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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駛入一個小村莊,從最熱鬧的市集駛入最偏僻的巷尾,直駛進巷尾,在一間圍著竹籬、種有梅樹的屋子前停下。
衛廷琛下了馬車,任誰都不會想到堂堂世子會從這麼樸素的馬車走下來,他是故意搭這馬車來的,搭王府的馬車來找那女人太招搖,他並不想引起村民注意,更不想被認出身份,惹來閒言閒語。
跟在衛廷琛後頭的是汪總管和兩名待衛,汪總管年約五旬,身材略圓潤,因天生怕熱,不停用帕子抹汗,「原來世子妃……不,夫人住在這個地方啊,這房子還挺雅致的。」
衛廷琛也認同洪婉瑀的眼光不錯,這房子雖然舊了點,但有幾分清雅。
他要待衛留下,和汪總管兩人走到竹籬前,看到屋子左方有輛裝著滾輪的小推車,推車上掛著寫了「甜甜圈」三個字的牌子,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往右看,他看到了菜圃,有個姑娘背對他蹲在菜圃前,他一下就能認出那是洪婉瑀,不要說背影,她化成灰他都認得。
她在做什麼?半蹲這種難看的姿勢,真不像她會做的動作。
「哇,好肥一隻!」吳婉瑀正努力捉菜葉上的菜蟲,且只能用布充當手套,再將蟲子扔入碗裡用盤子蓋上,不敢殺蟲,她打算捉完再把蟲倒到屋後的小林子。
一連幾天,甜甜圈的生意還是慘淡,每天她都把賣剩的甜甜圈送給乞丐和附近的小孩,今天照舊生意差,她乾脆早早收攤來整理菜圃,這才發現她種的菜長菜蟲了,她只好硬著頭皮抓,往好處想,古代沒有農藥,有長菜蟲的菜才健康。
抓著抓著,她歎息了聲,「不知道那個孩子現在如何了……」
她萬萬沒想到,不僅穿越成棄婦,還成了一個孩子的娘。
要是知道她這身體曾經孕肓過個孩子,她絕不會副不相識的問起那個孩子的名字,還否認是那孩子的娘。
至今那孩子噙著眼淚轉身跑走的畫面,還在她腦海盤旋,讓她懊悔不已。
她也從繡兒口中得知,洪婉瑀生前並不疼愛自己的兒子,被休離後,更將對前夫的怨恨發洩在兒子身上,總是將思念母親而偷偷跑來看她的兒子趕走……這次那孩子見到自己的母親不認得他,肯定大受打擊吧……
那孩子跑走後,她和繡兒在附近找了他好會兒,但都沒看到他,沒多久,天空下起大雨,她只能祈禱他有平安回到家。
吳婉瑀暗歎一聲,又抓了一隻蟲,這幾天,她的心緒都繞得那孩子打轉,真心對那孩子感到愧疚。
「世,世子妃……不,夫人在抓菜蟲啊,那個碗裡都是蟲!」汪總管貼著竹籬往前看,終於看到吳婉瑀在做什麼了,驚呼出聲。
衛廷琛也看到了,對她正在做的事感到難以置信。
她在抓菜蟲?她有落魄到得自己種菜抓蟲嗎?
吳婉瑀聽到汪總管的聲音,以為是有鄰居要找她麻煩,轉身一瞧,就見竹籬外不知何時停了輛馬車,還有兩個男人站在竹籬外,其中一個穿著深藍色錦袍的男人馬上奪走她的目光。
他是她重生後所見過最好看的男人了,膚色偏白,五官俊美爾雅,個頭很高,據她目測有一百八十五,肩膀寬闊,身材頎長精實,是個完美的衣架子,且他渾身透著淡漠又高貴的氣質,絕不是這村子裡的人。
突然有陌生人來訪,還是個特別的人,吳婉瑀忍不住打量到失神,直到男人身邊那位身材圓潤的中年人自行開了竹籬笆門讓男人走了進來,她才升起該有的警戒心。
「先生,請……不,公子,請問你是哪位?是來找我的嗎?」
這話一出,衛廷琛和汪總管臉上都帶著不解,面面相覷。
衛廷琛跨前一步,語帶不耐道:「你會不認得我?」
難道他們認識?
繡兒不在,吳婉瑀在面對「故人」時,還直是失措,她決定老實說出自己的狀況,「這位公子,其實我之前出了一點事故,把以前的事都忘了……總之就是我失去記憶了,所以,可以直接告訴我,你是哪位?找我何事嗎?」
衛廷琛臉上閃過錯愕,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望向汪總管,他也一臉詫異。
見他不信,她解釋道:「是真的,我在半個月前失足掉入河裡,被救起後,就什麼都忘了……」她略過自盡那段不說,畢竟那可不是好事。
深深吸了口氣,衛廷琛對著她道:「你說你什麼都忘了?你失去記憶了?」
「是的。」吳婉瑀點了頭,這樣他就瞭解了吧!「所以,請問你是……」
衛廷琛眸光陰蟄,額頭冒出青筋,再朝她邁進一步,怒道:「你就是這麼對晉兒說的嗎?說你不認得他,你不是他娘?讓他淋著雨回家,連病了好幾天?」
連他這個大人聽到這番話都會震住,何況是個對娘親十分依戀的孩子,肯定會認為娘親不要他了,而她居然說得出這種渾話!
聽出他口中的「晉兒」就是那天那個孩子,她倒抽了口氣,懊惱道:「天啊,晉兒他病了?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我兒子啊,才會對他說我不是他娘,他的病要不要緊?」等等,這男人會特地來興師問罪,難不成他是……「你是……」
「你也忘了是誰把你休掉的嗎?」衛廷琛皮笑肉不笑道。
吳婉瑀臉色一變,他真的是她前夫!
衛廷琛目光陰冷,咬牙切齒道:「為了報復我,你才這麼狠心對待那個孩子?你知道嗎?就算你對他有多麼不耐煩、從不抱他,也從不好聲好氣跟他說話,他還是偷偷背著我來見你,可是你對他做了什麼?你連自己的骨肉都不認,你還有資格為人母嗎?」
幾乎招架不住他的咄咄逼人、氣勢凌人,還有他快震破她耳膜的聲音,吳婉瑀不由得往後退……
「世子爺,你冷靜點,不是這樣的,我是真的差點淹死,什麼都忘了,如果我知道晉兒是我兒子,我怎麼可能不認他……」
衛廷琛死死盯著她,想從她的眼神和表情看出端倪,以這女人的個性,就算有錯也會死不認錯,唯有眼睛騙不了人,但在那雙眼睛裡,除了畏懼外,只剩急急向他解釋的慌張,那樣子就像她說的話都是真的。
被他盯著,吳婉瑀忍住想再往後退步的慾望,鼓起勇氣道:「晉兒病了,可以讓我去看看他嗎?」她真心擔心那孩子。
「你故意裝不認識他,現在還想探望他?」衛廷琛一臉懷疑地看她。
嚥下口水,知道他仍不信她,她努力解釋,「真的,我沒說謊,那天他跑走之後,我才從我的丫鬟口中知道他是我兒子……」
想到那個孩子正因為她的關係而受苦,還生了病,她忍不住懇求道:「讓我去看看他吧……不,讓我照顧他吧,孩子生病時最需要的就是親娘了,有我的照顧,他的病一定會很快的好起來……」
衛廷琛繼續用銳利眼神瞪著她,他從頭到尾都不相信她的鬼話,但他不明白,她編這些話,又裝成關心兒子的模樣,對她到底有什麼好處?
「世子爺……」繡兒抱著一籃洗好的衣服從溪邊回來,看到衛廷琛也在,嚇得手上的籃子都松落了,趕緊回到吳婉瑀身邊。
看到她就像看到救星,吳婉瑀連忙捉著她的手道:「繡兒,你快告訴他,我是真的失足掉入河裡,失去記憶,才會忘了晉兒!」
繡兒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只能照實回答,「是真的,世子爺,我家小姐前陣子失足掉入河裡,差點沒命,醒來後就什麼都忘了,連我都忘了……」
繡兒說完後,吳婉瑀隨即雙手合十朝他道:「拜託,讓我去照顧晉兒吧。」這是她唯一能為那孩子做的事,畢竟讓孩子誤以為被母親忘記,太可憐了。
她這是在求他嗎?這女人也會求人?她在搞什麼鬼?玩什麼遊戲?
衛廷琛真想狠狠撕開她的假面具,但他現在還摸不透她,兒子也的確需要她,他請再多高明的大夫來幫兒子看病,讓兒子吃下再多靈丹,都不及他的親生母親在身邊照顧他,畢竟大夫說過,晉兒是有心疾,病才會難好。
「好,我讓你到王府照顧孩子,不過你今天就得來。」他沉下黯黑不見底的眸子道。
「世子爺!」汪總管看著吳婉瑀許久,也覺得她古怪,不相信她是真心想照顧世孫。
對汪總管的提醒,衛廷琛不為所動,仍朝她問道:「如何?」
「當然沒間題!」她能去看那個孩子了!吳婉瑀握住繡兒的手,綻開喜悅的微笑,「繡兒,太好了!」
「嗯,繡兒馬上去收拾行囊。」繡兒笑著點頭,看小姐那麼關心世孫,她心裡也很開心,以前小姐對世孫很不好,只要世孫一握住小姐的手,小姐就會馬上抽開手,而她總是在旁看著心疼卻無可奈何。
衛廷琛一臉陰沉地望著吳婉瑀。
這女人,她也笑得太開心了。
他是為了晉兒才暫時接她回去的,並不代表他相信她了,只要她露出什麼馬腳,讓他發現她別有目的,他會馬上趕她走。
傍晚時,吳婉瑀抵達了謹王府,繡兒抱著包袱,緊跟在旁問道:「小姐,你有印象嗎?」
吳婉瑀搖了頭,只一臉驚艷的欣賞王府富麗堂皇又宏偉的建築,暗歎連村子裡最漂亮的房子也不及這裡的千分之,且迴廊外有一大片花圃,建有涼亭、小橋流水,這秀麗的景色有如人間仙境。
「她不是被休了,怎麼還有臉回來?說什麼失憶,我才不信。」
「奇怪的是為什麼世子爺會要她回來?」
「噓,別說了,人來了。」
有兩個丫鬟從花圃走過,看到他們一行人臉色大變,匆匆走開。
吳婉瑀聽見她們的對話,小聲問繡兒,「你老實說,我是不是把她們這些丫鬟都得罪光了?」
「是的,小姐以前待下人不好,動不動就罵人,還會刁難人,府裡所有人都討厭小姐……」繡兒哭喪著臉說。
小姐失去記憶後就老愛問以前的事,她都不知道說了小姐多少壞話了。
吳婉瑀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她沒關係,但心裡不免重重一歎,看來待在這裡的日子,她們會受到不少白眼。
思及此,她看了走在前頭的衛廷琛一眼,想必他方才也有聽到丫鬟們的對話,卻不出聲,看來也別指望他了。
她們跟在衛廷琛和汪總管後面走,走過一段迴廊,終於來到世孫的房間。
繡兒先跟著汪總管到客房安頓,房門外頓時只剩下她和衛廷琛,她感到一股巨大的壓力襲來。
衛廷琛目光銳利的看著她,警告道:「別做出不該做的事。」
吳婉瑀有點無奈,難不成她真會虐待兒子嗎?
咿呀一聲,衛廷琛推開了門,原本坐在床側看顧世孫的奶娘翠鳳,連忙起身行禮,當她看到衛廷琛身後的吳婉瑀時,並沒有顯露太多情緒,因為洪婉瑀暫住王府的事,汪總管已經交代下來了,連失憶的事都說了,只是信不信由人。
「晉兒吵著要娘,我把她請來了,你和她一起照看世孫吧。」衛廷琛道,言下之意就是要翠鳳監視她。
見翠鳳恭敬的應下,他轉向吳婉瑀道:「這是世孫的奶娘翠鳳,有什麼不懂的就問她。」看她像是真的不識得翠鳳,衛廷琛的目光黯下,沒多說什麼。
「我知道了。」吳婉瑀自是聽懂這意思,也看到翠鳳警戒的盯著她。
衛廷琛走向床鋪,看了熟睡的兒子一會兒,便先行踏出房間。
他一踏出房門,吳婉瑀立即快步走向床邊,當她看到原本臉蛋紅潤的小男孩如今那麼蒼白虛弱,臉也消瘦了幾分,可真心疼極了。
「晉兒,娘來看你了……」她輕輕喚著他,不禁伸手撫摸他的小臉,天啊,好熱!她拿起男孩額前的濕毛巾。
手覆上他的額,不是她的錯覺,是真的好燙!
「不是燒了幾天了,怎麼還沒退燒?」她側過身問翠鳳。
翠鳳對她頗為忌憚,小心翼翼答道:「世孫身子太虛,大夫不敢開重藥……」
吳婉瑀看看濕毛巾,想起她發燒時,母親都會用冰枕,便道:「有冰塊嗎?」
「冰塊?」
「冰塊可以退燒,王府裡應該有冰窖吧。」她知道在古代冰塊是很珍貴的,只有皇親貴胄和有錢人家才建得起冰窖。
「我馬上去取。」翠鳳原先實在不願為她跑一趟,但為了世孫,還是離開房間去取郭塊。
翠鳳走後,吳婉瑀坐在床邊,憐愛的看著兒子的臉,「可憐的孩子,我該怎麼做才能彌補你……」
「娘……娘……」
孩子的唇蠕動著,發出了微弱的聲音,她聽到了,連忙握住兒子的手道:「晉兒,娘在這裡,娘就在這裡啊……」
男孩似聽到她的聲音,也感覺到手被握住的力道,迷迷濛濛的睜開眼來,模糊的看到一張臉,「爹?」
「是娘……」吳婉瑀下臉想讓孩子看得更清楚。
看清楚是娘親的臉,衛子晉豆大的淚滑下眼眶,「真的是娘嗎?」
吳婉瑀拉高他的手,讓他能摸到她的臉,顫聲道:「是娘,娘來看你了……」
「娘不是不認得晉兒了?」他縣祛的問道。
朝他搖頭,她的眼眶忍不住溢出淚水,「娘是因為生病了才會忘記你,並不是故意忘記你的,對不起……」
「娘生病了才忘記晉兒的嗎?」聞言,衛子晉將手移到她的額頭,「我幫娘把熱熱吹走,這樣娘就不會再忘記晉兒了……」
吳婉瑀為兒子的貼心感到心痛,他以為她跟他樣發燒生病嗎?「對不起,晉兒,娘不會再忘記你了……」她邊說邊掉淚。
看她哭了,他的小臉充滿困惑,「娘也是因為生了病才會哭嗎?」記憶裡,他娘從不會這樣哭的,只會很凶的瞪他、罵他,「娘變得好溫柔……」
「晉兒會害伯嗎?」吳婉瑀問道,小孩子是最敏感的,或許感覺得出來她並不是他的生母。
衛子晉沉默了,他幼小的心靈是害怕的,覺得這個娘不像娘,好陌生,可是他又很開心,因為這個娘看到他不會凶他,也不會一臉不耐煩,還會朝他笑,摸摸他的頭,之前還拿好吃的點心給他吃,他真的好開心。
想到這,他朝她搖頭,「晉兒喜歡生病後的娘。」
聞言,吳婉瑀欣喜若狂,這個孩子接受她了,當她是娘了!「那讓娘抱抱你好不好?」她好想抱抱他,把她的母愛都給他,想彌補他的生母對他的傷害。
見他羞澀的點頭,她將他扶起來坐好,再爬上床繞到他背後,將他瘦小的身子抱到腿上,拉上棉被蓋住他,從背後溫暖的抱住他。
這一幕被一直守在房門外的衛廷琛看到,他沒離開,而是從微敞開的窗子觀察吳婉瑀,本以為奶娘離開後,她會露出本性,但她卻是哭著對孩子道歉,還肯抱著孩子睡。
她會抱孩子?衛廷琛不免震驚,他幾乎想不起她抱著孩子的模樣。
難道她真如她自己所說,因失足落河而失去記憶?
他瞇起眼,眼底閃過凌厲眸光,在接她回王府時,他已經留下人在那村子打探她的事,他會挖出她說的話是真是假,也會好好盯著她的。
在吳婉瑀的照顧下,衛子晉在隔天早上退燒了,但身子還是非常孱弱,有隨時再受寒的可能,大夫囑咐要小心照料些時日,多吃點補身的東西,且不能吹到冷風,才能完全病除。
吳婉瑀問起衛子晉的病名,大夫落落長的說了一堆中醫名稱,她想以西醫的方式解釋,就是晉兒差點染上肺炎,在古代,肺炎是很難治的病,很容易奪走性命,想到晉兒小小年紀就受這種苦,真的很可憐。
最麻煩的是,雖由她親自喂晉兒吃粥,但晉兒因生病而沒有食慾,總要她半哄著才肯吃,但廚房天天不是煮粥,就是用中藥燉雞湯魚湯,那孩子聞到中藥味就吃不下了,加上他還很偏食,不愛吃用菜,也難怪他病了好幾天都沒一點好轉。
在照顧衛子晉的第四天,吳婉瑀見兒子仍沒有食慾,便決定借廚房做點拿手菜給兒子吃。
她和繡兒在廚房門口探看,她們都心知肚明,要借廚房沒那麼簡單。
這幾天,她回來照顧晉兒的事傳遍王府,下人們都用異樣眼光看她,看到她不是像看到瘟神般懼怕閃躲、露出厭惡神色,就是在她背後竊竊私語,讓她聽了不太舒服,活似她是抱著什麼陰謀回來的。
據說衛廷琛還下令下人們不能將她回來的事傳出外面,就怕被外頭的人知道他接她這個前妻回來,他會顏面盡失,對他來說,她可是個大恥辱。
但,縱然每個人都討厭她,為了晉兒,她還是得硬著頭皮去借廚房。
吳婉瑀率先踏進廚房,繡兒則拉著她的袖子一塊進去。
「請問,我可以跟你們借一下廚房嗎?」
她一出聲,離她最近在洗菜的那個人停下了動作,警戒的盯著她:然後對旁邊的人說她來了,一個接一個傳。
她發現有愈來愈多雙眼睛盯著她,氣氛變得凝滯,沒多久,個凶神惡煞樣的廚子拿著菜刀走近吳婉瑀。
這人就是廚房領頭的王廚子吧,繡兒說洪婉瑀曾說過王廚子煮的飯像餿食,也難怪她們住進王府後,飯菜總被拖遲了才送來不說,菜色也不怎麼好吃。
可是,他有必要怨恨到對她菜刀相向嗎?
吳婉瑀忍住想往外跑的衝動,勉強擠出笑,「王廚子,世孫這幾天食慾不好,我想跟你借廚房,煮點不同的菜色給他吃……」
她說得和緩客氣,王廚子聽得面色不豫,拒絕道:「不勞煩夫人,我們廚房對世孫的膳食從不怠慢。」
早是有備而來,吳婉瑀耐心道:「可是你們三餐送來的都是雞湯魚湯,那孩子聞了藥味就皺眉,能否……」
王廚子鏗鏘有力的拒絕道:「我們下的料都是照大夫開的方子,對世孫的身子很好,相信世孫很快就能養好病。」
被這麼吼,吳婉瑀差點想伸住摀住耳,但她又擠出微笑道:「我真的很想做點孩子愛吃的,麻煩王廚子借……」
「我們廚房是不借給外人的。」王廚子不容分說又是拒絕,說完後,還兇惡的盯著吳婉瑀看,而廚房裡的其他人也都瞪著她,教她心生龐大壓力,想再開口求,卻說不出口。
「小姐,不成的,走吧……」繡兒勸說,想拉她走。
握了握拳,吳婉瑀吸了口氣道:「王廚子,我還是要拜託你……」
此話出,王廚子傻住了,所有在廚房的下人都傻住了,原本他們還以為她的和顏悅色是作戲,多被拒絕幾次就會破口大罵,沒想到最後還是一句拜託,難不成她真的失憶了,還是腦子壞了?
「夫人,你來廚房做什麼?」
聽到汪總管的聲音傳來,吳婉瑀像看到救星般,急忙懇求道:「汪總管,晉兒食慾不好,我想借廚房做點拿手菜給晉兒吃,你幫幫我……」
汪總管有聽說廚房遲送飯的事,他明知卻不想理會,直到聽下人提起她們主僕往廚房的方向來,怕她是來興師問罪的才趕過來,沒想到她是來向王廚子借廚房,還和氣的說要做菜給世孫吃,他沒聽錯嗎?
「夫人,你知道世孫愛吃什麼嗎?」她會燒菜嗎?
吳婉瑀被問倒了,晉兒太挑食了,都要她哄著才吃,她根本不知道他特別愛吃什麼,只能對汪總管道:「我會努力做出他愛吃的。」
努力?汪總管真難想像她會說出這句話,王廚子也是,兩人面面相覷,都不敢相信眼前這人是洪婉瑀。
最後,汪總管開口了,「既然夫人有心,廚房就借夫人吧。」要是世孫能吃到娘親為他燒的菜,肯定病也會快點好吧。
王廚子不輕易相信她會變了樣,也認定她不可能會燒菜,但汪總管都發話了,他只能退一步道:「只要夫人能夠燒出一道讓我滿意的菜,以後我們廚房就任由你用!」
今天,吳婉瑀做了HelloKitty造型的燉飯,眼睛和鬍鬚是用海帶做的,煮得綿密的米搭配鱔魚跟蔬菜,她還煎了海綿寶寶造型煎蛋,並用絞肉做成一隻隻兔子煎熟,再用紅蘿蔔充當兔子眼睛,還將紅蘿蔔、馬鈴薯。芋頭、地瓜搗成泥,做成芋泥沙粒。
湯則是煮了濃湯,加入碎肉,王米,山藥,以及切碎到看不出形狀的青菜,光是牛奶味就濃郁得令人食指大動了。
「我從來沒看過這樣的菜色。」翠鳳咋舌道,就她所知,夫人從不會燒菜的,怎麼會做這些菜?
「我也有幫忙喔……」繡兒得意的說起這些菜是怎麼燒的。
「晉兒,吃飯了。」吳婉瑀坐在床邊,幫剛睡醒的兒子披上外衣,免得他得涼了。
衛子晉病懨懨的,那雙眼睛卻睜得圓大,像是想看清楚她。
吳婉瑀知道這孩子的心裡是極度不安的,怕她這個娘隨時會消失,怕他之所以見到她是因為在作夢,所以總會牢牢的看著她,緊緊黏著她,而他這樣,更讓她想用滿滿的母愛疼惜他。
「晉兒好可愛,讓娘親一下。」她親親兒子的左右臉頰,「你呢?」她將臉湊近他。
衛子晉害臊的親了她一口。
吳婉瑀愉快一笑,將他抱起來坐在飯桌前,以往衛子晉看到桌上的食物都是無精打采的,這次卻是眼睛一亮,因為這都是他從沒見過,長相奇怪的食物。
「是娘做的,晉兒喜歡嗎?」吳婉瑀坐在他身邊的位子,問道。
「娘做的?」
見晉兒望著她,黑白分明的大眼寫滿了驚喜,她想,洪婉瑀從沒為兒子燒過菜吧,「是啊,都是娘特別為晉兒做的。」
衛子晉臉色紅潤,看起來相當高興,指著桌上的菜道:「娘,這是……貓,這是兔子,這個黃黃的是……」
翠鳳也盯著同道菜色看,不解明明是蛋皮,卻長得好奇怪。
「這是海綿寶寶喔。」吳婉瑀笑咪咪的回答,心想晉兒要是生在現代,一定會很喜歡海綿寶寶的。
衛子晉不懂什麼叫海綿寶寶,只覺得長得很逗趣,接著他的視線又被果一顆顆色彩鮮艷的蔬菜泥吸引住,有紅色、白色、黃色、紫色,好美,教他忍不住發出驚歎聲。
吳婉瑀微微笑了,晉兒討厭吃青菜,她就把蔬菜搗成泥,畢竟鮮艷的顏色對小孩子似乎真的特別有吸引力。
衛子晉呆呆望著他娘道:「娘,晉兒捨不得吃怎麼辦?」
她被他逗笑了,連一旁的繡兒和翠鳳也忍不住笑出聲,「你盡量吃,娘還會做給你吃。」她摸摸他的頭道。
這時有人進房了,衛子晉率先抬起頭,認出來人喊道:「爹!」
爹?!
吳婉瑀一轉過身,就見衛廷琛故直走來,當下臉色微變。
這個男人雖然接受她的懇求,接她回王府讓她照顧兒子,但她知道他並沒有全盤信任她,仍是將她視為眼中釘,所以只要和他同處一室,她就會不自覺升起一股壓力,整個人緊繃起來。
「聽汪總管說你為晉兒燒菜,這就是你做的菜?」
耳邊清晰響起他低醇渾厚的嗓音,吳婉瑀回過神時,衛廷深已經走到她面前,盯著一桌飯菜看,且繡兒和翠鳳不知何時己被他屏退,只剩下晉兒,她下意識往晉兒身邊靠去。
「是的,這都是我為晉兒做的。」她覷了他眼,莫非,他是怕她在菜裡下毒才趕過來檢食物的?
衛廷琛審視起吳婉瑀做的菜,他一從外頭回來,就聽到汪總管說她今天到廚房燒菜,還燒出讓王廚子替不絕口的好菜,壓不下好奇,他馬上趕過來看。
她會燒菜?
這女人並不擅廚藝,曾經被他嫌過不會燒菜,賭氣地燒了一桌焦黑的菜,他實在難以想像她是燒出什麼菜色能讓王廚子讚美,更怕晉兒吃下去會壞肚子。
這一瞧,他倒楞了,他從沒見過這樣奇怪的菜色,那只沒有嘴巴的貓是什麼?那用蛋皮做的怪東西是什麼?那是兔子?那些五顏六色的球又是什麼?還有那碗湯……濃濃的奶味真香!
「爹,娘燒的菜看起來很好吃吧。」衛子晉拉拉父親的袖子道。
「你什麼時候學會燒菜的?」衛廷深看著兒子垂涎的小臉,不禁皺眉望向吳婉瑀,她燒的菜看起來雖然怪異,但外表看起來就很可口,香氣誘人,看得出有幾分真本事,但這大不像她了。
「呃,是繡兒教我的……」吳婉瑀說著她編好的理由,事實上繡兒對於她會做菜也十分懷疑,但繡兒畢竟不精明,她只要一副她也不知道就能糊弄過去。
衛廷琛不知信不信,仍銳利盯著她,吳婉瑀戰戰兢兢的再想移開眼光。
「晉兒餓了,爹、娘,我們起吃好不好?」衛子晉左手拉著他爹,右手挽住他娘,雙眼流露出對親情的渴望,一副希望爹娘可以陪他用膳。
吳婉瑀望向兒子,看到他眼裡的祈求,忍不住朝衛廷琛請求道:「我們一起吃吧,我做的菜夠我們三個人吃。」
衛廷琛自然也看出兒子的希冀,沒有拒絕,坐上了椅子,只是……這些菜都是他從來沒吃過的,他不知道該從哪道吃起,也不知道味道會不會很古怪。
看出他的遲疑,吳婉瑀主動替他父子倆將每樣菜分盛到他們各自的盤子裡。
衛廷琛看兒子吃了那貓樣式的燉飯,甚至吞下飯裡切成小塊的青花椰,那是兒子最討厭的,原以為兒子會吐出來,豈料竟吃下去了。
他好奇的吃了一口飯,明明是青花椰沒錯,但兒子竟沒發現,是因為切碎的關係嗎?接著他吃了那用蛋皮做的東西,是煎蛋,但口感軟嫩得入口即化。
兔子形狀的肉丸也十分多汁,濃湯好喝,明明加了晉兒不愛吃的青菜,但加入牛奶勻芡後,都吃不出青菜的味道了。
更教人驚喜的是那些色彩鮮艷的蔬菜泥,有晉兒最不愛的紅蘿蔔,但弄成泥狀後,晉兒都吃下去了。
也難怪兒子會吃,因為真的好吃……
吳婉瑀看衛子晉雖吃得不多,但起碼每樣菜都吃了一點,沒有挑食,還露出滿足的笑,不禁欣慰的笑了,又看兒子嘴角黏著米粒,連忙拿起帕子輕輕替他擦拭,並叮嚀他吃慢一點。
衛廷琛抬頭看到這一幕,有些傻住了,她竟會幫兒子擦嘴,竟有這麼溫柔的一面?又低下頭,才驚愕的發現自己居然也吃了不少。
「對了,爹,娘跟我說了好多好聽的故事喔!」多吃了點飯,衛子晉的精神似乎也變好了,雙眼發亮。
吳婉瑀想起她對孩子說的故事,臉上充滿尷尬,「晉兒,別說!」
這倒讓衛廷琛感興趣了,朝兒子問道:「什麼故事?」
衛子晉根本不管他娘怎麼使眼色,逕自朝他爹說得欣喜,「娘說,這世上有巴掌大的小人耶!他們就住在我們的房子裡,只有在我們睡著後才會出現……」
完了!吳婉瑀自覺丟臉的捂著臉不敢望向衛廷琛,她說的是電影「借物少女艾莉緹」的劇情,只是好玩說給孩子聽罷了,講給大人聽,只會被笑話吧。
「還有這麼大的貓,說是跟馬車差不多,可以載人……」
那是「龍貓」裡的貓公交車。
吳婉瑀偷偷張開十指看,看到衛廷琛嘴角隱隱含笑,她臉都紅了,天啊,好丟臉,誰來救救她,讓晉兒停下來……
「汪汪!」
是狗叫聲!
吳婉瑀聽到了,而那隻狗也成功讓晉兒停了嘴。
衛子晉跳下椅子,完全忘了自己還是病人就想衝去開門,差點跌了跌,幸好衛廷琛從後面抱起他。
衛廷琛震怒,他咐咐過,在世孫病好之前,都不准放狗出來,是誰放的?
「是大吉啊!我好想大吉,大吉來找我了!」衛子晉想掙開爹爹的懷抱,但體力比不過的他,只能待在他爹懷裡。
大吉?吳婉瑀想起來了,晉兒提過他在後院養了一隻狗,想到這,她的雙眼頓時閃閃發亮,忍不住去開了門。
門一開,一隻黃色大狗衝進來,衛廷琛原先擔心它會朝兒子神來,沒想到他竟看見更震驚的一幕--他的前妻撲了上去,用力抱住大狗。
「你就是大吉嗎?好可愛!」
大吉很親人,舔起她的臉頰。
「好癢,不要……」她呵呵笑著,狼狽的躲開大吉濕滑的舌頭,大吉改為熱情的往她懷裡鑽,更讓她笑盈盈。
見狀,衛子晉的表情就跟他爹一樣震驚,他盯著這一幕好久,才困惑的眨了眨眼睛,「娘,你不是很討厭大吉嗎?」
吳婉瑀舀起水缸裡的水洗臉,如果有鏡子的話,她的臉色肯定蒼白像鬼。
天啊,她竟忘了繡兒對她說過洪婉瑀很討厭狗,雖然她對繡兒和晉兒說她變得喜歡狗了,而他們也信了,但是衛廷琛呢?在她說這句話時,他的表情明顯充滿懷疑,他會不會懷疑她不是本人?
「你還想繼續請戲下去嗎?」
喝!吳婉瑀倒抽了口氣,背脊發涼,真沒想到他會在她借口尿遁時追出來。
她四肢僵硬,幾乎是同手同腳的轉過身,目光觸及他的胸瞪,就不由自主往後退,偏偏後頭是水缸,她進退不得,但又不敢抬頭看他。
他看出她在演戲了,那他也已經看穿她的靈魂不是洪婉瑀了嗎?他會不會將她當成邪魔妖怪附身,找法師收她?
衛廷琛陰寒的瞪著她垂下的臉,兩天前,他就已經到她的事了,她沒說謊,她是真的掉入河裡被村民救起,但她並不是失足,而是自殺。
獲救後,據說她個性大變,不再驕縱任性、盛氣凌人,會和氣的和鄰居們打招呼,還在市集賣起一種叫甜甜圈的甜食,但因為她過往的風評太差,沒人相信她真的轉性了,反倒有人說她是中邪了,被什麼東西附身了才會變了個人。
在聽完這些之後,他的思緒陷入混亂,不停地想,人有可能在瀕死之後個性大變,幾乎變成另一個人嗎?
難道真是中邪?不,他從不信怪力亂神之事!
最後他想到了一點,她是為了討好他和晉兒才演戲的,她想重回王府。
她是個心高氣傲的人,把自尊看得極為重要,原是不可能委屈自己回來的,但被他休離後,她不被娘家所接納,無法再像以前錦衣玉食不說,還遭受左右鄰居嘲笑,甚至承受不住壓力而自殺,難保在獲救後她會不會改變想法,決定拋下自尊,想藉著失去記憶重回王府享福。
他不得不把她看得這般惡劣,因為這四年來他深受其害,晉兒和爹娘也飽受苦楚,他必須防著她,不能輕易相信她,以防著了她的道,況且她做一向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假裝失去記憶,也不是不可能。
他一直在等她露出真面目,但這幾天下來,這女人裝得太天衣無縫了,翠鳳說,她無微不至的照,兒子,會耐心哄兒子吃飯,說故事哄兒子睡,汪總管也說,她在向王廚子借廚房時,脾氣可是好得不像話。
他也親眼看到她為兒子擦嘴時的溫柔表情,聽到她對晉兒說的天真故事,她還摸了大吉,讓大吉舔她的臉,甚至她燒的菜也很好吃,可說是脫胎換骨……不,是演得太好了。
她肯定以為沒人可以看穿她吧,但他衛廷琛不是別人,就算她準備周全,他也不會再讓她洋洋得意,他要直接戳破她的野心與謊言。
看她神色僵硬不回答,他不耐的伸手扣住她的下巴,冷眼鄙視道:「洪婉瑀,你還要裝出這張溫柔善良的臉多久?要應付晉兒、要做飯,還要忍受那隻狗,你不累嗎?老實把你的目的說出來吧,說你過不了苦日子,說你想重回王府當世子妃享受榮華富貴。」
欸?他在說什麼?
吳婉瑀還以為自己的秘密曝光了,直到她的下巴被他重重捏住,被迫對上他惱火的眼睛,並聽到他說的話後,她才知道。原來他並沒有看穿她。
但她也不知道該不該鬆一口氣,因為這男人居然懷疑她失去記憶是作假,還覺得她想重回王府當他老婆。
「還想裝傻嗎?」衛廷琛手略施力,加重了力道。
「會痛……世子爺,先放開我再說好不好?」吳婉瑀軟聲懇求。
衛廷琛神情一怔,下意識鬆開了手,但下一刻又瞪起她,她這副怯懦、好脾氣的模樣,到底要演到何時!他往前一邁,將她鎖在他跟水缸之間,表情陰森的警告她,「我不會讓你回到王府的,你再裝模作樣都是白費力氣!」
靠、靠太近了!
吳婉瑀可是還沒有交過男朋友,是個清純的大學生,被他這麼強墊的包圍住,嗅到陌生的男人氣息,教她有些手足無措。
「世子爺,你誤會了,我完全沒想過要回到王府跟你……呃破鏡重圓……」
他冷冷迎視她道:「你以為我會信你嗎?」
她一臉無名,「是直的,我又不喜歡你,怎麼會想嫁給你?」
喜歡?這字眼從來沒出現在他們之間過,她竟會說喜?不,她是說她不喜歡他……不知怎地,衛廷琛覺得這句話很令人不快。
他節節揚高嗓音道:「洪婉瑀,你別再裝了,我不會受騙。」
被他大嗓門恐嚇,吳婉瑀的臉上閃過畏縮,立即雙手合十道:「世子爺,你別生氣,我們心平氣和的談,別吵架好嗎?」
衛廷琛頓時有種會被她活活氣死的錯覺,她說什麼?要他別生氣、別吵架?明明以前惹起爭端的都是她!
吳婉瑀紅了臉,他靠得太近,她感覺空氣都被他吸光了,呼吸開始不順,「請你……往後退步好不好?」
他真不敢相信他在她臉上看到什麼,她在害臊?他們都生了一個兒子了,她有什麼好害臊的,竟一副黃花閨女的模樣?
衛廷琛的臉色越發難看,還以為搞懂了這女人的目的,但他現在更加混亂了。
但,不管這女人在搞什麼鬼,他都不會容許她在他的眼皮底下作亂。
他往後退一步,眼神幽黯的望著她道:「等晉兒的病一好,你就要對晉兒說你要改嫁,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不會再和他見面了,屆時,我會給你一筆夠你過好日子的錢,當作謝金。」
聞言,吳婉瑀臉色變,她可以忍受他誤會她別有居心,但他不能逼她說這種話。
「世子爺,對孩子說他母親要改嫁,不會再和他見面,是件很殘忍的事,我是晉兒的娘,照顧晉兒是應該的,我不要你的錢,該我走的時候我會走。」說完,她看到他那雙幽黯的眸閃過一簇銳光,像是在瞪她,她不禁瑟縮了下,真怕他會生氣到朝她衝來,找她麻煩。
但他只是沉默了好一會兒,什麼都沒說,最後轉過身邁步離開。
吳婉瑀捂著胸口鬆了口氣,這男人若繼續把她當成仇人看待,她遲早會神經衰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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