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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吳老狼] 回到大明當才子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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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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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17 09:31:2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七十七章 信王曙光

表情陰沉的跟著袁崇煜來到信王借居的順天府衙門,從后門進到后院,又經過漕運兵丁的層層嚴密檢查,馮銓總算是在一間戒備無比嚴密的房間里,見到了正在烤火看書的廢信王朱由檢。聽到漕兵通報,朱由檢先是趕走了房間里的漕兵侍衛,只留下朱由檢花了不少力氣才招攬而來的小叫花子李定國護衛安全,這才向馮銓笑道:“馮閣老,多年不見,風采依舊,真是可喜可賀啊。不用客氣,坐到這里來烤火吧,真不知道今年是什麼鬼天氣,簡直快把人鼻子都凍掉了。”

馮銓沒有還朱由檢客套,只是坐到朱由檢對面,與朱由檢隔著火爐對坐,袁崇煜則滿面笑容的坐到兩人之間,又讓李定國拿來茶水,親手捧到馮銓面前几上放下。待三人一起坐定之后,馮銓這才陰陰的說道:“信王爺,微臣真是越來越佩服你了,這樣死中求活的高明招數都琢磨得出來,竟然把所有人的反應和心思都算計了進去。如果不是九千歲忽然中風癱瘓,打亂了你的計划和后著,估計要不了多久,你當年的仇人,只怕都要被你給一網打盡了。”

“馮閣老過獎了,小王不敢居功。”朱由檢彬彬有禮的答應,又往袁崇煜一指,微笑解釋道:“其實這個計划,是袁崇煜袁大掌櫃與小王一起琢磨出來的。說起來,小王能與袁大掌櫃結識,還多虧了馮閣老無意中對袁大掌櫃泄露了小王即將移居保定的消息,袁大掌櫃這才提前趕到保定城,想方設法在囚禁小王的宅院之下,挖通了一條與外聯絡的地道,這才有了后來的這些事情。將來小王若能一償夙願,定然不會忘記馮閣老的這份大功。”

“信王爺,你以為,現在的你還有翻盤的機會嗎?”馮銓冷笑,滔滔不絕的說道:“如果九千歲沒有突然癱瘓,你倒是可以利用英國公他們和九千歲之間的矛盾,讓他們自相殘殺拼個兩敗俱傷,同時利用英國公他們對張好古大軍的擔憂,借皇后娘娘的手把張好古的大軍按在山海關,讓他只能在遼東干瞪眼無法回來和你為難。但很可惜的是,現在九千歲已經癱瘓了,沒辦法再對英國公和皇后娘娘形成威脅了,九千歲的黨羽們也自己土崩瓦解了,對付客巴巴那個草包女人也根本用不著請信王爺你出面,信王爺你對英國公他們來說,利用價值也大大降低了。這麼一來,將來信王爺你運氣好點就是把失去的王爺爵位拿回來,到外地去就藩當個富家翁!運氣不好點,張好古那條比狐狸還狡猾的小瘋狗一旦查出事情真相,到那時候……,哼!王爺,只怕你腦袋也難保住吧?!”

“不愧是馮閣老,果然高明,一針見血!”朱由檢鼓掌,不慌不忙的說道:“馮閣老說得對,魏老閹狗忽然倒下,確實打亂了小王的全盤計划,小王對英國公他們來說,利用價值也確實大大降低了。不過馮閣老,咱們兩個這次應該是同病相憐吧?沒有了九千歲,你對英國公和皇后娘娘他們來說,利用價值也大大降低了吧?如果小王掌握的情況無誤的話,今天百官群起,聯手彈劾馮閣老你之后,英國公和皇后娘娘他們好象已經做出拋棄馮閣老你的決定了吧?”

戳到馮銓的心頭傷疤,馮銓本來就難看的臉色頓時更加陰沉下來,沉默良久才咬牙切齒的說道:“這是老夫那些政敵們的釜底抽薪毒計,眼見老夫即將高升首輔,老夫那些敵人害怕老夫秋后算帳,這才捏造證據,栽贓陷害,無中生有污蔑老夫!至于英國公和皇后娘娘他們,不過是被這些奸佞小人欺騙而已!”

“真是無中生有的捏造證據和栽贓陷害嗎?”朱由檢嘲諷的微笑問道:“如果小王沒有記錯的話,兩廣總督李奇逢李大人調任漕運總督之后,好象每年都要孝敬馮閣老八万兩銀子的冰敬炭敬吧?”

屁股嚴重不干淨的馮銓不說話了,半晌才嘶啞著嗓子問道:“如果信王爺把老夫請來,只是想說這些廢話的話,那老夫也聽完了,可以告辭了吧?”說罷,馮銓起身就走。

“馮閣老,別著急嘛。”袁崇煜攔住馮銓,好說歹說總算把馮銓按回坐位上,壓低聲音說道:“馮閣老,今天草民把你請來這里與信王爺見面,是有一件大事想和馮閣老商量。這件大事如果成了,馮閣老你不僅用不著被英國公他們趕出內閣,還肯定可以高升一級,當上你早就期盼的內閣首輔一職!同時草民也可以救出兄長,信王爺也可以一償夙願,報仇雪恨,三全其美的大好事,馮閣老你不動心?”

“動心又怎麼樣?”馮銓不動聲色的問道:“你們以為,就憑你們手里這點力量,也想把現在這個局面重新翻過來?不要忘了,皇上現在病得雖重,大皇子也已經遇刺身亡,但皇上還有二皇子朱慈煒和三皇子朱慈焜兩個儿子,有他們在,信王爺你始終還是無法登上皇位的吧?”

“小王手中目前的力量確實不足。”朱由檢慢條斯理的說道:“但是小王手中擁有的潛力,就不是馮閣老你所能想象的了。”說罷,朱由檢從懷里掏出厚厚一本帳簿,遞到馮銓面前微笑說道:“馮閣老,看看這是什麼。”

“這是什麼?”馮銓好奇的接過帳本打開一看,只看得几眼,馮銓臉上就又變色了,驚叫道:“怎麼可能?這份名單,不是被張好古燒了嗎?”

“張好古小閹狗燒掉的,只是抄本,這才是真正的原件。”朱由檢陰陰的說道:“當年我為了預防万一,凡是暗中投靠于我,准備擁戴我繼承皇位的文武官員名單,我都准備了兩份,還有他們與我暗中來往的書信手札,我也讓人每封都抄寫了一份,原件藏于我的王府花園假山底下,抄件放在書房中,張好古從我家抄走的,只是抄件!而真正的原件,已經在袁大掌櫃的幫忙下,悄悄又取了回來!”

“好一個狡兔三窟!想不到當年才十六歲的信王爺,就有這份心思!”馮銓搖頭嘆道。朱由檢微微一笑,得意說道:“其實,本王還真要感謝張好古的假仁假義,抄家時找到了那些抄件,看都沒看就一把火燒了。否則的話,這些東西一旦落到魏忠賢手里,一對筆跡,魏老閹狗就知道我還有原件了。也多虧了張好古小閹狗想收買人心,馬上就燒了那些抄件,小王才抱著一絲僥幸心思,沒有對任何人吐露這些東西的原件下落,想不到還真派上了大用場。”

“信王爺,你不要高興太早了,這些東西就算還在你手里,現在也管不了什麼作用了。”馮銓稍一盤算,馬上就冷笑說道:“當年這些東西能夠管用,是因為當時有九千歲在,你把這些東西交給九千歲,九千歲就會要他們的命!可現在,九千歲已經癱瘓了,也失權了,你就算拿著這些東西去要挾這些名單上的人,他們也用不著害怕了,九千歲都不在了,誰還會計較他們當年的背主之罪?張好古?那條小閹狗雖然很可能繼承九千歲的衣缽,可是以他的狡猾和奸詐,會自挖牆腳去給九千歲算當年的舊帳嗎?”

“大錯特錯!這些東西不僅沒有失效,效果反而更大了!”朱由檢搖頭,陰聲說道:“馮閣老,如果小王把這些東西交給你,由你出面去招攬魏忠賢的那些舊部,會有什麼效果?現在魏老閹狗已經癱瘓了,閹黨土崩瓦解,張好古雖然是閹黨出來的,但基本上已經是自成一派,手下一大堆中低品級的官員個個盼望升官望眼欲穿,會容許魏老閹狗留下的老人騎在他們頭上嗎?名單上的這些人可都不笨,估計也不會這麼心甘情願的交出手中現有的權力吧?”

“信王爺的意思是,以保住這些人現有的權力和官職為誘餌,讓他們重新回到信王爺你的麾下?”馮銓很快就明白了朱由檢的用意。朱由檢鄭重點頭,沉聲說道:“馮閣老,你是聰明人,應該明白這些人失勢之后會有什麼下場!運氣好點當一個平民百姓,永無翻身之日!運氣稍微不好,就會被新帳老帳一起算,成為階下囚乃至刀下鬼!你我以保住他們的權力官職為誘餌,甚至許諾他們可以更進一步,他們能不動心?”

馮銓又不說話了,腦海中飛快盤算,很快就發現朱由檢說得十分在理,從這几天狗少黨官員的表現來看,這些中低品級的文武官員確實已經瞄上了閹黨倒台后騰出的位置,摩拳擦掌著准備團結在張大少爺身邊大干一場,打算從閹黨倒台后權利分配這個大蛋糕上切下最大的一塊!而失去了魏忠賢的閹黨成員們,雖然在盼望著張大少爺能夠看在往日情分上拉自己們一把,救自己們一命,可是在他們心里,肯定也不情願就這麼交出權力,讓狗少黨那些年青官員繼承他們的遺產,朱由檢如果以保住這些官員的官職權力為誘餌,確實可以很容易的把他們又拉回來,以最快速度重建信王黨,與根基尚淺的張大少爺狗少黨和掌握實權不多的保皇黨分庭抗禮,甚至完全占據上風也大有可能!盤算到這里,馮銓終于開始心動了…………

“信王爺,那你打算怎麼辦呢?”馮銓嘶啞著嗓子問道。朱由檢連眼皮都不眨,直接就斬釘截鐵的說道:“本王目前還不方便親自出面,與名單上的文武百官交通聯絡,袁大掌櫃又還是通緝犯身份,更不方便出面替本王辦這些事。這份名單本王交給你,由你以內閣次輔的身份出面,對他們曉以利害,許之以利,替本王重組信王黨,將來支持本王繼位!事成之后,內閣首輔就是你的了!”

“這一點,老臣可以辦到!”馮銓也是斬釘截鐵的回答一句,又陰陰的說道:“不過信王爺,還是那句話,只要皇上的兩位皇子還在世上,就算皇上如你所願的很快駕崩了,皇位也輪不到你的頭上吧?還有,據老臣所知,皇后娘娘今天在召張好古班師凱旋的聖旨上蓋上了玉璽,算路程,最多七八天時間就能送到山海關,屆時張好古關心京城情況,肯定會輕騎快馬往回趕,最多三四天時間就能趕到京城主持大局!所以留給我們的時間,可不多了。”

“嫂嫂召張好古回京這個消息,我也知道了。”朱由檢冷冷的說道:“我也算過路程時間,認為我們現在大概只有十天時間了,這十天時間,也將是決定我們勝敗存亡的十天!所以馮閣老,你那邊一定得加快速度,爭取在五到六天之內,把本王的信王黨給重新組建起來!”

“五六天時間,應該夠了。”馮銓點頭,又問道:“那兩位皇子怎麼辦?信王爺,你可別告訴我你打算親自動手,他們如果真的死在你手里,就算你掩飾得再好,別人也能猜到是你干的。”

“我當然不會親自動手!”朱由檢眼中閃過凶光,獰笑說道:“還好,托袁大掌櫃的福,我手里還有几個貨真價實的建奴殺手可用!運氣更好的是,我今天進宮拜見哥哥嫂嫂的時候,魏忠賢那個侄孫女魏小蝶到嫂嫂面前求情,希望能帶二皇子到魏染胡同,看看她那個老不死的癱爺爺!我乘機在旁邊給她說了好話,嫂嫂哥哥心軟,就答應明天讓她們娘倆出宮了…………!”

……………………

時間過得飛快,一夜的時間轉眼過去,到了腊月初四這天早上,照樣是雪片一樣的彈劾馮銓的奏章飛進通政使司、內閣和司禮監,而且彈劾馮銓的官員派系也明顯多了許多,新增加了王紀的刑部派系和見風使舵的周應秋大理寺派系,另外徐光啟的工部也有不少人跑出來湊熱鬧,往快要被打倒的馮銓身上拍板磚。這麼一來,本就對馮銓不怎麼感冒的張嫣也開始落井下石了,將這些小山一般的奏章派人送到馮銓面前,名為讓馮銓答辯申訴,實際上則是逼馮銓主動辭職,以免給即將重新組建的大明朝廷臉上抹黑,馮銓則硬著頭皮强撐,同時迅速展開了重建信王黨的工作。也就在這時候,魏忠賢侄孫女、魏良卿之女魏小蝶,也帶著她的親生儿子朱慈煒,踏上了返家探病的道路…………

說起來,魏良卿的這個女儿魏小蝶也算是夠倒霉和無辜的,相貌平凡的她不滿十四歲就被魏忠賢嫁入皇宮,絲毫不得明熹宗的寵愛,只是看在魏忠賢的面子上寵幸了她几次。不過還好,魏小蝶的肚子十分爭氣,少得可憐的几次臨幸下來,魏小蝶楞是懷上了孩子並且生下朱慈煒,為明熹宗增添了一個皇子和為閹黨成員們生下了一個可以效忠的對象。但是讓魏小蝶想不到的是,她的這個儿子,恰恰又成了朝廷權斗政爭的禍根,先是被人利用,不到兩歲就背上為了當上太子而謀害長兄的罪名,然后又成了害得魏忠賢倒台偏癱的引子,最后還成了擁有第三皇子控制權的客巴巴的眼中釘,肉中刺,弱母幼子不要說是夢想繼承皇位了,能不能保住性命都得看客巴巴的心情。在這種情況下,魏小蝶母子欲哭無淚,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回家看看癱瘓的爺爺和紈绔無能的父親了——甚至可以說,這也很可能是魏小蝶最后一次家人見面了。

抹著眼淚,頂著宮里太監宮女的勢利白眼,抱著還在咿呀學語的儿子來到皇宮門前,魏小蝶母子都已經上了轎子了,已經編入皇宮侍衛的前鎮撫司十三太保的陳劍煌忽然帶著一頂轎子趕來,與保護魏小蝶母子出宮的大漢將軍附耳交談几句后,陳劍煌來到魏小蝶的轎子前,不由分說的命令道:“下來,到我帶來那頂轎子上去!”看看那頂按規格應該是太監乘座的轎子,魏小蝶强忍淚水,抱著朱慈煒上了那頂轎子,一個身体强壯的太監則上了魏小蝶的皇貴妃轎子,讓魏小蝶母子跟在背后,大搖大擺的出了紫禁城,一路趕往魏染胡同。

魏染胡同距離皇宮並沒有多遠,保護魏小蝶的隊伍才走了小半個時辰就到了魏染胡同的胡同口,看看往日車水馬龍現在卻門可羅雀的魏染胡同,魏小蝶又抹去一把辛酸淚水,正要抱著儿子下轎。可就在這時候,街道兩旁的房舍二樓窗戶忽然砰砰砰砰的接二連三打開,十几支雪亮的箭鏃一起從窗戶中探了出來,嗖嗖嗖嗖的射向本應該是魏小蝶乘座的皇貴妃鳳轎,慘叫聲也飛快從轎中傳出!緊接著,陳劍煌大吼一聲“有刺客!”,抬著魏小蝶的轎夫立即衝進魏染胡同的安全處,然后陳劍煌掀開皇貴妃才能乘座那頂轎子的轎簾,只看了一眼就嚎啕起來,“貴妃娘娘!皇子爺!不好了,貴妃娘娘和皇子都被刺客害了!抓刺客,抓刺客啊!”

“奇怪?我明明沒坐那頂轎子啊?怎麼會有人說我已經被刺客殺了?!”還有些天真的魏小蝶滿腹疑惑,壓根沒有留心到,抬著她的轎夫們並沒有把她抬進魏忠賢府,而是直接穿過了魏染胡同,消失在了茫茫人海深處…………

天啟十年十二月初四,魏忠賢孫女、明熹宗貴妃魏小蝶回家探親之時,與明熹宗第二子朱慈煒在魏染胡同附近遇刺,不幸母子雙雙身亡。同日,已經被捕多日的東廠理刑官孫云鶴終于扛不住酷刑折磨,又因為知道魏忠賢偏癱而心理防線崩潰,為求自保,只得在明熹宗唯一的兄弟廢信王朱由檢的示意下,承認自己是受了明熹宗乳母客巴巴指使,策划並且指揮了刺殺大皇子朱慈焱的行動!而當朱由檢興衝衝的將這份供詞送到明熹宗面前后,連失兩子的明熹宗口吐鮮血,當場昏迷過去,皇后張嫣乘機頒布命令,逮捕明熹宗乳母客巴巴一家下獄,嚴刑拷問。

第二天清晨,內閣次輔馮銓忽然率領一幫前閹黨官員上表,稱自己們聽到傳聞,說是客氏堂侄女客妃客沙沙不守婦道,在入宮之前就與同鄉男子私通成孕,客妃所誕之子朱慈焜,很可能不是明熹宗血脈!同日,客巴巴之子侯國興招供,承認表妹客沙沙確實與一名同鄉男子私通,懷有身孕之后方才嫁入皇宮!這份供詞送到皇宮之后,張嫣也沒勇氣把這份口供告訴給丈夫知道了——以明熹宗現在的情況,聽到這份口供非給活活氣死不可!無奈之下,張嫣只得命令朱由檢繼續調查此事,秘密派人到客巴巴家鄉保定抓捕人證,追查究竟。

看到一線曙光的朱由檢興高采烈的把消息帶回順天府時,袁崇煜立即笑眯眯的向自己的手下們問道:“你們中間,誰願意去當這個客沙沙的姘頭?”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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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17 09:31:3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七十八章 老狐狸

短短十數日內,明熹宗大皇子朱慈焱與二皇子朱慈煒先后遇刺身亡,讓本就因為魏忠賢中風偏癱而大亂的大明朝廷一下子變得更加混亂,不少晚知晚覺的文武官員也這才發現,原來這次朝廷權力大洗牌的背后,還可能隱藏著影響更為巨大的皇位更迭,而先前被文武百官一致認定為是殺害大皇子真凶的魏忠賢,竟然很可能是被冤枉的,真正的幕后主使,另有其人!

專職查辦大皇子遇刺案的廢信王朱由檢沒讓百官失望,就在魏忠賢孫女皇貴妃魏小蝶母子遇刺身亡的當天下午,已經被廢信王逮捕多日的東廠理刑官孫云鶴,在得知魏忠賢已然偏癱失權的消息之后,心理防線全面崩潰,在英明神武、公正廉明的廢信王皇弟朱由檢面前吐露了實情。原來,刺殺大皇子朱慈焱的幕后主使人,還真不是先前眾人一致認為的魏忠賢,而是企圖讓侄外孫三皇子朱慈焜繼位的熹宗乳母客巴巴,孫云鶴自己就是受了客巴巴指使,全程指揮了刺殺大皇子朱慈焱的行動!

孫云鶴在這份嚴謹可信、完美無缺的口供上畫了押后,朱由檢當即興高采烈的把這份口供送進皇宮,送到了自己病得奄奄一息的親哥哥天啟帝朱由校面前,正沉浸在連失兩字傷痛之中的朱由校覽供,又驚又怒之下口吐鮮血,當場氣得昏死過去。張嫣雖然心中暗怪小叔子不長眼色,無意中把重病纏身的丈夫氣成這樣,可也不肯放過這個天賜良機,立即下令逮捕天啟帝乳母客巴巴及其全家下獄,審判問罪。也是直到此刻,胸大無腦的客巴巴才明白自己上了張嫣的大當,氣得差點想把張嫣生吞活剝,含著眼淚破口大罵道:“賤人!你這個小賤人!你故意陷害老娘!老娘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幫你搞倒了魏老閹狗,你就這麼報答老娘?”

“要怪就怪你自己蠢,竟然不明白沒有魏忠賢,你連屁都不如的道理!”張嫣冷笑答道:“至于你有什麼地方對不起本宮?虧你還有臉說這句話,當年如果不是你和魏老閹狗聯手,派人在給本宮按摩之時下了毒手,本宮的第一個孩子會流產?還有,大皇子遇刺案,除了你和魏老閹狗之外,還會有誰做出這麼喪盡天良的事?”

“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派人殺大皇子!”也是直到此刻,客巴巴才算体會到了前些天魏忠賢体會那種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含冤受屈感覺,掙扎著又蹦又跳,連聲喊冤。但好可惜的是,明熹宗這會已經是昏迷不醒,張嫣又在保皇黨的幫助下這些天控制了不少太監宦官,所以不管客巴巴如何喊冤叫屈,終究還是逃不脫被捕下獄的命運,被坤寧宮首領太監海真帶著一幫太監抓了起來,關進皇家浣衣局等待審訊。至此,控制皇宮內院多年的魏客集團,也徹底宣告了煙消云散,魏客二人的黨羽心腹不是被捕就是叛變,成為頗有心計的張嫣對付魏客殘黨的排頭兵——就象某人說的那樣,皇宮和妓院一樣,是天下最虛偽的兩個地方,基本沒有什麼忠誠可言,誰有權有勢,誰就是大爺!或者大娘。

幫著嫂子如願以償的搞倒了客巴巴,朱由檢少不得乘機向極疼自己的嫂嫂提出,要把客巴巴的侄孫朱慈焜也一起搞倒,以免客氏罪惡的鮮血玷污了皇室高貴純淨的血脈。但這一次,張嫣不肯聽小叔子的了,直接告訴朱由檢,“三皇子朱慈焜雖然是客妖婦的侄孫,但他畢竟是皇上的血脈,小孩子是無罪的,把他母親打入冷宮就足夠了,犯不著牽連到一個還在吃奶的小孩子身上。”也正因為張嫣給出了這個答案,這才有了三皇子朱慈焜不是天啟親生的謠言。但是讓朱由檢再一次失望的是,他這個不算糊涂的嫂嫂這次沒敢讓明熹宗知道這個口供,只是讓朱由檢秘密調查此事,先看看朱慈焜到底是不是明熹宗親生血脈再說。

客巴巴堂侄女客巴巴的老家保定定興距離京城並不算遠,才有一百八十里,所以朱由檢只用了三天時間,就從定興弄來了一個名叫西門丁的男子,這個西門丁也十分配合的宣稱自己早就與客沙沙勾搭成奸,客沙沙所生的三皇子朱慈焜,也是自己在客沙沙肚子里留下的種。而在三天時間里,因為實在扛不住朱由檢的酷刑折磨,客巴巴的草包儿子侯國興也老實招供,承認自己一家在背后策划了大皇子、二皇子遇刺案,准備把三皇子朱慈焜推上皇位,同時侯國興還承認了表妹客沙沙在入宮之前就已懷孕,所生之子也是來自民間的野種,自己一家明知此事卻堅持要把這個野種推上皇位,也不過是想要干一件謀朝篡位的小事而已。——其實朱由檢也未必是冤枉客巴巴,歷史上他當上崇禎皇帝后,也曾指控魏忠賢和客巴巴干過這樣的事,讓几個孕婦進宮當宮女,准備冒充明熹宗的儿子搶自己的皇位,現在不過是換了個花樣和換了几個當事人而已。

朱由檢拿到這份證供和西門丁這個人證時,時間已經是大明天啟十年的十二月初八,同時也是張嫣頒詔宣張大少爺回師凱旋后的第五天。在只剩下五天左右時間行事的情況下,朱由檢難得沉住了氣,沒有立即把些東西動到哥哥嫂嫂面前,而是先讓馮銓帶著臨重建的信王黨在京城四處散布三皇子並非哥哥親生的消息,為自己繼承兄長皇位打下輿論基礎,然后又帶著侯國興與西門丁的供詞來到英國公府,打算先說服對朱氏皇族忠心耿耿的張惟賢等人,爭取到他們對自己的支持再進行下一步的行動——畢竟,張惟賢和朱純臣這些世襲公爵才是張嫣背后真正的靠山和智囊,沒有他們點頭,張嫣也不敢做出如此重大的決定。同時這些老東西對朝廷和對皇帝都影響巨大,可以說是一言九鼎,不爭取到他們的支持,張嫣就算決定了讓小叔子繼位,朱由檢也坐不上去。

到得英國公府時,朱純臣和張國紀這些鐵杆保皇黨也恰好在張惟賢家里,雙方見面,稍微客套一下后,朱由檢立即拿出兩份供詞,語氣沉重的說道:“兩位國公,張國丈,小侄想請你們看看這些東西。現在皇兄病成這樣,小侄實在不敢把這些東西呈獻給皇兄御覽了,只能請兩位德高望重的國公先看一看,給小侄拿一個主意。”

說罷,朱由檢鞠躬,將兩份口供雙手高舉過頭。張惟賢好奇接過,與朱純臣分看一份,只看得几眼,張惟賢的臉色就變了,朱純臣的臉色更是變成了鐵青色,再與張惟賢交換看了口供之后,張惟賢、朱純臣和張國紀的臉色干脆都已經變成了死灰色。但稍微轉念一想之后,張惟賢又變得又驚又疑起來,凝視著朱由檢的眼睛問道:“信王爺,這兩份口供,屬實嗎?”

“回張國公,小侄認為應該不假。”朱由檢語氣凝重的答道:“小侄從保定抓來那個西門丁供認,在客妃進宮之前,他曾經與客妃多次苟合,即便在客妃准備啟程入宮之前的頭一個晚上,他都與客妃苟合了數次!期間客妃一度成孕,西門丁用了墮胎藥物方才墮下。后來客妃入宮之后,兩人一度失去聯系,但今年元宵過后,客妃不知為何派人將他帶進京城,又暗中潛出皇宮與其幽會,再度苟合多次,其后又賞給他大量金銀,將他打發回鄉——按日期掐算,三皇子朱慈焜很可能是他的儿子!”

“另外客妖婦之子侯國興也招認。”朱由檢的聲音越來越低,似乎十分難受的模樣,語氣卻越來越凝重,“因為客妃入宮之后久未成孕,客妖婦一家為了達成謀朝篡位的陰謀,這才派人將曾經讓客妃受孕的西門丁召入京城,又幫助客妃潛出皇宮,與西門丁私通成孕,冒充皇子!除了這些口供之外,西門丁還出示了物證,也就是客妃賞賜給他的黃金白銀,還有江南織造局進貢的綢緞巾絹,鐵證如山,小侄雖然不敢相信,但也不敢不信了…………。”

朱由檢的話還算扯得圓通,但其中還是有不少牽强附會,比如客妃潛出皇宮這點,就不是那麼容易辦到的事,另外還有所謂的物證,也都是隨時可以弄到的東西,所以不要說老奸巨滑的張惟賢了,就連脾氣比較暴躁的朱純臣都万分狐疑。稍微盤算后,朱純臣問道:“信王爺,除了這些證據,那個西門丁還有什麼憑證?這事攸關國本,可開不得半點玩笑。”

“西門丁願意與客妃當面對質!”朱由檢斬釘截鐵的答道:“西門丁說了,如果他的話有半點虛假,情願以死謝罪!”

“那好,就讓他們對……。”朱純臣本想說就讓西門丁與客妃對質,張惟賢卻一把拉住他,回過頭來背著朱由檢對他使一個眼色,說道:“朱國公,這事開不得玩笑,如果真讓客妃和這個什麼西門丁對質,不管對出什麼的結果,對皇家的權威聲望都將是一個巨大打擊,成為百姓笑柄。更糟的是,一旦讓病勢沉重的皇上知道這件事,只怕……。所以老夫認為,這事絕對不能張揚,只能暗中調查。”

“可接下來怎麼查?我們總不能讓三皇子和西門丁滴血認親吧?聽說那可是騙人的玩意。”張國紀問道。張惟賢用眼角看了一眼表面平靜卻目光不安的朱由檢,說道:“這事還是請信王爺繼續調查,看看還能不能查出其他的證據口供,如果三皇子真不是皇上的血脈,那我們就說什麼都不能讓三皇子當上太子了,必須得勸皇上另擇賢王。”說罷,張惟賢又背著朱由檢對張國紀和朱純臣擠了擠眼睛。

“那好吧,就聽張國公的,請信王爺繼續查下去。”朱純臣和張國紀都是張惟賢的老搭檔了,馬上就心領神會的附和道。張惟賢這才回過頭來,對著內心狂喜的朱由檢鄭重說道:“信王爺,你沒有把這些口供立即呈交給皇上和皇后,這點做得很對,以皇上現在的病情,實在不能再受這樣的刺激了。這樣吧,這件事你繼續查,有什麼進展馬上過來告訴老夫,但千万不能直接告訴皇上和皇后。你放心,如果證明了三皇子真的不是皇上的血脈,該怎麼做,老夫們心中有數!”

“是,小侄明白。”得到張惟賢的支持暗示,朱由檢大喜過望,趕緊歡天喜地的答應,這才告辭離去。張惟賢等人親自送出府門,看著朱由檢强作鎮靜卻全身微微顫抖激動離去的模樣,老狐狸張惟賢表情陰冷,若有所思…………

“張國公,你剛才對我們使眼色,想要做什麼?”朱由檢剛走,張國紀和朱純臣就一起迫不及待的問道。張惟賢答道:“不要多問,馬上進宮去見皇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商量對策。”朱純臣和張惟賢答應,趕緊讓人准備車駕,與張惟賢一起連夜進宮求見張嫣。

………………

這個時候宮門當然已經鎖了,不過沒關系,張國紀是皇后的親生父親,張惟賢和朱純臣又是大明最牛的兩個公爵,是即便劉瑾、魏忠賢等人都不敢招惹的人物,雖說為了尊重皇室尊嚴沒有直接入宮,也可以把覲見請求派人送到張嫣面前。很快的,張嫣就派人打開西華門,把張惟賢三人領進乾清宮,在乾清宮的偏殿之中與張惟賢等人密談。

數人見面,行了該行禮節又各自坐定之后,張嫣問起張惟賢等人來意,但張惟賢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先問了廢信王朱由檢今天是否入宮叩見皇帝,得到否定回答之后,張惟賢松了口氣,這才把朱由檢剛才去求見自己們的事詳細說了一遍。聽完之后,張嫣大吃一驚,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吧?客妃真和外人私通生子?我一直以為,這只是一個謠言而已,讓信王爺順便查查,免得玷污了皇家名聲,難道這是真的?”

“皇后娘娘,你怎麼能這麼想?”張惟賢苦笑問道:“禁宮戒備如此森嚴,客妃娘娘怎麼可能說潛出宮就潛出宮,與外人私通生子?從古至今,几時有過這樣的荒唐事?”

“有過。”以己度人的張嫣心中嘟噥,粉臉微微有些發燒,忍不住生出一個想把某人撕碎的念頭。那邊的朱純臣則驚訝問道:“張國公,既然你不相信客妃與外人私通生子,那你為什麼還讓信王爺繼續查下去?”

“因為老夫已經不相信信王了!”張惟賢沉聲說道:“皇后娘娘,朱國公,張國丈,你們想一想,如果客妃被證明了是與外人私通生子,三皇子失去繼位資格,那麼大皇子和二皇子又已經遇刺身亡,万一皇上病情一旦不治,最有資格繼承皇位將是什麼人?”

“信王爺!”張嫣、張國紀和朱純臣三人一起變了臉色。但朱純臣轉念一想,忙又說道:“不對啊,大皇子還在啊,還在老夫的家里啊!”

“可信王知道大皇子已經被我們掉包了的事嗎?”張惟賢反問得朱純臣啞口無言,張惟賢又冷笑道:“幸虧我們當年聽了張好古的主意,早早就把大皇子掉包了,這次信王回來,我又讓你們留了一手,沒告訴信王這件事情。否則的話,也許還會發生什麼事情,你們敢想象嗎?”

朱純臣和張國紀兩人臉上變色,張嫣的俏麗臉龐也變成了蒼白色,良久后,張嫣才顫抖著問道:“張國公,難道你懷疑信王爺……?”

“雖然老臣不願用這樣的心思去朱姓子孫。”張惟賢點頭,艱難說道:“可是現在,老臣不得不懷疑了,老臣甚至還懷疑,這很可能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局,利用老臣們除掉魏忠賢和客巴巴,為他上位創造機會。你們想一想,以魏忠賢當時的情況,他怎麼可能對大皇子下手?把自己弄得眾叛親離,甚至招來皇上對他的懷疑?還有客巴巴,那個妖婦純粹就是半個草包,怎麼可能布下這麼精細的局,又怎麼可能在宮外培養力量,直接刺殺了二皇子?”

“既然如此,那張國公你剛才為什麼還要信王繼續查下去?還暗示他,我們准備支持他繼位?”張國紀膽戰心驚的問道。張惟賢嚴肅答道:“第一是老夫沒有真憑實據,對他的罪行只是推測,第二是老夫必須穩住他。不要忘了,他始終還是皇上的親弟弟,可以隨時拜見皇上,万一他鋌而走險,對皇上……。就算他對親哥哥下不去這個手,他只要把客妃案告訴給皇上,以皇上目前的情況,你們以為皇上還能經得起這樣的刺激嗎?更何況,難道你們沒有發現,信王爺目前手中掌握的力量,已經超過了我們的控制?”

“他手里除了帶進京城的六百漕兵,還有什麼力量?”張嫣不屑的問道。張惟賢苦笑答道:“皇后娘娘,你實在太小看信王爺了,實不相瞞,老臣這几天其實一直派人暗中監視著他,發現自十二月初五以來,他與內閣次輔馮銓過從甚密,馮銓又和當年那些准備擁戴信王繼位對抗魏忠賢的文武官員來往頻繁。皇后娘娘,我們可能養虎遺患了啊!”

“他敢?!”張嫣大怒道:“本宮一道懿旨,就能讓他下獄!”

“或許吧。”張惟賢嘆氣說道:“可老夫擔心,皇后娘娘如果真的頒布了這道懿旨,信王就可能鋌而走險,發動叛亂!這樣的事,在我們大明不是沒有先例,當年反賊曹欽帶著几百韃兵,可是差點殺進皇宮內城害了英宗先皇的!現在信王手里究竟有多少力量,我們誰都不清楚,皇后娘娘你還敢冒這個險嗎?”

張嫣不說話了,她雖然對權謀多少有一些天分,可是在軍事方面,就完全是一竅不通了。張惟賢又苦笑著說道:“而且更糟的一點就是,現在魏忠賢已經被我們扳倒了,皇上又重病不起,朝廷群龍無首,京城之中人心惶惶,信王倘若真的起來作亂,難保不會有人為了榮華富貴鋌而走險,也難保不會有一些魏忠賢的余黨為了身家性命,幫著信王拼死一搏!所以沒辦法,老夫不得不暫時穩住他,打消他狗急跳牆的念頭,以免發生最為惡劣的情況啊。”

“那我們要把他縱容到什麼時候?”朱純臣問道。張惟賢嚴肅答道:“不用很久,只要把他穩到張好古凱旋歸來之時就足夠了!張好古在大明軍隊里的威信相信也不用多說了,只要他一回到京城,就算借那些亂臣賊子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謀反作亂!同時張好古那個小子的精明强干也不用多說,屆時我們完全可以把兩位皇子遇刺案交給他去查,相信他一定能查出真正的幕后元凶,還世間一個公道。”

“話倒是不錯,張好古那小子在,亂臣賊子們就算有十万大軍,我們也不用有半點擔心了。”張國紀點頭,又擔心的問道:“可問題是,張好古那小子對魏忠賢敬之如父,魏忠賢又被我們害成這樣,他會不會給魏忠賢……?”

“他敢!本宮宰了他!”張嫣脫口厲喝,發現張惟賢等人表情驚訝之后,張嫣粉臉情不自禁的一紅,趕緊補充道:“父親不必擔心,女儿素知張好古對朝廷忠心耿耿,只要是為了大明的江山基業,他是絕無二話的。就好象大皇子那件事一樣,他就背著魏忠賢給我們獻上了一條狸貓換太子之計,從這點就可以看出來,他對朝廷和皇上的忠心,是遠遠超過他對魏忠賢的孝心的。”

“沒錯,老夫也認為張好古可以信賴。”張惟賢點頭,又說道:“老夫揣測,張好古那小子最多只會提出一個讓魏忠賢善終的條件,盡盡他的心意。現在魏忠賢已經癱瘓了,也算他遭到報應了,我們放他一條生路,成全張好古的一片孝心,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那好吧,就這麼辦吧。”張嫣終于點頭,也終于放棄了把魏忠賢千刀万剮的打算。張惟賢拱手道謝,又說道:“皇后娘娘,既然你同意了,那麼老臣僭越,向你交代几句。從現在開始,千万不能讓信王爺再與皇上見面,信王爺如果獻什麼藥物吃食給皇上,你也千万不能真給皇上吃下。另外,信王爺如果向你稟報客妃私通外人案,那麼你可以與他虛與委蛇,甚至可能承諾勸說皇上立他為嫡,暫時穩住他。我們只要拖到張好古的大軍回來,就可以穩如泰山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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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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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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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17 09:31:4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七十九章 狗少魔影現

“信王爺吉人天相,洪福齊天,雖遭奸佞小人陷害,不幸被削王爵,但魑魅魍魎的宵小伎倆,始終掩蓋不了信王爺的万丈光芒。借著這次追查兩位大皇子遇刺案的功勞,相信要不了多久,聖明燭照的吾皇万歲就回頒下聖旨,讓信王爺重登王爵,重回朝堂了。”手里端著酒,云南道御史楊維垣楊大人的嘴象抹了蜜糖一樣,畢恭畢敬的把酒捧到現在還是廢信王的朱由檢面前,恭敬說道:“下官斗膽,借花獻佛敬王爺一杯薄酒,祝王爺早日重封王爵,一雪沉冤!”

話音未落,在場的五六十個文武官員爭先恐后的站了起來,一窩蜂似的圍到朱由檢面前,爭著搶著把酒杯敬到朱由檢面前。領兵部尚書銜實任侍郎的田吉叫道:“信王爺,下官也敬你一杯,祝你否極泰來,早日重登王位!”禮部尚書黃立極嚷道:“信王爺,下官祝你沉冤得雪,早復王爵!”太常寺卿倪文煥喊得更大聲,“信王爺,請你一定要喝下下官這杯酒!早在四年之前,下官就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只是那時候下官人微言輕,替王爺你分辨的奏章送上去也成了石沉大海,這一次,等皇上的龍体痊愈了,下官一定要率領太常寺的全体同僚,聯名上表為王爺你伸冤!”倪大人的情緒之激烈,語氣之壯烈,仿佛當年他真的上過什麼奏章,為信王爺鳴冤叫屈一樣。旁邊的其他文武官員也比他好不到那里去,表情一個比一個的豐富多彩,語氣也一個比一個的慷慨激昂,口口聲聲都是為了皇上御弟信王爺上刀山下火海、赴湯蹈火粉身碎骨在所不辭,直把朱由檢舊信王府的大廳吵得是天昏地暗,日夜無光。

其實也不能完全怪這些牆頭草官員沒原則人品差,主要是眼下京城的局面實在太過復雜和微妙,魏忠賢和客巴巴一起倒台,朝廷權力重新大洗牌在即,同時皇帝重病不起,皇帝的三個儿子一口氣掛了兩個,最后一個又有謠言說可能不是皇帝親生,而是來自民間的野種,完全已經被宣判了政治死刑的廢信王也以皇帝唯一兄弟的身份,獲得了咸魚大翻身的機會!而更更重要的一點的是,就在昨天十二月初八傳出三皇子朱慈焜並非天啟皇帝親生的消息后,今天正午,朱由檢入宮覲見皇兄皇嫂時,目前代替明熹宗臨時掌握國家權力的皇后張嫣又頒布懿旨,將原先朱由檢居住的廢信王府,又賜還給朱由檢居住!各種各樣的情況加在一起,朱由檢身邊就算不想冒出一幫不甘失去權力和夢想再進一步的馬屁精或者牆頭草都難了。——當然了,如果這些人知道張嫣只是為了暫時穩住朱由檢才把信王府賜還,只怕馬上又要一哄而散,眨眼之間就跑得干干淨淨。

看著面前爭先恐后溜須奉承的大小官員,嘴里說著客套話的朱由檢笑得十分開心,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多前,自己差點就當上了皇帝的那一刻。不過讓朱由檢非常不滿的是,今天來為他慶祝重返故居的文武官員實在太少了,京城里八百來號大小官員十成只來了不到一成,遠不如當年皇兄病危之時、文武百官員潮水一般涌向信王府時的盛景。向眾官員道謝並喝下敬酒之后,朱由檢借口如廁離開大堂,順便向在場的馮銓使了一個眼色,馮銓會意,趕緊也跟著進了后堂,向朱由檢問道:“王爺,有什麼吩咐嗎?”

“馮閣老,怎麼才來了這麼點人?”朱由檢不滿的問道:“別的不說,就連你一手掌握的戶部官員都有一大半沒來。本來他們來不來道賀的,本王並不在乎,可是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本王需要的就是百官的擁戴,還有本王在朝廷里的人氣支持,這些不來的人,不是擺明了不想支持本王麼?”

“王爺,你就饒了老臣吧,能來五十多號人不錯了。”馮銓哭喪著臉說道:“先不說王爺你還沒有正式恢復王爵,大部分官員還有顧慮不敢來,就說京城里現在的情況吧。現在三位皇子的案子還沒敲定下來,皇上的病情也誰也說不准,王爺你繼位的希望也還很渺茫,在這種情況下,京城里那些比泥鰍還猾的老狐狸們,誰敢隨隨便便下注?他們就不怕跟錯人了,本來的流放之罪變成了抄家滅門之罪?”

“那你去活動啊!”朱由檢惱怒的說道:“本王給你那本名單上,足足有兩百多個官員的名字,你帶著人一個一個的去找,告訴他們,只要他們支持本王繼承皇位,本王成功登基之后,肯定忘不了他們的功勞!也肯定不會虧待他們!”

“老臣盡力再去試試。”馮銓抹著冷汗答應,又提醒道:“不過王爺,不要怪老臣推委,能不能爭取到朝廷里的文武百官支持,主要還是看王爺你自己努力!而且,今天已經是初九了,算時間,張好古再有四五天時間就能回到京城了,在這四五天之內,王爺你如果不能加把勁,把三位皇子的案子做成鐵案,以張好古那小子的奸詐與精明,重新翻過來簡直是輕而易舉!屆時,王爺你不僅繼位無望,而且還會有連老臣都不敢想象的后果啊。”

“知道了,我會努力的。”聯想起今天中午進宮時嫂嫂對自己的和顏悅色與無微不至的關心,朱由檢極有信心的回答一句。馮銓將信將疑,只得又建議道:“王爺,那老臣認為,如果在這几天中,你能成功說服皇上和皇后娘娘,象上次那樣給你賜一道傳位詔書,那你就可以穩操勝券了。張好古本事再大,也把皇子們的案子翻過來了。”

“這點本王當然知道。”朱由檢極有自信的回答一句,又吩咐道:“那這樣吧,接下來的几天時間里,你我分頭行事,你繼續去替本王聯絡舊部,勸說他們重新效忠本王。本王這邊也把精力放在三個皇子的案子上,努力勸說對本王關懷有如慈母的皇嫂讓皇上頒布遺詔。”說罷,朱由檢想了想,又補充道:“還有,本王打算在兩天后,也就是十二月十二這天,在信王府擺下盛大酒席宴請百官,慶祝本王重返故居。有了這個由頭,那些牆頭草和觀望派就算想不來都不行了。”

“妙啊!”馮銓眼睛一亮,喜道:“王爺果然聖明,這可是一個好主意,只要借著這個主意把文武百官弄進了信王府里赴宴,他們身上就打上了信王爺你的烙印,老臣再暗中串聯和組織他們支持王爺你,可就容易得多了。”朱由檢開心微笑,也很是得意自己靈機一動琢磨出來的妙計,逼迫朝廷里牆頭草觀望派站位的妙計。

到了第二天清晨,重病纏身的天啟帝仍然沒有召開早朝——這也是天啟連續十六天沒有上朝了,加上宮廷里有意無意流露出來的天啟帝病勢情況,几乎每一個文武官員都心里明白,連遭重大精神打擊的天啟帝這次怕是很難度過這個冬天了。而面對這樣的情況,身為天啟帝唯一的弟弟,朱由檢不僅沒有感覺到太多的傷痛,反而有那麼一點點的竊喜,暗喜過后,朱由檢趕緊帶著三皇子身世案的卷宗進宮,准備給重病中的兄長一個大大驚喜!但很遺憾的是,朱由檢即便是進到了乾清宮,也仍然沒有機會見到重病中的兄長,獨自守侯在天啟帝病榻旁的張嫣,僅是在乾清宮的偏殿接見了他。

“皇嫂,皇兄的病情怎麼樣了?”行過禮后,朱由檢立即假惺惺的說道:“不知皇嫂能否讓臣弟到皇兄的病榻之旁,親眼看一看皇兄現在的情況。”

“你皇兄的病還是那樣,整天昏昏沉沉,神智不清,還有就是一醒來就不斷咳嗽。”張嫣和顏悅色的說道:“太醫說,皇上這病一定得好生休息,不能有半點勞累,所以王弟你還是再等一等吧,等你皇兄的病好上一些,神智清醒過來,嫂子立即派人宣王弟你進宮覲見。”

雖然張嫣沒有流露半點反感情緒,語氣態度還非常和藹,可是一向尊敬嫂嫂的朱由檢還是生出一個念頭,那就是頭一次發現自己這個漂亮得近乎精致的嫂嫂有些可惡——如果嫂嫂現在讓自己和哥哥見面,自己把三皇子的事對哥哥一說,重病難愈的哥哥指不定就立即把皇位傳給自己了。無可奈何之下,朱由檢只得捧出一疊案卷,恭敬說道:“皇嫂,臣弟今日進宮,是想稟報一下有關三位皇子的案情。昨天下午,經過臣弟的仔細審問,妖婦客巴巴之夫侯二與妖婦之兄客光先也已經招供,承認是客氏一家暗中策划了刺殺大皇子朱慈焱與二皇子朱慈煒的行動,並且還交代了暗藏凶器的地方。同時侯二與客光先還供認,他們確實幫助客妃與刁民西門丁私通,讓客妃受孕,冒充皇子。這是侯二與客光先畫押的口供,請皇嫂過目,代臣弟轉呈皇上。”

“轉呈皇上?你真想你親哥哥氣死?”張嫣心中有氣,臉上卻不動聲色,接過案卷口供仔細看了一遍后,張嫣又問道:“王弟,你對客妖婦的家人動刑了沒有?這些供詞,會不會是你屈打成招?”

“臣弟只對他們動了一些小刑,沒敢動大刑。”朱由檢有些心虛的說道:“他們之所以招供,主要是懼怕皇兄的堂堂天威,還有大明的皇皇法典,所以臣弟只用了一些小刑,他們就很快招供了。”

“這樣就好。”張嫣放下案卷和口供,表情很是滿意的說道:“這些東西就先放在嫂嫂這里了,等你皇兄病好一些,我再請他定奪。這個案子涉及宮闈**,絕不能公開審理,只能由你皇兄定奪,所以你別急著把案子移交給三法司,也別再審問了人犯了,暫時留下他們一條狗命,等你皇兄決定如何處置他們。”

“暫時別移交給三法司?”朱由檢有些傻眼,這個案子不立即移交給三法司,自然也無法迅速定案,朱由檢的破案之功也自然無法立即論功行賞,更關鍵的是,三皇子的私生子身份也無法立即確認,仍然還是朱由檢登上皇太弟寶座的巨大障礙。張嫣卻不由分說,站起來打著呵欠說道:“王弟,嫂子昨天晚上為了侍侯皇上病情,一夜沒睡,實在太累了,先下去休息了。你告退了,回家安心等待,等你皇兄恢復了神志,嫂子立即派人傳你進宮。”

“嫂子,臣弟斗膽再問一句。”朱由檢也不知道從那里冒出來一股勇氣,扑通一聲跪在張嫣面前,小心翼翼的說道:“現在三皇子已經確認是客妃與刁民私通所生的野種,大皇子和二皇子也已經被客妖婦的毒手害了,臣弟斗膽敢問皇嫂…………,真到了那時候,大明的江山,總不能落到外姓野種的手里吧?”

問完這話,朱由檢也知道自己太直接了,緊張得連呼吸都几乎停頓。張嫣則扭開俏臉,心中又驚又怒,“狐狸尾巴終于還是露出來了,你親哥哥還沒死,你就盯上他的皇位了!”努力平靜了一下胸中的憤怒后,張嫣也不回頭,只是淡淡說道:“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這個做嫂子和做朱家媳婦的,當然得為朱家的小叔子做主。”

說罷,張嫣頭也不回的離去。朱由檢則幸福得几乎暈厥過去,知道嫂子這是給自己明確答案了,到了那一天,嫂嫂就是太后身份,有她支持自己繼位,文武百官還能說什麼?而且在這之前,嫂嫂也許就會鼓動皇兄頒布遺詔,確定自己皇太弟的身份,如果真能這樣,那自己的皇位就更是雷打不動了!狂喜之下,朱由檢甚至連向張嫣道謝都忘記了,跪在那里全身顫抖,半天都站不起來。可朱由檢並不知道的是,剛才做出承諾准備支持他繼位的嫂子微微側頭用眼角看向他時,一雙美目之中,不僅沒有了半點往日的慈祥與關愛,還盡是怨毒與鄙夷…………

有了皇后嫂嫂的親口許諾,信王一黨頓時底氣足了許多,就連同樣老奸巨滑的馮銓得知這個消息后,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趕緊又催促朱由檢勤快進宮,勤快與哥哥嫂嫂聯絡感情,爭取在張大少爺回京之前拿到傳位遺詔。同時為了給信王建立班底和繼位造勢,信王黨也借口朱由檢遷回故居的大喜,大散喜帖,邀請京城里大大小小的文武官員腊月十二這天到信王府赴宴,慶祝朱由檢歸家之喜。當然了,醉翁之意不在酒,那怕是最喜歡拿雙鞋底當賀禮、白吃白喝白收喜的翰林院那些窮翰林和國子監的窮典館們都明白,信王爺的這頓喜酒不好吃,一個弄不好,吃掉腦袋的可能都有!

為什麼說吃掉腦袋呢?大家都知道,自古以來,這皇位之爭向來就是最為殘酷無情,在皇位傳承的敏感時刻,稍微行差踏錯了半步,選擇錯了支持對象,事后新皇登基,第一批要收拾的就是站錯了位置的這些官員,輕則罷官免職,重就是殺頭抄家——比較典型的倒霉蛋在歷史上有的是,光是在大明朝就有什麼鐵弦、方孝孺、齊秦、黃子澄,那一個不是血淋淋的教訓?而朱由檢這次强勢歸來后的各種舉動,差不多擺明了是盯著皇位來的,同時天啟雖然重病卻一直沒有斷氣,兩個皇子的遇刺案和三皇子的血脈案又迷霧重重,在背景這麼復雜的情況下,除了少部分盼著攀上高枝魚躍龍門的野心家外,大部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文武官員們,恐怕最希望的就是千万別收到信王爺的請貼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不管這些立場中立的官員如何求神拜佛請大仙,信王爺的請貼還是挨家挨戶送到了在京八百官員手中,還特別聲明一定得去,否則信王爺就派轎子過來接!這麼一來,大部分中立官員都傻了眼睛了,去吧,自己身上就打上了信王的烙印,不去吧,信王如果真派轎子過來接,自己上被信王的轎子硬抬進信王府里,就更跑不掉朱由檢鐵杆死黨的嫌疑了!一時之時,不知多少官員感覺自己被推到了風口浪尖,被推上了兩邊都是懸崖峭壁的羊腸小道,進也進不得,退也不得,不知道究竟該如何是好…………

朱由檢的這些舉動,當然不可能逃過保皇黨和狗少黨官員的眼睛,保皇黨這邊是火冒三丈,直恨自己們養虎遺患,引狼入室,為了扳倒魏忠賢和客巴巴硬生生扶起了信王這麼一個窺視皇位的大野心家,同時又無可奈何,不知道究竟該如何打擊朱由檢的囂張氣焰,更不知道該如何警告百官不可與朱由檢走得太近。而狗少黨這邊更是召開緊急會議,討論對策。

“廢信王的目的十分明確,那就是聚集人氣,同時籠絡人心,培養勢力,為他繼承皇位打造聲勢,建立基礎。”宋獻策臉色陰沉,陰森森的說道:“如果讓他得逞,那麼保守估計,在宴會當天,絕對有不少立場動搖的牆頭草投入他的懷抱,他的實力至少將擴大一倍!本來這些牆頭草對我們來說,只是可有可無的小角色,可我們必須得防著大魚被廢信王釣上魚鉤!同時我們還得更為關鍵的一點,那就是病勢沉重的皇上忽然駕崩,那麼在東家沒有回到京城之前,失去控制的廢信王能不能咸魚翻身,那就誰也說不清楚了。”

“宋師爺,要不我們現在就揭露信王的罪行吧?讓皇上去收拾他!”余煌建議道。宋獻策皺眉答道:“這是一個辦法,可是我們手里並沒有確鑿證據,證明廢信王就是刺殺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凶手,更沒辦法證明廢信王准備篡奪皇位,一切都只是推測和旁證證明。這些東西交到病得糊里糊涂的皇上面前,不僅難以扳倒廢信王,還很可能弄巧成拙,導致重視親情的皇上真立廢信王為皇太弟,讓他繼承皇位!如果真是那樣,我們就真的大勢去矣了。”

“沒錯,尤其是皇上病成這樣,如果知道他的親弟弟干出了這麼多傷天害理、手足相殘的事。”劉若宰也反對道:“那麼皇上一怒之下,說不定會被他的這個親兄弟給活活氣死,這麼一來,我們不僅害了君父,還很可能反過來幫了廢信王的大忙!”

“可我們也不能這麼干坐著啊?”肖傳為難的說道:“我剛才去了一趟我姐夫家,我姐夫也收到廢信王的請貼了,我姐夫現在是既猶豫又為難,不知道究竟該不該去。另外鎮撫司的許顯純、崔應元和楊寰也都收到了請貼,你們都知道,負責皇宮守衛的是鎮撫司二十二衛的大漢將軍,這三個家伙在二十二衛都有自己的勢力,他們只要有一個被廢信王拉過去,那廢信王在皇宮里可就有了內應了。”

“這確實是個大問題,許顯純他們是九千歲的鐵杆死黨,現在九千歲倒台,他們正在惶惶不安中,廢信王如果向他們伸出手,難保他們不會動心。”宋獻策點頭,又皺著眉頭說道:“可是,我們該如何破壞廢信王的這個舉動呢?指望英國公和皇后娘娘他們,万一廢信王此舉是得自他們的支持和默許怎麼辦?”想到這里,與保皇黨聯絡明顯不足的宋獻策身上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心說如果張惟賢和皇后他們真的打算支持廢信王繼位,那麻煩可就太大了。

“宋師爺,探花郎那邊有什麼命令沒有?”李實的代表高大偉說道:“干爹常說,探花郎絕對是大明第一聰明的人物,什麼樣的難題都難不倒他,我們只要按著他的命令去做,就一定錯不了。”

“高公公,說了你可別害怕。”宋獻策苦笑說道:“自從九千歲癱瘓之后,東家就再沒有對學生我下個一道命令,還有東家曾經說過,他有辦法揭穿廢信王的罪行和拿到確鑿罪證,至今也不見動靜。學生現在甚至都有些擔心,擔心東家是惱恨學生故意對九千歲見死不救,導致九千歲中風偏癱,打算收拾學生給九千歲報仇了!”

“還有這事?”在場的高大偉和楊作楫等人都嚇了一跳。宋獻策苦笑說道:“各位大人和高公公都不必害怕,你們都是東家的心腹和知交,東家不會拋棄你們的。再說了,這次故意見死不救,導致九千歲意外偏癱,也是出自我一個人的主意,自作主張走出的臭棋,東家真要追究,我一個人擔著就是了,不會牽連到各位大人和各位公公頭上。”

“這樣就好。”在場的狗少黨官員和狗少黨太監都松了口氣,再聯想到張大少爺平時待朋友和黨羽確實不錯,也都沒有太過擔心。這時候,去安排人手監視廢信王黨羽動靜的東廠副提督宋金也趕到了會場,剛一進門就舉著一道請柬問道:“宋師爺,你搞什麼名堂?你這不是故意和廢信王對台戲嗎?”

“我和廢信王唱什麼對台戲了?”宋獻策莫名其妙的反問道。宋金一亮手中的請柬,疑惑問道:“你讓張兄弟的父親張老太公在腊月十二這天請客,和廢信王在同一天宴請京城百官,慶祝張兄弟大娘的五十三歲生日,不是故意和廢信王唱對台戲是什麼?你可別告訴我,這主意不是你出的?”

“我沒出這主意啊?”宋獻策先是一楞,然后身体又是一震,猛的一拍大腿喝道:“妙啊!我怎麼沒想到這麼絕妙的主意?故意讓東家的老太公和廢信王在同一天請客,宴請百官,不僅讓那些騎虎難下的京城官員們有了台階下,還可以乘機為東家和我們壯大實力,削弱廢信王的潛力,更可以打亂廢信王的如意算盤!這麼絕妙的主意,到底是誰琢磨出來的?”

“宋師爺,請等等!我怎麼聽不懂?”余煌滿頭霧水的問道:“張兄弟的太公和廢信王同一天請客,怎麼給京城里的官員台階下了?又怎麼打亂了廢信王的如意算盤了?你可別告訴我,沒有官職的張老太公,能夠在官場上和廢信王分庭抗禮。”

“余大人,這你就太糊涂了!百官去東家的府里赴宴,真是衝著張老太公的面子去的嗎?還不是衝著東家的面子!”宋獻策眉飛色舞的說道:“你們想想,廢信王請客是為了什麼,為了給他謀朝篡位打造聲勢!張老太公請客,名譽上只是為了給東家的大娘慶祝生日,孰輕孰重,京城里的官員們分不清楚?!更絕的一點是,東家手握重兵,又剛剛立下剿滅建奴的蓋世奇功,百官去吃他的請,那是順理成章,順帶著還有攀上東家這個大功臣高枝的機會!而廢信王這邊的擺明了是鴻門宴,吃得不好就有可能人頭落地,百官有東家這邊的借口可推,傻了才會去赴廢信王的鴻門宴!”

“不錯!”那邊林欲楫也醒悟過來,驚喜說道:“這招確實高明,如果是我,我就絕對會選擇派下人去信王府送禮,自己跑去張大人的府上赴宴,躲開廢信王的拉攏和籠絡。到時候天塌下來也有張大人這個個高的頂著,站位絕不會錯!”

“沒錯,這確實是一個好法子。”通過宋獻策和林欲楫的解釋,在場的狗少黨成員們也都醒悟過來,個個喜形于色。宋獻策又激動的說道:“還有一點最絕的,廢信王目前在京城里之所以氣焰這麼囂張,是因為九千歲倒台之后,京城里已經沒有人敢和他正面對抗。東家這次故意和他唱對台戲,是站在九千歲繼承人的立場上和他擺明車馬正面對抗,而廢信王的奪嫡之心,在京城里肯定也有不少人已經看出來並且產生了反感,現在有了東家這根主心骨,他們還用得著害怕廢信王?”

“這一招,一箭多雕,既打亂了廢信王的如意算盤,又穩定了朝廷人心,甚至還可以把信王逼到絕境,逼得他鋌而走險,暴露破綻!”宋獻策越說越是激動,大笑道:“等到了后天,京城里就有好戲看了!這麼妙的招數,到底是誰琢磨出來的呢?”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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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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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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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17 09:32:0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八十章 對台戲

“張好古父親張老太公的大夫人做壽請客,還給我也送來了請柬?”翻看著張府下人送來的請貼,朱由檢滿臉的疑惑,頗有驚奇的向張府仆人問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張老太公的大夫人,好象不是張好古張大人生母吧?”

“欽差大人好記心,大老夫人確實不是少爺的親生母親,少爺生母乃是老爺的十一夫人。”張府仆人恭敬答道:“不過小人家的老爺治家有方,十一位夫人數十年從未發生過一次爭執口角,個個都把少爺當成親生儿子對待,大老夫人對少爺更是比親生母親還好,少爺對大老夫人又象親生母親一樣的孝順。所以這次大老夫人生日,我家老爺打算宴請少爺的京城同僚到家中赴宴,順便慶祝少爺的遼東大捷,請欽差大人務必到場,我家老爺全家上下,一定倒履相迎。”

“你家大老太君今年高壽?”朱由檢又問了一句。張府仆人答道:“回欽差大人,我家大老夫人今年五十有三。”

“不愧是鄉下土財主出身,想出風頭都快想瘋了,又不是整壽,搞這麼大陣勢干什麼?”朱由檢差點沒笑出聲來,對張老財這種爆發戶舉動鄙夷之至。心中嘲笑過后,朱由檢大咧咧的說道:“好吧,回去告訴張老太公,就說十分不巧,后天本欽差也准備在家里設宴,慶祝重遷舊居之喜,所以本欽差屆時肯定沒辦法到府祝壽了,請張老太公多多原諒。不過也請老太公放心,屆時本欽差一定派人登門道賀,送上賀禮,以祝老太君長命百歲,壽比南山。”

“多謝欽差大人,小人一定如實向老爺稟報。”張府仆人磕了個頭,畢恭畢敬的告辭走了。看著張府仆人離去的背影,朱由檢重重吐了一口唾沫,不屑冷笑道:“不愧是臨清來的土包子財主,果然一家都是活寶,張好古剛在遼東打了几個小勝仗,就馬上想跟著沾光露一把臉了?五十三歲做壽,也不怕京城里的人笑掉大牙?”

“王爺請小心,張好古家這麼做,怕是想把矛頭對准你。”旁邊的羅大千警告道:“剛剛副宗主派人送來消息,張好古家這次請的客人不僅僅是他家的親朋好友,還給全京城的在職官員都送去了請貼,而且請客的日期恰好和王爺宴請百官是同一天!副宗主擔心,這是張好古家故意和王爺唱對台戲,挑明旗幟豎起旗杆要阻撓王爺你繼承皇位!”

“就憑張老財那個土財主,也配?”朱由檢差點沒笑出聲來,不屑說道:“如果張好古那條小閹狗現在在京城,故意和本王在同一天宴請百官,倒是可能打亂本王的計划!可是張老財,一個鄉下土財主,也有這號召力和影響力?依本王看,這個老土包子十有**是想沾一把閹狗儿子的光,在京城里大大出一次風頭,可惜,他那個土包子婆娘生錯了時間!看著吧,后天就有好戲看了,他准備宴請百官的那些酒菜,絕對大部分都得喂狗了!”說罷,朱由檢冷笑不已,對自己的影響力和號召力都充滿了絕對的信心。

張羅宴會緊張周密的准備中,兩天時間很快過去,到了腊月十二宴會這天,朱由檢早早就起了床,仔細收拾打扮了一番,這才換上張嫣昨天賜給自己穿著的平黃吉袍,邁著四方步來到信王府大堂,而這個時刻,也已經是腊月十二的清晨辰時初刻!但是讓朱由檢万分失望的是,天邊都已經放白了,竟然都還沒有一個官員登門道賀,信王府院內院外,只有普通的仆役丫鬟在擺放桌椅板凳,給大門大堂張紅掛彩。見此情景,朱由檢不由大為失望,趕緊叫來倪浩、羅大千和李定國等親信,壓低聲音怒喝問道:“搞什麼名堂?這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沒有一個客人登門?”

“王爺,你別急啊。”倪浩微笑答道:“現在才是辰時初刻,文武百官都去參加早朝了,就算皇上病重繼續不上朝,那些官員也得等太監宣旨今日無朝,才敢來王爺府里道賀啊。至于那些不上朝的中低品級官員,沒有六部堂官、三公九卿帶頭,那個敢提前來?他們就不怕上司們懷疑他們想搶風頭?”

聽倪浩這麼一解釋,朱由檢這才發現自己確實著急了一些,這年頭請客雖然是午飯晚飯一起請,客人一般都是上午就來赴宴,可是辰時初刻(清晨七點半)實在還是太早了一些。想到這里,朱由檢啞然失笑,揮手說道:“是本王忘記時間了,你們都下去准備吧,多安排一些人在門口守著,迎接百官赴宴。還有,把胡同的小商小販趕干淨了,別百官們來了,轎子和馬車都沒地方放,另外叫德慶班的人抓緊時間吃早飯,等百官來了,馬上在后花園里開始唱戲。”

倪浩和羅大千等人答應,各自下去忙碌准備去了,朱由檢則坐到了大堂上的主位上,品著香茗開始耐心等待起來。還好,心癢難熬的等了半個多時辰后,倪浩終于派人進來稟報,“啟稟王爺,馮銓馮閣老領著一些官員登門道賀來了,倪千戶請示王爺,是否需要親自出迎?”

“終于來了!馮銓帶頭,估計有資格上朝的官員至少要來**成吧?”朱由檢一樂,命令道:“大開中門,本王親自出迎!”說罷,朱由檢飛快起身,邁著激動得都有些顫抖的腳步行向大門。可是到得大門口一看,朱由檢的鼻子頓時差點都給氣歪了——空空蕩蕩的胡同口,只有七八頂轎子進來!而轎子停穩之后,下轎那些官員中,除了馮銓這個內閣次輔兼戶部尚書配得上朱由檢親自出迎之外,剩下的竟然都是馮銓在戶部的黨羽,什麼云貴司主事——六品、倉場主事——六品、寶錢局照磨——八品,還有什麼九品的知歷、從事,從九品的詹事、吏目,不要說朱由檢所期盼的六部九卿和鎮撫司左右都督了,就連馮銓在戶部的左右副手侍郎董應舉和黨崇雅都沒有來!

怒歸怒,但是自己已經親自迎到了大門口,朱由檢總不能又退回去擺架子打這些人的臉吧?無奈之下,朱由檢只得强壓怒火上去虛偽客套,拉著八品芝麻官互敘別來之情,握著九品綠豆官的手連說尊重,好不容易把這些官員都打發進院子里讓下人們招待,朱由檢立即把馮銓拉到一邊,鐵青著臉問道:“怎麼才來這麼點人?和你一起上早朝那些官員,怎麼一個都沒來?難道你沒有邀請他們同來?”

“老臣請了。”馮銓哭喪著臉答道:“可是他們都說,要先回家准備一下,帶上禮物再來給信王爺你道賀,所以下官沒辦法,只好帶著這些早就說好的官員來了。”

“廢物!”朱由檢怒罵一聲,又哼道:“那好吧,本王再等一等,從現在開始,你給我到大門口迎客去,三品以下的官員,不要向本王稟報,你出面打發就是了。”

“是,是。”馮銓無可奈何的答應,只好乖乖的以內閣次輔的身份,跑到大門口去給朱由檢當知客去了,朱由檢則怒氣衝衝的回到大堂,喝著悶茶等候。可是這一次就比較遺憾了,足足一個時辰過去,三杯香茶被朱由檢喝成了白開水,馮銓楞是沒派人進來稟報一次,請朱由檢出去迎接三品大員。心急如焚之下,朱由檢只得再次來到大堂門口,偷看院中動靜,但左看右看,朱由檢都覺得院子里好象沒有增加什麼客人,來來去去都是先前那几個官員和自家仆人丫鬟。

“到底出什麼事了?”朱由檢心中疑惑,只得硬著頭皮出堂來到大門口,向正在抹冷汗的馮銓和倪浩等人問道:“怎麼?后來就再沒有客人來嗎?”

“有二十多個官員來了。”馮銓小心翼翼的答道:“可是那些人放下禮物就走了,說是還有要事,等會看情況能不能來用午飯。另外還有五十几位大人家里來了下人,代表他們主人送上賀禮,說是他們大人有要事纏身,要去給張好古家的老娘祝壽,就不能親自登門道賀了,請王爺你恕罪,然后領了賞錢就跑了。”

“還有這樣的事?”朱由檢氣得渾身發抖,鐵青著臉嘶吼道:“那楊維垣、黃立極和田吉那幫人呢?怎麼也還沒有來?”

“下官不清楚。”馮銓擦著汗水,聲音顫抖著說道:“昨天本來他們已經說好了,要早早就來王爺你這里,給王爺你聚聚人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到現在還沒露面……。”

“本王親自在這里等!”朱由檢赤紅著眼睛嘶吼道:“本王到要看看,還有誰敢只放下禮物就跑?”

朱由檢這次可是下足血本了,以皇帝御弟兼皇位第四繼承人的身份,親自守在大門口等待百官登門道賀,基本上只要有官員登門送禮,就沒有再放下禮物就跑的道理——那可是結結實實的打朱由檢的臉了!可是朱由檢忘了一點的是,他奸,京城里的京油子官員們也不傻,聽說或者偷看到信王親自守在大門口迎客,本來打算放下禮物就溜的官員馬上掉頭回家,派家里人過來給信王爺送禮請假,然后提上同樣豐厚或者更加豐厚的禮物,撒開腳丫子就往文丞相胡同跑了。——開玩笑,三位皇子的案子迷霧重重,皇位第四繼承人廢信王又在這里公然宴請百官,是人都知道信王爺是打什麼主意了,珍愛生命的文武百官們又那敢隨隨便便就往頭上戴上一頂信王黨羽的高帽子?

也不能說信王爺親自守在大門口迎客,完全沒有半點效果,至少信王爺在門口站了半個多時辰,就等到了上百個京城官員——派來送禮的下人,這些下人們對信王爺的態度也是足夠恭敬的,不是鞠躬就是磕頭,然后獻上賀禮,解釋道:“啟稟欽差大人,我家某老爺某大人因為要去七省總督張大人的府上,給張大人府上的老太君祝壽,所以實在無法親自登門道賀,只能派小人送上賀禮,慶賀欽差大人的遷居之喜。失禮之處,還請欽差大人多多恕罪。”

“啟稟欽差大人,我家老爺楊維垣楊大人因為要去七省總督張大人……。”別的官員朱由檢也就忍了,到了楊維垣家的下人送上賀禮請假時,朱由檢終于無法忍耐了,鐵青著臉喝道:“去告訴楊維垣,他想去張好古家就去,禮物不用送了,本王……本欽差不稀罕!沒地方放!”楊維垣的下人不敢答話,磕了個頭撒腿就跑,連送禮應得的喜錢都不敢收了。

讓朱由檢暴跳如雷的還在后面,牆頭草官員們勢利眼也就算了,本應該是支持他的張惟賢、朱純臣、張國紀和徐光啟等鐵杆保皇黨,竟然也只是派下人送來了賀禮,解釋說他們另有要事,實在不便親自登門拜訪,祝賀朱由檢的喬遷之喜,希望朱由檢千万不要在意。而朱由檢雖然不敢對這些保皇黨的下人在意,可是打發走了這些下人后,朱由檢立即一把將馮銓拉進門房中,掐著馮銓的脖子鐵青著臉吼道:“你出的好主意!說什麼本王借著喬遷之喜宴請百官,可以起到聚斂招攬文武百官的效果,現在文武百官呢?都那里去了?那里去了?!”

“王爺,這主意不是下官出的啊。”馮銓滿頭大汗的答道:“王爺你忘了?是你自己嫌向你道賀的官員太少,才想出這個主意的,下官只是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沒有建議啊!”

“那你當時怎麼叫好?”朱由檢喜歡推卸責任的脾氣是出了名的,又紅著眼睛嘶吼道:“本王就是聽了你的主意,這才決定在今天宴請百官的!現在好了,效果一點沒有不說,本王還要成為京城里的大笑柄了!都是你,都是你這個廢物干的好事!”

面對朱由檢這樣的主子,馮銓真的是無話可說了——雖然馮銓這次可真是冤啊。好不容易稍微冷靜下來,朱由檢這才放開馮銓的衣領,鐵青著臉問道:“你說說,文武百官為什麼不肯親自來給本王道賀?反而跑去給一個土財主的老婆祝壽?這到底是什麼原因?難道本王在京城里的號召力,連一個鄉下老太婆都不如?”

“王爺,你認為京城里的官員們會是衝著張老財那個土財主去的?”馮銓直翻白眼,無可奈何的說道:“他們都是衝著張好古的面子去的啊!所以這次王爺你和張好古家同時設宴宴請百官,實際上是王爺你和張好古直接的正面較量啊!”

“那本王為什麼會輸給張好古?”朱由檢咬牙切齒的問道。馮銓苦笑答道:“王爺,下官老實說了,你可千万不要生氣。王爺你是一個被廢的王爺,無職又無權,還有天啟六年的罪名沒有洗清;張好古呢,剛剛建立了剿滅遼東建奴的蓋世奇功,手握兵權印把子,大明兩京一十三省有七個省歸他直接轄制,在外省官員中官已經大到無法再大,就算調回北京任職,也是鐵定入閣拜相的主!京城里這些比猴還精的官員們不去拍他的馬屁,難道還會跑來這里背上……,背上私通罪王的嫌疑?”

“可是本王現在已經有希望繼承皇位了!難道這些官員們都不想趕緊來燒冷灶?”朱由檢不服氣的追問道。馮銓垂頭喪氣的答道:“王爺,你確實是有希望,可是希望實在不大。第一,三皇子的血脈案至今沒有定論,誰也不敢保證三皇子確實不是皇上的龍子;第二,皇上雖然重病纏身,可是仍然在世,皇上在世一天,皇位就一天還在他的手里,誰也不敢保證皇上的病再也不會好起來,更誰也不敢保證皇上一定會把皇位傳給你!上一次皇上賜給你傳位密詔時,不知有多少人差點為了那道密詔掉了腦袋,多虧了張好古收買人心一把火燒了那些名單,這才救了兩百多號官員的命,這一次,誰還敢擔保又會出現一個張好古救他們的命?”

“親自到信王府道賀,會背上勾結信王你謀奪皇位的嫌疑。”馮銓無可奈何的說道:“親自到張好古府上道賀,不僅不用背上任何嫌疑罪名,還有希望攀上張好古的高枝,這些比猴還精的牆頭草當然會做出正確選擇了。”

“那前些天,為什麼我一請他們就來?”朱由檢不死心的問道:“還有,那些人就不怕本王登上皇位之后,把他們當成張好古的黨羽,找他們算帳?”

“前些天王爺你之所以能夠行事順利,是因為京城里沒有人制衡王爺你?”馮銓陰陰的說道:“當時九千歲忽然倒台,皇上病重不理政事,文武百官群龍無首,沒有一個人能夠和王爺你正面對抗,所以大家都抱著明哲保身的態度,對王爺你的所作所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軟骨頭的牆頭草也紛紛倒向你。而現在呢,張好古回師京城在即,又故意和王爺你唱對台戲,樹起與王爺你對抗的大旗,起到了主心骨和中流砥柱的作用,本來就不看好王爺你的官員們當然要自動歸依到他的旗下了,還有那些牆頭草們,他們當然也得紛紛倒戈了。王爺,這就是張好古的陽謀啊,堂堂正正的陽謀,永遠比鬼鬼祟祟的陰謀光明正大和直接管用啊!”

“他們憑什麼不看好本王?”朱由檢几乎氣瘋過去,血紅著眼睛吼道:“皇兄已經快要病死了,三個皇子死了兩個,還有一個血脈有問題,嫂子也答應了我,等皇兄一斷氣,就支持我繼承皇位!他們憑什麼不看好我?”

“王爺,在你沒有正式傳位遺詔之前,除了少部分亡命之徒外,大部分人是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做賭注,賭王爺你一定會贏的。”馮銓嘆了口氣,又陰陰的說道:“再說了,王爺你主持查辦的兩位皇子遇刺案,你以為這京城里的八百來號官員真的看不出有大問題?他們只是不敢把問題挑明而已!下官敢拿腦袋打賭,等有資格、有能力與王爺你正面對抗的張好古回到京城,絕對有無數的官員反水倒戈,要求朝廷重新調查兩位皇子遇刺案!朱姓子孫不只王爺你一個,立一個年幼的藩王世子為皇帝,在這個年幼帝王的朝廷上當官,永遠比在已經二十歲、心智已經成熟的王爺你的朝廷上當官舒服!王爺,這是千古不變的恒理!尤其是那些手握大權、高官厚祿的實權官員,更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下官這些天來,一直要求王爺你必須在張好古回京之前,拿到皇上的傳位遺詔,可是王爺始終沒有成功,出現今天這種情況,也毫不奇怪了。”

朱由檢不說話了,只是臉色變得益發的陰沉,許久都不說一句話。這時,倪浩輕輕推開房門進來,戰戰兢兢的問道:“王爺,快到用午飯的時候了,可是王府里的客人還是沒有超過十位,廚子們問,是不是按原先預訂的一百五十桌上菜?還有,到場那些官員們都來告辭,几個說是家中有急事,另几個說家里失了火,還有兩個說老婆生孩子,得立即回家,請王爺恩准。”

“滾!滾!叫他們都滾!”朱由檢几乎氣瘋過去,瘋狂的吼道:“告訴他們,要滾就滾,本王絕不攔著!讓他們將來別后悔!”

倪浩連滾帶爬的跑出去了,緊張得連房門都忘記關上,朱由檢一腳把房門踢了關上,回過頭來又一把揪住馮銓的衣領,用最為陰冷的聲音問道:“告訴我,我現在應該怎麼做?才能挽回局面?”

“下官還是那句話,拿到傳位詔書!”馮銓鄭重回答,可是說完之后,馮銓又搖起了腦袋,說道:“不行,今天張好古剛樹起與王爺你正面對抗的大旗,文武百官就紛紛反水倒戈,看這情況,王爺你就算拿到傳位詔書恐怕也不大管用了。唯一的法子,就是……。”

“是什麼?”朱由檢急得几乎快氣瘋過去。馮銓猶豫了一下,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唯一的法子,就是王爺你趕在張好古回京之前,設法搶先登上皇位,這樣才有勝算。同時,這也是王爺你唯一的生機了。”

“搶在張好古回京之前,登上皇位!”朱由檢一字一句的復述,眼中射出來的,也是餓狼一樣的綠光…………

……………………

和信王府的冷冷清清截然相反,與此同時的文丞相胡同中,簡直已經只能用人頭似蟻來形容了,文武百官們帶來的轎子馬車足足排出五里多長,轎夫車夫們聚在一起喝酒吃肉,熱鬧無比,盛況直追魏忠賢當年的六十大壽。而在張大少爺的府邸中,那更是盛況空前,客人多得擠都擠不下,六部九卿除馮銓外全部到場,魏忠賢的五虎、五彪、十孩、四十孫只要在京城里的,就沒有一個缺席,各色各樣的賀禮堆起小山那麼高,京城里的官員赴會之多,甚至都超過張大少爺家中的准備,以至于官員們只能輪流用飯,還有不少只能拿著海碗喝茶,可越是這樣,官員們就越不會因為怠慢而拂袖而去,只是象小雞圍母雞一樣的圍在張大少爺的一個老爹和十一個老娘旁邊,爭先恐后的獻媚阿諛,奉承討好——還好,張大少爺的老爸張老財很有先見之明,先后娶了十一個老婆,都可以出來應付賓客,同時還有几十個和張大少爺親近或者不怎麼親近的文武官員自告奮勇擔任知客,這才把客人們勉强應付了下來。場面總之一句話,熱鬧得連張家祖墳都冒青煙了。

乘著混亂的機會,化裝成余煌親隨的宋獻策從后門進到張府,又派仆人找來張大少爺最精明的老婆大玉儿,在一個偏僻房間中向大玉儿問道:“玉夫人,東家是不是已經回京城來了?他在那里,學生想要見他?”

“宋師爺開什麼玩笑?”大玉儿疑惑說道:“相公帶兵在外,按朝廷的規矩,沒有拿到聖旨就私自回京,那可是殺頭的死罪,相公那麼精明的人會犯這麼大的錯誤嗎?”

“東家沒回京?”宋獻策一楞,驚奇問道:“那故意宴請百官和廢信王唱對台戲,難道是東家用信鴿命令的?可是據我所知,當時信王開始大派請貼后,我們家里才隔了兩個時辰就開始大派請貼了,就算信鴿也不可能飛這麼快吧?”說到這,宋獻策又驚訝說道:“或者說,這完全都是巧合?”

“當然不是巧合,是我的主意。”大玉儿淡淡說道:“大婆婆是今天生日不假,但不是整壽,公公本來打算請几個親戚到家里慶祝就行了,就連劉大人和宋公公他們都不想請,免得讓人說我們張家是暴發戶,相公剛有些功業就這麼張揚。但是上次九千歲癱瘓之后,相公派人給我送了一封信,說宋師爺你只會玩陰謀,不會用陽謀,怕你缺乏堂堂正正和朱由檢那個國賊正面對抗的勇氣,所以要我在公開場面上幫助配合于你,我才勸說公公宴請京城百官,讓我們家樹起和朱由檢正面對抗的大旗的。”

“現在你也看到了。”說到這,大玉儿嫣然一笑,微笑說道:“我們家剛一開始和朱由檢唱對台戲,一盤散沙一樣的文武百官馬上就一起倒戈,既壯大我們張家的聲勢和擴張了實力,又打亂了朱由檢的如意算盤,把他逼到了懸崖邊上,效果還算不錯。”

“是玉夫人你的主意?”宋獻策張口結舌,這才發現,原來張大少爺身邊,其實還有一個比自己更為優秀的智囊。目瞪口呆了許久,宋獻策又是搖頭又是嘆氣,向大玉儿拱手說道:“玉夫人天生聰穎,智比天人,學生不及也。”

“宋師爺不必謙虛,其實相公還是非常信任你和欣賞你的。”大玉儿平靜說道:“相公讓我在信上順便告訴你一句,讓你按著自己的想法做,他在背后給你撐腰,你只管放手去干就行了。”

“那東家還有沒有其他交代?”宋獻策緊張問道:“比如象如何扳倒廢信王?或者應該做到那一步?”

“沒有。”大玉儿搖頭,頗有些疑惑的說道:“相公這一次的反應連我都奇怪,廢信王在京城里鬧出這麼大的事,他竟然壓根不理不問,不象以前那樣耳提面命,指揮到每一個細節,完全是要我們自己拿主意,他根本不管,這可不象相公以往的行事風格。”

“這麼說來,我還得提心吊膽几天了。”宋獻策哭喪起了臉。大玉儿聳聳肩膀,表示自己愛莫能助。末了,大玉儿又把一本帳薄翻到其中一頁遞給宋獻策,說道:“看看吧,這是我剛才特地找來的送禮名單,上面有這個名字和這份賀禮,對你也許有點幫助。至于怎麼做,相信不用我教你了吧?”

“好重的禮!”宋獻策只看了一眼就驚叫起來,念道:“白玉獅子一對,貓眼一對,南海珍珠八十顆,緬甸翡翠首飾一套,純金首飾一套,百年山參四支……,好家伙!光這份禮,恐怕就值上万兩白銀!誰這麼大手筆?”念著,宋獻策翻開送禮人名單一看,頓時心領神會,向大玉儿鞠躬說道:“多謝玉夫人指點,學生明白該怎麼做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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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17 09:32:2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八十一章 鋌而走險

回想起哥哥之前對自己的疼愛,回想起嫂嫂之前對自己的照料,朱由檢難免對自己之前做出的事愧疚万分,也為現在決定即將要去做的事情愧疚万分,甚至一度想過懸崖勒馬,銷聲匿跡,或者到一直待自己的兄長病榻之旁,向自己唯一的兄長負荊請罪,坦白自己的罪行,請求兄長和嫂嫂的原諒。長兄如父,長嫂如母,天啟帝朱由校和皇后張嫣,對朱由檢是盡到了哥哥和嫂嫂的責任與義務,可是,朱由檢這個弟弟呢?

慚愧歸慚愧,內疚歸內疚,朱由檢始終還是沒有這麼去做。因為,對朱由檢來說,可以站著死,不能跪著生!

這是朱由檢的志向,也是朱由檢天生的性格。

“你們,本來都是該死的人!”環視了一圈在場肅立的親信和心腹,朱由檢的聲音無比的陰冷,陰冷得就象是從地獄吹出來的寒風,“你們不是大明的叛逆,就是建奴曾經的走狗,你們的家人被你們牽連,不是人頭落地就是不敢公開露面,只能象老鼠一樣躲避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苟延殘喘!你們自己,更是朝廷的通緝犯,暴露身份就必然會被凌遲梟首的漢奸,叛逆,賣國賊,建奴細作!你們之前的主子已經完了,靠山也已經完了,沒有人能救你們,除了本王!沒有本王,你們一個都別想活命!本王就是你們的天,你們的地,明白沒有?!”

袁崇煜、倪浩、羅大千和建奴細作首領張巨海等人都不吭聲,過了許久后,袁崇煜才站出隊列,向朱由檢拱手答道:“王爺,我們都明白,我們更明白,如果不能幫助王爺你登上皇位,承繼大統!那麼即便是王爺你,也不能護顧我們長久!所以,王爺,請你把我們都當成你最忠心的奴才,你要我們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赴湯蹈火,粉身碎骨,奴才等在所不辭!”

“願為主子效命!赴湯蹈火,粉身碎骨,在所不辭!”倪浩、羅大千和張巨海等山宗成員、建奴細作一起單膝跪下,異口同聲的抱拳回答,聲音堅定,態度堅決,讓朱由檢十分之滿意。稍微點了一下頭后,朱由檢也不讓袁崇煜等人起來,只是沙啞著嗓子說道:“你們明白就好!現在本王要告訴你們的是,你們和本王的危機來了,你們和本王共同的死敵張好古,現在應該已經收到了召他班師回朝的聖旨,正在拼命快馬加鞭的往京城趕了!保守估計,最快后天、也就是腊月十四這天,他就能回到京城主持大局!這條小閹狗有多恐怖,你們應該知道,相信不用本王多說了吧?他回到京城會干什麼,相信也不用本王多說,你們也會明白吧?”

提到山宗和建奴共同的死敵張大少爺的名字,在場的山宗余孽和建奴余孽臉色一起陰沉下來,一雙雙眼睛中流露出來的,也全是一道道陰毒與仇恨的目光,不少親人主子慘死在張大少爺手上的山宗、建奴余孽甚至咬得嘴唇出血,恨不得把張大少爺剁成肉醬,挫骨揚灰。朱由檢頓了頓,又一字一句說道:“現在已經是腊月十二的傍晚,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已經只剩下一天兩夜的時間了!在這一天兩夜時間里,本王如果不能登上皇位,繼承大統,你們和本王一起,全部死無葬身之地!所以本王決定,無論如何都要賭上這麼一把,不成功,就成仁!”

“請主子吩咐!”建奴、山宗余孽異口同聲答道:“不成功,就成仁!不成功,就成仁!”

“王爺,我們該怎麼做?”袁崇煜沙啞著嗓子問道。朱由校沉聲說道:“具体該怎麼做,本王請教了支持我們的內閣次輔馮銓馮閣老,馮閣老告訴本王,自古以來,藩王要想當上皇帝,只有三個法子!一是學成祖爺直接起來兵靖難,殺掉皇帝和皇帝身邊的奸臣!二是學世宗先皇,等皇帝死了利用血緣關系繼位!三就是學英宗先皇,奪門自立!”

“那王爺打算用那一個法子呢?”袁崇煜追問道。朱由檢陰陰說道:“第一個法子最直接也最有效,但我們手里只有六百漕兵,還有袁崇煜你和張巨海手里的兩百多人,力量遠遠不夠,這個法子無法效仿。第二個法子本來有點希望,但是三皇子血脈案遲遲沒有定案,會不會被翻案還很難說,還有我那個皇帝兄長,在這一天兩夜時間里突然斷氣的希望也不是很大,這個法子也靠不住。所以我們現在唯一的辦法,也就只有效仿英宗先皇那樣,奪門自立了!”

“主子,什麼是奪門?”大老粗倪浩、羅大千和張巨海等人都問道。這段時間來一直在惡補政變知識的袁崇煜替朱由檢答道:“奪門之變,是英宗先皇朱祁鎮發動的一次復辟政變。當時朱祁鎮被他的弟弟代宗囚禁在皇城南宮,為了幫助奪回皇位,徐有貞和石亨這些忠臣利用代宗的機會,帶領一千軍隊連夜從長安門進到皇城,打開南宮救出英宗,然后從東華門進到紫禁城,登上金鑾殿召集百官宣布復位,一舉奪回了被代宗篡奪的皇位!”

“這個法子好!”羅大千喜道:“我們手里的兵力也差不多有一千人,副宗主和張牛錄手里的兩百多人,戰斗力還非常的强,可以以一當十,整体戰斗力絕對超過蠻子的一千軍隊,對付皇宮里的一千五百大漢將軍綽綽有余。而且皇帝現在也病得快要斷氣了,王爺主子登上皇位,絕對沒有人敢說什麼。”倪浩和張巨海等人也紛紛點頭,認為這個法子最為簡單方便。

“本王也傾向于這個法子,嫂嫂本來就傾向于支持我登基繼位,只要我登上了金鑾殿,繼而拿到了皇兄和皇嫂……,相信嫂嫂也會識這個時務。”朱由檢緩緩說道:“可問題是,我們並不象徐有貞和石亨那些人一樣,手里有皇城長安門的鑰匙,就更別說有東華門的鑰匙了。如果發動强攻,一時半會攻不下長安門和東華門,那麼京城內外的駐軍趕來增援,我們可就大勢去矣。所以對我們來說,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如何以最快速度進到皇宮,搶在京城駐軍做出反應之前,登上皇極殿。”

“王爺,如果奴才沒有記錯的話,皇上之前為了方便你向他稟報皇子案調查情況,好象曾經賜給過你一面進宮腰牌吧?”袁崇煜建議道:“王爺何不借口進宮稟報案情,向皇宮守將出示腰牌,讓他打開皇城大門放你進城?”

“皇兄確實賜給過我一面腰牌,也可以在深夜進宮。”朱由檢拿出哥哥之前賜給自己的進宮腰牌,皺眉說道:“可是這面腰牌,只能讓我一個人進到皇宮,不能帶著你們一起進去啊?”

“容易。”袁崇煜陰笑說道:“王爺你可以讓几個好手保護你先到長安門下,奴才等埋伏在長安門外,等王爺你用腰牌詐開長安門,扮著王爺隨從的好手立即發難,拿下守將控制大門,奴才等乘機衝進長安門,不就進到皇城了嗎?”

“這倒是一個法子。”朱由檢點頭,又沉吟道:“可是就算進了長安門,還有東華門怎麼辦?”

“兩個法子。”袁崇煜豎起兩個指頭,沉聲說道:“第一個法子,拿下長安門時,奴才們盡量不讓長安門守衛發出警報,王爺你也可以用高官厚祿、金銀珠寶收買長安門侍衛為己用,然后故技重施,照樣騙開東華門!第二個法子,如果我們殺入長安門后被蠻子侍衛察覺,發出了警報,我們就直接强攻東華門,屆時用火藥炸開東華門,然后殺入紫禁城。”

“用火藥炸開宮門?能行嗎?”朱由檢緊張問道。袁崇煜獰笑答道:“王爺放心,事起突然,蠻子侍衛們肯定准備不足,無法迅速用磚石堵上宮門,我們只要帶上兩三百斤火藥,炸開一道宮門綽綽有余!而且王爺你肯定不知道的是,張巨海張兄弟,曾經是大金炮營總管曹振彥曹大人的副手,玩慣了火藥的,有他指揮安置火藥,炸開宮門沒有半點問題。”

“王爺放心,奴才曾經多次到過皇城之外觀察皇城大門情況。”張巨海也站了出來,打千說道:“只要有兩百斤火藥,奴才可以在一柱香時間內把一道皇城宮門炸開!”

“那好吧,就這麼辦!”朱由檢斬釘截鐵的點頭答應,又拍板說道:“今天晚上已經來不及了,我們明天晚上行事,明天白天,你們把該准備的武器和火藥都准備好。我明天再進宮一趟,看看能不能見到皇兄,讓皇兄傳位給我,如果還是不行,我們明天晚上就連夜行動,奪門!登基!”

………………

如果張大少爺在場,絕對會為了朱由檢和袁崇煜一伙這個超高效率的政變計划笑掉大牙,但很遺憾的是,已經被逼到絕境的朱由檢和袁崇煜一伙既沒有張大少爺的天才權謀頭腦,也沒有充足的時間制訂完美無缺的政變計划,所以也只能這麼將就將就賭一把奇跡出現了。到了第二天,袁崇煜等人積極准備奪門計划的同時,朱由檢也再一次來到紫禁城中,准備看看有沒有更大的奇跡出現——也就是病得快要斷氣的哥哥會不會把皇位傳給自己,還有就是准備最后一次以弟弟身份看看哥哥和嫂子,享受最后的一次兄弟親情。

靠著哥哥賜給自己的腰牌,朱由檢很順利就進到了皇城,經長安門、東華門和乾清門進到乾清宮——順便再熟悉一次路徑,朱由檢很快就得到了張嫣的接見。才兩天時間不見,朱由檢的嫂嫂張嫣明顯憔悴了許多,一張俏麗豐腴的鵝蛋臉瘦得變成了瓜子臉,下巴也尖了起來,雖然這樣的消瘦和憔悴讓天生麗質的張嫣更增添了几分成熟少婦風韻,可朱由檢還是明白,這些天來,既要照顧兄長又要幫助兄長料理政事的嫂嫂肯定已經疲憊不堪了,累壞了。回憶起嫂嫂之前對自己有若慈母的關懷照顧,朱由檢鼻子一酸,忍不住跪在張嫣面前嚎啕大哭起來。

“王弟,你怎麼哭了?出什麼事了?”盡管明白小叔子已經瞄上了丈夫的皇位,可是看到朱由檢跪在面前嚎啕大哭,天性善良的張嫣還是有些感動,親自攙起朱由檢來,用手帕給他抹去眼淚,柔聲問道:“王弟,你受委屈了?告訴嫂嫂,嫂嫂給你做主。”

昨天張大少爺家故意和朱由檢唱對台戲、結果朱由檢慘敗的消息,張嫣當然知道,也大大出了一口對小叔子不滿的惡氣,可是打斷骨頭連著筋,小叔子在朝廷里那幫勢利眼面前出了這麼大的一丑,張嫣多少還是有一點同情的,打算著朱由檢如果向自己恕說這個委屈,自己得怎麼都得好好安慰安慰小叔子了。可是讓張嫣想不到的是,朱由檢竟然抹著眼淚哽咽說道:“嫂嫂,臣弟沒受委屈,只是臣弟已經太久沒有見到皇兄,又聽說皇兄的病情已經越來越重了,所以臣弟心中傷感,這才失態痛哭。望皇嫂看在臣弟與皇兄的兄弟親情份上,讓臣弟見上皇兄一面,為皇兄親手侍侯一次湯藥,那臣弟即便是到了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朱由檢這話倒是有几分出自真心——他本來就決定在今天晚上發動政變搶哥哥的皇位了,見到哥哥后不管能不能發生奇跡得到哥哥傳位,能夠為哥哥親手侍侯一次湯藥,盡一次做弟弟的義務,朱由檢良心上也能好過一點了。但很可惜的是,聽到朱由檢的這個要求,心中已經先入為主的張嫣頓時勃然大怒,認定心懷鬼胎的小叔子是想利用和丈夫見面的機會,故意說一些對丈夫病情不利的話,把丈夫活活氣死!得出了這個結論后,張嫣忍不住板起了俏臉,沒好氣的說道:“王弟,嫂子已經說過几次了?你皇兄現在的病情,不能受到打擾,更不能繼續勞心傷神,你怎麼就老是記不住?”

“臣弟絕對不會讓皇兄受到打擾。”朱由檢趕緊解釋道:“臣弟只是想看一眼皇兄,給他喂一次藥,臣弟一句話不說就告退。”

“喂藥?”張嫣下意識的聯想起張惟賢當初不可讓丈夫服用朱由檢湯藥的警告,俏麗臉龐不由板得更緊,冷冷說道:“喂藥就不必了,嫂嫂剛才已經給你皇兄喂了藥,你皇兄也已經睡下了。所以王弟你還是先回去吧,等你皇兄病情好轉了,嫂嫂再派人宣你進宮。”

“嫂嫂,你為什麼這些天一直阻撓臣弟叩見皇兄?”朱由檢忍不住追問道。張嫣怒不可遏,起身怒道:“嫂嫂為什麼不讓你見你的哥哥,原因你自己心里清楚!嫂嫂累了,要去休息了,你走吧。”說罷,張嫣回頭就走,喝道:“來人,送信王爺出宮。”

“我自己清楚?!”朱由檢一楞,回過神來想要向張嫣追問時,張嫣卻已然出了偏殿,只有兩個小太監對朱由檢行禮說道:“信王爺,請吧,皇后娘娘懿旨,奴婢們不敢違抗,請信王爺千万不要讓奴婢們為難。”

“嫂嫂為什麼要對我說這樣的話?嫂嫂平時不是這樣的人啊?”帶著無盡的疑惑,朱由檢被乾清宮的小太監送出了紫禁城的內城。從東華門出了內城之后,大失所望的朱由檢垂頭喪氣的正打算從長安門出宮,不曾想經過內閣辦公處的文淵閣時,馮銓卻從文淵閣中一遛小跑的跑了出來,攔住朱由檢低聲說道:“王爺,老臣找你找得好辛苦,你怎麼在這里?”

“我進宮來拜見皇兄和皇嫂。”朱由檢無精打采的答道。馮銓緊張追問道:“那王爺見到皇上沒有?”

“不僅沒見到,還被皇嫂修理了一頓。”朱由檢垂頭喪氣的把自己求見皇兄皇嫂的經過說了一遍,還特別說到了嫂嫂那些莫名其妙的話。結果不說還好,一說之下,馮銓差點沒嚇癱在地上,趕緊把朱由檢拉到遠離旁人的僻靜處,面無人色的低聲慘叫道:“我的王爺啊!大禍臨頭了,你怎麼還分不清楚?”

“什麼大禍臨頭了?”朱由檢莫名其妙的反問道。馮銓簡直恨不得把朱由檢這個白痴掐死,揪著朱由檢的袖子低聲嘶吼道:“王爺,你還沒老糊涂吧?皇后娘娘的話,你還聽不出來?皇后娘娘說她不讓你見皇上,原因你自己清楚——這擺明了是警告你,你做的那些事,皇后娘娘心里也是一清二楚!所以皇后娘娘怕你對皇上不利,這才說什麼都不讓你面見皇上!我的信王爺,皇后娘娘這樣的氣話,你竟然還聽不出來,你真想把你自己和老臣一起都給害死?!”

“我做的事,嫂嫂都知道了?”朱由檢的臉也開始發白了,仔細一回想起嫂嫂當時的臉色變化,朱由檢更是心驚膽戰——和藹慈祥的嫂嫂,什麼時候用過這樣的臉色對待自己?想到這里,朱由檢趕緊問道:“馮閣老,既然嫂嫂都知道了,那她為什麼不當面說出來治我的罪?還答應我,准備勸皇兄把皇位傳給我?”

“那當然是緩兵之計了!”馮銓氣得几乎想把朱由檢這個笨蛋給撕了,低聲怒道:“皇后娘娘應該只是開始懷疑王爺你,可是沒有證據,現在朝廷里又一片大亂,人心惶惶,皇后娘娘那還敢隨便對你下手?所以皇后娘娘只能暫時穩住你,等朝局穩定下來,等皇上的病情稍微有些好轉,或者等張好古那條對朝廷和皇上忠心耿耿的小瘋狗帶著軍隊回到京城,再讓他們收拾你!這你都不懂嗎?”

“我懂了。”朱由檢失魂落魄的點頭,牙關也開始有些打顫了。顫抖了許久,朱由檢又趕緊抓住馮銓的袖子,緊張問道:“馮閣老,那我現在應該怎麼辦?”

“王爺,這個答案老臣已經早就告訴你了,你何必多問?”馮銓回答得非常巧妙,然后馮銓又垂頭喪氣的對朱由檢說道:“還有,王爺,老臣今天找你,是有兩個消息要稟報你——兩個都是壞消息,王爺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備,千万要撐住。”

“什麼壞消息?”朱由檢趕緊問道。馮銓嘆了口氣,答道:“第一個壞消息,張瑞圖那條老狗今天終于和老臣撕破了臉皮,直接指使他的門人親信彈劾老臣了。王爺你也知道,那個老東西雖然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但是他極有文名,多次擔任會試和鄉試主考,桃李滿天下,顯赫如張好古之流都是他的門生弟子,他公開帶了這個頭,和老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估計要不了几天,彈劾老臣的奏章就得以成百上千計了,就算老臣豁出這張老臉不要繼續硬挺著,估計一兩天內,本來就不怎麼欣賞老臣的皇后娘娘她們就要將老臣直接罷官免職了。”

“這也就是說。”馮銓語氣異常苦澀,語氣沉重的說道:“一兩天內,王爺你如果得償所願,那麼老臣就只能告老還鄉或者下獄問罪了,王爺你在朝廷里,也將無法得到老臣的支持了。”

“那第二個壞消息呢?”朱由檢一字一句問道。馮銓又嘆了口氣,抬起腦袋看著灰蒙蒙的天空,緩緩說道:“老臣安排在張好古歸途路上的眼線飛鴿傳書,張好古將主力軍隊交給了副手滿桂率領,緩緩返京,他自己親率三千屠奴軍輕騎奔馳,日夜兼程返回京城。昨天晚上二更,張好古的輕騎抵達了玉田,在那里休息過夜,今天天剛亮就繼續向京城出發了。這也就是說,最快明天傍晚、最遲后天清晨,張好古就能返回京城,繼承魏忠賢的勢力主持大局了。”

“小閹狗,果然來得這麼快!”朱由檢重重一拳錘在旁邊的漢白玉欄杆上,又回頭惡狠狠的看了一眼遠處的東華門,終于徹底下定了不惜一切代價賭博一把的決心。末了,朱由檢轉向馮銓低聲說道:“馮閣老,你不用急,我們還沒有完全輸。走,隨本王出宮,到我家里共商大計去!”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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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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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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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17 09:32:4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八十二章 信王奪門

天色漸黑,朔風益緊,停止了多日的鴨毛……,哦,鵝毛大雪也不知不覺的重新落下,寒風裹卷著雪花在京城的天空中盤旋,簇簇落下,迅速吞噬了宮室民舍中散發出來的微弱燈火光芒,大街小巷中黑黢黢、灰蒙蒙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在這種風高好放火、月黑好殺人的夜晚里,不知多少貧苦百姓唉聲嘆氣,都道今天晚上又是一個挨凍受餓的夜晚了;也不知道有多少財主富戶提心吊膽,命令家丁仆人小心提防,防火防盜防建奴。當然了,也有不少人欣喜若狂,知道這風雪交加雪夜將給自己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提供最好掩護,而大明天啟帝朱由校唯一的弟弟、被廢信王朱由檢,就是其中之一!

“下大雪了,真是天助我也!”看著門外越來越大的風雪,朱由檢心中激動万分,暗暗祈禱道:“上天保佑,今天晚上最好是下一個通宵的大雪,讓皇城里的侍衛放松警惕,讓京城內外的駐軍沒辦法快速反應,也讓我的那些政敵們躲在被窩里不肯出來。倘若真能如此,上天助我朱由檢順利奪位成功,那麼我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到正陽門外的天壇祭天。”

對天做完了祈禱,朱由檢又回到大堂之中,向設在大堂正中的祖先靈牌上香磕頭,向祖先神靈禱告解釋自己是被奸臣所逼,被迫奪門靖難,希望大明列祖列宗理解並且原諒,順便保佑自己奪門成功,順利登基繼位,重興大明天朝,將魏忠賢、張好古等禍國殃民的亂臣賊子一網打盡!做好這一切后,朱由檢站起身來,回頭向肅立兩旁的馮銓、袁崇煜、倪浩和羅大千親信問道:“都准備好了沒有?”

“回皇上,奴才們都已經准備好了。”袁崇煜抱拳答道:“八百八十二名靖難將士分為四隊,皆已准備完畢,只待吾皇万歲一聲旨下,既可跟隨皇上奪門靖難,誅滅奸臣!”

“很好!”朱由檢滿意點頭,又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回皇上,現在已是戌時二刻,初更過半!”馮銓拱手答道。朱由檢飛快點頭,說道:“好,即刻開始行動,袁崇煜、倪浩、羅大千和張巨海,你們四人各率一隊,先行趕往長安門外埋伏,務必要在二更之前埋伏到位,朕亥時初刻前抵達長安門,詐城奪門。馮銓馮閣老,你按預訂計划,回家組織家丁預備,倘若皇城警起,你即刻率領家丁借口救援皇宮,上街散布謠言,說魏忠賢老閹狗發起叛亂,攻打皇宮,迷惑文武百官與京城駐軍視線,混亂京城駐軍。”

“臣等遵旨。”馮銓和袁崇煜等人一起抱拳答應。朱由檢又一指站在旁邊的李定國,命令道:“定國,你帶十個好手保護馮閣老回府行事,務必要保護好馮閣老的安全,不得有半點差池。”

“什麼?讓我保護馮閣老?”李定國大吃一驚,忙說道:“王爺,還是讓我陪你長安門吧,小的年齡下,長安門守將肯定不會對小的過于提防,小的可以乘機把他拿下,幫助王爺一舉拿下長安門!”

“不用了,還是讓小六子他們保護朕吧。”朱由檢不動聲色的說道:“馮閣老那邊同樣重要,你和馮閣老在一起,除了可以保護他的安全之外,必要時刻還可以在馮閣老的掩護下接近京營都督朱純臣,將他一舉拿下,讓京城駐軍群龍無首。事成之后,朕封你為錦衣衛千戶、大漢將軍,專職替朕守衛皇宮安全。”

“糟了,那我還怎麼擒賊先擒王?想不到朱由檢還是不肯完全相信我。”李定國心中叫糟。那邊馮銓則是明白朱由檢對自己也不是完全放心,特地安排親信監視自己。當下李定國再次出言懇求,希望能與朱由檢同去奪門,可朱由檢卻說什麼都不肯同意,李定國也不敢過于堅持招來朱由檢和袁崇煜等人猜疑,只得老實抱拳答應。當下朱由檢一聲令下,信王黨眾人當即兵分六路,開始分頭行事。

先不說袁崇煜和倪浩等人去長安門外埋伏,也不說朱由檢帶著六個精挑細選出來的山宗建奴好手去長安門詐門,單說李定國帶著四個山宗好手保護著馮銓,出門趕往馮銓位于城西小石虎胡同的家中組織家丁,准備在奪門開始京城大亂時跑出來混亂京城駐軍視線。路上,直到剛剛才知道朱由檢奪門計划的李定國,本想找機會去和宋獻策的人聯絡,彙報朱由檢的計划詳細和行動時間,無奈身邊的十個山宗士兵盯得太緊,同時馮銓帶來的几個家丁也在旁邊盯著,始終找不到半點機會脫身,同時路上也不見宋獻策的人出現,李定國縱然急得滿頭大汗,卻始終想不出好的法子去向宋獻策等人報警。

“不管了,如果不馬上去給宋師爺報信,万一朱由檢奪門得手,那可就什麼都完了,只能拼一把了!”焦急之下,李定國暗暗下定決心准備賭上一把。正准備乘眾人不注意鑽進小巷去向宋獻策報信時,那邊馮銓卻忽然在轎子里叫道:“停轎,停轎!”

“閣老,出什麼事了?”旁邊的一個山宗余孽問道。馮銓從轎子里探出頭來,捂著肚子愁眉苦臉的說道:“可能是剛才吃壞了東西吧,老夫忽然內急,想找一個地方方便一下,還是大的。”

“可這里沒茅廁啊?”山宗余孽看了看左右,為難的說道:“要不閣老忍一忍,等到了你的府里再說?”

“可老夫實在忍不住了。”馮銓捂著肚子呻吟,又指著旁邊的小巷說道:“不管了,老夫到那里面方便一下,你們稍等片刻。馮大寶,你送草紙進來給我。”說罷,馮銓也不管監視自己的山宗余孽們是否同意,跳下轎子就鑽進了小巷,山宗余孽們無奈,只得讓轎子停下等待,那邊馮銓的隨從馮大寶也趕緊拿出草紙,跟著送了進去。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招?”李定國眼睛一亮,忙說道:“几位兵大哥,我也有些尿急,去小一個。”說罷,李定國也跟著進了小巷,可是拐進這條黑漆漆的小巷一看,李定國卻傻了眼睛——馮銓不僅沒有蹲在巷子里排毒,還爬到了馮大寶的脊背上,看模樣是想讓身强力壯的馮大寶背著他跑路了。見李定國進來,馮銓也是叫了一聲苦,趕緊一拍馮大寶肩膀,馮大寶背著馮銓撒開腳丫子就跑。李定國又是驚奇又是好笑,趕緊也撒腿追了過去。

還別說,馮銓的這個隨從馮大寶絕對是個練過長跑的主,背著馮銓在京城里密如蛛絲的小巷胡同中左鑽右竄,迅捷無比,對地形半點不熟的李定國縱然身手極好,卻楞是沒法子迅速追上這對主仆,而且等李定國好不容易快要追上馮銓時,馮銓竟然殺豬一樣的慘叫起來,“救命啊!著火啦!起火了!大家都快出來救火啊!”聽到這喊聲,小巷兩旁的民居中少不得一陣大亂,無數京城百姓拿著水桶木盆就衝了出來,七嘴八舌的大叫,“著火了?那里著火了?”

“嘿,這老東西,還真是比泥鰍還滑!”李定國哭笑不得——這年頭,你在黑暗偏僻的巷子里喊救命喊搶劫,九成九是絕對沒人理你的,可你要是喊什麼起火了,響應你的人可就多了去了。暗暗佩服之下,又見距離在原地傻等的山宗余孽們遠了,李定國這才出聲叫道:“馮閣老,你等等,等等!我不是要抓你,我只是想問你,你為什麼要跑?”

“為什麼要跑?你當老夫傻啊?!”馮銓沒好氣的大叫答道:“朱由檢那個蠢貨也想當皇帝,就憑他那個蠢貨的奪門計划?他想送死,老夫可不想陪著!”說罷,馮銓還勸道:“李定國小兄弟,我看你也趕快跑吧,朱由檢那個蠢貨就算真能衝進皇宮,也不可能擋住張好古張大人的勤王之師反扑,你趕快逃命吧,不要給朱由檢那個蠢貨陪葬了!你現在就跑,將來老夫還給你一千兩銀子!”

“搞了半天是這樣!”李定國益發的哭笑不得,只得大叫道:“馮閣老,你給我站住!張好古張大人,他是我的義父,我也是他派到京城來暗中監視亂賊朱由檢的!”

“什麼?你是張太保的義子?!”馮銓一聽樂了,趕緊讓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馮大寶停住,跳下馮大寶脊背,拉著李定國的手諂媚的埋怨道:“李將軍,原來你是張太保的義子啊,你怎麼不早說?差點都把老夫給嚇死了!咱們自己人,自己人,昨天晚上,老夫已經和張太保的師爺宋獻策宋師爺秘密聯絡了,決定協助張太保除去朱由檢這個亂臣賊子,上報皇上和九千歲的知遇之恩,下不負大明黎民百姓之望,誅殺國賊,固我大明江山万年!”

“什麼?你也是我義父的人了?”李定國有些傻眼。馮銓諂媚的說道:“那是當然,馮銓世受大明國恩,無以為報,眼下廢信王朱由檢行刺皇子,陰謀篡位,老夫當然協助大明忠臣張太保張大人正本清源,誅殺國賊。這不,老夫這不就是准備去給宋師爺報信,讓他趕快組織張太保在京城里的人手,趕赴長安門擒拿國賊朱由檢,護我大明皇上万歲,娘娘千歲,建立不世奇功。”

“正本清源?誅殺國賊?馮閣老,你的臉皮到底是什麼煉成的?”李定國氣結,說什麼也想不到世上還有馮銓這麼不要臉的人,前几天還一個勁的鼓動朱由檢陰謀篡位,現在一轉過臉就馬上把朱由檢給賣了。喘了几口粗氣后,李定國猛的想起一事,忙問道:“等等,馮閣老,你說什麼,准備去給宋師爺報信?這麼說,國賊朱由檢准備今天晚上奪門篡位的事,你之前還沒有告訴給宋師爺?”

“老夫是今天下午才知道國賊朱由檢的這個行動的,之后又一直被朱由檢留在身邊,根本沒機會通風報信,所以還沒來得及。”馮銓老實回答。末了,馮銓也打了一個寒戰,忙問道:“小李將軍,這麼說來,你之前也沒有向宋師爺他們彙報國賊朱由檢的計划了?”

“國賊朱由檢的這個計划,我是剛剛才知道的,那來的時間?”李定國沒好氣的反問一句。緊接著,李定國和馮銓一起打了一個寒戰,異口同聲問道:“現在什麼時間了?”

“老爺,現在二更了。”旁邊的馮大寶喘著粗氣說道:“小的剛剛……,剛剛聽到二更的梆子聲。”

“二更了?!”馮銓和李定國大眼對小眼,然后猛的一起跳起來,異口同聲的慘叫道:“完了!沒時間了!再有一刻鐘,朱由檢就要詐門了!這可怎麼辦啊?”

“小李將軍,我們沒時間了,只能分頭行事了。”馮銓到底比李定國多活了几十歲,慘叫過后迅速冷靜下來,趕緊吩咐道:“這樣吧,小李將軍你馬上去長安門,向長安門守將吳孟明報警,讓他千万別開門!如果趕不及,國賊朱由檢已經進了皇城,你就去午門找楊寰報警,讓他馬上堵死東華門,叛軍要用火藥炸門!我去找宋師爺,讓他組織張太保的人救援皇宮,再去找朱國公,讓他率領京城軍隊救援皇宮!馬上去,路上不管出什麼事都別再耽擱了!”

“好!”李定國一口答應,掉頭又往長安門衝了過去。馮銓則衝著他的背影奸笑一聲,嘀咕道:“小子,始終還是嫩了點,朱由檢派來監視老子的山宗余孽發現老子們跑了,怎麼可能不去長安門報信?不過沒關系了,你如果運氣不好晚了一步,為國捐軀了,吳孟明和楊寰也該反應過來了,老子去給宋獻策、朱純臣報了警,立下平叛頭功,照樣是大明大忠臣!哈哈!”奸笑過后,馮銓又跳上家丁馮大寶的脊背,喝道:“大寶,還楞著干什麼?快走,背老夫去見宋師爺!”

第一個向朝廷揭發朱由檢叛亂的人,竟然是大明天啟朝公認的頭號牆頭草兼頭號貪官污吏馮銓馮閣老,這也是后來無數大明忠臣正臣無比納悶的事。

花開數朵,各表一枝,不說馮銓去找宋獻策報信,單說李定國與馮銓分頭行事,辯明方向一路狂奔,終于奔到了大明皇城長安門所在的長安街上。也就在這時候,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李定國第一眼就看到,皇城正門的長安門外,廢信王朱由檢已經領著八個山宗建奴余孽改扮而成的隨從站在了那里,李定國心急如焚,再次鼓勁衝了過去,可是剛衝到長安門旁邊,驗明了朱由檢腰牌的長安門守將吳孟明,已經讓人打開了長安宮門…………

“不要開!有詐!”情急之下,李定國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狂吼一聲衝了上去。說時遲,那時快,由山宗建奴余孽改扮而成的朱由檢八個隨從聽到喊聲,立時明白計划暴露,不由分手一起和身扑上,頓時把開門的兩個大漢將軍按在了地上,其中四個還一起按住了出門迎接朱由檢措手不及的錦衣衛百戶吳孟明。李定國距離太遠稍慢一步,沒能破壞山宗好手們的行動,急中生智只能扑到朱由檢身上,也是把朱由檢按在了地上。

“嗆啷!嗆啷!嗆啷!”鋼刀出鞘聲中,李定國和八個山宗余孽几乎是同時拔出身上暗藏的武器,同時把刀架到朱由檢和吳孟明的脖子上。李定國大吼,“放開吳將軍,否則我宰了朱由檢!”

“放開王爺!否則我們宰了這些蠻子!”八個山宗余孽一邊用身体頂住已經打開的宮門,一邊大吼。李定國大笑道:“有本事你們就殺!吳將軍忠心為國,早就做好了隨時為國捐軀的准備,你們殺他我殺朱由檢,看誰吃虧!”

“小兄弟,你怎麼說這話?還有,你是誰?”倒霉的錦衣衛百戶吳孟明哭喪起了臉。朱由檢也是這才回過神來,趕緊驚叫道:“李定國,你想干什麼?你忘了,是我給你飯吃給你衣穿,讓你再也不用上街要飯,你就這麼報答我?”

“少羅嗦!”李定國一肘子打在朱由檢肚子上,用刀逼著朱由檢站起來,衝著長安門內亂成一團的侍衛吼道:“錦衣衛的大哥們,你們聽好了,國賊朱由檢陰謀叛亂,想要攻進皇城篡奪皇位!馬上給我把他們的人拿下!皇上和皇后娘娘肯定重重有賞!”吼叫著,李定國拖起朱由檢就往長安門里走,兩旁的山宗余孽見李定國的刀子死死架在朱由檢脖子上,怕誤傷到朱由檢,不敢動彈。

“殺啊!”這時,袁崇煜和倪浩等叛軍將領發現情況不對,也帶著八百多叛軍從埋伏出衝了出來,張牙舞爪的衝向長安門。李定國急得大吼,“關門!關門!快關門!”還好,負責皇城安全的大漢將軍們雖然戰斗力不敢恭維,可是對皇城的安全還是比較忠于職守的,聽到李定國的吼叫下意識的衝上去推動門扇,關閉宮門,人多力量大,八個山宗余孽雖然用身体死死頂住宮門,卻始終無法抵抗几十個大漢將軍的力量,長安宮門,終于趕在山宗叛軍衝進門前的那一刻,重新關上!但很自然的是,被山宗余孽們挾持的吳孟明和兩個倒霉的錦衣衛,也被關在門外。

這麼一來,長安門的情況就復雜了,守將吳孟明被山宗叛軍扣在門外,叛軍首領朱由檢則被李定國扣在門內,雙方都是群龍無首,雙方都是不知所措。很幸運的是,李定國才十歲就參加軍隊,戰場經驗無比豐富,剛一進門就大吼道:“錦衣衛的大哥們,你們聽好了,我叫李定國,是大明七省總督張好古張太保的義子!發現廢信王朱由檢陰謀叛亂,企圖篡奪皇位,特來報信!你們的百戶吳將軍已經被叛軍挾持,從現在開始,請你們接受我的指揮,事成之后,功勞都是你們的!你們願不願意?”

“張太保的義子?”在場的大漢將軍都是一驚,下意識的一起叫道:“好,我們聽李將軍的,李將軍你說怎麼辦吧。”

“先把朱由檢捆好!”李定國把朱由檢推到几個大漢將軍手里,“然后去一個人報警,通知皇城四門全面警備,用磚石堵死宮門,叛軍有火藥,會用火藥炸門!另外再派一個人去午門報警,讓紫禁城也這麼做,一定要保護好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安全!”門內的大漢將軍們被李定國有條不紊的指揮所懾,當即一起答應,按著指揮分頭行事起來。

李定國帶著大漢將軍們把朱由檢押上長安門城樓時,城下的袁崇煜也接管了叛軍的指揮權,一邊命令張巨海埋火藥炸門,一邊讓人把吳孟明押到面前,親自用刀架在吳孟明脖子上,逼著吳孟明哭喊,“開門!我是你們的百戶將軍,我命令你們馬上打開長安門!”袁崇煜也大叫道:“長安門里的弟兄們,你們升官發財的機會到了,馬上放了信王爺,打開長安門,幫信王爺繼承皇位!等信王爺當上了皇帝,你們個個都可以當上將軍侯爺,金銀珠寶,高官美女,要什麼有什麼!”

李定國不慌不忙,先揪起几把雪花塞進嘴里,化雪止渴,又撕下一塊布團成一團,塞進面無人色的朱由檢嘴里,免得他以皇帝唯一兄弟的身份出言動搖軍心,等長時間激烈運動后渴得快要冒煙的嗓子稍微濕潤之后。李定國這才大笑叫道:“袁崇煜狗賊,你就省省力氣少說點廢話吧,皇城里的大漢將軍們個個都是公侯之后,對大明皇上忠心耿耿,怎麼可能跟著你一個山宗狗賊犯上作亂?你要是聰明的話,就趕快逃命去吧,實話告訴你,馮銓已經去報警調兵去了,平叛的軍隊馬上就到,你這點人手,給他們塞牙縫都不夠!”

“小子,你到底是誰?”袁崇煜暴跳如雷的喝問。被干爹給帶壞了的李定國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回頭向旁邊的大漢將軍低聲問道:“怎麼樣?宮門堵上沒有,叛賊們已經在埋火藥了。”

“磚頭和石頭不夠,堵不上啊。”那個從來沒有上過戰場的大漢將軍顫抖著答道。李定國罵了一句,又吩咐道:“馬上,把你們烤火的東西全部搬到宮門門洞里去,什麼衣服棉被、家具木頭也全部砍了丟進去,點上大火,叛賊們就算炸開宮門也衝不進來了。別怕,我們的救兵馬上就到,撐過了這段時間,你們就等著享福吧。”在場的大漢將軍們一聽大喜,趕緊又衝下去依令而行。李定國這才回過頭來,衝著袁崇煜大叫道:“袁崇煜狗賊,你想知道小爺我的真實身份嗎?”

“少廢話!你到底是誰?”袁崇煜沒好氣的大吼道。李定國哈哈一笑,大聲說道:“算了,我還是別告訴你了,免得把你的尿給嚇出了,弄髒了長安門的土地!不過,你如果真想知道少爺我的身份,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說到這,李定國故意拖長了聲音。

“只要什麼?”袁崇煜隨口問道。李定國為了爭取時間准備,當然不會立即回答,又回頭問了一下下面的情況,這才回過頭來說道:“只要你回答我几個問題,如果你回答得讓少爺我滿意了,少爺我不僅告訴你真實身份,還可以放了你的新主子朱由檢!否則的話,少爺我寧可把朱由檢一刀砍了,也絕對不會讓你得逞!”說著,李定國把朱由檢往城樓垛口處一推。

袁崇煜能不能救出哥哥,還有能不能擺脫通緝犯身份重新享受榮華富貴,希望全部寄托在朱由檢的身上,聽李定國這麼一說當然開始動心,下意識的答道:“那好,你問吧。”

“你聽好了!”李定國慢悠悠的問道:“少爺我問你,你是怎麼和朱由檢勾搭上?又怎麼和他聯手謀害了皇上的兩個皇子的?說!說得越詳細越好!”

“你問這個干什麼?”袁崇煜疑惑問道。李定國也不說話,讓兩個皇宮侍衛打著火把照亮自己和朱由檢,又用刀架在朱由檢的脖子上,獰笑著說道:“廢信王爺,真是抱歉了,你的手下不肯老實回答我的問題。沒辦法,看來我只好為民除害、為民除奸宰了你了!反正你一死,你手下這些山宗和建奴的余孽也就沒了效忠對象,也更不可能把你推上皇位,保住他們的狗命了,自然也不會再攻打皇宮了。”說著,李定國故意用刀割破朱由檢額頭上的一點皮膚,衝著袁崇煜獰笑不已。

鋼刀割破額頭,血流入眼睛,朱由檢少不得魂飛魄散的拼命掙扎起來,被布堵住的嘴還發出哀求的嗚嗚聲,城樓下被李定國暗示打動的袁崇煜也是大急,忙大叫道:“好,我說,我說,你千万不要傷害王爺。”緊接著,袁崇煜只得按著李定國的要求,原原本本的介紹起自己當年是如何與朱由檢認識並且勾搭成奸的經過來,那邊張巨海則早已把火藥安裝到位,但是沒有袁崇煜的命令沒有點火,只能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等袁崇煜的決定。

“副宗主,長安門里起火了!”一個山宗余孽驚叫起來。袁崇煜一楞,停住不滔滔不絕的罪行吐露,扭頭一看時,緊閉的長安門內果然已經是濃煙滾滾,火頭四起。袁崇煜這才醒悟過來,跳起來指著李定國吼道:“小子,原來你在陰我!”

“哈哈哈哈哈!”李定國瘋狂大笑,大笑道:“袁崇煜,你果然和你哥一樣的蠢啊!少爺我跟干爹學的最粗淺的一招緩兵之計,你就上當了?你炸門啊,炸啊,就算你炸開了長安門,我看你怎麼進宮?”狂笑聲中,李定國回過頭,衝著后面的皇宮侍衛大吼,“錦衣衛的大哥們,把弓箭火槍都准備足了,叛賊炸開宮門,馬上給我隔著火牆放箭開槍招呼!還有,火里要給我拼命加柴!沒有柴了,把衣服棉被都給我扔進去!”

“得令!”皇宮眾侍衛欣喜若狂的答應。城樓下的袁崇煜則氣得几乎昏倒過去,瘋狂吼道:“點火!炸門!給我狠狠的炸!炸開了就殺進去,把蠻子都給我殺光!殺光——!”

“轟隆!轟隆!轟隆!”三聲巨響過后,門栓門閂一起被炸斷的長安門果然轟然倒地,可是巨大的火舌也瞬間吐了出來,劈啪著翻騰著攔住了山宗叛軍前進的腳步,同時那些從來沒有上過戰場的皇宮侍衛們也歡天喜地的隔著火堆放箭開槍,阻止山宗叛軍扑滅火牆。久經沙場的山宗叛軍和建奴余孽上下個個氣得七竅生煙,暴跳如雷,卻又拿這道巨大的火牆束手無策。李定國瘋狂大笑,吼道:“袁崇煜狗賊,實話告訴你吧,少爺我是叫李定國不錯,可我還有一個干爹,就是你們山宗和建奴的克星——張好古張太保!我干爹干掉你哥哥,今天,該我替干爹收拾你了!”

“張好古——!”袁崇煜咬牙切齒,一字一句說出這個讓他痛恨万分的名字。也就在這時候,長安街街口處殺聲大起,一隊接一隊的錦衣衛與東廠番役列隊衝來——宋獻策等人雖然不知道朱由檢的叛亂時間,但是也料定了朱由檢將會在張大少爺回京之前動手,宋金控制的東廠番役和肖傳、陳劍煌控制的鎮撫司錦衣衛早就做好了平叛搶功勞的准備,接到馮銓的通風報信,反應當然快了。衝鋒間,肖傳和宋金等人騎著高頭大馬上,揮舞著繡春刀和寶劍又吼又叫,“弟兄們,殺啊!殺光叛軍,個個都有重賞!你們發財的機會到了!殺啊!”

“大明的儿郎們,跟著我馮銓殺叛軍啊!”馮銓也躲在隊伍最后位置大吼,“老夫馮銓我世受皇恩,今天一定要和國賊誓死決戰,以報國恩!”聲音之大,就好象生怕皇宮里的人聽不到馮銓馮閣老也在平叛隊伍之中一樣。

“副宗主,怎麼辦?怎麼辦?”進宮道路被火海阻隔,錦衣衛和東廠的平叛隊伍又已殺到,山宗叛軍上下難免個個急得象是熱鍋上的螞蟻。而袁崇煜胸口劇烈起伏許久,忽然吼道:“不進宮了,去文丞相胡同!我們殺不掉張好古蠻子,也要殺他全家,給大金的主子們和山宗的弟兄們報仇雪恨!”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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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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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17 09:33:1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八十三章 大結局

“不進宮了,去文丞相胡同!我們殺不掉張好古蠻子,也要殺他全家,給大金的主子們和山宗的弟兄們報仇雪恨!”

袁崇煜一聲喊,立時喚起了山宗叛逆和建奴余孽心底最深的共鳴!是啊,如果不是張大少爺這個天殺的禍害,山宗的將領們,可以喝著十倍于實際士卒數目的兵血,在寧遠城里花天酒地;山宗的家奴們,也可以在所謂的寧錦防線中吃喝嫖賭,隨時准備著把大明老百姓們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糧食送給建奴,換取繼續糟蹋大明貧苦百姓血汗錢的美好時光。如果不是張大少爺這個恐怖的惡魔,建奴的余孽們,也可以繼續留在遼東作威作福,把漢人百姓象牲口一樣關在牛圈里,予取予奪,肆意凌虐,想打就打,想殺就殺;還有可以隨時跟著老建奴努儿哈赤父子四處殺人放火,奸淫擄掠,把漢人的婦女雙手釘在門板上,輪流污辱,把漢人的嬰儿拋上天空,揮刀砍殺,練習刀法,催動戰馬,用馬蹄把漢人百姓踩得肚破腸流,腦漿崩裂!

可是,就是因為張大少爺這個禍害、災星、瘋狗、惡魔、卑鄙魔頭、嗜血如命的殺人狂、所有建奴臣民共同的敵人!讓建奴和山宗余孽的所有美好生活化為了泡影,繼而活生生的毀了大清天朝入主中原!赤果果的毀了康乾盛世!惡狠狠的毀了被包衣奴才們無比吹捧大清十二帝!讓所有的建奴和山宗漢奸只能象老鼠一樣,躲在黑暗的地方瑟瑟發抖,在見不得光的地方東躲西藏,隨時都有性命之憂!建奴和山宗漢奸的余孽們,能不把張大少爺恨到骨子里去嗎?!所以袁崇煜的這一聲喊,立時就獲得了所有建奴和山宗余孽的群起響應,“副宗主說得對,殺張好古蠻子全家去!殺光那條瘋狗的全家,給我們大金報仇——!”

呼喊聲中,建奴山宗余孽一起動手,三下兩下將長安門守將吳孟明和兩個倒霉的被擒皇宮侍衛亂刀砍死,砍成十七、八截扔進火堆,然后跟在袁崇煜背后,殺氣騰騰就扑向城南的文丞相胡同。后面的宋金和肖傳等人見叛軍改變進兵方向,趕緊帶著錦衣衛和東廠番役追了上去,老奸巨滑的馮銓則自告奮勇帶了三百錦衣衛守在長安門前,說是防著亂賊去而復返,實際上則當然是讓別人去拼命,自己在宮門口等著在皇帝、皇后面前表忠心,不過宋金和肖傳急著想拿反賊的人頭搶功勞,自然也就沒勉强他了。總的來說,這還算是皆大歡喜。

“殺啊!”仗著人多勢眾,總兵力超過兩千的鎮撫司錦衣衛和東廠番役一個比一個衝得快,也一個比一個喊得更大聲。可是揮舞著刀槍衝到近處時,這些從來沒上過戰場的鎮撫司錦衣衛們和東廠的番役們很快就發現,這把八百多個叛軍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麼好對付,尤其是張巨海率領的、由兩百多個建奴細作和山宗好手組成的隊伍,那更是這些錦衣衛和番役們從來沒領教過的狠角色,處在殿后位置上猛砍猛劈,兩千多個錦衣衛和東廠番役楞是近不了身,被殺得節節敗退,根本沒法把這些叛軍迅速擊潰剿滅。同時宋金和肖傳也是兩個從來沒上過戰場的主,根本不知道什麼利用優勢兵力和少部分騎兵優勢穿插迂回,切割包圍,只能傻乎乎的跟在后面打打停停,停停打打,山宗叛軍乘機快速推進,很快就遠離了長安門所在的長安街,向著南城的文丞相胡同殺去。

不管怎麼著,叛軍殺向文丞相胡同之后,皇宮面臨的危機總算是勉强度過過去,楊寰統領的一千五百皇宮侍衛也迅速加强了皇宮諸門的戒備,同時向鎮撫司都督田爾耕求援,從鎮撫司增派援軍加强皇宮守備。也就在這時候,眼睛哭得又紅又腫的皇后張嫣領著几個太監宮女來到了午門城樓上,問明了長安門情況后,張嫣當即下令,讓李定國帶著几個皇宮侍衛把朱由檢押到午門城下,自己要當面與朱由檢說几句話。

片刻之后,李定國等人將朱由檢押到午門城樓下,張嫣哽咽著命令道:“多打火把,讓本宮好生看看,朱由檢現在的嘴臉!”李定國等人依令而行,十几支火把圍到朱由檢周圍,照亮了朱由檢那沒有半點人色的沮喪面孔,朱由檢也抬頭去看張嫣,嫂嫂與小叔子上下對視,許久不語。良久后,張嫣才咬牙切齒的問道:“朱由檢,本宮問你,你的良心到底是被什麼吃了?你哥哥,當今皇上,到底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你為什麼要殺害你的親侄子,還想要殺掉你的親哥哥,你到底還是不是人?”

李定國飛快掏出朱由檢口中的布條,朱由檢不敢與嫂嫂對面答話,只是扑通一聲雙膝跪下,低著腦袋嚎啕大哭,哽咽道:“嫂嫂,臣弟知罪了!臣弟不敢苟求活命,只求嫂嫂讓臣弟見上皇兄一面,讓臣弟向皇兄當面謝罪,不管皇兄如何處置臣弟,就算剮了臣弟,臣弟也可以瞑目了。”

“虧你還有臉提起你的哥哥!”張嫣語音哽咽,抽抽噎噎的說道:“你再也見不到你的哥哥了,再也見不到了……。”

“皇嫂,你這話什麼意思?”朱由檢大驚失色,張嫣痛哭出聲,抽泣著說道:“就在剛才,你帶著反賊攻打皇宮的時候,你哥哥剛好醒來,聽到了宮中的報警,也聽到了你這個親弟弟謀逆逼宮的消息,你皇兄經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已經……已經駕崩了!”

“皇上駕崩了?!”在場的錦衣衛無不駭然色變,驚叫出聲。朱由檢則是身体一震,緩緩抬起頭來,看著哭得梨花帶雨一般嫂嫂,喉嚨里咕咕作響,許久后,朱由檢忽然一口鮮血噴出,含淚哭喊一聲,“皇兄——!”聲音未落,朱由檢又是一口鮮血噴出,一頭栽在地上昏死過去。而午門城樓上,張嫣也是哭得天昏地暗,周圍將領侍衛、宮女太監,無不是哭得聲淚俱下…………

政變首腦朱由檢束手就擒,重病纏身的天啟帝經受不住親弟弟企圖弒君篡位的精神打擊,驚怒傷痛交加之下,撒手人寰,皇宮大內頓時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可是在皇宮之外的北京城中,山宗叛軍一手導演的動亂浩劫卻還在繼續,出于自己不好過也不能其他人好過的卑鄙心理,山宗叛軍在殺向文丞相胡同的路上到處殺人放火,見人就殺,見房就燒,几如一群從地獄鑽出的羅剎惡鬼,弄得京城大亂,四處火起。而宋金和肖傳統領的錦衣衛和東廠番役不習戰陣,單兵作戰倒還勉强,在這種成群結隊的巷戰之中就抓了瞎,不僅沒法子阻止山宗叛軍制造動亂,更沒辦法將山宗叛軍迅速殲滅,只能眼睜睜看著山宗叛軍向文丞相一步步的逼近。可就是在山宗叛軍殺到文丞相胡同的路口時,也終于遭到了最為猛烈阻擊。

“砰砰砰砰!”接二連三的膛線火槍聲中,衝在最前面開路的漕兵紛紛中槍倒地,位居前隊的倪浩也被火槍擊中面門,當場重傷。位居中隊的袁崇煜又驚又怒,吼道:“這里怎麼會有蠻子兵?難道張好古那個小蠻子回京來了?”

“山宗狗賊,就憑你們也想傷害東家的家眷?找死!”出現在文丞相胡同中的是張大少爺的缺德師爺宋獻策,收到馮銓報警之后,宋獻策除了讓宋金和肖傳帶兵救援皇宮之外,還有就是帶著三十個保護自己回京的屠奴軍將士趕到文丞相胡同,同時陳劍煌也帶著一百個錦衣衛好手趕來助陣,劉若宰、余煌和薄玨等人則帶著家丁保護張大少爺的父母妻儿迅速轉移,暫時躲到了距離這里最近的余煌家中暫避——最近京城里的形勢如此險惡,宋獻策當然制訂了一套緊急時刻保護張大少爺家人的應急計划。只是沒想到的是,這套應變計划還真派上了用場。

前有阻擊后有追兵,狂怒之下,袁崇煜完全豁了出去,命令叛軍不惜代價一定要殺進文丞相胡同,將這條因為囚禁過文天祥而得名的胡同燒成灰燼!可惜袁崇煜忘了一件大事,那就是他打前鋒的叛軍都是重金收買來的護漕士兵,戰斗力不僅遠比不上殿后的山宗死黨和建奴細作,就連京城里的東廠番役和鎮撫司錦衣衛都比不上。所以很自然的,當這些漕兵鼓起勇氣衝向宋獻策等人時,立時就遭到了三十名屠奴軍健儿和陳劍煌率領的一百名錦衣衛好手迎頭痛擊,被刺刀捅得滿身颮血,又被繡春刀砍得肚破腸流,傷亡慘重都難進巷一步。

叛軍流竄的道路終于被堵住,后面宋金和肖傳的隊伍就算沒有正確指揮也自然而然的一轟而上了,殿后的叛軍精銳雖然極力抵抗,對京城大街小巷賊熟的東廠番役和錦衣衛們卻翻牆越壁的兩翼包抄,很快就和叛軍中隊交上了手。這時刻,東廠番役們和鎮撫司的錦衣衛們也驚喜的發現,原來叛軍們最厲害的只是殿后隊伍,中隊和前隊的叛軍士兵在戰場上其實比自己們還要肉腳,大可以放放心心的砍腦袋換銀子。所以几個錦衣衛百戶很快就推倒了周圍的民居院牆,騰出地形一轟而上,專挑最為肉腳的叛軍中前隊伍打,砍得叛變漕兵鬼哭狼嚎,抱頭鼠竄,死者降者無數,錦衣衛和東廠番役們則象打了雞血一樣,下手毫不留情,很快的,叛軍的前隊和中隊就先后崩潰,只剩下后隊精銳在苦苦支撐。

屋漏偏逢連夜雨,山宗叛軍的漕兵戰斗力低下弱點暴露無遺之后,提督京營的成國公朱純臣也帶著兩千京營士兵趕來幫忙平叛,雖說這些京營士兵戰斗力比漕兵强不到那里去,碰上叛軍精銳也是一觸即潰的命,不過京營士兵有一個優勢就是裝備精良而且充足,衝著叛軍后隊几通亂箭下去,山宗叛軍的精銳后隊也開始出現死傷了。而戰場經驗豐富的宋獻策也趕緊派出人手去拜見朱純臣,讓朱純臣集中弓箭手對叛軍密集處進行無差別拋射,几百張弓箭齊發之下,瞎貓碰著死耗子也能射死射傷不少叛軍——當然了,也有不少錦衣衛和東廠番役得跟著倒霉。

繼續混亂廝殺了許久,數量遠遠不足的山宗叛軍傷亡越來越大,尤其是倪浩和羅大千從通州帶來的六百漕兵,更是傷亡殆盡,死得離全軍覆沒相差不多。袁崇煜眼見大勢已去,也只好放棄了攻打文丞相胡同的打算,領著殘余的兩百多人突圍逃命。還別說,不管是朱純臣的京營軍隊,還是宋金的東廠番役或者肖傳的鎮撫司錦衣衛,還真攔不住叛軍精銳的亡命突圍,被叛軍精銳僅用了兩次衝鋒就打破突圍,向著京城東面的街道深處突圍而去,朱純臣、宋金和肖傳等人率軍緊追不舍,不斷砍殺落單叛軍士兵。

就這麼追著叛軍殘孽一路砍殺,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微微有些發亮,也就在這時候,宋金和肖傳等人忽然情況有些不對了——山宗叛軍垂死掙扎的亡命逃竄間,竟然陰錯陽差的跑到了魏忠賢府所在的魏染胡同之中——魏忠賢失勢多日之后,他的家里可沒有什麼錦衣衛和親兵保護了。而袁崇煜也很快發現了這個情況,聯想到魏忠賢多年來對張大少爺的全力支持,袁崇煜惡向膽邊生,一指魏忠賢府大門,吼道:“不逃了,殺進那里面去!張小瘋狗的干爹魏老閹狗就住在這里,去把魏老閹狗全家給我殺了!先出了這口惡氣再說!”

“糟了!”看到叛軍殺進魏府,對魏忠賢還是有點感情的宋金和肖傳等人嚇得魂飛魄散,趕緊指揮軍隊跟著衝進魏府救人,朱純臣率領的京營軍隊則把魏忠賢府團團包圍,准備在魏忠賢家里把叛軍余孽最后解決。也就在這時候,宋金和肖傳忽然聽到有人在喊自己們的名字,扭頭一看時,卻見魏忠賢的侄子魏良卿和外甥傅應星兩人從遠處跑來,宋金大喜,忙上前問道:“肅國公,傅公子,你們怎麼跑出來的?九千歲呢?”

“剛才我們聽說叛賊殺到這邊來了,怕他們是找舅舅算帳,就提前跑了出來。”傅應星喘著粗氣說道。宋金一呆,忙又問道:“那楊六哥和九千歲的千金呢?還有,你們把九千歲轉移出來沒有?”

“不知道啊。”魏良卿沒心沒肺的說道:“我們聽說叛賊來了,就全慌了神,只顧得著逃命,那還顧得著管他們?”

“沒良心的狗東西!”宋金几乎氣瘋過去,一記耳光就把魏良卿抽翻在了地上,那邊肖傳也一腳把傅應星踹在地上,紅著眼睛大吼道:“快去找!找!一定要找到九千歲,把他救回來!”

周圍的几隊錦衣衛依令而行,很快的,從后門僥幸逃出魏府的楊六奇和魏如花夫婦被錦衣衛救來,但是楊六奇夫婦卻告訴宋金和肖傳,他們在逃命之時曾經想過去帶上魏忠賢,但是叛軍衝得太快,轉眼就占據了魏忠賢居住的東廂房,住在后院的楊六奇夫婦根本就沒機會接近,就被家丁們拉出了后門逃命。而這個時候,魏忠賢府里已經是濃煙滾滾,火焰衝天…………

“爹——!岳父——!”楊六奇夫婦還算有點良心,發現自己們可能鑄成大錯,馬上就伏地大哭起來,那邊魏良卿和傅應星又回過神來,趴在地上也是嚎啕大哭,直罵自己們不孝。宋金和肖傳想起魏忠賢以前看在張大少爺的面子上,對自己們確實不錯,現在魏忠賢癱瘓在床家中又火光衝天,想來肯定是遭了叛軍毒手,忍不住也是眼淚滾滾,痛哭失聲。

“宋公公,快看!”這時,一個錦衣衛驚叫起來,宋金和肖傳等人抬起淚眼一看,卻見曙色之中,滿身是血的李定國不知何時背著魏忠賢上到了院牆,縱身跳到了院外。宋金和肖傳等人又驚又喜,趕緊衝上前去時,李定國已經將癱瘓無力的魏忠賢扶了靠牆坐好,向魏忠賢雙膝跪下,磕頭說道:“孫儿李定國,奉義父張好古之命保護祖父魏公九千歲,孫儿來遲,讓祖父受了驚嚇,孫儿死罪!”

說罷,血染全身的李定國連連磕頭,半身偏癱的魏忠賢靠在牆上,口不能言,渾濁的老眼之中,卻已是老淚縱橫………………

隨著入城增援平叛的京營軍隊越來越多,魏府的包圍圈也越來越厚,几次突圍都宣告失敗,山宗余孽死傷殆盡,倪浩和羅大千也先后死在亂軍之中。絕望之下,袁崇煜跳入火海,投火自盡,身負重傷的張巨海也自刎而死,殘余的山宗余孽也紛紛投降的投降,自殺的自殺,到了正午時分,隨著最后一個山宗余孽被數十錦衣衛亂刀砍成肉醬,廢信王朱由檢和山宗、建奴余孽聯手導演的京城動亂也終于落下了帷幕。而又過了一個多時辰之后,離京多日的張大少爺,也終于帶著三千輕騎趕回了京城,可是迎接張大少爺的,卻是一個已經癱瘓的魏忠賢,一個駕崩的天啟帝,還有動亂過后滿目瘡痍的京城街道……

在自己家中抱著癱瘓的魏忠賢痛哭流涕了許久,張大少爺終于在張嫣使者的再三催促下進到皇宮,並且在天啟帝靈堂之前見到了張嫣和張惟賢等一干保皇黨人。見面之后,張嫣等人也不言語,先是讓張大少爺在天啟帝靈前上香哭靈,然后張嫣才讓海真捧出一道旨意,海真念道:“皇后懿旨,七省總督張好古跪接!”張大少爺咬了咬牙,向海真跪下,海真這才念道:“皇后娘娘懿旨,國賊朱由檢叛亂,皇上駕崩,京城動亂不寧,急需能臣主持大局,輔政善后。七省總督、太子太保、兵部尚書張好古,公忠体國,干練通達,能托大任,今賜封張好古為文苑閣大學士,內閣行走,輔助內閣首輔張瑞圖主持朝政,料理善后,掌管兵部,統管天下兵馬。欽此。”

“恭喜小閣老了,快謝恩吧。”海真笑眯眯的向張大少爺說道。張大少爺不說話,只是斜眼去看張嫣,海真有些急了,忙又催促道:“小閣老,你怎麼還不謝恩?這可是皇后娘娘天大的恩典啊。”張大少爺還是不說話,張嫣明白張大少爺的心思,便低聲說道:“海真,不用勉强他,張愛卿,你起來吧,隨本宮到后殿來,本宮有話要單獨對你說。”

張大少爺還是不說話,只是爬起來跟著張嫣進了后殿,張嫣先是趕走了殿中的太監宮女,這才對張大少爺低聲說道:“張愛卿,你有什麼話,就說吧,有什麼要求,也可以提出來,本宮盡量滿足你。”

“微臣沒什麼要求,也沒什麼話要說,微臣只是有兩個問題想問娘娘。”張大少爺終于開口,搖了搖頭,這才鐵青著臉對張嫣說道:“皇后娘娘,我父親終于被你們扳倒了,現在你高興了吧?微臣還想問的是,皇后娘娘現在也應該知道,微臣的父親魏忠賢,對大明朝廷和大明皇上,究竟有多重要了吧?”

“魏忠賢變成現在這個模樣,本宮事前也沒有想到。”張嫣美目中淚光閃動,低低的說道:“可是張好古,你有沒有想過,魏忠賢做的那些事情,難道不應該被國法懲處嗎?”

“他是做過不少對不起朝廷和百姓的事,但他始終,還是功大于過。”張大少爺緩緩說道:“更何況,他的那些罪孽之中,很多也是為皇上、為皇后娘娘你的丈夫背的黑鍋——這一點,難道皇后娘娘你不想承認?”

張嫣不說話了,許久之后,張嫣才低聲問道:“那你想怎麼樣?要本宮向他賠罪嗎?”

“微臣當然不敢怎麼樣。”張大少爺低聲說道:“微臣只是想懇請皇后娘娘一件事,放過他吧,不要再追究他之前做過的那些事了,讓他善終,這可以吧?”

“可以。”張大少爺這個要求早在張惟賢的預料之中,所以張嫣想都不想就點頭答應。末了,張嫣又心中一動,抬起粉臉來輕輕說道:“但本宮也有一個條件,你也知道,皇上生前沒有立下太子,現在焱儿的真正身份即將公諸于天下,魏貴妃的儿子被你的人救了,客妃也有一個儿子,你必須向本宮保證,率領百官擁立本宮的儿子繼位。”

“皇后娘娘的皇子是嫡子,又是長子,當然是應該他繼位。”張大少爺隨口答道。張嫣俏臉上閃過一絲嘲諷之色,低低說道:“張好古,你的如意算盤,不要以為本宮真不知道?炎儿在成國公寄養多年,縱然現在公布身份,也肯定會有人以此為由,對焱儿繼位的正統性提出質疑,魏忠賢之前的黨羽們為了自保,也肯定會以此為由,提出讓二皇子朱慈煒繼位,而你呢,看在魏忠賢與你的親情份上,會站在什麼樣立場上誰敢保證?說不定,你會為了自己,就支持二皇子繼位了。”

“皇后娘娘,微臣是那樣的人嗎?”張大少爺苦笑反問道。張嫣低聲微笑說道:“本宮就是因為知道,你就是這樣的人,所以才對你不敢完全放心。”

“皇后娘娘,那微臣要如何保證,你才能相信?”張大少爺繼續苦笑,又用極低的聲音說道:“或者說,如果皇后娘娘告訴微臣,大皇子的真正身世,那麼微臣的立場或許就堅定了,娘娘也可以對微臣放心了。”

“你真想知道?你不后悔?”張嫣俏臉上抹過一絲羞澀。張大少爺鄭重點頭,張嫣粉臉更紅,遲疑許久才低聲說道:“本宮的第一個孩子,死在魏忠賢和客妖婦手里,本宮對他們恨之入骨!可你是魏忠賢的親儿子,客妖婦的干儿子,本宮卻從來沒有對你下過一次絆子,從來沒有過一分敵意,還在皇上剛剛過世之后,本宮沒有收回你的兵權就讓你進內閣輔政,幫助本宮主持朝廷大局,甚至還把天下兵馬交給你統管,本宮對你這麼放心,這麼信任,難道不是告訴你答案了嗎?”

張大少爺身体一震,再定睛去看張嫣時,張嫣一張俏臉早已經紅到了脖子根,扭開頭不敢再看張大少爺,后殿中許久無聲,安靜得張大少爺和張嫣甚至都可以聽到對方的劇烈心跳聲音…………

在皇宮中忙活天啟帝的喪事直到深夜,張大少爺才回到文丞相胡同的家中休息過夜,到家之后,張大少爺先是去看了一眼魏忠賢的情況,然后才回到自己的書房之中,與在那里等候了許久的宋獻策見面。張大少爺進房之后,宋獻策趕緊向張大少爺拱手行禮,恭喜張大少爺榮升閣老,入閣拜相,張大少爺卻對他不加理會,坐到炭盆旁邊烤火取暖,一言不發。宋獻策心中揣揣,忙拱手說道:“東家,學生還得向你請罪,學生沒有聽你的吩咐,擅自行事,導致九千歲中風癱瘓,讓東家陷入不孝不義之地,學生甘願領罪。”

張大少爺還是不說話,許久后,張大少爺才低低的說道:“宋師爺,馮銓是主動向你靠近的?還是你主動去找他的?”

“大老夫人生日那天,馮銓送了價值万兩紋銀的重禮,學生就知道他是打算騎牆兩邊倒了。”宋獻策老實答道:“所以當天晚上,學生就去見了馮銓,替東家把他招攬了過來,這才掌握了朱由檢叛軍的一舉一動,成功阻止了朱由檢的叛亂行動。”

張大少爺又不說話了,書房里安靜得讓宋獻策心髒直跳,這時,張大少爺忽然來了一句,“宋師爺,你太讓我失望了。”

“學生,什麼地方讓東家失望了?”宋獻策膽戰心驚的問道。張大少爺不答,衝著門外喊道:“來人,給我提一桶水進來,桶越大越好。”

門外的親兵答應,很快就給張大少爺提來了一大桶井水,張大少爺讓親兵放在炭盆旁邊,又讓親兵出去,這才指著燒得正旺的炭盆,向宋獻策問道:“宋師爺,這一桶水,能不能澆熄這一盆火?”

宋獻策看看尺長的炭盆,又看看滿滿的一大桶水,老實答道:“澆得熄。”

“那麼……。”張大少爺往炭盆里加了一些炭,讓火燒得更旺一些,又問道:“現在,這桶水,能不能澆滅這盆火?”

“當然能。”越來越糊涂的宋獻策答道。張大少爺不說話,把旁邊剩下的炭全部倒在火盆里,等炭全部燒旺了,這才問道:“那現在呢?能不能澆熄?”

“能。”宋獻策苦笑說道:“東家,火盆只有這麼大點,不管加多少炭,這麼大的一桶水,都能一下就澆滅。”

“是啊,火盆只有這麼大點,這一大桶水又在火盆旁邊,為什麼澆不熄呢?”張大少爺一意味深長的問道。

這次換宋獻策不說話了,又看了看滿滿一大桶水和小小一個火盆,宋獻策恍然大悟,扑通一聲向張大少爺跪下,哭喪著臉說道:“學生無能,壞了東家大事,請東家治罪!”說罷,宋獻策向張大少爺連連磕頭,情真意切之至。

“算了,這大概是天意吧。”張大少爺嘆了口氣,喃喃念道:“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里潼關路。望西都,意躊躇,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万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宋師爺,你這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救了無數的黎民百姓,功德無量啊。”

“可是……。”宋獻策哭喪著臉說道:“學生還一直自誇足智多謀,一直勸東家行王霸之事,一直認為東家是迂腐不化,婦人之仁。可學生今天才知道,原來東家你才是真正的當世梟雄,學生才是真正的迂腐不化,婦人之仁。”

“我都已經說過算了,你也不必須自責,起來吧,這是天意,怪不得你。”張大少爺淡淡笑道:“起來吧,內閣中書宋師爺,你這次雖然做錯了,可是做一個權臣,未必就比王霸之事差到那里去。”

“內閣中書?!”宋獻策大喜過望,這官職雖然只是一小小七品,權力嘛——也只相當于現在的國務院秘書長。張大少爺微笑說道:“剛才在宮里,我已經向恩師張閣老舉薦你了,張閣老也同意了。不用跪了,站起來,我還有很多事情,還要等著我們去做,我可還離不開你的幫助。”

“東家,我們還有那些事要去做?”宋獻策好奇問道。張大少爺一笑,躺在椅悲上閉上眼睛,淡淡說道:“多了,多得我自己都數不過來。我們的前方,也還有很多艱難險阻在等著我們。不過沒關系,與天斗,其樂無窮;與地斗,其樂無窮;與人斗,無窮其樂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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