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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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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撐渡人] 漁者無衣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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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8 23:54:38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章 蜜炙熊掌

    無衣看到沒人再喊價,頓時在上面鼓譟道:“兩百兩,這位尊客出價兩百兩銀子,還有沒有更高的,若是沒有,這熊皮可就是這位尊客的了,還有沒有更多的......”

    聽到無衣的話,台下的人噓聲四起,別人都出兩百兩了,還想別人出比他更高的銀子,都不知道是不是想銀子想瘋了。

    看到沒人再喊價,無衣就把剝下來的熊皮打包,遞給了那林姓男子,一手交銀子一手交貨,兩不虧欠。

    接下來,王大勇從大黑熊身上取出來的熊膽也被一個過路商人以五十兩的高價買了去。到了這裡,今天殺熊的壯舉也算結束,無衣讓大家把剝了皮的大黑熊抬入廚房取肉去骨,等著做菜。王大勇今天得了這許多銀子很是高興,就急著想拿回家去,無衣看他一個人不大放心,特地叫褚明送他回去。

    結束後,無衣就叫人把門口臨時搭起來的高台拆了,外面看熱鬧想嚐嚐熊肉的人看了,紛紛往店裡跑了進去。

    一時間,魚粥店中生意火熱無比,忙都忙不過來,無衣只好也下去幫忙,一直忙到了午後。

    看看客人已經少了很多,店中的伙計已經足夠應付,無衣就拿了留下來的幾隻熊掌,又取了幾大塊熊肉,吩咐廚房中的做菜的婦人晚上回去記得把熊骨放到鍋裡去熬後,就騎馬往家裡跑去。這馬是他讓水賊運過來的,在魚粥店裡已經好幾天了,今天他沒划船過來正好把馬騎回去。

    “冷涼卡好,”無衣騎馬回到家中,下了馬,恨恨的罵道。他也沒騎過馬,最多也不過是在水賊們住的桃源洞天那裡騎過幾回。騎了幾回後,他感覺這騎馬也沒什麼,誰知道今天從小集騎到家裡,竟然兩胯生疼,走起路來都感覺怪怪的,就像女人的初夜一樣。無衣腦中驀然起了這個想法,連忙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嘴巴,自己怎麼會想起這事來呢?自己可是連什麼是初夜都沒有經過的純純絕種好男人,你個叉叉,都是後世網絡害的,不然自己說不定純的就像白紙一般。

    “哇,好大的馬,無衣哥哥,這是咱們家的馬嗎?”回到家中,正在做事的小漁兒看到無衣牽回來的馬,頓時放下手中的事跑了過來。

    “是,是哥哥買的。”無衣撒了個慌,不然又能怎麼樣,難道要說這是從水賊頭目那裡繳獲而來的,不把她嚇到才怪。

    “無衣哥哥,我要騎馬。”小漁兒看著無衣騎回來的大馬,不由兩眼放光。

    “好,哥哥帶你去騎。”

    拗不過小漁兒,無衣只好帶著她在周圍跑了一圈,樂得小漁兒屁顛屁顛的把她腦後的小辮子甩來甩去。

    帶著小漁兒騎完馬,無衣就拿著帶回來的熊肉給小村里的人家一家分了一塊,然後才鑽入廚房中忙活起來。他好不容易得了熊掌和熊肉,當然要好好的弄出個美味來吃。前世他可是聽說過這玩意兒的美味,只是一直無緣得見,今天終於看到了,不弄出一翻美味,簡直是對不起自己的心,對不起自己的脾,對不起自己的肝,對不起自己的肺。

    昨天晚上帶回來的狼肉放在廚房裡還沒有處理,無衣把狼殺了,內臟掏出來找了個地方埋起來。山里的畜生什麼都吃,所以這內臟最好不要。然後他把狼肉鹽製煙熏過後,吊起來曬,這樣比較不怕壞,弄好狼肉後他才開始接著處理熊掌和熊肉。熊肉還有一大塊,不過有四隻熊掌,估計今天熊肉也吃不了,就先放在一邊。

    熊掌是古傳八珍之一,是宮延流傳已久的珍品佳餚。“掌”是指東北特產黑熊之掌。熊有冬眠的習慣,冬眠時以舔掌為生,掌中津液膠脂滲潤於掌心,是熊掌營養豐富的原因之一,而其前右掌因為經常舔,故特別肥腴,有“左亞右玉”之稱。

    熊掌雖為上美佳品,但如果加工方法不當,會令人難以下嚥,若想食得其中美味,需在製作上下一番功夫。

    吃熊掌很是麻煩,因為熊掌的毛很多,所以第一,就是去毛。

    清康熙年間的王士禎所著《食憲鴻秘》里便有記載:“帶毛者,挖地作坑,入石灰及半,放掌於內,上加石灰,涼水澆之。

    候發過,停冷,取起,則毛易去,根即出。”也有人就乾脆用稻草燒去上面的毛,但有股焦味。;也有的干脆用開沸水燙了去皮,種種方法不一。但幸好無衣帶回來的熊掌是已經剝皮的,很乾淨,所以就不用那麼麻煩。

    無衣先抓了一隻老母雞殺了取肉切塊,剩下的雞骨和一些魚骨加薑蔥放入鍋中熬湯,再把從小集買回來的豚肉切塊,再去水塘中撈了一些蝦,這些蝦都是他特意從河湖中撈回來自己慢慢享用的,這下總是派上用場了。老母雞、豚肉、蝦都是用來給熊掌提鮮,使它的口感更好,味道更加鮮美。

    首先,他把熊掌放在鍋裡用沸水煮一刻鐘後撈出,然後鍋內再燒沸水,加入蔥、姜、少許酒,再放入熊掌煮一刻鐘撈出,以去除熊掌的腥味。再把切好的雞肉、豚肉、蝦過水燙一下,去除上面的血沫,洗淨。

    如今將近仲夏,竹筍還有,無衣就挖了一些竹筍,用滾水燙一下後,和熊掌、老母雞肉、豚肉、蝦肉一起放入瓦罐中,再放點薑蔥,加入用雞骨、魚骨熬出來的湯水,然後放入鍋中用大火燉,待熊掌燉到六、七成爛時,瓦罐離火,取出熊掌輕輕拆去骨頭切成方塊狀,然後調味,再燉,直到軟爛為止。

    熊掌營養豐富為山珍之首。其性味甘、咸、溫,具補氣養血、祛風除濕、健脾胃、續筋骨之功效,歷來被無數人士推崇。

    王大勇他們獵的這頭大黑熊的熊掌很大,一個熊掌就有無衣的兩個手掌大,不過他估計一個熊掌還不夠吃,就又拿起一個熊掌來,這個熊掌他打算用烤的,如今沒了後世那些香料,他只好來個最簡單的蜜炙熊掌。

    無衣把熊掌洗乾淨,然後在上面劃了無數道口子,這樣等會兒把蜂蜜等塗在上面就容易入味,而且也比較容易熟。廚房裡不方便烤熊掌,他就在院子裡隨便砌了個土灶烤著。

    紅通通的火焰,散發出炙熱的溫度,熊掌被架在火上,沒一會兒就傳出“嗤嗤”的聲響,那是油滴入火中的響聲。小漁看到無衣烤熊掌,也好奇的蹲在旁邊看著,白蝙蝠更是飛在旁邊吱吱的叫著,也不知道是在叫些什麼。

    無衣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把蜂蜜和醬油塗在熊掌上,務必使蜂蜜和醬油均勻的塗在熊掌上,隨著蜂蜜和醬油塗在熊掌上,熊掌中不停的傳來一陣陣夾雜著蜂蜜、醬油和熊掌肉的香味,讓人忍不住就想吃。

    熊掌在火焰的炙烤下慢慢的變得金黃,陣陣肉香撲鼻而來,旁邊的小漁兒不爭氣的吞了口口水。

    “真香。”小漁兒深深吸了一口香味,在心底暗暗的想道。白蝙蝠更是不停的吱吱叫了起來,焦急的在土灶旁走來走去,一會兒飛到屋頂上,一會兒飛到無衣頭上,一會兒又落在地上吱吱叫著,沒個安寧。

    無衣懶得理它,徑自烤著熊掌,香味越來越濃,白蝙蝠終於不耐煩的開始張嘴嘶叫,露出裡面四顆尖銳的獠牙,小漁兒的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的盯著火焰上炙烤的熊掌,眼看著香味愈加濃厚,就要熟了。

    就在之時,忽然傳來一陣叫聲,“無衣你在做什麼好吃的,怎麼這麼香呀?”

    無衣一聽要遭,他忘記今天小虎和小豹兩人沒有出去打獵了。

    今天王大勇得了一大筆銀子,樂得合不攏嘴,也沒去打獵,就叫了村里的人到他家裡去喝酒。還打算蓋房子,這個本來是早就計劃好的,可是一直感覺銀子不大夠,始終沒蓋,現在終於有了銀子,就提上了行程。

    小虎小豹兩人其實早就看到無衣在院子裡烤東西,只是一直忍著沒過來,現在看到熊掌快熟了,終於忍不住跑了過來。

    無衣看著烤得有點縮水的熊掌,心道:怎麼這兩個吃貨也來了,剛才就該把院子關上。

    這小虎和小豹看到無衣家煮的東西花樣多、好吃,就時不時的過來打秋風,弄得無衣每次都不得不再多準備一點吃的。吃東西的時候,他最煩這兩人突然跑過來問:“也,無衣你在吃什麼,怎麼這麼香。”

    他們這麼說,你總不好說沒吃什麼,可要是跟他說你吃了嗎,要不就一起吃點。這兩個傢伙人就會一屁股坐下,自己拿起碗筷吃起飯來,一點也沒有半點的不好意思。

    天色慢慢變黑,屋中已經點起了燈火。

    又過了一會兒,熊掌終於烤好了。無衣拿了個盤子盛起來,端到屋裡,然後從廚房裡取來做好的熊掌和烙餅。他用刀把烤好的熊掌切成五份大的一份小的,五份大的是他和小漁兒、秦駿、小虎、小豹幾人,那一小份則是下面已經站在盆子旁想吃東西的白蝙蝠。這傢伙看到無衣把烤得噴香酥脆的熊掌拿過來,二話不說,一下就撲過去咬了起來。那樣子比狗還不如,狗還會搖頭擺尾的叫兩聲,它連一聲都沒叫。

    吃了蜜炙熊掌,無衣又用碗給他們每人裝了一碗燉熊掌,然後就不再管他們徑自吃了起來。

    一時,屋中沒有其它聲息,只有“嗯嗯”“嘖嘖”猶如豬吃食的聲音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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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9 00:02:45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一章 花月坊

    “嗯...呀...”

    無衣在魚粥店中坐得屁股生疼,不由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自幾日前殺熊賣肉後已經數天,店內的生意經那幾日的忙活後,又回復和以前一樣平靜。

    這時代人一日只吃兩餐,所以魚粥店一般只有朝食和夕食,也就是早上和晚上才有人來吃,其它諸如中午時分,或者其它時間少有人來,有時甚至連個鳥人都沒有。如今已是中午,店裡都沒個客人,又是夏日,所謂“夏日炎炎正好眠”,這不,店內的伙計個個都像蔫雞一樣,耷頭耷腦的昏昏欲睡,只有黃清平還在那邊積極的算著帳。

    黃清平來做掌櫃的簡直絕了,這傢伙錙銖必較,摳門的很。上次米店的伙計送米過來,因為漲了一文錢,硬是在那跟人家講了半天的話。不過他也節儉,他看到一大堆店內客人吃剩下的東西一大堆,感覺扔了糟蹋,就讓人買了幾隻小豚放在後面院子養著,平時叫人去割些野菜配著店內剩菜剩飯,倒也把幾隻小豚養得肥肥的。

    這一段時間,魚粥舖子和賣魚又掙了些銀子,無衣就讓人把剩下的圍牆給圍了起來。弄好的圍牆剛好形成一個圓圈把魚粥舖子包在裡面,大水來時,可以把前面的門關上,然後堵上沙包,那就不怕大水淹進來了。為了蓋這圍牆無衣可是煞費苦心,那圍牆砌的很寬,都可容兩人行走,牆縫間還用石灰、粘土、稻草攪混的東西填實,里里外外還用一樣的粘土混合物給抹上。大門也是特意做的,用的是山中硬木,外面還包了鐵皮,不怕水泡。無衣看店內一片寂靜,就想著若是有人唱唱小曲、彈彈琴就好了,以前看電視的時候,一些酒肆之中不是都有說書和唱曲的嗎?怎麼自己來了這麼久,就從來沒見過?無衣想著,忽然他又想到,自己沒見也不要緊啊,自己也可以找人來唱嘛。這中午時候沒人,剛好找人來唱唱小曲,彈彈琴,說不定還能吸引些客人,多點收入。

    想了想,無衣就決定找個人來店裡唱曲彈琴,不過他誰會這些可不知道,只好走過去問黃清平。

    黃清平低著頭,拿著算盤算著帳,著帳他來到櫃檯上。這賬他一天最少要算三次,要不然他晚上睡不著覺。

    無衣來到黃清平面前,對他問道:“清平,你知不知道小集這邊有誰會彈琴或者唱小曲的。”

    “沒有,小集之上都是一些買賣人,誰會這東西,這不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幹嗎?”黃清平頭也不抬的對著無衣回道。

    “哦,那你知道哪裡有?”

    黃清平瞄了無衣一眼,對他小聲的說道:“陽谷花月坊。”

    “花月坊,什麼地方?”無衣不解的問道。

    “尋歡作樂的地方。”黃清平眉毛一揚,神神秘秘的對無衣說道。

    “黃大哥,什麼尋歡作樂呀?”無衣和黃清平正說著話,忽然旁邊一個突兀的聲音傳來,不由轉頭看去,卻看到穆雨不知什麼時候已來到了他們身邊,正張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睛看著他們。

    聽到穆雨的問話,無衣往黃清平看去,一臉古怪。花月坊,尋歡作樂,那不就是青樓妓院嗎?

    黃清平看到穆雨,被嚇了一跳。主要是心虛,他還沒娶妻,這說花月坊的話要是讓人聽了,人家以為他去過,那被傳出去就遭了,誰會喜歡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心性風流的人。

    聽了穆雨的話,黃清平對著她唬道:“小女孩插什麼話,一邊去。”

    “你不告訴兒,兒便問哥哥去,還有那個花月坊,也不知是什麼。”說完,穆雨就轉頭走去。很明顯,她不吃這一套。

    黃清平聽了,趕緊把她喊住,這可不能讓其他人知道,要不然別人還以為他去過呢?

    他連忙從櫃檯走出來,小心的對穆雨陪笑道:“雨兒,這事不要告訴別人好不好,等會兒黃大哥給你買個糖葫蘆,怎麼樣?”

    “嗯...”

    穆雨聽了,有點嘴饞,就想了一下,才說道:“那好吧,不過要兩串糖葫蘆,兒一串,哥哥也一串。”“好...”黃清平無奈的應著。

    “不過兒還是想知道那花月坊是什麼地方?”穆雨又抬頭問道。

    無衣聽得無語,看到黃清平看過來的幽怨眼光,裝作沒看到,走了出去。

    看到無衣這麼不仗義,黃清平也只好自己解決,想了一下,才支支吾吾的對著穆雨說:“那是...吃飯聊天...的地方,嗯...就是吃飯聊天的地方。”

    穆雨也不過是好奇,隨便問問而已,其實也不放在心上,聽了黃清平的回答,應了一聲,就走開了。

    看見終於把話給遮掩過去,黃清平總算鬆了一口氣。

    無衣出了魚粥店,去後面牽出了馬,往陽谷縣城而去。

    陽谷,舊無此縣。隋開皇十六年才析出東阿地置陽谷縣,原本隸屬濟州。取東阿界中陽谷亭為名,大業三年又改屬濟北郡。

    無衣騎馬捲著滾滾風塵,一路馬不停蹄,半個時辰後,終於來到陽谷。

    遙望陽谷縣的城牆,就不由被它的磅礡氣勢所攝,只有後世人來到這個時代,才會對這時代固有的一切所衝擊,那是一種讓後世人無法想像的感覺,無法言語。進了縣城,耳邊就不停的傳來酒家商販的叫賣聲,道上人來人往。無衣下了馬,牽著馬信步而行,經過路旁的小攤,還時不時的問了一下攤上東西的價格。說真的,他來到這邊這麼久,都還沒來過縣城。也是,每日里都為了三頓討生活,哪會有那個空閒時間,專門到縣城來逛。

    以前他總聽說縣城中的東西貴,如今問了一下,確實很貴,就以他賣的魚來說,他在漲秋渡口小集上賣魚,一斤不過五文錢最多不超過七文,有時候也賣個兩三文的,不過那都是些小魚小蝦。這邊的魚卻都賣到十文,最少也是五文,連一些臭魚爛蝦也賣個三文。弄得無衣連連搖頭,這東西在小集誰要,給貓都不吃。

    無衣看了一下,覺得自己也可以來這邊弄個魚檔賣魚,到時候肯定財源滾滾。想到這裡,他就暗暗留心了一下,看看有什麼地方可以擺攤賣魚的。轉了一圈,他看到一處角落處,一大片地方只有一個賣豚肉的,周圍都沒有一個攤位,剛好可以用來賣魚。

    看過地方,在心底暗暗記下,就走了。他也不多做逗留,跟旁邊人問了一下花月坊的所在,就往地方而去。

    拉著馬,走了一會,才來到路人說的所在。眼前是一棟高樓,樓中披紅掛彩,裡面鶯鶯燕燕,笑聲不斷,不時有琴樂之聲傳來。

    來到近前,就有小廝過來拉馬,無衣把韁繩給他,往裡面走去。“哎喲,郎君來了,?”

    聽到聲音,無衣定眼看去,只見一個白.粉敷面,唇中塗著一點血紅胭脂的女子向他款款走來,無衣看得瞪大了雙眼,不由倒吸了口涼氣。

    “啊娘餵!”

    看那下面,邁著小步、裙角飛揚,衣著艷麗,酥胸半露,難掩一副旖旎風情的樣子,可再往上看,那用厚粉塗得死白的臉皮再加上殷紅的血唇,宛如鬼魅一般,讓你心下發軟,有氣卻無力。

    若是回首看一下遠處的明媚山水,和眼前這女人一比,你就會感覺,活在人間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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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9 00:02:56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二章 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

    其實,無衣也想把眼前這個女子想成是一個雲髻峨峨、丹唇修眉、明眸皓齒、瑰姿艷逸、儀靜體閒、柔情綽態的女人,想說她髣髴(讀作: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可是他可以對不起天上的飛鳥,可以對不起地上的爬蟲子,也沒法對不起自己的良心,他就是死捂著良心也沒法說眼前這個臉比殭屍還白的女人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一般的存在。當然,如果是那魚兒、雁兒、月兒、花兒看到她這慘不忍睹的容貌便沉下、掉落、閉上、害羞倒是情有可原。

    “哎呀,小郎君,你這麼看著奴家,奴家會害羞的,咯咯咯咯...”

    無衣眼前這個自稱是奴家的女人向她拋了個媚眼,然後就忍不住的笑了起來,也不知在笑什麼,笑的那個是花枝亂顫。

    無衣早就聽說過拋媚眼、一回眸便是萬種風情這幾個詞,可惜無緣與會,如今被這女人拋了個媚眼,不僅沒感覺到她的萬種風情,還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了一大堆。夭壽哦!他何曾見過這般的女人,這簡直是極品了,極品中的極品。

    看著眼前這女人那死白的臉,無衣肚中忍不住翻滾起來,“嘔”的一聲,差點沒吐出來。

    看到無衣額頭微微見汗,一臉怪異的表情,他眼前的女人拿起手中錦帕向無衣額頭拭來,還關心的問道:“小郎君怎麼啦?”“沒...沒事,”無衣強忍著腹中的不適應著,腳下微動,悄無聲息的後退了幾步,他實在受不了這女人身上濃重的脂粉味。

    “那就好。”看到無衣好像不領情,這女人不由有點不樂意起來。

    稍稍平復了一下肚中的翻騰,無衣對著眼前的女人作了一輯,說:“在下漲秋無衣,在渡口處開了間小店,想請樂師到店中彈琴,不知貴坊可有樂師願意前往?”

    “樂師倒是有,只是坊中都是在籍的樂師,卻是不能出外給人彈奏的。”那女人聽了,揮著手中錦帕,淡淡說道。

    “既然這樣,在下告辭了。”

    聽到這裡的樂師沒法到店中彈琴,無衣就告辭往外走去,他是片刻都不敢在這停留。都說什麼銷金窟、銷魂處,他不知道什麼銷金、銷魂,他知道自己再待下去,自己估計會真的吐出來。

    “哎,小郎君,既然來了,不如進去坐坐,小郎君,小郎君,不要走嘛...。”

    無衣哪敢應話,狼狽的往外跑去,在外面取了馬,飛了似的逃離這個地方,他的第一次青樓之行就這麼白白的浪費了,連找個小娘喝喝小酒、聽聽小曲都沒有,果然是清純得如同白紙一般的純純小男生。

    策馬狂奔,離開花月坊,無衣才稍稍緩過氣,不是他以貌取人,只是這女人太過強大。那女人倚在門旁,望著無衣,看著他一騎翩翩而去,不由為之著迷。

    她看到他騎在馬背上瀟灑風姿,不由在心底悠悠想道:這小郎君就是黑了一點,不然倒是一個知禮的可人兒。呸,自己想的是什麼,都將近四十的人了,還想著一個十幾歲的小郎君,莫非還想老牛吃嫩草不成?真真作孽呦。

    想著,不由面紅耳赤的往裡面走去。

    無衣騎馬來到東市,東市是個自由集市,什麼人都可以拿東西到集上來賣,這邊販夫走卒混雜,是個熱鬧而混亂的所在。

    來到這裡,無衣下了馬,牽著緩緩而行。

    集市之上,賣藝的,擺攤的,買東西的,一大堆人,熱鬧非凡,遠不是渡口小集能比。

    走到一個捏面人的小攤前,無衣買了兩個好看的面人兒,打算帶回去給穆雨和小漁兒,這兩個小女孩子最喜歡這些東西。

    “悲歌可以當泣,遠望可以當歸。

    思念故鄉,鬱鬱累累。

    欲歸家無人,欲渡河無船。

    心思不能言,腸中車輪轉。”

    無衣一路邊看邊走,忽然耳邊傳來一陣悲戚的樂聲,循聲探去,只見角落裡一名女子半抱琵琶在那邊幽幽咽咽、悲悲戚戚的邊彈邊唱,旁邊有幾人在那聽著,偶爾還拋下幾枚銅錢。他看了,不由好奇的走了過去。

    “小娘子,如今你流落他鄉,天天在這邊哭哭啼啼的彈琴唱曲也不是個事,倒不如從了我劉二,雖不能讓你大富大貴,卻也能保你衣食無憂,你看怎樣?”

    來到近前,無衣就聽到有人對彈琴的女子說著,那女子懷抱琵琶,蓬髮遮面,看不出姿色如何,不過聽那聲音,應該不會太差才對。

    “唉,這位娘子也是個苦命人,不知怎的流落到我們這邊,天天在這邊彈琴度日,以餅就水充飢,看起來真個可憐。”旁邊一個老者感慨的說。

    “可憐又怎麼樣,她又不跟人走,要不然然早就有人娶她了。”旁邊一人聽了,沒好氣的說道。

    “唉...”

    老者連連搖頭。

    “多謝壯士厚愛,只是奴家福薄,對不住了。”那抱著琵琶的女子淡淡應道。

    那劉二聽了抱著琵琶女子的話,臉皮微微抽搐,他其實盯著這女人好幾天了,看她姿色不錯,就想帶回去作妾,沒想到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拒絕。他也是個男人,他也是要臉皮的,這麼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當著眾人的面拒絕,不由惱羞成怒。只見他走過去一把抓住她的手,一臉陰戾,瞇著眼對那女子說道:“哼,給你臉不要臉,今天我就要定你了。”

    “又是這個劉二,也不怕老天收了他。”老者看了,恨恨的說。

    “禁聲,他後面可是有人撐著,咱們快走吧,免得惹禍上身。”他旁邊的人聽了,小聲的對他說。

    “唉,可憐這位小娘子了。”

    “走,走了。”

    兩人連忙快速離開。

    一會兒,圍著的幾個人就作鳥獸散,就只留下那抱著琵琶的女子、劉二、無衣。

    劉二抓著懷抱琵琶女子的手,就要拉走,那女人自是不肯,趴在地上苦苦的哀求,聲聲哀怨,讓人不忍去聽。那劉二卻是鐵石心腸,硬是要拉著她走。

    無衣實在看不下去,走過去,一把抓起他拉住彈琴女子的手,一腳把他踹了出去。

    “啊...”

    劉二慘叫著被無衣一腳踹飛出去,頓時感覺全身五臟六腑震盪,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看到情形不對,趕緊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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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9 00:03:08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三章 姝兒

    “啊...”

    劉二慘叫著被無衣踹飛出去,倒在地上,頓時感覺全身五臟六腑震盪,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看到情形不對,趕緊跑掉。

    無衣看到劉二跑掉,才回頭來對著懷抱琵琶的女子問道:“你沒事吧?”

    “壯士,你還是快點帶著這位小娘子走吧,要不然那劉二可要帶人過來了。”

    那女子還未開口,無衣就聽到身後有人說話,轉頭看去,卻是方才走掉的老者。

    “還愣著幹嘛,快點走啊!”老者催促著無衣。

    無衣也知道若是被那劉二帶來的人拖住,自己雖然可以跑,但這個懷抱琵琶的女子就危險了。

    於是,來到女子身旁,不由分說,一把把她抱起來放在馬背上,然後自己坐在後面,騎著馬就往城外跑去。

    後面劉二帶著人來,遠遠的看到騎馬離去的無衣,就跑著追了上去,可兩條腿的哪追得上四條腿的,一下子就被甩得遠遠的。

    “奶奶的,算你走運,下次再讓爺爺看到你,非剝了你的皮不可。”

    看到追不上,劉二在後面跳腳罵道。

    無衣策馬狂奔,一手拉著韁繩,一手緊緊的摟住懷抱琵琶女子的盈盈細腰,不敢放鬆,就怕她一個不穩,就掉落下去。那女子被他摟在懷中,不由兩腮微紅,嬌羞不已。

    來到城外,無衣找了個安全所在,將馬停下,這才把懷抱琵琶的女子給接下馬來。

    “剛才情急之下,多有冒犯,望請恕罪。”

    找了個地方坐下,無衣對懷抱琵琶的女子歉意的說道。

    “郎君怎這般說,方寸若不是郎君相救,恐怕今日,奴便要落入那無賴之手了。”

    那女子說著說著,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以往的傷心事,竟然哭了起來,那淚水如珠鍊一般,不停的從臉上滴落。

    無衣最見不得女人哭,一時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

    哭了一會,懷抱琵琶的女子終於停了下來,素手輕輕挽起半遮著臉龐的秀發。無衣定眼一看,卻是個絕色美人,不過看起來好像不是中原人。

    當下試探著問道:“娘子好像非我大隋人士。”

    “奴原是龜茲國人,隨父親來大隋經商,沒想到中途遇到強盜失散,流落於風塵,輾轉來到此處,偏又遇上了那惡賊,嗚...嗚...嗚...”說著,懷抱琵琶的女子又哭了起來,那不要錢的眼淚彷若濤濤江水一般從眼眶中不斷湧出,緩緩的從臉頰上滴落地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看起來煞是可憐。都說女人是水做的,眼前這女子是比水做的還水。無衣無奈的拍著額頭,毫無辦法,他自己的心也被這女人的哭聲弄得亂七八糟的。

    過了一會,無衣看他還在哭,只好假意的咳嗽兩聲,開口問道:“小娘子住在何處,不如我送你回去。”

    聽到無衣的話,懷抱琵琶的女子終於停下哭聲,抬起頭來。

    看到她那滿臉的淚痕,還有一些未乾的淚水,不知怎的,無衣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被她哭碎了。

    “自從流落風塵,奴就隨處找地方住,哪有什麼固定所在。”說完,好像又想起了傷心事,眼中的淚水又要掉落下來。

    無衣一看,連忙說道:“在下是渡口魚粥店的店家,今日到陽谷原本是想找個人在店中彈琴唱曲,不曾想卻遇到了娘子,不如娘子就到我店中去,一來可以掙點銀子,二來也有個地方落腳,免得在風塵中飄零,以後,也好找機會探聽你父親的蹤跡,不知娘子以為如何。”

    “那多謝郎君了。”

    懷抱琵琶的女子想了想,點頭應道。

    “那好,我們這就回去吧?”說著,無衣就扶起懷抱琵琶的女子往馬上坐去,自己依然是坐在後面保護她。“對了,不知娘子如何稱呼?”

    正要走,無衣忽然想到自己好像還沒問人家的名字,就問道。

    “奴...奴...名姝兒,”

    姝兒好似有點害羞,說完就把頭往一邊轉去。

    “姝兒,姝兒,好名字,《詩經》上說:'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愛而不見,搔首踟躕。

    '果然是好名。”無衣聽了,大聲贊道。

    忽然,他又感覺自己這麼說好像有點不大合適,因為這句話的意思是:女孩嫻靜且雅麗,約會等待小城角,故意隱身不相見,

    使我搔首來回找。人家的名字本來沒什麼,給自己這麼一說,倒顯得曖昧了。想著,他不由有點尷尬。

    這時,鼻尖驀然傳來一絲淡淡的香味,很好聞,讓人忍不住去聞。無衣湊著鼻子聞去,卻發現香味是來自姝兒的身上,霎那間想起一事,不由春心蕩漾。他連忙拋開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收攝心神,對著姝兒說:“在下蔡無衣,你喚我無衣就是,坐穩了,我們回去。”

    說完,就駕著馬往漲秋小集而去,捲起一陣煙塵。

    天上烈日照下,一片炙熱。炙熱的陽光烘烤著馬背上微微火熱的男女,不一會兒,兩人的身上就微微冒汗,散發出彼此的氣息。

    無衣一手摟著姝兒,兩人緊緊的貼在一起,都能感覺到彼此的心跳聲。

    一時,遐思無限,馬背上一派旖旎風光。

    回到店中,無衣把姝兒介紹給了店中的一眾伙計,然後掏出從集市上買回來的面人兒給穆雨,穆雨拿著在那跳著,高興的不得了。無衣等她樂過後,讓她帶著姝兒去房間,兩人住在一起也有個伴。

    等姝兒上了樓,無衣招來店中所有的人員,對著他們說:“姝兒是我請來的樂師,以後會在店中彈琴,大家要好生對待,不要讓別人欺負了,特別是褚明你們幾個,知道嗎?”

    “知道了,東主,就算讓別人欺負褚明,也絕不會讓別人欺負姝儿娘子的。”褚明恭敬的對無衣說道。

    無衣聽他的話怎麼感覺怪怪的,頓時板著臉說:“那最好,若是有個差錯,我一定會好好的教訓你們。”

    “啊...”褚明和兩個水賊聽了,不由驚叫起來。

    “啊什麼啊,都散了吧!”

    大家聽了,也就散去忙自己的事,現在差不多又到客人來就食的時辰了,只有褚明幾人苦著一副臉,就像欠了人家一屁股銀子一般。

    到了晚上,無衣怕姝兒來到這邊人生地不熟,不習慣,就留下來在店裡住。為此,他還特地騎馬跑回家去了一趟,把麵人兒給小漁兒,然後跟秦駿和小漁兒說晚上在魚粥店裡住。

    過了幾天,姝兒熟悉了魚粥店的一切,開始融入魚粥店這個大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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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9 00:03:17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四章 枉凝眉(上)

    午飯後,無衣找了個地方,依偎在牆上,雙腳翹起來靠在椅子上,毫無體態的在那躺屍。

    本來店中的伙計平日里都是一日兩餐的,後來卻被無衣硬生生的改為了三餐。一陣子下來,大家倒也習慣。只是以前瘦小的幾個伙計硬是被無衣養得膘肥體壯,連剛來的姝兒似乎也豐滿了少許,看起來更加可人。

    “嗯...啊...”

    無衣懶懶的像蠕蟲一般挪動了幾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著,準備睡覺。這時,褚明走了過來。

    “東主,”褚明來到無衣面前,恭敬的叫道。

    無衣瞄了他一眼,問道:“什麼事?”

    “洞天裡的鄉親也想過來守店,跟我問能不能調換一下,小的不知怎麼回答,所以特來請示請東主。”如今他們已經不再湖面上混,所以對外都宣稱是桃源洞天的村民。

    桃源洞天裡的那些水賊看到褚明整天在這里呆著,天天有酒有肉好不舒服,未免眼紅,就想和褚明他們幾個換換,也過來享受一下。褚明不好自作主張,就過來問無衣。

    “嗯,這樣也好,過來我也好訓訓他們,要不然呆在洞天那邊人都懶了。你們可以調換一下,不過每次都要由你和張崑兩人帶著,另外兩人必須是比武排在前五名以上,要不然不能讓他們過來。”無衣是想弄個激勵制度,讓每個人覺得這個名額可貴,練起拳來也勤奮一些。

    褚明聽了,心裡不由有點幸災樂禍起來,洞天裡的人都說他們在這邊享受,大魚大肉是沒錯,但有誰知道他們每日里被東主拿著練拳的苦。這下可好,也讓他們見識見識。他心裡雖然這麼想,臉上卻不敢表露聲色,應了一聲,走了開去。

    姝兒看到褚明走了,就走了過來。經過幾天的相處,她才知道眼前這黑炭頭一般的少年才只有十五歲,起先剛剛認識的時候還以為他很大,沒想到卻比自己還小,可笑自己被他抱著的時候還忍不住芳心萌動,哪知道他還只是個人事不知的少年。

    走了過去,看到無衣毫無體態的躺在那邊,姝兒不由扑哧一笑,那一笑直若有傾國傾城之姿,看得無衣有點呆呆的,眼睛連眨也不眨。

    姝兒剛來時還有點憔悴,在這幾日的調養下,整個人容光煥發,那柔嫩的肌膚宛若水做一般,稍微一捏就會捏出水來,那張帶著異域風情的臉,讓無衣看一下,那顆已經塵封了多年的心就蠢蠢欲動,不能自製。

    “哎,你看什麼?”姝兒被無衣目不轉睛的盯得有點不好意思,不由羞惱的說。

    “呃...”無衣被她說得一愣,這才清醒過來,連忙說道:“不好意思,姝兒之容貌可比高空明月,讓天上眾星辰黯然失色,讓人無法自拔,無衣唐突了。”

    “奴家哪有你說的那麼好?”姝兒被無衣誇得雙頰微紅,如同鮮嫩的水蜜桃,直欲滴出水來。“這確實是無衣的肺腑之言,以後姝兒若是出來彈琴,最好還是拿個面紗遮住,要不然讓那些凡夫俗子看到,這還得了。”無衣正色的說道。這個是他看到姝兒才想起來的,以防萬一。漂亮不是女人的錯,錯的是太漂亮會引來一對蒼蠅嗡嗡嗡嗡的圍著你轉。

    “姝兒正想問你,奴來這裡也有幾日,不知何時可以彈琴。”看到無衣還這般說,以為他在調侃她,就轉移話題說道。

    “這幾日我已叫人在那搭了個高台,以後每日吃過午飯休息一下,你就在那邊彈琴。”無衣指著遠處一個剛剛搭起來的高台說道。這個高台正好可以讓下面上面的人都可以看到,而且彈完琴後還可以從旁邊的樓梯往房間走去。

    “午後,那不是沒什麼人嗎?”姝兒聽了奇怪的問道。彈琴就是給人聽的,沒人彈給誰聽。

    “沒人才彈,你想想,那聽琴的大多都是些閒得無聊的人,就想著炒幾道好菜,煮一壺好酒,然後一遍一邊喝酒吃菜,一邊的聽著小曲,逍遙度日。若是在早晚人家吃飯的時候彈琴,那些人都只顧著吃東西,誰會聽你彈琴?”

    “說的也是,要不,現在奴就去拿琴來彈。”姝兒想著也是,就想拿琴過來彈。

    “也好,以後你每日只在這裡彈三曲,彈過後就用管了。”

    “哦,”說完,姝兒就去樓上抱來琵琶,不過並沒有坐到高台上去,而是來到無衣身邊。來到無衣旁邊的矮桌上坐好後,姝兒就拿著琵琶彈了起來:“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群燕辭歸雁南翔。念君客遊思斷腸......”

    歌聲幽怨,聲音淒涼,再加上她眉頭糾結,聽得無衣心也跟著糾結起來,連忙打斷她。這麼淒涼的歌聲,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邊死了人在放哀樂呢?

    “怎麼,奴唱的不好嗎?”正唱著,忽然被人打斷,姝兒有點不高興。

    “不是,只是姝兒,你能不能唱些歡快點的曲子,你這麼唱,人家來吃東西都沒胃口了。”

    “嗯...”姝兒應了一聲,又開始彈了起來。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

    無衣聽了,感覺還可以,雖然談不上歡快,但卻沒有上一首那麼悲涼,起碼聽了舒服。

    他一邊聽著,一邊和著節拍拍著大腿,聽著聽著他忽然想起了前世喜歡的一些歌曲,瞄了姝兒一眼,心想:若是讓她唱這些歌不知會怎樣,心裡一動,便有了主意。等到姝兒一曲彈完,他賣力的鼓起掌來,口水不要錢的直噴,拍著馬屁說道:“太好聽了,太好聽了,我都沒聽過這麼好聽的曲子,真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啊......”

    無衣搖頭晃腦的說著,說的煞有其事的樣子,倒是姝兒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起來,羞赧著說道:“郎君取笑了,奴的琴聲哪能入樂家的耳中。”

    “反正我感覺很好,”無衣沒臉沒皮的誇著,過了一會,才對姝兒說道: “姝兒,以前我也曾聽過別人彈過一些曲子,感覺挺好聽的,不知你可會。”

    “郎君說來聽聽。”

    無衣聽了,就開口唱了起來:

    “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瑕.

    若說沒奇緣,

    今生偏又遇著他;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化?

    啊......啊......

    一個枉自嗟呀,一個空勞牽掛.一個是水中月,一個是鏡中花.

    想眼中能有多少淚珠兒.怎經得秋流到冬盡,春流到夏!啊......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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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9 00:03:41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五章 枉凝眉(下)

    這首紅樓夢的《枉凝眉》是無衣前世最喜歡的歌曲之一,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就會放這首歌靜靜的聽著,每一次聽都能感受到心靈的震動,他說不清那是一種感覺,因為那種感覺非常的玄妙。是悸動、是感動,還是什麼,說不清楚。

    “這曲子的音調奴倒是從未聽過,很是好聽,不知郎君是從哪聽來的。”姝兒聽了無衣唱的歌,問道。

    “路邊聽來的,”無衣渾不在意的隨口答道,難道要說是他所創的不成,那可不符合他的原則。

    “哼...”姝兒惱怒的瞪了他一眼,這種曲子也能從路邊聽來,信他才怪。

    “這個...你可會唱,”看到她好像有點生氣,無衣搔著後腦勺,腆著臉問道。

    “奴又不是神仙,怎可能聽一遍就會?”姝兒沒好氣的回道。

    “那我再唱一遍。”說完,無衣就又唱了起來。雖然他唱的不是很好聽,但曲調卻是完全相同。

    聽無衣唱了幾遍,姝兒差不多就知道這曲子的音調是怎麼彈了,當下邊彈邊唱起來,其中無衣又給她糾正了幾次,她才把這首《枉凝眉》完全學會。

    姝兒不厭其煩,一遍一遍的彈著唱著,務必把這首新學的曲子練熟,唱著唱著,漸漸步入佳境,唱起來幾乎和原唱無有分別,甚至還超出了幾分。再加上她感懷身世,帶著一絲絲的哀怨,更契合了歌曲中的意境,聽起來,簡直是天籟之音。

    不過,無衣聽過後,卻是苦笑,看來這也不是什麼歡快的歌,索性也不再管她,瞇起眼來,聽著姝兒彈奏的曲子,靠在牆壁悠悠睡了過去。

    一曲罷了,姝兒回過神來,看著無衣,卻發現他早已沉沉睡去。看他睡的這麼香,姝兒不忍打擾,把手中的琵琶輕輕的放在一邊,看著無衣那如炭一般的黑臉。看著,看著,忽然感覺無衣臉若不是太黑,看起來倒是還蠻俊俏的。驀然間,她發覺眼前這個少年簡直是個迷一般的人,十五歲就開了一間小店,還有一身好武藝,並有一堆聽話的手下,竟然還會做出這般動聽的曲兒,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呢?

    姝兒看著無衣,一時,不由痴了。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綿綿細雨,些些雨絲飛入窗來,撲在臉上,讓人感到一陣清涼。

    雨一下就沒停,一連下了幾天。幸好雨勢不大,要不然這漲秋小集怕是又要淹了。

    為了避免魚粥店被水淹了,無衣和店裡的人合力弄了許多沙包,等到洪水一來,就把門關上,用沙包堵住,到時候再大的水過來,也不怕了。

    無衣站在魚粥店後面的屋簷下,看著空中不斷飄落的雨絲,小雨淅淅瀝瀝的落下,從早上就沒有停過。

    看了一會,微微皺起了眉頭,今年這雨下得奇怪,往年這時候雖然有雨,卻沒有下過這麼長的,若是再不停,河水怕是要漫過河堤,到時小集可又要淹了。

    “小心一點,趕緊把魚放到水塘里去。”

    無衣正想著心事,這時,桃源洞天的大頭目何二狗指揮著手下從後門挑魚走了進來。

    何二狗看到站在屋簷下的無衣,連忙走了過來。“東主,”來到無衣面前,何二狗恭敬的叫著。他一身衣服已經被雨水濕透,水珠從他臉上、發間不停的往地上滴落,發出“滴滴嗒嗒”的響聲。

    無衣看得直皺眉頭,“怎麼下雨也過來了,也不戴斗笠和蓑衣。”

    “東主,聽說上游也下雨了,我和洞天裡的鄉親商量了一下,覺得應該多運點魚過來,要不然上游的水沖下來,這水路可就沒法走了,到時候怕會耽誤店裡的生意。至於蓑衣和斗笠,坐船要那沒用,就乾脆不穿了。”何二狗對無衣解釋著說道。

    “倒是辛苦你們了,但若是雨勢太大就不要過來了。等會兒你們去找張崑他們拿件衣服換一下,然後去讓廚房給你們熬碗薑湯喝喝,不要著涼了。要回去的時候到櫃上拿些銀子回去給鄉親們,大家都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如今大家都時常帶著抓回來的魚和山里的野獸去須縣賣,所獲豐厚,除去大家分的,洞天裡還有些盈餘的銀子,就不用在店裡拿銀子了。其實,大家都很感謝東主,若不是東主,也沒有小的們的今天。”

    “感謝我做什麼,這些都是你們自己努力得來的,是你們應得的。”無衣聽了,正色說道。他確實沒做什麼,他只不過是引導他們走上一條和他們以往截然不同的道路而已。

    “若不是東主,我們怕還是一群整日被人唾罵的賊寇,有東主,才有了我們,洞天裡的鄉親不永遠記著東主的恩德。”說完,何二狗眼眶一紅,竟似要哭出來。有時候,他們想想以前做水賊時的窮苦日子,再和現在豐衣足食、大魚大肉的日子相比,簡直是不敢想像。

    這時,那幾個挑魚到水塘里的水賊過來了,無衣看了,安慰著何二狗說:“好了、好了,帶大家去裡面換件衣服,然後到廚房弄碗薑湯喝一下,去吧。”

    何二狗聽了,轉頭看到過來的水賊,對無衣說了一聲,就帶水賊往裡面走去。

    無衣在外面又站了一會,就往裡面走去。

    姝兒坐在一處靠窗的桌旁,看著窗外不停落下的雨絲,微微嘆了一聲。

    穆雨坐在她旁邊,支著下巴,也看著外面的雨,愁眉苦臉的。

    無衣來到裡面,走過來看到看到兩人的樣子,就問道:“怎麼了,一個個都愁眉苦臉的?”

    “都沒什麼生意?”穆雨撅著小嘴嘟囔著說道。這幾天下雨,店裡的生意明顯少了很多。

    “這下雨天的誰會出門,你沒看到渡口那幾個擺渡的老頭都跑光了嗎?”無衣看到穆雨一副小孩子的模樣,不由笑著說。

    “哼...”

    聽了無衣的話,穆雨心情很是不好,轉過頭去,不理他,給他一個腦後瓜。無衣轉頭看了一下,發現伙計們都無聊得趴在桌上打盹,連黃清平也無聊得在那邊發呆。

    想了一下,就對著還算清醒的穆楚叫道:“穆楚,你們去把我前幾天帶回來的爐子和銅盤各拿四個過來,順便把爐子裡的木炭給點了,今天沒事,我就讓你們嚐嚐從沒來吃過的東西。”

    穆楚聽了,就拉著兩個伙計往裡面去拿東西了。

    “東主,什麼好吃的東西呀?”穆雨聽了,頓時來了精神,轉頭來對無衣問道。

    不知道是不是聽褚明他們一眾水賊叫無衣東主,店裡的人也跟著叫他東主,只有剛來的姝兒和黃清平沒有這麼叫。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無衣賣著關子。

    穆雨聽了沒好氣的對他“哼”了一聲,眼睛賊溜溜的一轉,轉身就跟著哥哥跑去。

    看到她一副長不大的樣子,無衣連連搖頭,轉過來看到姝兒也一副憂愁的樣子,就輕聲問道:“怎麼,擔心店裡的生意?”

    “嗯,”姝兒微微點頭。

    來到這邊也有一陣,店裡的人對她都像親人一樣,讓飄零在外的她感受到了一種家的溫暖,她已經把這當成了自己的家。對於家中的一切,她當然關心。“不用擔心,這小集每年都要被水淹一回,小集上的店家有時候一月半月都沒法做生意,你看他們在這邊這麼久了,還開著店。他們都不怕,我們怕什麼,不要擔心。”說著,無衣抓住姝兒的小手輕輕的安慰。

    無衣把姝兒的手抓在手中,忽然感覺這手竟然如白玉般的溫潤,柔若無枝,輕輕的摩挲,竟然非常的柔膩,讓人忍不住想好好的摸一下。姝兒感覺到無衣手上傳來的溫熱,和他拇指劃過手背引起的些些顫動,臉煞時一片羞紅,掙扎著抽回手來,怒氣沖衝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無衣看了,不由一陣尷尬。但這不能怪他,誰叫她的小手竟然這麼的柔軟、這麼的嫩滑、這麼的細膩,讓人忍不住就想輕輕的摸一下,這能怪他嗎?

    這時,穆楚他們把燒著木炭的小爐捧了過來,總算緩解了他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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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一柱擎天

    窗外細雨朦朦,魚粥店中爐火沖天。

    無衣讓伙計們把幾張桌子並在一起,自己則快速的跑去水塘里撈了幾條大魚,迅速的片出一片片魚肉,然後用大蒜、芥末、醬油、醋混合在一起做成醬料端了出來,再把店裡的人都叫過來。差不多店裡所有的人都過來了,只有廚房那些炒菜的婦女怎麼說她們也不願意過來,沒法子,他也只好由著她們。

    他讓眾人坐好,然後把銅盤放在火爐上,銅盤圓形,左右有獸耳,周邊有各種飛禽走獸,盤中更是有一些漂亮紋路。

    “等會兒小心一點,不要讓盤子燙到了。”無衣對圍坐著的眾人說道。

    接著,他在銅盤上抹了一些油,然後夾了一片片好的魚肉放上去,頓時“嗤”的一聲冒出一片白煙。

    “啊...”穆雨看得直叫。

    無衣瞄了她一眼,平時看她大大咧咧的,沒想到她膽子這麼小。

    穆雨看到沒什麼事,感覺有點不好意思,就撲到姝兒的懷中躲了起來,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等一面魚肉烤好後,無衣又翻過來烤,等熟了後放在醬料裡蘸了一下,放入口中,吃了起來。

    吃完了魚肉,無衣對周圍的人說:“這銅盤烤肉就是這樣吃,烤的時候小心點,不要被燙到,這醬料裡有芥末,有點辣、嗆鼻,不習慣的要少蘸一點。好了,大家開始吃吧!”店裡所有的人都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新奇的吃法,不由好奇的學著無衣的樣子烤起了魚肉。

    穆雨從哥哥碗中夾過一片烤好的魚肉,放在醬料裡蘸了一下,就急切的送入口中。沒想到不小心被芥末給嗆到了,在那邊猛的咳嗽起來,眼淚都出來了,還伸出小舌頭不停的搧著,一副嬌俏可愛的模樣,讓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什麼,都是你不好?”看到無衣在旁邊偷偷小著,穆雨很是生氣的對他說道。

    “這又關我什麼事了?”無衣聞之愕然。

    “就是你的事,要不是你放這個芥末,這會這麼辣嗎?”穆雨理直氣壯的說。

    “這要放點芥末才好,怎麼樣,好吃吧?”

    “馬馬虎虎嘍!”

    說是馬馬虎虎,穆雨手下卻不停,猛夾著她哥哥給她烤好的魚肉吃著,讓無衣看得直樂。

    有肉怎能無酒,無衣走去拿了幾壺酒過來,對著大家說:“來,喝酒,喝醉了就回去休息,反正也沒人,正好關門。何二狗你們不能喝太多,你們還有開船回去呢?”

    “知道了,東主。”何二狗幾人還沒走,也被無衣拉來吃東西。

    “有酒有肉,那姝兒就去拿琴來給大家唱個小曲。”姝兒看到大家喝酒吃肉,好不快意,就想去拿琴過來唱個曲子,給大家助興。

    “拿什麼琴,只不過唱個曲子,哪用那麼麻煩,來,我給大家唱一個。”

    無衣把手一甩,對著姝兒說道,然後就拿起筷子敲著碗,唱了起來。

    “滄海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記今朝;蒼天笑,紛紛世上潮,誰負誰勝天知曉......”

    無衣天生五音不全,不過就是他這五音不全加上略為沙啞的嗓音,唱起這首《滄海一聲笑》來格外的有味道。

    一時,眾人為他唱歌的豪氣所迷,紛紛放下手中的杯筷,跟著節拍唱和起來。

    無衣越唱越是大聲,宏亮的歌聲穿透重重雨霧直到遠方。

    “嗯,好豪氣的歌,不知是何人所唱?”

    遠處,一個戴斗笠、穿蓑衣,騎在馬上的漢子聽到歌聲,暗暗在心裡想著。他又側耳辨別了一下歌聲的方向,就策馬往歌聲傳來之處奔去。

    一曲唱罷,看到眾人有點崇拜的眼神,無衣很是得意的說:“怎麼樣,好聽吧?”

    “郎君,這曲子不會也是你路邊聽來的吧?”姝兒在旁邊乜了他一眼,淡淡的問道。

    “當然,”無衣瞪著眼正色的說。“哼...”姝兒不滿的哼了一聲,心道:信你的鬼話才怪,要是路邊也能聽到這樣的曲子,自己怎麼就從來沒遇到過?

    “東主唱的真好,來,我等敬東主一杯。”何二狗在一旁拍著無衣的馬屁說道。他的話得到眾人的共鳴,紛紛拿起酒杯對無衣敬來,無衣笑呵呵的拿起酒杯喝了起來。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馬蹄聲,無衣轉頭看去,心想:哪個傻帽在這種天氣跑過來吃東西?

    一會兒,他就看見一個披著蓑衣戴著斗笠的漢子走了進來。無衣一看,這人他認得,是上次花五十兩買大黑魚的傻瓜蛋,叫什麼...什麼一刀來著,也不知道是誰取的破名字,一刀,我還一劍呢,什麼玩意兒。不過想想,前世裡他還聽過有人叫糞掃、雞屎、狗屎、牛屎之類的,這人的名字顯然比那些好聽多了。

    吃東西的伙計看到有客進來,連忙迎了上去,幫忙取下斗笠、蓑衣,然後問道:“客官想吃點什麼?”

    “剛才在外面聽到有人大聲高歌,聽那聲音,定時位豪傑之士,不知是何人所唱,羅某想拜見一下。”一刀對著店中伙計問道。

    伙計聽了,臉色有點古怪,半響才說:“那是我家東主。”無衣早就聽到兩人的對話,乾脆走了過來,抱拳說道:“在下蔡無衣,正是此處店家。”

    “東平魏一刀,”那漢子也抱拳說道。

    “相請不如偶遇,魏兄,不如你我共飲一杯。”

    說著,無衣就殷勤的拉著魏一刀在他旁邊坐下,旁邊早有伙計拿來杯筷碗。

    盛情難卻,魏一刀只好乖乖坐下。

    無衣夾起一片魚肉在銅盤上烤了烤,放在魏一刀面前的碗裡,“來,試一下我店里天下間絕無僅有的銅盤烤肉,可惜沒有牛肉,若是把牛肉切成一片片這般烤著吃,那才是人間美味。”

    “郎君吃過牛肉?”旁邊的姝兒聽了問道。

    “當然,”

    無衣隨口應道,忽然發覺不對,這時代殺牛不僅是不仁不義,而且犯法,官府知道要拉去坐牢的。只是話已出口難收回,只好補充說道:“是以前吃過,以前吃過...”

    他這話一說,其他人看他的眼神更是古怪起來。這時代,老百姓家老死的牛都不忍心殺,因為他們覺得它一生都隨著自己在地裡操勞,忠義無雙,情義無二,所以一般都是選擇埋掉。官府也出律法,明文規定,民間百姓不得隨意殺牛,要殺的話,必須經官府驗過,確定是無法幹活的牛才行。因此,在這時代要吃到牛肉非常的不容易,大富大貴之家都不一定能吃到,所以大家聽到無衣吃過牛肉才會有這麼大反應。。

    看到眾人的古怪模樣,無衣才知道自己又說錯了,連忙叉開話題說道:“其實,羊肉也不錯,羊肉切成薄片燙著吃味道也很好,如果有老虎肉、熊肉什麼的更好,可惜我們上次的熊肉吃完了,要不然留一些烤著吃也不錯。”

    “熊肉?”魏一刀好奇的問道。

    “是我鄰居在山上挖陷阱獵到的大黑熊,大的要命,喏,那邊還有一顆大熊牙。”無衣指著櫃檯上的一顆大熊牙給魏無衣看。上次把熊肉取下來後,他還讓人把熊牙敲下來做成飾品掛在櫃檯邊賣,小孩子特別喜歡這東西,穆雨就拿了一顆掛在身上。

    “東主上次不是也打了一隻大黑狼王嗎?”何二狗在一旁說道。

    “那破狼,別提了。那狼肉吃不得,那幾日我一直都在吃狼肉,弄得身體火熱無比,早上起來一柱擎天,火氣大的要命,就是衝冷水也沒用。 ”無衣說到無奈處,鬱悶的拿起一杯酒喝了起來。“東主,什麼是一柱擎天呀?”穆雨在旁邊聽了,睜著大眼睛好奇的問道。

    “噗...,咳、咳、咳、咳...”

    無衣正喝著酒,突然被穆雨這麼一問,頓時忍不住一口把酒噴了出來,嗆得直咳嗽。

    魏一刀在旁邊看了,沒心沒肺的哈哈大笑起來,有過經驗的伙計聽了也是一臉的古怪。

    姝兒雖然不知道無衣說的是什麼,但看到他們的樣子,顯然不會是什麼好話,頓時呸了一聲,拉起穆雨就要走。

    “兒還要吃魚肉,”穆雨扭著被姝兒拉著的手,不依的說。

    “姐姐教你彈琴去。”

    穆雨看到姝兒琴彈得這麼好,平日里就纏著她教她彈琴。這時聽她這麼說,也不反抗,屁顛屁顛的跟她走了。

    過了一會,無衣才稍稍回了口氣,看到姝兒和穆雨走了,也不以為意,都是男人還自在一點。當下對眾人勸起酒來。

    一時間,杯筷交錯,嘩聲四起,眾人痛快的吃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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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9 00:04:07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七章 賊廝鳥

    綿綿細雨一連下了幾日,終於在季夏來臨之際停了下來,小集上的一些店家總算是鬆了口氣。前日小集上的商家就聽說河面上的水已經漲到了渡口,雨若是再不停,小集恐怕又要被淹了。

    他們心裡已經有了離開的準備,有的更是已經把家當打包好,一看不妙就走。

    無衣聽到河水已經漲到渡口的消息後,當天晚上就用沙包把門給堵上了,沒想到第二日天就放晴,這下可好,他不得不再把沙包給搬回去,弄得他鬱悶不已。

    天晴後,小集上做買賣的人也就多了起來,魚粥店裡的生意也開始慢慢好轉。

    姝兒午後在魚粥店中彈琴唱曲的消息也不知被誰給傳的沸沸揚揚的,弄得現在每天都有一大堆的人過來聽她彈琴。

    現在,中午時分已經沒了以為的清靜,總是一大堆人圍坐在那裡,點幾樣小菜、燙一壺好酒,在那邊喝邊聽著曲子,快意的很。不過,無衣看到這情況,卻是既樂又怨,樂的是店中多了一些收入,怨的是從此後就少了在姝兒身邊單獨聽她彈琴的機會。說真的,他很喜歡窩在姝兒旁邊,聞著她身上飄起的淡淡如蘭似馨的芳香,靜靜的看著她姣好的容顏,這種感覺很好、很棒。

    又過了幾日,無衣看到店裡的生意穩定下來,就想去縣城賣魚。

    於是,他就買了輛馬車,叫黃海幫忙把馬車的車廂改造成可以裝魚的水箱。他看到馬車的輪子是木頭做的,感覺太脆弱,就依著後世車輪的模樣叫莫大錘幫忙打造了一副鐵車輪,看起來效果還不錯。為了快一點到縣城,他還另外買了兩匹馬來拉車,估計全天下擺攤的人就他最奢侈的了,竟然用兩匹馬拉魚去賣。

    一切準備妥當後,第二天一早,無衣就駕著馬車,載著一車的魚往陽谷而去。

    路邊樹木森森,不停的往後倒退,季夏的清晨沒來由的一陣燥熱,幸好馬車飛馳帶起的清風繚繞,扇卻了那一絲熱意。

    進了陽谷,來到東市裡上次他相中的牆角,無衣把車停下來,那旁邊賣肉的屠夫一看,眼睛瞪得賊大。

    無衣上次過來的時候沒仔細打量過旁邊肉攤的屠夫,如今一看,卻發現屠夫長的不凡。屠夫身高八尺左右,虎體龍腰,面如青泥,赤髮虯鬚,一臉的兇猛,無衣看了一下,感覺這屠夫也不是什麼好鳥。

    不過這和他沒什麼關係,他瞄了屠夫一眼,也不理他,徑自拿出準備好的兩隻凳子和一張桌板,擺在旁邊的空地上做一副臨時用的桌案。

    “那廝,你弄這作甚?”旁邊的屠夫看到無衣擺東西,瞪著兩顆燈籠大的眼珠問道。

    無衣乜了他一眼,手下也不停,淡淡的回道:“賣魚。”

    “這是爺爺的地方,爺爺不許別人在這做買賣。”

    屠夫對無衣說道,那聲音如同雷鳴,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叫。

    無衣聽了他的話,心底暗暗惱怒,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自稱爺爺的,這鳥人是頭一個,就想一腳把他踹飛,只是他剛到陽谷,所謂“人離鄉賤”。初來陽谷,他也不好惹事,就忍了下來,也不管屠夫,徑自埋頭做自己的事。

    屠夫看到無衣不理他,大怒,一手向他抓來,“賊廝鳥,連爺爺都敢不理?”

    聽到屠夫一再粗言穢語,滿嘴噴糞的說話,無衣快要氣爆,所謂“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無衣見他一手抓來,就一腳往後踹去踢。

    屠夫被無衣踢中胸口,倒退幾步。看到無衣竟然敢踢他,不由暴怒,圓睜著雙眼對著無衣喝道:“還敢踢你爺爺,看爺爺不撕了你。”說完,雙手作拳向無衣打來。

    無衣看他一拳打來,伸手往他拳上一撥,一把把他拉了出去。那屠夫力氣也大,他差點拉不出去。

    屠夫被他拉的一個踉蹌,差點跌倒趴在地上,轉過身來,指著無衣罵道:“你這鳥球,竟然敢打你爺爺,看爺爺怎麼收拾你。”

    隨即又向無衣撲去。

    無衣惱他滿嘴粗話,雙腳在地一踏,橫空向他踹去,動作迅速,快若疾電,一下就來到屠夫面前。屠夫還想躲,卻哪有無衣動作快,一下子被踹中胸口,往後跌去,躺倒在地上。這屠夫身體倒也強壯,被無衣踹中竟然無事,正要爬起來,卻看到無衣向撲過來,一腳踩在他的胸口上,身手拔出腰間的殺魚刀,往他刺來。

    墨黑的殺魚刀在陽光下閃著烏金色的光澤晃得屠夫的眼睛昏花,他滿臉的驚駭之色,看到無衣將殺魚刀高高舉起刺下,心道完了。

    就在這時,只聽一聲大喝:“休傷我兒。”

    無衣也只是想嚇嚇屠夫,沒想傷他,聽到聲音,就把殺魚刀收了起來,轉頭看去,卻看到一個婦人跑了過來,估計是他母親,連忙把踩在屠夫胸口的腳收了回來。

    “小哥,為何傷我家咬金。”那個婦人過來,把屠夫扶起來,撣著他衣服上的塵土對無衣問道。

    “娘親,這廝想在這邊擺攤,孩兒不過跟他說了幾句,他就出手打孩兒,可不是孩兒的錯。”屠夫無辜的對著婦人說,看起來還一臉的委屈。

    無衣看得只想說一句“你個叉叉”,怎麼一會兒自己就成壞人了。

    好在這婦人也知道自己兒子是個渾人,很是明理對無衣說:“小哥不要見怪,我兒咬金就是個渾人,說話不清不楚,不要與他一般見識。”

    看到人家母親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無衣也不好說什麼,“大娘說哪裡話,小子在這邊擺攤,以後還要請他幫助呢?”

    無衣說完,感覺在人家母親的面前打他兒子,有點說不過去,就去撈了一條大魚出來,用草繩綁上遞給屠夫母親,“大娘,初次見面,也沒什麼好送,小子剛好是賣魚的,就送一條大魚。剛才是小子冒失了,在這裡還要向這位兄台賠罪。”

    無衣這樣做純粹是打一個棒送一個棗兒,他畢竟是初來這邊,人生地不熟,而且這屠夫以後就是他鄰居了,兩人不說是要好得甜如蜜,但也不需要弄得像仇人那般難堪。

    “這...這...怎麼好意思?”屠夫母親看到遞過來的大魚,連忙推辭。無衣哪會再收回去,只是推給她。婦人沒法,只好把魚收了,然後拉著屠夫在旁邊叮囑了半天,才跟無衣打了個招呼走了。

    看到娘親走了,屠夫頓時神氣起來,對無衣哼了一聲,然後昂首挺胸,趾高氣揚的走回肉檔去了。

    無衣看這傢伙確實是個渾人,也就不跟他計較。走去魚檔,把帶過來的水桶拿下來,然後取了一些車上的水,把魚撈到水桶中,然後拿起一面新作的魚牌敲了起來,準備開始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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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9 00:04:19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八章 新仇舊恨

    “賣魚啦,賣魚啦,有鯉魚、鮎魚、銅魚,大頭魚、鯿魚啦,諸位父老鄉親,小子今日第一次到這裡做買賣,特地便宜賣給大家,一斤魚只要五文錢,一斤五文錢啦,大家快來買啊!......”無衣賣力的敲著魚牌吆喝著,聲音宏亮,都快傳遍集市的每個角落,大家聽到這麼便宜,紛紛圍過來買。一下子,他帶來的魚就賣了一半。

    “大娘,這是你的魚,這鯉魚帶回去不管是清蒸還是紅燒都是一等美味,好吃記得下次再來買啊,慢走。”

    無衣把殺好的魚遞給一旁等著的大娘。看了一下,沒人來買魚了,連忙拿起裝著銅錢的小筐子數了起來,看看剛才那一會兒掙了幾個銅板。

    旁邊賣肉的屠夫看了滿臉的鄙視,轉頭望了一眼自己筐中的銅錢,自己就從來沒數過,回家都是交給老娘。

    “一個、兩個、三個......”

    無衣一個一個的數著銅板,一時都忘了他還在賣魚。

    遠處,一個穿得流裡流氣的地痞囂張的走了過來,一邊走還一邊吆喝著旁邊賣東西的小攤販交錢,稍微慢一點的就是一頓打罵,旁邊看的人都是敢怒不敢言,這倒助漲了地痞的囂張氣焰。

    地痞一路慢慢的收錢,一會兒就來到賣肉的屠夫這邊,剛要開口,卻被屠夫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兩顆燈籠般的大眼直瞪,差點把地痞的三魂七魄嚇走,他連忙把屠夫落過,來到無衣的魚攤這邊。

    以前他也嘗試著收過屠夫的錢,可惜錢沒受到到還被打了一頓。他就回去找人把他的攤子砸了,而且見一次砸一次,這下屠夫惱了,連肉也不賣,天天就堵在集市上,看到收錢的人見一次打一次,還把他收來的錢搶去,最後沒法,只得讓他繼續擺攤,再也不敢收錢了。

    “兩百五十、兩百五十一、兩百二......”

    無衣埋頭入神的數著銅板,渾不知有人來了。

    “哎,賣魚的,交錢。”

    地痞看到無衣不理他,就踢著放魚的案板叫道。

    無衣正數著錢,忽然聽到有人叫,就抬起頭來,卻看到一個小子正囂張的踢著他的魚攤叫著。

    “交什麼錢?”無衣停下問道。

    “攤位費。”

    “哦,多少?”

    “三百文。”

    “三百文?”無衣聽了微微皺眉,又問道:“月例嗎?”

    “哼,這麼好,是一日三百,以後他每日都會收你三百文,若是賣的好,還要再多收。”

    他旁邊賣肉的屠夫瞄了他一眼,很是不屑的說。

    “每日三百文,那我辛苦一天,到頭來錢豈不是全都給你了。”無衣皺著眉頭說道。

    “囉嗦什麼,快點給錢,要不然砸了你的攤子。”

    那地痞感覺無衣囉哩囉唆,就很不耐煩的喝道。

    無衣一聽,差點氣爆氣,收錢還有這麼囂張的,他本來以為這人是來收像後世那樣的市場管理費,現在看這人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倒不像是這樣,倒像黑社會來收保護費。。

    你個叉叉,無衣聽了地痞的話暗暗罵道,兩眼對著地痞一瞪,喝道:“滾。”

    “呵,還挺大膽的,”

    地痞一聽,惱了,一腳往魚攤案板踢去。

    無衣連忙按住魚攤,讓那地痞踢不起來,緊接著身子越過魚攤,一巴掌把囂張的小地痞給抽飛出去。

    “嘭”

    地痞被無衣抽飛在地,一邊臉頓時腫了起來,嘴角微微流血。

    忽然,他感覺口中有異物,就往地上吐了口口水,赫然發現三顆牙齒躺在地上。

    “你等著,你瞪著,看爺爺怎麼收拾你......”

    地痞看到地上的牙齒,頓時兩眼噴火,指著無衣叫囂著說,然後罵罵咧咧的轉身跑了。

    無衣卻不把這地痞放在眼裡,轉身回去繼續數錢。

    旁邊的屠夫看到那地痞離去的身影,又看了無衣一下,“哼哼”兩聲,表情看起來有點幸災樂禍。

    不一會兒,那個地痞就帶了二三十拿刀的地痞流氓跑了過來,來到無衣魚攤前面,指著無衣對領頭的人說:“就是這廝。”

    方才回去,他把無衣的事添油加醋的對他後面的頭頭說了一遍,那頭頭馬上點了一堆手下跑了過來。

    帶頭的聽到他的話,往無衣看去,看到無衣,兩眼微瞇,頓時冒出一縷凶光來。

    無衣聽到聲音,抬頭看去,不由愕然,真所謂冤家路窄,那個帶頭可不就是上次被他教訓了的劉二。

    “上,給我打,狠狠的打,”

    劉二指著無衣對一眾手下喝道,新仇舊恨今天就要一起報了。

    那些人一聽,揮刀叫喊著往前衝了過來。

    無衣一看,連忙拿起放在一旁的漁叉,對著衝上來的人掄去,幾個上前的人頓時被漁叉掄飛出去,四處亂撞。其中一個不小心,往撞在旁邊屠夫的肉攤上,把肉攤撞塌了一角,上面的肉都掉在了地上。

    這下可把屠夫給惹火了,一把抓起那地痞,把他給扔飛了出去,然後走出去,對著那群地痞流氓打了起來。

    一時間,無衣、屠夫與一群地痞打在一起,好不熱鬧,集市上的人紛紛在一旁看著熱鬧,暗暗叫好。

    這時,人群中有一個瘦弱的漢子看到無衣,轉頭匆匆的走了。

    瘦弱漢子一路疾走,很快就來到一座大宅面前,也不通報,直接走了進去。

    “東主,那漲秋渡口的黑面兒來了,如今正和劉二他們打在一起。”

    來到屋中,瘦弱漢子對著一個稍微有點發福的中年男子恭敬的說道。

    “哦,好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明府初來,本不願多生是非,他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不管李益他們是不是被他所殺,都要給他個厲害瞧瞧,讓他知道跟我作對的下場。你帶一些人去縣外的林子裡埋伏,不要在縣里殺人,知道嗎?”稍微發福的男子冷冷的說道。

    “小的一定為李掌事報仇。”

    “去吧,做的干淨一點。”

    “小的告退。”

    瘦弱漢子恭敬的退下去,準備找人埋伏,暗算無衣。

    市集之上,無衣揮舞著漁叉在一眾地痞中穿梭,如青龍入水一般自在,被他漁叉碰到的地痞不是受傷就是殘廢,沒幾下,他旁邊就倒了一堆的人。賣肉的屠夫更是如老虎一般的威猛,一拳下去,就有一個地痞被打倒在地,只見他一手抓住一個地痞的後領,讓他們的腦袋對磕,“嘭”的一聲,兩個地痞頓時撞得頭暈眼花,躺倒在地。

    一轉眼,一群地痞就被他們兩人收拾得乾淨溜溜,只剩下方才來收錢的地痞和劉二。

    看到劉二,無衣慢慢的走過去,咧嘴笑了起來。

    無衣此時一身鮮血,全身散發出刺鼻血腥,咧嘴一笑,如同嗜血的凶獸一般。劉二看了嚇得魂飛魄散,一時腳軟,跪在地下磕頭喊著饒命。看到他這麼沒骨氣,無衣一腳狠狠的把他踹飛出去,就懶得再去看他,另外一個地痞看到無衣向他走來,則直接暈了過去。

    就這膽子也做地痞流氓?無衣看得直搖頭,轉身卻看到屠夫正收拾肉攤,不由走過去,抱拳說道:“方才謝謝兄台相助。”

    “不用謝,我也是看那堆鳥人不順眼。”屠夫甕聲甕氣的應著。

    “在下漲秋蔡無衣,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東阿程咬金。”

    呃,程咬金?無衣聞言一愣,沒想到遇到這憨貨了,怪不得方才滿嘴噴糞、粗言穢語的,只是前世看到的書上不是說這傢伙是個賣柴的嗎?怎麼跑到這邊賣肉來了?

    不過這也不關他的事,不管前世仰或今生,他想過的都是逍遙快活的日子,那些所謂的隋唐英雄,對他而言不過是一記浮雲,幹他屁事。

    無衣和程咬金打了個招呼,也收拾起魚攤來。看到自己一身的血跡和前面躺了一地的地痞,看來今天是沒法再賣魚了,就收拾了一下,跟程咬金說了一聲,駕著馬車往漲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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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1-9 00:04:32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九章 喪門釘

    炎炎夏日,炙熱非常,路旁的林葉都被曬得蔫耷了下來。

    無衣也不急著回去,出了城門,只是讓馬車慢慢走著,一如出門遊玩般的瀟灑寫意。仰頭看到日正當空,就拿出晨時小漁兒做的肉餅就著水喝了起來。他裝水的水囊早已經不是當初用竹筒做的水壺,而是一個用羊皮做的水囊,囊身繪著圖案,看起來十分的精緻,上面還掛著一些不知名的獸牙,據說是一些去北面突厥做生意的人帶回來的,價值不菲,讓無衣很是出了把血。

    這些商人只要有力可圖,什麼買賣都敢做,突厥那邊可不好混,也不怕被剁成肉醬。

    瘦弱漢子帶著一班人埋伏在林中,看到無衣趕著馬車慢慢走來,連忙對著手下喝道:“那小子來了,準備。”

    他一聲令下,手下頓時忙了起來,箭上弓,刀出鞘,殺意凜然,嚇得林鳥紛飛。

    無衣把最後一口餅吞下肚去,打了個飽嗝,打算瞇著眼休息一下,忽然感覺不大對勁,出城以來一路蟬蟲鳴叫不休,不時看到林鳥飛過,怎麼到這裡就沒有了。

    “嗯...”

    驀然,他看到林中一道光亮閃過,好似刀光,心下微微一凜,想道:不會遇上山賊了吧!這條路可從來沒聽過有山賊出沒。心想著,一把抓起身後的漁叉,狠狠的在馬臀上拍了一記,然後人往車底下鑽去。

    瘦弱漢子看到馬車突然加速狂奔起來,以為已經暴露,不敢怠慢,大聲喝道:“射。”頓時,箭矢如雨般往馬車直飛而去。剎那間,拉車的馬就被箭矢射中,紛紛倒地,後面的車廂也被突然死去的馬匹阻住道路,翻倒在地,新做的鐵車輪兀自不甘的在那直轉。車廂上的木板更是被射得如同刺蝟一般,上面的箭矢密密麻麻。

    “看這小子還不死,走,下去。

    說完,瘦弱漢子就率先走出林中,後面二三十個拿刀帶弓的人也走了出來。

    走到近前,卻看到馬車旁只有馬屍,連根人毛都沒有,不由愕然,“人呢?”

    就在這時,只聽一聲大喝,馬車後廂突然爆裂開來,全身濕透的無衣從裡面的水箱中跳了出來,一柄漁叉夾帶雷霆之聲直向瘦弱漢子他們劈去。瘦弱漢子看到不妙,連忙往後退去,幾個賊人反應不及,頓時被鋒利的叉刃劈中,瞬間沒了性命。

    無衣從來沒有如此狼狽過,剛才翻車的時候,如果不是他見機得快躲進水箱,恐怕已經沒命了。

    看著眼前的一堆賊人,心頭暴怒,把手中的漁叉狂舞起來,不再做什麼保留。霎那間,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漁叉以狂風疾掃落葉之勢往賊人飛劈而出,瞬間,就又有幾個賊人被叉刃劈中倒下。

    瘦弱漢子看到情形不妙,連忙對手下喝道:“放箭、放箭. ..”

    賊人被無衣漁叉一通狂掃,瞬間就倒下了十幾個賊人。這時看到賊人射箭過來,連忙閃身躲過,取出腰間殺魚刀飛擲而出,直中一個射箭賊人,轉身又擲出迴旋飛刀,後手中漁叉再次橫劈而出,兩個賊人頓時被劈中,噴出一灘鮮紅血跡,無可奈何的往地上倒去。

    無衣殺得興起,也不理射來的箭只,只是鑽入人群中廝殺起來,只見他一身鮮血,猛如游龍驚鴻,快若騰蛟飛鳳,提叉飛刺,有怒猊渴驥之勢,大聲呼喝,若奔雷墜石之音。

    此時的他,殺得兩眼通紅,如同嗜血凶獸,殺神臨世一般,已經忘了這天、這地,眼中只有前方的一堆賊人。

    沒幾下,瘦弱漢子帶過來的二三十號人物就被無衣殺得精光,只留下一個顫抖雙手,拿著弓箭哆哆嗦嗦的往無衣身上射的賊人和瘦弱漢子。

    無衣輕輕的躲開賊人射來的箭,嘴角不屑一笑,手中漁叉飛投而去,直中賊人胸口,射箭賊人慘哼一身,往後倒了下去,再也沒有聲息。

    “啊...”

    瘦弱漢子驚恐的大叫一聲,跑了出去。

    無衣早就看到這人了,特地把他留下來的,哪會讓他逃 ,腳下一挑,抓起一把掉落在地的刀,往瘦弱漢子飛擲而去,瞬間直沒瘦弱漢子的大腿。只聽他慘嚎一聲,撲倒在地上,在那哀嚎著。也不管他,任他叫著,無衣走去拔出插在賊人身上的漁叉,拭去上面的血跡,又去找回殺魚刀和迴旋飛刀插回去,這才走到瘦弱漢子的身邊。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看到無衣過來,瘦弱漢子竭聲廝底的大叫起來,無衣卻理也不理,一腳狠狠的踩在他的胸口上。只聽“噗”的一聲,瘦弱漢子張口噴出一口鮮血來。

    “說,是誰叫你們來殺我的。”

    無衣不是傻子,這明顯是有人要殺他,上次他就看過瘦弱漢子在炭爐店前鬧事,再聯想起以前到魚攤上鬧事的人和破瓦房之中的襲擊,一下就知道是有人在找他麻煩,記得上次聽鬍鬚兒說過陽谷縣城的土豪喪門釘對他現在魚粥店的那塊地很感興趣,不會就是他吧?

    “是...是...我家東主。”

    瘦弱漢子被無衣用力的踩著胸口,幾乎無法呼吸。

    “誰是你家東主。”

    “劉...彪。”“是不是人稱喪門釘。”

    “......”

    “嗯...”

    看到瘦弱漢子不答,無衣腳下又用了點力。

    “是...是...是...。”

    瘦弱漢子被無衣踩得嘴角直冒鮮血,睜著眼睛,無力的掙扎著一字一字的說。

    看到確實是這個人,無衣也不問他,只是從屍體中找了快乾淨的白布,讓瘦弱漢子蘸血畫出他東主喪門釘所住的地方,然後就一刀把他砍了,這種人留著也是禍害。

    把瘦弱漢子畫的圖收好,無衣動手把地上的屍體和馬車給扔進旁邊的樹林中。雖然這樣沒法毀屍滅跡,但爭取一下時間總是可以的。收拾東西的時候他發現這些人竟然帶著勁弩,看得他不由暗暗咂舌,要不是自己機警,說不定已經下去跟閻王老子泡茶了。

    這勁弩將來說不定有用,他就把那些勁弩和刀給拿了出來放做一堆,找了個地方埋了起來。他還在附近找到了賊人騎過來的馬,有十幾匹之多,他把馬牽到隱秘的地方藏了起來,打算晚一點過來拿。他還在屍體上搜到了兩三百兩銀子,就拿了一百兩放在身上,後把剩下的和弩、刀一起埋了起來,又在賊人的屍體中找了件乾淨的衣服穿了。這才砍了些樹枝,掃去路上的血跡,然後騎著留下來的馬返身往陽谷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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