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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丁墨 -【你和我的傾城時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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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0 17:39:22 |只看該作者
第40章 只欠東風

    機艙隆隆低響著,窗外是高空的浮光掠影。

    林淺望著那文件袋,封口蓋了紅泥漆。

    「什麼附加協議?」她問。

    厲致誠任她自己對著那份文件,端起面前的清水,輕輕喝了一口,然後說︰「他主動提出,為我拆借一個億的現金。」

    林淺一下子愣住了。

    心中泛起又甜又感動的情緒。雖說這不像是林莫臣會做的事,但又像是他會為妹妹做的事。

    什麼嘛……那個一向獨斷專行的帝王,口口聲聲要叫厲致誠抽筋剝骨,也提出了一年時間站上行業之巔,這麼苛刻的要求。可實際上,又籌措了這麼大筆現金,讓厲致誠去打仗,保證了愛途上市後,後方高枕無憂。

    她好像……對哥哥太凶了一點。

    然而這份真摯的兄妹情感動,還沒維持幾秒鐘,就聽厲致誠繼續說道︰「一年後,我需要連本帶息還兩個億。」

    林淺︰「……」

    臥槽!白感動了。分明是林扒皮,雖說現在提供一個億,是對愛達強大的助力。但抽筋剝骨的宗旨,他根本就沒忘!

    林淺腦海里浮現哥哥那英俊冷傲的臉,默然無語。

    這時,卻聽厲致誠又說︰「他指定,到時一億本金還給他,一億的收益——給你。」

    他看一眼桌上的那文件︰「我留了五千萬本金的市場;還有五千萬,做了一項投資,記在你名下。」

    林淺一怔,答︰「我從來不要他的錢。這筆錢即使你賺了,我也不要。」

    厲致誠看她一眼,眼中倒是帶了笑,低聲說︰「他說那是嫁妝。」

    林淺微微一哂。

    現下對於哥哥的想法,她十分清楚了。拆借一個億,對他來說,也不是件輕易就能辦到的事。他的確是在盡全力幫厲致誠,幫妹妹的心上人。

    但是呢,這個幫又是有條件的。你若對我妹妹一直好,將來賺的錢,說到底還是你們兩個花,他分文不取;但若將來厲致誠對她不住,分了,他也絕不會白幫這一手——一個億拿來,我林氏兄妹豈是好相與的?

    林淺還是搖頭︰「我不要。」

    厲致誠靜默片刻,答︰「好。賺到兩個億,一起還給他。」

    林淺剛要點頭,忽然又覺得不對。想了想說︰「幹嘛都還給他?錢是你賺的。還他一個億本金,加上銀行間拆借利率的一年期利息,其他的你留著。」

    厲致誠眼中緩緩浮現笑意。

    林淺話一出口,也覺得自己似乎太……女生外向了點。訕訕地說︰「我這是中立,誰都不偏幫。」

    「嗯。」厲致誠低低應了聲。

    於是林淺又被他「嗯」得臉上一熱。腦子里卻想︰難道她真是個重色輕友輕兄的家夥?

    這時,厲致誠將她的肩膀輕輕一攬,再將那份密封的文件,推到她面前︰「這是投資項目的內容。」

    說起來,厲致誠會做什麼投資,林淺好奇極了。他又不是他哥,投資金童。再聰明世故,從未接觸過金融投資,也不可能創造奇跡。

    那他到底把其中的五千萬,投到哪里去了?

    可這麼疑惑了一會兒,林淺卻把文件推回厲致誠面前︰「我不看了。」

    厲致誠靜靜望著她。

    林淺也看著他︰「我不看,因為這不重要。你投資了什麼,或賺或虧,我都支持你。而且說實話……」她揉了揉自己的頭髮︰「我對投資什麼的,真的一向都不感興趣。你做主就好。」

    話說得輕巧,拒絕得乾脆。可其實林淺另有主意。

    曾經,她對厲致誠的錦囊妙計啊、商業布局的想法啊,垂涎三尺。

    可她也沒想到,現在是他女朋友了,雖然還是對那些高深莫測的東西很感興趣。他真讓她看時,想法卻變了。

    她頭一個想到的是。他要贏了,她自然見證了他的深謀遠慮、驚才絕艷。可他要是輸了呢?

    她不是對他沒信心,但世事真的無常。

    如果他輸了,今天她把他的計劃看得一乾二淨,那等於是見證了他的失策。將來他在她面前,多少有點顏面掃地。

    那是男人在女人跟前的面子。她不能讓他失了面子,這是聰明女人應該有的取捨進退。所以她不看。

    而且真要輸了,周遭壓力如山,她更加不想他回到自己身邊時,還有任何壓力。

    所以她不看,就給他留了這一片空間。輸贏與否,那都是外界的東西。

    而他,始終是跟她最親密的人。心無瑕疵,彼此愛惜。

    ……

    她心中千回百轉,可厲致誠目光如炬,又如何看不出這一向好奇心強的女人,突然不動如山,必有緣由?

    他稍一思索,就有點明白過來。

    再看她的眼神。雖然她神色很輕松淡然,眼楮里卻藏不住東西。

    那是他熟悉的眼神,她曾經不止一次這麼凝視過他。

    她只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他一個人。

    被厲致誠這麼盯著,林淺莫名心里有點發虛,轉頭看著窗外,立馬轉移話題︰「哎哎哎,快到了!」

    厲致誠將那文件收回包中,然後又將她肩膀一摟,人就回到了他懷里。

    他低頭看著她的臉,手握住了她縴細柔軟的脖子︰「真的不看?」

    林淺很有骨氣︰「不看!」

    厲致誠低頭就吻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只吻得林淺臉紅微喘,才被他放開。他有力的手指還停在她的脖子上,輕輕地摩挲著,低聲說︰「林淺,你到底要多護著我?」

    林淺聽得心頭一震,靜默片刻,把臉再次埋進他的胸口︰「我還可以更護短呢……你等著瞧。當我的男朋友可幸福了。」

    ——

    抵達霖市已是傍晚。

    依舊是司機小唐來接他們。距離愛達集團還有一條街的時候,林淺對厲致誠說︰「我在這里下吧。」

    厲致誠點點頭。

    車靠邊停下,林淺剛推開車門出來,另一側的厲致誠也跟著她下車。倒是前頭的兩個跟班,很有默契地坐在車里不動。

    厲致誠幫她把行李從後備箱取出來。此時夕陽斜垂,大街上人來人往,溫暖又熟悉。

    林淺︰「那我走了。」

    厲致誠低頭看著她。

    手一拉,就將她攬進懷里。

    林淺的手被他拽著,扣在了他的腰上。他低下頭,在她唇上細細研磨品嘗一番。過了好一會兒,才鬆開她。

    林淺看著黑色轎車先行駛離,拖著自己的小箱子,慢悠悠地往家走,嘴角還不自覺地掛著笑意。

    情濃心動時分,每一刻,仿佛都是柔情輾轉,無聲勝有聲。

    到家後,林淺先沖了個澡,然後坐在陽台上,給皇帝陛下打電話。

    那頭還是大清早,但林莫臣的聲音聽起來已是清冷無比︰「hello?」

    林淺一聽他的聲音就服軟了,軟綿綿叫一聲︰「哥——」這尾音拖得太長,以至於林莫臣一聽到這個聲音,心也軟了。嘴上卻冷冷地說︰「還知道打電話?我以為你忙著生米煮熟飯去了。」

    林淺的臉倏地一燙︰「才沒有呢!」末了還不忘拍句馬屁︰「哥你中文成語用得真好。」幾歲就跟父親去美國了,居然還會用「生米煮成熟飯」這麼……蕩漾的詞。

    林莫臣冷笑一聲,沒講話。

    林淺又哄他︰「哥哥,我是真的喜歡他。你知道的,像你這一類型的男人,魅力實在太大。女人只會情不自禁、身不由己。」

    林莫臣也不至於真為這事兒動怒,聽她說得好笑,嘴里低低哼了一聲。

    林淺也不知道哪里來的靈光一閃,又低聲說︰「你說要讓男人抽筋剝骨。可是哥,要是你喜歡的女人,你捨得令她抽筋剝骨嗎?」見他不講話,又說︰「我也是一樣的,捨不得。」

    其實林淺真是有點小心計。這番話雖是肺腑之言,可也恰好擊中林莫臣痛腳。

    果然,靜默片刻後,他的嗓音平和下來︰「林淺,爸過世這麼多年。我不過代為履行父親的責任。哪個小子想帶你走,難道不讓他吃點苦頭、拿出真心麼?」

    林淺聽得一下子心軟了,悶悶地「嗯」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又說︰「哥,你有沒有過這種感覺,跟他在一起的每一秒鐘,都覺得幸福,都覺得珍貴。高爾基說過,生命中遇到的一切美好的東西,都是以秒計算的。現在我明白了,除了他,沒有別人了。」

    ——

    林家哥哥,總算被妹妹的柔情攻勢暫時安撫。至於他們的協議繼續履行,林淺覺得,那是他們的事。反正不會影響到她和厲致誠的感情了。

    然而悲催的是,後來的大半個月,林淺跟厲致誠單獨相處的時間,真的是以「秒」計算了。

    因為他們倆,實在是太忙了!

    林淺還好點,她帶的是一個小團隊,可以自主安排時間作息。而她又是個非常注重勞逸結合的人,雖然每天團隊難免忙到十一、二點,但每周她還力爭給大家放個半天一天假。

    而她的團隊也完全體現出她的個人風格︰勤奮、高效、靈活、充滿活力和創意。用她的話說︰「我們市場小組,加得了班、通得了宵,連續奮戰365天也活蹦亂跳——可惜我們不用這麼做,因為我們早用靈感和智慧,把難題給解決了!」

    這話講得令其他小組頗有些牙癢,因為技術啊、生產啊、采購啊、設計啊……這些小組,非得反復不斷的嘗試、堅持,才能找到最優解決方案。跟市場策劃工作性質不同。所以林淺放出這話,不是討打麼?

    於是經常就見到半夜下班後,林淺及其小組的人,被別的小組的人拉著請吃宵夜,以泄公憤。

    當然呢,林淺每每搞這種團隊活動、苦中作樂時,也盼望著厲致誠能出現。雖不是單獨相處,可隔著人群,情意暗涌片刻,總是甜的。

    可惜這種場合,厲致誠從來不參加。

    因為他沒有時間。

    他到底有多忙呢?

    作為總攬全局的男人,他的時間,屬於所有人。

    之前,他住在距離集團10分鐘車程的一幢別墅里,那是他父親名下的產業。但自從跟林淺從台灣回來那天起,aito包的生產設計已進入實質性階段,所以他直接住到公司宿舍里,並且定下規矩︰任何時間,每個小組的頭兒,都可以找他匯報。

    所謂身先士卒,也不過如此了。

    林淺聽蔣垣說,有好幾個晚上,他都是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直接躺了半宿,天亮又去車間看生產情況。

    而他和她的相處,也僅限於偶爾她去他辦公室匯報時,他將她扣在懷里的一個深吻;抑或是某天林淺深夜下班,他也恰好有時間,就將她送到樓下,纏綿低語一番,就放她上樓。而他回辦公室,繼續忙碌……

    林淺覺得不夠,很不夠。

    那感覺就像是心里剛被挖開了一口井,滾燙的泉水就要汩汩流出,現在卻被人用大理石板壓住,只留一絲縫隙,叫她慢慢地往外漏。

    濃情蜜意,天下大同。只想時時刻刻跟他在一起,怎麼耳鬢廝磨都不夠。

    可與她暗暗的情難自抑相比,厲致誠至少從外表看起來,冷靜太多。他把自己的時間安排得太滿,偶爾與她淺嘗輒止的親蜜,轉身離開時也是行色匆匆,很快就專注地投入他的宏圖大業中。

    這令林淺覺得,對這個男人,有點把握不住。她有點失落。

    但這種感覺,她只藏在心里。她知道這種時候,理智比情感更重要。他是對的。

    可女人嘛,還是會感到失落……

    ——

    很快又到了周末。

    林淺的小組明天小休一天,大家都跟過年過節似的,渾身輕松,高高興興地早早離開了辦公室。

    林淺要匯總小組工作成果,自然是最後一個走的。待她忙完,天色已暗。

    她湊合吃了個快餐,坐在辦公室里,看著曾經厲致誠為她布置的辦公室,再看著窗外初升的月色,心情還蠻平和的。

    聽說今天下午,aito的雛形包已經制作出來了,外觀、性能、成本等已基本符合厲致誠的要求。雖然林淺還沒看到,但這肯定算是個大大的飛躍式進展。後期只要在此基礎上不斷調試優化,再過不了多久,aito樣品就可以正式下線了。

    他一定,很高興吧。

    那烏黑冷毅的眉頭,是否會為此舒展開呢?

    正想著,桌上的電話響了。

    是蔣垣︰「林經理,你還在辦公室啊。正好,厲總這邊正在過每個小組的最新成果,你方便過來一趟嗎?」

    方便,當然方便!

    林淺掛了電話就殺去集團。雖說只是討論下公事,短暫的相聚。

    但掐指一算……她已經有四天沒有跟自己的男朋友,近距離接觸過了!

    頂層辦公區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林淺走進去的時候,蔣垣正站在桌前,在穿外套。看到她,微微一笑︰「林經理,我今晚還有點事,跟厲總說過了。要是有事,你幫我看著點。」

    林淺︰「……好的。」

    輕敲房門,厲致誠的嗓音低沉傳來︰「進來。」

    林淺推門進去,一室燈光明亮,他就坐在沙發里,面前是堆積如山的資料,還有筆記本電腦。那軍綠色大保溫杯里的水都空了。

    林淺看著他,有點發怔。

    那晚在台灣時,壓著她反覆親吻的男人,還深刻刻在她的腦海里,仿如昨日的親昵。可此刻見他襯衫筆挺、神色專注地坐在辦公室里,才發覺有好多天,都沒這麼安靜地跟他兩個人待在一起過。

    他也抬頭看著她,表情有點深沉難辨。

    林淺在他對面椅子坐下。照例是先談公事,把工作資料拿出來,遞一份給他︰「現在開始嗎?」

    他沒看桌上的資料,而是看著她。

    「這個我早上看過了,沒問題。」

    林淺︰「哦……」

    厲致誠拍拍身旁的沙發︰「坐過來。」

    這話簡直跟勾人的符咒似的。林淺臉頰微燙,明知故問︰「幹嘛呀?」

    話音剛落,放在桌上的一隻手,就被他握住了。

    「過來。」

    林淺心頭甜絲絲地起身,剛繞過茶幾走了小半圈,就被他拉進懷里坐下。

    燈光如水,夜色如霧。

    林淺的雙手被扣在沙發上,身體也被他用胸口抵住,微微仰著臉,承受著他無聲而深入的親吻。

    許久,他才移開唇,只是那雙比夜色更幽沉的眼,依舊近在咫尺地盯著她,說︰「晚上我還要加班。在這兒陪我一會兒?」

    「嗯。」林淺輕輕用手揪著他胸口的襯衣。

    厲致誠看著女人依偎在自己懷里的小動作,眼中快速閃過一絲笑意。暫時松開她,坐回那堆工作前,同時說︰「去把門打個反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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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0 17:39:38 |只看該作者
第41章 你儂我儂

    站在門口打反鎖的時候,林淺很自然就有點做賊心虛的感覺。轉念一想,心虛個啥勁兒啊?兩人其實啥也不會做,頂多親吻擁抱下。

    倒是他……

    她的嘴角微微一揚。

    工作稍微輕松點,就立刻指使蔣垣以工作之名,讓她來辦公室陪他。

    就算只是在邊上陪著他,也是難得的好時光。

    ——

    夜色靜悄悄。

    厲致誠端坐在沙發里,低頭看著文件資料,眉目端凝,平靜如水。

    林淺雖說是陪他,卻也不想太打擾他,就在他身邊,給他添添水,整理一下文檔。偶爾看著他冷峻的側臉,看著他放在桌上的手,就有點想親他。但當然忍住了。

    相比起來,厲致誠專注太多,始終沉坐如松。這份定力,讓林淺又喜歡,又有點默默的怨念。

    林淺不是工作狂,既然給自己放了假,就絕對不會沾工作。陪了他一會兒,覺得無聊,就拿出手機玩。

    很快就到了夜里十一點,她打了個哈欠。

    低頭工作的厲致誠注意到了,抬頭看著她︰「睏了?」放下資料起身︰「我送你回家。」

    林淺剛想答好,看著他的身形他的臉,眼珠一轉,又改口︰「不要。不是說要陪你嗎?我在沙發靠一下就好了。」

    不想回去。

    想跟你在一起。

    厲致誠自然看懂了她的心思,靜默片刻,拿起個沙發墊,放在沙發一端,然後從衣帽架上取下自己的西裝,遞給她︰「蓋著。」

   「好。」林淺滿足地在沙發躺下來。男人的西裝十分大,蓋住了大半個她。

    這時,厲致誠移動桌上的電腦,看樣子是要在旁邊的單人沙發坐下,把長沙發讓給她。林淺想也沒想,起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不要。你就坐在這邊陪我。」

    厲致誠抬眸看著她。

    放下電腦,又坐回原處。只是眼中閃過淡淡的笑意。

    林淺的雙腿從後面輕抵著他的背,感覺親密又甜蜜。實在是玩心未泯,蹭蹭,又蹭蹭。

    厲致誠原本專心在工作。美人在側,只令今晚變得前所未有的舒心暢意。可後背和腰間,傳來的陣陣觸踫和摩擦,只叫人心中激起陣陣漣漪。

    他轉頭看著她。

    林淺整個人都埋在他的西裝里,只露出張臉,剪水大眼眨啊眨,輕聲問︰「你還要工作多久?」

    厲致誠聽到自己的呼吸為之稍稍一滯。

    看著她躲閃卻隱隱透著期盼的眼神,看著她扣在他的西裝上的縴白手指,厲致誠分明感覺到某種極柔軟的氣息,從她的指尖髮梢散發出來,一直浸到他的心里。

    他想他終於明白,什麼叫做纏指柔。

    他想,他厲致誠居然也有這一天。工作堆積如山,定力堅毅如鐵。卻被她軟軟的一個眼神,擾得方寸大亂。

    他放下資料,合上電腦。

    脫掉鞋,身體覆蓋在她上方,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靜靜地盯著身下的女人。

    「不工作了,陪你。」

    林淺雖然主動撩他,但其實也是玩心佔了上風——誰叫他好像有了工作,就一點也不在乎她呢。

    可此刻見他真的丟下工作,與她親昵,卻又有點臉熱,又有點歉意。說︰「工作忙完了嗎?你還是先……」

    厲致誠已經俯頭封住她的唇。

    半晌後,林淺頭發和襯衣都有些凌亂,趴在厲致誠懷里。

    這里的沙發還算寬闊,但也不能容納兩個人並肩躺著。所以厲致誠平躺著,她側臥在里側,其實整個人的重量,幾乎都壓在他身上。

    「我重不重?」她低聲問。

    厲致誠一隻手枕在腦後,另一隻手摟著她的腰,低頭看她一眼︰「不重。你能有多重?」

    沒有女人不喜歡聽這種話。林淺笑眯眯的窩在他懷里,伸手在他胸口襯衣上畫圈圈。

    「其實我這些天有點失落,感覺你也不是很在乎我……」

    講話之後,就抬眸看他一眼。

    卻發現他低著頭,目光沒有停在她臉上,而是……

    兩人目光一撞,林淺循著他的目光路線往下一看——她微敞的襯衣領子里,兩團雪白柔軟,清晰可見。因為側臥,中間的深溝格外明顯。

    林淺萬萬沒想到他默不作聲是在看這里,臉一下子熱了,伸手就往上推他的臉︰「不許看……」

    話還沒說完,忽的心里「咯噔」一下,左胸感覺一沉。

    他的手已經覆蓋了上來。

    林淺怔怔地望著他。

    他也定定地望著她。

    「覺得我不是很在乎你?」低沉的,微啞的嗓音。

    林淺動了動嘴唇,沒答。

    「我沒有。」他低聲說,再次俯臉下來,吻住她的唇。而那隻手,還是緩緩地,包住一側豐腴,輕輕地揉著。

    林淺只覺得整顆心都要化在他那一句簡短的「我沒有」里。雙手抓著他的領口,在他無聲的侵略里,閉著雙眼,只發出漸漸遲滯的呼吸。

    而他手上的力道,也在緩緩加重。令林淺覺得全身都滾燙起來。

    然而很快,男人就不滿足於這樣的接觸了。

    因為林淺感覺到覆蓋在胸口的手,忽然離開。他的吻停了下來。

    林淺睜開眼看著他。

    他眉目不動。

    然後林淺就看到到他的手正在解她的襯衣扣子。

    林淺的臉更熱了,熱得她的眼楮都有些氤氳和暈眩。

    條件反射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幹什麼?這是你的辦公室。」盡管是抗議,聲音卻像淬了蜜,軟得發膩。

    厲致誠幾乎將她整個人都壓在了沙發里,低頭看著她︰「這是我的女人。」

    這個反駁太有理有據,林淺一呆。然後注意力就被其他事吸引了——因為她已經感覺到,曾有過模糊觸感的、男人身上那一處硬物,已再次甦醒,正抵著她的大腿。這感覺令她腦袋里又緊張又混亂。

    見她臉色暈紅,卻始終抓著他的手阻撓著,厲致誠盯著她,低聲哄道︰「不想讓我親?」

    林淺的臉簡直要滴下血來。腦子里就一個念頭︰靠!問什麼問,這讓她怎麼回答?!

    然而,她也不知那根神經跳了一下,脫口而出說︰「那你先讓我親!」

    話一出口,自己就呆了呆。

    而厲致誠顯然也有點意外。但他很快就適應了自家女人的主動,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牽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上︰「嗯,很公平。」

    夜色寂靜,空調的暖氣呼呼地吹著。

    男人側臥在她身旁,短髮凌亂,襯衣潔白。他的緊緊地抵著她的身體,漆黑的眼眸沉沉地望著她。而他的手,扣著她的手,落在他襯衫的第一個顆紐扣上。

    林淺覺得喉嚨格外地乾。臉是燙的,腦袋是燙的,手勢燙的,被他的兄弟無聲抵住的那條大腿,更是燙的。

    她緩緩地解開了他的第一顆紐扣。

    他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的臉,那目光就像盯著心甘情願的獵物。

    第二顆。

    男人的胸膛已經露了出來,平坦勻稱,肌理有力。

    第三顆、第四顆。

    他的衣衫已經敞開,結實而帶著熱氣的身體,袒露在她眼前。而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深沉和灼熱。

    林淺輕輕咬了咬自己的下唇。

    女人永遠是把愛放置在性之上的動物。在於他的身體如此親密接觸的這一刻,林淺卻忘了自己要「先親他」的豪言,也沒去想自己的舉動,會帶給男人多大的刺激和沖動。她只是看著自己愛的這個男人美好的胸膛輪廓,覺得愛意瞬間彌漫心頭。

    喜歡他,真的很喜歡他。想要時時刻刻地擁有他。

    在這個念頭的驅使下,她緩緩伸手,摟住他的腰,然後把臉輕輕貼到了他光裸的胸口上。

    「厲致誠,我喜歡你。」

    突然被表白的厲致誠,靜默了一瞬間。

    低下頭,就看到女人閉著眼,滿足地靠在他懷里。那小巧的鼻子里呼出的點點熱氣,那柔軟的一縷縷髮絲,都輕拂在他胸口。仿佛千萬根羽毛,同時撩撥著他身體深處,最饑渴的地方。

    他一個翻身,就把她壓在身下。低頭就封住她的唇,而手十分精準地找到她襯衫上的紐扣,一顆顆輕而易舉地解開。

    林淺一聲嗚咽,他已掉頭向下。雙手將她的手,牢牢扣在沙發上令她動彈不得。唇舌沿著他輾轉過多次的、女人優美的頸項的曲線,一路向下,抵達他從未侵犯過的領域。

    櫻果般的紅蕊,被他完全含住,深吮輕噬,一口又一口。他的短髮輕輕擦過她胸前的豐腴,只令她發出貓一樣的微喘。而他的手很快也加入了戰局,跟那要命的唇舌一起,在她胸口肆虐掌控。掌控著她的身體,掌控著她的情緒,也掌控著她再難掩飾的。

    「厲致誠……」她輕聲嚶嚀。

    「嗯?」他應道,呼吸噴在她的皮膚上,熱得嚇人。

    林淺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喊他,就是想喊他的名字。又低低呻吟了一聲︰「厲致誠……」

    「嗯。」他低低的嗓音里,已含了一絲了然的笑意。

    「討厭……」林淺伸手,輕輕抓著他頭頂的黑髮,「不許笑……」

    厲致誠卻未答,他的手還停在上面,繼續主宰著她的感官她的呼吸。唇舌卻漸漸往下,來到她的肚臍附近,那光滑似玉的腰間。

    也許是他抵在她雙腿間的兄弟越來越灼燙堅硬,林淺只覺得腰部以下的皮膚,也越來越敏感起來。他低著頭,在她腰上反反覆覆親著。手卻不知是有意無意,覆到了她的臀上。五指緩緩收力,握著那里沒動。

    但就這麼握著,也足夠讓林淺全身微僵了。

    手機鈴響的時候,就像一道閃電,將兩人沉迷的大腦驚醒。

    也仿佛驚擾了這一室的曖昧無聲。

    厲致誠動作一頓,抬頭看了她一眼,從她身上起來。但同時扯過西裝外套,覆蓋在她的嬌軀上。然後才在沙發邊坐下,伸手去拿桌上的電話。

    林淺的臉紅得像火,從額頭到脖子到腰,還殘存著清晰的柔濕和酥麻。感覺就像剛剛從一場大夢中,甦醒過來。

    她捏著自己的衣襟,捂住胸想要起身,卻發現厲致誠雖低頭在接電話,一隻手卻還停在她身上,牢牢地壓住西裝,遮住了她身上的春光。

    屬於他的春光。

    這體貼的小動作,只令林淺心頭一甜。默默地躺在他的西裝下,看著他英俊而泛著緋紅的側臉。他的襯衫還是敞開的,此刻這麼端坐著,多少有點男人情慾未褪的味道。看得林淺心中陣陣激蕩。

    很快,他掛掉電話,轉頭看著她。

    「我要去趟車間。」

    「嗯。」

    他又低頭,在她唇上一啄就走︰「把衣服扣好。我忙完就回來。」

    「嗯。」

    見她如此老實乖順,厲致誠盯了她一會兒,緩緩笑了。

    他並未想過在這種地方就佔有她。所以今日雖中途被打斷,說實話他也有點難受。但一親芳澤到如此地步,也是愉悅無比。

    又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這才定了定神,起身離開。

    而林淺朝他揮了揮手拜拜,見他帶上門離去,這才轉頭,把臉埋在他的西裝里,一陣胡思亂想。

    咳……那天是光線太暗。

    剛剛,終於看到了外觀輪廓。

    小帳篷這個形容,還真是貼切。

    咳……只是他今天怎麼辦啊,沖不了冷水澡要怎麼破?

    ——

    林淺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柔黃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稀稀疏疏灑在她臉上。

    也灑在身下男人的臉上。

    林淺抬頭看著他。

    他不知何時回來了,跟之前的姿勢一樣,摟著她在沙發睡著了,西裝覆蓋在兩個人的身上。那英俊的臉在晨光中像是沉睡的雕塑,一隻大手還牢牢圈在她腰間,仿佛鐵鉗一般。

    林淺這麼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又重新趴回他懷里,閉上了眼楮。

    ——

    半個月後,愛達獨家打造的城市功能包品牌——aito,其第一款背包,正式生產下線。

    而國內箱包行業,這一片不見硝煙的戰場,在經歷了一個冬天的短暫蟄伏後,終於重燃前所未有的熊熊戰火。

   ————————————

    小劇場之車震門

    版本

    某天,薄靳言夫妻照例看央視某普法欄目。結果畫面一開始,就是「車震」。

    簡面紅耳赤︰「怎麼會這樣…」

    薄恍然大悟︰「原來還可以這樣。」

    簡︰「跳過吧。」

    薄︰「no,再看一遍。我必須寫信贊揚這個欄目組,寓教於樂,滿足我兩方面需求。」說完把桌上的車鑰匙放進了褲兜里。

    簡︰「……」

    版本

    某天,厲致誠夫妻偶爾看到央視某普法欄目。結果畫面一開始,就是「車震」。

    林淺眼神閃爍、偷偷看得專心。

    厲致誠眉目不動,看得專注。

    看完後,厲低頭看妻子,嗓音低沉︰「要不要試試?」

    林臉色微紅︰「想得美!」

    厲︰「真的不想?」

    林︰「討厭!」

    然後她就被拖走了~

    版本

    某天,季白夫妻觀看央視某普法欄目。結果畫面一開始就是「車震」。

    季白不動聲色嘴角淡笑心想︰某頻道越來越沒節操了。掃一眼身旁看得極專注的小女人,繼續淡笑。

    果然片刻後,許栩轉頭看他,挺淡定但又有點好奇還有點臉紅︰「三哥,我們試試?」

    季白︰「恭敬不如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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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發表於 2016-1-20 17:39:52 |只看該作者
第42章 靈氣逼人

    燈光調暗了,會議室內人頭攢動,人人屏氣凝神。只有大屏幕上生動的畫面音效,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是幾則電視廣告。右上角有央視某頻道的標志,已經從今天開始,在電視台滾動播出。而現在,會議室里的人,正在一起回顧廣告的效果。

    第一個畫面,是一個清秀高大的年輕小伙子。穿著簡單的襯衣西褲,背著包,擠上地鐵。地鐵上人潮擁擠,這本是個很日常、看起來會令人覺得很疲憊的情景。但畫面處理得很唯美,音效也處理成得很溫和,有種鬧中取靜的藝術感。而那小伙子看起來也讓人覺得非常舒服,他不是明星,但清俊沉默,眼神清亮溫和。

    人潮涌動時,他一手抓著頭頂的欄桿,身上的背包被人撞來撞去;下車時也摩擦著車門,擠來擠去。這時鏡頭給了包一個特寫,露出aito的標誌。

    然後他就隨著人流下車,到了公司。是家it公司。寫字樓只快速閃過幾個鏡頭,就顯出氛圍繁忙而富有年輕氣息。他從包里拿出一個沉甸甸的筆記本電腦,又拿出個厚厚的文件袋,幾本書……又拿了套運動衣褲和一支羽毛球拍,放在辦公桌最下面的抽屜,同時跟同事約好下班打球。

    這里雖沒有額外特寫,但只要稍微留心觀看了前面的廣告的人,都會注意到。他的背包之前看起來並不臃腫龐大,此刻卻容納了這麼多的東西。

    再下一個畫面,就是他結束打球,下班回家。這時天空下起瓢潑大雨,同伴打了把傘,兩個大男人一起撐住。這時他的aito包露在了傘外,同伴問︰「你的包都淋濕了?」他微笑答︰「沒事。」

    然後,他回到了家里。一個年輕秀美的女孩迎上來,攙著他的手進屋。他隨手把背包扔在沙發上,跟女孩的女款aito包扔在一起。這時用了個快鏡頭,背包上沾染的水汽,很快蒸發乾掉。過了一會兒,小伙子走過來,從包里拿出塊完整無損、一點也沒弄濕的起司蛋糕,遞給女朋友︰「你最喜歡的口味。」女朋友欣喜的聲音傳來︰「謝謝。我愛你。」

    最後一個鏡頭,是兩人相擁睡在張大床上。男孩問女孩︰「周末去爬山?」女孩微笑答︰「好。」柔和的燈光打在他們身上,也打在沙發上兩個相依偎的aito包上。

    畫外音響起︰「背上你的愛途,在城市中旅行。

    畫面一轉,出現aito的巨大標誌。同時寫著︰「aito城市行者」

    最下面是行小字︰

    「採用台灣mind明德科技面料」

    「防水速乾輕便耐磨超大容量」

    柔和的音樂響起,第一則廣告播放完畢。燈光再次亮起來,會議室里的每一個人,都露出欣喜的表情,紛紛點頭稱贊︰「不錯。」「這廣告做得真不錯。」連極富市場經驗、極為挑剔的顧延之,都淡笑點頭︰「這次的廣告,效果應該非常好。」

    林淺坐在圓桌一角,微笑收獲著所有人贊許和恭喜的目光。她是市場組的頭兒,這一系列的廣告創意,就是他們的心血所致。雖然付諸實踐,是靠外聘的廣告公司。但誠如營銷大師史玉柱對於廣告的觀點,林淺也覺得,真正了解aito這個產品內涵、了解厲致誠的戰略想法的人,是他們,不是外人,核心創意必須親力親為。所以為了做出這些廣告,她和下屬們,這段時間簡直是嘔心瀝血,徹夜不眠。

    現在,終於到了收獲的季節了麼?

    隔著人群,她遙遙地看了厲致誠一眼。

    他顯然也是滿意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那麼多人在談笑,那麼多人在看著他。他卻一下子就察覺到她的目光,抬眸望過來。

    兩人目光在空中一錯,又各自轉開。可他眼中幽沉的贊許,叫林淺既得意,又心動甜蜜。

    志同道合的人那麼多,欣賞她的人一直也很多。

    可現在的她,一心只想在他的商業帝國里,在他的注視下……縱橫捭闔。

    很快播放了第二則廣告。

    這則廣告幾乎是林淺一個人貢獻的創意,所以此刻觀看的時候,她感觸更深。

    首先,畫面中出現一群小朋友,站在小學門口,等待家長來接。比起第一個廣告,這個的整體氣氛和畫面要活躍溫馨更多。

    這時,天空下起了小雨,孩子們紛紛跑到一旁的公交站台下躲雨。唯有一個明眸皓齒的小男孩,不緊不慢地走過去,同時在自己的小背包里掏啊掏。鏡頭特寫背包商標︰「aitochildren。愛途兒童子品牌」


    很快,小男孩從背包上方的頂袋里掏出了件雨衣,雨衣一端跟背包相連,套在自己身上。身旁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哇」了一聲,說︰「他的書包里還藏著雨衣也!」旁邊的小朋友都羨艷地看著小男孩,他卻很淡定很酷的不講話。

    小男孩是站在站台最外側,於是身後的背包全暴露在雨水中。漂亮小女孩又問︰「站進來一點啊,你的包包會淋濕的。」

    小男孩繼續很淡定地看她一眼,說︰「不,我的包不會濕。」然後問她︰「你要站到我的雨衣下來嗎?」小女孩立刻站了過去,周圍其他小男孩們目光更加羨艷了。而愛途小男孩則很得意地笑笑。

    這時畫面一轉,天色已經黑了。馬路上車來車往,堵得厲害。小女孩擔憂地說︰「天這麼黑,我怕媽媽看不到我。」

    小男孩說︰「我爸爸會看到我的。」

    小女孩一愣,就見一輛黑色轎車在公交站台停下。一個年輕男人把車門打開,小男孩歡歡喜喜地跟女孩告別,爬到了車上。這時鏡頭特寫,原來他的背包上,有個夜光小熊的圖案。之前天亮時完全看不出來。到天黑時,藍盈盈的小熊就格外醒目。

    小女孩有點羨慕地望著小男孩上了車。這時關上的車門重新打開,小男孩又跳了下來,手里還拿著個粉紅色的包,夜光標誌是隻簡潔可愛的小兔子。

    他把包遞給小女孩︰「送給你。這個周末,可以跟我一起去動物園看猴子嗎?」

    女孩非常開心地接過來,小臉笑得像紅蘋果︰「謝謝你!」

    兩個小朋友微笑看著彼此,伸出手指拉勾。

    最後一個畫面,是一群孩子,背著愛途的兒童包,歡天喜地地跑到動物園去了。

    畫外音︰「aitochildren,讓您的孩子,成長在愛的旅途上。」

    之後,依舊是「aito城市行者」的總品牌語,以及mind面料「防水、速乾、輕便、安全」等一系列關鍵詞。

    ……

    ——

    在aito品牌推出的頭幾天,市場的反應是平靜的。因為對於電視、互聯網上的輪番廣告轟炸,消費者還需要認識、接受這個品牌的時間。而愛達的各個專賣店、以及合作的中高檔超市,鋪貨都還需要時間。

    這個品牌的推出,與vinda子品牌完全不同。vinda是劍走偏鋒的低價位側翼戰,目標就是包抄司美琪的中檔皮包產品市場。

    而aito,是厲致誠執掌愛達後,真真正正大張旗鼓地、對廣闊的市場發起的一場正面進攻戰。雖然他的目標是市場霸主新寶瑞,但刀鋒所指,其他品牌是否還能倖存,已是未知數。

    林淺對於aito充滿了澎湃的信心。這種信心,源自她對aito的熟悉,以及對厲致誠戰略思想的洞悉。

    當你熟知這個產品誕生的整個過程,熟知它的每一個創意點、每一項優越功能,它身上的每一根脈絡。你就能清晰看到,它無法估量的市場潛力。

    你很清楚,這是整個市場無法抗拒的東西,也是競爭對手無法阻擋的東西。

    然後你就會想,這個市場,捨它其誰?捨他其誰?

    林淺覺得,aito一定會席卷整個市場,甚至帶來他們意想不到的精彩。

    當然了,aito是否真的能創造奇跡,還要在開頭的幾天或者十幾天的市場預熱期後,才能見到真章。而憋足了勁兒的愛達全體員工,也只能瞪大眼楮等待著,以觀後效。

    而這個周末,對於林淺和厲致誠來說,也是難得的「偷得浮生半日閒」。

    周五下班後,林淺回到家,給厲致誠打電話。

    他還在辦公室里,不過工作也暫時告一段落。所以接電話時的語氣,沒有忙碌時的清冷懾人,而是低沉溫和︰「你下班了?」

    「嗯。」林淺已脫掉職業裝,躺在床上隨意踢著腿,「周末你有沒有安排?」

    厲致誠自然馬上會意,答得言簡意賅︰「好。」

    林淺頓時笑了︰「我都還沒說是什麼呢?你就好。」又扮豬吃老虎,裝忠犬。其實一肚子她看不透捏不準的大主意。

    「我們去峨眉山吧。」她說,「背上我們的aito,去旅行。」這話套用了aito的廣告詞,說完她就笑了。

    峨眉離霖市很近,當天就能往返,說是旅行都算不上。但林淺自有主意,讓厲致誠也脫離高壓工作,放松一下。而且峨眉是佛教勝地,去添點香油上柱高香,為愛達祈福,一舉兩得。

    「好。」厲致誠答道。

    林淺興致很高︰「那我去訂票啦。就定當天往返的吧,明晚可以回來,周日還能休息一天。」她說的票,是霖市往返峨眉的大巴車票、景區門票等等。

    厲致誠聽到她嗓音里的歡喜,也有點受感染。一人坐在肅穆安靜的辦公室里,唇畔卻浮現笑意︰「這些我安排。明天等我來接你。」

    林淺自力更生慣了,一聽他的話,第一個念頭就是——泥馬有男朋友就是好,她也終於享受到被人安排、只管動嘴不管動手的待遇了。

    「好。」她甜絲絲地答。

    掛了電話,林淺也沒閒著,背上包,就出門採購明天要用的東西。常用藥物啊、零食啊、水啊……她還給自己買了頂漂亮的遮陽帽。雖說有厲致誠的定情鴨舌帽,但是難得的約會麼,她也不能總戴個爺們兒帽子啊!

    而另一頭,厲致誠掛了電話,就叫來蔣垣。

    他與林淺的事本就坦蕩,只不過現在公司關鍵發力期,不想惹人關注罷了。所以也不瞞著身旁助理。

    「我和林淺明天去趟峨眉山。」

    「好的。」蔣垣答,「那我去安排一下行程,再給您過目。」

    回到外頭小隔間,蔣垣就給熟悉的旅行社打電話。旅行社一聽是重要領導出行,自然也很殷勤,問他︰「是一日游還是兩日游?在不在峨眉過夜?峨眉金頂上有幾家酒店不錯,還有一家有溫泉。另外如果兩日游的話,幾個人,幾間房?」

    ——

    次日一早,林淺穿著身顏色靚麗的戶外服飾,戴著新帽子,背著aito女包。準時在樓下,等來了厲致誠。

    他穿的也是深色戶外外套和長褲,開著他的路虎,比平常在辦公室時,多了很多運動感,但舉手投足和眉目間那份沉穩有力,卻又是相同的。

    林淺坐在副駕,看著他的側臉想︰都說男人有很多面。這就是他生活中的一面。在金貴逼人的職場形象之外,這個稍稍帶著隨性和肆意的他,只陪伴在她的左右。

    好得意,好滿足。哈哈哈。

    而厲致誠察覺到女人目不轉楮地注視,因要開車,只能伸手在她脖子上輕輕一握。手指沿著她耳後光滑柔軟的肌膚,緩緩摩挲著︰「這麼高興?」

    男人的指腹有薄薄的繭,摩擦過她最細膩敏感的部位,只令她全身都有些發軟,可又有種說不出的舒服。那舒服是輕微的,卻又是綿長的。就像是一汩泉水,慢慢滲進她心里。明明感官上很刺激,可又令她覺得很窩心。

    她沒吭聲。厲致誠這麼摸了一會兒,就收手繼續開車。而指間殘餘的屬於女人的柔膩芬芳,只叫他心情微微一蕩。

    這時,林淺的一隻手卻輕輕搭上他的肩膀,身體側傾過來。抬頭,尋找到她最喜歡的下頜線條,印上一吻。而當男人皮膚上獨有的溫熱氣息,沾染到她的唇舌間時。她又忍不住,輕輕地咬了咬,獲得更多屬於他的味道。

    但這個吻只是淺嘗輒止。她很快就移開唇,坐回椅子里。整個過程都是無聲的——他習慣性地撫摸她的頸項,她仰頭探身,親吻他的下巴。

    只是這樣簡單的彼此索求後,她繼續狀若無事地看著前方,他看她一眼,繼續開車。可兩人心中,卻是同樣的柔情難耐,同樣的無聲激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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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0 17:40:31 |只看該作者
第43章 曠野之間

    峨眉山距離霖市約兩百公里,兩人乘坐旅游巴士,不到兩小時,便到了巍峨秀美的峨眉山下。

    為什麼不讓厲致誠直接開車過來呢?林淺表示,既然是出來玩,那就要連開車的精力都省了,專心致志地放松,反正坐大巴也很方便。

    而事實上,她心里是連這兩個小時,都捨不得浪費掉。平時兩人都是數著分鐘相處,現在即使是手挽手坐在人滿為患的大巴車上,她也覺得美妙的旅程已經開始了。

    這一路,少不了耳鬢廝磨、擁吻調笑。她亦靠在他懷中,看著沿路風光。天地仿佛都變成了個蜜罐,滋潤著他們的旅程。

    倒下車的時候,林淺面色始終漾著淺淺的紅,眉梢眼角都是笑意,跟厲致誠十指相扣。而他背著個大包,兩人的大部分行李都放到他一個人包里。比起林淺明顯甜滋滋的表情,他的神色淡定許多。但漆黑的眼眸里也隱隱含笑,不說太多,但握著她的手,始終穩而有力。

    正是開春時分,又值周末,山上的人還真的挺多。不過他倆不坐纜車,也只坐了一小段巴士,就挑了段無人的山路往上爬,無人打擾,自由自在。

    峨眉山上山路曲折。但林淺跟著厲致誠到了這段陌生的路,卻一點不擔心迷路——有個野外生存技能破表的軍人在側,怕什麼?說不定還能打點野豬野狼回去?

    當然這只是她沾沾自喜天馬行空的想法,峨眉主峰上是絕對不會有野豬野狼的。

    但是,有猴子。

    很多很多的猴子。

    意識到這個事實時,林淺就站在一段寬石板台階上。正午的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透下來,曬得整條路仿佛渡了金光,而厲致誠站在她身旁。因他的速度快,她一路跟著已有點氣喘。他卻呼吸平穩,連滴汗都沒累出來,就像剛從辦公室里走出來似的,平靜而泰然。

    這家伙,體力到底有多好?

    而他們之所以停步,就因為隔了幾步的石板上,一堆毛髮皆黑的猴子,正搔頭弄耳地望著他們,堵住了去路。

    林淺知道,峨眉上的猴子有靈性。而且這麼一大群,估計都是二十來隻,個個眼楮滴溜溜轉,看著讓人又新奇,心里又有點發怵。

    她低聲問︰「要不要給它們喂點東西吃?留下買路錢?」

    她說得有趣,厲致誠眼中浮現絲笑意,也低聲答道︰「你包里有多少食物?不怕他們得隴望蜀、揮之不去?」

    林淺「哼哼」一笑︰「山人自有妙計。」從包里取出三個小麵包,拆了包裝,在手里掂啊掂。厲致誠也不出聲,只雙手插褲兜,站在邊上,看著她得意洋洋的動作。

    那些猴子果真靈敏,一看到食物,眼楮更亮了,眼看就要撲上來。林淺動作更快,手刷刷刷幾下,就把三個麵包,朝不同的方向扔去。那些猴子聞著麵包香味,全都一哄而散,朝麵包落下的地方飛奔過去。那閃電般的速度,看得林淺暗暗咋舌。

    前路已經清空出來,只有兩三隻比較呆的猴子,還停在路邊,傻傻地望著這邊,又望著那邊,又望著他們,好像不知往那里走。林淺「噗嗤」一笑,手已經被厲致誠握緊。耳邊是他低沉含笑的聲音︰「還等什麼?快走。」

    「好!」

    兩人快速從這猴陣中逃離。直至跑出數百米遠,那些猴子都望不見蹤跡了,才氣喘吁吁地停下。林淺也不知道哪里來的沖動,伸手就摟住他的脖子,朝那清俊的臉吻了上去。

    心上人主動獻吻,厲致誠自然全力配合,並且反守為攻。伸手就摟住她的腰身,臉也朝她壓下去。

    也許是過於繁忙的工作,將彼此壓抑得太久;又或許是這還是兩人在一起後,第一次無拘無束盡情釋懷。林淺被他這麼吻著吻著,就感覺到他吻得越來越火熱,越來越深入。環在她身上的雙臂,也收得更緊。手掌緩緩地在她腰間、在她胸前,撫摸揉捏著。

    等她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被他壓在了一棵樹上。後背被硌得稍稍有點疼,但因為有他的手臂墊著,所以也沒多大感覺。只是他就這麼將她扣在樹上,低頭親著她。周圍空無一人,山間只隱約有鳥雀猴子的鳴叫聲,這令林淺的感覺跟平時非常不同。

    很美妙,很寧靜。很熱烈,也很刺激撩人。

    山野空曠,天地間仿佛只有他倆,自由自在。可以放下所有事所有人,只沉醉在這個吻里。林淺分明感覺到,內心深處、身體深處,被厲致誠撩撥過很多次的,緩緩地、無法壓抑地復甦著。甚至比之前每一次都要強烈。

    相愛的人親昵繾綣時,感覺又怎麼會不相通?此刻,厲致誠的感覺比她更強烈。看著心上的女人背靠大樹,在這幕天席地間,面頰微紅身體微顫,承受他的強勢索求……她情動的模樣,在周圍一片萬籟俱寂中,更顯楚楚可憐。仿佛最嬌艷的鮮花,盛開在他的懷中。他只要再用力一點,就可以將她徹底采擷。

    從未如此被吸引,從未如此心志大亂。

    只餘下一個念頭,清晰地刻在腦海里——想要她。

    想要徹底得到她。

    心意已定。厲致誠的吻反而變得綿長和溫柔起來。離開她的唇,緩緩沿著她的臉往下索求,一直將唇舌埋入她已有些凌亂的毛衣領口里。手也輕車熟路地探進去,捏得她喘息更急。

    林淺雖感受到了極其強烈的,但女人向來不是會被主宰的動物,而她未經人事,所以也完全不會把這,跟要幹什麼聯系在一起。嘴唇被他放過,雖然身上還被他主宰肆虐,她還是輕聲近乎嗚咽著開口︰「好啦……停下吧。」

    厲致誠也覺得該停了。再不停他就停不下來了。

    「嗯。」他緩緩抬起頭,唇上水色閃爍。手也從毛衣中出來,但還是環住了她的腰,令她只能貼在他懷中。

    然後他的腰身,輕輕往前一送。

    林淺明顯感覺到,他那灼燙的硬物,抵在了她的小腹上。這感覺前所未有的清晰,令她清晰感覺到了「它」的存在。

    她抬頭,有點愣愣地看著他。

    他也低頭看著她,眸色幽深逼人。

    聰明人有時候是不需要言語交流的。兩人這麼對視了幾秒鐘,林淺簡直就像突然被點中了穴道,一種極其酥癢、戰栗的感覺,就從「它」點中的那一處皮膚,瞬間席卷全身。

    她的臉一片緋紅,心中也亂得像跑馬。

    就在這一片寂靜,只餘暗示和掙扎的時刻。一聲清脆的「唧唧」,再一聲「咻咻」,在兩人腳邊響起,瞬間將兩人的視線都吸引過去。

    林淺側眸一看︰噯!竟然是隻小小的毛茸茸的猴子!

    腳邊綠油油的草葉上,一隻不到一尺高的灰色猴子,正蹲在他們腳邊,抬著頭,露出毛而軟的臉,眼楮瞪得很大,朝他們繼續「唧唧」叫著。一隻小爪子居然還伸了出來,朝他們攤開掌心,竟像是明目張膽在索要食物。

    林淺一下子樂了。厲致誠臉上也浮現笑意,松開了她。

    林淺在猴子跟前蹲下來,笑呵呵地說︰「你要什麼啊?」

    「咻咻——」猴子又叫了一聲,伸手扯了扯她的褲子。

    林淺實在太樂了,立刻從背包中掏出隻山下買的玉米,遞給了它。猴子很歡脫地一把奪過,原地亂竄了一陣,最後落在一根比較低矮的樹枝上,基本是與蹲著的林淺齊平,開始埋頭大啃那支玉米。

    這猴子實在憨態可掬,林淺都有點捨不得,單手托著下巴,蹲在它跟前,看它大快朵頤。厲致誠也蹲下陪著她。

    林淺轉頭,與他相視一笑。冷不丁他探頭過來,在她臉上輕輕一吻,一吻就走。

    林淺下意識就轉頭看著他。他臉上掛著淡淡的笑,眼神卻依舊沉黑迫人。

    想到他剛才的暗示和意圖,林淺臉上頓時又是一燒。跟猴子說了聲「再見」,起身一個人走在前頭。

    剛走了幾步,他就已跟了上來。不聲不響地跟著。

    林淺走了一小段,忍不住又偷偷看他一眼。可這麼個小動作,立刻被他撲捉到了。他一抬眸,輕聲說︰「走這麼快,怕我吃了你?」

    那嗓音低沉懾人,而一語雙關的話語,只令林淺心頭一跳。到底是被調戲得太厲害了,以林淺的性格,勢必反擊。她直接瞪他一眼︰「你……越來越壞了!」

    厲致誠微微一笑,低聲答︰「嗯。」

    於是林淺一如既往的、再次拿他的扮豬吃老虎沒轍了。只好又瞪他一眼,轉身就快步往山上跑去。只是呢,不管她跑多快多遠,某個越來越壞的家伙,始終能在半步遠外的地方,不緊不慢地跟著。偶爾兩人停下休憩,就又會無聲擁吻一番。

    不知不覺就天黑了,兩人也抵達了半山腰的溫泉山莊。

    ——

    其實今早,林淺看到厲致誠拿來的簡單行程表時,稍稍有點意外。

    她原打算當天往返,但是厲致誠已訂好了過夜的酒店。但這也無所謂,正好第二天一早,還可以上金頂看日出。

    不過,當兩人抵達酒店大堂,厲致誠找前台拿房卡時,她更意外了。

    因為只訂了一個房間,商務大床房。

    當然了,都這個時候了,林淺也無謂矯情。她只看著厲致誠神色自若的臉,在心中問自己︰願意嗎?

    答案很明顯。

    於是她默默從厲致誠手里接過其中一張房卡,放到口袋里。厲致誠將她的肩膀一摟,上了樓。

    訂的房間非常好,裝潢精致但不俗氣,桌上還放著盆淺黃的的花,清香宜人。推開陽台的門,窗外就是一覽縱深的山間溝壑。此時暮色低垂,山色如錦緞纏綿,鼻翼間都是清冽微甘的氣息。

    厲致誠站在陽台,極目遠眺。過了一會兒,轉頭看著窩在房間里的小女人︰「不出來看看?」

    「哦……」林淺含含糊糊答道,走到陽台,站在他身旁。厲致誠從旁邊的茶幾上倒了杯清茶,遞給她。

    茶葉是厲致誠從家里帶的。可林淺接過,卻味如嚼蠟地啜著。

    她完全沒有心情去欣賞什麼絕世美景品嘗極品茶葉好不好?

    林淺是個思想很活躍的女人,也是個幾乎沒有戀愛經歷的人。有的時候,她的情感和,跟她的心理承受力不一定同步。譬如此刻,在她明確的知道,今晚會發生什麼後,腦子里自然而然腦補出許多的畫面。

    當然這些畫面並不具體,也不清晰——具體的她其實也想象不出來。但就算只是想到些籠統的畫面,也足以令她心猿意馬面紅耳赤。

    譬如,赤裸相對……

    再譬如,會用什麼姿勢……

    「咳……」林淺被茶狠狠嗆到了,連聲咳嗽。

    一旁的厲致誠失笑,抬手輕拍她的背。林淺此時被他觸踫,更覺心虛,腦補一時無限。她立刻顧左右而言他︰「我們去吃飯吧!」

    厲致誠看著她自從踏進酒店里,臉上就未褪的不正常的紅暈。也不點破,只低聲答︰「好。」

    ——

    酒店的特色自然是齋菜。厲致誠要了個包間,窗外依山伴水,環境雅致幽靜。

    菜只點了幾樣︰素牛肉、雪魔芋、三合泥、荷花出水、銀絲麵。

    林淺是個自我調節能力非常強的女人。她的方寸大亂往往也就是當時,那個勁頭兒過去後,又覺得其實沒什麼。此刻,對著一桌賣相精美、看似非常可口的齋食,她就很快把壓在心頭的大石卸下,開始專心填飽肚子。

    偶爾抬頭,看著厲致誠望著她的幽黑目光,她就想︰做就做唄!誰……怕誰啊!沖他甜甜一笑,有點挑釁的意味。

    而厲致誠坐在她身側,一隻手搭在她身後椅背上,看著她完全恢復戰鬥力的狀態,甚至又用那種得意又透著點心虛的表情,似有似無地撩撥著他。

    他只微微一笑。

    他其實很享受這種撩撥。

    而此刻,見她顏色鮮活、心情頗好,厲致誠自然而然也想到了今晚,內心深處一陣氣血涌動。端起茶,兀自緩緩喝著,任她依偎在懷中,繼續不怕死地撩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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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生人勿進

    走出餐廳時,時間尚早。迎面就見一群人穿著泳衣,披著外套或者浴巾,從走廊經過。而窗外,夜色迷離,燈光寂靜。隱隱可見室外的草地石階間,一口口溫泉錯落分布,正冒著氤氳熱氣,游客散布其中。

    既然來了,林淺當然不會錯過這沾染著天地佛靈氣的溫泉。轉頭看著厲致誠︰「去泡會兒?」

    厲致誠自然無異議。

    酒店里溫度高,基本上游客都是換好泳裝直接過去,泡完溫泉在那邊洗了澡,換了衣服再回房間。

    林淺跟他走到房間門口,忽的反應過來。

    靠,要在一個房間里,換泳裝啊。

    其實這本不是什麼過分的事,房間里又不是沒有洗浴間。但洗浴間跟房間相連的那一面呢,不是牆,而是層朦朧的磨砂玻璃。人站在外頭,雖看不到端倪,但還是能看到個模糊的影子。

    林淺拿著泳衣,快速在洗浴間里換好,然後披上件外套。而這個過程呢,厲致誠就坐在外頭的沙發上,盯著那塊磨砂玻璃上的影影綽綽。等她出來後,他也沒什麼情緒表示,拿起泳褲進了洗浴間。

    林淺就不同了。她沒盯著洗浴間看。前面講過,她是個很「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此刻換好了裝備,想起要跟厲致誠在露天溫泉池里你儂我儂,心里又甜絲絲的。

    很快厲致誠也出來了。跟她一樣,除了泳褲,就上身披了件外套。林淺瞄一眼他的腿,很結實很修長的腿。她臉頰微熱,跟他一起走出了房間。

    ——

    可能時間尚早,溫泉里人還不算特別多。夜里山間空氣清寒,兩人披著浴巾走了一段,就在山坡中段,找到了個無人的小池子。

    厲致誠先解開浴巾,搭在一旁的架子上,下水。林淺從背後看著他,一時有點移不開目光。

    她本就是個顏控。上次在公司宿舍,誤撞厲致誠出浴後,也知他身材很好。那是非常典型的軍人身材。或者應該說,典型的軍事指揮官的身材——結實,但不魁梧;精瘦,但絕不柔弱。看到他的身體,你能想到的一個字,就是「韌」。再看他的臉,就是「俊」。

    怎麼能不喜歡呢?

    而厲致誠在池子里坐下,就朝她伸出手︰「下來。」

    林淺脫掉浴巾,就見他的目光沉沉盯在自己身上。

    其實林淺經常游泳和泡溫泉,跟林莫臣在美國,也曾穿著比基尼去過海灘。當然經常也有男人注目,她根本就不當回事。

    可此刻,被厲致誠這麼盯著,心中卻前所未有地涌起一絲羞赧,又有點小得意。

    她今天穿的是件分體泳衣。上身是件很素的印花小衫,v字領,長度只到胸部下方。衣襟在胸口打了個結,顯得俏麗又生動。一大片腰身都露在外面,包括肚臍。下身是件同款的碎花短裙。長度……大腿根。

    她站在池子邊緣,高高在上地瞄了厲致誠一眼,慢悠悠地踏進水里,在他身邊坐下。

    「水還挺燙的。」她舒服地嘆息一聲。

    「嗯。」厲致誠照舊惜字如金。他的一隻手臂搭在她背後的池沿上,在暗柔的燈光下,看著她光裸的背。她的泳衣看著很大方,尤其上身還做成小襯衣形狀,下面是中規中矩的裙子。可其實露得很多。尤其她膚色又白,在那粉色布料的襯托下,更顯光潔如玉、美不勝收。

    很快就有其他人來了。是幾個年輕人,有男有女。看到只有他倆倚在池中一角,都是一怔。

    這也是正常人的正常反應。突然看到一雙非常登對的帥哥美女,誰都會多看兩眼。尤其他們的身材看起來還非常好,男人的肩膀和一小片胸膛露在水面外,寬闊、勻稱、漂亮。而女人只有香肩小露,幼滑雪白。可水面下,隱隱可見一片細膩優美的白,勾得人遐想聯翩。

    這幫新來的兀自交談起來。厲致誠和林淺便繼續佔據一角。厲致誠在水下輕捏著她的手,林淺則微微一笑︰「我給你揉揉背?」

    這個建議可謂關懷備至。厲致誠也淡笑︰「好。」在水里轉身,趴在池沿上,背對著她。

    林淺會些按摩手法,知道他肯定吃力重,就使出全身力氣,都招呼在他身上。可就這麼一路按下來,她問他︰「怎麼樣?」

    他答︰「不痛不癢。」

    林淺哼了一聲,活潑勁兒也上來了,用力搓了搓雙手,在他背上使勁揪了一把。這下當真有點疼,厲致誠失笑,轉身把她摟進懷里︰「你還挺能下手。」

    「當然!」林淺抬頭看著他。沾了水珠的臉,在夜色燈光中皎潔如玉。厲致誠低頭看了她幾秒鐘,俯臉在她唇上輕輕一啄。

    林淺被他突如其來的偷襲,弄得心頭微微一蕩。待他親完,立刻想起周圍還有人,下意識就抬頭朝其他人看去。

    厲致誠也意識到這一點,目光一掃。果然就見那幾個人都看著他們。當然他們很快就裝作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但厲致誠還是清晰辨識出,那幾個男性的目光中,看熱鬧的成分有之、意外有之,羨艷有之。

    厲致誠將林淺的腰一摟,低聲說︰「換個池子?」

    這里不同池子據說水質成分不同,林淺當然說好。兩人起身,在那幾個人的目送下,走了。不過一出水面,厲致誠就扯過浴巾,搭在她身上。

    林淺怎麼不知他的心思,抬頭瞥他一眼,輕哼︰「小樣兒!」

    厲致誠也斜眸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只看得林淺心頭微抖,立刻噤聲,狀似坦然地轉頭看著前方。

    她又想起今晚了。

    咳……今晚。

    結果,兩人在溫泉統共待了不到一小時,就回了房間。這個決定幾乎是兩人極有默契地達成的。因為林淺說︰「要不……回去?」厲致誠立刻說︰「好。」

    而林淺肯離開熱乎乎的溫泉,主動把自己送回房間、送到他嘴邊,是有原因的。

    誠然,她俏生生地或站或坐在溫泉里,的確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目光。可厲致誠也吸引了很多女人的目光啊!

    來泡溫泉的女人竟然比男人多,尤其是一群群的閨蜜,年輕女人,中年女人都有。而林淺今天才發現,女人的目光,其實比男人大膽更多。厲致誠幾乎走到哪里,都有女人的目光在他身上打轉。

    尤其是他們在那個叫「紅酒池」的溫泉中泡著時,對面是四、五個三四十歲的女人。原本她們旁若無人地聊著美容養顏,聊著皮膚,甚至還在水里比著誰的腿長,誰的腿白。待看到了厲致誠和她,那目光就似有似無的總是落在他身上。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其實她們的反應,林淺很能理解,換她她也會看,養眼有什麼不好?可此刻被圍觀的對象換成自己的男人,那感覺就有點不同了。

    她只想立馬拖塊布過來,把他的胸膛他的腰,他的胳膊他的腿,全都遮住,然後朝閒雜女人們大吼一聲︰不許看!

    當然,她也只是想想而已。

    後來,當其中有個女人,以調戲的姿態,跟厲致誠搭訕時,林淺終於有點受不了了。

    那女人問︰「帥哥,你們從哪兒來的啊?」

    厲致誠禮貌而疏離地答︰「霖市。」

    那幫女人立刻︰「好巧,我們也是從霖市來的。」另一個年長點的女人問︰「小伙子身材真好啊,是演員嗎?還是模特?」

    厲致誠只淡淡笑笑,沒答。轉頭看一眼林淺︰「水溫怎麼樣?」他跟她講話,就是要避開這些女人。但林淺當機立斷抬頭看著他︰「要不……回去?」

    厲致誠︰「好。」

    ……

    兩人繞過一個個的溫泉池,往更衣室走時,厲致誠看她一眼,把她的原話,不緊不慢奉還給她︰「小樣兒。」

    林淺「噗嗤」一笑,雙手叉腰做凶悍狀︰「我就是佔有欲強,怎麼樣吧!今後少給我露胳膊露腿,今晚,我就給你身上蓋個章——「林淺所有,生人勿近」!」

    她說得大言不慚,厲致誠眼中浮現沉沉笑意,輕聲答︰「好。」

    於是,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意欲調戲的林淺,被他用一個字就反過來調戲了一把。臉頰微燙斜他一眼,走去了前頭。

    於是,九點不到,這對只希望互相佔有的男女,就結束了一切外出活動,回到了房間。

    ——

    厲致誠先在洗手間沖了個澡,換林淺進去。

    林淺發誓,自己這輩子,沒這麼仔細地、認真地洗過澡。她真的蠻緊張的,越洗越緊張。差不多一個小時過去了,她才用浴巾裹好自己,站在鏡子前。

    拿毛巾擦掉鏡子上的水霧,就見鏡中的女人,頭髮濕漉漉地披在肩頭,臉已經通紅通紅。

    她對著鏡子,開始醞釀情緒。

    她喜歡他。很喜歡。

    所以她願意跟他在一起。

    不管做什麼都願意。

    這麼想著,心情慢慢變得柔和起來。甜蜜,緊張,又歡喜。

    她擦乾頭髮,開始穿衣服。睡衣剛穿到一半,突然覺得肚子開始疼了。這種熟悉的每月都會有的陣痛感,令林淺有點傻眼——不、是、吧……

    ——

    對於大姨媽提前了幾天造訪這件事,林淺很快找到了原因。一是最近工作太忙,作息不規律;二是今天劇烈運動後又泡溫泉,那溫泉不是有活血化瘀通經脈的作用麼?

    好在她出行一向周全,小箱子里永遠常備了一小包abc。而此刻箱子就放在衛生間對面的衣帽櫃里,只隔一步遠。

    於是她風風火火拉開浴室的門,也不看房間里坐著的厲致誠,拿了衛生巾,又風風火火退回浴室里。

    整理妥當後,林淺望著紙簍中那張紙巾,紙巾上一縷嫣紅。現在她的心情談不上是失落還是輕松,反正就像崩了一整天的弦,突然歇了勁兒。有點好笑,又有點無奈。

    不過,這輾轉的心情只維持了一小會兒。因為她腦子里突然冒出個惡作劇的念頭——既然今晚,厲致誠什麼都不能對她做了,她還有什麼顧忌?哈哈哈!

    到底是這些天被男人吃得太死,又被他今天在山上的明示暗示,逼得步步後退。如今一朝得志,她要發力了!

    推開洗手間的門,抬頭只見一室燈光暗柔。

    厲致誠就坐在床頭。穿著件t恤和條休閒長褲,雙手交握搭在膝蓋上,抬頭看著她。

    窗外夜色幽沉。但再深沉,也深不過他此時的眼色。那麼定定地望著她,低聲說︰「過來。」

    原本意欲搗亂的林淺,看著他這個模樣,突然就心軟了。走到他身邊,把一隻手交到他掌中,嚅嚅諾諾地說︰「厲致誠,我……」大姨媽來了。

    才講了個「我」字,手上突然一緊。他一把摟住她的腰,將她整個抱了起來。天旋地轉間,林淺已被他放在床上。而他的雙腿橫跨,跪在她身體兩側,居高臨下看著她。

    只沉默對視了一瞬間,他已俯下頭,沿著她的脖子,緩緩向下噬咬親吻。林淺立刻被他吻得意亂情迷,雙手抓著他的短發,呼吸也變得短促起來。

    頃刻間,他已褪掉了她的上衣。眼前的景色玲瓏豐腴,太過勾人。他在她的身體上一陣吮吸輕咬,揉捏佔有。唇舌和大手過處,就像是點燃了幽幽的火,那麼無聲無息,又那麼無法阻擋。林淺發出一聲長長地輕嘆︰「厲致誠……」

    她現在真的鬱悶了。鬱悶怎麼恰恰在這個時候來了大姨媽。因為直至此刻,她才發現,無論多緊張,無論多羞澀,她還是想要。想要跟他發生最親昵的關系,仿佛這樣,心中那份不知何時纏綿滋長,無法抑制的情意,才能得到解脫,才能得到安撫。

    而厲致誠在幽暗的光線里,品嘗著女人身上的芬芳,他所受的刺激和感覺,卻比女人強烈更多更多。壓抑了太久的慾望,在今天被她徹底撩撥到巔峰的慾望,驅使著他,親吻得越來越用力,越來越饑渴。

    他腦海中閃過許多個她。

    初識時,坐在火車側座上,嗓音柔軟、相貌靈秀的她;得意洋洋朝他行軍禮,自封為林副官的她;

    還有被人扇了一耳光那個晚上,那個哭得委屈又倔強的她。還有幾天前,坐在公司會議室里,向所有管理層介紹她的廣告策劃,那天才般的策劃方案,竟然也被她想出來。而她斜斜地瞟他一眼,意氣風發,光彩奪目。

    ……

    厲致誠捧著她的腰身,極近纏綿索求。在她發出一聲哀求般的嗚咽時,在他感覺身體里的火再也壓不時,他抬起了頭,盯著她緋紅的臉,然後伸手,來到那片從未探索過的領域。

    隔著柔軟的褲子,他的手指輕輕一摁,然後按在那里,不再離開。

    林淺被他摁得全身都麻了,剛要開口,就聽他低沉微啞的嗓音傳來︰「林淺,給我好嗎?」

    林淺咽了口口水,滋潤乾涸無比的喉嚨。

    「厲致誠……我剛才就想跟你說,大姨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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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親密接觸

    厲致誠生平第一次,產生英雄氣短的感覺。

    仔細分辨,指下的觸感,的確隔著層厚厚的軟物。他靜默片刻,終究是心有不甘,伸手又在她那處摁了一下,只摁得她全身微微一抖,這才起身,回到她身體上方。

    迷離的燈光下,女人瞪大眼楮看著他。那眼中有歉疚和心疼,可也有一絲絲狡黠。

    「喂,會不會很難受?」她伸手輕輕推了一下他的胸膛。

    厲致誠很清楚,這個女人在短暫地、對他的心疼後,又恢復了常態,故意開始撩撥。而此時,她似乎也忘了,自己正半裸躺在他懷里。隨著這個抬手的動作,那美好的胸口嶄露出更生動更勾人的輪廓。

    厲致誠看得眸色越發的沉。可林淺顯然沒察覺到,笑嘻嘻地看著他︰「快去沖個冷水澡。下次,下次一定順順利利。」

    那笑靨像一道甜美的光,比光裸的身體更加灼燙著他的眼楮。

    他不打算再忍了。

    一抬手,就抓住她的一隻手。

    他緩緩在她身旁側臥下來,讓她枕在他一隻胳膊上,整個人依舊在他的懷抱里。

    「林淺,幫我。」

    明白了他的意圖,林淺只覺得一股血仿佛沖向頭頂,然後又沖向被他牢牢抓住的那隻手上。

    四目凝視,靜默片刻後。她輕聲答︰「好。」

    這真是林淺第一次觸踫男人慾望勃發的身體。黯淡的光線里,她清晰聽到自己的呼吸聲,還有隔得很近的,厲致誠胸膛里的心跳聲。

    手被他拉著,來到他修韌的腰間。兩隻手一起,他的手、她的手,緩緩解開了腰帶。林淺感覺到自己的臉頰蒙上一層熱氣。可這熱度,卻完全比不上厲致誠拿著她的手,按住的地方。

    而厲致誠被她微涼的指尖觸踫到時,呼吸也有短暫的停滯。他伸手將她的頭緊扣在胸口,任由她的手,在下方生澀地、胡亂地揉捏造次。

    林淺是個機靈人,雖沒做過,原理卻是懂的。而在厲致誠低聲點撥了幾句後,很快就找到了門道。上下進退之間,就感覺到厲致誠抱著她的手,緩緩收緊。他的心跳,仿佛也越來越快了。

    而她起初還有些緊張羞澀,可弄了一會兒,緊張過了頭,心情慢慢就放開了。於是低下頭,偷偷往下看,越看越是口乾舌燥。

    而手上也開始玩花樣,忽快忽慢,忽重忽輕。同時還笑眯眯抬頭看著厲致誠︰「怎麼樣啊?」

    厲致誠被她的調皮逗得氣血洶涌,伸手就扣住她的下巴,低頭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今晚種種,一定奉還。」

    林淺︰「……」

    ……

    快到最後的時候,厲致誠讓林淺拿了塊毛巾過來,墊在兩人中間。然後他緊緊抱著她,壓著她反覆親吻。而男人動情的這一幕,極具視覺沖擊力,也終於令林淺感覺到了不舒服。很不舒服。身體深處像是有一種極度乾涸的漲澀感,撩得她全身不適。

    風水輪流轉,造次的那個是她,現在難受的也換成她了。

    萬籟俱寂,夜色更深。

    林淺憋憋屈屈地躺在厲致誠懷里,揪著他胸口緊實勻稱的肌肉。而厲致誠看著她的表情,緩緩笑了。

    拿起她的手,親了一下,低聲問︰「幾天?」

    林淺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在問什麼。微窘了一下,答︰「四天左右。」

    「好。」

    於是林淺心頭又是一跳,甜甜地慌慌地。把臉埋在他胸口,反覆地蹭反覆地蹭,仿佛這樣就能扳回一城。

    子夜悠長,兩人相擁而眠。這一覺竟睡到日上三竿,連著名的金頂日出都錯過了。

    ——

    既然來到名山,怎麼可以不登頂?所以盡管林淺身上不適,但醒來後,還是堅持要繼續上山。於是厲致誠就陪著她,緩緩往山頂走。

    到了金頂時,已經中午一點了。

    正是一天最熱的時分,恰好這個點兒人也不多。陽光從雲層穿越照射下來,遠近的山脈森林都染上飄渺的金光。

    厲致誠和林淺尋了處無人的空地,周圍都是樹,還有些嶙峋的岩石,前方就是峰崖。兩人在塊圓圓的大石上坐下,厲致誠把水遞給她,問︰「身體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

    其實林淺還挺不習慣有男人關心自己的這幾天,答︰「就那樣,有點疼,別理會就好了。」她講的是實話,痛經嘛,因人而異,她就是會隱隱作痛而已。

    厲致誠聽了這話,也沒多言,抬頭看著遠方。

    林淺看著眼前遼闊的山景,也有豁然開朗的感覺。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愛達如今處於風浪中的事業。

    「厲致誠。」她問,「現在aito上市了,它是你設想中的長弓嗎?是一把完美的長弓嗎?」

    她在陽光下,扭頭看著他。

    厲致誠拿起水瓶,抬頭喝了一大口。而後放下,依舊看著前方說︰「這個市場上,最完美的長弓,只有最優秀的公司能造出來。」

    林淺微怔,點頭,用力說︰「對,我們就是市場上最優秀的公司。」

    厲致誠轉頭看著她,那目光有點意味不明,林淺看不清晰。陽光從他的側面投射下來,令他的輪廓顯得越發清晰英俊。

    「以前不敢看我的兵法。」他緩緩開口,那嗓音中似乎又有一絲淡淡的笑意,「現在已經是我的女人,卻更加不敢看?」

    「那有怎樣?」林淺抬頭看著前方,嘴角露出笑意,「我有我的取捨。」

    上次他要給她投資計劃,她就拒絕看。當然他如今的錦囊妙計第二式、第三式,她也不會看。所以相愛以來,兩個人都沒再提這一茬兒。林淺不知道他為什麼此刻又提出來。

    這時,卻聽他淡淡地說︰「不看也好。不過,以後發生什麼事,不要再被嚇到,被嚇哭。凡事記住,先來問我。」

    林淺聽得一愣,以後?他這話的意思是?未來還會有大的變數?

    他這一番話,瞬間就將林淺的心攪得七葷八素,可又不能開口問。他卻兀自走到她面前,背對著她蹲下︰「上來。」

    林淺︰「幹嘛要背我?」

    他轉頭看她一眼︰「不是肚子疼嗎?背你下山。」

    林淺很想說,只是一點點疼不礙事。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從善如流地爬到他背上,敲敲他的肩膀︰「累了就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的。」

    厲致誠未答,背著她,轉身下行。

    這一路竟走得非常快,厲致誠背著一個人、兩個包,步伐速度竟像絲毫不受影響,行雲流水一樣矯健。林淺在他背上感嘆萬分︰「你這完全是特種兵水準吧?」

    厲致誠︰「差不多。」

    林淺頓覺幸福無比,摟著他的脖子,也不管路人的注目,靠在他微濕的背上,一會兒給他擦擦額角的汗,一會兒低頭在他脖子上親一口。厲致誠被她這麼伺候著,雖不多言,卻顯然也是龍顏大悅,那麼長的山路,很快就走完了。

    傍晚時分,兩人坐上了回霖市的大巴。

    照舊是在靠窗的位置,牽著手,低聲細語。但林淺的感覺,跟來的時候似乎又有所不同——更親密,也更依賴。你已熟悉了身旁這男人身體的每一寸輪廓,雖未被他佔有,卻也已建立了非常親密的身體關系。

    你會感覺,你是真的已經屬於他了。他也已經屬於你。這種親密關系,把你們倆跟周圍任何人都區別開。就像是一個小小的、只在你們兩人間存在的圈子,一個小小的獨家天地,終於形成了。

    車快抵達霖市時,兩個人的手機,一前一後響了。

    厲致誠先接到電話,是顧延之打來的。淺淺的含笑的語氣,幾乎可以令人想象他那雙狐狸一樣的眼楮,此刻一定微微眯了起來。

   「致誠。」他說,「我們的aito,基本上算是成了。」

    厲致誠握著電話,環著林淺,看著暮色中繁華的都市,臉上緩緩浮現笑意。

    而林淺接到的,是市場小組一個得力下屬的電話。他的話就要直接和熱烈多了︰「林經理!好消息!今天下午剛剛統計的數據,才一個周末,全國所有渠道,aito已經全部賣斷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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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鳥盡弓藏

     寧惟愷最近不太順遂。

    先是愛達那愣頭兵果然出了重招,推出了令整個業界震驚的「城市行者」品牌。並且推廣力度之大、創意之新、砸錢之狠,開業內單品牌營銷的先河。這舉動,狠狠打了新寶瑞這個號稱「行業領導者」的臉。

    不過寧惟愷自覺不是在乎虛名的人。既然對方膽敢出招,那他就封殺好了。

    可內部,自然又有牛鬼蛇神給他添亂。

    aito上市已經一個月,銷量猛增、氣勢洶洶。如今只要跟「包」相關的地方,商場、超市、網絡、甚至地鐵和社區,到處都是aito的廣告,到處都在談論aito。明眼人都能看出,再過不了幾個月,aito就會如箱包行業的apple,創下前所未有的奇跡。

    而那個時候,新寶瑞還能說是行業第一嗎?

    所以,在這個風口浪尖,祝氏集團總部,也不知在誰的推動下,強烈要求召開針對新寶瑞的專題會議,討論這個「前所未有的難題」。

    不過寧惟愷不買賬。會議通知已經發來三天了,他也就稱病拖了三天。

    這三天,他把自己關在總裁會議室里,一副與世隔絕曲高和寡的姿態。祝氏兩位少爺吃不準他在搞什麼,名為討論實為責難的會議,只能一拖再拖,等他這個活靶子出現。

    而寧惟愷把自己關著在幹什麼呢?

    鬱悶?憤怒?糾結?一籌莫展?

    不,他在思考。很冷靜的思考。

    他沒去想aito到底會給新寶瑞帶來多大的威脅,也沒去想這個時候他到底是要先攘外還是安內。他只想一個問題——

    厲致誠那個陰險的軍人,到底想要幹什麼?

    而包括原浚在內、跟了他數年的公司骨幹們,公司其他副總和部門經理們,在這種人心惶惶的時候,卻表現出集體的鎮定和耐心。

    因為他們很清楚自家總裁的風格,平時雖然看著輕佻又傲慢,但越到緊要關頭,卻越是沉穩決斷,令人敬服。而過去的數次風浪證明,寧惟愷做出的這種大的決斷,幾乎總是對的。總是把新寶瑞帶往更好的方向。

    這是一個領導者難能可貴的戰略決策能力,以及承擔全局的魄力。

    遇到這樣一個領導者,何其有幸?所以他們耐心地等待。

    終於,在三天後的傍晚,總裁辦公室的門打開了。

    衣冠楚楚精神奕奕的寧惟愷走了出來,微笑掃一眼門口的原浚︰「去把技術研發部的人叫來。」

    原浚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已有決斷,心中也是一喜,立刻把公司最前端也最重要的技術研發部的頭兒和幾個骨幹叫來。

    坐在精致奢華的大班桌後,寧惟愷只問了他們一句話︰「我們能不能做出更完美的包?」

    技術研發部經理早就思考過這個問題,答得詳實而有力︰「以我們現在的技術和設計能力,能!

    面料方面稍微棘手些,需要采購部也尋找到跟mind相同性價比的材料,或者就是把mind的專供權從愛達手里搶過來;

    技術上,我們絕對可以做到跟愛達相同水準。並且,去年下半年,我們從歐洲引進的幾項戶外專利技術,可以用在新包上,這一點,是國內獨有、愛達望塵莫及的;

    設計上,不用說了,他們這一款確實不錯,但全國前五的名設計師,都跟新寶瑞簽了獨家合作合同。

    技術和設計這兩方面的費用高一些,但不會計入單包的生產成本。所以,我們完全可以生產出比aito價格更低、性能更好的同款包。」

    這種對話,以前在寧惟愷和公司的核心骨幹間,已經發生過許多次。而每一次,寧惟愷聽完他們的分析,都會滿意地安排他們立刻行動,並且給予全力支持。

    可這次,寧惟愷聽完,卻沒講話。沉吟片刻,仿佛自言自語般說︰「花重金買來的專利技術,需要用上;昂貴的設計師,需要請來;此外面料,還不一定能完勝……」他抬頭看著下屬︰「照你這麼說,這一局要贏過厲致誠,我新寶瑞必須傾盡全力,才能勉強勝過?」

    他講得很犀利冷酷,技術研發部眾人猶豫片刻,都點頭答︰「是。但勝算很大。」

    寧惟愷這時也起身,走了幾步,身體靠在大班桌上,手指在桌面輕輕敲了敲。倏地抬頭問︰「你們做出這款包,需要多長時間?」

    下屬想了想,毅然答︰「兩個月,拼了!」

    寧惟愷點頭︰「好。我知道了。你們先回去。」

    見他並未像平時那樣立刻決策,技術部經理多問了一句︰「寧總,我們是立刻著手準備,做這一款包嗎?」

    寧惟愷卻抬頭,看著他,笑了。

    「不,我們不做。」他說,「人家挖個坑,我們就往下跳麼?」

    ——

    第二天一早,寧惟愷當然不會傻啦吧唧地去祝氏總部當活靶子。他安排了車,直接回祝家老宅,見岳父。

    運氣不太好,抑或是祝家眼線太多,當他踏入那片近乎莊園的老宅時,一看就看到祝二少正坐在大樹下,陪父親在花園里用早餐。

    寧惟愷走過去。

    祝老爺子一向對他親近,此時微笑招手︰「惟愷來了,吃飯了嗎?一起。」祝二也笑︰「惟愷今天也來了,真巧。」

    寧惟愷拉開椅子,在祝老爺子身邊另一側坐下,開門見山︰「爸,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說吧。」祝老和顏悅色。一旁的祝二看著寧惟愷,似笑非笑地樣子。

    寧惟愷把愛達引起的市場軒然大波,簡明扼要地講了一遍。祝老聽完,點點頭︰「這個aito的創意確實不錯。沒想到徐庸大兒子死了,還有個這麼能幹的小兒子。讓人羨慕啊。」

    祝二臉色微變,寧惟愷笑笑沒說話。

    「你打算怎麼做?」祝老問,「需要集團的財力支持嗎?都可以提。」

    寧惟愷端起佣人上的茶,輕抿一口,答︰「爸,這次,我打算什麼都不做。」

    這話一出,別說祝二詫異,連祝老都有些意外,微一沉吟,說︰「你說下去。」

    寧惟愷早已打好了腹稿,此時目光如流水清亮沉湛,侃侃而談︰「爸,你說過,我們是市場領導者。身為領導者,就既要有魄力,又要有胸懷。我深以為然。」

    一旁的祝二嘴角浮現一絲譏諷的笑容。寧惟愷卻不理他,繼續說道︰「這些年,我按照你的戰略思路,封殺了許多個品牌的進攻。但隨著新寶瑞越做越龐大,必然也會越來越不靈活。這個時候,我們就應該求穩,而不是求事事拔得頭籌。

    以前您就說過,這個市場上,總有一天,會有我們殺不了的品牌出現。現在,的確出現了。」

    祝二已經聽不下去了,嗤笑一聲。可祝老卻聚精會神聽完,點了點頭,然後問︰「所以這個aito,是你殺不了的品牌?」

    寧惟愷點頭︰「對,我殺不了,也不能殺。」

    祝氏父子一愣,寧惟愷這時也不務虛了,開始坦誠內心的真實想法︰

    「爸,你聽說了厲致誠這個人,幾個月前,從司美琪手中,奪去大片市場的事麼?

    這個人雖然是軍人出身,行事卻非常詭譎。上一次,他就以明盛項目為餌,把司美琪引進陷阱,令陳錚拼盡全力,全使在了明盛項目上。結果厲致誠根本是虛晃一槍,另闢戰場,在中檔皮包市場展開低價猛攻,一下子扭轉了市場局面。

    他雖然行事不定,但卻也不是沒有規律可循。這次他推出aito品牌,與上一次的手法何其相似?我們新寶瑞幾乎要傾盡全力,才能打垮他這個新品牌。我可以肯定,這一定是他虛晃一槍。別人也許無法準確估計新寶瑞的實力,貿貿然就這麼沖上來,讓我們打死。可厲致誠一定不會這麼蠢。

    他有後招,目的,就是要引我們做出同類競爭品,去跟他死拼。」

    祝老沉默不語。連祝二都聽得入神,下意識就問︰「他有什麼後招?」

    寧惟愷卻搖了搖頭,微笑對他說︰「晗程,我不知道。知道我不就成神仙了?」

    祝二看他一眼,沒說話。寧惟愷又說︰「現在能做什麼,我還沒有定論。但一定不能做的事,很清楚——不能直接就做一款競爭產品出來,掉進厲致誠的圈套里。所以我想靜觀其變,探探厲致誠的虛實,再作打算。」

    他今天來找岳父,說這一番話,就是想獲得支持,從而抵擋各方面來的壓力,也避免岳父對祝二偏聽偏信。

    可祝老還沒講話,祝二卻笑了︰「照你這麼說,難道就任由愛達吃掉我們的一部分市場?」

    寧惟愷答得很快︰「對,就任由愛達吃掉我們的部分市場。」他看向祝老︰「壯士斷腕,舍車保帥。」

    這就是寧惟愷做的決策。

    與許多優秀的企業領導者相同,在做大決策時,他依靠的,不是下屬給予的詳實市場分析數據;不是管理團隊少數服從多數的投票意見。

    而是抓住最關鍵的決策點,忠於腦海中最清晰最強烈的直覺。

    面對這一次,厲致誠令整個市場側目的強勢進攻,他首先看到的是一點︰厲致誠就是要引他全力反攻。全力反攻封殺,才是所有人認為,他寧惟愷天經地義會做的事。

    所以他偏偏不攻。因為直覺告訴他,這樣一定會損失更多,更多。甚至可能,無法翻身。

    對,這就是他的感覺。他非常清晰地感覺到了潛在的危機——厲致誠專門為他量身打造了一個圈套。

    所以他當然不鑽。

    至於現在,如何對愛達實施強有力的打擊?

    沒關系,他完全可以從其他方面,實施進攻。譬如政府關系公關,譬如加大戶外產品和休閑產品營銷力度,擠壓aito的市場空間,譬如對各地商場和經銷商施加壓力打壓aito、譬如去與愛達的面料供貨商mind談判……雖然的確會損失部分市場,但他可以先把這種損失壓縮到最小。再伺機而動,另尋機會,來年或者後年,報這一箭之仇。

    聽完他的話,祝老的臉色變得非常沉肅。而二兒子和寧惟愷這個半子,也都靜靜等他決斷。

    過了一會兒,他說︰「惟愷,這件事我考慮一下。畢竟新寶瑞,從未主動將市場拱手相讓。」

    ——

    這天上午,祝老就召集集團董事們開會了。寧惟愷雖是新寶瑞掌門人,卻無祝氏財團股份,所以並未被通知參加會議。

    到傍晚的時候,董事會決議下發到新寶瑞。原浚第一時間電話通知了寧惟愷︰「寧總,董事會要求,新寶瑞立刻針對競爭對手品牌aito,推出新品,維護市場。」

    接到這個決議時,寧惟愷正和妻子祝晗妤,在一家餐廳里吃飯。

    他的神色並沒有太多變化,放下手機,看到新上的菜色,微笑︰「這是你最喜歡的一道菜,嘗嘗這家廚子做得怎麼樣?」

    對面的祝晗妤卻面有憂色,輕聲喊他︰「惟愷……」

    寧惟愷失笑,放下手里的筷子,抬頭看著她︰「你是因為知道爸會反對我的意見,所以今天才特意過來找我吃飯?想安慰我?」

    祝晗妤︰「嗯。」

    寧惟愷待這個妻子一向溫存有加,今天到底動了點氣,半真半假地問︰「那你認為,是他對,還是我對?」

    這問題讓祝晗妤為了難,咬咬下唇,說︰「我不知道。」

    到底是什麼也不懂、活在金屋里的千金小姐啊。寧惟愷臉上緩緩綻開笑意︰「傻啊你,就不會哄哄我嗎?」起身走到她身旁坐下,將她一摟︰「別擔心,雖然我有自己的想法,但爸肯定有他的考慮。我怎麼會放在心上?既然爸有決定,我就會好好執行。這既是我的職責所在,也是我作為後輩應有的態度。好了,吃飯,晚上陪你回老宅,我再跟爸討教下後面的對策,好不好?」

    ——

    對於董事會為什麼否決自己的意見,寧惟愷想,也許有多種可能。

    或許在祝老的判斷里,棄守為攻才是正途,大家的想法不一樣,這也無可厚非;

    又或許,祝氏兄弟在董事會中做了梗,偏偏要跟他對著來;

    又或者,連祝老,也不希望他也一直這麼順風順水呢?畢竟祝氏股份比較分散,祝氏兄弟能否獲得多數股東支持,將來順利接班,也不一定。

    既然大局已定,寧惟愷也不會怨天尤人;

    既然厲致誠挖了陷阱給他跳,那就讓這傻大兵掂量掂量,能否有本事接住。

    次日一早,他就叫來公司核心經營團隊,召開機密會議。

    「兩個月的時間,必須做出我們的新品。這是個非常艱難的目標,這種目標,也只有新寶瑞能完成。

    我要的,不僅僅是比aito好。而是以絕對優勢,完勝aito。徹底把他們打死,從這個市場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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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0 17:41:30 |只看該作者
第47章 暫時分離

    aito的問世,對很多企業,很多人,都造成了影響。

    新寶瑞看似按兵不動,然而外界誰都在觀望,這個行業領導者會怎麼應對這一次的aito狂潮;陳錚看到了aito鋪天蓋地的宣傳,當場就在辦公室里砸了個茶杯。可他能怎麼辦呢?這好像是一場完全與他、與司美琪無關的戰爭。

    遠在台灣、明德面料廠的總經理汪泰識,他的生活也在改變。他的名字和他的面料,開始被整個中國大陸甚至亞洲地區熟知,一躍成為台灣最炙手可熱的高科技新星。

    ……

    而在這一片不見硝煙的戰場里,此時最大的贏家、最萬眾矚目的企業,無疑是愛達集團。

    這些天最開心、最志得意滿的,是每一個愛達人。

    從峨眉山回來的第二天,周一一大早,林淺就按時趕到集團頂層的會議室,參加經理層會議。

    她來的時間有點晚,到會議室門口時,就見里頭已經坐了七七八八。再一抬頭,就看到大boss厲致誠,正從他的辦公室,朝這邊走過來,身後跟著蔣垣。

    兩人目光在空中無聲相遇,林淺臉上稍稍一燙,低頭先走了進去,在圓桌旁尋了個位置坐下。過了一會兒,厲致誠就走了進來,在主位坐下。會議室里的氣氛仿佛隨著他的踏入,瞬間變得沉肅。他的嗓音低沉而有力︰「開始吧。」

    有人開始匯報截止今早的銷售數據,林淺聽著聽著,眼角餘光瞥見厲致誠那沉靜的臉,卻有些心猿意馬。

    昨晚搭乘巴士回到霖市後,他取了車,將她送回家,到了晚上,卻不肯走了。

    後來就在她的床上相擁而眠,親昵了半個晚上,最後她用手又給他來了一次。

    結果到了今早天亮時,他按著她不讓起床,竟然又要了一次。這讓林淺非常之窘。她從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也會成為這方面的熟練工種……

    基本除了最後一步,其他能做的,兩人幾乎都做了。就連他身上此時穿的西裝襯衣,都是一大早臨時開車回他家換的。

    ……

    aito的銷售數字非常驚人,一個周末,在全國鋪下的數萬件貨,就銷售一空。

    而此刻,每一位經理的臉上也是喜氣洋洋。低頭交談、頻頻點頭。

    不過,在短暫的振奮和喜悅後,顧延之提出了目前最關鍵的問題。

    「銷量是打開了,aito總算是一炮而紅。」他噙著笑說,「但是後續的策劃、營銷、管理工作,更重要。」

    眾人都點頭。

    這個道理,林淺也是明白的。因為對於任何進入市場的新產品而言,打響先聲奪人的第一槍,還遠遠不夠。後續的宣傳、推廣、鋪貨、管理……等等繁雜事務,必須跟上。才能真的讓這個好產品,實實在在於市場站穩腳跟。

    國內不是沒出現這樣的先例——某類產品剛進市場時,做得非常好,打響了知名度。但因為後期工作沒跟上,導致斷貨、流暢不暢、客服不到位等等。最後生生夭折,前期的創意和投入都毀於一旦。明明是天才的產品,結局卻是曇花一現。

    在座的許多是營銷和管理的老手,如今最難的關頭已過,這種常規工作自然駕輕就熟。大伙兒討論了半個小時,最後達成一致意見——由顧延之牽頭,從各部門抽調出最精英的人才,親赴全國各地,監督、管理支持一線市場,確保前後線溝通配合無障礙,確保愛達這座龐大的機器,這一次能最順暢的運作,把aito送上更高、更好的位置。

    厲致誠對這個提案沒有異議。其實他執掌愛達以來,更多是在大的戰略方向、選擇上,做出決斷。這種常規性的工作,他往往更多尊重劉同、顧延之等商場老將的經驗。

    這也是林淺對他贊賞的地方。強大卻不驕奢,知人善用。

    然後就是討論人選。顧延之做決定其實也非常快,微一沉吟,說︰「重點市場都跑一遍,起碼要一個多月兩個月。這樣吧,生產、技術那邊,劉總定幾個人;人力資源部的招聘和考核主管都跟著去,市場這邊薛明濤、林淺……」他一口氣點了十來個人的名字,最後抬頭看著厲致誠說︰「差不多了。厲總你看呢?」

    被點名的林淺微微一怔,抬頭也看著厲致誠。

    要去……一兩個月啊。

    但是她不能不去。

    果然,厲致誠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也沒看她,緩緩點頭︰「可以。」

    ——

    其實對於去跑市場這件事,如果不考慮厲致誠,林淺是非常想去的。

    在她看來,一個「偉大」的產品上市之初,市場的各種反應、經營中的各種問題,都是難能可貴的。去跑這麼一趟,必然會令她又得到一次極大的歷練提升。

    可是……厲致誠怎麼辦?

    中午,林淺回到了vinda子公司,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悶悶地轉著筆頭。

    昨晚,他最後抱著她躺下時,還在她耳邊低語︰「還有三天?嗯?」

    當時只把她燥得無言以對,只能把臉埋在他光裸胸口,用力的蹭。

    ……

    三天啊三天,轉眼就變成了三十天,甚至六十天。

    想到這里,林淺的惡趣味又開始冒頭了——無所不能的boss大人,也有失策的時候啊。不知他此刻作何感想呢?

    不過這想法也只是一閃而過,更多的還是對他的不捨。

    她一向自詡理智、公私分明。包括上一次帶隊離開厲致誠,去為aito的上市做前期市場調研。那時候盡管情竇初開,也很想他。但也只是想而已,翻來覆去地想,熱烈地想,但情緒可以控制得很好。

    不像現在,想到要分開兩個月,她心里居然有些難過。那是一種挺陌生的感覺,委委屈屈的,幹什麼都有點提不起勁兒。好像原本全身的動力,都因為即將到來的分離,而被一下子抽空。

    她腦海中甚至閃過個念頭——要不要跟厲致誠說,別安排她出差了。她竟然發現,自己是極盼望這個結果的。但她很快就把這個不理智的念頭壓下去了。

    因為要是真的為了他不去,事後說不定她又會遺憾惋惜的啊。

    糾結了一會兒,等她下班時,天已經蒙蒙地黑下來,辦公室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她搭乘電梯,下樓。

    辦公樓門口停了一溜兒的車。林淺心里有事,哪兒也沒看,低頭就往園區門口走去。剛走幾步,突然聽到「滴滴」一聲車喇叭響。

    誰滴她!

    心情正不好呢,林淺臭著著臉抬頭望去,卻意外地看到了熟悉的路虎,就停在她身旁幾米遠的位置。隔著玻璃,主駕的男人側影模糊,不是厲致誠是誰?

    這時候雖然過了下班的點兒,但還是有公司員工陸續經過。聽到喇叭聲,不遠處就有人抬頭望過來。林淺嚇了一跳,立馬快步走過去,拉開副駕門迅速上車。

    「你怎麼來了?」她看著厲致誠。

    他看她一眼,發動了車子︰「接你。」

    他答得如此理所當然,做賊心虛的林淺頓時有些黑線。這時車已要駛出園區的門,這里有探頭也有保安,林淺想都沒想,一下子趴下,把臉埋進了膝蓋里。然後就感覺到他的手摁在了她脖子上,輕輕地摩挲著,就像在摸一隻小動物。

    「起來,沒事。」他的嗓音中有一絲笑意,可林淺才不依呢,直至開出一段了,才抬頭,長長地呼了口氣。

    等厲致誠把她送回家,兩人坐在沙發上擁吻時,林淺就責怪他︰「你今天幹嘛跑來接我,被人看到怎麼辦?」

    厲致誠一隻手搭在她肩上,另一隻手捏著她的手,說︰「不必在意,慢慢也該公開了。」

    林淺一愣︰噯?公、公開?

    「太快了吧?」

    厲致誠看她一眼,答得乾脆︰「不快。」

    林淺有點囧。

    她又瞄他一眼——畢竟他的身份擺在那里,公開就意味著,所有人都會當她是老板娘。所以她一直以為,這種事至少應該在訂婚後才發生。

    「你現在就公開……」林淺靠在他懷里,手指在他襯衣上劃圈圈,「將來萬一咱們要是沒成,又要如何自處?讓我設想一下哈,你成了玩弄女下屬的花心富二代,我成了靠潛規則上位的狐狸精。嘖……將來你要是再交女朋友,不是又要公開一次,臉會有點掛不住吧……」

    她嘰里咕嚕講了一堆,卻發現厲致誠一直沉默著。抬頭一看,才發覺他的臉色已經沉下來。這模樣令林淺有點心虛,嗔他一眼說︰「我說的是事實啊。」

    厲致誠將她的腰用力一扣,到底是用上了點勁兒,林淺「哎喲」一聲,就被他牢牢扣在胸口,只能全身貼著他、仰頭看著他,動彈不得。

    「還胡說嗎?」他低聲問,隱隱有威脅地意味。

    林淺佯怒瞪著他,不吭聲,心里卻甜甜的。

    過了一會兒,她在他懷里眨了眨眼,說︰「明天出差,我今天要早點睡,你回去吧?」

    厲致誠也低頭看著她,幽黑的眼一如既往地深沉難辨。

    「我回去幹什麼?」他說,「今晚也在這里過夜。」

    在他的注視下,林淺的心都快化成水了。伸手摟住他的脖子,說︰「我至少要出差一個月。你一定要想我,不許因為分隔兩地,對我的感情就受影響,明、白、嗎?」

    話一講完,厲致誠就低頭吻住了她。慢慢地,就將她整個人都平放在沙發上,而後他的身軀無聲無息覆蓋上來。長夜漫漫,感情因為即將到來的分離,而更加熾熱。抑不住想要在她身上索求無度,卻偏偏得不到最終的解脫,只能壓抑再壓抑,折磨再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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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48章 那些相思

    四月初的時候,寧惟愷去了趟台灣。

    平心而論,他很喜歡這個地方。溫暖、濕潤、繁榮,又混亂。這種混亂是精神層面上的,藏在自負和繁榮的外表下,而這樣一個地方,往往有無限商機和可能,是造就神話的地方。

    不過,這一趟他來,就不像之前那麼輕松和篤定了。

    新寶瑞在台灣也有分公司。他一下飛機,就有當地幹部駕車來迎接。三輛黑色本田cr-v在機場高速上流暢奔跑,低調而醒目。

    助手原浚向他匯報︰「華南區銷售總監已經去找過汪泰識兩次了。」

    「還是避而不見?」寧惟愷挑了挑眉。他們說的汪泰識,正是明德面料的總經理、曾是大學教授的古怪老頭兒。

    原浚的臉色稍稍有些僵︰「第一次避而不見;第二次把我們的人罵了出來。而且這事還傳開了。」

    寧惟愷微蹙了下眉頭,沒什麼情緒地說︰「幹得漂亮。現在全行業都知道我們想在愛達背後捅一刀了。而且還沒成功。」

    原浚頗覺尷尬,沒接口,同時在心里同情了一下那位把這件事辦砸的總監。

    寧惟愷也有點頭疼。這些年,新寶瑞一直在做大做強。但寧惟愷也慢慢發現一個事實,他對公司到底有哪些可用之才,其實沒有以前那麼了解了。

    而以前跟著他的,那些出類拔萃、為新寶瑞創造了一個又一個奇跡的業務經理們,現在大多跟他一樣,步步高升,走向高層管理崗位。

    高層決定腦袋,人坐在不同位置,考慮事情的角度和方式就會不同。譬如他還是個銷售經理時,大概會排除萬難、無所不用其極,甚至不要臉也不要良心,替寧惟愷把項目拿下來。但當他成了高層領導,那就不同了。他想的更多的是︰我要什麼、我應該往什麼方向走,然後吩咐下屬去辦到。至於其中的艱難困苦,那不是我身為高層要考慮的。

    而新任的一批業務經理和骨幹,因為缺乏曾經困難的市場磨礪,也未經歷過新寶瑞前些年高速成長、站上行業頂端的過程,所以他們的能力經驗,勢必比不上老一代。這是大環境決定的,與他們本人的資質無關。就譬如說去年的明盛項目,新寶瑞為了維持自己在其他國企項目中的價格平衡,寧願放棄這個項目。這樣的確財大氣粗,但對業務經理們來說,對一個業務目標的取舍,太輕易。

    ……

    現下,在明德這件事上的出師不利,就讓寧惟愷越發下定決心——必須對公司的人才隊伍進行全面盤點。這是新寶瑞將來能繼續增長的核心力量,也是他用以抵抗祝氏家族的資本。

    大主意一定,眼前的難關,對寧惟愷來說,並不是什麼絕境。他略微思考了一會兒,就下達了指令︰「叫兩個人過來。」他點了人名。原浚有些驚訝,因為這兩人曾是寧惟愷剛進新寶瑞時,擔任銷售部經理時的舊部下。都是些在行業里曾經赫赫有名的厲害角色。但現在都是分公司的一把手,封疆大吏。

    「老板,現在時間比較急,他們又都管著幾百號人的分公司……」

    這次,寧惟愷沒有像平時那樣語氣輕佻、言笑晏晏,而是淡淡看他一眼說︰「告訴他們——十天內,我要見到汪泰識。」

    ——

    轉眼就進入了五月。

    這個時間來深圳,已經不是什麼好的選擇。偌大的城市,整日炎熱無風。人稍稍在室外一動,就是一身的汗,粘濕難耐。偶爾還有雷暴天氣,瓢潑大雨,看著嚇人。

    但林淺不能不來深圳。因為這是為期兩個多月的全國市場巡查的最後一站。

    臨近中午,林淺和幾個同事,跟深圳分公司的同事們開完了會。草草扒了頓快餐,就又乘車前往市區的幾家門店。

    烈日炎炎,曬得她的眼都有些睜不開。因為連日操勞,她的臉已經瘦了一圈,兩個黑眼袋久久不褪,顯得眼楮特別的大,看起來就像隻被虐待過的苗條熊貓。

    同事拿她打趣,說她是拼命西施。慢慢地這外號居然傳開了,幾乎全國分公司,都知道總部有個拼命西施,能幹又漂亮,人緣兒又好,在各地分公司輾轉指導、叱吒風雲。

    ……

    人潮涌動的門店外,深圳分公司的一位副總,陪著林淺等人隔著十幾步駐足觀望。那副總欣慰又自豪地說︰「這一周,深圳公司一定能拿下全國銷量第一,我們很有信心。」

    林淺等人都笑著點頭。林淺說︰「深圳的商業環境很好,得天獨厚。而且深圳公司的同事們真是我見過最勵志的。」這話說得大家頻頻點頭,因為的確,即使在愛達集團整個滑下底谷的時候,深圳公司也維持著相對還過得去的業績,可見其整體團隊的韌性。

    雙方又簡要討論了一下提升的空間。總部的幾位經理,指出了深圳公司在內部運營、售後服務等方面存在的小問題,林淺也表示,他們在市場推廣活動方面,靈活度可以更大一些。一番交談之後,算是賓主盡歡,也算是為總部的這次市場巡查畫上完美句點。深圳公司副總說︰「我們真的很高興,總部能派人過來。說實在的,自從前幾年公司業績不佳,我們這些分公司就成了沒人管的孩子。現在好了,總部做出了這麼優秀的產品,徹底打了翻身仗。以前我們看到新寶瑞、司美琪的人,都低著頭走繞著道走。現在?是他們要繞路了!」

    大伙兒都笑,那副總又看向林淺,笑著說︰「林經理,什麼時候也請厲總,過來深圳公司視察?」

    他這麼問,是因為都知道林淺曾是厲致誠的助理,如今外放成為子公司助理總裁,算是領導身邊的紅人。林淺聽他提到厲致誠,心跳就這麼緩了一下,笑著答︰「我一定向厲總轉達您的邀請。」頓了頓說︰「我想他一定非常喜歡這里。」

    ——

    林淺定的返回霖市的航班,是下午三點的,四點就能落地。

    因為太疲憊,一上飛機,幾個同事都沒講話,各自埋頭補眠。

    林淺卻睡不著。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望著雲層中蘊藏的金光,想著厲致誠。

    為什麼中午她會跟深圳公司的人說,厲致誠一定會喜歡深圳、喜歡深圳分公司呢?那不是客套話。他生性堅韌、目標性很強。而這正是深圳的商業氛圍。

    ——任何與厲致誠總裁有關的話題,她好像都會不經意間多說兩句。

    林淺微闔眼眸,靠在座椅里。思緒卻像放飛的風箏,穿過雲層,飄去這兩個多月來,她魂縈夢牽的地方。

    那天出差離開霖市後,她就進入了另一種生活狀態。

    忙碌,徹底地忙碌,忙得她都快要吐了,還在不分晝夜的忙碌。

    這個過程是激情的。她年輕而身居要職,這次跟著各部門資深精英,踏遍全國市場,就像塊海綿一樣,拼命吸收著從市場到售後,從內部運營到全面管理,各種知識和經驗。那感覺就像是回爐重造了一回,歷經千辛萬苦,不經意間已脫胎換骨。

    她也毫無顧忌地嶄露著自己的才華。對任何分公司任何人,都以誠相待、竭盡全力。因為刻意經營,她結下了很多朋友。無論真心假意,交情都已建立。起初,她不知道自己是抱著何種心態去八面玲瓏長袖善舞,因為平時她對這種事,並不算特別熱絡。

    後來慢慢就明白過來——那內心隱藏的動機,是為了厲致誠。

    他只能總攬全局,坐鎮在金字塔尖端。那她就去替他踏遍四方,看他如今的江山是什麼模樣。而結下的那些於公於私的關系,對全國人才隊伍的深入了解,對他將來更好的掌握和帶領整個集團,總是會有裨益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不知不覺就為他想得這麼深、這麼遠,他卻還不知道呢。

    這兩個多月,七十多天,對於林淺來說,也是煎熬。因為她和厲致誠,竟然連一面都沒見到。

    起初,她還盼望著,自己偶爾有個周末,就能飛回霖市去見他。抑或他哪天有空了,到她的駐地來探望。雖說堂堂總裁這麼做會有點不合時宜,但這還真是他會幹的事。美國他一聲不吭跟過去,台灣他毫不猶豫將她送到自己身旁。所以林淺以為,不管她走到哪里,都不會阻隔兩人很快見面。

    然而,如果說此刻高速運轉、掠奪市場的愛達,是一部龐大的機器,厲致誠就是這機器的心臟。如果說林淺是機器上一個重要的部件,那麼厲致誠就掌控著所有部件的運轉和生息。

    他比她更忙。所有市場訊息、疑難雜癥,通過他們,送到他的耳邊眼前。然後他會和總部的掌控者們,快速做出決斷。這時的工作量,比aito上市前更復雜更龐大。就像一個交織精密的棋盤,他是站得最高的執棋人,要隨時隨地、權衡制宜。

    所以他脫不開身。林淺明白,這段時間,他必定全身心沉浸在棋局里,因為所有人都仰仗著他。而他也從未提過要來看她。這個事實,令林淺無法抑制地感到失落。可又覺得,他本該如此,這才是她喜歡的他。

    所以她只能每每在心中腹誹︰厲致誠,你又讓你的女人感到落寞了你!

    可也只是想想而已,甚至都不會對他提及。

    但雖未見面,其實這兩個月,兩人的交流卻是非常非常頻繁的,譬如郵件、電話、連線會議……百分之九十九點九,都是因為工作。但也足以令林淺聊以慰藉。

    而且在這個過程中,明明一面沒有見到,她卻感覺到她和他的心,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距離的遠遠相隔,走得卻更近了。

    因為他們總是會有很多配合。作為上下級,也是作為指揮官和先鋒官。她敏銳地發現市場和管理的問題,第一時間反饋給他。而他總是在短暫的沉思後,抽絲剝繭,給出相當犀利的決斷。這種配合方式,令林淺工作起來感覺非常舒服。因為厲致誠是個看事相當清楚的人,既會給她明確方向,又完全不會令她感到束手束腳。

    於是每每只是聽著他在電話里,低沉而溫潤的嗓音,她卻會感覺到,對他更加的愛慕,思念也更深。

    而厲致誠也不是全無反應。他第一次開口對她說「想你」,是在她離開霖市兩個多星期後。那天她人在蘇州分公司,跟當地員工的溝通並不順利。晚上回到酒店,一肚子委屈。晚上給他打電話匯報工作時,情緒就難免低落些。

    厲致誠就問︰「怎麼了?」

    林淺不想跟他提,也不能提。這些事她分得很清,跟公司同事有矛盾是她的事。因為她的男朋友是公司總裁,所以她現在不可以跟男朋友提。

    於是只是軟綿綿地答︰「沒怎麼啊,我有點累而已。忙了一天嘛,不過真的……每天都是收獲。」每天……都在想你。

    而厲致誠只是淡淡地答︰「嗯。那就好。」

    末了她又說︰「工作還沒做完,那我先掛了?」

    等他回應,他卻沉默著。

    林淺︰「我掛啦?」

    他卻平平靜靜地開口︰「林淺。」

    「什麼事?」

    「想你。」

    ……

    就這麼簡單的兩個字,就是這些點點滴滴的愛意、默契和相思,讓她不知不覺,就渡過了這兩個多月。雖然此刻,她坐在返航的飛機上,想起離開前,兩人在她家中的纏綿難解,遙遠得就像上個世紀的事。

    ——

    四點整,林淺抵達霖市機場。

    周五的下午,機場總是格外忙碌。林淺取了行李,就跟幾個同事道別——她謊稱自己朋友來接,讓他們先走。而他們今天也不用再去公司,都直接回家了。

    昨天就跟厲致誠通過電話,告訴了他航班。他靜默片刻,只低聲說︰「好,我來接你。」想了他那麼久,之前也時常在電話中對他撒嬌嗔怪。而如今真的要重聚了,林淺也莫名地竟有些矜持。聽到他說要來接,只輕聲答︰「你要是走不開就別過來,我打個車回公司很快的。」他當時只是低笑不語。

    結果今天一早,負責訂票的同事,發現早一班的飛機還有座位,乾脆地幫大家都改簽了——出來太久,每個人都歸心似箭。而且原定航班是傍晚六點到,路上會堵得不行。這個調整非常合理。

    林淺中午忙完了,就給厲致誠發了條短信,告訴他航班改簽了,要提前兩個小時到機場。他大約是在忙,過了一陣才回覆了兩個字︰「收到。」

    林淺一步步走向接機的出口。那里人頭攢動,許多人舉著牌子。她下意識就在人群中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

    說實在的,也許是因為在市場磨礪這麼久,才重回他身邊。此刻她整個人是平靜而愉悅的,並沒有馬上感覺到太過強烈的情緒。她也覺得自己沉澱了很多,可以更從容地面對跟他的感情。

    唯有心跳,不受她理智控制,揭露了真相,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快。

    很快,她就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

    但不是厲致誠。是蔣垣,站在人群後,微笑望著她︰「林經理,你終於回來了。」

    林淺笑著走過去,目光卻自然而然掃向他身旁。還真是一個人來的。

    內心隱隱失落,面上卻不露分毫。蔣垣接過她手中行李︰「先上車。」

    ——

    轎車在機場高速上開得很快。蔣垣坐在副駕,眉目含笑。司機小唐也不知是被誰的情緒感染,一路放著歡樂奔放的音樂,聽得人的心也舒展起來。

    他應該是臨時脫不開身吧?林淺在心里想,畢竟她的航班臨時調整了,而且他總是有急事。

    過了一會兒,就像是能察覺她心中所想,蔣垣很自然而然地開口︰「厲總這兩天特別忙,他把後面幾天的工作,都壓縮到這兩天完成。今天也是,原來下午六點有個重要的會,定好幾天了。不正好跟你原來的航班時間撞上了嗎?昨晚他通知我,硬是臨時提前到下午三點。結果林經理你今天改了航班,提前回來了。陰差陽錯,這會兒他實在走不開,中飯都沒吃。」

    林淺聽完,靜默了一會兒,慢慢笑了︰「哦,這樣啊。沒事的,謝謝你。」

    ——

    闊別多日,再見熟悉的愛達園區,林淺的心情竟有些久違的激動。

    而許多其他的感覺,仿佛也隨著她的歸來,慢慢在復甦。譬如乘電梯直上頂層時,腦海中就不受控制地浮現他的容顏、他昔日的一舉一動;譬如被蔣垣送到他的辦公室里,暫作等候時,望著曾經兩人擁吻而坐的沙發,內心就仿佛被籠上了一層紗,纏綿糾葛。許多被深壓在心底,壓在忙碌緊張的工作下方的東西,好像又開始冒芽。那是一種非常舒服,又隱隱開始折磨人的感覺。撩撥得她自以為牛逼老練了很多的心,有點破功了。

    坐了一會兒,他的會還沒開完。林淺直接走出去,走向不遠處,他人正在的大會議室。而坐在外頭隔間的蔣垣看著她的背影,直接當沒看到,繼續低頭工作。

    輕輕推開會議室的後門。

    傍晚陽光昏黃,照得會議室里暖意融融。深褐色銅漆長條形會議桌旁,許多人正討論得熱烈、討論得專注。因為會議室里人很多,所以林淺此刻輕手輕腳進來,也並不顯眼。

    她找了把靠牆的椅子,輕聲輕腳坐下。旁邊有幾個相熟的經理,看到她回來,有些意外,又立刻點頭微笑示意。而她坐定後抬頭,一眼就在黑壓壓的人頭中,看到坐在長桌首位的厲致誠。

    天氣已經熱了,他沒穿西裝。只穿簡單的襯衫西褲,暗色領帶。最沉默,卻最醒目。他低著頭,一邊聽著下屬們的討論,一邊在看一份資料。烏黑深刻的眉眼,平靜而專注,並未察覺到她已歸來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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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0 17:42:10 |只看該作者
第49章 雲胡不喜

    與自己愛的男人久別重逢,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有點陌生,又有點熟悉。看著他坐在人群里,此刻並不屬於你。

    然後你的眼圈就有點發酸了。

    林淺從未想過,自己再看到厲致誠的時候,會有掉眼淚的沖動。可此刻眼中一陣無法抑制的潮濕感,卻騙不了人。她趕緊轉過頭,不再看他,把眼里的酸意壓下去。

    她曾經一點也不怨他不來看自己。可現在,心中也冒出一絲委屈。

    可惡……厲致誠,你為什麼不來看我呢?兩個多月了,我都快把之前跟你在一起的感覺,忘乾淨了你知不知道?

    平復了一會兒,才轉過頭,目光重新落在圓桌上。這時,一名銷售經理正在說話︰「厲總,現在aito最大的問題就是——」他笑了︰「實在是供不應求。」

    他這麼一說,會議室里的人全笑了。林淺也忍不住笑,轉眸望去,原本低著頭的厲致誠,唇邊也浮起笑意,抬頭看向那個銷售經理。

    他的動作忽然一頓。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原本是要開口講什麼。可這個動作就像突然卡了殼,他保持著抬頭的姿勢,臉上的笑意瞬間褪去,眼神明明看著那銷售經理,卻又像是透過他看著其他地方。表情沉肅,叫人看不透。

    這種情況從未出現過,下屬們都是一愣。而林淺心頭猛地一跳,望著他的側臉。眾目睽睽下,他並未朝她的方向看過來。但是她感覺……

    厲致誠的停頓只是一瞬間。很快,他目光一斂,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淡淡開口︰「現在庫存還有多少?日生產能力提高到多少了?」

    這是回應剛才提出的「供不應求」的問題,主管生產技術的副總劉同,回答了兩個數字。

    厲致誠點了點頭,神色不變。只是又端起了手邊的茶杯,垂眸微抿了一口。

    而林淺的心情,仿佛也隨著他的一舉一動,慢慢緊張起來。

    然後就看到他放下了茶杯,抬頭的瞬間,很自然地朝她這邊看過來。

    漆黑得像湖水一樣的雙眼,明亮逼人。

    他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她,凝視著她。

    而林淺的心,也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揪住。她一時竟有些失神,直至眼眶再次發酸,才察覺不妙。忙低下頭,避開他的眼。

    他也瘦了一些。她想,下巴看起來要尖一點了。頭髮什麼時候又理了,短短的,很精神。但這個髮型更適合他,讓他看起來更成熟,也更不易親近。

    過了一會兒,她再次抬頭。厲致誠已經沒再看她,正在跟劉同交談。

    劉同說︰「供不應求是好事,但的確也是個問題。現在我們的生產能力,已經快要飽和,銷量如果再繼續往上升,生產部門就要吃不消了啊。」

    旁邊又有一個人問︰「要不要關閉其他幾個產品的生產線,把人力物力都調過來,做aito?」

    林淺的注意力也暫時被這個問題吸引。其他人有的贊同、有的反對,一時也沒有成形的主意。然後大家又都看向厲致誠,等他的意見。

    厲致誠緩緩環顧一周,林淺與他目光再次交接時,兩個人的表情都已很沉靜。而林淺得以目不轉楮地盯著他。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一觸即走,開口說︰「暫時不作調整。越是爆發期,越要走得穩妥。現階段大家辛苦一下,超負荷運轉。另外,通知人力資源部,盡快把這季度的獎金發下去。」

    大家都點頭說好,聽他說獎金,又全笑了。顧延之和劉同是提前看過獎金分配方案和數字的。劉同有些感嘆︰「咱們愛達,可是有好幾年沒給員工發過這麼大的紅包嘍。」

    這話一說,大家更是高興。林淺也笑了。因為正題已經討論完,會議室里的氣氛變得熱鬧而輕松,七嘴八舌議論著,因此也沒人注意到,厲致誠的目光越過眾人,盯著她,眸色幽深,目光灼灼。直至她的臉被他盯得有點發燒,舉手投足間都有點不太自在了,他才收回目光,起身宣布散會,率先走出了辦公室。

    而林淺坐在原地,看著他筆直的背影,看著他沉穩的步伐,那一步一步,就像踏在她心上,隨他起起伏伏,再難平靜。

    愛情是什麼?

    愛情是你以為已對這份感情駕輕就熟、收放自如。可他一個無聲的眼神,就令你像是飄飛了很久的風箏,一收線,就回到了他的掌心里。

    無論是你的人,還是你的心。

    ——

    因為林淺是「外放歸來」,散會後,好幾個相熟的經理,都圍著她聊天。連顧延之和劉同兩位大佬,都和顏悅色看著她,說辛苦了。不過顧延之離開前,頗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隱隱含笑的樣子,看得她很有點窘。

    林淺跟他們聊了一會兒,還算淡定自若,心卻已飛到這樓層另一間屋子里。

    他此刻,是在等她麼?

    好容易,會議室里的人散了伙。林淺再次走向厲致誠辦公室,心情竟有些緊張。雙手垂在身側,竟還生出了一絲汗意。

    靠。她現在的臉一定特別紅,因為感覺到陣陣熱意往臉上冒。因為剛散會,頂層辦公區里還是人來人往。林淺覺得自己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只得微垂下頭,避開別人的目光,輕敲他的辦公室門。

    「厲總。」

    「進來。」

    這聲音只叫林淺心弦微顫。緩緩推開門,就見厲致誠坐在大班桌後,一手持筆,一手拿著疊資料,看樣子正在批示,而蔣垣站在一旁,正在等待。

    從她踏入辦公室的第一秒,厲致誠就抬頭看著她,手上的動作也乾脆全停了。

    林淺的整顆心,仿佛都被他的目光給侵佔了,而她的臉還在持續發燙。知道他還在忙工作,林淺也不說話,看他一眼,就走向一旁的沙發,打算坐下等。

    而側立在一旁的蔣垣,也很糾結。按理說林淺踏進來的第一秒,他就應該立馬推門出去消失。可這些等待批示的文件,又是十分重要的,也花不了幾分鐘。而且厲總向來將工作放在第一位,他要是自作聰明出去了,又不合適。

    結果這時,就聽厲致誠開口︰「蔣垣,你先出去。」

    講這話時,他還是看著沙發上的林淺。

    蔣垣立刻在心里罵了自己一句蠢,神色不變地答︰「好。」快步走了出去,然後小心翼翼把房門帶好,無聲無息地守在了外頭。

    這對boss和助理間的默契配合,只令林淺的心跳「怦怦怦」更快。她坐在沙發上,抬起熱氣氤氳的眼楮,望著他。

    厲致誠已經起身,從桌前走了過來。高挑而沉默的身形,在夕陽的映照下,在地面投下長長的影子。

    那影子就在她腳下,仿佛瞬間也將她籠罩住。林淺一時竟有些坐立不安。腦子一熱,站起來。

    厲致誠轉眼已至她的跟前。

    兩個多月了,卻像隔了整整幾年時間,林淺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近、這麼清晰地看著他。依舊是那熟悉而高大的身形,依舊是那輪廓清晰的臉龐。眉眼深邃,顴骨略高,白皙的膚色在襯衫襯托下,更顯清貴淡然。

    而那雙眼楮就像無底洞,沉沉湛湛。你望一眼,就會深陷其中,就會身不由己。

    他盯著她,沒說話。

    而林淺動了動唇,也什麼都沒說。這時厲致誠微垂下頭,長臂一伸,已將她摟進了懷里。

    林淺憋了半天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伸手就抱住了他的腰。而他的手,緊緊抱住她的肩膀和腰,就像以前一樣,以絕對強勢的姿態,將她整個人都扣在了懷里,動彈不得。

    林淺的腳尖幾乎都離了地。人在他懷里,身體竟像過去一樣,不由自主陣陣發軟,呼吸也有點急促。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只聽到彼此胸膛中清晰的心跳聲。

    然後林淺就聽到他低聲,微啞,在耳邊緩緩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我的拼命西施,我的女人……終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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