然也就心存疑慮。

  觀察了一圈以後,珍妮放心了不少。初步來看,對這角色志在必得的也就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作為生面孔,她當然被小圈子排擠在外,而露西‧劉也當仁不讓地成為了交際的中心點:她不但有《霹靂嬌娃》這個系列商業片,而且和昆汀‧塔倫蒂諾這個大導演也有合作,目前好萊塢的亞裔面孔裡就數她風頭最盛了。就是珍妮也好奇地多看了她好幾眼,不過並沒有過去搭訕。作為一個nobody,她還是很有眼色和自覺的。

  試鏡順序是按姓氏字母,倒是沒什麼別的花頭,珍妮拿了杯水坐著,也沒和別人搭訕,只是默默重溫《芝加哥》成片的細節,不過沒用什麼心思,這幾個月她要準備的就這一個試鏡,當然早就研究得非常透徹,已經完全準備好試鏡的思路了。

  “你是珍妮佛‧傑弗森吧?”試鏡開始後不久,居然主動有人過來和她搭訕,“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之前坐她身邊的女孩已經進去試鏡了,珍妮一抬頭,“當然可以了,很榮幸認識你,我非常喜歡你的《霹靂嬌娃》。”

  “謝謝。”露西‧劉在現實生活中顯得分外瘦小,臉完全就只有巴掌大,身形纖弱得不行,隨便一拳可以被打飛出去的那種,她和珍妮握了握手。“也很高興認識你,我是《CSI》的粉絲,你在那一集的表現讓我印象深刻。”

  “我相信你不是說客氣話,起碼你居然堅持到演員表,找到了我的名字。”珍妮說。

  露西‧劉笑了,“哇,你在現實中真的很不一樣,我剛才差點沒認出你。在鏡頭裡,你非常張揚外放,但在這裡我甚至可以說你有些不起眼,雖然你很漂亮。”

  珍妮完全認可她的說法,不論陳貞還是珍妮原來的身體,其實都是氣質平淡的類型。——這種描述可能很抽象,但放在現實裡人人都能理解,有些人雖然美,但不起眼,有些人長得一般,可是氣質搶眼,這就是所謂的明星氣場了。

  “你是在誇獎我很有演技嗎?”珍妮沖她眨了眨眼。

  露西大笑,“是,我是在誇獎你很有演技。”

  她壓低了聲音,“今天的試鏡裡,你是最讓我感覺危險的對手。”

  雖然是這麼說,但她的語氣很隨便,露西‧劉顯然對這個角色並不是非常志在必得。

  珍妮看了看一屋子的人,的確也沒有什麼知名演技派,再加上她在鏡頭前的表現其實是作弊,所以她認為露西眼光真的不錯,“但在你跟前我沒什麼信心,你有名也有演技,又很漂亮。我呢——”

  她聳了聳肩。

  “不,”露西‧劉搖了搖頭。“雖然你說得都對,但反而是我在你跟前沒什麼信心。如果我們表現得一樣好,我覺得應該是你得到這個角色。”

  “為什麼,因為我便宜?”珍妮問。

  露西‧劉很平靜、很自然地說,“因為你是白人,我是亞裔,其實就這麼簡單。”

  珍妮沒話說了——事實上,她之所以還會去試著完成所謂制霸好萊塢的任務,完全是因為她起碼自身條件不錯,是個白種美女,如果她是原身穿越過來,又或者重生到亞裔身上,那麼陳貞根本都不會去試。演藝圈是全美國種族歧視、性別歧視最嚴重的行業,這並不是因為從業者心胸狹窄,而是市場濃縮觀眾喜好需求的自然結果。

  不過具體到《芝加哥》,從最後結果來看,最終得到角色的還是露西‧劉,所以珍妮對這一次試鏡的信心依然不大,她說,“不如我們來打個賭,一會試鏡出來以後我等你,然後賭賭是誰得到這個角色?”

  “哈哈!”露西被逗笑了,“沒問題,我們可以在午餐時候商量賭注。”

  試鏡間門口開始叫珍妮的名字,珍妮來不及多說什麼,和露西點頭笑了一下,也不理會室內投來或明或暗的眼光,整理出最好的狀態,走進試鏡間裡。

  當然一如既往,試鏡間裡有好幾個人,不過讓珍妮吃了一驚的是,坐在長桌後的兩個人裡,居然有一個是導演羅伯‧馬歇爾本人。

  看來,馬歇爾對自己的第一部電影非常重視,所以連幾分鐘的角色都要親自試鏡。當然他這一坐,另一個人也不會是別人了,應該就是製片人,或者製片方的代表,畢竟只有這樣一個級別的人物,才能抗衡導演的決定,不把試鏡會變成導演的一言堂。

  珍妮在心底快速地想著,沖導演和製片方都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這笑容她練習過起碼一周,絕對絢爛。

  “珍妮,我們都看過你的視頻簡歷,雖然你的履歷薄弱,但你勝在夠漂亮。”馬歇爾開門見山,一邊用手勢示意珍妮就坐,一邊翻看資料。“而且你能歌善舞,這對電影來說很重要。”

  珍妮都不知道自己還有視頻簡歷,這估計又是切薩雷的手筆,她保持微笑,“謝謝。”

  “不過,你最終進入面試名單,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喜歡你身上的好萊塢黃金時代氣質,囂張、性感,非常的老好時光,”馬歇爾說,“但吉蒂這個角色需要多一些暴躁的感覺,她瘋狂、絕望,就像是末路狂花一樣,有一種野獸派的迷人氣息,現在我希望你做幾個暴躁的表情。”

  珍妮沒想到馬歇爾居然連讀劇本試演都沒安排,直接就上了基本功考核。她有些本能的慌亂,但還好,這幾個月做的充足準備救了她,即使沒有金手指的幫助,珍妮也很容易地沉浸到反復練習並且觀看過成品的角色裡,以‘吉蒂’的身份對著鏡頭露出了幾個似笑非笑的不屑表情。

  她表演得比較內斂,彷彿面對的是正在不斷提問的無聊記者,而她正在看著對方的笑話。

  “很好,現在希望你來幾個狂怒的表情,你能分清區別嗎?你可以說些臺詞,自己編就好。”馬歇爾立刻往下說,沒給她什麼調整的空間。

  珍妮感覺如果她停下來調整,可能要丟分,她甚至來不及選片開金手指,只能憑著多次的練習,本能地在虛擬的獄警手下掙扎扭動起來,沖著記者嚷道,“我給你三個字——去死吧!”

  “OK。”馬歇爾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現在你能給我唱幾句嗎?”

  珍妮只好立刻抽離情緒,給馬歇爾唱了《芝加哥》劇裡的名曲《Nowadays》,這首歌她因為一直很喜歡,也學過,自我感覺倒是唱得不錯的。

  然後面試就到此結束,她根本沒有顛倒眾生的時間,就是想要驚豔導演也沒這個機會。珍妮走出去的時候覺得自己剛才經歷的是一場徹頭徹尾的人情試鏡,對方完全就是走個過場,然後就可以把她刷掉了。

  她和露西的姓氏字母很接近,所以她之後就是露西‧劉,珍妮稍微計算了下,她在試鏡間裡只呆了五分鐘,可能是所有人中最短的一個,而露西‧劉進去了足足二十分鐘。

  她出來的時候面上還是笑盈盈的,顯然,這是一場很愉快的面試。

  雖然早有準備,但珍妮的心情還是很糟:這場試鏡應該沒戲了,她已經錯過了這個大好的機會。而最讓人沮喪的,並不是她的失敗,而是她根本沒有表現,就已經被人先行判負。


  注:好萊塢有經紀人(Agent)和經理人(Manager)的區別,經紀人負責談片約、片酬、合作細節,經理人主要是維護各方關係、確定檔期,打個比方,經紀人是爹,在外打拼給小孩掙錢(談好片子、高片酬),經理人是媽,負責照顧好小孩(明星工作順利,和各方關係都不錯)。還有一大區別就是,經紀人只管她的一個方面,電影就是電影,唱片就是唱片,諸如此類,但經理人會把明星的所有業務都統籌起來。

  很多人是從找到經理人起步,得到一些面試機會,入行打開局面後擁有自己的經紀人,但也有一入行就有經紀人的,比如說珍妮,也有一些明星沒有經理人,但是沒有經紀人的情況較為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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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4 00:21: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章:切薩雷的Showtime

  雖然曾對《芝加哥》試鏡寄託厚望,但珍妮也還不至於自信到認為自己就必定成功的地步,而且她的城府和自尊也不容許她在明白自己沒戲以後立刻變臉,所以,當露西‧劉和她打招呼的時候,珍妮強迫自己露出微笑,“看來我們的打賭已經有結果了。”

  “是的,但午餐邀約依然有效。”露西笑了,“畢竟,我們還沒商定賭注呢。”

  她們去吃了午餐,在珍妮吃過的所有社交性餐點裡,這一頓是最愉快的——她們都要了沙拉,劉玉玲多喝一碗清湯,珍妮只喝水,這就使得整個用餐過程沒那麼難熬了,起碼珍妮知道對面的同伴也在忍饑挨餓,抵禦著美食的誘惑。

  作為出生在紐約皇后區的第二代移民,劉玉玲的性格其實比較美式,開朗愛笑,並非螢幕形象那樣的冷豔神秘,但因為父母的關係,她性格裡又還有一些亞洲文化的痕跡。也許是因此,兩人聊得挺投機,珍妮毫不避諱自己現在經濟上的窘境,“這個試鏡告吹以後,我想我可以安心多遛幾條狗了。”

  劉玉玲也和她說起自己在90年代的艱難困苦,“從小我就嘗夠了貧窮的滋味,14歲那年,我和我哥去地下黑工廠做事,進去以後我就被熏得快哭了,那天我發誓我一定要成功。但我沒想到那一天在我18歲時候沒來,大學畢業後也沒來,甚至十年後,我24歲時也沒來。”

  她聳聳肩,“我22歲的時候開始得到演出機會,在電影裡打醬油,當時我以為那就是我的大突破了,然後你知道什麼嗎?之後的七年,我沒法靠演藝工作養活自己。直到29歲我才拿到了《甜心俏佳人》的角色,算是正式開始了我的事業。這期間我無數次問自己,‘亞裔在好萊塢能存活下來嗎?我能搶贏別人嗎?如果說每年好萊塢有2000個演出機會,適合白人女演員的角色可能有1400個,黑人和拉丁裔可以爭搶剩下的500個,剩下適合亞裔的,100個都不到,大部分還都是小角色’,我能堅持下去嗎?”

  “但你堅持下來了。”珍妮當然知道她堅持下來了,而且很難得地,在這七年間,她的演技有很大的進步,可以扛得住《霹靂嬌娃》那樣的大製作主演,然後——她的路當然也沒有變得更寬,但在好萊塢,露西‧劉找到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是,我堅持下來了,”露西攤了攤手,“非常不容易,到現在我也經常難以相信我真的成名了,過去三十年的那種生活已經真的過去。”

  她沒有提剛過去的試鏡,但珍妮明白露西的意思,在那七年裡她肯定有無數個失敗的試鏡,而珍妮才入行幾個月,就已經有了一次不錯的亮相了,試鏡一次失敗又算得了什麼?

  “拿到片酬以後你給自己買的第一樣東西是什麼?”她好奇地問。

  露西哈哈大笑,“哦,這真是個有趣的問題,的確,在我二十多歲的時候,無數次想過,如果我成名了,我要把梅西百貨(Macy’s)的一整層都買下來,但真的當我拿到支票的時候,我亞洲人的一面出來作祟了,青少年時期我非常討厭我母親的過分節省,覺得那很寒酸,可當我拿著那張大額支票,我耳邊響起來的卻是她的聲音,就像是她在對面和我說話,‘節約莫怠慢,積少成千萬’。所以答案是——我什麼也沒買,我把錢全存起來了。”

  珍妮和她一起笑起來,這頓飯她們吃得很開心,最後也商量出的賭注是,等珍妮拿到第一個電影角色以後,請露西吃頓飯。她們交換了電話號碼,約定常聯繫,在好萊塢,這代表她們彼此都算是對方的一條人脈。

  從頭到尾,露西都沒提到切薩雷,這也讓珍妮很舒服,雖然她明確地知道露西‧劉之所以注意到她,並且對她這麼友善,有八成可能是因為切薩雷‧維傑裡,但做人沒必要太較真,露西表現得足夠得體,這就夠了。

  #

  “說真的,你覺得我多接幾個遛狗的活計怎麼樣?”電話一接起來,珍妮就說。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然後切薩雷回答,“你確定你給我的第一通電話開場白就是這個?當然,這對你的傳記可能是很好的素材,但是否太戲劇化了一些?”

  “要不然換個風格?”珍妮調整了語氣,處處可憐,半帶抽泣地說,“哦,切薩,我很抱歉,但一切都搞砸了,片方很明顯內定了露西‧劉,我沒戲了——”

  她換回正常語氣,“這樣你覺得更好嗎?”

  “內定?”切薩雷微微抬高聲調,“請你仔細描述一下當時的情況。”

  珍妮說了一遍以後,切薩雷只說了一句,“我明白了,十五分鐘後給你回電。”

  他在十五分鐘後打來,分秒不差。“大概搞清楚了,這是製片人和羅伯的意見分歧。製片人想要打造全明星效果,他覺得你名氣太小,而且他本人很喜歡露西‧劉,想要和她合作。當然,蕾妮‧齊薇格的經紀人也發表了一些意見,她很關注選角。”

  “我不知道原來演員對於影片陣容也有發言權,更重要的是我還是這麼小的一個配角?”珍妮有些吃驚。

  “親愛的,”切薩雷雖然在說‘Honey’,但語氣毫不甜蜜。“你的螢幕首秀有句臺詞很好,做我們這行的,最重要就是足夠仔細。你知道,齊薇格的父親是有瑞士血統的德國人,母親是挪威人,她和你一樣,都是在美國出生的日爾曼裔,你們都有一頭金髮。如果是我,我也會推動露西‧劉,而非你出演這個角色。”

  “我明白了。”珍妮說,“定位一致,是嗎?而且我要比蕾妮年輕好看。”

  “不錯,蕾妮的演技非常棒,但不以外貌見長。她的經紀人是製片人的朋友,她在過去3年裡主演了3部喜劇,每部票房都居高不下,她的演技很好,有獎項傍身,而羅伯只是個初次執導電影的新科導演。”切薩雷說,“而且你又比她好看很多,這所有因素構成了現在的局面,製片人認為由劉出演能夠更豐富人種,我們已經有美國白人、黑人、東歐裔,另一個主演鐘斯是英國人,再多一個亞裔不是很好嗎?——起碼他說出口的理由也還算像模像樣。”

  “所以你是在解釋我得不到這個角色的原因嗎?”珍妮問。

  “不,”切薩雷回答,“我只是想讓你更確信我是個很有能力的經紀人。”

  “你是說?”珍妮有絲疑惑,“你不會是要說我猜的那句話吧?”

  “你已經得到這個角色了。”切薩雷說,“起碼羅伯是這麼對我說的。”

  “……可以仔細說說嗎?”珍妮詢問道,“你是怎麼——”

  雖然知道切薩雷有些欲揚先抑的意思,但她現在也有點頭暈。

  “我假設你已經起碼瞭解了《芝加哥》的故事情節。”切薩雷說,“你的角色必須要全方位地令洛克希感到威脅,她才會使出懷孕這一招。戲份就那麼短,誰能更令觀眾信服?你,一個和洛克希定位一模一樣,比她更美豔的金髮美女,還是露西‧劉?這個角色拼的不是演技,而是外貌和氣質。羅伯也認為你比露西更合適,而且他在我的推薦下看過《CSI》,他覺得你用那種演法足以勝任那幾分鐘的表演。”

  難怪吉姆當時表現得那麼神秘,原來這角色在面試以前幾乎就已經是她的囊中之物了,這樣看來,導演的全程主導倒是有另一個解釋了——他已經注意過珍妮,當然知道他想要在她身上找到什麼樣的特質,一旦決定她過關,那也就沒必要再浪費時間了。

  “但是製片方那邊?”珍妮頓了頓,“哦,我想導演應該對製片方和演員方的強勢早就有所不滿了吧?當然,他第一次導戲就要和兩個最佳女配角——”

  想到在這時候,兩個女主演都還沒拿到奧斯卡,珍妮半路改了口吻,“兩個大牌明星合作,製片方又是大名鼎鼎的韋恩斯坦,我想羅伯應該受了不少的氣。”

  “而他又很看重這部戲,對戲份這麼少的選角都如此注重,”切薩雷介面說,“甚至親身參與——你應該很容易發現羅伯是個掌控欲很強的人。”

  “是的,明白了。”珍妮把發熱的電話換了個耳朵,“堅持選我是羅伯的一次反彈,你覺得他能成功嗎?”

  “欣賞露西‧劉的不是韋恩斯坦,而是他的高管。”切薩雷說,“韋恩斯坦欣賞的是羅伯,我想結果應該是很確定的才對。”

  “那麼我現在就開始準備角色。”珍妮說。

  “你的演技足夠應付那個角色了。”切薩雷的語氣有些厭煩,但沒有針對珍妮,彷彿只是厭煩這種表達積極的方式,“接下來我會繼續為你安排一些課程,針對的是你的下一次試鏡,你好好上課就行了。”

  “是——喂,等等,是哪部電影啊!”聽出切薩雷有掛電話的意思了,珍妮連忙追問。

  “該知道的時候,你會知道的。”切薩雷果然準備收線。

  珍妮只好喊了一聲,“好吧,謝謝你,再見。”

  “傑弗森?”切薩雷反而沒掛電話,他繼續說,“我再重複一遍,羅伯是個掌控欲很強的人。”

  “我知道。”珍妮說。

  “我很看好他。”

  “我知道。”

  “那麼你知道在片場該如何和他相處了?”切薩雷問。

  珍妮歎了口氣,“相信我,我知道。”

  “很好。”這回切薩雷是真的打算收線了,“對了,下次給我打電話時——”

  他拉長了聲音,“請你別用這麼Loser的開場白,謝謝。”

  啪地一聲,電話掛斷了。

  珍妮瞪了電話好一會才去做自己的事:她有很久沒有好好運動了,既然得到了這個角色,那麼健身當然是必不可少的環節。

  一邊跳操,她一邊在回想今天的峰迴路轉,最後得出幾個結論:1,好萊塢的競爭真的相當激烈,博弈真的相當複雜。

  2,切薩雷‧維傑裡真的很優秀。

  雖然這很難讓人相信,但他的口才可能真的相當不錯,固然羅伯‧馬歇爾可能認為她更適合這個角色,但沒有切薩雷的推波助瀾,他會為了這麼個小角色和片方以及女主演置氣的可能,在珍妮來看相當微小。切薩雷沒提及自己的具體作用,但珍妮可以想像他都做了什麼工作。

  Fuck,切薩雷‧維傑裡簡直太厲害。他厲害到珍妮第一次覺得,也許在他的規劃下,制霸好萊塢,也許不僅僅是一個夢想,而確確實實地成為了一個目標。

  兩天後,露西‧劉給她發了消息:看來我們都錯了,找個時間給我,讓我來履行我們的賭注。

  在短信末尾,她附了笑臉,又加上了XOXO的抱抱符號。


  注:

  文裡提到劉玉玲的家庭經濟情況是真的,反正見於報導。還有她混跡演藝圈7年多才出頭也是真的,她大概90年跑龍套出道,第一部有影響力的電視劇在97年,是常任配角。之前7年一直斷斷續續,非常稀少的跑著龍套,工作密度絕對不足以養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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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4 00:22:0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第二朵桃花?

  《芝加哥》的出演合同就這麼簽了下來,這個最終出場時間不到三分鐘的配角給珍妮帶來了三萬美元的報酬。

  當然,和兩個女主演的酬勞比起來,三萬美元簡直微不足道,珍妮的出演酬勞甚至可能還比不上出場時間更短,還要共用戲份的女囚,更不說典獄長‘媽媽’了。但三萬美元也是2001年美國平均年收入了。去掉稅和抽成以後,珍妮屆時還能餘下兩萬多,即使辭掉遛狗人的活計,也夠她活上好幾個月。

  不過,合同規定的付款期比較久,並不是CBS那樣完工就能結工資,要等到影片殺青以後再行支付,也就說,她現在還是個窮鬼,除了少量定金以外,錢都在遠景裡。

  下一次試鏡還沒影子,但珍妮已經又一次地忙了起來,莉莉安、戴夫、林奇、喬治‧艾德斯、艾瑪‧斯旺,都打電話來祝賀她得到了這個角色,當然她也免不得有了一些餐敘邀約,要不是每晚都得遛狗,珍妮的社交生活會更加豐富多彩的,她收到的派對邀約已經多得讓人咋舌了。

  這是社交生活的改變,至於工作這邊,切薩雷又給她安排了口音班,狠抓她的英國口音,甚至還有一些文化課程,都是在教導她古代——也就是英國的維多利亞時代,美國這邊的南北戰爭時期的一些風俗,和當時女性的言談舉止,除此以外,珍妮還要上武術課,從基本拳腳,到擊劍、騎馬,都有給她安排。

  以她推測,這些課程的學費已經超出了她在《芝加哥》的酬勞了,切薩雷手裡當然應該是有一些培訓預算,她得到這麼多培訓,也就意味著切薩雷旗下的其他藝人少了進修的機會。

  不過,到目前為止她還沒見過切薩雷的其他客戶,按吉姆的說法,他們基本都起碼是B-list、C-list級別的藝人,當然也都有自己的事業要忙,再說珍妮很少參加派對,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切薩雷似乎也沒有介紹他們熟識的意思。

  在同一個經紀人手下,並不意味著他們的私人關係就需要很親密,公開場合彼此支持配合炒作是一回事,私底下,有很多資源,經紀人手裡就這麼多,彼此間的爭搶在所難免,好比珍妮,今天是因為切薩雷只帶了她一個新人,如果再多來一個的話,她一個人用了這麼多培訓的機會,對方心裡能沒意見?

  除了這些課程以外,她還要參加即將開始的《芝加哥》前置培訓,這是一部歌舞劇,而兩大女主演都沒有相關的經驗,包括理查‧基爾也要接受舞蹈培訓,珍妮等配角不論戲份多少,也有相應的課程,只是課時要比女主演們少得多。在珍妮去試鏡的時候,蕾妮‧齊薇格和凱薩琳‧澤塔‧鐘斯都已經分別培訓了兩個月。

  理所當然的,她又開始了自己忙碌、貧窮和饑餓的生活。唯一可堪告慰的是培訓課程裡有許多歌舞部分,好歹也算是有運動量,再加上每天遛狗時候的跑步,還算是有維持運動,所以珍妮可以適當攝入熱量,不必靠極端節食來維持身材。

  “好,現在用蘇格蘭口音來說幾句話。”口音課老師捏著手指,“注意要點,大舌音、震舌音。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來,給我幾句。”

  珍妮多渴望她現在上的是什麼中國口音課、亞洲口音課啊,她幾乎翻了個白眼,“我現在快餓死了,給我一塊肉,不然我可以吃人!”

  “你這完全是強盜式的措辭,但是沒有強盜式的粗野發音,吞音學得不好。”老師開始挑剔了,“現在我把這句話再說一遍,你聽聽和你的有什麼區別。”

  長達一小時的口音課裡,珍妮覺得自己的發音習慣就像是個可憐的小姑娘,被窮凶極惡的強盜翻來覆去地蹂躪,她都快忘了自己的常用口音該怎麼說了。“你真的快餓死了嗎?”下課後,幾個同學過來笑著調侃珍妮,還有她在口音課上奇差無比的表現,“這句話你在課上反復說了起碼幾十遍,姐妹,我都被你說餓了。”

  “我真的快餓死了。”珍妮有氣無力地說。“現在,行行好,別再說這些行嗎?再這樣說下去,我的胃都要開始自我消化了。”

  她上的不是一對一課程,不過同學人數也不多。課程學費很昂貴,不是專業需要,很少有人出於興趣來上這種課,珍妮的七八個同學裡,有一半以上是不太知名的演員,多數都是在某部劇集裡有配角演,為了職業規劃來自我進修。但餘下三四個的職業都和演藝圈沒什麼關係,純粹是出於興趣,還有一個人的理由最古怪:這個人在911以後被激發了被害妄想症,認為世界人民都非常仇恨美國人,但他又很喜歡出國旅遊,所以想來學習外國口音,這樣到國外就可以假裝外國人了……

  雖然大體來說,美國是個頗為沉悶無趣的清教徒國家,有90%以上的小城市,其居民的生活可能要比中國人對其的固有印象要乏味很多。但這裡是加州洛杉磯,是好萊塢,是全國上下有錢人最為富集的大都市,而有一條真理通行全世界:人的個性在大都市總能得到最大限度的解放。所以即使他的理由這麼荒唐幼稚,但見多識廣的好萊塢漂們倒也都很自然地接受下來。

  剛才過來和珍妮搭話,取笑她的就是此人,別的同學下課後多數都急匆匆地離去了,就他還不緊不慢地收拾著傢伙,“既然你餓,我也餓,不如我們一起出去吃點什麼?”

  “算了吧,威爾,”珍妮翻了個白眼,“可以請你別再嘗試了嗎?我不會和你出去吃飯、喝咖啡、喝酒的。”

  這不是她遇到的第一個追求者,之前在餐廳服務的時候也有很多客人想要她的電話號碼,不過大部分人在美女跟前其實都是很有自尊的,明裡暗裡擋回去幾次,也就不會再嘗試了。比如說口音課的老師,一開始也想約她,碰了幾次釘子以後,也是知難而退。

  但威爾就是個例外,這人真是深得‘烈女怕纏郎’這句話的精髓,各種死纏爛打,從第一天見到珍妮開始就沒死心過。

  “Come on,至少和我一起參加一個派對。”威爾追著珍妮一起出了教室,“你不是個演員嗎?我能介紹你認識後街男孩,你知道尼克‧卡特嗎?最帥的哪個——”

  珍妮忍不住再翻了個白眼,“是的,我知道你有個很出名的姐姐,威爾——”

  威爾糾正說,“堂姐(Cousin)。”

  “OK,堂姐。”珍妮按了電梯,“這不是很好嗎?帕麗斯是全紐約女孩的時尚潮流指標,她身邊能少得了美女嗎?去吧,讓她給你介紹一個,效率會比糾纏我更高。”

  是的,威爾的姓氏是希爾頓,他也是希爾頓這酒店帝國的繼承人之一,具體的繼承份額珍妮不可能去問,她只知道威爾的家庭足夠富有到支持他進行為期兩年的全球旅行,以此作為他大學畢業步入社會以前的Gap Year(間來年),而且關係網足夠強大到把這個看起來無論如何也不怎麼優秀的男孩送入耶魯,總之,對於她目前的身份來說,威爾真的是個很好的出口。如果她沒有選擇在好萊塢發展,那麼套牢一個威爾這樣的富家子弟,嫁入豪門,的確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但話又說回來,這個選擇她上輩子就做過了,她前夫還要比威爾‧希爾頓條件更好,起碼他是偌大家業唯一的繼承人,有權又有錢,為人也要比威爾成熟很多。——那段婚姻的結果,她清楚得很。

  現在的珍妮當然不可能被威爾迷惑,但讓她哭笑不得的是,威爾好像就是因為她的冷淡而對她更加著迷。

  “但她們都不是你啊。”他沖珍妮拼命眨巴眼睛,“拜託、拜託,就一次約會,我以後再也不會來糾纏你了。”

  不能不承認,他生得還算蠻好看的。希爾頓家族的後裔自然發色其實是棕發,威爾沒學他的堂親染金髮,就是棕發藍眼的傳統美國東岸小帥哥,其實作為個富家公子來說,他還滿樸素的,不是那種渾身名表、名牌的紈絝子弟。要不是他為了吸引自己,自曝家世,珍妮還很難把他和帕麗斯‧希爾頓聯繫起來。

  “且不說我很懷疑你最後一句話的真假,”珍妮吐了口氣,“即使我想答應你,我也沒時間,威爾,我的戲過幾天就開拍了,課程都得暫停。這樣吧,如果你願意等——並且承諾在等的時候不要聯繫我的話,那麼在你出國旅遊之前,我會和你約會一次,可以嗎?”

  她最終還是決定妥協,不是因為被威爾的誠意打動,而是這人不知怎麼拿到了她的電話號碼,而陳貞還有點東方思維,不是被逼急了,她也不想和威爾撕破臉,而且——其實說到底他也不是很惹人討厭,只是不在她的計畫範圍內而已。

  “這算是什麼?Pity date嗎?”威爾做出被打擊的表情。

  “啊,如果你覺得這是對你的侮辱的話,完全可以拒絕的。”珍妮馬上渴望地說。

  “我是個沒自尊的人。”威爾瑪上變臉,笑嘻嘻地說。“如果能把Pity date升級一下,我會更高興的。”(即為Pity Sex)

  無語!珍妮翻了個白眼,“你想得美。”

  威爾也不生氣,又和她說了些學習上的事,說起了他跨國旅行的第一站。“阿姆斯特丹,必須是阿姆斯特丹,你知道為什麼。”

  荷蘭2001年1月剛宣佈大麻可以公開出售,對於威爾這樣的非主流小青年來說,擁有紅燈區和咖啡館(指有軟毒品功能表的那種)的荷蘭,簡直就是他心裡的聖地,珍妮搖頭無語,“你確定你父母在知道你去阿姆斯特丹的目的以後,還會給你出錢嗎?”

  “他們怎麼會知道呢?”威爾笑眯眯地說。他們一起下到停車庫,“今天你也不讓我載你回家嗎?”

  “我開了車。”珍妮指著她的帕薩特。

  “你確定你不想嘗試一下我的寶貝?”威爾用開玩笑的口吻暗示說。

  不知是否有意,威爾的車就停在帕薩特旁邊,這是一輛閃閃發光的法拉利,珍妮叫不出型號,但一眼就知道價值不菲,絕不是入門款跑車。

  珍妮沖威爾豎起中指,對方正愛憐地撫摸著車幫。“我看你自摸得很開心,不如你繼續,我先走了。”

  威爾觸電般把手抬起來,沖珍妮做了個哭笑不得的表情,珍妮不理他,鑽進車裡率先倒車往外開。

  但她出了車庫不久,伴隨一陣刺耳的引擎轟鳴聲,威爾已經超過了她,他哈哈笑著沖珍妮嘟起嘴,很有些風騷,又很真誠地做了個親吻的姿勢,這才加快車速,消失在車流之中。

  珍妮目送法拉利遠去,想了想,也不禁笑著搖搖頭。

  這就是好萊塢,金錢唾手可得、誘惑無處不在,只要你有美貌,隨時隨地都能遇上讓你心動的邀約,比如威爾,對於原身珍妮來說,他的殺傷力應該趨於正無窮。

  但陳貞版珍妮呢?

  她現在想到的只有明天的拍攝——對於她的戲份,她不擔心什麼,經過幾次預習,她自忖表現得不會比露西‧劉差。

  她多少有些擔心的,當然是蕾妮‧齊薇格的態度。


  注:Gap year是指青少年在高中升大學,大學畢業進入社會工作之間的一段時間裡去外地體驗生活的一種風俗。舉例說,A某高中畢業後,和大學溝通推遲入學一年,前往亞洲做背包旅行,或者去印度支教,去澳洲農場以工換宿,就這種類型的。一般來說家人不會為gap year出太多錢。威爾這樣的有錢家庭除外,他的2年Gap year只是其吃喝玩樂的藉口而已。

  荷蘭供應大麻的場所叫coffee shop,想要喝咖啡得去cafe,在coffee shop裡端來的功能表就是軟毒品套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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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4 00:22:1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七章

  其實說實話,珍妮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接受歌舞訓練。吉蒂這個角色在原劇以及電影版裡都沒有開口的餘地,《芝加哥》是非常明確的雙主角劇,幾乎所有的唱段都由兩個女主角洛克希和維爾瑪承包,餘下的五女囚、典獄長以及女記者都只有零星的表現機會,更不說出現就是為了刺激洛克希的吉蒂了。

  而且,她也是很遲才收到劇本,甚至比CSI那次客串郵寄過來的時間還要晚,珍妮對好萊塢內部行規很陌生,也不知道這樣的做法是否合乎慣例,當然,也可能是她這個角色實在十分無足輕重,所以片方的態度也很怠慢。

  從收到的劇本來看,吉蒂和理查‧基爾飾演的男主角律師比利有一段雙人舞,別的戲份也有一定改動,比如吉蒂在殺人那一段是有臺詞的,以及入獄後還有一些其大搶風頭的表現。倒是和陳貞前世看到的成片有很大區別。

  站在珍妮角度來說,她當然希望自己戲份越多越好,多到第三女主角都不在乎。但以觀眾加影迷角度來說,她認為前世成片處理得更俐落,更流線。在吉蒂身上加一段歌舞會讓整個電影結構變得臃腫,對於結構的破壞效果超出了這段歌舞帶來的觀賞效果,而且原音樂劇裡也沒有這一段,為了電影現編排舞蹈和唱詞,品質把控會是問題。

  但這些事並不是她能建議的,首先,沒有哪個演員會建議刪減自己的戲份,其次,羅伯‧馬歇爾掌控欲濃厚,看來他也不像是能虛心接受一個無名之輩指指點點的人。

  進組當天,珍妮開著車準時到環球領了通行證,進到A區14號攝影棚簽到,然後去化妝間領了自己的號數,回到推車裡等待。

  和《芝加哥》比,《CSI》的場面的確要小得多了,首先工作人員相比要少,其次需要化妝換衣的演員也不是很多,除了主演以外,很多一兩句臺詞的龍套基本就是自帶服裝,也省得去穿劇組那些洗滌時間可疑,又未必合身的戲服,除非是打特寫,不然也不用怎麼化妝。但《芝加哥》是時代劇,所有人都要換衣服,而且都要上妝,男女主演有自己的化妝師,別的演員就得過去排隊了,就和醫院就診一樣的,由助理挨個到休息區去叫號。

  珍妮怎麼說也算是‘女三號’,有個幾分鐘的獨秀,她居然有一輛拖車,雖然是得和典獄長‘媽媽’的演員共用,不過待遇也算不錯了,至於化妝順序就排在‘媽媽’之後——在劇組,化妝順序是倒著來的,地位越高,需要帶妝等候的時間就越少,所以理論來說,‘媽媽’是這個組最後一個化妝的,珍妮是倒數第二個。

  這天的拍攝日程表格珍妮已經看過了,她的第一場戲排在下午第二場,就是拍攝她身穿華服,從囚車上被帶下來,被記者一路追拍進入監獄,拍完後就沒她的事,可以收工了。

  這麼算,如果扣掉她和律師比利的歌舞場景,其實兩到三天就能把她的全部戲份拍完,這三萬美元賺得還是挺輕鬆的。不過比起輕鬆,珍妮還更寧願要忙碌,這都是2001年末尾了,她穿越回來已有七八個月,可到現在為止也就是試鏡過兩次,得到兩個配角而已。即使都是好角色,但心中也還是沒著沒落的,有些不知道下一頓飯轍在哪的恐慌。

  因為今天是第一天進組,她的化妝順序還是被排在了第二號,確定了造型以後就去服裝間試妝,可能是珍妮之前已經有給過尺碼的關係,服裝師準備了好幾套華服等著她,當然少不了那個年代特別流行的浮誇皮草,前後也就折騰了兩個多小時,期間導演過來看了一眼,就把妝容服飾給定了下來。

  一切都似乎進展得很順利,珍妮去試妝路上還和凱薩琳‧澤塔‧鐘斯打了個招呼,這個大美女正在上戲途中,兩人只是匆匆一面。不過她還是給珍妮留下深刻印象,凱薩琳明豔動人、風情萬種,也是前世的陳貞特別喜歡的一位女星。

  劇組當然都是包餐的,在攝影棚外有一大片自助餐區域供演員們取用,食物很豐盛。珍妮走過去的時候,就看到一大堆女囚、記者坐在那裡歡聲笑語地吃著午飯,當然還有攝製組的一眾同仁和他們混坐,視覺效果可謂相當古怪。珍妮還看到蕾妮‧齊薇格、理查‧基爾和凱薩琳都在排隊取餐。即使是大明星,在這些時候也沒耍什麼插隊特權。——如果要耍特權的話,就直接叫助理來拿餐,到拖車裡面去吃了。

  珍妮對蕾妮肯定特別注意,如果可以,她還是不想鬧出片場Bully事件,這對還是新人的她影響肯定更大。所以最保險的做法就是不去賭,不管蕾妮經紀人推動露西上位的做法是否傳到了蕾妮這邊,最好的辦法就是徹底回避接觸。

  好在蕾妮似乎也毫無發現她的跡象,她一直在和導演羅伯熱聊,從兩人的神態看,選角時的不愉快並未留到現在,兩人應該早就盡釋前嫌、重建友情了。

  臉上帶了妝,珍妮為了避免麻煩,連沙拉都沒吃,就拿了兩片幹麵包,站在涼棚下幹啃。

  “珍妮佛,對嗎?”結果反而是蕾妮的經理人過來和她打招呼。“我是蕾妮的經理人維羅妮卡。”

  “嗨,維羅妮卡,很高興認識你。”珍妮和她點了點頭。維羅妮卡是個30歲後半的女性,看來很嚴肅,也許是因為蕾妮這幾年當紅的關係,她的態度有幾分高傲。

  “很高興認識你。”維羅妮卡把漢堡交到左手,和她握了握手。“你很漂亮。”

  “謝謝。”珍妮說,她不易察覺地在墊麵包的餐巾紙上擦了擦手指——維羅妮卡手上沾了漢堡醬。

  她們保持片刻沉默,然後維羅妮卡說,“Hmm,我看過你的試妝了,你的戲服也很漂亮。”

  “謝謝。”珍妮覺得氣氛有點尷尬,她補了一句,“蕾妮的戲服也相當華麗。”

  “那不過是些便宜貨色。”維羅妮卡輕蔑地說,“洛克希是個下層舞女,她的衣服廉價而誇張,只是徒有其表。你穿的是真正的上等貨,雖然沒那麼起眼,但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它的價錢。”

  oK,這算是劇組宮心計的第一集嗎?珍妮有點想笑,但她沒有——維羅妮卡的話有明顯的警告意味,如果她回以挑釁,衝突很可能會升級。無論如何,她得到了角色,讓維羅妮卡發洩一下她的脾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是的。”她溫順地說,“你說得對,維羅妮卡。”

  看起來裝傻過不了這一關,維羅妮卡的脾氣反而更明顯了,她沖珍妮假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珍妮的肩膀,“祝你下午開機順利,珍妮。”

  “也祝你有好的一天,維羅妮卡。”珍妮說,目送維羅妮卡走回去找她的客戶。——蕾妮還在和羅伯邊吃邊聊,看來對這邊的風景一無所知。

  其實說實話,珍妮也不知道她到底知不知情,明星和經紀人、經理人的關係有時很錯綜複雜,不是外人能一眼看破的。很有可能蕾妮從頭到尾都不知道圍繞吉蒂這個角色進行的角力,當然更不會知道維羅妮卡剛才過來是為了向她‘復仇’,糊塗一點的話,直接認為真的只是過來打招呼的都有可能。

  她看了看自己的肩膀,無所謂地拿面巾紙草草擦了一下這上頭留下的漢堡醬,當然,肩膀上留下了污痕,不過這也就是一件廉價T恤而已,她隨時都能再買一件。

  維羅妮卡無非只是想要給她施加點精神壓力而已,但這些盤外招對她也不可能有太多影響,珍妮放棄去想整件‘蕾妮是否支持露西’的爛攤子。她是過來拍戲的,她要關注的只是她的戲。

  下午第二場戲準時開拍,因為是遠景,拍之前排練走位就可以了,珍妮要做的就是不斷地掙扎,然後被周圍人包抄著送進警局,就這麼簡單的一個鏡頭,反復重拍了大概二十多次。——因為導演不滿意。

  導演不是不滿意表演,而是不滿意效果,他修改了四次機位,又刪掉了好幾個龍套演員,這一場戲拍2個多小時,珍妮覺得自己已經把今天的運動量都給掙扎完了。

  但她沒有抗議,也沒有流露絲毫不滿的情緒,只是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著這簡單的鏡頭拍攝。

  羅伯‧馬歇爾是第一次導電影,肯定會有失算生疏的地方,再加上他注重細節的完美主義者脾氣(說真的,在2個多小時的拍攝裡,珍妮完全明白了這點),一直喊 cut最受挫的就是他自己。別看他現在表面還很平靜,甚至可以說有幾分亢奮,但珍妮保證,如果有誰敢流露出不耐煩的情緒,等待他的肯定是來自導演的狂轟濫炸。

  《芝加哥》開拍已經一個月了,各位工作人員之前可能已經堵過不少槍口,充當過不少情緒發洩的管道,所以都很乖巧沉默地做著自己的事,半小時以後,這場戲終於拍完了,佈景師開始換景,新一批群眾演員被召集過來,還是這個監獄門口的景,要拍白天的幾幕戲。

  幕間一般也都是演員、導演休息的時間,珍妮去飲料吧那邊拿了點冰塊,用餐巾紙包著按摩一下手腕——經過接近三小時的拍攝,她的手已經被反銬得有些腫脹,尤其是手腕,更是被勒出了青痕。

  “嘿。”導演羅伯手裡拿著一杯水,走過來和她打了個招呼,他嚇了一跳,“噢,你的手看上去很疼。”

  “其實還好啦。”珍妮沖他笑了一下。

  “唔,呃。”羅伯看來還是有些過意不去,“抱歉,我在這個鏡頭上花太多時間了——”

  “不不,”珍妮打斷了羅伯的話頭,“我聽維傑裡——我聽切薩雷說過一些事,馬歇爾先生,我真的非常感謝你這種敬業精神。”

  她盯著羅伯的雙眼,平靜而誠懇地說,“我相信這種追求完美的特質會讓電影變得非常棒,三分鐘、三小時、三天都沒問題,只要你不滿意,我們就會再拍下去。”

  羅伯看來有些不知所措,他摸了摸鼻子,“哇哦——叫我羅伯,女孩——珍妮佛對嗎?你太客氣了,在LA,除了服務員以外,沒有人會這麼稱呼別人,叫我羅伯就好。”

  “OK,羅伯。”珍妮抓起另一把冰塊,開始給右手冰敷,“說真的,你也不必對我太客氣,我完全站在你這邊,我是你的人。”

  和預想中的感動、欣賞不同,羅伯先是皺起眉,研究地看了看珍妮,又想了想,這才笑開了,作勢和珍妮碰了一下杯子,“謝謝你的支持——哦,不過你這樣就讓我接下來的話很難說出口了。”

  “你是說?”珍妮心裡其實大概也有底了。

  “你知道我本來打算給吉蒂加戲,這也是為什麼我選了你而不是露西‧劉,你的歌舞基礎比劉更好。”羅伯解釋說,濃眉皺成了一團,“但開拍後事情要比我預想得更……”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採用直白的說法,“更難掌控一些,在開拍之前我有點太自信,一直在做加法,但現在我只能做點減法,還是以原劇框架為主,所以你的那段歌舞可能得刪掉了。”

  這是個很突然的告知,意味著珍妮過去一個月的歌舞課白上了,對一般人來說當然很難接受,但珍妮卻有心理準備,她認可地點了點頭,“沒問題,羅伯,從整個劇本的角度來看,當然是刪掉更加簡潔俐落,觀眾不需要在吉蒂身上浪費太多注意力,她是一個叮咬,一個刺激,讓觀眾振奮起來就行了,給她一段歌舞會讓劇本在中段有些臃腫。”

  羅伯吃驚地瞪了她一會,珍妮笑著說,“怎麼?難道一個金髮碧眼兒(Blonde)不能有點智慧嗎?”

  “但我——你不是——”羅伯過了一會才鎮定下來,“好吧,我讀過你的簡歷,說實話你和我想得很不一樣。”

  他用嶄新的眼神掃視著珍妮,“我開始明白切薩一直在說的都是什麼了,你和LA的大多數女孩都不一樣。也許——他的提議是有道理的。”

  “什麼提議?”珍妮茫然地問。

  遠處傳來場記的喊聲,羅伯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我會聯繫切薩的,珍妮,謝謝你,你很專業,和你共事讓人愉快,我該走了,明天見。”

  他匆匆沖珍妮點了點頭,轉身離去。珍妮目送他消失,這才下去卸妝換衣。

  所以切薩雷又瞞著她在和羅伯‧馬歇爾推銷什麼?

  不對,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好瞞著她的,他只是懶於告知而已——切薩雷真的是很專橫的那種經紀人,珍妮猜想他對自己是有個計畫的,只是到現在為止作為當事人她完全一無所知而已。

  不知在賭什麼氣,她下定決心不給切薩雷打電話,直到他主動聯繫自己為止。——生活就像是一場強X,一樣是被專橫管理,她至少還可以選擇有尊嚴的冷處理,而不是毫無用處地打電話過去東問西問、牢牢騷騷。

  不過,這一次切薩雷沒讓她等太久,珍妮晚上剛溜過華盛頓回家,他就打來了電話。

  “你在片場都做了什麼?”切薩雷劈頭問。珍妮一邊上樓一邊疑問地‘啊?’了一聲。

  “你知道我讓你在片場好好表現。”切薩雷說。

  珍妮有些迷惑,“可我的確好好表現了啊,啊——如果你說的是我的歌舞被刪的事——”

  “你的歌舞被刪了?”切薩雷微微提高聲調,但在珍妮回答前又改變主意。“沒事,就整個劇本來說那反而是好事,這算不上什麼損失。我想知道的是你在片場都做了什麼?羅伯在片場表現得就像是個暴君,而你只是進組第一天就把他征服了?”

  珍妮的心砰砰地跳了起來,但仍力持鎮定,甚至反調侃切薩雷。“我從你聲音裡聽到的是驚訝嗎?維傑裡,驚訝?這真是兩個很難聯繫到一起的單詞。”

  也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輕微失態,切薩雷的語調一下收斂了許多,“我們見面再談吧——明早你有戲嗎?”

  “沒有,”珍妮問,“你要我來公司找你?為什麼?”

  “我約了羅伯週六一起吃晚飯,你也要來。”切薩雷說,“這周剩下的時間,你都要為那頓飯做準備。”

  “你是說?”珍妮已經開始有點不耐煩了。“你知道你一直在吊胃口嗎,切薩雷?”

  “我要你在那頓飯上好好表現。”切薩雷總算揭盅了,“讓羅伯點頭把你塞進《芝加哥》音樂劇的演員名單,我要你拿下洛克希這角色,你明白嗎?我要你在百老匯把蕾妮‧齊薇格的表演踩在腳底,讓她成為你上位的墊腳石。”


  注:

  1《芝加哥》確實是羅伯‧馬歇爾的第一部電影,他憑藉這部電影在好萊塢一舉成名。在那之前,他則是百老匯的菁英份子,參與了很多優秀劇碼的編導,後來更導演了《藝伎回憶錄》和《加勒比海盜4》。但除此以外關於這個人的性格啦,第一次導演電影的瑕疵表現什麼都是我虛構的。蕾妮的經理人也是虛構的,還有化妝順序的決定也是虛構的。

  2 blonde是金髮碧眼兒,這個詞一般被認為有貶義,因為社會偏見認為金髮碧眼兒徒有其表腦子都比較笨,所以珍妮是在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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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4 00:22: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白日夢

  珍妮簽約後到過CAA幾次,多數都是來簽合同的。她也碰上過幾個大明星,有一次更是和李奧納多擦肩而過,不過倒是沒得到對方的注意——一方面是她比較小咖,還有一方面就是珍妮幾次去CAA都幾乎可以用不修邊幅來形容,沒有化妝,本身氣質又不是很霸道,對於美女司空見慣的這些演藝圈中人來說,她並不算太起眼。

  這一次到訪也差不多,她下午要去環球上戲,所以根本沒化妝,穿的也是方便脫卸的T恤牛仔褲。她過去的時候,切薩雷還在和人開電話會議,助理娜拉給她端了一杯水,好奇地說,“除了第一次過來見切薩以外,你好像都沒有化過妝,可以問問為什麼嗎?”

  珍妮笑了,“你覺得是為什麼?”

  “我不知道。”娜拉搖了搖頭,“但我知道切薩雷肯定很看重你,以前珍妮佛——另一個珍妮佛還在我們這一層的時候,她每次過來切薩都讓她找個私人服裝師和化妝師。”

  這麼說吧,陳貞以前是做豪門少奶的,她的本職工作就是在女人堆裡打滾,在一群遊手好閒只能彼此攀比的豪門少奶中交際,眾所周知,人閑就要生事……所以對於這種辦公室政治,陳貞可以說是經驗豐富,只要把以前的經歷略加變通就能應付自如了。她笑了笑,不搭理娜拉的話頭,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是嗎?”

  娜拉的本意其實應該是告訴陳貞,她要比珍妮佛‧貝爾更得切薩雷的看重,所以切薩雷可以容忍她的不修邊幅。當然這是恭維了,但陳貞不接話的原因,卻是因為她不想太快激怒珍妮佛‧貝爾,娜拉在這裡服務了起碼也有兩三年了,在她之前,每次珍妮佛‧貝爾出現在CAA都是由她負責接待,她和貝爾一行人自然熟悉。如果今天她說了貶低貝爾的話,娜拉轉頭遇上貝爾的跟班,兩人稍微八卦一下,讓珍妮佛‧貝爾怎麼看她?這事是很有可能發生的,畢竟貝爾現在還是CAA的藝人,只是換了經紀人而已。

  當然她也知道,她和貝爾之間遲早要爆發衝突——那天切薩雷和莉莉安解釋改名時的那番話,珍妮只信三成,這的確可能是切薩雷的考慮之一,但絕不可能是主要原因。當然她還不是很瞭解切薩雷,珍妮只是本能認為,‘你珍妮佛‧貝爾背叛了我,好,那我就再捧起一個珍妮佛把你踩下去’這樣的事,切薩雷是絕對做得出來的。

  但這衝突完全可以被拖後一點,起碼不是現在,她還沒有一點根基的時候爆發。基於同樣原因,昨天在片場的事情,珍妮也是準備淡化處理,就自己消化掉,不會和任何人說。在任何一個行業,新人都難免受氣,好萊塢當然也差不多。

  她回饋不熱烈,娜拉當然也不會多說什麼,她回去處理公務,珍妮就拿本雜誌在看,過了一會,娜拉接了個短促的電話,隨後便對珍妮說。“你可以進去了。”

  雖然剛碰了個軟釘子,但她的笑容還是很友好的。珍妮也回了她一個公務笑容,推門進了辦公室。

  “坐。”切薩雷還在看一份劇本,他頭也不抬,用語也還是那簡短的‘Sit’。

  珍妮在老位置坐下,看了看表,她等了一分鐘左右,便直接開口說,“你知道,我的時間也是很寶貴的。”

  切薩雷這才抬起頭——一如既往,他還是那樣英俊而整潔,外表修飾得一絲不苟。

  他折了一下劇本的頁面,把它放到一邊,“抱歉,這是個很精彩的劇本,我看得入了神。”

  沒等珍妮回話,他便打開抽屜,抽出幾個厚厚的資料夾遞給珍妮,“這是《芝加哥》的資料,在週六之前你要熟讀,最好能背誦。這是百老匯近年的一些知名音樂劇和雜七雜八的常識匯總,讀一下,週六的晚餐上我不希望出現羅伯說話,你接不上的情況。”

  珍妮拿起兩個資料夾,又打開輕飄飄的第三個資料夾看了下,“這是——”

  “《芝加哥》的內部錄影。”切薩雷在說的是音樂劇版本。“你知道它沒有發行過官方攝錄碟片,我用了一些人情才把它拿到手,別浪費了。”

  “哇。”珍妮瞪著三個資料夾,又看了看切薩雷,“看來你是真的想讓我去演音樂劇的洛克希?”

  切薩雷看了她一眼,“你以為我是那種白日做夢的人?又或者以逗你為樂?”

  和他的會面,他會一直都掌握著絕對主控權,沒等珍妮回應,他就跳到了下一個問題,“告訴我你有適合Mastro那個檔次的衣服,而不是那天由T恤改造的所謂晚禮服。”

  珍妮想了一下她的衣櫥,遺憾地搖了搖頭——她一直打扮樸素是有原因的,原身珍妮給她留下的最大遺產:美衣美鞋,因為她減肥成功,尺寸變小,幾乎所有貼身衣物現在都不能穿了。尤其小禮服,合身不合身是很重要的,所以她還真沒現成的好衣服。

  “莉莉安這幾天會陪你去購物一次。”切薩雷也沒流露意外,“現在我們來談談羅伯,告訴我你在片場都做了什麼,才能在第一天就讓羅伯這麼欣賞你?”

  珍妮每次和他見面都要壓制自己和切薩雷對著幹的心思,她不是討厭他,只是切薩雷這種絕對把持談話節奏的氣魄讓她很不舒服。

  她仔細地把自己在片場的一天告訴了切薩雷,切薩雷一邊聽一邊看劇本,不過珍妮說完的同時,他就合上劇本,片刻不停地接著講下去,“很好,現在我明白了——你的運氣不錯,蕾妮和凱薩琳從某種角度上成全了你。”

  “你是說?”珍妮心裡其實也有了一些隱約的猜測,“羅伯的生澀惹惱了一些人?”

  “你要知道他以前從沒拍過電影,《安妮》(羅伯‧馬歇爾的第一部電視劇)是很亮眼,得了一些獎,但他不是唯一的導演,很多人說他們之所以給他導演頭銜,只是因為他想要,而舞臺又離不開他的設計。”切薩雷說。“羅伯是天賦極高的導演,頗負盛名的編舞大師,但不可諱言,他在導演這一塊受到的肯定,遠遠沒有舞蹈編排方面受的肯定多。這是他第一次上大銀幕,技術細節方面肯定有疏漏,羅伯又是完美主義者,你應該很容易想到,昨天的三小時類事件不會是第一次發生。而蕾妮、凱薩琳、理查都是和名導合作的知名演員,落在新人導演手裡,肯定要有一段磨合期。”

  他喝了口水,“據我在片場的訊息源回報,三個主演都很專業,沒有公開反抗導演的權威,但態度上肯定難免有一些瑕疵。而羅伯是個掌控欲很強的人,你知道,這樣的人自尊心當然也很強。”

  珍妮已經完全明白了。“說穿了就是他的確導得沒那麼完美,犯了很多低級錯誤,又緊張到容不得別人說。雖然別人也沒大喊大叫,但心裡難免有點看不起他,羅伯感受到了這一點,心理壓力也很大,更需要肯定、讚美和無條件的支持,我恰好就是那個在對的時間做了對的事的幸運兒,是嗎?”

  切薩雷露出商務笑容,“知道這一點,你就知道該如何保持下去了。羅伯是百老匯近年來舉足輕重的技術權威,能否獲得他的支援,對你意義重大。”

  “你是說音樂劇嗎?”珍妮終於找到了說話的機會。“——順便一提,我覺得你這想法簡直瘋狂——但先把這些放在一邊,我不明白的是你為什麼忽然想讓我去競爭百老匯的音樂劇,你知道這一演少說就是半年,我要離開好萊塢半年,去紐約演音樂劇?恕我直言,我不知道這對我的電影事業會有什麼幫助。”

  “珍妮佛。”切薩雷平靜地說,彷彿珍妮的這個問題全在他意料之內。

  珍妮沒好氣地打斷了他,“珍妮,拜託,要麼傑弗森,要麼珍妮,別叫我那個假名字。”

  “OK,傑弗森。”切薩雷從善如流地改了口,但她選擇的字眼還是讓珍妮不大開心。“你還記得我們在簽約那天晚上說的話嗎?我事先聲明的第三點?”

  “……我要相信你。”珍妮不情願地背誦。

  “那麼你現在在做什麼?”切薩雷問。

  “……Fine,”珍妮明顯地翻了個白眼,“我不問,OK,你讓我去演音樂劇,我就去演。那我們回到前一個問題——你瘋了嗎?你知道百老匯的競爭有多激烈嗎?《芝加哥》又有多紅?在外百老匯和外外百老匯,不知道有多少想要擠進百老匯演商業劇的演員,他們的專業背景肯定比我好吧?我是說,就連他們也不敢想《芝加哥》的第一女主角,我算是什麼?怎麼可能輪得到我?”

  “為什麼不是你?”切薩雷反問,他把雙手擱上檯面,身體微微前傾,更對珍妮造成壓迫感。“羅伯誇獎過你歌聲不錯,過去幾個月裡你受過專業訓練,拍完《芝加哥》以後你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上課,你本來就很會跳舞,你有演技,你漂亮,你有大螢幕經歷。為什麼不是你?”

  珍妮無言以對。

  切薩雷鬆弛下來,他靠向椅背,徐徐說,“當然,你也不是沒有缺點,你沒名氣,這是你的最大問題,條件再好,劇方也不會把你在名單裡排到太前。然而這一點我們可以通過羅伯的推薦來補足,記住這一點,羅伯的推薦有多熱烈,你的缺憾就有多小。你已經讓我驚喜了一次——這一次和羅伯餐敘的機會多多少少也算是你自己爭取來的,我希望你能繼續讓我驚喜,從羅伯那裡得到比我預計更多的欣賞。”

  他緊盯珍妮,“你會讓我失望嗎?”

  珍妮在他的重壓之下,情不自禁露出諷笑,“我讓你失望過嗎?”

  切薩雷唇角揚起,又一個商業微笑,“那就繼續保持。”

  珍妮的回應是直接把資料夾掃進包裡,站起來大步走出辦公室。

  她沒有道再見,這很沒禮貌,但她知道切薩雷不會在意。

  ——或者他在意,管他呢,反正她不在意。

  #

  在去片場之前,珍妮回了一次家,把資料放好,在拍攝期間她的包都會在拖車上,她可不想鬧出什麼巧合事件,然後讓劇組的人知道她有意競爭《芝加哥》音樂劇的女主角。

  這天下午拍的是吉蒂從派對回家,發現愛人偷歡,憤而殺人的一段,大約有4-5組鏡頭,是吉蒂的獨角戲,演員一共也就她,外加三個‘姦夫淫婦’,具體拍攝過程沒什麼好說的。雖然珍妮都已經在演藝空間裡多次準備,自信自己的表現絕對沒有一點瑕疵,但羅伯繼續低級失誤風格,足足拍了有一個下午。

  還好,吉蒂這角色其實難度不大,珍妮也不需要共情輔助,因為吉蒂和華妮塔的風格還是比較相似的,在這麼多次讓人想吐的模擬過後,這種表演風格她不說完全掌握,但也是駕輕就熟了,就像是本能反應一樣,在心裡稍微調整,就可以調整出這種特定的狀態,從頭到腳,所有微表情、小動作都是立刻變了個風格,這應該也算是陳貞本人演技的進步。

  說起來,她本人把自己的幾種演技狀態也分了類:第一種就是最樸素的看劇本,未經模擬、共情,直接演出來,這是最生澀的表現派,大概分數只能說是堪堪及格。

  第二種是在演藝空間裡,通過共情演出,情感甚至不受自控,臺詞都像是自己念出來的一樣。這已經不能說是體驗派了,應該是方法派,也就是體驗派的一個分支,完全把自己當作了劇中人物,有點點人格分裂的意思。這樣的分數可以打到80分,之所以不是滿分,是因為好演員的方法派,也是經過克制和調整的方法派,是一個‘合適拍攝的真實人物’,但珍妮的模擬,模擬出來就直接是真實人物,有很多細節照舊是需要修飾和改變的。

  第三種是演藝空間調整出共情以後,借著餘韻在現實裡演出來,因為有共情加分,但又只是餘韻,自控空間更大,所以算是較好的體驗派和方法派的融合,分數應該在85分左右。之前演《CSI》就是這個演法,所以網上會有‘她的風采完全蓋過電視劇’、‘她的演技屬於大螢幕’的說法。

  第四種是在演藝空間多次共情練習以後,對角色掌握已經駕輕就熟,然後回到現實裡沒帶金手指的演出,等於是重複之前的練習結果,算是體驗派和表現派的融合了,分數按陳貞自己評價應該在80分左右,如果角色不是那麼複雜,場景相對簡單的話,可以達到85分。

  她演吉蒂就是這個演法,其中有自己想要減低對金手指依賴的因素,也有羅伯返工次數太多的原因,陳貞之前就發現在短時間內共情太多次會頭疼,按羅伯一個簡單鏡頭反復拍三小時的作風,一直共情她會瘋的,所以也就半推半就地採用了第四種。

  效果應該還是不錯的,羅伯對她的演技沒什麼意見,他糾結的都是很細節的東西,比如說光影啦、構圖什麼的。也就是新導演經常拿不准的一些細節。珍妮要做的就是一整個下午不停地重複演、重複演、重複演,就像是倒帶機一樣,瘋狂重複演。

  所以說,演員不但是技術活,也是體力活。就算是天賦驚人的大明星,拍攝過程也不是說和很多人想得一樣,一條就過了,然後大家下一鏡頭。真正巔峰的演員都是持續穩定高輸出流,這一段你第一次演效果好不算本事,同一天第一百次演效果也要和第一次一樣好,才是真正的大牛。

  一下午拍攝下來,她回家累得直接就睡了,半夜才爬起來洗澡。然後接下來兩天她都沒事,第三天她去拍了‘吉蒂’被捕入獄——痛駡記者——奮力掙扎的一幕戲以後,就算是收工了。羅伯修改劇本以後,‘吉蒂’的戲份縮減到陳貞所見成片的那些,之前的一段歌舞,包括那些表現吉蒂風頭的片段,都被刪減掉了。這個角色的戲份跌落到大概也就一兩分鐘,用典獄長‘媽媽’的演員隨口打趣的口吻來說,那就是,“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當時來試鏡的演員說不定只有一半那麼多,起碼露西‧劉就不會來。”

  露西現在已經進組去拍《殺死比爾》了,她和珍妮偶有聯繫——珍妮在劇組裡當然也交了一些朋友,其中就包括音樂劇《芝加哥》裡維爾瑪的演員,她在電影裡演的是六女囚中的一個。

  不過,她和蕾妮、凱薩琳全程無互動,也是因為沒對戲,所以沒機會接觸,雖然吃飯時有機會碰面,珍妮也不會自找死路地過去自我介紹。而除了第一天以外,蕾妮的經理人維羅妮卡也都沒找麻煩,在最後一次被完美主義的羅伯折騰得渾身酸疼以後,珍妮順利地結束了她在《芝加哥》裡的拍攝,離開了劇組。

  接下來幾天,她沒有什麼課程,要做的唯一準備,就是和羅伯‧馬歇爾在週六的晚飯了。


  注:

  外外百老匯和外百老匯主演的都是那些商業價值不明朗,先鋒性質更濃厚的劇碼,百老匯演的是成熟劇碼,比如《貓》、《吉屋出租》、《媽媽咪啊》等等。連外外百老匯和外百老匯的演員報酬很低,有時候是沒報酬。百老匯的主演則收入相對豐厚。百老匯是美國戲劇中心,世界戲劇勝地,另一個勝地應該算是倫敦西區了吧。

  然後表現派、體驗派之前已經介紹了,方法派簡單說就是,珍妮去演個小偷,她在拍攝時間內就完全把自己當個小偷,上戲下戲時候都是……這是體驗派的一個分支,具體的內容大家可以百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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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4 00:22:4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莉莉安的問題

  “是,切薩是占了家庭的光。”莉莉安拿下一件黑色連衣裙在自己身上比了比,搖搖頭,又把它放回了衣架上。“你知道他從小就是四處亂跑,有一段時間他和祖父母住在紐約——我們就是那時候認識的,有一段時間又和母親、繼父住在法國,直到他回LA來上高中,才是完全安定下來。反正他從小就跟著大人四處認世交,有時候切薩的家人都開玩笑,說他才是掌握了全家族人脈的那個人,別人掌握的都只是一部分而已。”

  珍妮也拿了一件黑色小禮裙來欣賞,香奈兒的小禮服還是很經典的,如果選對的話,可以連續穿上好幾年都不顯得落伍。“是嗎?他看來完全也不像是被很多家庭養大的孩子——不過也對,切薩雷看起來就像是那種從嬰兒時期起就不會咯吱大笑,也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尿褲子的人。”

  莉莉安笑個不停,“是的,我明白你的意思,切薩的父母一直都很忙,你知道,再加上他們後來又離婚了。切薩的祖父母也不是會教養小孩的類型,切薩過去住的時候他們也在鬧離婚,所以切薩能長成這樣還是滿奇跡的。他們都說他是全家族最嚴肅的人,完全是施密特家族的異數。”

  “哦,原來他生父那邊姓施密特。”珍妮挑中了一件小禮服,“莉兒親愛的,你覺得這件怎麼樣?”

  “挺好看的。”莉莉安過來看了下標價牌,“就是太便宜了。”

  珍妮按捺下歎氣的衝動:不用說,莉莉安又是和切薩雷吵架了。

  ——可能是考慮到珍妮現在的經濟情況,今天莉莉安一出現就掏出一張卡給珍妮看,“今天所有花費都由切薩買單。”

  珍妮也沒矯情,切薩雷需要她光鮮體面地出現在羅伯跟前,而且願意為此買單,她也沒必要拒絕。

  但這不意味著她會順著杆子往上爬,一天刷掉好幾萬美元,珍妮原本的打算是買一件名牌小裙子,最好是多場合適用,這樣就可以把這件裙子的價值最大化,然後別的配飾,她可以從原身珍妮的遺產裡挑選。別的就不打算再花切薩雷的錢了,頂多是遇到合適鞋子的話,買上一雙,因為原身珍妮的品味不是太好,很多鞋子買的都是便宜貨,珍妮覺得有點穿不出去。

  而莉莉安的打算和她則是背道而馳,一進Dior,她就直奔一望即知十分昂貴的禮服長裙去了,大有今天要把切薩雷這張卡刷爆的意思,珍妮告訴她這太隆重,不適合晚餐場合,她又改變策略,想要把珍妮的衣櫃塞滿,給她置辦好幾身行頭,珍妮沒有辦法,只好嚴正聲明自己今天只打算買一條裙子。

  所以就是這樣了,莉莉安目前的目標就是在小禮服裙裡找到一件最貴的,總之就是要狠宰切薩雷一刀才高興。她今天不是那麼天使,大小姐一面比較多。

  珍妮沒打算慣著莉莉安的這脾氣,她直接進了試衣間把裙子換上,走出來看看,果然滿漂亮,“就是它了吧,家裡剛好有一雙鞋可以配,好,我今天的購物就此結束了。”

  莉莉安孩子氣地嘟起嘴,拖拖拉拉地很不配合,珍妮把她帶到結帳台前,等她拉了卡才笑著說,“接下來換我陪你買衣服,你不是有切薩的卡嗎?刷爆它吧。誰讓他惹你生氣了?”

  “嘿嘿。”莉莉安不好意思地笑起來,“原來你看出來了。”

  但她還是把卡收進了包裡,“是的,我今天購買欲很旺盛,但我不要花他的錢,走,陪我去試試我看中的那條裙子。”

  女人逛街,無非就這麼回事,互相吹捧之餘也要認真討論,陳貞對此經驗豐富,前世她不知道陪自己的婆婆逛了多少次街,現在牛刀小試,輕輕鬆鬆就把莉莉安哄得眉開眼笑,心情很好地刷卡買下了好幾件華服,再加上搭配的首飾、香水和美妝,隨便就拉出去一萬多美元。一個上午的時間也就這麼耗過去了,兩人走得都是腿酸,就隨便進了一間餐廳用午飯。

  “現在,我開心多了。”點了一大堆垃圾食品以後,莉莉安宣佈道,“但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和切薩吵架?”

  珍妮的確不想太介入切薩雷的私生活,奈何她同莉莉安也算是好朋友,所以有時候這樣的情況就很難避免。“對啊,你為什麼會和切薩吵架?”

  雖然沒把情緒表露出來,但莉莉安也不是蠢人,她先無奈地笑了一下,“抱歉,如果我在這裡有第二個朋友的話,這些話我不該對你說的。”

  她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其實這也算是我對他最不滿的一點吧,你知道,我是紐約人,大學也不是在加州上的。我會來洛杉磯念醫學院,其實就是因為切薩。包括現在在這裡的醫院工作都是這樣,我所有的朋友和大學同學幾乎都在紐約,在這裡我基本沒有朋友,切薩是我留在洛杉磯唯一的理由。”

  也許是情緒上來了,莉莉安的說話有些淩亂,“說這些並不是因為我後悔,又或者怪他,這些都是我願意的——珍妮,只要能和他在一起,這些都不是問題。”

  看得出來,莉莉安是真的很愛切薩雷,珍妮皺起眉,“那問題出在哪呢?”

  莉莉安想了想,若有所失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很愛切薩,切薩也很愛我,我們健康、年輕、富裕,彼此相愛……我也不知道還有哪裡不夠。”

  飯菜上來了,兩人陷入短暫的進食沉默,過了一會,莉莉安說,“也許是因為我們都太忙了。你看切薩幾乎只有在睡覺時間才回來,而我還經常要換輪班,也許我應該在實習後選擇全科醫師,這樣會多點時間和他相處。”

  珍妮也知道莉莉安真的很寂寞,不然她也不會對自己這麼熱情,就和她說得一樣,她的整個社交圈都在紐約,USC醫學院的同學又大多各奔前程,而且也忙得可怕,“可能這是很好的選擇,你知道很多家庭都是男主外女主內,切薩雷的收入完全可以負擔家庭開銷,即使他不行,你也有基金,婚後你甚至完全可以選擇全職主婦。”

  “我不想放棄工作。”莉莉安反而搖了搖頭,她忽然失笑,“我剛在胡說什麼,我甚至不能接受我去做全科醫師。珍,我現在已經很依賴切薩了,如果我把事業放棄掉的話,他就會是我生活的全部。當然,很多女人可以接受這樣,我的姐姐妹妹都是過著這樣的生活,我也……”

  她歎了口氣,“我也不是反對這種生活,你甚至可以說我有點嚮往,只是……就只是要再進一步依賴切薩的話,我覺得我會更不安。”

  “你是覺得他不夠愛你嗎?”珍妮問。“還是你不太信任他?這是個滿嚴重的問題,我覺得你們得談談。”

  “幾乎百分之八十的吵架都是因為這個問題,”莉莉安說,“我的心理醫生也告訴我,我該和切薩談談,這個信任問題會是我們間一個很大的障礙。但是——但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切薩覺得我們現在很好,沒有什麼問題。”

  她吐了一口氣,“反正我堅持要住我的房子,也不要刷他的卡,雖然他很樂意——也許就是因為我不想讓他對我說‘你看,寶貝,我為你花了幾十萬,這難道還不能證明我愛你嗎’?”

  事實證明,莉莉安一上午都在強顏歡笑,一旦打開話匣子,她就情緒低落地宣洩個不停,珍妮作為過來人,整個下午都在做盡職的聽眾,到晚飯時分兩人才在商場停車場分手,各自開車回家。

  經過可怕的傍晚大塞車,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珍妮隨便搞了點沙拉吃,又草草健身過了,洗好澡以後,雖然莫名其妙地很疲憊,但還是不許自己休息,直接進了演藝空間。

  和羅伯的飯局就在兩天後,時間本來就很寶貴了,今天還花了一整個下午來社交,現在當然只能加班趕回來。珍妮之前已經在現實中看過一遍《芝加哥》音樂劇的內部攝錄版,所以現在演藝空間裡也可以選擇它來觀看、模擬,並且查看舞臺效果。她拿到碟片以後,已經反復研究、模擬了了足足七十多個小時,也就是現實中的整整一天。

  她也還是第一次在空間裡呆這麼久,退出空間以後,珍妮頭疼了起碼兩小時,還吐了好幾次。其實說實話,現在進空間她還有點本能的發怵,但沒辦法,時間有限,再怕也得硬著頭皮上。

  因為愛好影視的關係,陳貞前世也是看過一些音樂劇的,但肯定沒有對電影界這麼如數家珍,她去過百老匯,但沒趕上《芝加哥》,看的是《貓》,切薩雷給的資料她讀來並不乏味,就是人名有點難記,不過人都是逼出來的,用突擊法反復背誦,現在她腦子裡起碼對整個百老匯是有點印象了,不至於出現羅伯開個玩笑,她瞠目結舌不知所云的情況。不過,珍妮的重點肯定還是放在《芝加哥》的相關資料上。

  《芝加哥》最早是1926年的一齣戲劇,說的就是當時的真事,一個意圖進入演藝界,但卻被騙財騙色的家庭婦女一怒之下打死了自己的情人。被捕入獄後,卻因為律師巧妙的操縱大眾輿論,以及陪審團和法官的心理,最終無罪脫獄,反而名噪一時、名利雙收。這是個具有濃烈諷刺意味的黑色喜劇,生動地再現了芝加哥的浮華與糜爛,以及民眾的劣根性。之後在70年代被改編為音樂劇,一直上映至今,有許多唱段都膾炙人口,女主角洛克希和維爾瑪也都是個性強烈、人性複雜,難以塑造的人物。歷次上演,都是選取有一定閱歷和名氣的實力女演員扮演,並不是那種簡單的花旦角色,當然,這也因為兩人在劇中都是少婦,所以也是有切合角色的需求。

  珍妮今年才20歲,勉強說過了元旦是21,就年紀來說是太小了點。但論唱功和舞姿,看過攝錄版後她卻不覺得自己輸給當時的主演太多。

  先說舞姿,她本來對跳舞就有興趣,也有天分,經過幾個月特訓以後,跳得已經有模有樣,在空間裡試過,出來效果珍妮本人都很滿意。——她可不是那種寬以待己的性格,對自己反而還要更苛刻點,連她都滿意,可見是真的不錯了。

  歌聲這塊,珍妮的嗓音不錯,陳貞以前小時候學過聲樂,後來因為聲音條件不好放棄,但底子還在,而且也是上過課的,她試著學唱過,反正……起碼比蕾妮唱得好聽,而攝錄版的洛克希雖然唱功好,但聲線有點鴨公嗓,她起碼在這點上是勝過原演員的,別的就見仁見智了。

  至於演技嘛,音樂劇……音樂為先,劇在後頭,那攝錄版女演員的演技在開過金手指的珍妮跟前是有點提不起來的,更不說和蕾妮相比了。

  綜上三點,切薩雷的想法雖然是妙想天開,但出奇地,居然也不是完全沒有可操作性。客觀地來看,珍妮的硬體是夠了的,最大的障礙其實就是百老匯的門戶之見,以及她本人低微的名氣。

  而要擊潰這兩大障礙,唯一的門徑就是羅伯‧馬歇爾了。也難怪切薩雷會給她足足四五天的空檔,讓她專心準備這一頓晚飯——他能向羅伯推銷她,能給他看很多資料,能安排這頓晚飯,但最後,羅伯還是得通過珍妮這個人來判斷她值不值得他的推薦,去征服他的人,也只能是珍妮自己。

  說句無關的話,珍妮完全理解為什麼莉莉安在切薩雷身上找不到安全感,切薩雷並不是個能讓人無理由依賴的傢伙。他不像是戴夫,幾乎就是安全感的集合,雖然他給她提供了很不錯的機會,但到目前為止,珍妮也沒對他有多少安全感,和切薩雷合作就像是在玩跨欄,每一個欄門上頭都是一個漂亮得讓人垂涎的機會,但欄門也越來越高,歸根到底,你其實還是得靠自己,跨過去它就是你的,跨不過去——

  到目前為止,珍妮的表現都相當不錯,她也不想知道跨不過去會發生什麼,她已下定決心,不論用什麼手段,都一定要搞定羅伯‧馬歇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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