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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海藍 】啟玉緣【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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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8 08:21:4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喂!你幹嗎老跟著我?”既然在學校不肯搭理她,那麼為什麼放學後他卻陰魂不散地跟在她身後的三尺處?她轉他也轉,她拐他也拐,她過天橋他也過天橋,幹什麼呀?哼,她決定和他結下樑子了,休想讓她再主動地對他講一句話!

“喂.聽到了沒?不准再跟著我!”惡狠狠地晃一晃緊握的拳,歐陽于蘭有氣勢地示威一番。

只可惜人家依然理也不理她,甚至瞧也不瞧她一眼。歐陽川照樣背著書包、抱著籃球,大踏步地走自己的陽關大道。

好、可、惡!她暗暗地咬碎了一口銀牙,加快了腳下的步伐,雙手用力一甩一甩地,昂首挺胸,氣昂昂地大步前進,再也不想浪費口舌。

她所在的九班大部分都是外市外縣的學生。除了她,還有她身後依然緊跟的陰魂不散的傢伙之外,九班的其他所有人均為住校生。

其實她也蠻喜歡住校的,人多熱鬧嘛!可惜半年前,與人打賭的時候她不幸輸了,只好答應對方的條件——高中的三年,她將自力更生、離群獨居,好順應那人的意思,看看她能不能修身養性、脫胎換骨,重塑優雅的淑女形象!

嗚,但是她根本就不是什麼“優雅淑女”的料嘛。就算她向魯賓遜學習、獨居一島,一樣還是那個行如風、坐如鐘的假小子嘛!積習難改,又不是她的錯!嗚,她想回家了。她想念兒時的夥伴,她想念一起滾爬摸打的小學同窗們了。

就說她腦子笨嘛!好端端的打什麼賭?這所什麼省三中有哪里比家鄉的山村高中好啦?沒有背靠的青山可以讓她爬上爬下,沒有臨校的小河供她捉魚逮蝦,沒有茂盛的樹林隨她任意攀爬!

嗚,她不該受人騙、誇下海口說她歐陽于蘭能輕鬆考上這間省三中的!看吧看吧,她是考上了沒錯,可她一點兒好處也沒得到,反而惹了一大堆的麻煩上身!

什麼大姐大?什麼大班長?什麼大龍頭?她又不是黑社會的。其實她很懶的,早上要很早起床就夠她受罪的了,哪里還有餘力給全班同學樹立什麼“早到遲退”的光榮典範?嗚,她最大的夢想就是每天可以睡到中午十二點而沒有人打擾!

“你到底進不進電梯?”

嗚……她不想在這裏讀書了……如果她現在服輸,然後夾起包袱、回家認罰行不行?

“你要不要上樓?”

嗚,她的命好苦!一整天在學校傷腦筋就已經夠慘的了。好不容易放學了,想回到自己的新窩,卻還要爬十六層的樓梯!

“喂!”

冷冷的,一聲不輕不重、不高不低的冷哼,用力地扯回了她翱遊九洲的神志。

千嗎?她眨一眨有些呆滯的明眸,怔怔地望向身前三步開外的人。

“你是要繼續發呆,還是趕快進電梯?”歐陽川皺緊了眉,長指放在電梯開關上,正冷冷冷地問她。

發呆?她什麼時候發呆啦?困惑地摸摸滿頭亂糟糟的短髮,歐陽于蘭才遲鈍地發覺她已回到了她的新公寓的大廳。

“你呆夠了沒有?”若不是他從小的教養作怪,他才不屑搭理這株笨笨的白癡蘭。

“誰發呆啦?”咦,他肯同她說話了?

“你到底要不要上樓?”這丫頭果真笨得沒救了。

“當然要埃”不上樓,她怎樣回那個即將居住三個年頭的新窩?

“那你發什麼呆?!”實在忍不住了,他索性長手一伸,將那枚呆瓜揪進電梯,“幾樓?”

“什麼幾樓?”她的興趣卻全放在那張冰塊臉的上面。

“你住幾樓?!”他額上的青筋凸起。

“哦,十七樓。”她不在意地揮揮手。

“這所住宅大廈只有十六層。”注意涵養啊,他培養了十幾年的涵養……

“可我確實住在十七層埃”她也沒有記錯。

“你!”修養,修養,修養!

“你好笨!”發現新大陸一般哇哇怪笑幾聲,她用手一點他好看的鼻尖,“這棟大廈確實只有十六層正式住宅沒錯。可你別忘了,頂樓的露天廣場上還有幾間小房子!”那幾間小房子當然也可以稱之為“十七層”啦!呵呵,小女子她正好就借居在那“十七層”裏。白住哦,不用花錢掏租金的那種,房子正是同她打賭輸了的人提供的。

從來面無表情的人終於也明白何謂“面目猙獰”了,他的俊臉一下子板了起來。

“藹—”她再次發現了新大陸,“你也住這裏嗎?”

他不住這裏!如果知道這株白癡蘭正住在他屋子上方的話,打死他他也不要住這裏!一直停在電梯開關上的長指洩憤地就要用力一按——

“等一下!”不知死活的人在這時又大喊了一聲,“好奇怪!你拉我進電梯幹嗎?我不坐電梯,我只走樓梯啦!”她受不了這忽上忽下的怪物,還是雙腳踏在實地,一步一步往上爬比較安全。

他一句話也不肯再說,直接推她出電梯。而後電梯門一合,苦難的兩人終於能夠各走各的路了。

呀,忘記問他住哪一樓層!有點可惜地抓一抓頭髮。歐陽川?說不定五百年前真是一家人呢!

與她同一天生日?呵呵,那她是不是可以順便蹭塊蛋糕吃?

竟然可以與她並列第一?嗚,看來她還要努力才行。 畢竟,她不習慣頭頂上還有別人壓著。另外,她最想拿的獎學金,也是一口獨吞比較爽。與他人共用?哼哼,她才捨不得呢!

“好!就這麼決定了!”她的雙手互擊,清脆的掌聲在寂靜的樓梯間回應。傲氣的臉龐上,是信心,是勢在必得。如果這個可惡的歐陽“男”肯主動同她說話,那麼她會好心放他一馬,考試時放點水,不會讓他輸得太難看;可如果他還是一副欠扁的樣子的話,那麼,哼哼,休怪她心狠手辣,用分數壓死他!

天下沒她歐陽于蘭做不成的事!

她是誰?她是哪一個?她是歐陽于蘭。她是攻無不勝、戰無不克的常勝歐陽。她是天底下最最無敵的寶貝蘭哎!沒有任何一件事,是她做不到的。笑眯眯的眼眸,滿意地彎成了一弧可愛的月。

以往總覺得漫長的樓梯,今日在她精神大振的狀態之下,不知不覺已登頂成功。

***

嗚,她的豪言壯語才發下也不過兩個月而已,卻已踢到了有生以來最大的一塊鐵板。那個考試場上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常勝“歐陽”如今竟不再是她歐陽于蘭獨享的專利!嗚,為什麼輸得很慘的“歐陽”竟然會是她歐陽于蘭?!

嗚……她的努力……嗚……她慘死的腦細胞……嗚……她嚴重受傷的幼小心靈……嗚……

“好了,好了,不要再演悲劇了好不好?”圍在她周圍的各路好漢終於看不慣她難得的悲花傷月了。

“就是嘛!人有失手,馬有失蹄,莫以成敗論英雄嘛!下次努力不就可以了?”

“可我這次的努力不就白白浪費掉了?”從出生至今天的這十六年裏,她還從未嘗到過敗北的滋味耶!嗚,今天她終於嘗到了!嗚,滋味果然是不太好。

“你的努力浪費了?那我們這幫人的心血呢?”肖照代表大眾呼喊出心聲。

“你們怎麼啦?”她眨巴眨巴月亮似的彎彎水眸,十分不解的樣子,“小刀頭你數學滿分,李子語文滿分,還有趙亮歷史滿分,孫輝地理滿分,美美音樂也滿分!”這次期中考,省三中高一各科的頭名狀元都在他們班了,“你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大龍頭,九科的總分加起來,您老人家可比我們都多得多。”該哭的,應該是他們這幫偏科學生吧。就算有一門滿分又能怎樣?照樣登不上臺面啦!

“是呀,總分全年級第二,你該偷笑的。”

“嗚,可還有一個全年級第一不是嗎?”啊,她的心好痛!

“他也不過比你多了零點五分!”肖照想跳樓。

“嗚,你還敢在我面前提?!”零點五分啊!足夠要她自殺一百次了!

“好,好。不提了,咱們不提了。”

“對,對。不用急,等期末考咱們力爭上游就可以了嘛!”

“是呀,歐陽,你別再這樣子了嘛!”豪爽開朗的人偏喜歡學人家的嬌柔造作。嘔,噁心!

“喂,喂!小刀頭,你這是什麼表情?”她很眼尖的喔0你不安慰安慰如此傷心的可憐人也就罷了。幹嗎還一臉的嫌棄加噁心?嗚……我就知道你們是在看我的笑話!”纖纖玉指一甩,當場就逮到了罪證。

“哎喲!”肖照抱緊了腦袋,被身邊的各路人馬狠K了一頓,“我錯了,我錯了!”這年頭,說實話也犯法呀?

“好!”用力一拍桌子,悲花傷月、自哀自憐的人又猛地振奮了精神。力拔山兮氣蓋世地昂首站了起來,挺胸傲然屹立。

好、好什麼?四周的各路人馬屏住了呼吸,都在猜測著他們的領頭人物又要做出何等的驚世之舉。

“我決定了。我要——”她的右手慢慢舉起,平平地停在空中,而後猛地一指目標,“正式向你宣戰!”

轟!烈風呼嘯,驚雷猛炸。各路人馬順勢望去——

高瘦的身形靜伏在桌上,睡夢正濃。

“歐陽,你、你要做什麼?”幾位女同胞有一點點心疼。嗚,這是她們夢中的卡通真人版耶!歐陽不會太過心狠手辣,冷血地將他摧毀吧?

“我要向你挑戰,歐、陽、川!”才不管那個人是不是聽進了耳,歐陽于蘭一字一句地咬牙吐出。

“挑戰?”各路人馬瞳大了雙眼。

“我發誓!下次考試我一定要拿比你更多的分,我一定要壓過你!”哼,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要吧?”各路人馬一致哀號。如果歐陽真的要說到做到的話,那他們豈不是更可憐?嗚,他們的班主任劉大人早就講過了,他們的任何人不准被歐陽超得太多!嗚,如果歐陽要做拼命三郎,那他們豈不是要成拼命四郎、拼命五郎?他們會追得很辛苦的!嗚,他們要哭啦!

“歐陽,換一換吧,換一換吧!”

“換什麼?”好奇怪,她只不過是不服輸而已,他們哭什麼?

“換一種比試法吧。”不要危及他們嘛!他們不要承受無妄之災,他們拒絕!

“什麼意思?”她歪頭。

“不要比總分,咱們跟他比,比……”比什麼才可以減了他們的辛苦?不要礙…

“比打籃球!”眾人眼一亮,有致一同地齊聲高喊。

呵呵,歐陽不會打籃球啦!如果她去學打籃球了,勢必要減少學習的時間,那麼他們勢必也會輕鬆許多,不用太拼命、也不用擔心會被歐陽超得太多啦!美麗的青春年少,本來就應該美麗無憂一些嘛!耶!一舉數得哦!

“打籃球?”歐陽于蘭奇怪地看著各路人馬,尋求解惑之人。

“對、對呀!”被眾人踹出去的替死鬼肖照幹幹地一笑,“歐陽你是誰?你的口頭禪是什麼?”

“天下沒歐陽辦不到的事!”眾人齊聲高呼。

“對呀,那要比試的話,咱們便同他比打籃球!”至少不會傷及他們這些無辜。

“我?你認為可能嗎?”她才多高?而那個可惡的歐陽“男”又多高?!身高差距懸殊,她根本沒勝算嘛!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才是咱們的歐陽嘛!

“對呀,打籃球他現在是在佔優勢。可如果咱們一切從頭學起,不久之後一舉擊敗了他,那麼,歐陽豈不是——”

“天下無敵!”眾人一捧到底。開玩笑,事關自己未來的幸福休閒,豈可等閒視之?!

“激將喔!”她又不是笨蛋。

“歐陽你不敢?!”眾人挑釁。

“有什麼不敢的?”明知是激將,但她偏偏被吃定了。好!豁出去了0歐陽川!”她大步走過去,大力一拍那個始終置身事外的同姓人,“醒一醒!

他懶懶地抬起頭,半眯的惺松睡眼茫然四顧,顯然還沒明白過來。

“我要和你比……投球!”她不是傻瓜。

“投球?”不只歐陽川,教室內的各路人馬也有一點摸不著頭腦。

“兩個月。”她秀出兩根手指,“兩個月後,咱們比賽投籃。”

“才兩個月?”眾人有點兒失望。

“時間太長嗎?”可她從未正式接觸過籃球,兩個月能學會投球已是她的極限了。

“不,不,時間一點也不長!”嗚,可對他們來說,兩個月的輕鬆簡直少得可憐耶!

“那好,就兩個月。”她昂首一哼,睨也不睨那個在發呆的同姓人,“兩個月後,我和你單打獨鬥,看誰的投籃比較准。”

半眯的惺松睡眼一點一點緩緩睜開,靜靜地望了片刻這個矮個子的女生。而後,睡眼再合,他趴下來繼續睡。

“喂——”看不起她嗎?

“好!我們作證!”肖照又跳出來打圓場,“兩個月後的今天,歐陽于蘭和歐陽川投籃比賽將如期舉行!無故退出者,輸!

行了吧?他不理她,她還不屑理他哩!

傲氣地哼一聲,由各路人馬開道護送。歐陽姑娘光榮退場,去操場練球去也。說到做到,一向是寶貝蘭的招牌。

但歐陽川答應了嗎?埋在桌上的頭依舊一動不動,毫無睡意的清亮雙眸卻緩緩地睜開了。歐陽于蘭嗎?有一點點意思了。

當初考進這所高中,他並未多想什麼,只是一如既往地認為第一非他莫屬。無論何時何地,他都愛極了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可出乎意料之外,他竟然並非是惟一的第一!

你考試時幹嗎要考和我一樣的分?你考哪里不好,幹嗎非要考這裏?考就考了,幹嗎你也偏偏姓“歐陽”?姓就姓好了,幹嗎非要和我一天生日?

現在好了,我的成績不是全省第一,我的獎學金也被你分了一半!

我拼了半年的命,因為你,算是白拼了。

這些話,何嘗不是他想說給她聽的?哪一個人不喜歡天下惟我獨尊?誰又願意屈居人下?就算並列不分勝負又能如何?不是惟一的那一個,他也不屑。

永不服輸,勇往直前,絕不言敗。她的性子,與他何其相似!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他喜歡的,就是這股牛牛的沖勁。

歐陽于蘭?

歐陽川?

或許,五百年前,他與她,果真曾經是那麼一家之人。只是,五百年後的今天,他與她,卻成了冤家——一對角鬥場上勢均力敵的冤家對頭。

冤家嗎?

他喜歡這兩個字。

淡淡的,從不輕易顯露的輕輕笑意悄悄地爬上了少年初長成的年輕臉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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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8 08:22:0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兩個月學會投籃?嗚,聽著容易,當真實行起來,就難上加難了。

首先是練習的時間。一天從早到晚七堂正課,加上早自習,她根本沒有閒暇去練習投球。就算晚上沒了課,做完功課也已將近晚上十點鐘了。此時的她早已累得只想呼呼大睡,哪里還有力氣去投籃?只想投井還差不多!

再說,學校是有一個大大的籃球場沒錯,但每日打籃球的閒雜人多如牛毛,根本輪不到她獨享一個球筐來練習投籃。

更別說什麼投籃的手法、姿勢、力度、角度、速度、準確度……她一點也不知耶!怎麼去練?就算強行請體育老師給自己惡補三十分鐘,但她還是摸不著正式的門道!

嗚,她有一種上當的感覺。她真的不該那麼衝動的!臭小刀,臭小會,臭李子!說什麼同她是一路,鼎力助她練習投球。可他們才友情相助了幾天,便無情地撇下她孤單一人,各自去逍遙了。

嗚,她可不可以不比試了?

大家既然是學生,自然應以學業為重,比成績、比分數才是正途嘛!幹嗎非要另闢蹊徑、比什麼她一點兒也不拿手的籃球?!可、可……她就是不服,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她就是要贏他!

每每瞥到那個可惡的歐陽川事不關己地走來走去,每每看到他手中故意拋上拋下的討厭籃球,她心中就窩著一腔怒火!

學習成績她是一定要超過他的!投籃——她也要拼到底,壓死他這張古板臉!哼,想一想美好的未來,當她高高地站在第一名的位置上,一手握成績、一手托著籃球,被大家尊稱為“天下無敵全能歐陽”時——那是何等的風光!

好!投籃就投籃!不就是小小的投籃嗎?她才不放在眼裏!她的眼裏,向來只有第一、只有絕不服輸!哼,等著瞧吧!等我風風光光地壓過了你的時候,我看你這個可惡的歐陽川還有何顏面在我面前跩!

想到那令人心情舒暢的畫面,兩個月的辛苦也就真的不算什麼了。於是,歐陽于蘭頓時精神振奮,馬上快手快腳地寫下兩個月的練習計畫。白天是絕不能浪費學習的時間,那麼投籃練習就放在晚間好了。至於投籃的練習地點,嗯——她的新窩不正是一個絕佳的所在嗎?寬大無人的頂樓廣場,絕對適宜她練球啦!至於教練嘛,算了,她是誰?她是絕頂聰明的歐陽于蘭啊,無師自通才值得驕傲呢!

OK!時間、地點、教練完全解決!接下來,且看她歐陽于蘭大顯身手!

先找一個破竹簍高高架起來,再甜言蜜語地從體育老師那兒暫借了一個籃球來備用,每晚再多吃一碗飯補充體力,儘量將課後作業在校內消化完畢。

好了,接下來,她天時、地利、人和三者兼備,該認真學習投籃了——

我投。

我再投。

我投投投!

***

雖然已經夜深人靜了,但四周刺目的廣告燈仍將樓頂的一方天地照射得如同白晝。

沒了嘈雜的聲響,少了人與她爭奪球筐,她看來似乎練得如魚得水,順手至極。只可惜投球的姿勢和方法不正確,十球倒有九球投不進那大大的破竹簍。

看著她咬牙切齒地努力舉高手臂,用力地投出手中的籃球,然後再詛咒地看著那球從竹簍旁滑落,氣狠狠地跑上前彎腰、揀球;再走回原位,用盡吃奶的力氣狠拍幾下球,再舉高手臂、用力投出——

周而復始的單調動作,命中率極低的笨拙投籃,卻因為她變化多端的面部表情和她精彩萬分的出口成髒,而讓他看得十分有趣。

唔,她不應該叫做歐陽于蘭的。這粗魯的樣子,哪有一點兒嬌貴蘭花的優雅可愛?還是和孫悟空去攀親比較好,做一隻竄來蹦去的小猴子更適合她。嗯,或許她應該改名叫做歐陽於猴。

撲哧——他忍不住笑出聲來。

“誰在那裏!”凶巴巴的斥問立即丟過來。

啊,被她發現了。聳聳肩,他無所謂地步出樓梯口的陰影區,慢慢地朝她走去。

“你?!”幹嗎?來偷看她的練習嗎?

雷達一般的利光,立刻掃過他的全身。

“都晚上十點鐘了,你來做什麼?”即使已得知他與她不幸地同住在一棟大樓,但也應該是像在學校一般地老死不相往來的啊!

今晚,他幹嗎來了?“我告訴你哦,我一定會打敗你的!”不管現在她投球的實力如何糟糕,但言語上,她絕不會認輸;氣勢上,她更要壓過他!

他只瞅著她一頭的細密汗珠子,不發一語。

“喂!”她臉上有寶貝呀?瞪她幹什麼?“你現在此時要和我比瞪眼嗎?我才不怕你!”凶凶的利光立刻對上他的視線,甚是勇者無懼。

啊!他走近一看,才知她的眼睛其實很漂亮的——只是眼神太凶了一點兒。

“喂,喂!”怎麼不瞪了?哈,比不過她吧?

他依舊不發一語,再上前一步、大手一撈,從她的懷中輕輕鬆松地抓過籃球,看也不看那高掛空中的無底竹簍。只見他手腕輕輕一送,手中的籃球“咻”的一聲響,正中簍中央!

藹—“示威呀?誰怕誰?我也會!”蹬蹬幾步跑上前,彎腰揀起籃球,再蹬蹬地跑回來,學他樣子將球丟出去,手中的籃球又“咻”的一聲響,卻是籃外空心!

嗚,太丟臉了,竟然連籃架也沒碰到!

“笑!笑什麼笑!人有失手,馬有失蹄!你難道就是百發百中?!”跳腳,再跳腳。

“你姿勢不對,手法也不對。”他搖搖頭,也上前幾步揀回籃球,“右手五指張開,左手要扶住球,不是兩手托球。你看,是這樣子。”他將拿球的正確姿勢比給她看。

她抓一抓亂糟糟的短髮,奇怪地望著他。

“看我幹嗎?”他學她語氣。

“你是誰?”不是那個不理人的歐陽“男”吧?

“歐陽川。”他平淡地道出自己的大名,穩重老成的氣質沒有一點兒十五歲少年的影子。

“哦,既然你是歐陽川——那你為什麼要來教我投籃?!”懷疑地瞄一眼他雙手拿球的姿勢,她暗中揣測他是不是在誤導她。

“你看,球要這樣舉起,雙腳要這樣。投球時要將球高高地舉過頭頂,用手腕和雙膝的力量。看清楚了,就這樣輕輕地投出去!”他逕自往下說。

“咻”的一聲響,籃球再次入筐。

“明白了?”他再上前將籃球撿回來,塞還給有些呆呆的她,轉身往樓梯間走了。

“喂!”她快步跑上前攔住他。

“又怎麼了?”

“你令晚到底幹什麼來了?”他有點不同以往呢。

“幹什麼來了?”他皺著眉、望了她一眼,指了指腕上的手錶,“現在是晚上十一點整,麻煩你不要再用力砸球,以免擾人清夢。”一整晚,有一顆球在屋頂砸來砸去,讓人怎麼安心休息?

“我已經很輕手輕腳了耶!”她抱歉地縮縮肩,吐吐舌,“所以大家派你做代表,來找我談判?”啊,如果真的打擾到了別人的休息,那真的是她的錯了。 畢竟,對於這整座住宅大廈來說,她是惟一的外來者。

“不好意思,沒有什麼大家。”他輕輕聳肩,手指一比自己,“我是惟一的受害者。”因為大廈最高的十六層,歐陽姑娘腳踩的地方,正是他的屋頂。

“你住十六層?!”

“對,十六層也只有我一人祝”他爸媽因為工作的關係,很少來這裏祝說穿了,爸媽買下這間住宅,只是為了他方便就讀省三中而已。這裏距離省三中,步行只需十分鐘,來往十分方便。

“意思是我只打擾到你了?”心思往邪惡的陰暗面不由地邁了一小步。嘻嘻——

“君子者,小人乎?”

淡淡一句古文,將她壓得翻起白眼。嗚,他會讀心術呀?“明白,收到。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啦!”好吧,好吧,她歐陽于蘭不是小人,而是謙謙君子。

“那就好。”再淡淡地一點頭,他慢悠悠地返家去。

真不知這人到底是什麼心思!她摟著籃球、愣愣地望著他離開的方向許久,才又明白過來。

藹—不對!他們明明是勢不兩立的對頭耶!怎麼突然間幾乎要握手言和了?!難道是他明白自身的實力,不敢與她歐陽于蘭為敵了?所以特意來向她求和?呵呵,早說嘛!她歐陽于蘭的胸懷是很寬廣的!得饒人處且饒人嘛。

好吧,既然他主動上門求和,她且放他一馬!想也不想地立即順樓梯追下去,站在十六層惟一的房門入口處咚咚地一陣猛敲。

“你幹嗎?”顯然是正要安歇,卻又被不識相的人打擾了。

“握一握手吧!”她豪爽地伸出右手,笑眯眯地望著他。

他卻皺起了眉,手依然握在門把上。

“喂!我是看在你主動求和的面子上,才不得不下樓來的呢!”她加重了“不得不”的語氣,顯示出自己是多麼的身不由己。

“求和?”誰在向誰求和?他怎麼一點兒也不曉得?

“你上頂樓教我怎樣將球丟進籃筐——不是在向我求和嗎?”哎呀,面子值多少錢?想同她握手言和就明說嘛!做什麼暗示嘛!

哇喔,臉紅了耶!呵呵,果真被她猜中了!

“好啦!誰叫我是你姐姐呢?好吧,看在咱們同姓歐陽、五百年前是一家的份上,姐姐今日同意與你握手言和!”伸手抓過他緊握門把的右手來,握一握、搖一搖,算是完成了“握手言和”的儀式。

好像觸到燃燒的熊熊火焰似的,他猛地縮回了被強行握住的右手。

“咦,咦,你是男孩子耶!怎麼比我還臉皮薄呀?”猶如發現了埋藏在地下數千年的寶藏,她的手指著臉通紅的“五百年前的一家人”哈哈大笑,“臉紅了!臉更紅了!呵呵,不用害羞,姐姐我不會笑你的!”她伸手大大方方地拍拍他的肩,不過因為要踮起腳來,所以難度有點兒大。

“啪!”他條件反射似的拍開她的毛手,臉紅得更加厲害了。

“怎麼啦?”好像生氣了耶!

“第一,我上頂樓不是為了教你如何投籃,而是看不慣你亂丟籃球的姿勢,因為實在慘不忍睹。”他直接戮破她的一廂情願,“第二,我沒有向你求什麼見鬼的和。我上樓頂,是為了警告你不要影響了別人的休息。”他說得夠明白了吧?

“什麼?”她一廂情願了嗎?

“第三,我不是你‘弟弟’,請不要亂認親戚。我確信我沒有相同血緣的兄弟姐妹,我爸我媽都是三代單傳,沒有任何牽扯得到的親屬。”他絕對不承認她是他“姐姐”!

“呃?”難道她猜錯今晚的事了?

“第四,我雖然和你是一個姓氏,但五百年前卻未必是一家人。根據我家祖譜記載,我家先輩上溯三十代子孫均居於南方,且並未有分支北上至你家鄉定居。所以,請你以後不要再講這種話。”

有條、有理、有據。平平淡淡又毫不委婉的一番長篇大論,繞得她頭暈腦漲,都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現在,你可以讓我休息了嗎?”他彬彬有禮地點點頭,想閉門謝客。

“好啊,那我不打擾了。”嗚,原來一切都是她的好心在作怪。看吧,人家根本不領情!

“那麼,晚安。”他轉過身,再客氣有禮地一點頭,想要關門。

“等,再等一下!”一腳卡著門縫,她阻住他關門的舉動。

“還有什麼事嗎?”正值深夜,為什麼她不放他去睡覺?!

“你的意思是咱們——”她指一指門內的他,再比一比門外的自己,“仍然是對頭?”

對頭?他愣了一下,聳聳肩,不置可否。因為他比較喜歡另外兩個字——冤家。

“哼哼!”她是很有格調的歐陽于蘭,才不屑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

他依然不語,只是靜靜地望著她。

“好,兩個月。”她昂首。就算個頭矮他一截,但氣勢絕不比他少上一分一毫,“兩個月後,咱們球場上見。”她要先在籃球場上打他個落花流水,而後在考場上再殺他個人仰馬翻!

輕輕拍一拍剛才與他相握的右手,似在拍掉不存在的灰塵。而後,她轉身、舉步,雄赳赳、氣昂昂,昂首挺胸地上樓去也!

唔,看來被他氣瘋了。點點頭,他關上房門,懶懶地踱回臥室,投身舒適的大床。

砰砰!砰!接連不斷的重物撞擊著屋頂,偏偏要打定主意來擾他不得安眠。君子者,小人乎?

看來,今晚的歐陽于蘭姑娘,打定主意要做一名小人了。無所謂地聳聳肩,歐陽川關上床頭的燈。

啊,忘了告訴她,他在原先的學校號稱“睡仙”。任你天崩地裂,電閃雷鳴,只要他想睡,誰也打攪不了他。

但,奇異地,今晚他竟然失眠了。

頭頂的拍球聲還在繼續,他臉上的笑意也越來越大。

第一次,他發覺,在夜深人靜的午夜,保持清醒也並不是一件很難做到的事。如果他明天告訴她,她今晚的舉動讓他有了挑燈夜讀的興趣,她會有什麼反應?

嗚,我的心血白費了。她會不會再來演出這麼一段悲劇?他,竟然有了一點點的期待——期待她的嗚嗚假哭,期待她的拍桌而起,期待她的永不服輸。

笑容,一直隱在無人得見的夜色裏。心,莫明地,動了——

***

嗚嗚假哭也罷,拍案而起也罷,永不服輸也罷。

兩個月後,在一場轟動的籃球投籃大對決中,一男一女兩位歐陽弟子,站于同一地點,各有十次投籃機會。結果兩人均是十投十中,打了個平手。

籃球投籃大對決便這樣收場了。只是,兩位歐陽對峙了許久,看得出兩人都是滿腹的不甘不願。

他打籃球有十年了,十球十進自然是應該的。可她練習打球才不過僅僅兩個月而已!竟然也可以做到十投十中!兩相比較,輸家自然是他。

再下來,期末考試臨近。一番龍爭虎鬥、硝煙四起之後,歐陽“女”同樣以零點五分的微弱優勢擊敗了咬牙切齒的歐陽“男”。不但她痛痛快快地出了一口爽氣、洗清了先前的奇恥大辱,更讓省三中全校師生首次目睹了平日總是一副酷酷模樣的漫畫書真人版竟也有怒火中燒、面目猙獰的一面!

呵呵,第一次,省三中建校幾十年來的第一次,所有的人馬開始真正地對身邊毫不相干的那兩個少男少女起了極大的興趣——擁有相同的姓氏,擁有相同的永不服輸的性格,再加上學習成績相當,又巧合是同月同日生……

“我好期待兩名‘歐陽’可以發展一段纏綿悱惻的感人戀情哦!”

我也很期待呢!”

“我也有同感喲!”

“我也是心有戚戚焉!”

“我也……”

……

在一波一波的期待之下,最後弄得校長大人也不能免俗地召見了兩位歐陽的頂頭上司——劉大人上樓晉見。

在劉大人的十萬個保證下,校長大人才放下心來,不再擔心省三中幾十年的古板校 規會被打破。

學生,就是要以學業為重嘛!此時談情說愛,與校 規不合,與情理不合。

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皆不具備。這段“纏綿悱惻的感人戀情”自然也就掃了大眾的興,根本沒有出現。

但,五百年前是對頭,五百年後是冤家。這一句“前世冤家、今生對頭”的傳說現代版,卻順理成章地延續了下來。成不了一段戀情,做不得一對比翼齊飛的鴛鴦——那只好成為一對生死對頭,呃,錯了,應該是成為兩個冤家嘍!

人活在這世上,總要迎合一下大眾的心理,總不能免俗嘛!

歐陽冤家——由此開始,在省三中的歷史上,他們兩人又添上了轟轟烈烈的一筆。

***

時間,一晃便是三年。

三年裏,數十次的戰火中,兩位歐陽冤家沒有人能幸運地躲過任何一次。在有心人、無心人的推波助瀾下,在自己不肯服輸、不肯屈居人下的驕傲心理驅使下,歐陽“女”與歐陽“男”鬥得一次比一次厲害,一次比一次兇猛。

這次你考試多我一分,好,下次我一定要超你十分!

學習成績,自然是兩位歐陽冤家比試的重點。三年數十回的大小考試下來,雙方互有勝敗,但最終還是一個平手。

現在,省三中流行的問候語是:喂,這次考試誰得了年級總分第三名呀?至於誰得了第一第二?嗚,這是他們心中永遠的痛!反正,不論你再怎樣努力,你所有希望奪取的名次.最多也就是第三名而已。第一第二,是那兩名歐陽冤家的專利獨享啦!嗚,只能怪自己生不逢時,竟然在一雙歐陽冤家存在的黑暗世界裏求學,以至於無力見晴天。

三年的時間,在歐陽冤家的你踢我踹之下,鬥得你死我活,鬥得精彩萬分,即將劃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高考,估分,填報志願。一對看不順眼的歐陽冤家,終於迎來了各走陽關通天道的良辰吉時。真是大快人心埃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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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你要讀哪所大學,到底決定了沒有?”

夜深靜無聲,好不容易熬來了大考之後的輕鬆時光,偏偏還是有人不解風情,不肯放她去呼呼大睡幾天!嗚,她命好慘!

“喂,不要裝睡,快快回答!”噪音依然不急不慢,不焦不躁。

嗚,她偏不要回答!

“歐陽于蘭,你睡死了嗎?”

是呀,是呀,她睡到最深沉的黑暗之境去了。識相一點兒的,趕快走人!

“歐陽于蘭,幹嗎不肯面對現實?”這一回的噪音多了幾分嘲弄,“反正這次考試,你鐵定會輸給我了。”

“誰輸啦?!”她終於忍無可忍,一個鯉魚挺身,就從露天的涼席上躍站起來,雙手一叉腰,什麼都不看不管,先給他吼回去再說,“成績還沒下來,你有透視眼呀?你哪一隻眼睛瞧見我的分數啦?哼哼,本姑娘告訴你,這回考試我贏定你了!”

三年的拳打腳踢,幾乎爭了個魚死網破。這最具戰略意義的最終回合她豈肯認輸?!

“使勁吹呀!怪不得這大樓裏一隻老鼠也瞧不見,原來都被某人吹破鼠膽了呀!”涼涼的哼笑一點也不少於她。

“你!”她咬牙切齒、面目猙獰、雙眼冒火。

“我贏了也沒什麼好高興的,男大不與女鬥嘛——是不是呀?”他忍不住仰天長歎一聲。哎,自古英雄多寂寞啊!

“你!”再咬一咬牙,她用力壓一壓滿腔的火氣,發癢的雙拳握了又握,終於再度不屑地哼上一聲,彎腰撿起自己納涼的竹席,大步返回自己窩了三個春秋的小屋裏去。算了,她是誰?犯不著同小肚雞腸的奸人計較。她可是有著寬廣胸懷,胸襟博大的歐陽于蘭哎!只當是瘋狗在身後吠上幾聲,沒什麼好惱的。她走人成了吧?

可看不懂人臉色的“瘋狗”,還是不肯去學會看人的臉色。

當她關門的那一刻,一隻大腳輕輕地往門上一卡。任她使出全身的力氣,小小的門板就是一動不動。

“你到底要幹嗎?”她狠狠地磨牙。奇怪的歐陽“男”!失常的歐陽“男”!他平日不是都像一塊冷漠寡言的臭石頭嗎?今天到底怎麼回事嘛?不但肯主動來找她麻煩,還一個勁兒地在她的耳邊聒噪,不讓她去補眠。

“我只是想問問你,你到底決定讀哪所大學。”他平平靜靜地回到話題。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她放棄了繼續與他比力氣。沒有勝算的事情,比了又如何?

“我只問你想讀哪一所大學。”依他與她的實力,國內所有高等學府的入學通知書應該是隨手可得,所以他不是在問她想“報”哪所大學,而是問她想“讀”哪所學校。

不是驕傲,而是自信。

“你放心好了,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搶你的風頭,一定會與你錯開學校的。”嗚,其實這個討厭的傢伙的存在還是很不錯的。這三年的高中生涯有他做競爭對手,她過得很精彩。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他的。

“什麼意思?”她厭戰了?不肯同他繼續鬥下去了?!

“意思是我和你,咱們這一對著名的‘歐陽冤家’終於可以拍手慶賀一番了!從今天起,世上不會再有‘歐陽冤家’的存在嘍!”橋歸橋、路歸路,從此兩個互不順眼的人終於可以各走各的路,不用再明爭暗鬥了。開心了吧?

“你不想再和我讀同一所學校了?”俊臉不禁一沉。

“你也說了,這回大考我一定輸你。既然我會輸給你,那只好乖乖地躲到你看不見的角落去偷偷哭一哭嘍。”她無所謂地聳一聳肩,然後癱趴在書桌上,毫不在意被他看到不雅的坐姿。反正兩個歐陽以後沒有機會再見面了嘛!

“這可一點可不像我認識的歐陽于蘭。”他也輕鬆地斜靠在門板上,但語氣卻很嚴肅。

“今天今晚、此時此刻的你,也一點兒不像我認識的歐陽川喲!”她頂了回去。

“你忘記投籃比賽時的你是怎樣的人了?”那一回的比賽,他原本嗤之以鼻、不屑參與的,卻因為她的全力投入而心折,打破自己從不與人爭鬥的習慣,認真地接受了挑戰。由那時起,不管是考試也好、其他也罷,只要是她的挑戰,他全盤接下,從未回絕過。而今,她竟然不想再與他鬥下去了?在他漸已上癮的現在,她怎能輕易地退出?!

他,絕對絕對不允許她這樣!

“我才忘不了呢!”那一次的投籃結果雖是打了個平手,但她著實爽了許久呢,怎能忘了?

“可你今天卻退縮了。”他點出她逃避的事實。

“誰退縮了?’,她瞪著他,一臉的不甘心。

“不敢再同我上一個學校了,不是嗎?”

“喂,話不能這樣講。”她認真地反駁他,“全國有多少所大學?就算讀上同一所又能怎樣?你別忘了,大學可不比高中啊!”單純而快樂的高中生活,她可不可以再來一回?

“你管大學怎樣?!我只問你,你還敢不敢再同我鬥下去?”

“嗯……”她認真地想了想,笑眯眯地點點頭,“我當然想呀!”人生在世,有一個竟爭對手是多麼幸福的事埃

“那你想讀哪所大學?”他不恥地再三下問。

“反正與你不會是同一所。”呵呵,她也不是故意要氣他,而是實際情況正是如此,“哎,以後少了你這位五百年前的一家人,我會寂寞的。”

“你不要牛頭不對馬嘴!”可惡的歐陽于蘭!既然說還想同他鬥,又幹什麼說別的!

“可我說的是真的呀!”她無聊地敲打著書桌,看也不看快要被她氣得失控的同姓冤家,“你的目標一定是最著名的那所超級名校。而我呢?嗚……我只想繼續混日子嘛!所以只好忍痛……”

“你又演什麼戲!”這樣下去,他真的會被她氣死0我只是問你,你的入學志願填的是哪一所學校!”浪費了他這麼多的寶貴時光,她卻總是與他玩捉迷藏,不肯直接告訴他答案。

“你想知道呀?”她爽快地隨手從抽屜中抽出一頁紙來,在他眼前飛快地一晃,“看清楚了沒?”

“你給我!”他又不是電腦掃描器,哪能在那麼短暫的千分之一秒裏看清那張紙上模糊的字跡。

“我為什麼要給你?”她還是笑眯眯的,一下子躲開了他伸來的手,將那頁紙重又塞回抽屜中去。

“你!”這一回,輪到他咬牙切齒、面目猙獰、雙眼冒火了。

“呵呵,我為什麼要讓你看我的志願?”

“歐陽于蘭!”

“咦,那麼大聲幹嗎?我又不耳聾。”她趴在桌上,護住抽屜,“再說了,你不講禮貌。”

“請你讓我看一下。”可以了吧?

“不要。”她回答得幹乾脆脆,“就連我爸也騙不到這張紙看一眼,咱們又非親非故的,對不對?”哈哈,難得這位冷漠的歐陽“男”有暴躁的時候耶!

“我和你同姓‘歐陽’。”

“那又怎樣?就算同一個姓氏,五百年前也不是一家人呢。喔?”她的記憶力超強,依然將他三年前的話記得牢牢的。

“咱們同月同日生。”這也是緣分吧?

“只可惜不同年——咦?”她眼一亮,想起一件她夢想了好久的事來,“不然這樣,你喚我一聲‘姐姐’,我就讓你看一看我填報的志願。”

“休想!”他立刻回絕。想當他姐姐?絕對、不、可、能!

“那你也休想看。”啊,拒絕那麼快幹嗎?

“你到底讓不讓我看?!”他跨前一步,居高臨下地俯視她。

“不讓。”她又不是紙老虎,誰怕誰?她算准了他不敢來硬的。

“那——對不起了。”說得雲淡風輕,他的兩手卻飛快地一挾她的手臂,將她往後一抱,再用高瘦的身體阻止她的反撲,然後一拉抽屜——哼,手到擒來!

“啊!卑鄙!無恥!小人!”敢給她來硬的?!給她死!身高不如人沒關係,力氣不如人沒關係,可她卻有一項自豪了十九年的獨門武器——我咬死你!

尖尖的利齒冷光一閃,快狠准地咬上近在眼前的手臂,閉眸、用力——

“我就知道你會選這所學校。”仿若被人狠咬的手臂不是他的一樣,歐陽川漂亮的眼仔細掃過志願表上惟一的志願,淡淡的笑浮上臉龐。

我咬,我咬,我再咬——

“喂,我流點血沒關係,但請你小心你那潔白的牙齒——小心斷掉哦。”他不痛不癢,甚至戲謔地曲指輕彈了她一記。

“你才……”她忍不住習慣性地反駁。誰知道一張嘴,她牙下的犧牲品便立刻飛走了。啊,好奸詐的小人!

“是哪一位同學自詡為‘謙謙君子’的?君子動口不動手,噴,還真是動口不動手呀!”哇,力氣夠大,牙齒夠利,手段夠狠,還真給他留下了永生難忘的紀念!

他抬起手臂,望著那已浸出鮮紅的兩排牙櫻良久,他奇異地瞅了她一眼,低首、雙唇吮上了那牙櫻

好、好、好……噁心礙…她感覺到一股酸水湧上喉頭。

“你要負責任喲!”他晃一晃她暴行下的罪證,“我可是‘創痕性膚質’。”

“什、什麼意思?”她後悔剛才的一時衝動了。就算這可惡的歐陽川用卑鄙手段搶了她的志願看,她也不該動粗的。

“對不起。”她不甘不願地咕噥一聲。不管怎樣,她是不應該把他咬流血的。

“你以為說一聲對不起就行了?”哪有這麼輕鬆的事0我可先說明,我的體質很古怪的。只要有一點點破皮流血,就會留下傷疤。”而這兩排牙印,大概會伴隨他一生一世了……

“哪有這樣的事!”唬她呀?“大不了我掏錢給你整形,這樣成了吧?”錯在自己,她承認。

“那倒不用。”他聳聳肩,望著依然泛血的傷痕,似在欣賞無價的珍寶,“你只要負責就好。”

負責?她掏錢不就是負責了?

“喏,志願還你。”他將手中的那頁紙塞還給她,挑挑眉,“為什麼選擇它?”

“因為去那裏的話,就不用搬家啦!”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住這裏三年了。既然住得很舒服,又不用付房租水電——那我幹嗎要換地方住?”她又不是傻子。有現成的便宜不占,偏去掏腰包住宿舍?哈,她沒興趣。以前的自己是喜歡熱鬧、喜歡幾個人.共居一室、嘰嘰喳喳沒錯——但那是從前啦!

高中這三年,她獨居在這無人打擾的空中閣樓之中,習慣了那種隨心所欲、隨性之至的感覺,自然不想搬走了。

“因為可以居高臨下、俯視蒼生——對不對?”

“你也有同感呀?”她驚奇地望著他,“你試過沒?如果學習學得困了,就跑到樓沿往下看——哇,保證立刻嚇得你清醒過來!”她有點兒恐高症。

“你自虐呀!”怪不得學習成績這麼好,原來不是沒道理的。

“你管我!”鬧了一晚上,也有點兒累了,“好啦,你知道了。因為我懶得搬家,所以只好別無選擇地就讀本市惟一的一所高校。這樣行了吧?”該走人了吧?

他點頭,身形卻沒動。

“因此,你也明白我為什麼說‘絕對不會和你再同校了’吧?”還不走呀?

他再度點頭,依然屹立不動。

“那麼,再見、拜拜,後會無期!”她索性用力地把他往外推。等明日,把志願往劉大人那裏一遞,她就可以回老家窩上兩個月嘍!啊,逍遙自在,自在逍遙啊!她才不管自己可以上什麼名牌名校名府,她只想做一名快樂無優的大學生。讀什麼學校不是一樣?只要自己努力,未來依舊美麗。付出多少,自然回報也是多少。

“只怕你要失望了。”他任她咬牙切齒地用力推,仍舊穩如泰山,只是神秘地微笑著。

“喂!”這人今日怎麼這樣不知趣?“麻煩您老先生高抬貴眼、望一望手上的表!”已經是午夜一點鐘了耶!

“你餓不餓?”他竟也開始牛頭不對馬嘴地答非所問。

“唔……”聽他這麼一講,還真的有些餓了。

“我那裏有紅燒魚、還有米飯,你吃不吃?”就算高中三年他與她是冤家對頭,但她的口味愛好他可是清楚和明白得很。

“唔……”這一回,開始忍不住吸一吸口水了。

“如何?就算是慶祝咱們兩個‘冤家’終於要告別高中生涯、開始新的人生了吧,你吃不吃?”

“我不吃剩飯剩菜。”她垂死掙扎。

“新鮮出爐,絕對是美味佳餚!”他繼續誘惑垂死掙扎的“冤家”。

“那——好吧!”她高傲地昂起頭,仿佛在賜給他多麼無上的殊榮,“是你硬要請我的哦!”

“對,是我請!”這丫頭真是的!

“那還賴在我這裏幹嗎?”還不前面帶路!

“你……”還真是氣得人牙癢,“請吧,尊敬的女王陛下!”他側身彎腰,沒多少好聲氣。

“嗯。”她果真走得猶如出巡天下的女王般威風凜凜,“看在咱們五百年前是一家的份上,今日我就給你個面子,去你家參觀一番。”嘻嘻,說起來他們做了三年的樓上樓下,也算是近鄰,卻極少私下往來。平日雖然你踢我打地爭得好不熱鬧,這敵陣、敵營卻從未探過,最多也就是在營門之外叫嘯一番,如此而已。

好吧,三年的鄰居呢!今日,她就去探一探同姓勁敵的家門,也算是敦促友鄰合作嘍。啊,當然,也要順便果腹飽餐一番。

***

“喂,歐陽弟弟,你到底弄好了沒有?”她快餓昏過去了。

什麼新鮮出爐?完全是假的!他根本還沒做好飯菜,只有一大堆生肉、生魚、生菜在等著她!

“不要喊我弟弟!”歐陽川將炒好的菜用力往桌上一放,沉著臉吼,“你是什麼女人呀?看不見我忙得手忙腳亂呀?就不能幫我一把嗎?”只會在那裏亂喊亂叫、嫌東嫌西。

“喂,是你請我來吃飯的耶!來者是客,你懂不懂呀?”她的平生志向可不是去洗手做羹湯、做賢妻良母的。

“那你就不要抱怨,乖乖給我等著!”還真沒見過這麼大牌的客人,“什麼嘛!連碗筷也不幫忙拿一下!在你家,你也是這樣等吃等喝?”豬呀?

“是呀!”她頭點得理直氣壯,“有事弟子服其勞。弟弟是幹什麼用的?呵呵,是用來給我使喚的。”

他極為不屑地一哼。

“不過,歐陽弟弟,你做菜的手藝還算湊合。”至少比她家小弟要強上那麼一點點。她用手偷偷地捏起一塊紅燒肉,很快地丟進張大的嘴巴裏。

“我不是你弟弟!”他抄起竹筷,朝偷著抓菜吃的賊手上用力一敲,見她痛得齜牙咧嘴,才略略爽了一點兒。

“喂呀!”好痛,好痛0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呀,歐陽弟——”她在殺人的瞪視下艱難地改口,“呃,歐陽同學。”小氣巴拉的傢伙,喊他一聲弟弟是抬舉他耶!

“歐陽川!”什麼歐陽同學?簡直想吐!

“好吧,好吧!歐、陽、川!”人在屋簷下,豈能不低頭?何況,眼前又有這麼滿滿一桌好料,如果不順著那位地頭蛇一點兒的話,他突然翻臉、不給她吃,那可怎麼辦?“不過,今天你的話還真多呢。”一點兒也不像那個大家眼中的卡通真人版流川楓。

“我高興!你管得著呀?”再狠狠瞪她一眼,他隨手遞了一瓶飲料給她,“自己倒,我不侍候。”

“謝謝你的好意。可惜咱只喝茶水,含酒精碳酸的東西咱一律不沾。”嗚,因為一瓶汽水也能讓她睡上半天,她天生對碳酸類飲料過敏!

“休想要我泡茶給你喝!”這丫頭還真是難侍候!

“一杯水也就可以啦!”她扁嘴,“嗚——還說什麼請我!這樣子也算請客嗎?”吼她、打她!

“少給我表演了!”實在受不了她那唱作俱佳的樣子,“如果知道你臺面下原來是這個鬼樣子的,打死我也不會請你吃飯!”他冷冷一哼,從冰箱裏拿出一瓶礦泉水丟給她。

“不要這樣子嘛!”她笑眯眯地接過礦泉水,擰開瓶口,朝他一舉,“來,乾杯!”

他不爽地舉起飲料與她的礦泉水瓶子大力一碰,抬頭一氣灌下半瓶。

“喂,喂,不要這樣子嘛!”她可是很好心的喲,“牛飲容易傷胃,小心,小心。”

“你才狼吃哩!”瞥了她一眼大口吃菜的粗魯樣子,他同樣不敢苟同,“真不知你上輩子是什麼東西投生來的?!

“當然是天上的漂亮仙女呀!”她笑眯眯地拈一拈蘭花指。

“仙女?天上若有你這樣的仙女,就不是天上了。”他哼哼一笑。

“那是什麼?”她很有求學之心。

“地獄啦,笨蛋!”依他看,她上輩子是餓死鬼還差不多!

“藹—”她果然如他想像地開始跳腳,“歐陽‘男’!你簡直是沒有修養沒有道德沒有禮貌的小鬼!”嗚,實在過分0我是優雅的淑女耶!”

“你?優雅的淑女?!”不是他不給面子,而是實在爆笑。

“你以為我辛苦離家、孤身在外是因為什麼?你以為我一個人可憐地留守頂樓、當苦行僧所為何事?!”她一肚子的窩火呢!

“為什麼?”

“我老爸啦!他說什麼我太過男孩氣!所以要我在外磨煉幾年!”嗚,冷血的爹!

“哦。”原來她來省三中讀書、還不住校,是為了……“撲哧”他忍不住了,絲毫沒有給“優雅的椒女”什麼面子,哈哈大笑出來。

“啊,歐陽川!你好過分!”這飯沒法子吃了!她站起身、丟開竹筷,扯開椅子就往外走。嗚,她的自尊嚴重地受傷了!

“好,好,是我不對!我道歉!”他趕忙上前攔住受傷的“優雅”蘭。

“太遲了!”她含淚控訴,“我的心已經千瘡百孔了,你再說什麼也遲了!”

“喂,我只是無心之過哎!”他哪里傷到她“千瘡百孔”了?“好啦,別生氣,別生氣。”他忍住笑,雙手將她往飯桌前推,“看,這麼一大桌的好料,你忍心它們英雄無用武之地?”

嗯——她確實很捨不得這一大堆的美味佳餚。

“來,來,坐下,坐下。”他將她按坐回原位,殷勤地為她布菜,“你是誰?你是宰相肚裏能撐船的歐陽于蘭耶,是不是?”

“哼!”她傲氣地昂頭,看也不看他。

“好啦!快點吃飯,不然菜都涼了。”

面子掙回來了,她重新開始吃吃喝喝,心滿意足的笑容裏一點兒也找不出“千瘡百孔”的樣子來。

唉,笑也是她,惱也是她,氣也是她,怒也是她,嗔也是她,鬧也是她。千姿百態的女兒表情,豐富多彩的女兒心思,風風火火的女兒行動。

十八歲的少年,心,真的動了……我們做一輩子的“冤家”好不好?他好想大聲地在她面前講出來。

但,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淡淡地含著笑,淡淡地看著大吃大喝的女兒容顏。

哎。笑也罷、惱也罷、喜也罷、氣也罷、嗔也罷。只要是她,視線就再也離不開。

從此,一顆心只為她而動……

她,是他的——他的一輩子的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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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咦——啊,啊?啊!

揉揉眼,再用力揉揉眼。

眨眨眼,再用力眨眨眼。

抬頭看看天,再抬頭仔細地看看天。

天依然是藍汪汪的,雲依然是白花花的。就連那顆大太陽,也依然從東邊冒出了頭耶!那她,難道是撞到鬼了?!

視線中原本有點模糊的景象開始逐漸清晰、逐漸變大、逐漸占滿她的瞳孔——那個燒成灰她都認得的人,怎會突兀地出現在這裏?她是不是還沒睡醒呀?

“歐陽于蘭,咱們又見面了。”

見、見、見……見什麼面?她不是早已同他道過再見、拜拜、後會無期了嗎?那他怎麼還會出現在她的面前?

“喂,你有沒有禮貌呀?我在同你打招呼。”

她,實在不想同他……打招呼行不行?

“你是見到了我太高興,還是膽怯了?”

“誰膽怯了?”她習慣性地出口反駁了一聲,卻因為剛才太過癡呆而差點咬了自家的舌頭。啊,好險。

“那你又揉眼睛又搖頭又看天的是怎麼回事?”

“我、我在看地球是不是倒轉了呀!”因為他出現的時間地點有點詭異嘛!

“看樣子,你好像不太喜歡見到我?”

“不是不太喜歡……”而是根本不喜歡好不好?!

“你這樣講,太傷我的心了。”

“喂,你……是人是鬼?”不尋常喔,絕對的不尋常!

“你自己摸摸看,不就真相大白了?”

他溫熱的手掌緊緊地抓住了她發汗發涼的手,用力搖了遙

“啊,歐陽于蘭,看來你比我更像鬼。”

“啐!你胡說八道!”用力甩開手上的附著物,她蹬蹬地倒退了幾大步。

“咦,你離我那麼遠幹什麼?”

“我有話要問你。”她忍住轉身欲逃的衝動,忍住頭皮的逐漸發麻,忍住後背的逐漸冰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別告訴我,你也報考了這所大學。”

他卻輕鬆地點點頭,聳聳肩。

“又是你和我的總分考了全省並列第一?”

他再輕鬆地點點頭,聳聳肩。

“你沒有參加軍訓,是因為你又參加籃球比賽去了?”

他第三次輕鬆地點點頭,聳聳肩。

“你不會也是選修企管系吧?”

他點頭,聳肩一如剛才。

“你……還住十六樓那個家?”

他聳肩,輕鬆點頭。

“這一切,不是夢?!”嗚……

他輕輕點頭,輕輕聳肩,還她一個眯眯的笑臉。

嗚——他點什麼頭,又聳哪門子肩呀!

嗚——這一定是夢!一定是噩夢!

嗚——她現在可不可以轉學?

“喂,歐陽于蘭,你這樣子對我很不友好喔。”

友好你個頭啦!

“歐陽于蘭,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和我鬥了?”

不是不想同他鬥了,而是……不敢和他鬥了好不好?

“你膽怯了?”他再問一遍。

她不是膽怯,不,不,她是膽怯了。

“怕我贏定你?怕你輸定我?”

她才不是擔心這個!

“那為哪一般呀?”

他剛進這學校,所以不知道這學校中的可怕藹—啊,一想至此,她呆滯的眸子立刻左探探、右掃掃,果真發現有人朝她這邊走來了!啊,這是——

再也顧不得其他,她伸手扯住身前的他,飛速轉到茂盛的灌木叢之後,逼他同自己一起蹲擠在狹小的空間裏,屏住呼吸。

“喂,你幹……唔!”

手“啪”的一聲打,捂住了發問的嘴,她兇惡的眼狠狠地瞪他,要他安靜一點兒。

“怎麼了?”他抓下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握住,很識抬舉地放輕了聲音。

“噓——”她小心翼翼地從樹枝間向外繼續探頭探腦,仔細觀察敵情,“不能被她們發現,否則我就麻煩大了。”

呼——幸虧她機警,總算讓她逃過一劫!

“到底怎麼了?”他與她的小心謹慎成鮮明對比,悠悠哉哉地盤腿坐在草叢中,含笑望著她。啊,將近三個月不見,還真的挺想她的。

“你不知道這裏的女生的可怕!”她機靈靈地打個冷顫、吐吐舌,也盤膝隨地而坐。

“奇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歐陽于蘭也有害怕的時候?”他望著依舊不斷引頸察看情況的人,輕輕一笑。

“等你親眼見識過她們的行動,你就笑不出來了。”她白了他一眼。

“哦?願聞其詳。”他洗耳恭聽。

“這裏的女生很愛幻想的,明不明白?”

“不明白。”他老實搖頭。

“都是大學生了,也允許私下談個小戀愛啦!”她歎了一口氣,“所以,只要她們遇上了比較順眼一點的男生,就會忍不住,呃,自我介紹一番的。”沒辦法,誰叫這裏男生少,女生多?僧多粥少,沒法子啦!

“那你說的麻煩大了是什麼意思?”如果按她這麼說的話,“麻煩大了”的人該是他歐陽川才對。

“要是她們瞧到我跟你在一起,還不逼我當信差、做紅娘?”她想到這兒就腿軟。

他微微一笑,“我不認為她們會找上我。”

“老兄,你長得還算勉勉強強好不好?”她將他從頭看到腳,嘖嘖有聲地說:“夠高,夠壯,學習成績夠好,家庭條件夠良,又會打得一手好籃球——啊,出了這裏後,我和你不認識,絕對不認識!”

“我和你不認識?”他挑眉,“你難道忘了在省三中,咱們是萬人敬仰的‘歐陽冤家’?”整天鬥來鬥去一直鬥了三年,說不認識,誰信?

“但這裏沒人知道!”她肯上這所大學,也是因為想找一個新的環境、一個無人認識自己的陌生世界。她不想挾著省三中時的威風、被盛名所累嘛!

“很快就會知道了。”他嘀咕了一聲。

“你說什麼?”她一時沒聽清楚。

“我說就算他們知道了也沒關係。”反正他早已打定主意,要和她做一輩子的“冤家”了。

“怎會沒關係?”她嚴肅地瞪他,“第一,她們會亂猜你我的‘關係’。”說不定還會將她當成假想敵呢0第二,她們會要我把她們介紹給你。”

“你就那麼聽話?”請不要忘記她是誰、她是哪一位。歐陽于蘭耶!一個能和所有人稱兄道弟、勾肩搭背的……

咦?

“喂,歐陽于蘭,你交到朋友了沒?”特別是男性的“朋友”。

“才開學幾天呀?”

“可還有兩星期的軍訓,不是嗎?”高一那年的軍訓時段為她贏得了全班人馬的愛戴與擁護哎。更何況現在是大、學、期、間!少了省三中的那些古板規矩,有什麼好顧忌的?

“少來了!”她哼一聲,“我高中畢業時已發過毒誓,大學期間我要收斂我自己,絕對不再做出頭鳥、出水魚。”她要不引人注目地享受她的大學生活。啊,平平淡淡才幸福嘛!

“那我也發誓同你一樣。”他立即跟進。

“唉!”她嘆惜地拍拍他的肩,一臉的同情,“歐陽弟弟,你節哀順變吧!”他想平凡也平凡不得,只因他的五官太出色了。以貌取人,時代的通病嘛!

還是她這種平凡到極點的容貌最保險了。一無女性同胞們的敵意,二無異性同胞們的特別關愛。啊,想想就好開心。

“我說過了,不要喊我弟弟。”他再一次認真嚴肅地糾正她。

“喊一聲又怎麼啦?你又不會死。”她偏喜歡與他唱反調,“歐陽弟弟,歐陽弟弟!”

他會被她氣死。站起身,他板起臉,就要走人。

“喂、喂!”她趕忙拉住他,“你還沒答應我!”

“我為什麼要答應你?”她不是也一樣不拿他的話當真?

“我不想被你牽連呢!”

“很不好意思,只怕這輩子你都無法洗清嫌疑了。”他故意亮出三個月前,她在他胳膊上留下的“到此一遊”的鐵證。一圈一輩子也抹不掉的醒目牙印,夠鐵證如山了吧?

“啊,真的成疤了?”她驚呼一聲,抓住他左臂仔細觀賞自己的傑作。

“你以為呢?”他順勢將手搭到她肩上,一副哥倆好的親熱樣,“不然咱們商量一下。”對她,他總是一副好脾氣。

“商量什麼?”這人真是那個從不親近人的沉默的歐陽“男”嗎?

“你以後絕對不許喊我‘弟弟’。”

“可我覺得那樣子很親切嘛!”有種一家人的感覺。

“那你喊我名字不也一樣?”他瞪她。

“好吧,歐陽……川。”她扁扁嘴,“我這樣子有什麼好處?”

“我可以保證你絕對不會受到那些女人們的騷擾。”他眸子一眯,狠狠地瞪了一眼旁邊探頭探腦的閒雜路人甲,滿意地看著那人倉皇而逃。

“真的假的?”她懷疑地看他一眼,不太敢相信他所說的“保證”。

他是誰?他是哪一個?他是我行我素、獨來獨往、不善交際又沉默寡言的歐陽“男”哎!那個省三中一直私下流傳的卡通故事真人版。他有什麼能耐可以替她解除煩惱?

“麻煩你給我一點自信好不好?”她竟然用這種懷疑的眼神打量他!

“好呀,好呀!”她從善如流。

“哼,見風使舵的小人蘭!”他拍她一記鐵沙掌。

“哎喲!”她揉一揉有點兒疼的腦袋,含怨地瞪了他一眼,“我是小小弱女子,不要對我下毒手。”

“小小弱女子?”騙笨蛋去吧!他又要拍——

“好了好了。”她舉手投降,“你到底要怎樣保證你的‘保證’能夠勝利實施呢?”小女子好奇得很。

“秘密。”他高深莫測地望著她、望著她,望得她的心底開始發毛,汗毛開始倒豎。

“算了,我不問了!”她拍開他繞在自家香肩上的大手,決定離他遠一些,“再見,拜拜。”

他沒攔她,任由她離他而去。

“喂……”忽又轉身,她還有一點點的期待,“既然咱們不幸地又擠進了同一個校門、同一間教室——咱們接著鬥個你死我活好不好?”高中三年,她也鬥得上癮了。如果不同他鬥的話,她還真的渾身不舒服呢!

“有何不可?”他挑眉頷首,“反正咱們已被人喊了三年的‘歐陽冤家’,再被人喊下去也不錯,你說是不是?”不過,這一回他要修正一下規則。喊他們“冤家”可以,但要再加兩個字——歡喜。

歡喜冤家。

“對呀對呀!”她笑眯眯地用力點頭,根本沒發覺他是何等心思。只要他能保證她不會被那群花癡女——呃,這樣說自己的女同胞會不會有點兒過分?好吧!只要那群可怕的想找男朋友想瘋了的女同胞們不會因為他而找上她的話,她十分願意與他繼續鬥下去,願意繼續做“歐陽冤家”中的其中一位。呵呵,歐陽冤家。聽起來很響亮、很有虛榮感嘛!她,很滿意。

***

不!

什麼歐陽冤家?

她不滿意!

她一點兒也不滿意好不好?

她不要繼續和他鬥了行不行?

嗚,她認輸總可以了吧?

“你就是歐陽川的女朋友呀?”好奇的、不屑一顧的、挑釁的、鄙視的眼神……一種種的打量如探照燈一般從她身前身後、身左身右接連不斷地掃過來掃過去,使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芒刺在背,渾身上下無一處自在。

“你叫……歐陽于蘭?”她尷尬地點頭,拿不出一點高中初中乃至小學時的大姐頭的威嚴來。嗚,可惡的歐陽“男”!

“你和歐陽川是高中同班?”她無奈地再次點頭,歎氣。

“你和歐陽川被稱為‘歡喜冤家’?!”

她先點頭,然後搖頭。她和那個可惡的歐陽川是冤家對頭啦,是那種拳打腳踢、鬥得你死我亡的“冤家”,而不是什麼甜蜜蜜的“歡喜冤家”!

“你可知這次高考他的總分是全省第一?”小小的平凡女子,如何能與天之驕子並肩而立?

她又點點頭。全省第一又如何?她也是哎!

“那你以為你配得上他嗎?”

她這回飛快地搖頭,再搖頭。她對這個歐陽“男”避之尚且不及,又怎麼頭腦發昏地主動上前招惹呀?

“那你……你好呀,歐陽川,我是……”咄咄逼人的質問一下子變得嬌柔可愛起來,然後在夢中人冷冷地掃過一眼後,女學生開始變得花容慘澹。他竟然看都懶得多看她一眼,嗚,她長得難道不比眼前的這個矮個女生漂亮嗎?

一顆多情女兒心,開始泛淚。

“你跑到這裏來幹嗎?害得我找你半天。”他視線只肯為那“寶貝蘭”停駐。

歐陽于蘭溫柔地笑一笑,眼底卻很難壓下猙獰的惱火。

“好啦.回家了。今晚你不是想吃排骨面嗎?”他裝著不知身邊尚有閒人在旁聽,非要語不驚人死不休。

她現在只想吃他的肉、抽他的筋、喝他的血、剝他的皮!他說她愛演戲,那他現在是在做什麼?!

“還對著我傻笑什麼?走啦!”他一把摟著她的肩,親密得一如時下校園中的甜蜜情侶。

傻笑?他難道看不出她是在哭嗎?嗚,她就知道不該信他的!就算她和他高中同窗三年、常常鬥得難解難分,但她仔細想來,她其實一點兒也不瞭解這位五百年前的一家人。

啊,不,她與他五百年前絕對不是一家人!嗚,她錯就錯在輕易地相信了他不值一文錢的“保證”!什麼“保證她不受女生騷擾”嘛,明明是“保證他免受女生騷擾”好不好?嗚,小人!奸人!壞人!

她這一回真的輸給了他嗎?嗚,可她好不甘心!

嗚……

啊!她的眼前猛地火花一閃,停止了隨著他機械移動的步伐。

“又怎麼了?”他低頭,“溫柔”地望著她。

“我忘記去圖書館還書了耶,弟弟。”她笑眯眯地晃晃手中的書。

弟弟?!遠處近處、前方後方、左方右方的各路人馬因為這兩個大聲響亮的重疊字,一起抽氣、驚呼。

“不要叫我弟弟!”他瞪她。

“可你原本便是我弟弟嘛!”她甜甜地笑,拿出大姐頭的威風來,“爸爸不是告訴你了,你要尊敬我這個姐姐,不可以欺負我比你個頭矮的嗎?”

啊,兩姐弟。各路人馬恍然大悟,有放寬心的,有長吐出一口氣的,有感激上蒼厚愛的,有因為看不上好戲而歎息一聲的。

“歐陽于蘭!”可惡,他竟然被反將了一軍。

“早告訴你了,不要再拉我來和你繼續做同窗了,可你就是不聽!”她嗔了他一眼,蘭花指點一點四周開始星光閃爍的各位女兒心,“總拿我做擋箭牌也不好耶!放心,我會幫你向爸媽求情的。你滿十八歲了嘛,可以開始你純純的初戀了啦!”

她用力咬清那石破驚天的兩個字,努力地為周圍重又燃起希望之火的各位女兒心打氣。

呵呵,初戀喲!夠勁爆吧?夠砸死你了吧,歐、陽、川!

“歐陽于蘭!”

“幹嗎?”她挖一挖幾乎要被震聾的耳朵,沒有一點點的生氣,“怪我不該公開咱們‘歐陽姐弟’的真實身份?我原本也不想公開的呀,可你難道忍心看著周圍各位同學的失望溢於言表嗎?”這下子,我看你怎樣!哈!哈!哈!

“歐陽于蘭,你難道……”

“呃,不要再顯你胳膊上的這排牙印了好不好呀,弟弟?”她一把推開近在眼前的罪證,依然笑眯眯的,“不要讓大家看笑話嘛!真是的,不過是搶東西時我咬了你一口,你就這麼記仇?”

親親熱熱地拉起“弟弟”的手,親親愛愛地走向不遠處的圖書館,她笑得好不得意。

“走啦,先陪我去還書,然後咱們回家。”哼,還是自立更生、奮力自救比較爽!她是誰?她是哪一個?她是全天下最最聰明的歐陽于蘭哎!

以為他只是消閒地散佈幾句謠言,說什麼“他與她高中時便兩情互許、私定了終身,為求永不分離,所以他捨棄了那所超級名校的人學通知單,而甘願就讀這所默默無聞的普通高校”——只為了與她在一起耶!

哇,好感人!對了,就連胳膊上那圈牙印他也能掰成是“愛的印記”!噁心啊,簡直肉麻到了極點!不過,還真佩服他就是了。

依他我行我素、不愛交際、沉默寡言的爛性子,竟然能張口說上這麼一大段“愛的宣言”,還真的難為他了呢。

由此可見,他對不斷上前采蜜的花蝴蝶們真的很頭疼。好吧,她就大方一點兒好了,同意曾與他五百年前是一家。然後,看在他們是一家人的份上,姐姐就好心幫他一把吧。

“弟弟,我知道你平素最討厭女孩子嘰嘰喳喳、蹦蹦跳跳,你的夢中情人一要溫柔,二要嫻惠,三要安靜,四要端莊,五要沉魚落雁,六要閉月羞花——姐姐我會替你把住第一關的!”

溜溜亂轉的清亮眸子溜過了在場所有聚精會神、聽得認真的各路人馬,聲音不高不低地傳入各位有心人士的耳中。

聽清楚了,沒有具備以上六點的各位姑娘們,請不要再費力氣來找歐陽弟弟的麻煩。否則撞壞了鼻子,請不要傷心流淚。

“歐陽于蘭——”他簡直要咬碎鋼牙和血一起吞了。

“哎呀,臉紅什麼?姐姐知道你的臉皮薄,所以才替你講出心聲呀!”她友愛地替他順順氣,一副姐弟情深的樣子,“你一向都對姐姐言聽計從的對不對?所以姐姐這次就辛苦一點兒,親手幫你挑選你的夢中情人好了。”

嗚……她是誰?她是哪一個?她是古道熱腸、義薄雲天的俠女蘭耶!想不被打擾、安穩度日的法子有好多,她只不過是信手拈了一個罷了。瞧,這樣多好!

她滿意地收下來自四面八方、連綿不斷地空投過來的討好笑容,得意地點一點頭。呵呵,手上有歐陽“弟弟”這塊免死金牌,以後她想要在校中呼風喚雨、作威作福,有誰還敢阻擋?!

她得意至極,忘乎所以。早遺忘了自己捨棄名校不讀,甘願窩在這裏平凡度日的壯志雄心。想一想,還是做大龍頭、大姐大比較爽啊!

哈!哈!哈——歐陽“女”笑得得意。但歐陽“男”卻面目猙獰,恨不得扁死這可恨的冤家對頭。原來,除了比成績,比學習,也可以比應變能力,比唇槍舌箭呀!

競爭,無處不在。

冤家,從不會有握手言和的那一天。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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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8 08:22:4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挾天子以令諸候,也可以說成是背靠大樹好乘涼。反正,重新燃起萬丈雄心、要做大學裏大姐頭的寶貝蘭,開始手握“挑選歐陽川初戀情人”的過關金牌作威作福。

歐陽川的姐姐耶!各路符合條件的眾家女子們無不討好,以求獲取珍貴的那張過關通行證。也有繞過她直搗黃龍的,但在冷冰冰的一句“找歐陽于蘭去”的六字箴言下,無不重返歐陽“姐姐”的身前。

大家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送小禮包聊表寸心的,遞小禮物以示友好的,奉上糕點水果以求點頭的,都大有人在。熱熱鬧鬧地擾了某人原本平凡度日的偉大志願,也不勝其擾地惱了某人原本打算談場戀愛的風花雪月。

情節開始迅速地出現驚人的轉折,一如三年前。

豪爽開朗、古道熱腸的寶貝蘭在挑選.“歐陽川的初戀情人”的同時,也贏得了各路人馬的擁戴,重新找回了“大龍頭、大姐大”的威風感覺。真是一石多鳥埃她是誰?她是哪一個?她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寶貝蘭哎!啊,錯!應是常勝歐陽!區區幾句謠言,不用花費什麼力氣便能消滅掉的。

瞧,這樣子多好!不但她的身邊又聚集了各路人馬,又榮登到大姐頭之位,還有禮品可拿、有糕點可吃,有奉承可聽哎!哈,哈,哈!

結果極樂又生悲,正應了一句話:人不可得意忘形,否則踢到鐵板的話,怨不得別人。嗚,她是沒踢到鐵板,卻不小心地被病魔遇上,慘遭手術刀修理了一回——大概糕點白吃得太多了,她得了急性闌尾炎,被抬進了校醫院。

即使隨之而來又有各路人馬,尤其是眾鶯鶯燕燕的密切探視,但切膚之痛,豈可輕鬆熬過?“嗚,小刀頭,你不知我有多慘!”眼望床前無數美食,她卻不能品嘗。

“行了,歐陽,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別人。”遠在千里之外的昔日同窗們通過熱線與她嘻嘻哈哈的,沒有一點兒為她心痛的樣子。

“啊,小刀頭!你竟然這樣子!你這叫電話探病嗎?你明明算准了我無力追殺於你,所以故意來氣我!”若不是電話是校醫院公有財產的話,她真的想把它狠砸到馬桶中去!

“你有病嗎?奇了……”

電話,被氣瘋的歐陽于蘭狠狠地掛掉了。而後——

“嗚,還是小會好,肯……”感激涕零的感人表情迅速變換,“你和小刀頭約好了呀,竟然嘲笑我是自找的麻煩?!是我貪吃貪拿,是我不對?你根本不知那個可惡的歐陽‘男’有多……什麼?就是我的不對?!嗚,去死!以後少來煩我!”

啪,電話再掛。再而後——

“嗚,還是李子你有同情心了,明白我的苦心,知曉我捨己為人的博大……你有膽再說一次!好你個爛草梨!竟然說我是小雞腸肚?什麼郎有情、姐有意?我是在保護私有財產、免得女色狼虎視耽耽?我呸!你的想像力太豐富了——欲蓋彌彰?我蓋你個頭!”

啪,電話差一點要含恨九泉。再再而後——

“歐陽同學,鑒於你精神狀態良好,你可以提前出院回家休養一周。”

什麼意思?連醫院也嫌棄她?

嗚……嗚……她哭得梨花帶雨,但依然被翻白眼送客的醫生一腳踢出了校醫院的大門,被冷冷哼笑的歐陽弟弟揪上計程車、打道回府。

“嗚,我不要乘電梯。”一切要順著病人嘛。

“那你自己去爬十六層樓梯好了,恕我今日不奉陪了。”他不是超人,沒必要有累死在樓梯間的偉大壯舉。做人,要量力而行。而且他才沒有力氣抱著這個小人蘭去爬上十六樓!

“我是病人。”她叉腰。

“是嗎?”生龍活虎的,恕他眼拙,看不出她是病人。

“我是你鄰居。”她斜睨他。

“老死不相往來的鄰居多了。”他不是熱心腸。

“我是你……”絞盡腦汁,“咱們三年同窗。”

“比起你那種只會落井下石的行經,我可以得道成仙了。”也不想想是誰為她跑前跑後、端湯送藥的!

“我們五百年前是一家哎!”她抹抹乾爽的眼角。

“是啊,承蒙您抬愛,咱們現在也是親密的‘一家人’。”他忍不住將拳頭握得“咯咯”響。小人蘭!膽敢拿他做誘餌騙吃騙喝!

“啊!打人犯法的!”她往後跳了一步,“我也是被你逼的!”若不是他散佈謠言在先,她怎會奮起抵抗?

再說、再說……“我給你千挑萬選出的美眉還不夠好呀?”他卻看也不看人家一眼,只兩個字:“走開”!害得原本滿懷希望的小美女淚花滿天地奔回來找她算賬。說起來,為他不辭辛苦善後的可憐勞工也是她耶!

嗚,是哪一位“閑”人說“善有善報”的?她的肚上被割了一刀,也是“善報”嗎?

“你到底要不要上樓?”

“我不要坐電梯!”她堅持爬了三年多的樓梯豈能輕易放棄?

“那您慢走。”他紳士地一彎腰,提著她的雜物入電梯而去。

“喂!喂!”簡直是冷血動物!眼見電梯門徐徐關合,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不經大腦地亂喊了起來:“我是你女朋友哎!”既然他宣稱是她男友,賣力一些也是應該的嘛。

只見他傲然一笑,電梯門依然無情地閉合。

藹—簡直太過分了!

嗚——遭人嫌棄的人扁扁嘴,拖著尚未癒合的帶傷病體,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爬樓梯去也。爬樓梯多好呀,還可以鍛煉身體,長命百歲呢。高中的三年,她甚少體育鍛煉,卻依然健康有力,全是托她每日堅持步行爬樓的緣故耶!

嗚,太冷血了!竟然丟下病重之人,獨自逍遙去!嗚……這樣子像人家的男——朋友嗎?嗚……肚上的傷口好痛。嗚……

“白癡笨蛋!”絕對的不屑,絕對的蔑視。

“誰白癡啦!”辛辛苦苦地爬到二樓,正在自我鼓勵,不料卻被人背後罵了一句。猛地回身,她雙拳緊握,即將——

“哎喲!你輕一點兒!”先慘叫一聲。可惡,他絕對是故意撞到她的傷口的!

“我還想麻煩您的體重‘輕’一點兒呢!”一百多斤抱在懷裏,已經是他的極限了,還要爬樓梯。哼,舉步維艱是一定的。

“你嫌我胖?!”她雙手自然地扶在他的肩頭上,驕傲地仰頭,“我是比趙家的飛燕姑娘沉上一點。可比起楊氏玉環來,我才是身輕如燕的呢!”

“是,你身輕如‘雁’。”大笨雁。

“你喜歡纖纖玉女呀?那我給你挑的那幾位林家妹妹你怎麼看也不看?”那幾位妹妹可都是林黛玉級的美人耶!

如今聚集在她身邊的男同胞們無不口水直流、點頭哈腰地請她給自己介紹一位美女。嘻嘻,她是現代版的紅娘子喲!

“以後你再給我找麻煩,小心我扁你。”歐陽“弟弟”一邊奮力爬樓,一邊厲聲地警告某女不要玩過火。

“是你錯在先的。”她點出事實,“我只不過是自力更生、自我營救而已。”想一想,是被無數女同胞恨好呢,還是享受眾同胞的溫柔笑臉好?她又不是笨蛋蘭。

“所以推我入苦海?”不行了,他好累!

“不是推你,而是拉你。”都是他的錯,才會將可憐蘭推入無邊苦海的呢,“喂,喂……”幹什麼?她瞠著眼,看著他把自己抱入電梯,惱了,“我說了,我絕對不乘電梯的!”但掙扎的結果,卻只讓自己的傷口更痛。

“對不住了。”他單手按下樓層,冷冷地瞥她一眼,“我不是神力泰山,抱你到五樓已是我的極限了。”

“那我自己——唔!”她的話慘遭滅口,他用的是唇。

她的眼睜得更大了,卻一動也不能動。

沒有一點羅曼蒂克,四目互瞪、兩唇相觸。

他、他、他在幹什麼?!

“再吠呀?”唇稍稍往後移,他冷哼。

“你、你、你……”嗚,她的初吻!

“這不叫‘吻’,我只是騰不出手而已。”他的雙手還很可憐地在托抱著她沉重的“雁”體。為免耳朵受狂轟亂炸,他只得用這樣的方法去堵住她喋喋不休的聒噪大嘴巴了。實是無可奈何之舉。

嗚……這比她失掉“初吻”更可憐。

“安靜一會兒多好啊!”他歎了口氣。而後在電梯停住之後,他抱著開始寂靜無聲的“雁”體步向自家的大門。

開鎖,推門,進入,關門。沒遇到一絲阻礙。他滿意地點點頭,將化為石雕的“雁”體抱進自己臥室,放到自己床上。

呼,好一件浩大的工程!終於勝利完成了。

他癱靠在床前的地板上,揮一揮額上的熱汗。見鬼,現在是三九嚴寒天耶!由此可知,身輕如“燕”的歐陽姑娘是如何地身輕如“雁”了。真是一隻笨笨的飛不高的胖雁!

“嗚,你好可惡。”縮在暖暖的棉被中、享受著徐徐吹過的暖氣,僵掉的石雕姑娘終於回過神來。

“我可惡?”他揚眉.“如果我直的可惡.才不會費盡千辛萬苦抱你上樓。”還體貼地想到歐陽姑娘的蝸居沒有暖氣,為免她凍死,他竟偉大地出讓了自己的臥房!哼,這是可惡之人會做出的善舉嗎?

“誰叫咱們同姓歐陽、五百年前是一家?”休想她感激他!

“為這?我才不會呢!”這理由不是他努力爬樓梯的動力。

“我們是三年同窗。”行了吧?

“小刀頭也是與你三年同窗。”怎不見他來?

“咱們樓上樓下一家親。”夠理由吧?

“剛才十五樓的那位阿姨怎麼理也不理你?”

“咱們是‘歐陽冤家’埃”

“奇了,冤家對頭會幫你?”真正的冤家對頭早就一邊幸災樂禍去了。

“那、那、那……”她詞窮了。

“你是我的女朋友。”笨蛋,剛剛她自己也講過的話這樣就忘了?

“誰是你……”脫口而出的反駁在他兇狠的瞪視下轉為嚅嚅耳語,“才不是呢!”她才不要做他的女朋友!

“我的長相醜得難以見人?”他翻起身跪坐在床前,與她互瞪。

“不是啦!”憑心而論,他也是時下的帥哥,況且……“我是以貌取人的白癡嗎?”

“那就是我人面獸心嘍?”

“嗯……不是!不是!”差一點就要點頭了。嗚,他人雖冷漠,但也算好人一個。否則他不會為她跑前跑後、端湯送藥的。再者,他也挺善良的,她曾經好幾次見到他幫助素不相識的人;甚至,他還曾挺身而出幫員警抓過小偷。

嗯,心地善良,見義勇為。他算是一位及格的男同胞。

“好呀。既然我人長得湊合,心地又不壞,那我哪里夠不上你的標準了?”論學習、論實力,他哪一點也不比她遜色,“還是,你要求門當戶對?”

“對呀,對呀!”她點頭如搗蒜,“我是山村裏出來的土娃子,攀不上你這個優秀的城市未來精英啦!”

“是我先追你的!你攀什麼攀?”他咬牙切齒地問。

“可、可是……’,“你再‘可是’看看!”

“可是我家不許我上學期間談戀愛!”哈,這條理由夠厲害了吧?

“誰要與你上學期間談戀愛啦?白癡!”他聞言,竟然笑了!

“呃?”她不解。

“上學便是上學,我沒有時間談戀愛。”現在不努力學習,以後出社會就要後悔的了。

“那你——”交什麼女朋友!可惡,耍著她玩呀?害她白虛榮了半天。

“我只是先將你訂下來而已。”他得意地一笑。

“訂、訂下來?”幹嗎?

“免得以後我被第三者插足呀!”能“識貨”地看懂這株“寶貝蘭”的男人絕非只有他一個。他當然要先下手為強,先宣示主權才是上策。

“第三者插足?”誰插誰的?

“不過——”他睥睨地掃了一眼她平凡無奇的臉蛋以及毫無優點的身材,“想來沒有別人會要你。”

藹—啊?什麼意思?他是在笑她無人問津嗎?!

“難道不是嗎?”他輕輕地哼了一聲,“上大學也近半年了,有人寫過情書給你嗎?還是有人直接向你表白過呀?”

“誰像你這棵爛桃樹!”氣煞人也!

“是呀。自己打著為我挑選什麼‘初戀情人’的幌子,私底下還不是因為自己難以啟齒的私心?”他斜睨了眼快瘋掉的咬牙切齒的丫頭。

“我……你去死啦!”一個枕頭甩向近在眼前的燦笑俊臉。氣死她了!

哼,一切到此為止!她猛坐起身,本想走人的,卻因動作過劇,肚子上的傷口傳來一陣鑽心的痛——“哎喲!”

“活該!”他臉一沉,一把將她推回床上。

“嗚……”她扁嘴,“你很討厭啦!”

“謝謝您的誇獎。”他小心地翻開她的毛衣下擺,仔細檢查她腹部的紗布,“還好,沒有滲出血來。”

“要你管!”她嘟噥了一聲。

“你以為我想管呀?”若不是她是他內定的未來戀愛人選,他才不屑理會。

“那你放手啦!”哎,她不管怎麼男孩子氣,也是女孩子吧?

“我當然會放手。”他瞪了她一眼,將毛衣給她拉好,“我現在對你沒興趣。”

啊?這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該講的話嗎?

“你羞不羞啊?!”什麼黃色思想嘛!

“有什麼好害羞的?”他奇怪地瞥了她一眼,“我們什麼也沒有做,不是嗎?”

我咧——她翻翻白眼。

“現在我認真地告訴你。”歐陽川伸手扳正她的臉,與他四目相對。

“什麼呀?”他這麼嚴肅做什麼?

“歐陽于蘭,我正式地請你做我歐陽川的女朋友——你笑什麼!

“哈哈!”肚子又在痛了0請我?還正式?哈哈——開什麼玩笑?”有人這樣子追求女孩子的嗎?

“我是認真的!”少年通紅的臉上有一絲狼狽、一點害羞和一些惱火。

“啊,我也是認真的——撲哧!”她實在忍不住要笑的衝動。

“笑!笑死你!”有這麼可笑嗎?

“好,好。我不笑,我不笑。”天啊,她再也不能笑了,不然傷口就真的要裂開了。

“你答不答應?”他快氣瘋了。這是他平生第一回的真情告白哎!卻要毀在這丫頭不識相的笑聲中嗎?!

“答應什麼?”她還在竊竊偷笑。

“答應做我的女朋友!

“可我不是說過了嗎?上學期間我是不會談戀愛的。”她的家規甚嚴,她才不敢違背。

“誰要與你現在談戀愛?”他自然也是以學業為重的人,“我只要你先做我的女朋友,等畢業之後咱們再談戀愛。”未來的藍圖他早已規劃妥當。

“咦?”這樣會不會太奇怪了一點?

“你又怎麼了?”他好累,沒見過這麼不上道的白癡。

“咱們原本是爭個你死我活的冤家對頭哎!”怎麼突然間要結為“男女朋友”了?立場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折喲。

“什麼你死我活?”他白了她一眼,“對手又怎樣?冤家又怎樣?難道不准惺惺相惜呀?”

“可以,可以!”她很識時務地舉手投降。

“那你到底同不同意?”

“什麼?啊,同意,同意!”人在屋簷下,只能把頭低,“一百個同意!”

“真的?”她回答得太爽快,他反而不信了。

“假——啊,當然是真的!”

“為什麼?”他狐疑地瞄她。

“你自己說的呀!”她笑眯眯地回答,“你很帥、心地又好、又是你先追我的,而且畢業之前又不會浪費時間來和我談戀愛——我為什麼不同意?”嘻,原來她也有異性緣的嘛!除了那些只會與她稱兄道弟的臭男生,也有人追求她了耶!啊,好得意,好驕傲啊!

“你不是在騙我吧?”他認真地挑她的刺。

“騙你幹嗎?”這人怎麼一點兒也不信她0有你做男朋友,我多有面子呀!求之不得呢!”

嗚,只是一想到學校那些盼了千回百回的女同胞們,她實在有一點點抱歉外加頭痛。

“懶得理你!”他再一哼,起身往外走,“我可告訴你,從現在起,你是我的女朋友了。以後不准再找其他男生!”

“哇,也太快了吧?”妒夫嗎?才答應他,就開始要她三從四德了耶!

“太慢了好不好?”他現在就希望趕快畢業,好讓他可以正大光明地……吻她。憶起剛才電梯中那草率的吻,他的心跳如鼓。

“隨你啦!”她歎了口氣,望了他的背影一眼,有些欲言又止。他看上了她哪里?而她,又為什麼會答應他?

原本理所當然的冤家,卻一下子要變成男女朋友?她,不知道該如何去適應。他們,其實更適合做冤家的。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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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正式“私定”了終身,但一切卻仍舊沿著原先的軌跡,慢慢地過著。

貪吃蘭依然打著為歐陽弟弟“尋找初戀情人”的幌子,正大光明地收受禮品糕點之類。但總算她還有一點點良心,收下禮品糕點的同時,不忘順手告誡癡心的小美女們一番:歐陽弟弟已痛下決心——大學畢業之前不準備交女朋友了。

聽清楚了,她明白地告訴她們了哦。所以,再有癡心不死的美眉主動上鉤、送她吃喝,怨不得她的喲!反正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嘛!

幾番抗議無效後,歐陽弟弟開始奉行“沉默是金”的原則,不屑再理會那些癡心的美女。

於是,日子便這麼一天天的過下去。轉眼,四個春秋已過。

***

細雨飄飄的落梅時節,修煉多年的孫大聖們終於逃脫了學業的五指山,開開心心地脫下了學生袍,正式踏上了現實社會的成人取經之路。

難哉?險哉?樂哉!

寫畢業論文、照畢業合影,進公司實習,頻繁應聘、賣力推銷自己。一番風雨之後,同窗好友們忍淚揮手、各奔前程去了。

“喂,你到底決定去哪家公司呀?”問話,一如四年前的“你要讀哪所大學?到底決定了沒?”

夜深靜無聲,終於熬完修煉、逃脫五指山的歐陽于蘭正處於昏昏欲睡的狀態,卻依然有人不解風情,不肯放她去逍遙夢中游。

嗚,她不知道啦!畢業實習的那家公司對她很滿意,已正式地邀她加盟;她上人才超市小試牛刀,也已接到了數家公司的面試通知單;學校的教授甚至也要她留校。何去何從呢?她拿不定主意啦!

所以,不要再間她好不好嘛?

“不要給我裝睡。”大手三兩下就挖出埋在枕下的貪睡蘭,輕輕地拍打了一番,逼她清醒地面對現實。

“你私闖民宅!”她控訴地指著他,“沒有經過屋主的同意,你怎麼能正大光明地踏進我的地盤來!”

“我是你男朋友。”他瞪了她一眼,正大光明地坐在她床邊。歐陽姑娘的這間蝸居,這幾年他哪日不來此一遊呀?現在才要告訴他“私闖民宅”,為時已晚了四年了。

四年,足夠讓青澀冷漠的少年長大成人,雖然他未經風雨歷練,但也已展露出青年的翩翩風采來。

反觀這株白癡的蘭花,卻沒有一點點的變化。四年,時間似乎並未在她身上輾過,並未留下年輪的轍櫻二十三歲的成年女子,偏偏還好像十三歲的鄰家女孩一般,耍賴貪吃、愛玩成性。唉,長不大的小孩!

但偏偏這樣的小孩卻迷了他的眼,讓他的心動無法停息,讓她的癡戀一日深過一日。這一生,註定他要跟著她、逃不出她的魔掌了。

無可奈何,心甘情願。

男朋友?她還是如以往一般,皺了皺鼻子。

“好了,快點告訴我,你準備進哪家公司。”他非常堅持。

“我不知道。”她可憐地扁扁嘴,“嗚,這一次我承認比不過你了,我輸得好慘!”

現實社會,真的很現實。這年頭,不管你是否身懷絕技,只要是容貌出眾、性別為男的同胞,就是市場上受寵的天之驕子,而普普通通、又身為女兒身的可憐的紅顏們,就職的範圍則少了許多,限制也多了好幾筐。

昔日打成平手的冤家對頭,而今一入社會,勝負瞬間即可分出。嗚,她輸得好不甘心。嗚,她好眼紅他的炙手可熱!嗚……雖然她也能輕鬆地找到自己喜歡的工作職位,但她就是看不順眼這勢利的社會嘛!嗚……

“算我敗給你了好不好?”他沒好氣地彈了自憐自艾的丫頭一記,“多大的人了,還玩不膩這一套!”

“我就是喜歡嘛,你看不慣就走人啦……”她再用力地“嗚嗚”了幾聲,挑釁地睨著他。大門就近在眼前,很方便的。

“白癡蘭!”他用力地推她,“躺裏面一點兒!”

“幹嗎?我這是單人床,很窄的!”擠不下長腿長腳的他啦!

“誰讓你這麼胖!”他理也不理她的抗議,依然大方地霸佔了她一半的床位,用同她一樣的姿勢仰面躺著,與她共用著同一個枕頭。

“你又在罵我!”她哪里胖啦?她只是有一點點豐滿而已,“我的體重還在正常範圍內的!”

“是。你是減一分則瘦,增一分則肥!”他哼了一聲,大手抓起她的肉手搖一搖,“只見骨頭不見肉嘛!”

“啊,你在嘲笑我!”她順勢扯過他的手來,示威地亮一亮自己白晃晃的尖牙。

“有本事你再給我留一排牙印呀!”好事成雙也不錯。

“你以為我是狗呀?”這個人!一點兒也不懂甜言蜜語,他怎麼追女朋友的?

“我知道你是牛!”還是一頭小強牛,固執、倔強得讓人沒有辦法,“一頭二十三歲的小母牛!”

“你不知道女人的年齡不可以提嗎?”嗚,竟然戳她的痛腳!

“有什麼關係?你現在才二十三歲,又不是三十二歲,怕什麼?”反正她也已幸運地捕獲了他的心,不用擔心嫁不出去了。

“你還說?”這樣子像人家的男朋友嗎?“你到底懂不懂風花雪月呀?”

“拜你所賜,我到哪里學習風花雪月去?”他又不是情場浪子,哪懂得拈花惹草之術?!說來,兩個人明明是男女朋友,七年同窗、七年樓上樓下。近兩千個時日的日夜相伴,卻只拉過手!嗚,他才是該哭一哭的那個人吧?

“喂,咱們約好上學期間不談戀愛的。”這又不能只怪她一個人。

“那現在呢?”他側過身,目光熠熠。終於熬完漫長的四年了,不是嗎?

“我決定報考研究生。”嘻,她偏不如他意。

“休想!”他立刻兇神惡煞了起來,“你休想逃避!”

“有什麼好逃避的?”她笑眯眯地問,“畢業了又能怎樣?不是學生了又能……唔。”慘遭滅口,還是用唇,只是不再和四年前那草草的一“吻”一樣了。

四目依然互瞪,膠合的唇瓣卻增了激情、添了熱切。

他、他、他又在做什麼?

“你就不能閉上眼嗎?”他的語氣裏有一絲絲的害羞、一點點的懊惱和一些些的無力。

“我為什麼要閉上眼?”嗚,咬得她好痛0喂!你到底懂不懂得什麼是‘吻’!”

“我又從沒練習過!到哪里瞭解去!”這女人比他還凶,竟然膽敢咬破他的嘴唇!

“一點也不溫柔!”她哼了他一聲。

“簡直太兇悍了!”他也還了她一聲嗤。

然後,兩個人用手緊緊捂住自己隱隱生疼的嘴巴,瞪大雙眸、狠狠地互瞪對方。

靜……靜默……默無聲息……

而後,兩個比眼睛大的男生女生忍不住開始哈哈大笑。太好玩了!他們正式的第一吻耶!簡直太好笑了!

“還笑!”他長歎了一聲,用力揉了揉她半長的發,“從沒見過你這麼不解風情的笨女人!”

“你又好到哪里去?”她笑不可抑地抱緊肚子,“剛才那叫做‘吻’嗎?你是不是沒吃晚飯呀?”

“你難道不是嗎?”她還不是一樣?!

“好了好了,休戰休戰!”她無力地揮一揮手,結束戰事,“這一回合咱們平手吧。”

真是烏龍的初吻啊!哇哈哈——

“再笑!”望著那紅豔豔的唇瓣,他又蠢蠢欲動了,“快點告訴我,你究竟要去哪家公司上班!”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也不知道啦!”平凡的小百姓如她,根本沒什麼雄心壯志,只想安安靜靜地度日。

“想不想再跟我鬥上一回?”他挑眉。

“什麼?”他們日日鬥、天天鬥,還不厭呀?

“和我進同一家公司,比一比自己的能耐,看誰升遷得快!”戰鬥的渴望熊熊地燃燒起來。

“唔——”好像很有趣。

“你的答案!”有什麼好想的!

“那你要進哪家公司?”

“除了歐陽集團,我有別的選擇嗎?”他白她一眼,沒什麼好臉色。拜他的爹娘事業越做越大所賜,他這個惟一的繼承人是無法置身其外、逍遙自在的。

“也是哦。”她至少與這位歐陽弟弟相處了七年,自然也見過幾次來去匆匆的歐陽爸媽。人家歐陽爸媽可是很有名氣的實幹家、企業家喲,他們的歐陽集團也算得上是著名的大企業了。

“如何?要不要和我一起?”他問,也只是出於禮貌而已。反正不管這株白癡蘭同不同意,他都會拉她一起下水的。

“人家看得上我嗎?”要經驗沒經驗,要能力沒能力——不,她就算再有能力,也只是才出校門的雛鳥耶!根本沒法和那些社會精英們去爭的。

“只要你看得上人家。”他彈彈她的額頭,“選擇權在咱們手裏。”

“可是我聽說你家爹娘用人很嚴格、很挑剔的。”

“你管他挑不挑!”她是誰?她是哪一個?她是從不膽怯的歐陽于蘭哎!再說了,她還是他早已內定的“老婆蘭”。爹娘對未來的兒媳,還有什麼挑的?

“人家非碩士博士不要!你說挑不挑?”大企業大集團嘛,自然要擺擺架子。

“一句話。去,還是不去?”鐵拳,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緩緩晃過。

“去!當然去!”開玩笑,她又不想成為人肉沙包,識時務者為俊傑嘛!

“好。抽空和我一起去報到吧!”他滿意地收回了拳頭。‘“喂,那咱們去了做什麼?經理?總經理?”好像很威風喔!

“理你個頭啦!”他白了她一眼,“不要妄想一步登天好不好?”做人要腳踏實地,一步一步來。

“那不會是讓我去掃廁所吧?”現在滿大街的高學歷、高能力,競爭很殘酷的。

“如果你喜歡就去!”他快受不了她的白癡了,“是先從基層的小職員做起啦!”

爹娘早和他談過了。當然他的最終目標是登上集團決策者的位子,但現在,他必須一步一步地由最基層開始做起,逐步瞭解整個集團的運作和其他的方方面面。等他有了足夠的能力,才可以慢慢接手整個集團的操控權。

時間,沒有幾年是不行的。漫漫的長路,他自然要抓一個同伴。而獲此殊榮者,自然也是非寶貝蘭莫屬嘍。

相同地,他也和爹娘談到了他未來的另一半,因為他一輩子隻想擁有這株“老婆蘭”。爹娘見過他這位冤家後,很通情理地通過了。

於是乎,現在他惟一要做的,就是蠱惑這株白癡單純蘭,將她哄進自家公司,同他共迎挑戰。而與她再次鬥法,也是他極為渴望的。能幸運地找到一位一輩子的同伴兼對手冤家,這份幸運,不是人人可以撞得到的。

而他,是非常幸運的那一個。

“好吧!”她一昂頭,很是傲氣,“那我就試試!”

他望著她不服輸的模樣,忍不住想——吻她。

“喂!”偏偏有人不肯合作,“不要啦!你咬得我好痛的!”她用雙手緊緊地捂住唇,不肯就範。

“練一練不就好了?”他用力地抓下她的雙手,“咱們只是從沒機會練習過而已!來,現在我們開始練習!”

“哪有這樣子……唔。”再次慘遭消音,同樣地,還是用唇。

哎,少年,青年,成年。

哎,高中,大學,而今終於畢業。

他,終於可以談戀愛了!

目標:自然是結婚——

***

初闖社會的菜鳥。

該碰的挫折、該遭的罪、該撞的牆、該經歷的現實、該認識的社會,他們一一開始經歷。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在他們愈挫愈勇、愈走愈順的兩年之後,他們終於成功地在人才濟濟的大企業中站穩了腳跟。

歐陽川而今榮任歐陽集團企劃部的副經理。歐陽于蘭則因豪爽開朗、善於言談而升到了銷售部經理一職,如魚得水地周旋于眾客戶之間。

哈哈,兩年的你踢我打,她略勝一籌喲!每日下班,她都會得意地拍拍手下敗將的背,哼哼幾句:“歐陽弟弟,今日你升沒升職呀?”啊,好爽!

周旋了七天,她好不容易率領一幫手下又拿下了一張大訂單,絕對有理由咧開大嘴巴以得意一下。

“喂,歐陽弟弟,今日你升沒升職呀?”

“閃一邊去!”反手甩開背上的毛手,歐陽川利眼一瞪,“笑!笑!小心風大閃了舌頭!”落井下石、幸災樂禍的可惡蘭!

“喂喂!”歐陽姑娘扁一扁嘴,朝旁邊一起等電梯的同事們嗚嗚低泣,“我關心他耶!他怎麼這樣子對我!嗚……”

“行了啦!”同部門的小張也白了她一眼,“你明明是在示威好不好?人家歐陽經理肚量大、不同你一般見識,你還假哭什麼!”

這一對工作上爭得很厲害的“歐陽冤家”,每日下班都會這麼吵上一段。他們這些公司同事早看得麻木了。 工作一整天,累都累死了,誰還有閒情逸致來膛這混水呀?

“嗚……小張……你是不是見他長得一表人材,所以要背棄你家的主子大人?”她的手下耶!哼,膽敢投靠敵營,死定了!

“親愛的經理大人。”小張抓住身邊的某一個人,“我的男朋友在這裏,麻煩你不要挑撥我們的關係好不好?”這寶貝蘭,非要弄得別人跳腳她才開心0再說了,您從不乘坐電梯的,今日卻同咱們一起等電梯……”不是純粹地想挑釁人家還是什麼?

“嗚……”她被揪到小辮子了。

“行了,快走!”歐陽川推她一把,將嗚嗚假哭的小騙子推進樓梯間,免得丟人現眼。多大的人了,還玩這一套!

“你不要推我啦!”她穿的是高跟鞋呢。

“那你能不能爬得快一點?”他歎口氣,索性彎腰背起她、順著樓梯往下走,“你不是五歲、十五歲,而是二十五歲!所以可不可以請你收起你幼稚的怕死心理來,成熟一點兒?”

他曾問過她,為什麼不肯乘坐電梯?結果她的回答讓他頓時想吐血:害怕電梯突然出故障、害怕她會掉下去!

超級怕死蘭!但玩起過山車來,她卻戀戀不捨,真拿她沒辦法!

“啊,你又提我的芳齡!”她用力地打他的腦袋,“女人的年齡是不可以提的,你難道不曉得呀?”嗚,她二十有五了,算是老姑娘了耶!想起來就好心痛!

“你想害我們一起滾下去呀!”打得那麼用力,這個暴力蘭!幸虧這樓梯從來沒人走——除了超級怕死蘭以及超級無辜的他之外。否則,這情景若被別人看到了,哪一個會信?在公司裏時時爭、時時鬥的歐陽冤家可以是眼前的這個樣子嗎?歐陽川背著歐陽于蘭走樓梯?!天下紅雨呀?

但是,不把私人感情帶進公司——這是他們約定好了的。

“今晚咱們吃什麼?”週末呢,可以好好地享受一頓燭光晚餐了耶!

“清湯掛麵。”他小心地邁步下樓。

“不會吧?”她大叫,震得樓梯間一陣轟鳴迴響。

“為什麼不會?”他不屑地哼一聲。每天在公司裏累得像條狗的人又不止她一個,但每日下班後,還要煮飯侍奉懶人蘭的可憐人卻只有他一個!他有權偶爾罷一次工。

“我要打電話給歐陽爸媽,說他們的乖兒子欺負我。”歐陽爸媽很疼她的,是她絕對的靠山。

“你儘管打。反正爸媽現在鞭長莫及。”不好意思,他家爹娘大人正在國外公幹兼遊玩,沒空理會他們這一對冤家。

“嗚……可我不要吃掛麵嘛!”早已被喂刁的嘴巴咽不下湊湊合合的飯菜。

“那你自己動手呀!”她又不是不會做飯,“不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嗎?”那就自立更生去好了!少來煩他。

“歐陽川,你想不想和我來場法式深吻呀?”甜甜的嬌柔細語輕輕地吹進他的耳洞。

他的腿一軟,差點跪了下去。呼,好險!他的腳下還有三層樓要走!

“想不想呀?”偏有人不知危險,兀自玩得開心。

“不想!”他惡聲惡氣地說,“你再玩,玩掉你的小命可不要怪我!”硬的不行,來軟的啦?

“嗚,你這樣子對你的女朋友呀?”這叫什麼戀愛現在進行時嘛?他一點兒也不體貼她!

“這樣子對你已經夠大發慈悲了!”他重重地將她放下地,活動一下有些酸痛的肩背。

“喂,還有兩層樓……呵呵,我自己走,我自己走。”對著兇神惡煞的一張黑臉,她有點怕怕。

“奸人蘭!”他彈她腦袋一記,率先往下繼續走。

“誰奸啦?”她嘟嘟嘴,跟在他身後。

“奸人自然是奸人蘭。”他輕輕地笑了一聲,轉進地下停車室,晃一晃手中的車鑰匙,“今天輪到你開。”純藍色的普通轎車,是他們共同貸款買下的。

“是,遵命。”她勾過車鑰匙,有一點不甘不願,“我命苦,得當大老爺的司機,嗚……”

“少玩了,快點回家!”他快累死了。天曉得命苦之人到底是哪一個!他剛剛背她走了十二層樓耶!

“我要吃清水丸子。”她可憐兮兮地回頭。

“專心開車!”他癱在後座中,吼了她一句。

“嗚……”眼中含著淚,她轉過頭去專心開車,“我是不是一點魅力都沒有呀?”他竟然拒絕她的主動獻吻……嗚……

“你沒有魅力?”他怪笑一聲,不敢苟同,“你已經將一個大男人捏在手掌心裏了,還沒魅力?”這些年,他任勞任怨的,幾乎像是她身邊的一條狗了,她還嫌不威風呀?

“那你為什麼拒絕我的吻?”

“第一,因為它有附加條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吻了之後,他就要去料理一頓豐盛的晚餐,去流血流汗、貢獻勞動力了,“第二,我不想玩火。”她的紅唇,對他的誘惑力越來越大,總想吻上去一生一世也不放開,而且……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缺少自製力,深恐一個閃失,便把持不住地吃了……她。

他是一個很老式、很傳統的男人。就算明知這一生他與她會是丈夫與妻子,但,一切甜蜜,他要小心保留到洞房花燭夜。愛,要有尊重,要有責任。

“八股老書生!”她趁著紅燈,回頭嫣然一笑。

嫣然一笑百媚生,他頓時口乾舌燥,心跳如鼓。哦,這個妖女蘭!

“咱們結婚吧!”他痛下決心。

“不要。”她回絕得幹乾脆脆。

“你已經贏我了,不是嗎?”兩年前,他就敗在了她的手下。

“可我還沒贏那位天仙女呀!”當初兩人進歐陽集團時,還有一位漂亮女孩是同期進入的。

“劉芳華?”歐陽川搖搖頭,“你打敗她是遲早的事。”當初,劉芳華是挾著經濟管理MBA的金牌闖進歐陽集團的,自然受到了上層的重視,遠勝於他們這些小職員所受到的待遇。

“反正我一天不打敗她,我一天不談婚論嫁!”哼,學歷比她高又怎麼啦?工作經驗比她多又怎麼啦?現在是她頂頭上司又怎麼啦?別忘了,她是誰?她是哪一個?她是勇往直前、永不服輸的歐陽于蘭耶!天底下,沒有她歐陽于蘭辦不到的事!

嘻嘻,當然有一點她是贏不了劉家天仙的。就是年齡嘛!劉家天仙大她整整兩個春秋喲。

“服了你……”歐陽川搖頭歎氣。他這未來的“老婆蘭”與人鬥上癮了。原先事事只與他比,現在卻捨棄了他、同別人鬥上了架。他的心裏實在有一絲絲的不是味道。她的注意力,應該完全放在他身上才對!

“你不懂,這是女人家的戰爭。”她回頭白他一眼。 笨人!人家劉家天仙看上你了耶!事關名譽,事關所有物的擁有權,不分個高下,是不會甘休的。

競爭,不限於工作。而今,兩個女人爭奪的,是同一個男人。

一個攻,一個守。

於是,硝煙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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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精明幹練,貌美如花,年紀輕輕,便統領歐陽集團生產、銷售、售後、企劃等七個部門,手中權力僅次於一人之下的總經理,這就是所謂的超級白領,指的便是如劉家天仙這般高學歷、高職位、高收入的成功人士吧?

嗚,她真的有一點點的眼紅。什麼時候,她也可以如此威風一把呀?

“經理,不要再神遊九天了!劉天仙已狠瞪過你三次了!”身為不負責任的主子的助手,小張偷偷地狠捏了頂頭上司的蠻腰一把,逼她回神認真聽訓。這是七部門一年一度的獎懲大會耶!寶貝蘭最好把皮繃緊一點兒,不要踩了以苛刻著稱的劉家天仙的尾巴。

“好痛!”歐陽于蘭低呼了一聲,引來了不少關注。

“歐陽于蘭,你不舒服嗎?”甜而冷的優美女音不巧正來自主持會議的劉家天仙——芳華部長。

“不、不,謝謝劉部長關心。”變臉蘭迅速集起笑容,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

“那麼,接下來請你闡述一下今年銷售額下降的理由吧!”劉家天仙的美目一瞥。歐陽集團以家電業起家,在家用電器行業佔據著近半壁的江山,銷售額度尤其舉足輕重。倘若銷售額下降達到零點五個百分點,就已經是以億為單位的下滑了。

“我承認銷售部今年沒達到預定的銷售額。雖然原因很多,但主要原因還是我們的部門內自身的一些問題。”歐陽于蘭迎了上去,並沒有一些膽怯。

“自身問題?”劉家天仙的聲音一揚,“領導不利是最重要的吧?”

“是,主要原因是因為我的領導不利。”

“那你說該怎樣做呢?”

“我會向上層遞交一份檢討。”

“一份小小的檢討可以換回將近億元的損失嗎?”這份檢討也太昂貴了。

“我們會努力地將損失在下年補回來。”

“做不好就是做不好,還談什麼下年?”言下之意,讓在場的眾人一片譁然。

“話不能這樣講。”有人開始抱不平,“歐陽經理擔任銷售部經理一職才不過短短四個月而已。今年銷售額下降了零點三個百分點,主要是上半年的銷售額遠遠未達到預期所致。”豈能不分青紅皂白,一棍子打死人?

“對呀!歐陽小姐任職以來,銷售額上升得很快,短短的幾個月卻已是去年同期的一倍!”

“況且導致銷售額下降的原因有多種,不能全歸罪於銷售部。”

“再者,銷售部的上任經理已經為此辭職了,算是承擔了責任了。”

在座的其他部門的經理紛紛發言,對於劉家天仙逼歐陽于蘭辭職的意向不敢認同。其實,若說到責任的話,歐陽于蘭應該是有功之臣才對。

“大家的意思是我罰錯了?”劉家天仙冷冷一哼,望向一直沉默不語的另一位歐陽,“歐陽副經理,你的意見呢?”

兩個歐陽在公司裏是人人都知的冤家對頭,一直鬥得你死我活,也算是水火不容。她現在需要的,正是與歐陽于蘭敵對的人,那是屬於她的同盟。現實是很殘酷的,劉芳華很清楚自身的優勢,但更清楚自己的弱點——自己為人太過驕傲,對於不如自己的人從不屑搭理,平日說話又太嚴厲。就算如今坐上了部長之位,但不服其領導的人並不在少數。

反觀那個乍看並不起眼的歐陽于蘭,卻有著一種神奇的親和力,與她接觸過的人很難不被她的笑容所感染,進而會圍繞在其左右,任其指揮——這是一種天生的領導力!而這,正是她最為欠缺的!

若不趁此時甩開歐陽于蘭的話,劉芳華很明白,今後自己升遷的最大威脅將是歐陽于蘭!甚至,不久之後,歐陽于蘭可能還會代替她的位子,成為新一任的部長!危險!所以,她需要同盟,更需要先下手為強地除去潛在的勁敵。

“歐陽副經理?”她再喚了一聲。

“我以為歐陽小姐功過各半。”歐陽川環視一眼眾人,緩緩發表自己的觀點,“第一,她在擔任銷售部經理期間,革除了不少舊律,創新了不少的銷售手段。在她任職的四個月以來,銷售部的工作效率是全集團最高的;同樣,銷售額也是增長最快的。歐陽小姐的確是人才,難得的人才。”他的話讓在座的眾人連連點頭。

劉家天仙卻有些不悅。他們不是水火不容的冤家對頭嗎?!

“那麼過呢?”替她問出來的,竟是被討論的主人公0歐陽川,繼續呀!”難得喲,從不在人前稱讚她的歐陽“弟弟”今日竟然會替她說話!哈,回去後慰勞慰勞他!

“第二,歐陽小姐雖在任職後功勞不少,但在此之前卻出現了怠職的情況。”歐陽川瞥了興致勃勃的歐陽于蘭一眼,繼續往下講:“大家不要忘了,在此之前的八個月她擔任的是經理助理,卻沒有很好地協助經理進行銷售工作。”

所以,功過各半。言語中肯,博得一片掌聲。

哇,他一點也不講私情!歐陽于蘭齜齜牙、皺皺鼻子。她承認他說的是實情,她在擔任經理助理期間是怠職了,原因是……她只顧與他鬥法,只忙著將他扯住,不想讓他登上企劃部經理一位。

結果,他只成為了副理;而她,則怠職了。

“那麼依你所見,該如何呢?”劉家天仙壓下懊惱,再次放低身段。她一向很看好這位話不多的企劃部副經理的。若假以時日,他一定會有一番作為!再假以時日的話,她想將他收為己用。所以,她在歐陽川面前,從來都是和顏悅色的。

對呀,對呀!該如何處置我?歐陽于蘭一臉的興致昂揚。 功過相抵,工資照發,獎金照領?快講,快講!

“這是劉部長的職責所在,我不敢妄下結論。”歐陽川搖搖頭,表情依然平平淡淡的。

“可我想聽聽看呢。”替劉家天仙唱出心聲的,還是好奇蘭。

“功過各半,所以兩相抵消。”歐陽川暗瞪了好奇蘭一眼,“工資照發,至於年終獎金……則免去。”

啊!他、他、他竟然膽敢?明外人!嗚,她辛苦了一年,難道紅包就這樣飛走了?嗚,她好鬱悶啊!早知如此,她就不要好奇心過重了!

在座的眾人再次點點頭。劉家天仙也只有贊同的份。由此——愛錢蘭辛辛苦苦煮熟的肥鴨子,就此溜掉了。

嗚……她的紅包……

“好了好了,經理。”身旁的小張同情地摸摸她低垂的腦袋,“劉部長只說扣你一人的獎金,我們的獎金還在呀!大家會分一半給你的啦!”

嗚……“小張,你這樣講,只會讓我更傷心。”她委委屈屈地吸吸鼻子,哭得好不哀怨。可憐的樣子自然招來了在座的眾人的關心,有笑勸她的、有笑?她的、有笑拍她腦袋的、有笑著搖頭歎息的……

原本安靜嚴肅的獎懲大會變得像菜市唱—笑語喧嘩,爭高論低。只有兩人神色如一,未曾改變。

一個冷若冰霜,暗地卻咬牙切齒氣憤不已。

一個冷漠淡然,暗中卻深深地一聲歎息……這寶貝蘭,沒救了。唉……

***

“開門。”

“不開!不開!我偏不開!”

“我做了清湯丸子,你不吃嗎?”

“我吃氣就吃飽了,還吃什麼丸子?”

“還有糖醋魚。”

“炸藥魚我也不吃!”

“竹子雞呢?”

“雞毛撣子也不稀罕!”

“真的都不吃?”

“不吃!不吃!不吃!”哼,她的年終獎金耶!

“全是你喜歡的口味也不吃嗎?”

“不——吃!”哼,竟然膽敢去幫外人,而且那個外人還是她的情敵,一起來欺負她一個?!

“還在生氣嗎?”

“氣!氣死我了!”她忍不住放聲長嘯。怎能不氣?還記得當年他正式“請她做女朋友”時,還警告她不准理會其他男生呢!那副標準的妒夫嘴臉她至今也沒忘。可現在呢?

“死歐陽川!”她咬牙,面目猙獰,“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嗚,她承認,她的確有一點點不爽。他怎能棄可憐蘭於不顧,卻去幫別的女人來對付她?他怎麼可以對除她以外的女人和顏悅色、有問必答?!他是卡通流川楓的真人版耶!他怎能不按劇本演出!嗚……她的幼小心靈嚴重地受到了傷害……

“我是幫理不幫親。”門外的他長歎一聲,“這麼多年了,你還不明白我是怎樣的人嗎?”她不過是面子上過不去,在發小脾氣罷了。

“可你今天背叛了我!”嗚……原本他破天荒地在人前表揚她的時候,她還決定回來後要好好地搞賞他一下的呢!現在?哼,別想了!

“背叛?”他實在哭笑不得,“你明知我眼裏只看得到你一個女人,我怎會背叛你?”太嚴重了吧?

“你害得我煮熟的肥鴨子飛了,還不是背叛呀?”他和她是一國的,應該努力幫她留住紅包包才對!

“不就是一個紅包嗎?”他再長歎一聲,“我今年所有的薪水全部補償給你,行了吧?”貪錢蘭。

“我又不是乞丐,要你的賞賜幹嗎?”她原本早安排好了她今年年終獎的用途,卻泡了湯!嗚……她本想給他一個驚喜的。現在好了,紅包沒了,驚喜也不用再提了。

“我的還不是你的?”他搖頭輕笑,“怎麼這時候就分得這麼清楚啦?”

“意義不同的!你知不知道呀?”紅包是她辛辛苦苦地用勞動換來的,是她的心意耶!

“好,好,我知道了。我錯了,我道歉,我在此鄭重地向歐陽于蘭小姐鞠躬致歉!”他揮出白旗。

“鞠躬?”她哼,“沒有一點誠意!”

“那麼我下跪?”這些年,他是太寵她了。

“磕頭也彌補不了我的損失。”她的紅包!嗚。

“那麼罰我在你床頭跪搓板?”他突發奇想。

“啊,你罵我!”門一下打開,咬牙切齒蘭跳了出來。

“懼內就是罵你了?”他笑了,伸手將她扯進懷裏,“你應該這樣想的:怕老婆就是愛老婆的表現呀。”

“誰是誰老婆?”

“我是你老婆!”每日,他喚她起床、請她用膳、為她整理房間,替她準備衣物、去超市採購……他是現代閑妻賢夫的最佳表率。

“你自己說的喔!”她笑眯眯地強調。剛才的不爽因他這一句而煙消雲散,撥雲見晴天。

“我自己說的。”他抱起她,往樓下走,“現在可以給妾身一點薄面去用膳了嗎?”

“好吧!”她昂首得意地一哼,猶如驕傲的孔雀。

“我是不是太寵你了?”他再歎。

“你可以不寵我的呀。”她吃定了他不敢反駁。

“我不寵你的話,要去寵哪一個?”而且,到時她還不是一樣找他拼老命?

“哼哼。”明白就好。

這就是戀愛中的情人情語情話嗎?她不知道。他同樣不曉得。這些年來,他與她的相處模式是朋友,是同窗,是戰友,是冤家,是對頭,也是家人。卻獨獨缺少了一些纏綿,缺少了一點甜言蜜語,缺少了一絲情人該有的寵溺。

就算畢業後,到了她與他約定好了的“可以開始談戀愛”的時間。但他與她,卻依舊沒什麼變化,沒什麼刻意的情話綿綿,沒什麼故意的你情我愛。

我是你的男朋友。

我是你的女朋友。

這已經是他們最接近情話的那一句笑語了。

沒有直接講過喜歡,沒有當面講過一個“愛”字。他與她,卻好像已經生活了一輩子的老夫老妻一般,平平淡淡,從從容容。

平凡,卻見雋永。

淡然,卻很幸福。

什麼也不用說,什麼也不去講。他的眼中心裏只有一個她;她的心裏眼中也只存了一個他。

惟一的。

任何人也奪不走的,什麼也破壞不得的。

他,屬於歐陽于蘭。

她,是歐陽川的。

……

“多吃一點。”

“可昨天你還抱怨我胖。”

“你豐滿一點,我才有福利可享呀!”

“色情!”

“只用想的,也叫色情?”

“有本事你用做的呀!”

“你不肯痛快嫁給我,我怎樣‘做’?”

“啊!你真的一腦子的黃色廢料!”

“你沒忘記我快二十有五了吧?”他也已經是老男人一個了。

“欲求不滿?”

“你清楚就好!快點點頭答應嫁給我!”

“呵呵,我偏不點頭,你能怎樣?”

“你算准我不敢‘欺負’你?”

“你是誰呀?你是哪一個?你是正直又古板、善良又八股、傳統又現代的歐陽川耶!”

“少拍我馬屁!”

“你屬馬,我不拍你馬屁拍你哪里?”

“啊,你要倒大黴了,歐陽于蘭!”

“我才不……唔……”

這便是情話綿綿,這便是喃喃私語吧?原來,愛情是可以甜蜜到無邊無垠去的;原來,愛戀是可以百無禁忌的……

“你要發誓,以後不准幫助任何人欺負我。”

“我發誓。”

“你不可以多看任何女生一眼。”

“我保證。”

“你不可以惹我生氣。”

“我絕對不會。”

“你要永遠對我好。”

“我只對你好。”

“你不准笑我白癡蘭。”

“你是最聰明蘭。”

“你不可以大聲吼我。”

“我對你只會輕聲細語。”

“你不准逼我乘電梯。”

“我陪你爬一輩子的樓梯。”

“你要……”

“我會……”

……

原來,再多的承諾,再多的保證,再難的難題,再不易的堅持,在愛情的面前,一切都是那麼的自自然然,一切都是那麼的甘之若怡。

因為,只想要她開心。

因為,只想要她嫣然一笑。

為了她,他可以捨棄一切。

為了她,他可以粉身碎骨。

為了她,他甘願精鋼化為繞指柔。

一切,只為她。只為她呵。

……

“你不能再將我關在門外。”

“好。”

“你不可以生我的氣。”

“好。”

“你不可以懷疑我。”

“再也不會了。”

“你要永遠相信我。”

“我會。”

“你只能和我稱兄道弟。”

“好。”

“你不可以去握別的男人的手。”

“遵令!”

“你不可以再捉弄我。”

“明白!”

“你的注意力只准在我身上。”

“知道!”

“你不可去和別人競爭而冷落我。”

“我一定不會了。”

“你一輩子只能做我的冤家對頭。”

“好。”

“你……”

“好。”

……

原來,是因為他,所以甘願讓步。

原來,是他的緣故,所以全部應允。

原來,是由於他,所以一切變得合乎情理。

原來,這,便是愛情。

原來,這便是她不加思索就答應做他女朋友的真實原因。

原來,她,喜歡上他了。

原來,她,早在不知不覺中,著了魔。

原來,她,早已愛上了,他。

她的對手,她的同姓,她的五百年前的一家人,她的冤家。

同樣的並列第一、同樣的歐陽姓氏、同樣的同月同日生、同樣的將對方刻在了心底。

原來真得是大家說得那樣,不是冤家不聚頭。冤家,一對惺惺相惜、相知相許的冤家。一對天下無雙、獨一無二的冤家。

“我們要幸福每一天!”執子之手,許下永生的諾言。

“我們要做全天下最幸福的冤家!”

競爭,戰火,依然繼續。他與她的未來,一片的光明燦爛。 光明燦爛……

“咦,咦?怎麼停電啦?”

他與她的未來,一路的風和日麗。風和日麗……

“啊嚏!誰在偷偷罵我?!”

真是幸福得遭人妒忌……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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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8 08:23:3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冤家。

幸福得遭人妒忌的歡喜冤家,而今終於成為了名正言順的……冤家對頭了。事情的起因很簡單,簡單到讓人忍不住想打哈欠、然後按搖控器重新選台。

兩女爭一夫,第三者正式宜告插足。多簡單的電視劇劇情呀!

年末歐陽集團按貫例舉行雞尾酒會。貌若天仙、才高八斗的美麗佳人勇敢地在眾人面前、借酒壯膽地向夢中情人真情告白,並在眾目睽睽之下深情地獻上香吻,宣佈非君不嫁!

霎時,這一真情告白轟動了所有在場的員工。而後事情繼續戲劇化地發展下去——

就在男當事人尚未有所反應時,一直號稱與男當事人水火不容的冤家對頭橫空殺出,恍若兇神惡煞一般將滿滿的一桶香檳酒澆在了“緊緊相擁”的一對“璧人”身上,一改往日笑臉迎人的甜美模樣!

藹—在眾人的驚歎聲中,義憤填膺的冤家對頭蘭把頭昂得高高的,如龍捲風一般奪門而出,瞬間蹤跡全消!

藹—在眾人再一聲驚歎之中,剛剛美女在抱的男當事人一把推開了懷中緊緊攀附的落湯佳人,也一改冷淡沉靜的酷樣,怒聲喝斥著可憐佳人的別樣用心,然後在佳人花容慘澹、淚雨如花之際,毫無憐花惜玉之心地疾步追蹤心愛的冤家對頭而去了!

藹—在眾人第三撥驚歎之際,歐陽集團的當家人挺身而出,大無畏地擔起了鎮壓失控場面、順便善後的偉大重任。首先是歐陽先生面帶親切的笑容,熱情地歌頌了自己下屬“為愛而勇敢衝鋒”的英雄壯舉,並對真情告白卻不幸被鎩羽而回的傷心佳人表示了真誠的慰問。

接著是以嚴肅著稱的鐵娘子歐陽夫人接過話筒,面容嚴肅一如既往,輕輕一咳便鎮得偌大的華廳一片寂靜無聲。然後,歐陽夫人如演講般地說出了如下實情——

高中時期就開始互不認輸、兩看兩相煩,鬥得你死我活、爭得天翻地覆,卻又同姓歐陽。同月同日生的男女歐陽開始的時候被稱為“歐陽冤家”。

大學期間兩人惺惺相惜、越看越順眼,並嬉笑於校園之間,“歐陽冤家”一度化為“歐陽一家”,但暗中則仍是拳打腳踢,針鋒相對。

直到在公司共事,“歐陽冤家”的競爭又到了白熱化的階段,從此“歐陽冤家”再現江湖,這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在此就不再說了。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不是冤家不聚頭,聚頭的“歐陽冤家”實則是一對相戀多年的——情侶!

一石擊起千重浪。廳內的諸人聽得無不心馳神往,面露豔羨之色。

若問演講者為何知曉得這般清楚——“十分對不住各位。在此,我們夫妻為隱瞞了諸位許久而致以最深的歉意——歐陽川正是歐陽集團惟一的繼承人,是歐陽家的獨子。而歐陽于蘭小姐,恰好是歐陽集團下任的當家主母——我歐陽家的准兒媳!”

他們這當爹娘公婆的,自然是知曉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言盡於此。這些話如同漲潮的大浪,一撥緊接著一撥,晃得眾人頭暈腦漲。只有一陣心碎的嚶嚶的哭泣聲盤旋在大廳裏,繞梁三日,餘音不絕。

唉,幾家歡樂幾家愁。這情字,恁傷人礙…

***

“開門。”

“不開。”

“開門。”

“不開。”

“你開不開門?”

“我不開門!”

“我生氣了。”

“我氣頭正旺。”

“我是無辜的。”

“我是受害者。”

“你說過不把我關在門外的。”

“你也保證過不看任何女生一眼的!”嗚,但卻在她的面前公然和別的女人摟摟抱抱、卿卿我我?!

“你說過不會懷疑我的。”

“事實就擺在眼前,有什麼好懷疑的?”嗚……大廳內的所有人都可以為她作證的!

“你說你會永遠相信我的。”

“但真相是可以推翻所有的。”他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給她推開那個色女!嗚……

“你明知那是假的。”

“假的做多了也會成真的。”嗚……

“我只要你一個。”

“可你卻任她親?!”

“我道歉好不好?我承認我不該喝了幾杯酒,我不該心軟地給她留面子。”

“嗚,酒後才會吐真言。”

“我什麼也沒說好不好?”

“可你做了!”

“我做什麼了?我只是一時手足無措地被她強行抱住了好不好?”見鬼了!在他數十年如一日的“冷面政策”下,除了這株“老婆蘭”,有哪一個女人敢對他這樣做?他一時反應不過來好不好!

“嗚,今天你被她強行抱住,那下一回呢?’”有一就有二,女人的學習能力很強的!

“絕對不會有見鬼的下一回!”

“啊,你好凶!”

“我又不是對你凶!”

“那你吼什麼吼?”

“我吼……我沒有吼!”他又不是猩猩!

“嗚,誰知道你們男人怎麼想的!”吃著碗裏、看著鍋裏,男人都是標準的貪婪一族!

“我心裏只有你一個,我還能怎樣想?”連天都可憐他被這株白癡蘭緊緊纏住,從此無自由之身了。

“可你從來沒說過!”

“你要我說什麼?”他也想哭啊,“我說過,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想和你結婚都想瘋了,我會一輩子對你好——你還要我說什麼?!”

“嗚,你看,你看嘛……你又在凶我!”

“我、沒、有!”

“嗚,這麼些年了,你什麼也不說!”

“我求求你不要再‘嗚嗚’了好不好?”明明知道她在做假,他卻偏偏還是會為她心痛,“你到底要我說什麼啊?你明白地告訴我好不好!”

“嗚,連這也要我告訴你?”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笨!”他快抓狂了,“來,你告訴我,還要我說什麼?”

“咱們是什麼關係?”

“冤家對頭關係。”

“你再說一次!”

“冤家對——情人關係!”他恍然大悟了,“歐陽于蘭小姐,我以為你已經很明白我的心了,所以有些話不用明白地講出來的。”兩個人整天拳打腳踢的,如果再說一些……不是十分的彆扭嗎?

“你不講我怎麼會知道?”她是女人耶!是女人的話,都會愛聽甜言蜜語的吧。

“好,我說,我講給你聽好不好?”他仰天長歎了一聲,“但你要先開開門。”總不能讓他對著門板情話綿綿吧?如果真的如此,她又會怪他沒有一點誠意的了。

“你先說。”

“你先開門。”

“你不說我便不開門。”

“你不開門,你要我說給門板聽嗎?”

裏面沉默了一刻。

“你不親眼看著我,就相信我說得不是騙你的了?”他忍不住輕笑。

門,終於打開了。

“可惡的妖女蘭!”眼急手快,他一把揪住了害得他慌張了半天的“老婆蘭”。啊,終於順利地將她逮捕歸案了!

“這就是你要說的?”她扁嘴,又要“嗚嗚”。

“當然不是!”他當機立斷馬上截住她的魔音,“我要對你說的是……”抱起她走人。

“喂,喂,歐陽川!你要去哪里?”

“去一個溫暖一點兒的地方!”大小姐她不曉得現在是三九隆冬嗎?

“哇,你好冰!你放我下來啦,你好冷哦。”

“這不是你的偉大傑作嗎?你有什麼好抱怨的——哎喲!你又咬我!”脖子上的劇痛害得他直跺腳。

“活該!”嘻,香檳酒的滋味不錯吧?“喂,歐陽川,你是超人呀?衣服都濕透結成冰了,也不先去換一件乾淨的!”

“還不是因為擔心你嗎?”他瞪了罪魁禍首一眼,也不想想這都是誰害的!

“我逼你追我嗎?我逼你在門外罰站嗎?”

“你完全沒有!是我心甘情願的好不好?”好不容易鑽進他溫暖的房間,他長呼了一口氣。唔,還是他這裏比較暖和。

“告訴你多少回了?你那樓頂小窩待不得的!”冬天冷風吹,夏天太陽曬的,“明天你給我搬下來!”

“才不要!”她傲氣地哼了一聲,“那是我打賭贏來的,不住白不住呢。”就算他這柔軟的大床真的很吸引人,但那可愛的小房子是她得意的獎品,她才捨不得丟掉!再說,在這寸土寸金的都市里,她要到哪里才能再找到這樣不花一分錢卻白住了十來年的屋子呢?

“我一直忘了問你,你為什麼可以白住?”

“哈,很簡單嘛!我老爹和這棟住宅樓所屬的物業公司的老闆是同學——啊,你幹什麼呀!你這個暴露狂!”嗚,她是不小心才會瞄到不該看的東西的!嗚,她不會長針眼吧?

“換衣服呀!”他回答得很無辜,輕鬆自在地在自家的地盤上走來走去。

“換衣服?”她差點被自己急劇分泌的口水給嗆死,“給我閃到洗手間換去!”嗚,她是純情的美麗小白蘭呀,不要這麼顯來顯去地……勾引她好不好?

“咦?你也會臉紅呀?”燦爛的笑臉一下子貼到她用手捂住的眼前三寸處,“要欣賞我這無懈可擊的陽剛軀體就大大方方地欣賞嘛!我一不收你門票,二不拒絕觀賞,三又不會笑你。”幹嗎還要一邊用手捂住眼,一邊又偷偷張開指縫偷瞄?

“誰、誰欣賞你呀?”她的臉紅若火燒。

“難得我今日這麼大方,你真的不看?”

“不看不看!”嗚,說得她好像是色女似的!

“那可真是可惜了。”他惋惜地一歎,起身要走,“我還以為你以前偷偷溜到我房裏是因為好奇我的身體呢!”

他輕鬆地抖出她好幾回勇闖他房間的小偷行徑——在夜深人靜之際,在他呼呼大睡之時。

“啊!原來你都是在裝睡!”氣瘋的丫頭頓時忘記了身外事,雙手一張,緊緊地掐住他的脖子。

“我不裝睡怎樣成全你的英勇探索呀?”他忍不住輕笑,順勢摟住主動投懷送抱的嬌蘭,“只可惜本人沒有裸睡的習慣,讓你回回空手而歸。”一株大膽蘭啊!

“小人川!奸人川!”嗚,她要去挖洞藏起來。

“所以我今日決定成為好人川呀!”他吻住她。 管他什麼洞房花燭夜!他不想再遵從什麼傳統,也不屑再做她口中的八股書呆老式男人了。免得夜長夢多,免得他心愛的老婆蘭再潑他一身香檳。

“唔……你還沒對我說那些話。”他的熱情快使她淪陷了。

“我正在說呀!”用行動,訴千回,說萬遍。十年的冤家,他追得好辛苦。十年的辛苦,他要開始收穫了……

***

“歐陽川?歐陽川?”他申吟一聲,抱緊好奇蘭,繼續睡。

“歐陽川……歐陽川……歐陽川……”

“天啊!”他實在佩服這株蘭花的旺盛的生命力。她為什麼總是這樣活力四射的樣子?他都快累死了耶!

“歐陽川!”

“我求你讓我眯一會兒可不可以?”他沒有力氣再說話,“有什麼話等我睡醒再講可不可以呀?”

“不行!你不讓我問,我睡不著!”

“好,好。”他習慣性地舉手揮白旗子,“你有什麼問題麻煩你快一點、簡單一點。”他不敢睜開雙眼,懷中的嬌蘭對他的殺傷力太強了,他沒能力抗拒得了。

“你……我……”她小小聲。

“什麼?我聽不清楚。”

“你……我的……”她很有耐心地重複一遍。

“你到底在同我說話還是在挑逗我?”耳邊的熱氣讓他呼吸頓時粗起來,“我警告你,不要再拿我的自製力開玩笑!”因為此時他的自製力得分為零,經不起她一絲的挑撥。

“我問你什麼時候開始打我主意的!”她索性大聲地吼給他聽。

“我的耳朵!”他咬咬牙,晃一晃腦中的轟響,“你想震聾你老公呀?”妖女蘭!

“快一點講!”

“你真要聽?”他靠坐起來、摸摸下巴,笑眯眯地望了身邊的好奇蘭一眼,馬上拉過棉被、好心地幫她蓋好嬌軀。呼,好險,差一點兒又想餓虎撲羊!

“現在廢話多的人是你!”幹嗎如臨大敵似的與她保持距離?她是洪水兼野獸呀?

“高一。”他對她的瞪眼視而不見,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高一?!”她頭皮頓時發麻。

“對呀!”他伸指刮了刮她皺皺的鼻子.笑著解釋,“那次你向我挑戰籃球投籃,你忘了?”

“嗚,早知向你挑戰會輸掉自己,我才不會那樣冒失。”那時他才幾歲?哇,他太早熟了吧?

“你後悔了?”他挑眉,不由得憶起她的勇往直前、永不服輸,以及她極具特色的“嗚嗚”的假哭。啊,數十年未曾變過呢。

“嗚,如果我現在說後悔了,那咱們可不可以就當這一切沒發生過?”她假設地問道。

“可惜後悔遲了十年。”他拍了她亂動的腦袋一記,要她安分一點,“你忘了你在我身上留下了‘愛的印記’?而且現在——你是我的所有物了。”

盼了多少年,才盼到這一天?啊,他簡直開心透了。

“噁心!大男子主義!”她甩開他的毛手,白了他一眼,“喂,歐陽川,你為什麼挑我做你的女朋友?”

“誰叫你總和我爭第一名?誰叫你非五百年了還要和我一家?誰叫你和我同一天生日?”他用力瞪她,惡狠狠地瞪她,“前世冤家!”

“喂,這些話是我的臺詞哎!”小人,膽敢剽竊她的作品!

“那麼,我換一種說法。”他歎口氣.一臉的不甘不願、無可奈何,“因為你的永不服輸,因為你的勇往直前,因為你的笑、你的怒、你的喜、你的嗔迷住了我,可以嗎?”他和她,其實是同一種人,靈魂深處都是那樣的傲氣、那樣的勇爭第一!

“嘻,敗在了我的魅力之下對不對?”

“對,對極了。”相同的靈魂,不同的個性,猶如冰與火,原來是那樣的致命吸引,“我太冷,你太熱;我沉默,你活潑;我一人獨行,你引伴高歌;我不愛表達,你直言而說。”

“哇,你在寫詩嗎?”還押韻呢!

“不要搗亂!”難得他肯開口,她怎麼一點兒也不配合?“咱們兩個合在一起,才是一個完整的圓。”他,有她所沒有的;她,有他所欠缺的。

他與她,是互補的一個圓,完美無缺的圓,天下獨一無二的一個圓。

“哦……”她很深沉地點頭、再點頭,隨即很不給面子地笑了出來,“哇哈哈!你喜歡我就喜歡我嘛!找那麼多的理由幹嗎?無聊!”不是她不感動,而是她不知該如何表達,所以才這樣說。

“笑!你又笑!”他有一點點惱,“每次我剛說些嚴肅的,你就給我笑!”白癡蘭!

“不是我故意要笑。”她拍拍他繃起的俊臉,討好地笑著,“其實,你記那麼多幹嗎?這十來年了,咱們也算朝夕相處,產生感情是很自然的呀!”她多好,一切隨心。聽從心的指引,服從心的安排。簡單,正確。愛情,其實很簡單。

“笨蛋蘭。”他笑著吻她。

“有時候笨蛋才幸福嘛!”她理直氣壯地說,“像那位可憐的天仙女,明明早就對你有意思,卻要左躲右閃,非要我逼……”糟!說漏嘴了!

“逼?”他冷目一瞪,輕易地逮住要溜的小人蘭,“給我說清楚一點!”他就說嘛,那位劉芳華怎麼突然那樣失常的呢?

“我只是告訴她你是我的嘛!”她又沒講假話。

“還有呢?”他不信。

“還有,還有順便說了句,年假後我將取代她部長的位子。”一切屬實呀!

“再順便打擊得她當眾向我……”他實在無力再往下說。

“這也是給她一償夙願的機會嘛!”嗚,她是多麼的偉大、捨己為人耶!

“服了你了!”他咬牙,開始算舊賬,“向我潑香檳酒也是順便?差點嚇破我的膽也是順便?罰我在冷風中站崗也是順便?害得我以為你真的生氣了也是順便?!”她敢點頭試試?!

“好,好玩嘛!”她大聲解釋,“不這樣,我能逼出你這一面嗎?你能將美人蘭看個過癮嗎?”她是好、心!

“還真謝謝你嘍?”他想咬她一口。

“我是怕你有損健康嘛!”忍久了,容易生病耶!

“你……”他突然洩氣了,“我問過你多少遍了?要你嫁我、要你嫁我!”她若真為他著想,就應該痛痛快快地答應嫁他才是!

“那樣子我豈不是太沒有節氣了?”她竟然還振振有詞,“咱們是一輩子的冤家,是鬥得你死我活的那一種!我才不要嫁你!”

“我早向你認輸了好不好?”

“不好!”她頭一昂,“有你做對手,太有面子了,我才不放手呢。”如果結婚了,她到哪里去找這樣一位旗鼓相當的超級冤家做對頭去?

“你嫁給了我,咱們一樣可以鬥啊!”以往聰明的她為何這樣鑽牛角尖?

“我覺得夫妻不如冤家。”她笑眯眯地解釋,“再說了,如果我嫁給了你,我豈不成了黃臉婆?嗚,一點兒身價都會沒了耶!”好怕,好怕!

“你胡攪蠻纏。”他搖頭。

“還有,我不想人家說我麻雀變鳳凰耶!”

“你什麼時候在乎這些風言風語啦?”不要再演戲了好不好?

“你管我!”她嘟著嘴巴,用力地拍著他的胸膛,“反正我認真思考了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還是不要結婚好。”

“這又是另一項挑戰嗎?”他歎息,“看誰最後敗倒在誰手下?而‘婚姻’便是賭注?”

“你要這樣想,我也不反對。”她依然笑眯眯的。反正,冤家聽起來響亮多了。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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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8 08:24:05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只是,她還是結婚了。

“嗚,小會,你不知我有多慘!”委屈蘭抱緊話筒,大吐口水,“小人川竟然借我老爸的黑手向我施壓耶!嗚,我還不想——你說什麼?自作自受?!”

啪,電話被摔。嗚,小會不同情她沒關係,她可以找其他的好兄弟。

“嗚,小刀頭,我告訴你一件不幸、非常不幸、十分不……你都知道啦?!對呀,我嫁人了,嗚……是嫁給那個五百年前一家……等等,你怎猜到我嫁的人是他……十年前劉大人就預言過?!我怎麼一點兒也不曉得……全班除了我和小人川,大家都知道……不可能!不是冤家不聚頭?我知道呀。我故意挑他做冤家?!我呸!我當初怎麼沒挑你——你說我沒人要?!所以他大發慈悲——去死!”

啪,電話再摔。嗚,她誤交匪類!

“玩夠了嗎?”新的話筒再次遞上來,“想一想,還要通知誰來喝喜酒。”

“婚都已經結了,還喝什麼喜酒?”嗚,她竟然是黃臉婆了耶!

“那好,等有了娃娃,再一起請。”他講得十分輕鬆。

卻把她嚇出了一身冷汗。什麼娃娃?她被逼成了黃臉婆、已經夠哀怨的了,他的言下之意是再要她升“職”?!嗚,打死她她也不要!

“你這是什麼表情?看不起我的能力?!”嗚,她哪里還敢看不起他呀?騙都被他騙……咦?騙?!

立刻又抓起話筒,快快地撥出去。

“嗚,陳家美眉,我是你歐陽姐姐啦!是呀,大學畢業後就沒見過了……你也知道我結婚了?!你還知道我老公是……嗚,對不起,當初我騙了……你們都瞭解?-…嗚,你怎麼這樣講嘛!你……都知道我在玩……家家酒……你才長不大!”

啪,又一隻話筒,就此香消玉殞。嗚,她沒在玩家家酒啦!嗚,怎麼沒人相信寶貝蘭呢?

“將口水擦一擦,該吃飯了。”紙巾體貼地遞過來。

啊,怪不得她好餓。

“嗚,還是你最……”咦,不對!小人川是她的敵人耶!他們現在正值冷戰期間耶!她怎可以沒骨氣地去吃……嗚,一桌子的好料都是她愛吃的啦!

“歐陽于蘭,你可以先吃飯的。等喂飽肚子了,你再同我冷戰不遲。”他笑著歎息。

嗚……言之有理!馬上把口水、淚水擦一擦,快快地沖到餐桌上去——

哼,什麼話!她是誰?她是哪一個?她是勇者無懼、威震上海灘的女強人聰明蘭耶!天下有她做不成的事嗎?哼,哼!

“歐陽于蘭,現在是下班時間,咱們可以化敵為友,一起去喝杯咖啡嗎?”

嗚,她才不要和競爭對手一塊去喝咖啡!

“或者,你自認抵擋不了我的男性魅力?”

啊,他講什麼話仵她是花癡蘭嗎?誰怕誰?

“走了。”今天她不但要同他去喝咖啡,還要拉他去花前月下一遊!看誰倒在誰的腳下!

***

“歐陽于蘭,這份合約麻煩你幫我看一下。”

嗚,他們是敵人,她才不會幫忙!

“你膽怯了?還是你自認能力不如我呀?”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

“歐陽于蘭,你敢不敢生我的孩子?”

喂!她又不是母豬,她才不屑幫冤家對頭生娃娃!嗚……不過,他那是什麼眼神?好!生就生!

反正生出的娃娃管她叫媽媽!她訓練娃娃幫她一起抵抗敵人的進攻好了……

唉……不服輸的蘭、勇往直前的蘭、無憂無慮的蘭、開開心心的蘭、單單純純的蘭……

笑也是蘭、惱也是蘭、氣也是蘭、怒也是蘭、嗔也是蘭……千姿百態的女兒蘭,變化無常的女兒蘭,風風火火的女兒蘭……

都是歐陽于蘭。

五百年前的一家人,終於換得了五百年後的相知相守,終於換得了一生一世的永不分離。歐陽冤家嗎?

是的,他與她,角鬥場上勢均力敵的、完美無缺的、歡天喜地的——

冤家。

——全書完——



《冤家》之補丁版

第一節第一名的代價

“敢不敢和老爸賭一把?”一顆拋至半空的花生米,輕鬆地丟進大張的嘴中。

“賭就賭,誰怕誰呀?”丟花生米有什麼難的?哼,她也會0賭什麼呀?”

“半年後你的中考成績。”一張報紙閑閑地飛過來,打歪了她丟的花生米的預定軌跡。小鬼頭,還嫩了一點兒呢0去報考省三中,第一名才算贏。”

“省三中?”瞄了一眼報紙上的名校選登欄,她不屑地皺皺鼻子,“贏了的話,我有什麼好處?”

“你的大學期間,我放牛吃草。”多體貼女兒的父親大人啊0你想讀哪一所大學我絕不干涉。”

“真的?!”她十分開心,“媽媽只准我讀那所超級名校——我可以不聽她的?”

“老爸何時騙過你這株笨蛋蘭花了?”膽敢質疑他的金口玉言——欠扁!

“如果輸了呢?”凡事總有萬一嘛!

“高中三年給我做苦行僧去。”溫室中的嬌貴白蘭也該長大了。

“什麼意思?”老爸不會這麼狠吧?

“高中期間不許住校,自力更生爬樓去!”他早已給她聯繫好未來的落腳點了——不管輸贏,他這株心愛的蘭花都得去見識風雨、鍛煉一番了。

“好,賭就賭!”

啪!雙掌互擊,君子一諾,重千金。

“老爸,我第一呢!”可惜只是全剩

“你輸了。”冷冷一瞥高居榜首的鉛字,“別忘了——你只是並列第一而已!”不是惟一,所以算輸。

嗚。她只好背上包包、乖乖地爬樓去。



第二節“睡仙”的終結“嗨!你就是那個鼎鼎大名的男歐陽、歐陽川嗎?”

“喂!我問你呢,不可以不禮貌的!歐、陽、川!”號稱天崩地裂、電閃雷鳴任它行的“沉睡仙”第一次被人從沉睡中嚇醒!

幹什麼,幹什麼?!超級冷眼立刻給他射出去,看他怎樣整治膽敢擾他睡眠的人!咦?她……是哪一個?竟然不怕他的超級冷眼耶!啊?她還這麼凶?哦,她就是那個與他肩並肩的女歐陽呀?好吧,看在同姓歐陽的分上,他這次放她一馬就是。

砰!砰!砰!

幹什麼啊!深夜十一點了耶,誰還擾他睡眠呀?

咦,她還在練習投籃呀!看不出這麼一個小不點兒還挺有毅力的嘛!哇,這是什麼動作?投籃是這樣子的嗎?超級外行人!

算了,既然她努力投球是為了與他較量一番,那他就教教她好了!嗯,他今日生物鐘調錯時針了?深夜裏,他怎麼不困了?!

咦?今日她怎麼沒有做小人蘭了呀?不再用球砸死他的好夢了嗎?哼,正好,他終於可以恢復原先酣眠的美好日子了!

嗚,怎麼他竟然睡不著了?!他不是號稱“天崩地裂、電閃雷鳴任它行的大睡仙”的嗎?如今,卻因為少了砸他房頂的噪音而睡不著了?!他的響亮名號啊!

算了算了,他還是少睡一會兒吧!免得他頭頂的那株囂張的蘭花草比他用功,成績超過他——那簡直是無法容忍的!

嗚,“天崩地裂、電閃雷鳴任它行的大睡仙”由此正式宣告——終結……



第三節紅包的驚喜“歐陽川!歐陽川!”

“鬼叫什麼?沒見我正在做飯呀?”

“歐陽爸剛才打電話給我,你猜他說了什麼?你快猜一猜呀!”

“不猜!”他才是“歐陽爸”的兒子好不好?可是,他老爸每回打電話來卻從來不屑他!

“你真的不猜?”

“沒興趣。”

“啊,那你不要後悔喲!”笑眯眯地偷一口魚肉吃,她好開心,“歐陽爸說,為了表彰我所率領的七部門工作效率又創新高,他特意發了一隻大大的紅包給我耶!”呵呵,也算是彌補了上年被搶走的肥鴨。

“一隻紅包?”他還是沒興趣,“好了,你終於又逮到了一隻肥鴨。”貪錢蘭!

“我送你好不好?”她跳上他的背,看著他又煮了一道她愛吃的美食。

“謝謝,我不需要。”這傢伙!不幫他打打下手也就算了,還當他是馬騎呀?簡直過分!

“真的不要?”

“不要。”反正到最後,他的也是她的。

“真的不後悔?”

“不後悔。”她沒見他忙得滿頭大汗呀,也不曉得幫他擦一擦。

“好吧!那我就不勉強你了。”嘻,明天後悔吧你!

***

推開門,他一下子瞪圓了眼眸,視線被鋪天蓋地的各色蘭花深深地吸引住,再也無法回神。他家何時成了蘭花穀了?!

絕美的景致,營造出一方浪漫的天地。

“你回來了呀?”雅致的花海之中,一道十分突兀的身影出現。她披頭散髮、赤著雙腳,還打著呵欠,身上穿著皺皺的卡通睡衣——把這浪漫的氣氛全破壞掉了。

“你不會偶爾打理打理自己呀?”他小心地從花海中穿梭,走近她,有一點點生氣,“你看這花多好呀。如果你再配合一點,就是仙境了!”破壞蘭!

“礙…”她偏偏又打了一個大呵欠,揉揉眼、伸伸懶腰,“是你不要的,怎能怨我?”

“我不要?”他一下子明白過來,“這些就是你辛辛苦苦的那只肥鴨換來的?!”

“對埃”她聳聳肩,“昨天我求了你半天,可你死也不肯接受,所以我只好隨手扔掉了。”

至於扔掉了什麼,他與她都心知肚明——

“討厭的小人蘭!你膽敢將我的‘浪漫’隨手扔掉?!”怪不得屋內佈置得猶如仙境,而她卻故意出來破壞氣氛!

“是你不要的嘛!”他那時如果肯收下她送的“驚喜”,現在也就是這番“驚喜”等著他了。

“還來!還我的浪漫來!”他咬牙切齒地拎住小人蘭,開始狠狠地抓住她故意穿成這樣的衣物。

“喂!喂……”

唔……其實……在這漫天的蘭花香中,與心愛的人共赴瑤池仙境,就是最最浪漫的情事了……

***

“謝謝你送的紅包。”他心滿意足地擁著他的寶貝蘭,幸福地笑開了。

紅包的驚喜,他收到了。如果早知道寶貝蘭的紅包是有如此驚喜的話,他拼了老命也會幫她從那個劉家天仙手中搶一個回來!



第四節卡通真人版流川楓叛逃記“歐陽川?”

他回首,淡淡地點頭,“劉小姐,好久不見。”

“你……”難掩的驚喜之中夾雜著一絲疑惑,“剛才那位笑得開懷的人是你嗎?”

剛才?他瞄一眼手中的冰糕,依然淡淡地點頭,“今天是週末,我陪于蘭來這裏玩。”那株孩子蘭如今正在瘋狂地坐過山車,卻派他來買零食。

“你……”佳人欲言又止,“你會、會……笑?!”

“我也是一個平凡人,當然會笑。”回答“會笑”之人卻依然冷著俊臉,沒有絲毫的表情。

“那、那……”她困難地指一指他此時的淡漠表情。這兩種反差極大的表情,怎能同屬於他一人?!

“我生性冷漠。”他平平地直述,“你不是也聽到過公司同事對我的評價嗎?”我行我素,對人不假以辭色,淡然冷漠——卡通裏流川楓的真人版。

“是、是埃”他就是這副冷漠的樣子才讓多少人傷透了心啊!

“至於我的笑、我的熱情、我的溫柔——只是屬於她所有的。”他淡淡地一哼,並不解釋他善變的外表下是何等的一顆心,“再見。”轉身,離開。他是平凡人,怎能不會笑?可他的笑,只給了他那株心愛的寶貝蘭花。在外人面前,他永遠是卡通真人版的流川楓。

只有那株蘭花,才能釋放他的另一面。他會陪著她從早笑到晚,他會陪著她喋喋不休二十四小時,他會陪著她到她任何想去的地方。

因為,他愛她。所以他會為了她的開心,而成為她喜歡的類型;所以他會為了她的笑容,而輕易地轉變自己。

只因為,他愛她。

“喂,歐陽川,買一支冰糕也要花這麼長的時間呀?你上輩子是不是蝸牛呀?”笑靨如花,她皺皺可愛的鼻子。

“我十分確定我上輩子不是蝸牛。”他嚴肅地咳一咳,而後大笑起來,“因為我是一隻兔子!專門吃你這株蘭花草來了!”

“啊!討厭川!”飛身,她笑著打過去。

笑聲,四溢。

遠遠的另一頭,一聲輕歎,淹沒了最後一絲癡戀。是愛,惟有愛,讓卡通流川楓的真人版叛逃了——



第五節愛的告白深夜靜無聲。偌大的空間中只餘電視機中的綿綿細語……

“藹—”平地驚雷的一聲喊,石破天驚。

“怎麼了?怎麼了?”丟下公文,他立刻沖過來。

“小人川!卑鄙川!”先練練沙包再說!

“我又哪里惹到你啦?”

“你想一想!你給我好好想一想!”暴力蘭用力地揪住他的衣領,咬牙切齒地吼。活脫脫一個討債鬼的樣子,“你是不是還欠我什麼東西?!”嗚,他只會騙她。

“我欠過你什麼嗎?”不會吧?他不但整個人、整顆心都獻給她了,對她更是言聽計從、從不反抗耶0奸人川!你明明說過要、要……”啊,剛才口水吐得太多,有些口幹了。

“慢一點,慢一點喝!”

“嗚,你從來沒對我甜言蜜語過!”水分補足,她重開戰火,呃,是重新噴火。小人川!如果不是閑著無聊看看這電視,她還想不起來了呢!

“親愛的老婆蘭。”他歎口氣,將她摟在懷中,“你又不是不知我的心,咱們這些年用得著什麼甜言蜜語嗎?”單單是她一個笑、一個眼神,他已無法自拔了。

“不行!有一句話你是必須、一定、絕對要對我當面親口說出來的!”事關她的金面耶!

“好,哪一句?”她想聽,他自然會講。

“這一句!”凶巴巴的手一指電視螢幕上被她定格的大字。

藹—他揚眉,笑了。

“你真要聽?”

“對!”

“那好,我說給你。”身子不自覺地坐正,表情一下子嚴肅起來,熠熠的雙眸深深地凝視著心愛之人——

“歐陽于蘭,我愛……”

“哇哈哈……你不要講了!我忍不住了!”她當場笑倒在他懷中,“你那麼嚴肅正經幹嗎?你不能放輕鬆一點呀?哇哈哈……太可笑了!”

可笑?0這本來便是十分嚴肅的事情!”豈能視為兒戲0你到底還聽不聽?”

“好,我聽,我當然要聽。”

好,再一次!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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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8 08:24:14 |只看該作者
“歐陽于蘭,我愛——”

結果,笑場蘭再次隆重登場,不給面子地爆笑、爆笑、再爆笑。

“我認輸!我不聽了、不聽了。”她笑得肚子抽筋,“我、我也說不出來。”好吧,扯平,誰也不用說出口來,只要心裏感受得到就好。

多次不果後,有關“愛的告白”就此落幕。就說嘛,他們最適合的,還是……當冤家。談情說愛?還是算了吧。

唉……



《冤家》番外篇之“籃球籃球我愛你”

“我喜歡你,我要和你交往。”清清亮亮的甜脆嬌聲、大膽的“愛的告白”由漂亮學妹的櫻唇中大大方方地吐露出來,猶如千斤巨石從十萬米的高空急速墜落入海,激得浪花重重,聲振四方。

哇塞!偌大的圖書閱覽室內,人人發出驚歎,寂靜的空間頓時充滿大大的驚歎聲。如此火辣辣的大膽告白、如此漂亮到沒天理的個性美女,如此石破天驚的——

眾人的崇拜目光一致地投射到那位幸運人士的身上,在場的每一位男士更是眼紅得簡直想去死。

但他卻頭也不抬,身形依舊坐得端正,雙眼依然盯住眼前的書冊,手握著銀色的鋼筆照樣奮筆疾書,大有“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容”的大家風範。

而她卻迅速地抬起了頭,原本睡眼惺松的杏眸在瞄到對面的漂亮美眉後,猛地瞪大成球,撐在桌上的雙手立刻緊緊托住下巴,免得嘴巴因為張得過頭而不小心掉落地上。

“我喜歡你,我要和你交往。”漂亮的學妹認真地凝視著眼前的人,再一次大聲地表露愛慕之情,“歐陽川,我要和你談戀愛。”青春洋溢的臉龐上滿含堅決。

哇哦!崇拜!

驚歎再驚歎,眼紅再眼紅,所有的人都神情激動,瞪大眼珠子,用力盯住被漂亮學妹看上眼的超級幸運人物,萬分熱切地渴望著能夠看到幸運人士如何的回應!

只是等了又等、盼了又盼,眼珠子都幾乎要瞪成乒乓球了,那位幸運的老大依然老神在在地亂翻著書,絲毫沒有眾人料想中的那樣表現出超級無敵幸運星的狂喜模樣。他甚至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對這外界所發生的一切充耳不聞!

喂,他是被人家漂亮學妹看中的超級無敵幸運星耶,就算平日裏再怎樣的酷面朝天,可此時此地如此的“幸運”時刻,他竟然還是這副酷哥樣——這也太不給人家漂亮學妹面子了吧?哼,簡直有辱他們男子漢的門庭!

首先看不下去的人忍不住去伸手戮戮那位幸運人士,為一旁開始垂下俏臉的漂亮美眉抱不平。

“嗨,歐陽川,你很不上道哦!”簡直一點也不給她們女孩子面子嘛0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你還有什麼好挑呀?快點給漂亮學妹一個微笑嘛,就算你不接受人家的深情厚意,至少也要有所表示吧!”嗚,為什麼、為什麼她就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飛來的豔福呢?“啊,這位學妹,我代他向你致歉!他這個人就是有一點點的迂腐。”揚起燦爛的笑臉來,深為某人慚愧的人先出面打了個圓常

“你是歐陽于蘭對不對?”漂亮的美眉轉頭望向笑眯眯的同胞,挑一挑纖細的柳葉眉,“我聽她們說,你是歐陽川的姐姐。他要交什麼樣子的女朋友,首先要通過你這一關是不是?”聲音依然清清亮亮的,並不因為得不到白馬王子的回應而惱得花顏失色,相反更加地勇往直前。

哦喔,很直接的女孩子哦!

“是呀,我是歐陽于蘭。”她依然笑眯眯地、熱切地點點頭,“可你說的都是以前的事啦,現在我只能很遺憾地告訴你,歐陽川在大學畢業之前是不會交女朋友的,所以……”她為難地抓抓頭,再推推身邊埋頭書中的酷哥,“喂,歐陽川,你來說好不好?”她不想打擊人家漂亮學妹啦!

“說什麼?”身邊的酷哥卻依舊頭也不抬,只冷冷地拋出一句話來,“如果明天的課堂隨考你想輸給我的話,你儘管可以繼續狂吠。”只是到時候輸給他了可別又耍賴。

“喂!”他說的這是什麼話嘛0歐陽川,明天我一定會贏你的,你不要再白費力氣了好不好?”哼,她是誰,她是哪一個英雄人物呢?她是歐陽于蘭耶,豈會輕易輸給他!

“喂!”被冷落的漂亮學妹這下不高興了,“你們是不是很看不起人呀?”她還站在他們的面前呢。

“沒有呀,我們一向很有禮貌的。”笑臉蘭馬上端出招牌的燦爛笑容,水樣的杏眸笑彎彎的,“可是這位小姐,我和歐陽川好像還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呢。”

“我是陳鳳,今年以全省最高分來到這裏的陳鳳。”漂亮的美眉傲氣地仰首一笑,睥睨天下,“你現在知道了嗎?”如她這般美貌與智慧並存的女孩子,只怕這整個校園再也尋不出第二個來。

“哦。”認真蘭認認真真地點點頭,全省第一啊,好像三年前她也曾經是嘛。嗚,是她和歐陽川一起第一的啦。

而酷面朝天的歐陽川依然埋頭書冊中,根本不理會什麼“全省第一”。

在場的其他人等聞言卻頓時驚訝不已。

咦,這位漂亮學妹很出名嗎?抓一抓越來越亂的頭髮,懷疑蘭疑惑地望瞭望周圍興奮異常的大群人馬。

“你不知道呀?”她身旁的熱心人士馬上神秘兮兮地湊近她的耳朵,“她可是咱們學校有史以來最大的傳奇喲!你知道她為什麼會選咱們這所默默無聞的學校嗎?”超級爆料即將登場!

“為什麼?”他們這所學校又怎麼了?哼,她歐陽于蘭還不是一樣選了這裏?

“唉,自然是為了你——弟弟啦!”熱心人士一陣獅子大喘氣之後,很是眼紅地倒出超級內幕。

藹—充塞一室的觀眾們再次啊呀聲起。漂亮美眉當眾求愛記,在幾日前的確曾有過傳聞,但大多數的人都只是耳聞,還沒有目睹過真實場面的榮幸。今日,終於大飽眼福了喔!

“為了歐陽川?”真的假的?笑眯眯的月牙眼即刻眯成了一條細細的線,遮掩住杏眸中突爆而出的精光,只是把似有似無的探詢視線,似有似無地探過身旁繼續埋頭書冊的偉大人物。“不會吧?”熱心人士不敢置信地低呼一聲,四周的一幫人馬也如看怪物一般地看著白癡蘭。

“什麼‘不會’?”漂亮的學妹更是十分不悅地哼了哼。

“人家漂亮學妹一入校門就宣佈了耶,她是為了歐陽川而來的啦!”如此轟動的消息,她這個當事人的姐姐竟然至今還蒙在鼓中?!

“為了——他?”伸手一指某人,鸚鵡蘭再次重複了一回,“真的假的?真的假的?”她以為經過三年的一千個時日,這學校中應該已經沒人對歐陽弟弟感興趣了耶。

“我是會開玩笑的人嗎?”熱心人士如受了奇恥大辱般委委屈屈地擦一擦想像中的珍貴男兒淚,“新生入學的那一天,人家就曾向歐陽川表白過一次了耶——我們都以為歐陽川會告訴你這個做姐姐的呢!”就算眼見為實的人不多,但消息的傳播速度可是光速,轉眼間人人皆知呢,連傳教授業解惑的師長大人們也發出了“今夕何夕”的慨歎。

難道一堆旁觀者只顧眼紅,卻偏偏忘了向最應該知道內幕消息的關鍵人物報告嗎?!根據三年來的慣例,酷面歐陽每次遇到向他表露愛意的妹妹們,都會不勝其擾地丟給寶貝蘭處理的埃

“哇,我明白啦!”熱心人士忽然拍了拍腦袋,一副瞭解的樣子,“歐陽,看樣子這一回歐陽酷哥也動心了呢!”哈哈,他一定不會看錯的啦!不然的話,歐陽川怎麼沒有把此事向他的老姐透露一下呢?擺明瞭想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嘛!

“真的假的?”歐陽川難道……

懷疑的杏眸仔細地將對面昂首而立的漂亮學妹從頭打量到腳,再把身旁依然埋頭讀書的歐陽酷哥認真地從腳瞟到頭,沉默了半晌,她淡淡地一笑,輕輕地聳了聳肩。

“喂,歐陽,你笑什麼呀?”笑得好神秘哦!

“我開心嘛!”理所當然地眨眨眼,笑臉蘭再度粉墨登場,“我這‘弟弟’終於凡心大動了,你說我這做姐姐的開不開心?”哼,好一個歐陽川!竟然敢瞞著她!

“對呀,也是喲!”熱心人士深沉地點點頭。

“那,漂亮的學妹。”歐陽于蘭笑眯眯地轉向她,“我想問一問,你到底看上了我這歐陽弟弟哪里了呀?”因為相貌出眾?還是酷酷的個性?或者是?

“喜歡就是喜歡,哪里有那麼多的原因?”陳家美眉想也不想地大聲回答,漂亮的丹鳳眼一眨不眨地望著至今仍埋頭不語的歐陽酷哥,眼中的迷戀任哪一個長眼的人也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沒有原因?”不會吧?

“沒有……啊,也有一點點啦?”陳家美眉緩緩地掃視四周將耳朵豎得高高的閒雜人等,甜甜一笑,“我喜歡他打籃球時的樣子!”認真嚴肅而又狂熱的男兒模樣,最叫清純的女兒心沉醉啦!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的?”也是哦,喜歡看歐陽弟弟打籃球、進而迷上他的小女生可是數不勝數的喲。所以,眼前的漂亮學妹看來也是如此這般罷了。

“我上初一的那年署假!”陳家美眉落落大方地回話,沒有一絲的遲疑以及害羞,“那年我看了他打籃球比賽,從此就喜歡上了他!”她的一顆純純少女心就此花落歐陽家,“這些年來,凡是歐陽的球賽我都會去加油的啊,我還是歐陽啦啦隊的隊長喲!”她自己組建的歐陽啦啦隊耶!

“那麼小埃”歐陽于蘭瞥了一眼身旁的人,忍不住低聲抱怨幾句,“歐陽川,你是不是太傷天害理了一點呀?”才不過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呢,卻從此拜倒在歐陽弟弟的運動褲下不能自拔,“人家還為你組建了啦啦隊耶!”再不給人家學妹一點鼓勵的話,小心人家從此轉投他人0歐陽川,你還不快快謝謝這位漂亮的美眉?”話雖如此,她的心中卻暗暗地酸得要命。

嗚,如此感天地、泣鬼神的癡心告白——她的“情敵”終於出現了嗎?

只可惜“傷天害理”的人依舊照樣看人家的書冊、揮人家的筆,看也不看旁人一眼,似乎這偌大的圖書閱覽室之中,只有他老大一個人身在其中。

“你不可以這樣子講歐陽川的!”漂亮的陳家美眉果然不高興了,不過是針對好心蘭,“雖然你是歐陽川的姐姐,但你也沒有權利如此詆毀我心目中的偶像!”如果她再這麼說歐陽川的話,她才是傷天害理呢!

“詆毀?偶像?”好心蘭頓時一呆,又有了一些裏外不是人的可悲感。

“是呀,我的偶像是歐陽川!我喜歡的人也是歐陽川!我努力地學習、考來這所學校就是為了追歐陽川!”此言一出,頓時令在場的諸人聽得更是熱血沸騰、興致高昂,場面幾近失控。一石可以激起千層浪,更何況是一連串的大石頭一下子猛地砸向水面?!後果該是如何,自然無須明言。

一時,時間停住了,在漂亮學妹大聲、大膽、大方地告白的這一刻。

旁觀的眾人有瞪大了牛眼的,有不自覺地滴下了口水的,有開始妒忌得想哭的,有跌落了一地鏡片的,有張大了嘴巴、啞口無言的,也有想暈過去做一做黃粱美夢的……定格的時間,定格的空間,定格的各路人馬,定格的眾生像,定格的諸表情……一切,均在定格中。

“無聊。”淡淡的低語,終於在眾人即將僵化之際,淡淡地說了出來,大慈大悲地挽救了眾人於窒息之中。

直直僵在漂亮美眉身上的視線開始轉動,開始慢慢地移向開了金口的某人方向。

“無聊?”陳家美眉歪一歪頭,再瞅了一眼四周的一票人馬,很乾脆地認同了自家偶像的觀點,“是呀,這群看熱鬧的人的確夠無聊的。”她告她的白,與他們有何干係?

攤在眼前的書冊終於合起,握在手中的鋼筆終於停止奮筆疾書的架勢,冷靜的面貌卻依舊冷靜,他只是將高大的身軀微微地一斜,“你走不走?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吃午飯了。”身為大四的畢業生,悠閒的時間突然增加了許多,相對地,可以偷懶的時間也多了不少。

化石蘭很奇怪地瞪著似乎事不關己的歐陽酷哥,有一點點的不開心,也有一點點的高興。嗚,好矛盾的心理呢。

“走?!”漂亮的陳家美眉突然間明白過來,“我也要走了,咱們一起去吃飯好不好呀?”這麼多的人擠在一塊,實在不太適合向她的偶像兼夢中情人吐露愛意。

“白癡!”也不知在說哪一位,歐陽酷哥一把拽起僵坐在一旁的化石蘭,將桌上的他與她的所有書本全部收拾進他的書包裏,然後瀟灑地往肩上一搭,繼而拉著化石蘭起身往外走。

藹—眾人不由嘆惜,為劇情重新回歸舊例而感到失望,也為漂亮學妹的失敗痛惜萬分。

“喂,歐陽川!”她盼了六年的夢就這樣破碎了?她的面子往哪里擱呀?“我再告訴你一回,我陳鳳喜歡你!我一定要你做我的男朋友!”她從來不接受失敗的0你知道嗎,我為了你,我已經苦練了六年的籃球——這一次你不答應我沒關係,但我還會繼續努力的!我發誓我絕對會纏你一輩子!”斬釘截鐵的清脆嬌語在偌大的閱覽室裏餘音繞梁,久久不絕。

哎,什麼跟什麼呀!

***

“歐陽姐姐!”清清亮亮的嬌語,甜甜地從歐陽于蘭的身後響起。

“啊,是你呀。”幾次的相遇下來,歐陽于蘭早已對這位漂亮的陳家美眉熟識了七八分,“陳家妹妹,你上完課啦?”時間過得好快,歐陽于蘭明明記得昨日自己還是一名大一的新生,怎麼一眨眼,她已經榮登大四學姐的位子了呢?嗚,她好想再重新過一回大一的幸福時光喲!

“還有一節政治,不過我今日要蹺課!”十八歲的快樂,果真快樂極了。

“為什麼?”嗚,好像自從她認識這位元漂亮的學妹以來,她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為什麼”呢?

“等一下體育館有籃球對抗賽呀!”身為校籃球隊的超級啦啦隊隊長,陳家美女豈有置身事外的道理?“學姐,你也要去給歐陽加油嗎?我這裏有花球哦,要不要送你一穎?”她很大方的。

“啊,謝謝你。”開心蘭笑眯眯地接過手工製作的閃亮花球,輕輕一搖,花球開始叮噹當地響起,“陳家妹妹,你有一雙巧手哦。”嗚,不像她,是一個針線白癡,離家在外的這些年,平日的偶爾縫縫補補,全是歐陽弟弟一邊嗤笑她,一邊為她代勞的。

“為了歐陽,我什麼都會去學的!”陳家美眉挑眉,“歐陽姐姐,歐陽川平日有什麼嗜好呀?他除了籃球,還做不做其他的運動呀?啊,還有,你們的家到底在哪里嘛!告訴我一聲又怎樣?”問題劈劈啪啪的,猶如竹筒倒豆子,一連串地滾向歐陽于蘭。

“我——啊,他來了,你自己問他不就好了?”她真的不知該如何回答學妹。其實,如果認真一點、嚴肅一點、實際一點的話,她與這位學妹的關係應該是——情敵耶!

“喂!歐陽川,你等一下不是還要比賽嗎?你走得這麼急,是要幹什麼去呀?要我幫忙嗎?我可以為你赴湯蹈火、兩肋插刀,也在所不——喂,歐陽川!”漂亮學妹小跑步地緊跟在夢中情人的身後而去,一如既往地要追到最後一刻,完全忘了身外的俗事。

“你不要再跟著我!”天啊,他還從來沒見識過這麼粘的牛皮糖!照以往的經驗,只要他不理不睬或冷眼一瞪的話,那些女孩子早就跑了,哪里用得著他如此浪費唇舌?“我說過了,我不會喜歡你的!”

“你還不瞭解我,當然不會痛快地喜歡上我。”陳家美眉回答得理直氣壯,“可我相信,等你知道了我是怎樣的好之後,你就一定會喜歡上我的!”她從小就是人見人愛的哦。

“我一點也不想‘瞭解’你!”他為什麼要去瞭解一個與他無關的人物?“我明白地告訴你吧,我已經有喜歡的女孩子了,所以我是永遠不可能喜歡上你的!”話還是講明白一點好,他沒有那麼多的美國時間浪費在這些無聊的瑣事上,他就要寫畢業論文了,還要與那個可惡蘭爭奪畢業最優獎。當然,他也很明白,這大膽的陳鳳會如此糾纏於他,一定少不了小人蘭的推波助瀾!

可惡,她難道連這個也要同他鬥嗎?

“你……”嗚,她的一顆純純少女心!

“你以後不要再纏我了。”他的眼裏只有那株可惡的蘭花草啦。

“我已經纏了你六年多了!”嗚,她浪費的寶貴時間,還給她!

“我說過了,我不稀罕!”如果每一位纏他的女孩子他都要去“瞭解”而後“喜歡”的話,他還要不要活呀?“你愛怎樣就怎樣,只要不再來煩我/’“歐陽!”他吼什麼吼呀?“我為了你,放棄了上名牌大學的機會!我為了你,犧牲我所有的課餘時間來苦練球技!我為了你,我丟掉女孩子的矜持!我為了你,我……”嗚,她太失敗了啦!

“這些與我有什麼關係?”他本來就是冷情之人,根本不在乎陳家美眉說了些什麼,“那都是你擅自決定的,不是嗎?我要求你要這麼做了嗎?我以前根本不認識你,你做了些什麼對我來說——我不稀罕。”

“可我不服氣!”

“不服氣?”歐陽川無可奈何地攤一攤雙手,很是愛莫能助,“那你要怎樣才會服氣,才不會再纏我?”不是所有的付出都可以賺回酬勞的——例如他這些年來的孜孜付出,還不是一樣被可惡蘭當做空氣?哼,那個可惡蘭甚至還以他之名、行貪嘴之實!最為可氣的是:小人蘭竟然還敢在旁邊看他的笑話!

冷眼瞥到一旁探頭探腦的偷窺蘭,他的心思忽地一動。

“我、我要和她比賽籃球!”漂亮的陳家學妹自然也看到了正在行“偷窺”之實的某女,手指便賭氣地一甩,很聰明地扯人下水。哼,籃球她自然打不過他,可這些時日裏,她也做足了功課的哦。歐陽于蘭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籃球白癡啦,連運球也不會呢0如果歐陽姐姐勝了我,我從此就不再纏你;可如果我勝了歐陽姐姐,你就要同意和我交往!”

“喂——”偷窺的人不樂意了,他們的戰爭與她有何干係?

“啊,你想這樣子呀?”正中下懷的人卻暗中笑得幾乎內傷,“于蘭她不會打籃球,有點不公平吧?”

“我暗戀了你六年,你還這樣對我——又哪里公平了?”聰明的人自然要找對自己有利的。

“怎樣比?”哈哈,想看他的笑話,休想!

“我也不會欺負歐陽姐姐太多的。”她是很善良的女孩子哦,“我們比賽投籃,進球多的一方為勝。”

“喂,我不要和你……”再也忍耐不住了,從一旁跳出來的偷窺蘭想為自己抗爭,但慘遭滑鐵盧。

“沒有別的法子了嗎?”他很是為難地望了還在拼命掙扎的可憐蘭一眼。

“就是這個法子!”她要勝利啦,所以對不起歐陽姐姐了。

“好吧,給她幾天時間練一練投籃可以不可以?”人高體壯的人自然更有發言權,他的大手捂住跳腳蘭的大嘴巴,臉上卻遲疑得很,“不然一個月的期限好不好?”

“不好!”為了愛不擇手段,不算卑鄙的哦0就現在!我要和歐陽姐姐現在比賽!”

“現在?!”這一下某人終於有點兒遲疑了。 畢竟已經五六年不曾再碰過籃球了,白癡蘭的投籃功力還在不在呀?唔,他有點兒擔心了。

“對!速戰速決!”學妹的回答很是斬釘截鐵,不留一分一毫更改的可能。

“那——試試吧!”牙一咬,腳一跺,身為賭注籌碼的人痛下決心,“你等一等,我先與她溝通溝通。”他要先“勸一勸”狠狠地咬住他手掌心的跳腳蘭。

人矮力微的人被輕鬆地拖到了無人的角落裏進行“溝通”。

“休想!”她是歐陽于蘭耶,才不屑捲入他們的鬥爭0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不幫忙?”他有殺手?的哦。

“當然不幫。”手長在她身上,她說了算。

“呵呵。”他慢慢地笑了幾聲,“你應該知道,我原本決定畢業後再同你談情說愛的。”

“這與我何干?”

“現在我等不下去了,我決定要向漂亮學妹公佈我們的真實關係。”他淡淡地挑眉,繼續細語,“你可以想一想,是為我投幾顆籃球進籃好呢.還是痛失無數美食、並淪為女生的公敵比較帥呢?”

“我……我才不會接受你的威脅!”話雖如此,她卻有一點點的害怕了。嗚,現在她以“歐陽川姐姐”的身份橫行校園,天天過著吃吃喝喝、前呼後擁的美好生活。如果這可惡的傢伙真的決定拖她下水的話……嗚,她的頭皮好麻。

“怎樣?想好了沒有?”他慢悠悠地揪一揪她亂糟糟的頭髮,一點兒也不急。

“嗚,我可以說不好嗎?”她有小辮子捏在他的手中啦,她能怎樣?

“這才是聰明人嘛!”他寵愛地摟摟自艾自憐的蘭花草,好心情地追加賭注,“大不了晚上我做菜給你吃好了。”他的廚藝,在這挑嘴蘭的磨煉下愈見精進,絕對抓住了她的胃!

“嗚……”可憐的饞嘴蘭還能說些什麼?被吃定了啦!

遠遠地站在一邊看著歐陽“弟弟”和被“溝通”的漂亮美眉,很深沉地、很若有所思地歪了歪頭。那兩個人好……

***

而後,大眾矚目的“漂亮學妹追人記”以出人意料的結局,贏得了無數摔碎在地的眼鏡片。那個平日連籃球都不會打的寶貝蘭竟然是深藏不露的投籃高手?!哇塞!

於是,在名不見經傳的一所大學之中,留下了一則真正的傳奇:你想要做酷哥的女朋友嗎?先打敗人家的“酷姐姐”再說吧!

鳴,她根本不喜歡、更不熱衷於球類運動的,可是……她的芳心也小小地雀躍了一番啦!

嘻嘻,歐陽“弟弟”,我會做你永遠的看門神啦!

嗚鳴,籃球籃球我愛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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