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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風起雲揚
第一章 兄弟情義莫論酒,男兒行世必拔刀!
我喜歡動腦子,我喜歡智慧的解決事情;但是當我用力量可以解決一件事的時候,我從來不動腦子。
——雲揚語錄。
………………………………………………………………
「兄弟情義莫論酒,男兒行世必拔刀!」
雲揚悠悠地吟哦一句,舉杯向著空中敬了一下,一杯殷紅如血的酒,落入腹中。眼神黝冷幽深。
他一身深紫色的衣袍,靜靜地、慵懶地坐在庭院裡天蘭花架下的椅子上,他的視線似乎是落在那遮蔽了半個院子的天蘭花上,但又好像是穿透了這個世界的空間,落在了另一個位面。
他的五官就像是精心雕琢的玉器,似彎非彎的精致眉毛,漆黑深邃的眼睛,就像兩個不可見底的深潭,不算很清晰的雙眼皮,挺直還有些微翹的鼻頭,小巧而不薄不厚的嘴唇,不說話的時候,就像一朵即將綻放的玫瑰。
他的臉,就像一整塊精致無瑕的美玉,黑色的長髮在頭上隨意地挽了一下,髮絲飄在臉頰兩側,飄在腦後。隨著清風拂動,有一種超脫紅塵的瀟灑,有一種遺世人間的孤獨。
整張臉,透著一種女子一般的秀美。
甚至說,這世上九成九以上的女子,相信都不會有他的五官這樣精致。
但,如此秀美的五官,湊在他的臉上,卻給人一種清冷而肅殺的感覺。如同雲端之上的一尊冰冷的神祗,對人間所有悲歡離合,都不屑一顧。
雖然身子有些削瘦,臉色也稍嫌蒼白,但,卻更加了一份憂鬱的奇特魅力。
雲揚好像很喜歡這句話,忍不住又說了一遍:「兄弟情義莫論酒,男兒行世必拔刀!」說完,又是舉杯向著虛空敬了一下,似乎在邀請什麼人,然後一飲而盡。
他的臉上,露出一抹深沉的傷感,眼底深處,掠過一片深邃的痛楚。
這一刻,眼神突然變得刀鋒一般淩厲。
這種凌厲一閃而過;但他眼前幾朵盛開正豔的天蘭花,突然瑟瑟顫抖一下,悠然飄落,還未落地,已經枯萎。
凌厲之後,雲揚的眼神瞬間又有些暗淡。自己的修為,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復。有太多太多的事情,等著自己去做,但一身修為,卻是涓滴不剩。
身後腳步聲響起。
「公子。」一個老者,尊敬地站在他的身後。
雲揚沒有回頭,道:「老梅,什麼事?」
老者的身體站得筆直;每一次站在自己這位公子身後的時候,總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尊敬,公子雖然重傷未癒,失去了一身修為,現在乃是手無縛雞之力;孱弱得似乎一陣風就能吹倒,但,卻給人一種無論任何人都是凜然不可侵犯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奇怪,似乎毫無來由,但卻真實存在。
「是有兩件事。」老梅簡潔地說道:「第一件事,軍方突然出手,掃蕩了左都御史吳文淵的家,還有幾個御史台官員的家;據說是老元帥秋劍寒親自下令,出動軍方精銳,吳文淵全家被一網打盡,吳文淵被打入天牢。」
雲揚沒有說話,只是聽著。
這件事並不奇怪。只是一個朝廷大員的倒下而已。在玉唐帝國之中,這樣的事情絲毫不值得老梅專門來彙報。他知道定然還有下文。
而且老梅一定會說。
「吳文淵是我們已經盯了半年的人;所以,在抄家的時候,老奴就安排了一下,最終果然發現,在吳文淵的密室之中,還有一個隱藏密室;抄家的人走了之後,老奴親自前去,將這個隱藏密室之中的東西取了過來。」
軍方抓捕朝廷大員;老梅能夠進去,能夠在所有人眾目睽睽之下找到密室中的秘密,並且隱藏;而且在戒備最森嚴的地方,將東西取出來。
但雲揚對此一點也不奇怪。
老梅道:「裡面是一面令牌,一塊玉佩,一顆丹藥,一顆獸丹。」
雲揚皺皺眉。
老梅趕緊道:「令牌上寫著七個字:一年之計在於春!玉佩上是刻著:正月初十。丹藥是丹王殿的續命丹;獸丹乃是六級玄獸青頭鷹的玄丹。」
「嗯,吳文淵的罪名是……叛國;涉嫌天玄崖九尊之戰。」老梅說完。
雲揚並沒有出聲,但老梅清楚地看到,在聽到「天玄崖」這三個字的時候,雲揚的身體猛然顫慄了一下。
老梅感覺到,周圍的溫度在不斷地下降,一股從心底透露出來的冰冷,彌漫在小院之中。
無數的天蘭花,突然間無風自落,整個庭院,如同下了一陣花雨。
良久,雲揚道:「把吳文淵弄過來。我親自審問!」
吳文淵現在在刑部天牢,如何能弄過來?
但老梅卻是毫不猶豫地答應:「是。」隨即道:「公子,據說軍部要用吳文淵與一干叛逆的腦袋,來祭奠九尊。」
聽到「九尊」這兩個字,雲揚臉色一陣蒼白,似乎在這一刻,心中被狠狠地插了一刀那樣的痛苦地抽搐了一下,道:「我有分寸。」
老梅道:「是。」
「第二件事是什麼?」雲揚道。
「是……我們沒錢了。」老梅有些尷尬:「現在還有幾萬兩銀子,估計,只能支撐到明天晚上。」
雲揚點點頭,道:「知道了。」
「午飯已經準備好了。」
「知道了。」
老梅已經退下。
雲揚的臉上緩緩地浮現出來一絲酷厲:「年!一年之計在於春!正月初十……你們,終於要冒出來了嗎?」
他臉上淡淡的笑容冒出來。
但,若是讓人看到他此時的笑容,定然會嚇一跳。
這淡淡的笑容裡面,似乎是蘊含著屍山血海一般的煞氣!如同鬼門關開,萬鬼齊出!
……
飯桌上。
是堆積如山的玄獸肉。一陣陣異香撲鼻。只是,這分量也太多了一些。
粗略看去,四、五十斤是有的。
雲揚歎了口氣,開吃。
老梅咳嗽一聲,轉過臉去。
每天這個時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向優雅高貴如同畫中人的公子,獨自一個人,要吃下這麼一大堆肉!
雖然公子吃相不難看,相反,還充滿了優雅。但……足足五十六斤玄獸肉啊!
這是多大飯量?
自從公子一年前,傷痕累累地歸來之後,飯量突然變得恐怖。
令人瞠目結舌。
一頓飯,必須要充滿了靈氣的玄獸肉;而且,最少是幾十斤。一頓玄獸肉,就要花費八千兩銀子!
如此下去,真的支撐不了了。
更何況還有別的大筆花銷。
公子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正想著,只聽到公子說道:「給馬、劉、張、秦、凌這些傢伙下請柬,晚上,我在白雲樓宴客。」
老梅嘴角抽搐了一下,道:「是。」
身後,雲揚吃下最後一塊玄獸肉,然後將那丹王殿的續命丹扔進嘴裡,想了想,又將那七級玄獸的玄丹扔進了口中。
只是這兩樣,就是價值連城。
「七分飽。」
雲揚說。
老梅老臉上狠狠抽搐了一下。
……
一紙請柬。
讓七個家族公子爺們居住的院子裡紛紛發出憤怒的嚎叫!
「我不去!」
「我沒錢!」
「誰去誰是王八蛋!」
「這混蛋,又要請客了,我的老天爺……這可咋整!」
「天啊地啊,求你打個雷劈死他吧……這整個一個吸血鬼……我一有錢他就請客了……」
「爹,給我點錢,雲揚又請客了……」
「……草!」
……
夜幕降臨,雲揚出門。
老梅跟在他身邊,亦步亦趨。
黃昏的暮色中,雲揚的衣袍,似乎是黑色,似乎是深藍色;走動間,有一股屬於黑色的隱隱的冰冷與疏離,卻又似乎還帶著一股深藍的神秘,衣袂飄起,一絲優雅尊貴的幻夢紫色,卻在隱約間閃動。
他走在大街上,漫步之間,優雅而瀟灑。
他走得很慢,體內的傷勢,讓他根本用不出力氣,每走一步,五臟六腑都像是火焚一般疼痛。但他的臉上卻是一片淡淡的笑容。
似乎這刻骨的疼痛,能夠讓他想起一些什麼,牢記一些什麼。那樣,才能讓他好受一些。
老梅跟在他身後,看著自家公子的背影,卻分明感覺到一股不屬於這個紅塵人間的疏離與孤獨。
白雲樓。
玉唐帝國帝都天唐城最豪華的酒樓。
只是現在,酒樓的人都有些詫異。
大堂裡簇擁著七個衣著華麗的公子哥兒,這七個人每個人都是這白雲樓的常客,哪一次來不是滿面春風躊躇滿志眼高於頂目空一切?
只是現在……
只見七個衣著華麗的公子哥兒一個個都是一臉憤恨,如喪考妣,唉聲歎氣。有幾個人口中還在不乾不淨地罵罵咧咧;一水的不服不忿……
這是咋地了?
正在疑問之中。
門口人影一閃,一個人影已經站在了門口。
華燈初上,燈光照射在這人的臉上,所有人都是眼前猛然一亮!
燈光照射著他半邊側臉,已經讓人有一種「如此人物,天下罕見」這樣的驚豔感覺。
幾個侍應少女不約而同地低下頭,漂亮的眼睛裡煥發著光彩,只覺得心頭如同小鹿亂撞,臉色頓時一片緋紅。
這位公子……真……帥!若是我能夠……
門口的人影正緩緩踱步走來,走動間,深紫到幾乎接近黑藍的衣袍灑落一片尊貴與夢幻。
「哈哈,各位好朋友果然都來了,真是給面子。」雲揚優雅地笑著:「請,請入雅間就坐。我們好久不見,這一次,要好好地喝一杯。」
其中一位青年公子咬著牙說道:「雲少,酒,我們就不喝了。你就直接說吧,這次你想要多少?」
雲揚優雅一笑,微微歪頭,和藹可親的說道:「怎麼……馬公子不給我面子?連一杯酒,也不喝了?」
姓馬的公子臉色一白,急忙道:「哪有,我沒這麼說,雲少的面子誰敢不給?哈哈……」
一邊說,一邊給其他人打眼色。
「對啊對啊,雲少的面子比天大,這杯酒是要喝的。」幾個公子連連點頭,臉上露出來極度牽強的笑容,一個個的笑聲,便如是掐住了脖子的鴨子一般,乾澀而窒息的難聽。
雲揚溫柔一笑:「既然如此,請。」
「請!」
「請!」
公子們一個個積極地應和,很是融洽地向著樓上走去。一轉身,一個個的臉上就都已經扭曲了,如同要哭出來一般……
天哪。
這一次居然還要喝酒。以前可沒有這麼好的待遇……
但這一杯酒,不知道值多少錢……
眾人分主賓坐定,老梅就站在雲揚身後,不言不動,一臉木然。
「從前有一隻兔子,有一天喝醉了,居然把一頭熊強暴了……」雲揚口氣輕淡地說了個笑話,其實不好笑,但七位公子卻是一個個如同聽到了天底下最滑稽的笑話一般,一個個前仰後合。
「雲少這笑話真是絕了……哈哈哈,以後半年我就靠這笑話活著了……」
「我覺得我今後一年只要想起來就會笑,哈哈哈……」
「笑死我了,我肚子疼……」
雲揚微笑點頭:「看來大家很歡迎我呀。」
「那是當然!」張公子急忙道:「雲公子這般人物,誰若是不歡迎,那才真是……真是不識抬舉了!」
眾位公子紛紛點頭如雞啄米:「是極是極。誰不歡迎雲少,誰就是王八蛋。」
彼此的目光對了一下,一個個心道都道:「他麼的,這六個全是王八蛋!我也是……誰會歡迎這傢伙……誰才是王八蛋!」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雲揚咳嗽一聲,道:「各位兄弟既然都來了,雲揚這邊有話,不吐不快。又有些不大好意思……」
馬公子幾乎要哭一般地說道:「雲少有話請說。」
「嗯,大家都這麼歡迎我,我就直說了。」雲揚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最近手頭有點緊,所以,找兄弟們哈哈,想點辦法。」
七位公子爺的臉同時變作了苦瓜:「不知道雲少需要多少?」
雲揚看著桌上的菜肴,唏噓道:「今天這頓飯可不便宜啊……」
話還沒說完,秦公子已經搶著開口:「吃頓飯而已,哪能讓雲少花錢?我來我來!」
雲揚點頭:「秦公子果然高義,那就卻之不恭了。」
秦公子一臉苦菜色:「哪裡哪裡,大家兄弟嘛。」
「嗯,吃飯之前,我講了個笑話,大家都覺得,可以支撐一年的歡樂了。」雲揚道:「其實這一次需要不多,七百萬兩銀子,我覺得,就足夠支撐到兄弟們聽下一個笑話了…」
七位公子面如土色。
七百萬兩?一人一百萬?
什麼笑話這麼值錢?
馬公子苦著臉道:「雲少,不是我不拿,而是現在……家裡生意虧損,各方面都不好……」
話還沒說完,雲揚仰起臉對他笑了笑,道:「你拿二百萬。」
「我……」馬公子臉色一下子僵了:「這個……」
「二百萬太少?」雲揚道:「那就三……」
「不少不少……」馬公子急忙打斷,苦著臉:「二百萬就二百萬,一言為定,雲少,我敬你一杯。」
端起酒杯,一仰脖子就喝了下去。美酒落在口中,只感覺如同黃連一般滋味。
只感覺自己就是個傻鳥,一百萬就一百萬了,自己多什麼話……
另外六人同情的看著馬公子,一陣陣幸災樂禍。活該!
讓你話多!
「我就喜歡馬公子這樣的朋友,豪爽,義氣,敞亮!」雲揚讚賞地說道:「這樣的朋友,誰會嫌多?」
馬公子一臉吃了大便的表情。其他六人也是神情精彩。
「那,另外六位兄弟,想必也不會覺得一百萬太少?」雲揚笑吟吟問道。
「不少不少,非常不少了。」七位公子欲哭無淚。
今天這個笑話真貴。
早知道這次來,必然要大出血,但卻萬萬沒想到,這一次比以前的幾次要殘酷許多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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