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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oe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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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跳舞】天驕無雙〈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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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1 00:44:56
第六十章 【微微作弊】

  就在陳道臨額頭冒汗的時候,只見有兩個侍者忽然大步進了中間的地下坑地裡,這兩人合力抱著一面銅鑼,走到了中間,其中一人拿起一個銅錘來,便重重敲了一記。

  哐的一聲,銅鑼一響,原本還嘈雜的大廳之中,頓時聲音便小了下去。

  兩個侍者彎腰退下,很快便有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人大步走了上來。

  這黑袍人看年紀大約三十多歲,身材修長,那身黑袍裁剪的很是貼身,使得他看上去很是英武挺拔。一頭棕色的短髮,面白無鬚,相貌倒算是英俊,只是那面皮卻白的有些過分,看上去倒彷彿是敷了粉一般。

  這人腰間掛了一柄細細的長劍,大步走到了中間,從容的對著四個方向先後做了標準的騎士禮節,然後高高的抬起了一隻手來。

  隨著他的動作,場子裡很快就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微微原本還氣哼哼的盯著陳道臨,可這黑袍人一出來,她的注意力就立刻被下面這人吸引了過去,忍不住低低的「咦」了一聲:「怎麼是他?」

  陳道臨心中正心虛,就訕訕的搭了一句話:「那個……這個人你認得?」

  「哼。」微微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不過看了陳道臨一眼之後,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這人叫古樂……是,嗯,算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傢伙。」

  「嗯?」陳道臨聽出了微微語氣裡的一絲古怪:「難道這傢伙很有名麼?他佩著劍法,是一個很有名的武者吧?」

  「有名?」微微不屑的一笑:「說起來他倒的確是有名,不過這名聲大多數在女人之中傳揚罷了。」隨即她瞇著眼睛道:「不過他的實力也算是不錯,在帝都的那些高手裡,他也勉強能算一號人物。大陸騎士協會裡的執事,羅蘭之劍騎士團的劍術教官,宮廷武士,傭兵協會的高等會員,據我所知,他腦袋上至少掛著十幾個各種各樣的頭銜,帝國至少有二十多個組織都賦予他名譽會員的稱號,在帝都的權貴圈子裡,他也算是一個長袖善舞,四面逢源嗎,總的來說,一個狡猾的投機分子罷了。」

  頓了頓,微微又補充了一句話:「同時還是一個花花公子!」

  聽了微微的介紹,陳道臨也有些意外,看向下面那個古樂的眼神就不免多了幾分好奇。這麼多頭銜的傢伙,看來是個不簡單的名人。


  果然,那個古樂一出場,行禮之後,周圍頓時安靜了下來,這個古樂看來果然很有面子,在場的諸多賓客都是非富即貴,古樂站在中間,氣定神閒,然後他微微一笑,才開口說話。


  他的嗓音倒是很好聽,標準的男中音,頗有磁性,而且他說話的時候似乎並沒有刻意的用力,但是那聲音卻是清清楚楚的落在了這偌大的地下空間裡每一個客人的耳朵裡!

  「首先我代表此間的主人,感謝各位貴客今晚的到來。」古樂語氣從容不迫,舉手投足之間頗有一股大家風範:「想來今晚在座的有不少貴客都是知道鄙人的一點微末名聲,我今晚受此間主人委託主持今晚的這場賭局,也算是比賽場的一位裁判。此外,現場還邀請到了六位公證人,分別來自大陸騎士協會,傭兵聯盟,賞金獵人聯盟等幾個組織的資深專業之人,他們的身份已經在今晚的冊子裡有說明,我便不做多的介紹了。」

  古樂說到這裡,略微頓了頓:「關於賭局的規則,想必大家都很清楚,如果有新來的貴客,也不打緊,一會兒隨著每一局的比賽,我都會講解一下規則。至於各位今晚的投注,都有帝國六家一流的商會聯名作保,保證各位貴客的投注一旦贏得賭局,都會得到足額賠付。那麼,我看不少貴客已經頗為不耐煩了,我古樂便不再廢話,否則的話便要有人罵我古樂不識相啦,哈哈!那麼各位貴客,接下來我便介紹今晚的第一場賭局!」

  隨著他忽然一揮手,陡然之間,在這大廳之中四面牆壁上的諸多燈火忽然就全部熄滅!只留下了那中間地坑周圍的一圈火把依然明亮。

  這麼一來,周圍的座位都處於黑暗之中,整個現場就只有中間的地坑在光明之下。

  這個變化,讓陳道臨心中一動——這裡的經營者,倒是很精通人的心理啊。

  這種將自己藏在黑暗之中,中間的舞台一點光明,更能激發觀看者心中的那種那些嚮往刺激冒險新鮮的衝動,以及在黑暗之中比較容易爆發出來的黑暗的負面情緒。

  在這些情緒籠罩之下,人往往都會比較容易失去理智……

  一個賭局之中若是人失去理智,那麼便距離輸錢不遠了。

  「第一場賭局,算是今晚的開胃小菜。」古樂的語氣很是輕鬆,他緩緩退開幾步,伸手做了一個古怪的手勢,大聲道:「……這一場賭局,我們稱之為……美女,與野獸!!!」

  轟!

  現場的觀眾頓時爆發出了一陣歡呼來。

  古樂站在下面中間,也迎合著觀眾們的心理,用激動的語氣道:「請讓我介紹這第一場賭局的其中一方出場!我們的美女戰士們!」

  歡呼喝彩聲頓時再次攀上了一個高峰。

  隨著地坑之中的一面牆壁上的鐵柵欄緩緩的升起,露出一個小門來,從裡面緩緩的走出了四個年輕的女子來。


  這些女子都是年紀最多不超過三十歲,每一個都是身材容貌姣好,至少都在普通人水準之上,每人都是身材高挑,體態之中充滿了青春奔放的健美之感。


  尤其讓不少男性觀眾歡呼的是,這些女子,人人都是身穿了武者的盔甲裝備——雖然因為女性天生力氣稍弱,穿戴的甲冑都是皮甲,但是在這些皮甲的設計之上,卻頗有點獨到之處。

  這些皮甲一看就不是那種制式的大路貨。

  可以看出,每一個女戰士的皮甲都是量身定制,很是貼身。上身的胸甲很好的將女性軀幹的曲線完美的呈現了出來,甚至透過胸甲都可以看出明顯的胸部曲線輪廓。

  女式的甲冑,下面則是短短的戰裙,皮質的裙葉的長度緊緊夠覆蓋住這些女戰士的臀部,卻有意無意的將女性臀部挺翹的曲線暴露了出來。而戰裙之下,則將女戰士光潔修長健美的雙腿毫不保留的暴露在了燈火之下!

  這些女戰士顯然都是經過了嚴格訓練的,在燈光之下看去,雙腿修長而滾圓,充滿了彈性和力量之感,讓不少男性觀眾都忍不住看直了眼睛。

  而最最讓陳道臨感慨的是……也不知道這裡的主辦方是何等的別出心裁,居然讓這些出場的女戰士,全身上下裸露的皮膚上,無論是手臂還是大腿,都塗抹了一層彷彿是橄欖油一樣的油脂,這樣的細節,更大大的加強了這些女戰士的女性魅力,使得她們看上去充滿了一種野性奔放的美感。

  一共四名女戰士,手裡各自持著刀劍短斧斷矛,站在場中,看上去,就彷彿四朵帶刺的玫瑰!

  觀眾之中的歡呼聲持續了好久,等到那個古樂重新抬起手來做了幾個下壓的姿勢,聲音才漸漸的低了下去。

  「看來各位貴賓對我們這四朵美麗的帶刺玫瑰都很是欣賞。那麼我便介紹一下這些美女戰士們的情況吧。」古樂深深吸了口氣,他的語氣隨即變得嚴肅了起來:「她們出身於帝國南部的大名鼎鼎的赤焰鬥士館!她們每個人都達到了帝國標準的三級武士的實力水準,並且擁有大陸騎士協會認證的武士等級!同時我在這裡做出保證,根據在方才賭局開始之前的檢測,在今天的六位公證人的監督之下,她們的檢查結構,身體絕無半點隱患或者傷病,狀態完好,並且沒有服食任何藥物!這一點,包括我本人以及其他的六位公正都已經簽署了一份見證的文件契約。」

  古樂說完這些,就聽見黑暗的台上傳來了觀眾們的鼓噪和叫嚷。

  「別廢話了!快開始吧!」

  「古樂,老子快等不及了!」

  「快點吧!我投了黃絲帶買這幾個小妞贏的!!!」

  古樂聽到觀眾鼓噪,也不生氣,只是對著觀眾席連連鞠躬行禮,最後才一擺手,那四名女戰士便站成一排,對著四周行禮,隨即退到了牆角。


  「下面,就讓我介紹一下這第一場賭局的另外一方……凶殘的嗜血的……野獸!」


  轟!


  隨著他話音落下,就聽見地坑之中的一面牆壁上原本是金屬的鐵門,轟然倒下!


  鐵門之中,一個碩大的黑影子猛的就一頭躥了出來!巨大的身影在半空之中便將那兇猛的身姿盡顯無餘,渾身厚實的黑色皮毛,尖嘴獠牙血盆大口,鋒利的爪子,粗壯的四肢!甚至就連那尾把掃過,都彷彿能帶起一陣狂風!


  陳道臨頓時就瞪大了眼睛。

  這赫然是一頭巨狼!!

  是獸人族之中狼騎士們常用的那種坐騎巨狼!這頭巨狼撲出了幾步,卻立刻就身子一震,猛然頓住。原來它的一雙後肢上套著鐵環,鐵環上鐵鏈釘在了地上,足足有十米之長。

  巨狼無奈的吼叫幾聲,似乎也明白自己無法往前,不甘的在原地連連齜牙咧嘴。

  就在這個時候,從巨狼身後的那扇門裡,緩緩走出了一個身影來,卻是一個狼族的狼人武士!

  這狼人一身黑色皮毛,身材高大魁梧,口鼻之中呼哧呼哧的噴著熱氣,身穿著一條標準的狼騎鎧甲,只是鎧甲上頗有銹跡還多出劃痕破損。它手裡提著一柄彎刀,彎刀的刀鋒對著地面,刀鋒上彷彿還有鮮血滴答滴答的流淌在地上,仔細看去……卻是它自己的手臂上有一條傷口,鮮血正順著手掌和刀鋒滑落……

  這狼人一步一步走出來,雖然步伐緩慢,但是那種沖天的狂暴殺氣,卻頓時就將場上那四個女戰士的氣場徹底壓了下去!

  「唉……」陳道臨歎了口氣。

  他雖然來這個世界時間不長,但是經歷了那麼都長激烈的廝殺,也算是有些眼光了,他一眼就看出,這出來的狼武士,雖然實力高低暫時瞧不出來,但是那一身殺氣,卻是貨真價實,絕對是見過血,也絕對是經歷過真正的生死搏殺的勇士!

  相比之下,方才出來的那四個女戰士看上去頗有氣勢,但實際上一看她們的眼神便知道肯定是沒見真正戰陣的雛兒。

  這個狼騎士一走出來,它伸手撫摸在了巨狼坐騎的頭上,那方纔還在咆哮的巨狼頓時就安靜了下來,伏下了身子,狼騎士凶狠的看了不遠處的古樂一眼,然後一齜牙,翻身坐上了狼背。

  「各位,這是今晚的野獸狼戰士。」古樂深深吸了口氣:「純種狼族騎士,我們手裡有證據可以證明它的身份曾經是一支狼族部落首領的親衛隊成員,我們的公證人做出的評價,它的實力足以達到了帝國四階武士的水準,也就是說,它的戰鬥力足以媲美一名中階武者。它手臂上的傷並非是傷病,而是根據它所在的那個狼族部落的傳統,戰士在死戰之前,都會割破自己的肌膚,以鮮血來刺激自己的戰鬥意志!我保證這手臂上的這點傷,絕不會影響它一絲一毫的戰鬥力!」

  轟……現場的觀眾席頓時就炸開了。

  這些貴賓大多數都是見過無數世面的,誰也不是傻瓜,頓時就有不少投注給了女戰士的貴賓大聲抱怨了起來。

  「古樂!這第一場太不公平了!這個狼騎的實力明顯高出那些小妞,這還打什麼打!」

  「就是!」

  「太不公平了!雖然三級和四級名義上只相差一級,但是卻是低階和中階的區分啊!古樂,這冊子上的介紹未免有欺騙性吧!!你們冊子上只寫了差一級,可這分明是差了一階啊!」

  「沒錯!低級武士只是武士,可一旦到了中階,那便可以施展鬥氣!實力差距便會拉大!這太不公平了!」

  「分明便是坑我們錢啊!!這狼騎四階也算罷了,它還有一頭巨狼坐騎!誰不知道,狼族武士一旦擁有坐騎,戰鬥力就會有加成的!!」

  「媽的,這還打什麼打,四個小妞擺明了便是送死啊!」

  現場鼓噪紛紛,那個古樂卻是神色不變,等大家都吵的差不多了,他才咳嗽了一聲,大聲道:「大家請靜一靜!」

  他果然還是有點面子的,這麼叫了幾句,大家便安靜了下來。

  「各位說的也不無道理。不過我想大家都忘記了冊子上的介紹了。」古樂大聲笑道:「今天第一場並非是生死決鬥,這位狼戰士的戰鬥力固然是在四位女戰士之上,不過第一場並非要分出勝負,按照第一場的規則,只要四位女戰士能堅持住一炷香時間不團滅,便算是狼騎士落敗了!一炷香的時間,各位,四位全副武裝的三級武士,以多敵少,至少堅持一炷香的時間,這個難度應該並不算太大吧?各位之中也有不少都是高強的武者,我古樂這番話說的是不是有道理,大家心中自然清楚。」

  這麼一說,爭吵聲音頓時就消失了。

  的確,狼戰士固然實力明顯高出,但是如果只是要四個女孩堅持一炷香的功夫,應該還是可能性很大的。

  只是陳道臨看在眼裡,卻低聲歎了口氣:「哎……」

  「怎麼了?」杜微微道:「你歎什麼氣?」

  「這四個女孩可惜了……她們死定了。」陳道臨低聲道。

  「哦?你為什麼這麼說?我倒是覺得以四敵一,雖然單獨戰鬥力處於弱勢,但是聯合起來防禦,堅持一炷香的時間,勝算還是很大的。」微微故意笑道,看著陳道臨的眼睛。


  「騙人的。」陳道臨苦笑:「如果敵人是普通的戰士,或許還有可能,但是狼騎士……狼騎士的戰鬥力往往便在於騰挪跳躍靈便之極,戰鬥的時候凶殘而狡猾,而且還有坐騎助戰……這便會極大的削弱四個女戰士的人數優勢。要知道,聯合作戰更需要豐富的團隊經驗和技巧。這四個女孩明顯是沒見過血的雛兒,我可不信她們能比這狼騎士更有戰鬥經驗,這狼騎士一看就是在血海之中打過滾的狠角色。」

  陳道臨說到這裡,忽然看了微微一眼:「咦?這些我都看的出來,以你的聰明豈會看不出?」

  「我自然看的出。」微微淡淡一笑,故意瞧著陳道臨的眼睛:「只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你拿了我的六十萬金幣,買的可是黃絲帶!黃絲帶便代表著投注這幾個女孩哦!若是第一場輸了,你便欠了我六十萬哦。」

  陳道臨一呆,臉色便難看了起來。

  微微看著他神色變化,不由得一笑,隨即故意湊了過去,道:「不過呢,今天算你運氣好。這四個女孩絕不會輸,那六十萬也絕不會虧的。」

  陳道臨一呆:「啊?」

  「因為我既然坐在這裡,豈能看著這四個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就這麼被殘忍的殺死?又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六十萬打了水漂?」微微沒好氣的瞪著陳道臨:「那可是我的六十萬!在我繼位之前,這可是我的全部私房錢家當了!」

  陳道臨眼睛一亮:「你……你是打算……」

  「嗯,我打算作弊。」微微露齒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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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2 00:37:23
第六十一章 【太邪惡了!】

    就在兩人交談的時候,角鬥場內的古樂已經飛快的從一扇側門之中離去。

    隨後,一聲清脆的銅鑼響,這第一場對決,便正式開始!

    四個女戰士明顯有所準備,她們在銅鑼響的第一時間,便立刻擺好了隊形,結陣站好。

    四人都是左手盾牌右手武器,持刀劍的兩個女戰士站在兩側,用盾牌牢牢護住側翼,而中間兩個女戰士則用手裡的短矛和戰斧這種長武器。

    這種戰術倒是很聰明,兩翼用盾牌護住,正面用長武器來控制敵我距離,擺出一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防禦姿態來,只要撐過一炷香便好。

    四個女戰士緊密的靠在一起,一時間,整個現場鴉雀無聲,安靜的幾乎都能聽見角鬥場裡那四個女戰士緊張急促的呼吸。

    倒是那個狼騎,卻仿佛並不著急進攻,騎在坐騎巨狼背上,卻緩緩的在這四個女戰士周圍繞著圈子走了起來。

    它的姿態很是從容,手裡握著彎刀,手腕輕輕的抖來抖去,那彎刀便在它的手裡轉動,刀鋒的寒光閃爍,映照在這狼騎的臉盤上,那獠牙血口,更顯得猙獰。

    巨狼緩緩的踱著步子,不時的做出一些撲擊的姿態,那些女戰士頓時緊張的擺出架勢,可巨狼隨後卻又退開。

    這麼如此來回數次,女戰士們便仿佛驚弓之鳥,被巨狼連續多次假裝作勢撲擊,驚擾的陣型就有些散亂。

    尤其是巨狼在她們周圍來回踱步,繞了一圈又一圈,四個女戰士在中間,也只好原地的轉身——她們可不敢讓這狼騎士繞到自己的身後去!

    原地轉了不知道多少個圈子,眼看那一炷香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小半都沒有動手,觀眾席上就傳來了不少焦躁不滿的聲音——大多數卻是投注買了狼騎士的人發出的。

    陳道臨捕捉到了細節:四個女戰士的隊列已經在這麼多次不知不覺的轉身之中,已經變形了。

    終於,那狼騎士忽然一聲咆哮,雙腿夾緊,巨狼坐騎終於做出了一次真正的撲擊!

    一陣狂風,巨狼已經撲到了女戰士們的面前,正面的兩個女戰士大喝一聲,短矛和戰斧同時的揮了出去,可是那巨狼卻極為靈巧,身在半空居然就硬生生的來一個轉折,就將身軀橫了過來。幾乎是貼著女戰士的陣列擦了過去!而狼騎士手裡的彎刀已經揮了過來,鏗的一聲,就蕩開了中間女戰士手裡的短矛,一陣難聽刺耳的聲音,彎刀仿佛是順著短矛柄劃了下去!只見這狼騎士忽然手腕一轉,原本就是彎曲如新月一般的彎刀,就反轉了過來,勾在了短矛上!

    隨著狼騎士的坐騎朝著一旁撲出去,狼騎士借著坐騎的力量彎刀一拉,頓時就勾住了短矛往外帶了出去!

    那持矛的女戰士原本力氣就遠遠不如狼族戰士,更何況對方還借助了坐騎的力量,這麼一帶,頓時身子一個踉蹌,她這麼一動,就擠的身邊的同伴也往外一歪。

    側面的同伴雖然用盾牌牢牢護住了身子,眼看狼騎側撲而過,正要用劍捅過去,可沒想到身邊同伴忽然踉蹌擠了過來,頓時就把她也撞歪,手裡的劍便刺了一個空。

    狼騎士卻忽然在狼背上跳了起來!

    它手裡的彎刀一轉,就鬆開了勾住對方的短矛,這狼騎士卻已經直接淩空躍過了女戰士的盾牌,跳到了她們的身後!

    幾個女戰士頓時就慌亂——她們果然沒有戰鬥經驗,狼戰士忽然躍到她們身後,下意識的她們便立刻轉身過去。

    可似乎,她們卻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狼騎士的坐騎!!

    狼騎的坐騎巨狼,也是不可忽視的一個重要戰力!

    幾個女孩隊列已經亂了,換忙之中轉身過去,持斧的女戰士奮力揮舞戰斧,試圖在第一時間將敵人驅趕出安全距離,可隨後就聽見身邊同伴一聲慘叫!

    那個手持短矛的女孩痛呼一聲,卻已經被身後的巨狼一口咬住了左腿!

    巨狼的咬合力驚人,一口下去,這女戰士的左腿便已經血肉模糊!

    女戰士疼的險些暈過去,可幸好平日裡也終究受過嚴格訓練,趕緊就用長矛朝著巨狼狠狠的捅了過去。

    狼族的巨狼作戰經驗何等豐富,一口傷了敵人,卻並不糾纏,眼看長矛捅了過來,立刻就鬆開口,飛快的跳開,退到了後面去。

    那狼騎士卻已經重新拉開了距離,回到了坐騎旁翻身上去,冷笑看著面前的對手。

    四個女戰士已經有一個受傷倒地,陣列頓時就出現了一個缺口。

    這個變化,頓時讓觀眾席上傳來了一陣一陣的嘆息聲音,在大多數人眼中,這四個女孩看來似乎死定了。

    果然,狼騎士一旦得手,下面便狠狠的盯住了這個突破口。

    四個女孩的陣列少了一個人,被這狼騎士抓住機會,故技重演,再兜了兩個圈子之後,又一次撲擊,這次卻是利用坐騎引開了對方的注意力,它自己卻忽然就淩空一刀,挑飛了一個女戰士的盾牌,刀鋒還割傷了對方的手臂,若不是同伴救援及時,只怕一條手臂當場就要被切下來!

    四個女孩傷了兩個,更是慌亂起來,而這個狼騎士,則氣勢越來越沈穩起來,它冷冷的瞧著面前的對手,眼睛裡露出了一絲仿佛看著獵物般的冷冷笑意。

    “你再不出手……可就輸了。”陳道臨坐在那兒看的心中著急,忍不住說了一句。

    “閉嘴。”微微淡淡道。

    隨後她看了看左右,假裝湊近到了陳道臨的身邊,然後壓低了腦袋,低聲喃喃自語起來。

    她口中說話的聲音又快又低,陳道臨也根本聽不清她說的什麼。

    只見微微忽然長出了口氣,坐直了身子,手裡不露痕跡的對著角鬥場裡的方向輕輕一彈手指……

    角鬥場裡,女戰士已經情況危急,那狼騎士再次撲擊了一次,雖然落空,但是女戰士們的情況卻是越來越慌亂。

    就在這個時候,臺上的其中一個女戰士忽然精神一震,她臉上露出了驚奇疑惑的表情,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四周,仿佛是不可思議一樣。

    但是很快,她立刻抓住了同伴,飛快的低聲說了幾句話,四個女孩趕緊互相攙扶著飛快的朝後退去。

    她們一口氣退到了牆角,然後擺出了死守的架勢來。

    這個變化,卻頓時就讓狼騎士楞住了,而觀眾席之上,也有不少聰明之人隨即就發出了欣喜的歡呼。

    這個戰術倒很是聰明。

    狼騎士一直都是利用了繞圈子的辦法來打亂女戰士的隊列,可這些女戰士一旦到了牆角,把自己的後背交給牆壁就好了,就完全可以不用再擔心對方的兜圈子的戰術。

    這麼一來,防禦起來便省了極大的力氣。

    這狼騎士隨即沈下了心來,小心翼翼的尋找了幾次機會,又連續撲擊了兩三次。

    雖然每次撲擊都會造成女戰士們的一陣驚慌,但是好在背靠牆壁的女戰士,幾個人力,只需要正面抵擋住了對手,還是可以做到的。

    “你提醒她們的吧?”陳道臨低聲道:“用的什麼辦法?傳音魔法麼?”

    微微淡淡一笑:“一個小小的耳語術罷了。”

    臺下,那個狼騎士終於沒了耐性,它一聲怒吼,忽然就舉起彎刀正面的撲了上去!

    這一次它不再使用什麼戰術,而是幹脆直接用這種硬碰硬的法子強攻了!

    四個女戰士傷了兩個,這狼騎正面強行攻下來,彎刀狠狠連續幾下疾劈,女戰士奮力抵擋,奈何這狼騎士實在兇狠!

    雙方直接進入了肉搏的階段,狼騎兵彎刀寒光閃爍,女戰士們奮力抵抗,這狼騎兵一口氣劈了十幾刀,其中雖然大部分被女戰士擋下,但是又有一個女戰士被一刀砍中了肩膀,頓時就倒了下去,還有一個被狼騎士一腳踹翻在地,若不是同伴拼死搶救,就要被一刀砍下腦袋了。

    這狼騎兵如此瘋狂的強攻,自己也是終於掛彩,被那個持刀的女戰士一刀砍在了後背上,但是這狼騎兵果然兇殘,受了傷之後,卻怪叫連連,勢頭越發的瘋狂兇狠,只不過是稍微吸了口氣,就擰身重新撲了上來!

    幾招之後,就聽見一聲驚呼,那個持戰斧的女戰士已經被一腳踢飛了出去,倒在牆壁上,口中噴血不止。而那個拿著刀的女戰士,卻被狼騎士連續幾刀劈砍在盾牌上,就聽見嘭的一聲,那盾牌居然被彎刀生生砍裂!

    這彎刀透盾而入,持刀女戰士擋無可擋,只能下意識的抬起了手臂,就聽見一聲慘叫,她已經被一刀砍中手臂,人重重朝後倒了下去。

    狼騎士再創對手,但是身後也終於被一個持劍的女戰士刺中了小腿,

    但是它的坐騎巨狼卻是回頭一口,咬住了對方的長劍,用力一甩,就把這個持劍的女戰士甩飛了出去,重重跌在地上,似乎就爬不起來了。

    眼看陣列已經徹底被打破,四個女戰士傷的傷吐血的吐血,那個狼騎士已經幾乎勝利在握……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那個已經躺在地上的那個持短矛的女戰士,原本是左腿已經被狼騎咬的血肉模糊,這會兒卻忽然猛的跳了起來!

    她身形猛然飛躍,絲毫不像是腿腳受傷的樣子,一個撲擊,人在半空,就挺身一矛狠狠的刺向了狼騎士!

    這一矛刺的又快又準,水準十足!狼騎士無奈只能橫刀擋了一下,這個女戰士卻是落地一滾,然後就竄到了巨狼的腳下,長矛就兇狠的朝著那巨狼的腹部紮了過去!

    這一下可把狼騎士嚇壞了——要知道狼族的騎兵,它們的坐騎可不是單純飼養的坐騎,而是它們的同胞兄弟!

    雖然此刻狼騎兵完全可以一刀砍下這個對手的腦袋,但是對方的短矛也會刺中自己的坐騎,這種讓自己的坐騎和對方換命的事情,狼騎兵可不肯,它無奈只能操控坐騎飛快的朝後躍開。

    這持矛的女戰士仿佛如有神助,居然重新跳了起來,再次凝身而上!

    她手裡的短矛連連刺殺,動作矯健而精準,就看見寒光陣陣,分明是施展出了一套很是高明的刺殺之術!

    狼騎士居然被她逼的連連後退,最後這狼騎士終於忍無可忍,大吼一聲,揮舞彎刀和她狠狠的對劈了幾記。

    女戰士終究力量不敵,連續退後幾步,忽然身子一軟,就倒了下去。

    狼騎士搶上兩步,就想一刀結果了這個對手,可旁邊那個原本在牆角吐血的持劍女武士卻忽然撲了上來,手裡劍光點點,直奔狼騎士的咽喉!

    狼騎士無奈,再次側身抵擋,這持劍女戰士一套劍術施展開來,居然寒光閃爍,劍氣縱橫!

    一時間,這狼騎士居然和她鬥了一個旗鼓相當!

    觀眾席之上傳來了越來越大的歡呼叫好聲,更有不少人驚喜的看著這女戰士……

    “咦?這套劍術很是高明啊!”

    “嗯!剛才那用短矛的,也施的一手好刺殺術啊!”

    “南方的赤炎鬥士館那幫傢伙什麼時候居然有本事調教出這麼好的苗子來了?”

    “快去打聽一下,那赤炎鬥士館是不是最近新聘請了什麼厲害的教練。”

    陳道臨聽著左右傳來的這議論紛紛,忍不住看了看身邊的杜微微。

    杜微微依然緊貼著自己而坐,只是她的右手藏在袖子裡,只有在陳道臨這個角度才能看見,她藏在袖子裡的右手,手指正在飛快的彈動,不停的做出一個個的手勢……

    “你……”

    陳道臨看了一眼臺上那忽然大展神威和狼騎士鬥在一起的女戰士,頓時明白了什麼。

    臺上那個持劍的女戰士終於再也被狼騎士一刀劈飛,這一次她也無力站起來。

    只是狼騎士自己也受了點傷,肩膀上被刺了一劍,血流如注。

    這狼騎士雖然大占上風,四個對手全部受傷,但是卻畢竟不曾斬殺一個敵人。

    它正要撲上去,忽然就聽見一聲銅鑼響!

    哐!!!

    這清脆的聲音之下,頓時全場響起了潮水般的喝彩聲。

    四個女戰士東倒西歪,有的坐在地上,有的掙扎站起來。而狼騎士滿臉殺氣,似乎還想衝上去,可那角鬥場邊的門已經打開,那個古樂已經飛快的衝了進來,身後還有十多名身穿皮甲的武士,手持刀劍,頓時就把那狼騎士圍困住了。

    狼騎士憤怒的低吼一聲,終於將手裡的彎刀鬆開。

    幾個武士上去,先是將那巨狼坐騎的腿上鐐銬重新銬上,然後幾個人合力把狼騎士夾在中間壓到一旁,很快這狼騎士的脖子上就被套上了一個枷鎖,身上也被層層捆上了牛筋繩索,跪在了地上。

    而另外一邊,有幾個身穿白衣帶著斗篷的人跑到了場裡,扶起了那幾個女戰士,一人伺候一個,這些人口中念念有詞,很快就有一團團乳白色的光芒閃爍,那四個受傷的女戰士籠罩在這乳白色的光芒之中,很快身上的傷勢便開始緩緩的癒合。

    雖然不會一時就痊癒,但是至少卻能止了血,傷口略微癒合了一些,卻是明顯好轉了。

    “好大的手筆,居然光明治療術。”杜微微哼了一聲。

    “你……剛才用的是什麼法術?”陳道臨忍不住吞了口吐沫:“剛才是你操控那幾個小妞在打架吧?”

    杜微微淡淡一笑,語氣裡有些得意:“這是我家傳的傀儡術,操控人如傀儡木偶一般……陳道臨,你若是再對我胡說八道,小心我讓你自己打自己耳光哦。”

    “……”陳道臨趕緊閉上了嘴巴。

    角鬥場裡,那個古樂已經重新站到了中間。

    “各位!”他大聲宣布道:“第一場的結果已經出來,四位女戰士拼殺到最後一刻,無人陣亡,按照規則,便算是她們取得了勝利!”

    宣布之後,觀眾席上各有不同的反應,輸錢者叫罵,贏錢者歡呼。

    古樂卻是隨後語氣一轉,微微笑道:“那麼接下來,既然血腥刺激的場景暫時結束,下面便是開始歡樂的時刻了。按照老規矩,戰利品的強奪,這便開始了!”

    “咦?搶奪戰利品?這是什麼意思?”陳道臨忍不住問道。

    “哼。”微微的眼神有些不太好看,悶哼一聲:“這幫……亂七八糟的混蛋。”

    隨著古樂那一聲宣布,頓時臺上傳來歡呼聲,就有人忍不住叫嚷道:“快點吧古樂!老子等的不耐煩了啊!!”

    古樂輕輕一笑:“各位稍安勿躁,這便開始了。”

    很快,角鬥場裡的那些白衣人退了出去,而四個女戰士身上的傷勢也簡單的處理完畢,一些輕傷已經在光明治療術的作用之下癒合,而稍微重一些的傷也都是用紗布繃帶包了起來。

    四個女孩重新站在了一起,只是取得了勝利逃過一死的她們,臉上卻並沒有什麼喜悅的表情,而是一臉冷淡和漠然。

    “首先,我們今晚第一場的四位勝利者,她們將作為第一場的戰利品!當然了,因為這一次的戰利品特殊,是四個人一組,按照此間的規矩,是不可以分開單獨搶奪的,所以這底價麼……”

    古樂微微一笑,故意停頓了一下,才緩緩說出了一個數字:“一萬金幣!”

    “古樂你又在坑人麼!”有人忍不住叫罵道:“一萬金幣?開什麼玩笑!一個三級的武士雇傭賣身契最多是百十個金幣一年!你這四個小妞都是三級武士,能值多少錢!哼,就算她們相貌還算不錯,可也沒道理這麼貴吧!”

    古樂在臺上哈哈一笑,對著說話的這個方向行了一個禮,然後笑道:“這位貴客問的好!這四個女子的價錢是定的稍微貴了一些,不過麼,卻有一些事情要特別說明一下的。這四個女子,可是赤炎會館花了心思培養出來的,接受過不少特殊的訓練,妙處就不必我多說了吧……而且這等英武的女孩子,想來和那些弱不禁風的女子相比,就更別有一番風味!”

    說到這裡,古樂故意壓低了聲音(其實他站在眾目睽睽之下,這種壓低聲音也不過就是做個姿態罷了),緩緩道:“還有一點需要向大家特別說明的是:這四個女子,絕對是完璧處子之身!”

    轟!

    這最後一句話,頓時讓全場沸騰了起來。

    而坐在座位上的陳道臨也呆住了。

    “……這,這是拍賣人啊?”陳道臨忽然有一種奇怪的荒唐感覺。

    這,這個地方的主人也太他媽的會玩花樣了吧!

    一場角鬥之後,讓觀眾們親眼目睹這四個漂亮的女角鬥士的風姿和風采,讓大家看的熱血沸騰,然後……

    就直接把漂亮的女角鬥士當做來拍賣?

    想像一下:方才還在臺上奮力抗擊強敵,頑強不屈,大展雄姿,英姿勃發的女角鬥士,在眾目睽睽之下如同耀眼的明星一般……然後接下來,只要你肯花錢,就可以把這些在戰場上驕傲英武美麗的女孩子直接拉回家丟到自己的房間裡想怎麼蹂躪就怎麼蹂躪……

    我擦!!

    我擦!!!這簡直就是抓住了男人心中最隱秘最邪惡的念頭啊!!!

    想出這個點子的主人,實在是個人才啊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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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2 00:37:52
第六十二章 【殿下?】

      古樂那幾句話很快就點燃了現場的氣氛。

  「一萬金幣我出了!」

  「一萬五,我出一萬五!」

  「一萬八!」

  「兩萬!」

  「兩萬五!!」

  「三萬!」

  「哼,五萬金幣!!」

  「嘿,老蓋斯,你都這麼大年紀了,買回這四個小妞你吃得消麼?小心折壽!我出八萬金幣!」

  「要你管,隆多家的小子,你還是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我出八萬五千金幣!」

  觀眾席上,一個個男賓客彷彿鬥雞一般殺紅了眼睛,爭先恐後的叫價,很快價格就攀升到了十萬之巨!


  如此多的爭搶出價,頓時忙壞了各個區域的侍者,這些侍者緊張注視著自己負責的區域,一旦有客人叫價,便立刻飛奔過去記錄下對方的報價然後傳遞到下面的角鬥場裡去。


  古樂站在下面當中,不停的接到一個一個新的報價,隨著數字的攀升,古樂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燦爛。

  「哦,現在的報價已經到了十萬。」古樂故意用驚奇的語氣大聲道:「果然夠豪氣!所謂一擲千金為美人。要知道普通的美人易得,可這四位英姿颯爽的女英雄卻是難尋啊。十萬金幣,物有所值啊。可惜我古樂窮光蛋一個,否則我都想一擲千金,抱回美人……試想,這四位驕傲英武的女子收入房中為禁臠,身為男人是何等的大快之事……」

  他這幾句渲染,頓時再次激發了觀眾席的爭鬥。

  「十一萬!我出十一萬!」

  「哼,十五萬金幣!」

  當報價攀升到了十五萬的時候,終於現場開始安靜下來了。

  在場的諸多賓客雖然都是豪富之人,但是畢竟也不是傻瓜,拍賣鬥氣或者有,好色也是沒錯,但是畢竟那種冤大頭還是極少數的。

  十五萬金幣買下四個女子,這個價格已經是天價了。

  要知道,在這地方外面舞會裡的那些交際花少女,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精挑細選出來的年輕漂亮的如花朵一般的女孩兒,扔出幾千金幣就可以隨便挑選一兩個來暖床。

  這四個女戰士,雖然在設計和出場上頗為新奇刺激,女戰士的身份也頗能引起男人心中的一種特殊的征服感,加上她們四個女孩的姿色也頗為不俗。

  可再怎麼說,十五萬金幣,這個價格也已經是太過離譜了。

  在場這些賓客們縱然再好色,但是以這些人的身家,誰會缺女人?自然不會再往外砸錢了。

  古樂站在中間,這第一場的拍賣能把價格攀升到十五萬金幣,已然讓他十分意外了。這第一場算是打響了頭一炮,他也知道見好就收,就笑道:「十五萬金幣,如果沒有更高的出價,那麼這四位美麗英武的女戰士便……」

  「出價!」微微忽然湊過去在陳道臨的耳朵旁飛快的低聲說道。

  「什麼?」

  「出價!這四個女孩我要了。」微微的語氣輕快卻十分乾脆。

  「……」陳道臨深深的看了這個女孩一眼,心想:她也對這四個女戰士動心了麼?

  「愣著做什麼,快出價!錢我自然會給你。」

  陳道臨不再遲疑,深吸了口氣,就大聲喝道:「十六萬金幣!」

  他的喝聲周圍人都聽見了,頓時引來了一陣嘖嘖驚歎聲,很快那個侍者跑了過來,對著陳道臨鞠躬,然後飛快的記錄下了他的報價,小跑送到了下面去。

  「哦!十六萬!有一位貴賓出價到了十六萬。」古樂也是吃了一驚。


  實話說,他很清楚,赤炎會館從奴隸市場之中挑選買下了這四個女孩,然後數年來養活她們吃喝,再加上培訓各種武技和技藝的費用,一切的成本加在一起,都不會超過五千金幣。


  原本此間的交易前估算,這四個女孩能賣到個三五萬金幣已經算是大賺了。


  可沒先到居然能買到十六萬……

  「媽的!誰和老子搶人!」

  觀眾席的第一排,一個中年男子惱火的站了起來,這人身材身材高大,但是卻極為肥胖,滿臉橫肉,一個碩大的腦袋卻是油光锃亮,一根頭髮也沒有。一雙眼睛滿是怒火,朝著周圍掃了過去。

  這人剛才報價到了十五萬,本以為就可以順利將這四個看中的女孩收為禁臠,卻沒想到再有人抬價,他心中自然不爽,惱火之下,就乾脆站了起來。

  這人能坐在第一排的位置,自然身份很是尊貴的,他站立了起來,周圍不少人都認得他,連站在角鬥場中間的古樂,也走上前兩步,對這人欠了欠身子,微笑大聲道:「小隆多先生,此間的規矩,價高者得,一切買賣都是公平的……」

  「哼!」這叫小隆多的中年胖子滿臉驕橫,重重哼了一聲,指著古樂喝道:「古樂,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是那種仗勢欺人的人麼?我出二十萬!」

  他說完,眼神狠狠的朝著周圍掃了過去,同時大聲道:「我倒是想看看是哪一位朋友和我爭奪。」

  陳道臨坐在後面,看了一眼身邊的微微,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意思是:怎麼辦?

  微微哼了一聲,眉宇之間有些懶洋洋的,淡淡道:「出價啊,拍什麼,第一場我們贏了,你剛才壓的六十萬金幣已經翻了一倍,足足贏回了六十萬金幣。就算咱們只留個本錢,把贏的六十萬都扔出去,我也不虧!這胖子很囂張麼?用錢砸死他!」

  陳道臨心中吸了口涼氣。

  這女人……方纔還說我敗家!現在按照她這意思,贏的六十萬全部砸出去都不心疼……就為了買四個小妞?

  不過反正這錢不是自己的,陳道臨也沒必要為她心疼錢,於是乾脆就大聲道:「二十五萬金幣。」

  這話喊出來,周圍正好都安靜,這一下人人都看清了他的位置,前排的那個小隆多也盯住了陳道臨,遠遠的看了陳道臨一眼,這個中年胖子皺眉,看陳道臨很是陌生,不由得一呆。

  要知道,夠資格能進到今晚這個地方的,至少都是帝國有頭有臉的豪富之人,畢竟大陸上的豪門權貴也就那麼多人,來來去去的,互相之間縱然沒有什麼交情的,也大多都至少認得。

  可陳道臨這個傢伙,在場沒有一個人認得他是什麼來路,看他的年紀不大,似乎應該是什麼大家族豪門的年輕子弟,可偏偏卻眼生的很……

  這小隆多胖子,哼了一聲,瞇著眼睛打量了陳道臨幾眼,忍不住冷冷道:「這個小子眼生的很,不知道是哪一家的晚輩?」

  這話語氣裡就流露出幾分倨傲來。要知道他自己的身份的確不凡,能坐在這個地方的第一排位置,自然是底氣十足,眼看陳道臨只是坐在後排,心中就先生出了幾分輕視,再加上眾目睽睽之下,以自己的身份已經開出了十五萬的天價,旁人哪怕就算是也喜歡這四個女子,但自己都亮相了,再怎麼都會給自己點面子。

  可這個小子卻偏偏一再加價,那就是擺明了不給自己顏面。

  故而小隆多的話,便說的很不客氣,頗有幾分質問的意思。

  可陳道臨……他是什麼人?

  道臨哥可是高唱著「穿越者牛逼不解釋」來到這個世界的。

  要知道,他此刻懷中抱著的美女可是鬱金香家族的未來公爵!

  鬱金香家族這等羅蘭帝國首屈一指的第一豪門的繼承人,他都敢抱在懷裡,他都敢對人家橫眉豎眼……這前排的胖子,你算哪一個?你很牛逼?有鬱金香家族牛逼麼?

  陳道臨也不站起來,就懶洋洋的坐在那兒,挑著眼皮瞧著第一排的小隆多,那臉上的表情要多輕蔑有多輕蔑,要多不屑有多不屑,然後大聲道:「來人啊。」

  侍者飛快小跑到了他的身邊,低聲道:「貴客您有什麼吩咐?」

  「我就是想問問。」陳道臨撇撇嘴角,大聲道:「你們這裡的規矩,拍賣的時候還要自己報家門才能出價麼?」

  「……沒有這種規矩。」這侍者擦了擦冷汗。

  「嗯,那就是了。」陳道臨咳嗽了一聲,用一種古怪的語氣道:「我就說麼,若是都自報家門的話,還拍賣什麼,直接按照各自的家門爵位高低領取戰利品好了。」

  說完,他隨便晃了晃手指:「三十萬金幣,我出了。」

  這話說的聲音卻不大,但是此刻全場鴉雀無聲,周圍人都是聽的清清楚楚,第一排的小隆多自然也聽見,這胖子頓時氣得面色鐵青,咬牙切齒就喝道:「哪裡來的混蛋小子!敢在老子面前囂張,我……」

  他正要喝罵什麼,可是身邊的同伴卻立刻用力拉了拉他的衣袖。隆多低頭一看,他身邊的一個年級稍微大一些的朋友飛快低聲道:「隆多,你喝多了麼?忘了這裡是什麼地方!這可不是你自己的莊園!」

  隆多頓時心中一驚,怒火立刻就消了一半。他方才只是顏面被掃而憤怒之下有些失去了理智,此刻被同伴一提醒,果然就清醒了三分。

  要知道,這裡可不是自己的老巢一畝三分地,這裡可是自由港!此間的老闆後台,便是自己也是惹不起的,若是自己敢在這裡拍賣的時候公然威脅其他的競爭者,那便是破壞了人家的規矩!此間的後台老闆,自己可不願意去得罪的。

  況且,這裡可是藏龍臥虎的自由港!能出現在今晚這種地方的,豈能有善茬兒?自己這種威脅人的言辭說出來,實在是貽笑大方。
  」哼。」小隆多咬了咬牙:「我出三十五萬金幣!」

  陳道臨撇撇嘴角,故意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窮逼。」

  這話雖然看似自言自語,但是說的音量卻剛好讓周圍的人和小隆多聽的真真切切!尤其是這個「窮逼」的詞兒,更是讓隆多氣的那張臉龐頓時漲紅,紅的發紫,幾乎就要滲出血來。

  「五十萬金幣,這四個小妞老子要了。」陳道臨晃了晃手指。

  「五……」隆多翻了個白眼。

  他雖然有錢,但是這錢再多也不是這麼花的啊!五十萬金幣,那可以買下多少個美麗的處女?就算買下幾百個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換一個,五十萬都花不完!

  自己方才喊道三十五萬,心中已經很是肉疼了。

  可這個小子,不動聲色,隨隨便便就一下把價格又抬高了十五萬金幣!

  媽的,這可是整整五十萬金幣!不是銅板不是銀幣,而是金幣!黃橙橙的金幣啊!!!

  吃驚之餘,小隆多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暗暗的心驚……隨隨便便就敢這麼把幾十萬金幣胡亂花出去,而且眼皮都不眨一下,有這種實力……這個小子到底什麼來路?

  他也不敢太過囂張了,深深的吸了口氣,乾脆坐了回去,哼了一聲,說了一句場面話:「罷了,這四個小妞,我就割愛了。」

  此刻隆多心中怒極,只是在這個地方他不敢造次,心中卻想好了,一會兒必定要派人去好好查查這個小子的底細,若是對方後台當真很硬,自己招惹不起的話,那便罷了……

  如果不是的話……那麼自己怎麼也不能把這口氣嚥下去!

  要知道這裡可是自由港!是整個大陸通緝犯罪犯最氾濫的地方!

  雖然自由港的城鎮裡治安很好,禁止爭鬥。

  但是……出了鎮子,哼……那句話怎麼說來的,自由港鎮子外的道路上,到處都埋著死人呢!

  「五十萬!沒有更高的價格的話……那麼很好,第一場的戰利品,便屬於這位出價最高的貴客了!」

  古樂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用意味深長的眼神遠遠的看了陳道臨幾眼——他算是半輩子都在帝都的豪門權貴圈子裡打滾的,帝都的一等一的豪門貴族世家他都是座上客,此刻他心中怎麼回憶,也實在是辨不出這個陌生的年輕人到底是哪一家的年輕子弟。

  不過古樂老江湖老油條一個,自然懂得做人,遠遠的對著陳道臨的方向行了一禮。

  」既然四位美女已經名花有主,那麼第一場的另外一方戰利品麼,便是這位……」古樂一指被牢牢捆住,跪在一旁的那個狼武士:「這位狼武士,方才各位貴賓已經見識到了它的實力,它擁有狼族天賦的英勇善戰,出色的戰鬥力和豐富的經驗……這樣的勇者招攬到麾下去,絕對可以為您在角鬥場上衝鋒陷陣披靡四方!」

  古樂一番鼓吹之後:「低價三千金幣!」

  對於這個狼武士的報價,就顯得冷清了許多。

  要知道這種狼武士雖然實力還算不錯,但是這種獸人戰士買回去,卻很難收回自己的麾下使用……雖然帶著一個獸人戰士當跟班,這種事情很拉風也很有面子,聽說在帝都的豪門貴族就特別流行這種事情。

  但是獸人戰士野性難馴,尤其是對人類很是仇視。即便是有戰場上俘虜的獸人戰士,也無法收回己用,最多是丟去做苦力,基本不可能得到對方真正的忠誠。

  再說了,羅蘭帝國本身不缺武者,帝國尚武之風極盛,幾千金幣,足以僱傭一個傭兵小隊了!這狼武士不過也就是四級武者的水準,雖然有巨狼坐騎可以加成戰鬥力,但是按照市場價,幾百金幣就能僱傭到一個四級武士給自己當保鏢了。

  三千金幣?買一個根本不可能對自己忠誠的狼戰士……有什麼用處?

  而幾個寥寥的出價者,也都是經營角鬥場的商人,買下這個狼騎士,也不指望是能收歸自己的心腹,只要買回去當角鬥士,平時關在籠子裡,用的時候放出去角鬥就好。

  三千金幣的低價,抬價不過每次一百兩百金幣,被抬高到了四千,便漲不太動了。

  古樂想來早就猜測到這狼騎士的行情就是如此,倒也不沮喪。

  倒是陳道臨在後面看著,心中頗有幾分不平。

  要說起真實的戰鬥力,這狼騎士的實力遠遠超過那四個女戰士!真的廝殺起來,四個女戰士綁在一起都絕不是這個狼騎的對手。

  可偏偏在拍賣的時候,四個女孩子能賣出幾十萬的天價,而這個實力不俗的狼戰士,卻只叫到幾千金幣……

  想到這裡,陳道臨心中一熱,忍不住就道:「一萬!」

  「咦?」

  周圍的人都聽見了他的叫價,經過了剛才第一次的拍賣,不少人都已經注意著陳道臨這裡,一聽他的報價,立刻就有人關注了過來。

  價格很快就被報到了下面角鬥場裡。

  「你……做什麼?」微微皺眉,低聲問道。

  「沒什麼。」陳道臨面色不變,淡淡道:「這個狼騎士我買下了……你放心,這錢我自己出好了。一萬金幣,我還出的起。」

  大不了賣了一顆金子火鑽就是。陳道臨心中暗想。

  微微笑了笑,低聲道:「第一輪是你幫我壓的賭注,贏了六十萬,剛才花了五十萬,還剩下十萬……這是你幫我賺的,我也不佔你便宜,我們兩人平分了就是——這十萬有你一半。」

  陳道臨一挑眉,驚奇的望了微微一眼,這個女孩倒是迎著自己的眼神,目光平靜。陳道臨想了想,也不矯情:「好!有人給我送錢,我為什麼要拒絕!我收了!」

  隨後,下面的古樂已經大聲宣佈了結果。

  陳道臨叫價一萬金幣,沒有人再和他爭奪——對於那些角鬥場的商人,一萬金幣買一個狼騎士回去,盈利的空間已經太小,便不值得加價了。

  就這樣,陳道臨買下了那個狼騎士。

  角鬥場裡,很快就有這裡的武士上來,將那個狼騎士帶了下去,那四個女戰士也都被帶走,古樂對著觀眾席行了禮,留下一句:「下一場比賽在短暫休息之後便會重新開始。」也從側門出去。

  陳道臨坐在那兒,正想和微微說什麼,已經有兩名侍者飛快的跑了過來,其中一個正是一直伺候這個區域的那個侍者,對陳道臨彎腰行禮後,低聲道:「貴客,您拍下的第一場的戰利品,文件契約已經準備好了,貴客您看,您有沒有什麼隨從管家,便請您派了去和我們做交割手續吧,還有那貨款……」
  「少不了你們。」陳道臨哈哈一笑:「不過我沒帶什麼隨從,這個麼……」

  「我們的貴賓休息室便在上面,您若是方便的話,可以親自去一趟,一切手續我們都會做好契約,您只需要畫押簽章便好。當然了……如果您想繼續看下一場賭局,可以等到今晚的全部節目結束之後再……」

  旁邊的微微忽然伸了個懶腰,懶洋洋的靠在了陳道臨的身上,又故意用那種甜蜜膩人的嗓音道:「親愛的,我看了節目單,下面的是什麼獅頭人大戰虎頭人,還有什麼牛頭人和南洋奴隸的廝殺……都太過血腥沒意思,我可實在不想看這些血腥了,咱們還是走吧。」

  陳道臨聽了,就立刻點了點頭:「好吧,那不看也罷。」

  他瞧了瞧這侍者:「走吧,帶我去辦理交割吧。」

  他既然發了話,侍者立刻趕緊前面帶路。兩人跟在後面,離開了這角鬥場,不過陳道臨並沒有注意的是,那個第一排的中年胖子小隆多,看著陳道臨立刻,也立刻起身走了出去。

  陳道臨和微微跟著侍者從側門出了這角鬥場,走過一條走廊,沿著樓梯上了樓,重新回到了這座豪宅的建築裡,到了二樓的一間安靜的休息室之中。這房間佈置的很是肅穆整潔,兩人在休息室裡等了不到片刻,就有侍者進來送上了美酒和香茶,以及各種美食甜心水果之類。

  最後有一個身穿禮服,面色嚴肅古板的男子走進來,自我介紹了一番,自稱是此間主人手下的管事,然後取出了一疊準備好的契約文書來。

  「尊貴的客人,所有的交割手續都在這裡了。」這管事緩緩道:「您今天投注六十萬金幣,這裡是六十萬金幣本金金票,原封奉還。此外贏得的六十萬金幣賠付,按照規矩,此間抽水半成——不過方纔我們管事發了話,貴客似乎是第一次來這裡,這一次的抽水便免了,算是我們對貴客的一點小小的見面禮。扣除您拍賣的花費,還餘下九萬金幣,這是金票,也請您收好。」

  免去半成的抽水,那便是百分之五啊。給自己省錢,自然不會拒絕。

  陳道臨笑了笑,沒說話。

  隨後這個管事卻將那幾份契約推倒了陳道臨面前:「這是奴隸契約,還請您簽押,這文件在羅蘭帝國都是具備了法律效力的。貴客您只需要用能證明您身份的簽章畫押,這文件我們自然會去辦理首尾,最後會把官方畫押的正式文書送到您的府邸。我們這裡做事,信譽自然是不用您擔心的!」

  簽押?

  陳道臨有些發呆了。他可是一個黑戶啊,在羅蘭帝國可是沒有身份的。

  微微在一旁看出了陳道臨的顧慮,微微一笑,低聲道:「親愛的,你的簽章,不是放在錢袋裡了麼?」

  說著,她的小手又在陳道臨的腰間輕輕撫過。

  陳道臨古怪的瞧了她一眼,果然伸手從自己的腰間摸出了一枚小小的戒指。


  只是這戒面卻不是什麼普通的寶石,而是泛著淡金色嗎,同時雕刻了古怪的花紋。


  陳道臨也不太會使用,直接就把這戒指丟到了桌上扔給了那個管事。


  這管事一看這戒指,頓時臉色就是一變,倒吸了口涼氣,吃驚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陳道臨,原本就彎著的腰,幾乎就要九十度垂下來了,態度更是格外的更恭敬了幾分。

  他小心翼翼拿出一個特質的銅壺,在契約上滴下一滴漆脂,然後用戒面在上面用力一壓,便留下了一個花紋古樸的印章圖案。

  」大,大,大人。」這管事說話也激動了起來:「文件我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準備好。您看,那幾個戰利品,我們是送到您府上什麼地方?還是您派人來領取?」

  這個問題陳道臨倒是已經和微微商量過了,直接道:「你們先給我托管著,我會派人來領取的。」

  「是是是!」管事連連點頭:「我們一定把您的拍品好好保管,好吃好喝的伺候著,絕不會出一點意外。」

  頓了頓,他撅著屁股告退離去,走到門口的時候,這管事忍不住補充了一句:「尊貴的客人,請饒恕我們怠慢!之前不知道您的身份,我這就回去稟告,想來此間的主人知道您這樣的貴客親臨一定會十分欣喜,如果您不著急離開的話,我想我們主人一定非常希望能邀請您……」

  「不用了。」陳道臨立刻搖頭道:「今晚已經盡興,請去通知接我來的馬車,我這就回去。」

  管事不敢多說話,趕緊就點頭退了出去。

  陳道臨皺眉回頭,看了一眼微微:「看他的態度那麼恭敬。你……那枚戒指印章,不會是你鬱金香家的吧?你不是說要隱藏身份的麼?」

  「我自然不會用我家的印章。」微微淡淡一笑,將桌上的那枚戒指收了回去:「這印章不是我的,卻是上次我從一個親戚手裡要過來把玩,沒想到今天倒是用上了。我那個親戚身份也不一般,他們看了這印章,自然會畢恭畢敬。」

  陳道臨也沒多問,兩人走出了房門,就在門外恭候的侍者的引路下一路走出了豪宅,經過了那富麗堂皇的舞會,重新走出大門來。

  外面那輛馬車已經等候在台階下,微微挽著陳道臨的胳膊,兩人並排走下台階,微微先上了馬車,陳道臨正要進去,身後那大門打開,那個管事已經飛快的一路小跑追了上來。

  跑到陳道臨的身邊,這管事低頭恭敬道:「那個……請原諒我的冒昧,尊敬的……啊,尊,尊貴的,尊貴的……殿……啊,閣下!我家主人恰好今晚不在宅子裡,不過我們已經把您大駕光臨的消息用魔法陣傳遞過去,主人有言,務必讓我來對您表達一下今晚怠慢的歉意,並且竭誠歡迎您今後隨時大駕光臨這裡。」

  說著,他鄭重取出了一隻小小的黑漆木盒來雙手奉上:「這裡是此間的頂級貴賓的憑證,您手持這枚徽章便可以隨意來這裡享受一切服務,並且可以隨意透支五十萬金幣的賭注!」

  陳道臨看了車廂裡的微微一眼,眼看微微並沒有任何表示,他乾脆就接過了那個盒子,在手裡拋了拋,隨意就扔進了車廂裡:「代我謝謝你的主人吧。」

  說完,他鑽進了馬車裡。那個管事主動上來恭敬的關上車門,等馬車開動之後,他依然對著馬車離去的方向鞠躬行禮不止。
  ……

  「……你,那個戒指,到底是什麼身份?」在車廂裡,陳道臨乾脆用中文對微微問道:「那個管事的樣子,幾乎就要隨時跪下來舔我的靴子了。」

  他的神色凝重:「還有,他剛才稱呼我『殿……』不過立刻就改了口,明顯是有什麼顧慮的樣子。喂,你到底搞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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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2 00:38:15
第六十三章 【帝國第一豪門!】

  微微笑了笑,她緩緩的取下了自己的面紗來,那張嬌艷的容顏上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你倒是機靈的很,那個管事大嘴巴說錯了一個字,你便記下了。好吧,我也不隱瞞你了,那枚戒指,其實是……皇室的一位親王的私人簽章。那個管事以為你是那位親王,所以想喊你殿下,但是又怕你隱藏身份被戳穿不爽,這才臨時改了口。」

  「皇室?親王?」陳道臨瞪大了眼睛:「你,你不是說……這戒指是你的一個親戚的麼?你不是鬱金香家的麼?怎麼和皇室親王都是親戚?!」

  「我沒騙你。」微微皺眉道:「這事情羅蘭帝國人人皆知,又不是什麼秘密。我鬱金香家和如今的皇室原本就是一脈,這個親王說起來還要叫我一聲姑姑呢。」

  姑姑?

  陳道臨忽然生出了一絲不妙的預感:「親王都叫你姑姑?那你們這個帝國的皇帝……」

  「當今的帝國皇帝陛下,也是叫我姑姑啊。」微微聳聳肩膀,語氣很平淡。

  「等,等等!」陳道臨抱著腦袋:「我腦子有點亂……皇帝叫你姑姑?你們鬱金香家族怎麼會和皇室……聯姻?那也不對啊,叫你姑姑,說明你和皇帝的父親是姐弟還是兄妹關係?這……這……」

  「你不是我羅蘭帝國之人,自然不知道我帝國的這段歷史。」杜微微淡淡一笑:「說起來,我鬱金香家族和皇室的淵源,都是從先祖杜維大人開始的。」

  先祖……杜維……

  陳道臨心中已近先忍不住歎息了。

  任何事情一旦扯到那位鬱金香家的先祖杜維——穿越者的身份,那便肯定不一般了!

  果然,接下來微微的第一句話,就讓陳道臨險些把眼珠子瞪掉了下來!

  「其實,我和家族之中提起先祖,歷來都是稱他為先祖初代公爵……不過這稱呼卻是我家族族人的習俗,而帝國之內的人,不論平民貴族,提起我家這位先祖,卻另外有一個更正式的尊稱……」說著,微微深深吸了口氣,神色凜然,眼神裡閃爍著濃濃的崇敬之意,一字一字道:「護國親王杜維殿下!」

  「親王?」陳道臨深深吸了口氣,語氣很艱難:「我……我雖然不清楚你們國家的歷史,但是……歷來的傳統,非皇室不得封王,這個規矩應該是任何國家都通用的吧?」

  「不錯。」杜微微點頭:「我先祖杜維的確不是皇室之人,他也不是皇族,但是他封親王,卻也是光明正大的。」

  隨即,杜微微用一種奇特的語氣,向陳道臨講述了一段傳奇:

  「一百多年前的那場戰爭之前,帝國經歷了一場皇族之亂,當時帝國年輕的皇帝查理陛下在他的婚禮當天遇刺身亡,而我先祖鬱金香公爵杜維大人力挽狂瀾,掃平了亂臣賊子,維護了帝國的穩定,而那場皇族內亂也帶來了一個結果,年輕的皇帝身死並沒有子嗣,而皇位的唯一繼承人,便是當時那位死去皇帝的唯一的妹妹卡琳娜公主……我先祖杜維隨即號召了全部的貴族豪門,做出了決議,支持卡琳娜公主殿下繼承皇位,加冕為帝國皇帝陛下,史稱卡琳娜女皇。」

  「卡琳娜女皇繼位的時候年紀尚小,而且我先祖曾經兼任過宮廷學者,女皇陛下從小便是我先祖杜維大人的學生,對我先祖極為崇拜和信任,我先祖才華橫溢驚才絕艷,帝國內外無不敬服,他老人家南征北戰,掃平西北,南平南洋,北抗異族,硬生生的將偌大的羅蘭帝國力挽狂瀾,隨後更是代年幼的女皇執政多年,將帝國發展的欣欣向榮。然而,就在卡琳娜陛下繼位的第六年,終於一個巨大的難題落在了我先祖杜維大人的頭上。」

  「那個時候卡琳娜陛下已經十八歲,按照我羅蘭帝國的傳統,無論男女,在十五歲便已經成年可以婚假,而卡琳娜陛下到了十八歲,卻依然獨身一人,帝國上下權貴無不為皇家子嗣擔憂。可女皇遲遲不肯選擇夫婿……其實貴族圈之中,每個人都清楚,這位尊貴的女皇陛下心中鍾情於誰……」

  陳道臨聽到這裡,額頭青筋亂跳:「……你先祖杜維?」

  「不錯。」杜微微苦笑道:「便是我先祖杜維!那個時候我先祖已經是鬱金香公爵,帝國首屈一指的權貴人物,說爵位是公爵,已經是位極人臣。說職位已經是帝國宰相,說到軍職更是掛了帝國元帥銜,軍隊上下都是對他極為尊崇歸心。而當時……女皇陛下偏偏就愛上了我先祖,要知道,女皇陛下從小就跟隨我先祖學習,想來由敬生愛,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唯一的難題是,我先祖當時已經有兩個正式的妻子,而且也有了孩子。試想,堂堂帝國女皇若是嫁人,豈能屈居人下?更豈能和別人共享一個丈夫?其實帝國上下大部分人倒是並不反對我先祖杜維公爵大人娶了女皇,只是先祖已經有了妻子,卻是太過難辦。」

  「女皇獨身多年,一直不肯嫁人,便是苦等我先祖杜維。終於在女皇十八歲的那年,我先祖杜維立下大功,在北伐之中重創了獸人大軍,逼迫了北方異族屈服,此等不世大功,加上軍中萬眾一心的無上威望,這才促動了局面的變化。」

  「當時貴族階層之中不少人擔心,以我先祖杜維大人當時的權勢和威望,若是想篡位奪權,不過是易如反掌,其時,不論是軍中還是民間,我鬱金香家族的威望都到達了頂峰,人們只知道我鬱金香旗幟,卻不識皇室荊棘花皇旗,軍隊之中更是如此,凡是北方領軍的重要將領,無一不是出自我鬱金香家族的心腹嫡系。而且當時,據說軍中也有暗流湧動,不少將領也希望我先祖杜維上位為帝,若是改朝換代,那些人自然便可以成了開國功臣。在這樣的情況下,貴族之中的保守派終於屈服,他們不敢再糾纏於我先祖已經婚娶的事情,反而一力的試圖撮合我先祖娶了女皇。我先祖當時確實並無半分篡位之意,為了安定人心,也為了償還卡琳娜女皇的一片癡心,終於決定娶女皇為自己的第三位妻子。」

  「女皇婚禮舉辦,下嫁鬱金香公爵,這樣的舉動,便使得帝國內部湧動的暗流平息。我先祖杜維,娶了女皇之後,更是晉位為帝國親王,號護國親王,代女皇執政國事。隨後我先祖杜維以親王掌管國事二十年,帝國便蓬勃發展,史稱『黃金二十年』。而我先祖杜維,原本的妻子生下的後代,繼承了鬱金香家族,他和卡琳娜女皇也生下了一子,後來則繼承了皇位,一直傳承到如今。所以,說起我鬱金香家族,和如今的皇帝一樣,都是先祖杜維大人的後代,其實說起來都是一家人。當今的皇帝陛下,算起來的確是我的侄子,要叫我姑姑的。」


  「因為有這個關係存在,連續幾代人下來,我鬱金香家族和皇室一直關係最最親密無間,因為本來就是親兄弟一般的關係。我鬱金香家族的每一代公爵都是受到皇帝的無條件信任,出則為帥,入則為相。」

  「……」

  陳道臨已經徹底無語了。

  他想到過那個鬱金香家的先祖那個叫杜維的傢伙很牛逼——但是卻沒想到那個傢伙如此牛逼!

  開創了一個鬱金香家族也就不說了,可沒想到人家還娶了帝國的女皇,和女皇生下的後代繼承了皇位……

  而眼前的這位杜微微小姐……她的鬱金香家族,難怪在這個羅蘭帝國成為第一豪門了!

  可不是麼?

  本身就是帝國最傳奇的人物的後代,一等一的豪門大貴族!說財富,人家富可敵國,說權勢,人家出則為帥入則為相!更可怕的是帝國皇帝根本就是和她是一家人!!

  這樣的家族,真是名符其實無可爭議的帝國第一豪門了!

  陳道臨忽然覺得有些頭疼起來。

  自己之前還一心和這個家族翻臉,還曾經把它作為自己心中的假想敵……現在想起來,自己若是想在這個世界混下去,真的和鬱金香家族為敵的話,那真的是死一百回都不夠啊!

  難怪這個杜微微偶爾會流露出那種骨子裡的驕傲。以她的這種身份,若是說她都沒有驕傲的資本,那麼誰還有驕傲的資本?

  想著這些,陳道臨不禁便沉默了下來。杜微微卻沒理會陳道臨一個人在那兒沉默胡思亂想,她輕輕叩了叩車廂牆壁,很快前面車伕的位置就拉開了一個小窗,那個臉上有刀疤的車伕恭敬的聲音傳了進來:「客人有什麼吩咐?」

  「去小街的那個院子吧。」

  車伕應了一聲,關上了窗戶。

  「我們不回去麼?」陳道臨好奇的看著杜微微。

  「帶你去一個特別有趣的地方瞧瞧。」杜微微淡淡一笑,對陳道臨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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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2 00:38:42
第六十四章 【吃貨小院】

    “有趣的地方?”

    “去吃點宵夜……嗯,我知道這鎮子上有一家特別的地方,我自己也沒去過,今天便帶你去一飽口福。”

    陳道臨一呆,臉上露出猶豫的神色。杜微微一皺眉,淡淡道:“怎麼?著急回去見你的精靈小美人麼?放心,那個旅店是我家族開的,安全的很,絕不會有閑雜之人去打攪的。”

    杜微微這麼一說,陳道臨也無話可說,況且他也的確有點餓了。

    馬車飛快行駛,片刻之後,便停在了一條小街的路口。

    這小街很是狹窄,目測寬度,兩三人並肩而行就可擠滿了,這馬車是萬萬開不進去的。

    陳道臨和微微下了馬車來步行,那個刀疤車夫則看著馬車在這路口之外等候。

    “這地方你熟悉麼?”陳道臨看著這黑咕隆咚的小巷子,有點猶豫:“這裡可不像是有吃飯的地方啊。”

    杜微微神色從容:“這地方也是別人告訴我的,據說這裡的美食是整個自由港第一,只是知道的人不算太多,只有老客光顧。”

    說著,她自然而然的挽住了陳道臨的胳膊就往裡走。

    這巷子看似狹窄,其實卻極長,而且彎彎曲曲,越往裡走就越深。兩旁都是矮小的住宅,房屋連著房屋,院牆連著院牆,都是一些看似很普通的小門小戶的人家宅院。

    巷子裡自然沒有燈光,兩人就這麼一路走進去。陳道臨越來越好奇,但是身邊杜微微卻仿佛興致極高,越走越快。

    終於,又轉過了一個彎,就看見前面有一個小院的院門大開。院門上掛了一面花花綠綠的旗幟,院子裡還有燈火的光芒從門中透了出來,兩人距離那院門還有數十步,就聽見裡面傳來了人說話喧嘩的聲音,空氣之中,更有飄香撲鼻。

    這香氣入鼻,陳道臨頓時就感覺到勾起了食慾,不由得精神一震。

    兩人加快了腳步走了過去,這院子的熱鬧和外面這僻靜的小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兩人才走了進院門,就有一個穿著亞麻袍子的中年男子快步迎了出來。這個男子一頭如雞窩一般的亂髮,身上的亞麻袍子也是髒兮兮的,不過眼睛卻是很亮,迎過來之後就彎腰行禮:“兩位客人,請問是……”

    “這麼晚來,當然是吃東西。”杜微微笑的很輕鬆,她下車之後就將面紗重新戴了起來,不過依然能從眉眼之中看出笑意。

    中年人立刻眉開眼笑,一指身後:“請吧!”

    這院子不算太大,陳道臨目測過去也只有二三十步寬,擺了七八張桌子。

    此刻已經坐了五桌食客,男女老少都有,讓陳道臨好奇的是,這些客人明顯身份不同,有的衣著華貴,而有的穿戴則很是簡陋,偏偏這些人都同坐在這個小院子裡。而陳道臨和杜微微走進來,院子裡的客人並沒有驚動,偶爾有人隨意投來一束眼神,也隨即就收了回去。

    院子呈橢圓形,周圍的房屋都被打通了,樓下分出了幾個小房間來。也都是大開了房門,門裡也能看見幾張桌子,想來都是吃飯的地方。

    陳道臨多看了幾眼之後,就看出了一些門道來了。

    原來這小院,的確是個吃飯的地方不錯,但是……這院子裡卻並不只是一家。

    左側的房屋掛著一面銅質的招牌,屋子裡能看見一個燒烤架上掛了一隻整羔羊,一個膀大腰圓滿臉油光的漢子正穿著厚厚的袍子戴著手套,不停的往那羔羊上刷著調料,同時握著烤夾子不停的轉動,盡量讓這羔羊的每一個部位都均勻的承受火苗的燒烤。

    一個相貌頗有幾分姿色的三十歲左右的女子,則在一旁的臺子後,拿著把明晃晃的短刀,正在將一大塊羊肉切開,她手下動刀極快,只看見刀光閃爍不停,那一塊羊羔肉便被切成一片一片。

    就在這烤羊的屋子隔壁,另外一個屋子裡,則是一個乾瘦乾瘦的男子,帶著個大帽子,坐在那兒,身前是一個足足半米高的大鐵桶,那鐵桶架在爐子上,桶裡咕嘟咕嘟的冒著熱氣,那瘦子一手拿著大勺正不停的在桶裡攪來攪去。而就在這屋子外的桌子上,兩個身穿華貴的客人正坐在那骯髒的小桌子旁,每人手裡端了個小碗,碗裡卻是濃濃噴香的不知道是什麼料的粥湯,兩個客人就捧著碗正喝的稀裡嘩啦不亦樂乎。

    賣粥的隔壁,又是一個小屋,房門大開,裡面卻是一個年輕的女子坐在那兒,身前身後的臺子上擺滿了各種大大小小的罐子,另外還有厚厚一摞盤子擱在面前。

    陳道臨正好奇,卻看見一個坐在烤羊屋子前的客人跑去了過去,對那個年輕的女子說了些什麼,那個年輕女子輕輕點頭,很開就拿起一只盤子來,隨意打開身前的兩個罐子來,手裡靈巧的夾起個小勺子飛快一舀,然後在盤子裡略微一攪勻,遞給了那個客人。客人大喜,拿著盤子跑回自己桌子前抓起羊肉蘸了蘸就往嘴巴裡塞,不停的發出滿足愜意的嘆息。

    “這只怕是個賣醬料的?”

    陳道臨更是好奇。

    醬料屋子對面,則更有趣的,一個老得滿臉皺紋的老婆子正坐在那兒,面前兩個大盆,盆裡熱氣騰騰的卻是堆的滿滿的煮豆子。

    一盆綠色的青豆,一盆黑豆,都是煮的熱氣騰騰,遠遠就聞到一股誘人的香氣。偶爾有客人走過去,拿起個小碗來自己舀上一碗,然後隨意在老婆子面前的一個罐子裡扔下去幾個硬幣便走開。

    陳道臨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中也不禁有些古怪——這地方,居然倒像是一個微型的美食中心?

    各種小吃經營,聚集在這麼一個偏僻難找的小院子裡。卻是古怪啊……

    “這地方有點意思啊。”陳道臨嘆了口氣。

    “當然。告訴我這個地方的,可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傢伙。”杜微微也瞇著眼睛四處觀望,明顯也很是好奇:“聽說這裡的東西都是非常好吃,在外面是花多少錢都吃不到的呢。”

    說著,兩人就隨意找了個空桌子坐了下來,陳道臨對這那個引路的中年男人笑道:“我們第一次來,這裡的吃食,麻煩你每樣都給我們來上一點。”

    那個頭髮亂糟糟的中年男人笑的很客氣,等陳道臨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枚金幣遞給他的時候,他的笑容就變的越發的親熱了,點頭哈腰的離開。;片刻之後,他手裡捧了個碩大的托盤就跑了回來。

    托盤裡放了一碗剛烤出來羊肉,兩碗濃湯粥,一盤子香噴噴的醬料,一小盤煮青豆一小盤煮黑豆,最後還一個小玻璃瓶子,打開一聞,卻是一股淡淡的酒香。

    陳道臨和杜微微兩人品嘗之後,都是贊不絕口。

    這羊肉烤的外焦裡爛,而且調料和火候都十分均勻。濃湯也不知道是什麼料的,入口便融,順著喉嚨一氣兒下去,一股子香氣就直接沁透了肺腑。醬料香鹹鮮俱足,羊肉蘸上一點,第一口下去陳道臨險些連自己的舌頭都咬了。至於那煮豆子,豆子煮的軟而不爛,咬在嘴裡粒粒彈牙,清香滿口。

    兩個年輕人吃了幾口,都是目光發亮,頓時食慾大開,片刻時間,面前的這些食物就下去了一大半。

    “好地方!”陳道臨豎起大拇指:“果然好地方!介紹你來這地方的人,你可一定要好好感謝人家才行啊。”

    杜微微吃的眉開眼笑,看了陳道臨一眼,道:“介紹此處的不是別人,卻是我的那個當親王的侄兒,今晚你還用了人家的戒指印章呢。不過我這個侄兒,卻從來不喜歡拘束,自己的王宮是很少待的,常年都帶著親隨滿世界晃悠,很多有趣好玩的地方,都是他告訴我的。”

    咦?聽起來倒好像是一個逍遙的王爺啊。

    陳道臨也沒多想,隨口問道:“那這個地方,他是怎麼找到的?”

    “我怎麼知道。”杜微微笑了笑,看了看院子裡的其他客人,低聲道:“我聽我那侄兒說,這個地方的院子裡住的都是普通窮苦人家,自由港這地方聚集天下財富,雖然繁華,無數人前來這裡銷金,但是物價卻是極貴的,生活在這裡的普通人,便不沒有看上去那麼美好了。這裡的糧食價格,比帝都都要高了一倍。”

    頓了頓,她一指那個站在院子門口迎客人的中年人,低聲道:“聽說這人是這個院子的房產主人,祖上曾經是第一批定居自由港的老人之一,只是後代不會經營,沒有能發財,就只留下了這麼一個院子房產。至於這裡賣各種吃食的老板,原本都是這院子裡的租房住客。自由港天下聞名,不知道多少人抱著發財美夢前來這裡淘金生活,但是想發財卻哪裡是這麼簡單。自由港藏龍臥虎不假,出頭更是難上加難。後來也不知道怎麼的,這裡的老板和幾個住客商議之後,居然就想出了這麼一個點子來,將自家的小院子改成了這麼一個所在,幾個住客來自天南海北,各出奇招,都做的一手特別的好吃食。這裡雖然地方偏僻,但是好在東西是真好吃,便漸漸的在一些小範圍的熟客之間傳揚開來。”

    “這麼好的地方,應該名聲很快就傳開了吧?”陳道臨嘆了口氣:”現在看來生意倒是很好。”

    “不錯,聽說這地方開了有快十年時間。”杜微微笑了笑:“我那當親王的侄子,生性便喜歡到處亂跑,可前幾年他來到這自由港的時候,就因為喜歡這院子的食物,就硬生生的在這自由港上住了兩個月,對他那種性子的人來說,已經算是稀奇了。”

    說著,她一指那院子外的旗幟:“我那侄子還給他們這個院子取了名字,還難得的示明了自己的身份,親手給他們寫了個銅牌院名,就掛在屋子裡呢。”

    陳道臨一笑:“院名?取的是什麼?”

    杜微微神色有些古怪,略微一猶豫,才嘆了口氣:“這個名字說起來可有些不尋常,叫做……嗯,叫做……”

    她輕輕咳嗽了一聲:“叫做……吃貨小院。”

    “……”

    聽到這名字,陳道臨險些把嘴巴裡的一口濃湯從鼻子裡噴出來,咳嗽了幾聲之後,才有氣無力的豎了豎大拇指:“好名字!你那親王侄子,是個人才啊!”

    杜微微也是神色有些古怪,輕輕嘆了口氣:“我這個親王侄子,其實是一個絕頂聰明之人,只可惜心思太過疏懶,常常自號‘當世第一不務正業之人’,哎,卻是可惜了他的聰明才智。”

    陳道臨聽了,略微思索了一下,就笑道:“倒是覺得你這個親王侄兒很是個妙人。成天遊手好閑,對於旁人來說固然是不務正業,但對於他這種親王來說,恐怕便不是壞事。”

    說到這裡,他抬起頭來,瞧了一眼杜微微臉上的神色。

    果然,杜微微神色一凜,皺眉看著陳道臨:“想不到你也有這等心思。嗯,你說的道理我自然明白……哎,可惜他生在皇家,又是親王的位份,皇位沒他的份兒,一身的聰明才智,卻礙於傳統不能出來做什麼正經事,只能每日遊手好閑,荒廢大好人生。”

    陳道臨嘿嘿一笑,正要說什麼,忽然他臉色一變,低頭朝著自己腰間看去。

    他腰間掛的一柄短劍,卻忽然散發出了一團幽幽的光芒來。正是自己的那把精靈匕首!

    “咦?”陳道臨臉色一變。

    精靈匕首發光,便是附近有殺氣逼近了!

    杜微微也是神色變化,深深看了陳道臨的短劍一眼,皺眉道:“精靈族的器物?嗯……是有什麼人過來了?”

    兩人同時都是站了起來,一起朝著院門口看去。

    果然,不過是片刻的功夫,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那狹窄的院門外一下就湧進來十多個人來。

    這進門來的十多個人,走在最前面的一個中年男子,身材魁梧高大,身穿一套上等的牛皮甲,身後背著一把長柄的雙手斬劍,滿臉的凜然之氣。

    而身後的十多個人,都是滿身的精幹之氣,昂首挺胸,彪悍的味道溢於言表。更是人人佩戴了武器,身穿皮甲皮靴,滿身的殺伐之氣。

    更讓陳道臨和杜微微吃驚的是,在院子外面的小街上,還有數十個人在外面牢牢把守住了街道!

    這麼一夥兒人擺明了來者不善,衝進院子裡,頓時就把院牆院門的方向都堵死了,院子裡的食客都驚呆了,大家放下了手裡的食物紛紛站起來。

    那個院子裡的主人,滿頭亂髮的中年人趕緊迎了上去,口中大聲道:“各位,各位……”

    “請問你就是這裡的老板麼?”那個背著雙手斬劍的漢子用冷冽的語氣開口問道。

    “呃……這位貴客,我就是這裡的主人,請問您……”

    “打攪了,我們來這裡,只想找一個人!”

    說著,這人抬手一把將身後的長柄斬劍拔了出來,雙手握住,然後重重的拄在了地上!

    鏗的一聲,劍尖頓時將地上的石板砸出了一個坑來。

    這人的目光滿是鋒芒,犀利的眼神在院子裡掃了一圈,從賓客到周圍那些屋子裡的店鋪老板都一一看了過去,然後冷冷道:“打攪各位了。我們也不想多生事端,今晚的事情無關之人我們絕不侵擾,若是大家願意配合的話,便站到一旁,一會兒事情結束,大家亮明身份便可以離去。”

    這院子裡的主人神色也變了,他面色陰沈了下去,皺眉道:“閣下可知道這裡是自由港!鎮子有規矩,閣下這樣帶人在這裡做這等事情,難道……”

    那漢子傲然一笑,神色冷峻,從懷裡摸出了一枚小小的徽章來揚了揚:“賞金獵人協會的特許徽章在這裡,有隱身會的背書許可。若是不想惹麻煩的話,還請不要多管閑事吧!”

    說著,這漢子如鷹一般的眼神就掃了過去,語氣很是兇狠,一字一字大聲道:“閣下!你在這裡隱居了多年,豈不知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我等受賞金獵人聯盟的委托,代表苦主來這裡找你來了!昔年的那筆恩怨,你是逃不掉的!想你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此刻就不要再藏頭露尾,直接爽快站出來吧!”

    說完,他獰笑一聲,抬起腳來重重跺下!

    砰的一聲,他身上閃過一團銀色的光芒,地面上那一塊厚實的石板,被他一腳之下,踏的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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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2 00:39:08
第六十五章 【不是你……】

  這漢子一聲大喝,院子裡諸多食客都是人人變色,看著他腳下被踩成碎粉的石板,不少人的眼神都有些敬畏。

  湧進院子裡來那十多名披甲武士也紛紛亮起了武器,這麼多殺氣騰騰的目光,就在這院子裡轉來轉去。這些人雖然不曾真的動粗,但是臉上的威脅之意卻是毫不掩飾。

  杜微微和陳道臨並肩而站,卻偷偷瞧了瞧陳道臨的神色,發現這傢伙居然面色如常,心中也不由得一動:這傢伙,倒是頗有點定力。

  陳道臨其實倒當真沒什麼定力,只不過他卻很清楚此刻身邊站著的可是名滿天下的鬱金香公爵,而且這個女人實力還很強,一個很厲害的魔法師。有這麼一個強力的同伴站在身邊——天塌下來也有個高的頂著,關我達令哥什麼事情?

  「這位先生。」一個客客氣氣的聲音響起,陳道臨側頭看去,卻是原本坐在院子裡喝粥的兩個穿著華貴的客人之一,這兩個客人都是大約四十歲左右年紀,看樣子穿戴整齊乾淨,衣料也都是上等貨色,說話的時候,未言先笑,一看就是那種標準的商人模樣。開口說話的是其中一個稍微胖一些的,笑呵呵的走上幾步,客客氣氣對那個漢子道:「閣下在這裡做事,和我們這些食客沒什麼相干,若是沒事的話,我們這就離開,也方便你們……您看?」

  這商人一臉笑瞇瞇的樣子,那個漢子卻看了一眼,神色不變,淡淡道:「抱歉了,請幾位稍安勿躁在這裡先等一會兒,只要沒有人插手,我們辦事情絕不驚擾旁人。現在要走,卻是不行。」

  這商人臉色就有些難看,其他的食客也忍不住紛紛鼓噪起來,這個漢子卻冷笑一聲,喝道:「兄弟們,請這幾位客人好好的休息會兒吧!」


  十幾個全副武裝的披甲武士頓時圍上來,刀劍相逼,就把院子裡的客人都驅趕到了角落去。


  陳道臨和杜微微隱藏在這人群之中,不動聲色隨著大家一起站到了角落。


  那個漢子大步走到院子中間,冷冷笑道:「怎麼了?閣下還是不肯站出來麼?你也算是個成名人物,都到了這個時候,為什麼還藏頭露尾的!難道你不出來,我們就會放過你不成?早早的爽快出來吧,也免得拖累旁人!」

  這院子裡的主人,那個頭髮亂糟糟的中年人忍不住站了出來,對著這個漢子連連彎腰,語氣有些哀求:「這位老爺,您這麼來一通,我這小院子以後可就別做生意了!!我這裡都是小本經營的窮苦生意人,恐怕實在沒有什麼您尋找的人啊。我們都是老老實實過日子,賞金獵人聯盟要抓的什麼盜賊罪犯,怎麼可能會在我這裡?這位老爺,您莫不是找錯了地方了吧?」

  這漢子哼了一聲,湊到他面前,居高臨下看著這個院子主人,齜牙一笑:「哼,我得到的消息絕不會錯,我要找之人就在你這院子裡!你這個老闆只怕也脫不了干係,哼!」

  「這可冤枉!」這老闆頓時不幹了,他滿臉漲紅,大聲道:「我可是最老實本分的人!我家在自由港定居已經有四代!我曾祖便是自由港第一批入駐的老兵!這院子也是我祖傳的房產!你可以打聽打聽,我夏爾在這裡可是住了一輩子,絕不可能是什麼為非作歹的人啊!」

  那個漢子聞言,皺起眉頭仔細看了這個叫夏爾的老闆一眼,深深吸了口氣:「哦?你當真是在這裡住了半輩子?」

  「不錯!」夏爾一挺脖子:「隱身會裡可是有我的祖傳的房契背書的!你問問周圍的左鄰右舍,不少人都是從祖上就認識我家的,這絕做不了假。」

  「很好!」

  這個漢子忽然面露獰笑,一把就抓住了夏爾的肩膀,輕輕一提,就把他拎到了自己的身邊,手裡大劍一橫,鋒利的劍鋒就架在了他的肩膀橫在脖子那兒。

  夏爾老闆頓時嚇的面如體色,驚呼一聲:「啊!!你!!」

  「噓!」這漢子做了一個閉嘴的手勢,湊過去故意低聲笑道:「你叫夏爾是吧?尊敬的夏爾先生,既然你自稱半輩子都在這裡,那麼我只要找你問些問題了。」

  他一手握著劍,一手指著院子裡的各家商舖:「這些人,都是你的房客吧?麻煩你把這些人一個一個的來歷都說個清楚吧!若是說不清楚……我可是會生氣的。這人可有個不好的習慣,這人一生氣,手就會發抖,手一發抖麼……」


  說著,他手裡的劍鋒一抖,夏亞老闆就覺得脖子一涼,臉色都灰了,挺著脖子不敢喘大氣,生怕被劍鋒劃破喉嚨。

  「兄弟們,進去把這些商舖的老闆都請出來,然後一家一家的仔細檢查一下吧!」

  幾個武士如狼似虎的撲了進去,先衝進了第一家烤肉店,頓時鬧得雞飛狗跳,這店舖房屋是兩層的小樓,這些人用刀劍逼住了老闆兩口子,隨後把一樓的店舖被翻的亂七八糟,就連燒烤架子都掀了起來,更有人就跑上了樓去,就聽見樓上傳來了翻箱倒櫃的聲音。

  隨即後面的湯粥鋪子,醬料鋪,豆子鋪,都被這些武士衝進去掃蕩一場,那些男女老少的經營者老闆們都被這些武士用刀劍逼住。一個個都是嚇的戰戰兢兢全身顫抖。

  尤其是那賣豆子的老婆子,更是連站都站不動,若不是旁邊那個賣醬料的女人好心扶著她,只怕就要暈過去了。

  這些人一個個都是面色茫然木訥,驚恐擔憂,看上去再普通不過,儼然便是普通的平民。

  那個領頭的漢子眼看搜尋無果,神色越來越難看,橫了夏爾老闆一眼:「開始吧老闆!麻煩你給我好好介紹一下你這些房客的身份!」

  「我……」夏爾老闆忽然眼睛一翻,一口氣沒接上來,就這麼暈了過去。

  這領頭漢子沒想到這老闆如此膽小,眼看夏爾暈過去往下栽倒,他反手收回了劍,將夏爾提住了,冷冷道:「哼……膽小鬼。」

  隨即狠狠的瞪了眾人一眼:「怎麼樣?還想躲藏到什麼時候?哼,這夏爾老闆看來是個好人吧?平日裡待你們都不錯吧?此刻就因為被你拖累,便要倒霉了,你卻不敢站出來……昔年大名鼎鼎的人,如今這麼沒種了嗎!」

  說著,他深深吸了口氣:「好吧,既然你不肯站出來,那麼我只要做一點出格的事情了。我數到十,你若再不出來,那麼便是逼我做這等手段了,不得已,我只好一把火先燒了你這藏身的巢穴!」

  ……

  「喂。」陳道臨壓低了聲音,和杜微微站在人群後,低聲道:「不是說這自由港裡不許尋釁鬧事麼?這傢伙喊打喊殺還要燒人房子,太囂張了吧?」

  杜微微淡淡道:「他有賞金獵人聯盟的特許徽章,就是得到了隱身會的默許行事。自然沒有人管他……」說著,杜微微也皺起眉頭,低聲道:「隱身會一向愛惜名聲,不肯輕易破壞自由港的秩序,居然特許做這種事情,看來他們這次要尋找的目標,是一條重要的大魚啊!」

  兩人躲在人群後低聲交談,人群之中那些食客也在紛紛議論,所以倒並沒有被人注意。

  那個領頭的漢子已經開始了數數:「一,二,三……七,八,九……十!啊哈!當真是想藏到底了麼?去,先給我把這房子燒了!」

  領頭的漢子一聲令下,就有一個武士提著火把朝著第一家的那個烤肉鋪子走了過去,正抓著火把就要往屋子裡的那些木桌架子上扔……

  忽然,一條人影猛的躥了出來,就聽見彭的一聲,那個手提火把的武士已經身子朝後飛了出去,人直接撞在了那院牆上,把那磚頭砌的院牆直接就砸塌了一截!人也翻了出去。

  外面守候在街上的人已經一聲驚呼,紛紛就朝著院子裡擁了進來!

  那個領頭的漢子卻一張雙臂,攔在了部下前面,大聲道:「都等一下!!」

  他瞪大了眼睛,朝著裡面看去!

  只見一個膀大腰圓滿臉油光的漢子站在屋子前,怒目圓瞪,身子還保持著踹人的姿勢,直到對方這領頭的漢子的目光瞪了過來,他才緩緩的放下了腳。


  這漢子身材魁梧,面色陰沉,右手裡抓著一把長長的烤肉用的大火叉,迎著那領頭漢子的目光,他咬了咬牙齒,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你不是來找老子的麼?老子現在就站在這裡,有本事的便衝著我來吧,何必為難這些無辜之人!哼,這些年,賞金獵人聯盟做事,是越來越沒樣子了!」

  他昂首挺胸瞪著那個領頭漢子,重重的「呸」了一聲,這才扭頭,看了看屋子裡那些其他店舖的經營者,又看了看在牆角的那些食客,最後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那個院子主人夏爾。

  他對著眾人欠身行了一禮,語氣之中雖然豪氣不減,卻終於流露出幾分蕭索來:「抱歉了各位,今日之事,都是受我拖累,才讓諸位受了這些驚嚇!哎,夏爾老闆是個好人,因為我的事情讓他受了這些苦,請待我向他賠個不是吧!」

  說完,他豪邁一笑,一手直接將自己的上衣撕了去,嗤的一聲,上衣就被扯成兩截,頓時露出上半身雄壯的肌肉。

  只見他那如小牛犢子一般的胸肌之上,赫然卻是紋了一條凶狠的獅子頭!

  而那個烤肉鋪的女子也飛身躍到了他的身邊,這女子面色陰沉,只是抬起頭來看著身邊的漢子,眼睛裡才流露出了一絲溫柔,低聲道:「霍克,咱們……」

  「米妮,別說了。」這個叫霍克的漢子的聲音也變得溫柔起來,輕輕摟住了身邊女子,柔聲道:」能和你在這裡過了這些年安靜的日子,是我這輩子最快活的時光。只是很可惜,咱們的安穩日子今天恐怕要到頭啦。」

  這個叫米妮的女人一擰眉毛,忽然手腕一翻,手掌之中赫然就是一把鋒利的短刀,卻是她剛才用來切羊肉的,只是不知道放在卻被她藏在哪裡。

  「不用多說了,當年你做出那件案子也都是為了我!能和你在一起這麼多年,我也夠本了!」這個女子神色決然:「今天是死是活,咱們都在一起!」

  說著,她一橫手裡的短刀,刀鋒上寒光閃爍,這個女子盯著那個武士領頭漢子,狠狠道:「你們不是衝著霍克來的麼?那就來吧!要想抓住他,就得先問問我們夫妻兩人手裡的刀答應不答應!」

  霍克也是狂笑一聲,他舉起了火叉,就朝著那個武士領頭漢子大步走了過去!

  「你!!」那個武士領頭漢子神色卻彷彿有些古怪,眼看這霍克走到面前,彷彿還想說什麼,這個霍克卻已經一火叉就當頭劈了下來。

  雖然只是一柄火叉,但是這一記豎劈,氣勢卻十分驚人,火叉之上更是爆發出了一團如火焰般的赤芒!

  周圍的人自然有識貨的,就有人忍不住驚呼道:「鬥氣!」

  那個領頭武士漢子面色陰沉,此刻也深吸了口氣,手裡的斬劍做了一個橫檔的架勢,只見他週身也是瞬間爆發出了一團銀色的鬥氣光芒來。

  砰!!

  斬劍和火叉的碰撞,頓時迸發出一團耀眼的火星!

  兩人身子都是晃了晃,那個霍克連連大呼:「再來!」

  話音未落,他已經又飛快的連續幾記劈砍。

  武士領頭漢子週身鬥氣光芒閃爍,斬劍在他手裡左遮右擋,霍克的幾擊都被他硬生生的擋了下來。

  兩人都是實力強悍,這幾次硬碰硬的正面對撼,兩個人都是身子猛震!

  終於,霍克的武器終究還是吃了點虧,火叉的份量不如斬劍,連續幾記硬拚,他不得不後退了幾步,飛快的回了口氣,低吼一聲,就要再次撲上去。

  「等……等等!!」

  那個武士領頭漢子卻忽然斷喝一聲,他主動的飛快後退兩步,手裡的斬劍的劍鋒垂下指著地面,另外一手張開手掌,對霍克做了一個手勢。

  「嗯?」

  霍克一擰眉,停下腳步:「怎麼?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閣下……」那個領頭的武士神色越發的難看起來,他深深吸了口氣,嗓音都有些澀然:「閣下好身手!你的名字叫霍克……加上你胸前這獅子紋身……你剛才這幾下進擊,使用的分明是軍中修煉的戰場搏殺的戰技!至於你這鬥氣,若是我沒看走眼的話,應該便是赫赫有名的『赤焰鬥氣』……」

  「霍克……米妮……赤焰鬥氣?」杜微微站在後面瞇著眼睛看著這一切,眼神卻忽然落在了那個叫霍克的漢子的胸前紋身上,那兇猛的獅子頭紋的栩栩如生,讓杜微微頓時眼睛一亮,忍不住脫口低聲道:「我知道這人是誰了!十多年前在西部要塞之中有一位軍中高手,就是以這赤焰鬥氣聞名,還得了幾次軍中比武的優勝。我記得那人就外號叫做『赤焰獅子』!」

  這話不禁陳道臨聽到了,周圍的幾個食客也都聽到了,就有人扭頭好奇的看向杜微微。

  陳道臨苦笑道:「這個人……很有名麼?」

  「很有名。」杜微微歎了口氣:「你看見他身邊的那個女人沒有?」

  「看見了。」

  「當年為了這個女子,他做出了一樁大案子,之後便被帝國通緝,逃亡多年未曾歸案,卻沒想到是躲在了這裡。」杜微微搖頭。

  「為這個女人。」陳道臨忍不住多看了那個女人兩眼,那個女人看似三十歲左右,的確頗有幾分姿色。

  「嗯,傳聞這女子是赤焰獅子的愛人,卻被軍中另外一名軍官愛慕,那個軍官一次酒醉之後調戲了女子,險些強暴她。這赤焰獅子趕了回去,就親手將這軍官斬殺。軍中嚴謹鬥毆,跟何況的殺了同僚。這赤焰獅子知道,縱然是對方有錯在先,但是軍法森嚴,自己殺了同僚必定是難道一死,所以他乾脆就帶了自己的女人逃亡。據說當時軍中為了捉拿他歸案,軍法處派遣了兩隊精銳,卻被他一路廝殺,最後軍法處的精銳死傷六十多人,這赤焰獅子卻帶著自己的女人就此失蹤,多年來,這案子一直都是那只軍隊的恥辱……」

  陳道臨聽了,卻忍不住就大聲道:「媽的!殺的好啊!這軍法也太操蛋了吧!意圖強暴自己的女人,換做哪個男人,只要胯下那話兒還在的,誰能忍下去,若是不干死那個王八蛋,還叫做男人嘛!這種情況,軍法還要處死他?這他媽的操蛋軍法是誰定的!」

  杜微微皺眉:「軍中自有軍中的法規,他殺死意圖強暴自己女人的軍官,雖然事出有因,但畢竟犯了軍法是真的,而事後逃亡,更殺了六十多名軍法官,這總……」

  陳道臨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他們兩人在後面竊竊私語,前面那個武士領頭漢子,卻已經對著霍刻苦笑道:「若是我沒看走眼的話,閣下應該就是昔年那個『赤焰獅子』霍克吧!」

  「不錯,老子就是……」霍克昂然回答,可隨即他也臉色一變:「咦?你問的倒奇怪,你……」

  領頭武士臉上此刻卻是哭笑不得,他盯著霍克,深深吸了口氣:「非是我怕了你不敢和你打!!只……只是,行有行規,我這次來可是做任務的,我們要找的人,卻不是你啊!!」

  「……」霍克也呆住了,他看了看身後同樣目瞪口呆的女人,然後扭過頭盯著武士領頭漢子:「不……你們找的不是我?」

  「當然不是。」領頭武士的表情哭笑不得:「閣下雖然也鼎鼎大名,但是我這次來找的目標,卻是另有其人啊。」

  「……尼瑪啊。」霍克額頭流淌出了冷汗。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是哭喪著臉同時後退開。霍克也收起了自己的火叉,拉著自己的女人朝著一旁的牆角退了退。

  「得罪了,閣下……今日的事情實在和閣下無關,既然說清了,還請閣下站到一旁吧,那個,只要你不多管閒事,我們賞金獵人聯盟做事,歷來是不驚擾旁人的。」

  這個武士領頭漢子無奈的交代了幾句場面話。

  「媽的!你們不早說!」這霍克此刻心中恐怕也有幾萬隻草泥馬狂奔而過。

  這烏龍鬧的太過荒唐了,自己居然為了這種荒唐的事情,暴露了隱藏多年的身份……

  霍克心中欲哭無淚,忍不住破口大罵道:「既然不是找老子,你們也不早早說清楚找誰!媽的,還說不會驚擾旁人!!」

  就在霍克憤怒的罵完之後,院子裡,一個幽幽的聲音傳來。

  「老弟啊,實在抱歉,是我連累了你。」說著,那個賣粥的瘦瘦的老闆一步一步的走出了自己的店舖來,站到了這院子中間。

  他神色之中帶著一絲愁苦,乾瘦乾瘦的身子彷彿風一吹便會飄起來一樣,遠遠的看了一眼霍克:「大家相處了多年,我也都沒想到原來老弟你就是昔年鼎鼎有名的軍中高手赤焰獅子。實在抱歉,讓你在這裡暴露了身份。這些人……其實是來找我的。」

  這瘦子老闆說到最後一句,傲然一笑,語氣之中,隱隱的便有幾分卓爾不群的氣魄!

  他隨即一抖雙臂的袖子,忽然那件髒兮兮的袍子就被他輕輕鬆鬆的脫了下來,露出了裡面的一套精幹的短衫。

  這人腰間還插了幾根短短的金屬柄,他飛快的拔了出來,只見他手裡彷彿隨意的一擰一結,很快就變成了一根短矛。

  這人一矛在手,頓時整個人的氣勢就大不相同了!他原本瘦弱的身軀,卻挺直的如同標槍一般,一股鋒利無匹的銳氣從身上散發而出,這樣的氣勢,絕對是從無數次的生死關頭掙扎出來的人才能具備的!

  「賞金獵人聯盟是麼!不要連累別的無辜的人了!」這人目光犀利如鷹,滿身傲氣沖天,大聲喝道:「我便是唐恩!昔年外號『北地血槍』的就是我!我在這裡隱居多年,早就想到過會有今日!既然你們找上門來,必定是為了昔年那個案子吧!不怕告訴你們!當年我既然敢那麼做,就從來不曾後悔過!只是想要抓我歸案,恐怕你們還得付出些代價!」

  嗡!

  這幾句話說的斬釘截鐵,字字擲地有聲!

  陳道臨只覺得這人氣勢驚人,心中不禁就有些欽佩。旁邊的杜微微卻神色一變:「唐恩……北地血槍!咦?居然是他!!」

  那個武士領頭漢子,神色卻變得極為難看。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著唐恩手裡的短矛,然後,緩緩的將自己的斬劍橫在面前,用力吞了口吐沫。

  「唐恩!你就是唐恩?」

  「不錯,我就是!」

  武士領頭漢子深深吸了口氣:「北地血槍!曾經是北方傭兵聯盟之中排名前十的頂級傭兵。曾經為軍方效力,深入獸人王國調查軍情,昔年焚燒獸人王國糧倉,你也立下過大功。只是後來,有一次,你接受了一個傭兵僱傭委託,護送一個商隊的貨物進入獸人地盤交易,最後卻爆出你黑吃黑,殺害了商隊的人,吞了那筆財貨,並且就此消失,帝國通緝了你多年,你都未曾露面……我說的,可沒錯吧?」

  「不錯!那事情就是老子做的!」唐恩昂首挺胸,卻大聲喝道:「只是那個什麼黑吃黑,卻是胡說八道!我唐恩一生做事情問心無愧!分明是昔年我接受了委託護送那個商隊,半路才發現那家商會居然暗中違反國法,販賣違禁的武器鎧甲鐵器給那些獸人!我唐恩也算是為國效力多年的,這種事情豈能不管!我一怒之下就殺了那些吃裡扒外的混蛋。只是那個商會是屬於一個帝國內的大權貴豪門,是非黑白,還不是那些貴族老爺一張嘴來說!我這等人,也沒處伸冤,乾脆便一走了之了!」

  他侃侃而談說完,滿臉豪氣,讓陳道臨看了更是心中折服。

  忽然……

  「好漢子!!」

  一聲斷然喝彩,只是發出這聲讚歎的不是旁人,卻是那個武士領頭漢子!

  這傢伙盯著面前的唐恩,大聲道:「唐恩閣下,昔年我聽說過你的事情,深入獸人王國百里,燒了它們的糧倉,這更是大快人心!我信你的為人,絕不是那種貪財的賊子!」

  「那可多謝了。」唐恩神色不變,淡淡道:「好了,話也說了,我知道你的行規,你既然是來捉拿我的,那便動手吧!不必為難!」

  這武士領頭漢子神色又古怪了起來,他深深吸了口氣,看著面前手持短矛的唐恩,雙手一攤:「那個……唐恩先生,你的為人我是敬佩的。不過呢……我這次來,要找的人,也不是你啊。」

  唐恩:「…………」

  只見兩人臉上的肌肉連連抽動,也不知道此刻心中到底是什麼感想。

  不過陳道臨看在眼裡,將心比心,這位唐恩先生,現在心中一定是有無數草泥馬在來回的兜著圈子狂奔吧……

  「你……你……你……」唐恩氣的幾乎要吐血,好不容易才從喉嚨裡擠出了一句話:「那你到底是來找誰的?!」

  「他們,是來找我老人家的!」

  輕飄飄的,一個身影咻的從屋子裡飛了出來,輕輕落在了唐恩的身邊。

  這老婆子滿臉皺紋密佈,一身黑袍子,正是那個賣煮豆子的老闆。

  此刻她手裡卻不知道從哪裡抽來了一根破木棍。

  這老婆子一雙眸子裡充滿了感慨,長長歎了口氣,聲音了充滿了那種歲月滄桑之後的寂寥蕭索。

  「你們都是好孩子。霍克,米妮,你們兩個是真心的小情侶,唐恩,你也是個正直的好傢伙。可惜,都是我這個老婆走連累了大家,是我害你們暴露了身份。」

  這老婆子說著,彷彿只是輕輕一抖手腕。

  那手裡的木棍,忽然就有一層細碎的木屑灑落!

  轉眼的功夫,剝下了一層木屑,她手裡的哪裡還是木棍?分明……

  「魔杖?」杜微微眼睛一亮。

  這一下,在場的所有人,赤焰獅子霍克,還有北地血槍唐恩,以及那些武士的領頭漢子,都是神色巨變!

  魔杖!

  這個老婆子,居然是一名魔法師!!

  「你?你是?」那個赤焰獅子霍克的女人,米妮看著這個老婆子,神色驚詫,忍不住顫聲道:「你……」

  「好孩子。」這個老婆子輕輕一笑,笑容裡有一絲慈祥:「很抱歉,瞞了你們這麼都年,其實一直都沒告訴過你們我的真名,因為我的真名有些難聽,叫做……石頭夫人。」

  石,石頭……石頭夫人!」米妮臉色狂變,望著那老婆子的目光,居然就流露出了一種深深的驚恐!

  就連那個赤焰獅子霍克,也忍不住張大了嘴巴。

  北地血槍唐恩,則神色震撼,下意識的往一旁讓開了幾步,悄悄的拉開了和這個「石頭夫人」的距離。

  「哎。」石頭夫人輕輕一歎:「還是嚇到你們了啊……我一直以來不敢告訴你們我的名字,便是擔心這樣的反應。其實,我依然還是那個給大家煮豆子吃的婆婆嘛。」

  陳道臨注意到,這個石頭夫人自報家門的時候,身邊的杜微微甚至身子輕輕的震了一下。顯然,這個老婆子的身份,連這位鬱金香公爵都為之吃驚了。

  「她到底是誰?」陳道臨壓低了聲音。

  「你……說來話長。」杜微微歎了口氣:「你只要知道……她是一個很厲害很邪惡的魔法師,至少有三名大魔法師都死在了她的手裡……」說到這裡的時候,陳道臨表情還能算鎮定,但是微微的最後一句話卻讓他變色了。

  「……那死在她手裡的三名大魔法師裡,就包括上一任帝國魔法工會主席!」

  杜微微幽幽道:「魔法公會都通緝了她多年無果,也曾派人來自由港搜尋過她,只是想不到……昔年的魔法公會第一藥劑高手,居然隱藏在這個偏僻的小院子裡賣豆子。」

  「石頭,石頭夫人。」那個武士領頭漢子的眼角肌肉狂跳,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如臨大敵的盯著面前這個老婆子。他狠狠的咬了咬牙齒。

  「來吧!既然是要抓我老婆子回去,你們總要拿出點真本事才行。你們在外面預備了多少人手?嗯……賞金獵人聯盟這次來了幾個魔法師?」

  石頭夫人瞇著眼睛,不慌不忙道。

  「那個……」

  那個武士領頭漢子臉上的表情彷彿都快哭出來了。

  然後他說出了一句話,讓這位石頭夫人也徹底呆住了。

  「我……我……我們找的也不是你啊!!」

  ……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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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2 00:39:29
第六十六章 【找麻煩】

石頭夫人的臉色變得自然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老太婆一臉想吐血又吐不出來的表情,重重的喘了幾口氣,才啞著嗓子,狠狠道:“你,你找的不是我?!”

那個賞金獵人的頭子此刻卻是有點欲哭無淚的樣子。

他手裡雖然依舊握緊了斬劍,但是看著這院子裡先後跳出來的三條“大魚”……

尼瑪,幹賞金獵人幹了也有半輩子了,從來沒遇到今天這種事情啊。
什麼叫做驚喜?

驚喜就是你守株待兔,結果卻等來了一條餓狼。

什麼叫做驚嚇?
驚嚇就是你等來了這條餓狼,身後還跟著一條猛虎!

什麼叫做恐怖?
恐怖就是你看到了這條猛虎,後面卻還跟著一頭巨龍!

此刻最讓賞金獵人頭子為難的是:今天這麼一鬧,把這幾條大魚給不小心逼了出來,這就等於壞了人家隱藏的身份。

赤焰獅子也好,北地血槍,還有這位石頭夫人,可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隨便一個都是腦袋上掛著厚厚懸賞的人物,身上至少背了十幾條通緝令。

人家在這裡隱藏身份隱居下來這麼久,結果今晚被自己帶人來鬧這麼一出——全完蛋了,這一下身份暴露了,這幾位肯定就得趕緊逃亡換地方,還得要準備應對消息傳開之後引來的仇家和追捕。

這種事情,絕不是說一句“不好意思是誤會”就能抹過的吧。

至少賞金獵人頭子將心比心,若是設身處地想想,換了是自己遇到這種事情,身份被一群不相干的人戳破,壞了自己隱藏了十多年的大事,那麼自己肯定是咽不下這口氣!殺人的心都會有的!!

一個赤焰獅子就足以和自己拼的旗鼓相當了,加上一個武技更出眾的北地血槍,還有一個魔法實力超群的石頭夫人……

賞金獵人的首領和手下的武士們都忍不住暗中流出冷汗來。

“年輕人。”

說話的是最年長的那位石頭夫人,這位老婆子臉上的皺紋都在顫動,眼睛仿佛貓頭鷹一樣盯著這賞金獵人頭子:“今晚你跑進我們的院子做下這麼大手筆……我們幾個傢伙一個個都跳出來報了名字,卻還不知道閣下如何稱呼呢!”

賞金獵人頭子此刻委屈……難道是想今後找自己尋仇麼?

但是如此場面,若是他連字號都不敢報,難麼今後也別想混下去了。咬了咬牙齒,這賞金獵人頭子澀然道:“夫人客氣了,我是聯盟之中的獵人,夫人叫我亞歷山大就好。”

陳道臨站在眾人之中聽到了,忍不住就笑出了聲來,表情古怪的看著這位老兄。
亞歷山大?嗯,這老兄倒是起對的名字,想來他此刻壓力真的不小吧……

此刻這位仁兄想來當真是名副其實的“壓力山大”。

那石頭夫人卻是笑的越來越愉快,只是這笑容的同時,目光卻仿佛也越來越深邃,緊緊盯著亞歷山大,用一種慢吞吞的語氣道:“既然你不是來找我們這幾個的。我倒是很好奇,閣下到底是為了誰而來?這等事情,今天若是不能問個清楚,想必我們幾個人心中也實在難安啊。亞歷山大,你不妨就說說吧?”

亞歷山大下意識的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勉強一笑,故作鎮定道:“讓幾位受驚了,今天的事情是我魯莽了,沒有一上來就亮明字型大小,那個……”

他咬了咬嘴唇,然後深深吸了口氣,大聲道:“我們今天來尋找的目標就在這院子裡。這人曾經在南方做下大案子,一夜之間毒殺了帝國一位男爵全家上下十九口人。

更曾在東部艾爾興基市的傭兵行會假冒身份騙取一張商牌,卷走傭兵行會裡儲存的庫房保證儲備金五百公斤,更殺死了商會的一個管事和傭兵行會的兩位執事。

這人被帝國官方明文通緝,大陸傭兵行會和賞金聯盟更是明發十萬金幣懸賞。只是這人行蹤隱秘飄忽,做事謹慎狡詐,多年來都不曾露出蹤跡,叫人無處可尋。

直到近日,我賞金聯盟才得到了確切的消息,這人就藏在此處……”

亞歷山大緩緩說完這些,石頭夫人和唐恩還有霍克等人都同時動容。

“殺男爵一家十九口,傭兵行會兩名執事……”那個北地血槍唐恩喃喃自語了幾句,才大聲道:“這些事情我也聽說過,你……原來要找的,是那個叫做‘黑蝙蝠’的傢伙?”

說到“黑蝙蝠”這個詞的時候,唐恩不由自主的,眉頭挑了挑,就連身邊的火焰獅子霍克夫妻兩人,也都是神色微動。

只有那個石頭夫人,嘿嘿冷笑幾聲:“黑蝙蝠?哼……我倒也聽說過這個名字。為了這麼個傢伙,卻把我們幾個都牽連了出來。嘿!嘿嘿!!”

火焰獅子霍克是個性子火爆之人——否則當年也不會一怒之下暴起殺人。此刻他心中滿是憋出來的怒火,瞪著亞歷山大喝道:“你這個傢伙做事情也是亂七八糟,既然你是來找那個黑蝙蝠,怎麼一進門也不說清楚!卻搞得老子以為,以為……”

亞歷山大此刻卻也是心中滴血,只是看著那個石頭夫人也是瞇著眼睛射來寒冷的目光,他才不得不趕緊解釋道:“這個……說起來恐怕會讓幾位笑話。我們的確是為黑蝙蝠而來,也的確是得到了準確的消息,這黑蝙蝠就在這院子裡隱藏。但是,但是……”

他的臉色有些為難,不過依然硬著頭皮繼續說了下去:“但是我們卻始終不能確定這黑蝙蝠的確切身份。這人十分狡猾,本事厲害,除了武技高明之外,更精通下毒,還有一手神乎其神的偽裝本事。歷年做下案子,都是用了各種不同的身份,而做事之後就絕不留下活口,所以,我們並不知道這個黑蝙蝠的相貌是什麼樣的,甚至連這人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無法確定,唯一的線索,便是這人每次做完了案子,會留下獨門的黑蝙蝠的標記。其他的就……”

“媽的。”脾氣暴躁的霍克忍不住恨恨吐了口吐沫。
那個石頭夫人卻嘿嘿冷笑幾聲,老婆子的話語慢吞吞的:“黑蝙蝠麼……我可不關心它是什麼身份,只是因為這麼一個小東西,你卻把我們幾個給引了出來,這事情說什麼也不能就這樣算了吧。你說這小蝙蝠就在這院子裡?既然我們幾個都不是,那麼……”

院子裡沉寂了好一會兒,終於,幾個人同時把頭扭過去,看向了這院子裡最後一個店鋪老闆——那個賣醬料的年輕的女孩。

此刻大家同時心中生出了這樣的念頭:難道是她?難道這女孩,會是……黑蝙蝠?
被眾人目光所向,這賣醬料的女孩此刻卻身子抖的仿佛風中的樹葉,臉色蒼白毫無血色,身子也縮在那兒,仿佛連站都有些站不穩了。

她的年紀看上去最多不過二十出頭,容貌也很是普通,臉蛋有些圓,雙頰上還生了數十粒細細的雀斑。無論從任何角度上看,都是再普通不過的尋常年輕女子。

大家都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朝她看去的時候,這女孩大概的明白了什麼,拼命晃著雙手,急忙辯白:“不,不是我,不是我……”

眼看大家的目光依然滿是疑惑,這女孩著急的差點就要哭出來了,拼命擺手:“真的和我沒關係,我,我只是個賣醬的。”

(幸好你不是打醬油的。)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陳道臨看在眼裡,暗暗心中歎息,然後忍不住就想起了一首熟悉的曲子……可惜不是你……

“不會是這個女孩吧。”陳道臨皺眉想了想,道:“她才多大年紀。這些賞金獵人找的是許多年前做下大案子的人,這女孩今年最多二十歲,多年前,只怕她還沒成年呢。”

杜微微神色倒是很輕鬆,只是抱著雙臂在一旁看戲,並不說話。

石頭夫人緩緩走了過去,走到了那個女孩面前,老婆子彎腰下去,輕輕抓住了女孩的手,將

她拉了起來。石頭夫人的語氣聽起來很溫和,緩緩道:“貝蒂,你起來。”

這雀斑女孩哭哭啼啼,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只是一手還扶著桌子,哭喪著臉,顫抖的聲音道:“婆,婆婆,我好害怕,你們,你們為什麼這麼看著我,我不明白你們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我,真的不是我,我……”

“好孩子。”石頭夫人淡淡一笑,深深的看著這女孩的眼睛,然後歎了口氣:“我也不想懷疑你。

可憐的孩子,你來這院子的時間最短,才短短三年不到的時間,我記得那一年你和你哥哥一起來到自由港,然後住在了我們這個小院子裡。後來你哥哥去北邊通商,結果被獸人殺了。你無依無靠,咱們大家看你可憐,才幫著你在這院子裡開了個醬料鋪子。你這個小妮子,手巧的很,心地也不錯,其實我還是挺喜歡你的。平時你做了些好吃的,也會送到我這個老婆子的屋子裡來……這些,我都記得。”

石頭夫人說到這裡,卻忽然深深吸了口氣:“可惜呢,這事情實在不這麼簡單,你看,今天為了這件事情,我,烤肉的,賣粥的,我們都被卷了出來。這事情若是不能弄個明白,我們幾個都是絕不甘心的。小姑娘,你莫要害怕,只要弄清楚了不是你,我自然還你個公道。”
說著,石頭夫人已經一抬手,右手握著的魔杖已經飛快在這雀斑女孩的額頭上輕輕一點。
嗡的一聲,一道光芒閃過,這個叫貝蒂的雀斑女孩一呆,下意識的驚呼了一聲,瞪大了眼睛看著石頭夫人,唬的面如土色:“婆,婆婆……你……”

石頭夫人看著她,看了好幾眼,才緩緩出了口氣,輕輕一笑:“好孩子,沒事了。”

她轉頭看了一眼霍克和唐恩:“這孩子身上沒有一丁點魔法的波動,絕無半點魔力。”
頓了頓,她卻拉著貝蒂的手,將女孩從屋子里拉到了院子。這個叫貝蒂的女孩明顯已經恐懼之極,但是石頭夫人拽著她的手,她身子便不由自主的跟著走了出來,毫無反抗的能力。
“烤肉的,賣粥的。”石頭夫人淡淡道:“魔法的事情有我判斷,但是武技我可就不擅長了,你們兩位是行家,自己來看看吧。”

說著呃,石頭夫人一伸手,將貝蒂的手掌攤開往前送了送。
唐恩和霍克兩人面色平靜,兩人走上來,一左一右,將貝蒂夾在了中間,也是一個在左一個在右,仔細的看了看貝蒂的手掌,然後互相看了一眼,同時搖了搖頭。

“不是她。”說話的是北地血槍唐恩,他緩緩道:“這孩子的手掌絕不像是練過武技的。但凡練武的人,不管是練的格鬥術還是任何一種兵器,任憑是再怎麼保養,手掌和手指的骨節都絕對和常人有些不同,以我的眼光,再細微的差別都逃不過我的眼睛,而且,她的手掌雖然有繭子,但卻絕不是練武練出來的,而是平日裡幹粗活留下來的。”

說到這裡,他也是松了口氣:“這孩子是幹凈的。”

這個女孩聽到這裡,流出了眼淚來,仿佛此刻才終於心裡松了下來,頓時哇的一聲,痛哭不止。

霍克惱火的瞪著亞歷山大:“喂!你可看好了!咱們院子裡的人都在這裡了,這貝蒂小丫頭也是幹凈的,除此之外便再沒有其他人了!你說的那個什麼黑蝙蝠,根本就不在我們當中!”

亞歷山大此刻也是滿腦子無名之火,他的目光在那個女孩身上轉來轉去,甚至剛才他也親眼看到了這個女孩的手掌——以他這種經驗豐富的高手,自然能看出普通人和練武之人的手掌的區別,這個女孩的手掌一看就絕沒有練過武的痕跡。

不過這個結果,亞歷山大也是徹底無語了。

自己得到了的消息,明明就是說那黑蝙蝠就在這院子裡,可現在這裡的人都已經找遍了……

“地上可還有一個呢。”

人群之中,忽然不知道誰說了這麼一句,頓時讓亞歷山大眼睛一亮!

倒是陳道臨在人群之中,忍不住看了一眼身邊的杜微微:剛才這句話,分明就是杜微微故意說出來的。

陳道臨意外的是,杜微微此刻忽然插進這麼一句話,管這種閒事,似乎不像是她這種人會做的事情啊。

亞歷山大卻來不及去顧及這話是誰說的了,一把跳過去,將地上的那個院子老闆夏爾提了起
來。

夏亞方才被嚇暈了過去,此刻被亞歷山大抓了起來用力晃了晃,頓時醒了過來。

亞歷山大卻抓住他,如獲至寶一般,上下仔細打量,更是在他的手掌之上看來看去。

“喂,這位老兄,你,你……”夏爾哭喪著臉:“你抓著我做什麼,我可是老老實實的本分人啊。”

“哼。”亞歷山大不言語,只是瞇著眼睛盯著夏爾,一手緊緊握著劍柄。

“老,老闆他……”

忽然,那個一直躲在霍克身邊的叫米妮的女子,忍不住開口說了一句話:“老闆,他是個好人啊,我想他絕不是什麼黑蝙蝠。”

米妮忽然說出這麼一句話,赤焰獅子霍克先是一怔,看了自己的女人一眼,米妮卻神色倔強,沉聲道:“霍克,我們當初來到自由港鎮子裡,如果不是老闆好心給我們地方住,我們哪裡會有這些年的安穩日子過!老闆是個老實的好人,你我都再清楚不過的!什麼黑蝙蝠,絕不可能是他。”

霍克深深吸了口氣,然後也鄭重點了點頭,大聲道:“不錯!懷疑旁人,也不能懷疑老闆!夏爾老闆是世代住在自由港的老人,身份清晰明白,周圍的鄰居都是世代認識他家,這就絕不可能偽造的。”

唐恩也點了點頭,沉聲道:“亞歷山大,還是請你放開夏爾老闆吧!他是一個普通人,這一點,我都可以作證的。”

亞歷山大卻此刻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咬牙道:“你憑什麼就可以作證他不是?”
“那麼我來作證吧!”

石頭夫人冷冷一哼,魔杖在地上輕輕一頓,這就立刻讓亞歷山大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石頭夫人冷冷瞧著亞歷山大,然後輕輕歎了口氣:“你這個混蛋小子,就偏要讓人把話說的太過明白麼?我便告訴你吧,這個老闆夏爾,我在他這裡住了這麼些年,這人性子膽小懦弱,要說油滑那是有一點的,貪小便宜也是有一點的,但是遇到事情就會推諉躲閃,對人客客氣氣,被人欺負了也不敢吭聲,偶爾會喝點小酒,但是稍微有點餘財,就都會送到風月街的那些婊子口袋裡去了。這個傢伙爛事無用膽小懦弱又好色……這麼些年,他的言行舉止,我都是看在眼裡的。請問這麼一個人,怎麼可能是什麼黑蝙蝠!”

亞歷山大臉色稍微鬆弛了一些,可又看了夏爾老闆一眼,質問道:“可是,他的手掌上分明就有練武之人的痕跡!”

“我……我……”這次分辨的是夏爾老闆自己,他挺著脖子叫道:“有沒有搞錯!我祖輩可是第一批定居在自由港的老兵!我自有家傳的武技,雖然我沒什麼本事練的不到家,但是也從小有學過的。我,我,我……我若是練的到家,此刻哪裡還容你這麼抓著我的脖子!哎呀哎呀快鬆開,我要喘不上氣了!”

撲通。

亞歷山大手裡一松,夏爾老闆頓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疼的直咧嘴,張口就想罵,可看見了對方手裡明晃晃的劍,趕緊一縮脖子,連滾帶爬的躲到了一旁。

“難道,我們得到的消息是假的?有人膽敢戲弄我們賞金聯盟!”
亞歷山大氣的眼角肌肉亂跳。

“好了!”

石頭夫人冷笑道:“亞歷山大,你也不用惺惺作態,你只告訴我,今天這事情,現在該怎麼了結呢?”

她那雙眼睛的眼神仿佛有鉤子一樣,緊緊盯著亞歷山大:“我們幾個傢伙雖然同住一個屋簷下多年,卻一直隱藏的好好,互相都不知道其他人的底細,今天卻被你這麼一鬧,弄出這場笑話來!你倒是說說,這事情,你是不是該給我們一個交代呢?”

亞歷山大強行壓下心中的憋屈惱火,看著石頭夫人,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忽然走上兩步,對著石頭夫人和另外的幾個人,分別一一彎腰深深鞠了一躬!

他這麼忽然就直接行禮,倒是讓石頭夫人等人都有些意外,想不到這人做事情倒是乾脆,服軟也如此的不拖泥帶水。

“今天的事情,無論如何是我亞歷山大帶人做的,驚擾了各位的隱居,也是我壞了規矩。”亞歷山大緩緩道:“我個人在這裡深表歉意。”

說到這裡,他忽然語鋒一轉,飛快道:“當然了,各位都不是眼明心亮之人,今天的事情,恐怕會給各位帶來不少麻煩,我這裡簡單的一句抱歉,實在是不值幾個錢,也實在是抵償不了什麼。所以……除了我個人對幾位的歉意之外,我以賞金聯盟的執事的身份在這裡對各位做出一個保證。以我的名譽作保,我回去之後會請聯盟通過一項決議,在一年時間之內,賞金聯盟將拒絕任何針對幾位的委託。任何針對幾位元的委託,我賞金聯盟都會拒絕不受理,以一年時間為限!我想,這算是我代表賞金聯盟對帶給各位的麻煩而表示的一點誠意吧。”

一年時間,不受理相關委託。

這個提議倒是讓幾個人頗為滿意,尤其是霍克和唐恩兩人,眼睛裡都不約而同的露出一絲光來。
賞金獵人聯盟是大陸上最大的追蹤組織,專門以緝拿各種通緝逃犯為業,甚至比官方的追捕更讓人頭疼。如果能讓賞金獵人聯盟保證一年時間內不受理任何追捕自己的委託,毫無疑問會給自己減輕許多壓力!

尤其是現在自己的身份暴露,接下來這段時間恐怕是逃亡的最要緊的時候,這種時候,第一大追捕組織賞金聯盟若是肯置身事外的話,毫無疑問是對自己極有好處的。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是微微點了點頭,而後兩人又看向了石頭夫人。

老婆子神色淡淡的,似乎也沒有一絲喜悅,卻搖頭道:“我這個老婆子可不關心這些。賞金獵人聯盟從來不曾找過我。找我的是魔法師工會,你們來不來,我倒是不關心,不過……既然你肯這麼說這麼做,對這烤肉的賣粥的倒是好事一件,那麼今兒的事情……”

說到這裡,石頭夫人擺擺手,卻不再說話,而是慢慢悠悠的走回了自己的豆子鋪,然後雙手將門緩緩關了起來,就此不見。

院子裡,亞歷山大這才長出了口氣,額頭的汗水也終於不再淌了,他擦了擦腦袋,看了看霍克和唐恩,猶豫了一下,緩緩道:“客氣的話我也不說,今天的事情得罪了!我也不說什麼來日再會的話,想來過了今日,幾位元都會離開這裡,那麼我就只要祝各位今後一路平安吧。”

說完,他一擺手,做了個手勢,院子裡他那些手下立刻一股腦兒人就退出了院子。

這亞歷山大做事情倒也光棍,從懷裡摸出了一個小皮囊來丟在了地上,聽動靜裡面有不少錢幣,他看了一眼縮在角落裡的老闆夏爾:“算是賠償砸壞你的東西還有院門院牆。”

隨後這亞歷山大帶人就此離去,院子外面那些人也片刻就走的幹幹凈凈。
這些賞金獵人武士離開,院子裡的食客們才終於得以自由,大家不敢多說什麼,不少人都是一言不發的直接就走,有的倒是似乎還想和幾個老闆打個招呼寒暄兩句,似乎有些也是認識了多年的老熟客,但是只是遲疑了會兒,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嗎,最後也不過是化作一聲歎息。

人漸漸離去,陳道臨和杜微微自然就留在了最後,他和杜微微互相看了一眼,都是表情有些古怪,隨著其他客人也離開了這小院。

陳道臨心中卻依然想著,不知道這小院子裡的這幾個傳奇人物,今後會怎麼樣再找地方躲藏隱居呢?
走出院子,兩人在這巷子裡往外行走,不多片刻,周圍就已經沒有人了。陳道臨這才忍不住長長歎了口氣,然後又抱著肚子大笑幾聲,最後扭頭看著杜微微:“你說,今晚遇到的這叫什麼事情?”

杜微微神色古怪,淡淡笑道:“我事先又不知道會遇到這種事情,我又不會預言術,若是早知道有這種熱鬧看,今晚我也不會帶你去那個角鬥場,直接到這裡來算了。”

陳道臨走了幾步,忽然站住腳道:“你剛才忽然說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哪一句?”

“哼,就是那句‘地上還有一個’。”陳道臨搖頭道:“我覺得你不像是那種喜歡多管閒事的人啊。”

杜微微輕輕一笑,眼波流轉:“沒什麼,只是想給那個亞歷山大找點麻煩罷了。”

“找麻煩?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杜微微淡淡道:“好好一個夜晚,我們吃東西吃的正高興,他帶人跑來,把什麼都攪了,我自然想給

他點麻煩,可惜……唉,這院子裡的幾個老傢伙,一個比一個狡猾,哼……”

“你,你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啊?”陳道臨一頭霧水。

杜微微皺眉看著陳道臨,看了好幾眼,才搖頭道:“我以為你能看出來,看來你是真沒明白啊……唉。”

陳道臨越發的茫然:“看出什麼?這院子裡的幾個老傢伙,怎麼狡猾了?”

“哼。”杜微微神秘一笑,低聲道:“你說,那個黑蝙蝠到底是誰?”

“……我怎麼知道。”陳道臨翻了個白眼:“今晚都排查過了啊,院子裡的人都不是,想來是那個什麼壓力很大的兄弟得到了錯誤的情報吧。”

哈!”杜微微冷笑:“這種話騙騙鬼也就算了,方才在場的幾個老傢伙,包括那個亞歷山大,都是老江湖了,反應何等的快!哼,也就是你這種局外人還給蒙在鼓裡。”

“你是說……”陳道臨瞪大了眼睛:“那個黑蝙蝠,真的在院子裡?”

“當然!”杜微微輕輕一笑。

“這……怎麼可能?”陳道臨吃驚道:“既然在院子裡,那個亞歷山大難道沒看出來?不對……你的意思是他看出來的?可既然看出來了,他怎麼不……”

“哈!這種時候,就算給他個膽子,他也絕不敢動手抓人了。”
杜微微悠悠笑了笑,豎起三根手指:“今晚的烏龍鬧的可有些大,這亞歷山大也沒想到居然在這個小地方遇到這麼幾尊大神。

哼,一個赤焰獅子,一個北地血槍,一個石頭夫人。這三個人,以那個亞歷山大的本事,最多也就能對付對付赤焰獅子,而且真打起來,赤焰獅子那種軍隊裡廝殺出來的猛將,到了拼命的關頭,亞歷山大這種江湖武士絕不是對手!更何況,旁邊還有一個北地血槍,一個厲害的魔法師石頭夫人。這三個人擺在面前,而且擺明瞭被這亞歷山大撞破了好事,正心中恨他恨的牙癢癢的,恨不能一刀剁了這個混蛋。”

說到這裡,杜微微故意笑了笑:“這種時候,就算黑蝙蝠擺在面前,這個亞歷山大敢動手麼?他一動手,那麼其他幾個人說不定就會趁機聯手直接把他給做了!這種時候,亞歷山大要考慮的就只有趕緊如何安全的脫身離開才好。至於捉拿黑蝙蝠……哼,他們這些賞金獵人是經常冒險賺錢不假,但是明知道是找死的事情,誰會去做。所以,就算黑蝙蝠站在他面前,他也只好裝作不知道不認得——要知道他可是賞金獵人,若是黑蝙蝠在他面前他認出來卻不敢動手,傳出去就會有損他名聲,將來也就不用混了,可如果是他沒認出來,沒找到人……這就怎麼也怪不到他頭上了。”

陳道臨聽的心中豁然開朗,忍不住長歎了口氣:“咦!聽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有點道理啊!”
想了一想,他忽然皺眉道:“話說回來,那個黑蝙蝠真的在院子裡?那個亞歷山大認出來了,卻是裝糊塗?那麼,其他幾個人呢?是不是也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我想多半是的。”杜微微笑道。

說著,她挑眉看了看陳道臨臉上的疑惑表情,杜微微哼了一聲:“你不信?你若不信,我們這就悄悄回去,此刻那院子裡,肯定又在上演一齣好戲呢!”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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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2 00:39:46
第六十七章 【鑽進狼窩】

    “算了吧!”陳道臨趕緊搖頭,他雖然心中也頗有好奇心,可是呢,他雖然沒有什麼江湖經驗,但是至少也明白這種去偷窺人家隱秘的事情,萬一被發現,是十分危險的。

    那個小院子裡的幾個傢伙各個都不是善茬兒,人人都是背著通緝懸賞,這會兒跑去窺探,那簡直就是找麻煩嘛。

    就算這個杜微微是鬱金香公爵實力強大,也未必就很保險。自己一個小廢柴,武功不會魔法不懂,何必去湊這種熱鬧冒這種風險。

    “回去吧。”陳道臨搖頭道。

    杜微微笑看了陳道臨一眼,就不再說什麼。

    兩人走出了這條深深的巷子來到外面,馬車依然等候在這裡,上了馬車,便回了居住的那個旅館。

    一路上,杜微微都沒有再說什麼話,陳道臨也沒有了聊天的性質,只是心中忍不住回想著今晚在那個小院子裡發生的一切。

    回到了旅館裡,那些鬱金香家的武士們倒是大部分都回來了。

    陳道臨和杜微微兩人走進旅館,就有守夜的武士立刻上來迎接。兩人上樓之後,便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間去。

    第二天,陳道臨起身之後,去敲了巴羅莎的房門,精靈女孩早已經穿戴齊整等候陳道臨。

    兩人一起來到了旅館的大廳,就看見那些鬱金香家的武士們已經早就做好了出發的準備。馬車已經在院子裡準備妥當,護衛們也早已經準備好了馬匹。

    杜微微最後才從另外一個樓梯緩緩走下來。她又換上了男裝,仿佛掩去了昨晚那嫵媚動人的絕色容顏,藍藍跟在她身邊,神色有些古怪,走下來的時候,遠遠的看見了陳道臨,藍藍似乎欲言又止,可終於還是嘆了口氣。

    “達令先生。”杜微微很是爽快的走到了陳道臨面前。兩人經過了昨晚的事情,似乎更熟稔了不少,杜微微的語氣很隨意:“昨晚休息的可好?”

    “多謝,還行。”陳道臨點了點頭,杜微微就道:“既然休息好了,那麼我們這就上路吧,出了自由港往南,走的快的話,下午就能到東部要塞,那才是真正的進了羅蘭帝國的國境線。”

    陳道臨聽了,卻並沒有立刻點頭,而是看了杜微微一眼,略一沈吟,深深吸了口氣:“說到上路,我倒正有件事情不知道如何向你開口。”

    杜微微神色一動:“哦?”

    “這一路從冰封森林南下而來,我和我的同伴,都承蒙您的照顧。”陳道臨面色誠懇,深深的對杜微微鞠了一躬,然後直起身子來:“不過麼,天下沒有不散的飯局……啊,那個筵席。我和鬱金香家族原本就非親非故,一路上承蒙你的照顧,也得到了商隊的庇護,才得以平平安安的走到這裡,不過,接下來的路程,我就不和你們同行了。”

    杜微微聽了,細長的眸子一瞇,揚了揚眉毛:“為什麼?”

    “人各有志。”陳道臨輕輕一笑:“我有我的去住,也有我的事情要做。咱們同行了一路,能和名滿天下的鬱金香公爵相識,也是我的榮幸。”

    杜微微嘆了口氣,皺眉道:“那麼,不知道達令先生是有什麼打算呢?”

    “這個嘛。”陳道臨想了想,笑道:“我還沒去過羅蘭帝國,想來會四處走走吧,或許往東,或許往南,或許往西……這個都說不清的。”

    杜微微聽了,心中忍不住好笑:說這話就是擺明了不想告訴自己嘛。

    她倒也不生氣,略一沈吟,看著陳道臨,正色道:“既然先生說起這件事情,那麼我也有幾句肺腑之言相告,不知道達令先生可以願意聽一聽?”

    “呃?”

    “請,我們坐下說吧。”杜微微的表情很灑脫,一指大廳角落裡的一張桌子。

    陳道臨猶豫了一下,不過一路上都是吃人家喝人家住人家的,現在自然不好太擺架子,只好拉著巴羅莎,隨著杜微微走了過去坐下。

    杜微微坐下之後,看了一眼還在大廳裡守著的格顏等人,輕輕一擺手,格顏立刻帶人退了出去。

    “到底什麼話?”陳道臨苦笑道:“還需要避開旁人麼?”

    說著,他忍不住看了一眼一直跟在杜微微身邊的藍藍。

    藍藍的表情淡淡的,一直垂著頭不再看自己,陳道臨心中微微一嘆,雖然已經告誡自己對這個女子徹底死了心,不過心中依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酸楚來。

    “達令先生。”杜微微居然親手主動提起了桌上的一只銅壺來,親手給陳道臨面前斟了一杯茶。

    陳道臨臉色一動,看著對方的動作,臉上做出有些受寵若驚的表情,心中卻暗暗的打起了十分的警惕。

    以這個女人的身份,只怕就算是什麼皇親貴戚都沒有資格讓她親手斟茶吧。人家對自己忽然這麼客氣……非奸即盜啊。

    “公爵……”陳道臨皺眉,一句話才說了個開頭,杜微微就已經一皺眉。陳道臨一看對方表情,他立刻心中一動,改口道:“微微!”

    杜微微這才展顏一笑:“嗯,我還不是什麼公爵,就算真的繼了爵位,你是我的朋友,也不用那麼客氣,直呼我名字便是。”

    陳道臨心中卻想:罷了,人家要玩這種親民的把戲,我奉陪一下就是。

    “微微,不知道到底有什麼事情見教呢?”陳道臨擺足了低姿態。

    “不敢。”杜微微不慌不忙的給自己斟了杯茶,然後擡起眼皮看了看陳道臨,緩緩道:“不知道達令先生對我鬱金香家如何看待?”

    這麼突然的一個問題,讓陳道臨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呆了呆,才道:“那個……鬱金香家族名滿天下,實力雄厚,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個,我……”

    “嗯,達令,你客氣了。”杜微微淡淡一笑:“不過是仗著先祖威名,幾代人努力,不敢墮了祖先的威風而已。”

    說著,她仿佛故意頓了頓,又忽然道:“達令先生從海外而來我羅蘭帝國,雖然短短些許日子的相識,但是先生的博學和胸中氣度,卻讓我十分欽佩。我知道先生眼界很高,但是想來,先生在我羅蘭帝國無親無故,今後左右也是需要找一個落腳的地方。我深佩達令閣下所學,便有一個不情之請。”

    “……呃?”陳道臨有些發楞了。

    “先生反正左右無事,不如便和我一起去帝都吧。”杜微微輕輕一笑,語氣裡卻帶著一絲隱隱的氣勢,緩緩道:“我鬱金香家的生意遍布帝國內外,各個領域都有涉及,而我,很快便要繼承爵位,執掌家族大權。說實話,我和先生相遇相識,很是投契,對先生更是頗為欣賞,我心中想著,以先生所學,若是肯來輔助我的話,將來我繼承爵位掌管族權,便需要放手做事情,若是先生可與我攜手的話,到時候便有許多大事情,可讓先生一展胸中所學才華!若是先生肯點頭應允,我鬱金香家族絕不會辜負先生一身才學,必定厚報!”

    “咦?”陳道臨瞪大了眼睛,吃驚的看著杜微微,足足過了好幾秒,他才苦笑道:“你……你這是想招攬我?!”

    此刻陳道臨心中實在是有點哭笑不得。

    尼瑪看別人穿越的故事,都是主角虎軀一震就招攬幾個得力的小弟有沒有?怎麼輪到我達令哥,卻變成被招攬的對象了?

    “不錯。”杜微微淺淺一笑,但是笑的卻很有一種風輕雲淡的氣魄:“或者,說不上是什麼招攬,而是誠意相邀,想請達令閣下與我共創一番事業!”

    “……”陳道臨沈默了會兒,心中滿是各種古怪,終於忍不住擡起頭來,看著杜微微:“你……我不明白,你怎麼會想招攬我?”

    “達令先生說笑了!”杜微微收起了笑容來,正色道:“閣下大才,且說你胸中所學之淵博,便是我生平僅見!我見過無數知名的學者智者,但是似你這樣諸多奇思妙想,發人深省的,卻是不曾見過。天文地理政略哲學軍事,你都有涉獵,似你這樣的大才,我若是錯過了,那才是不配當這個鬱金香家族的族長了。”

    陳道臨忽然心中有些感動起來。

    媽的,老子當年畢業的時候一共遞了四十多份簡歷啊有沒有!結果沒一個公司鳥我……

    蒼天有眼啊,你看看,現在這麼牛逼的鬱金香家族的董事長兼ceo,就認定了哥是個人才啊!

    “若是您不嫌棄,我想先請達令先生擔任我家族的客卿,先充當我的私人顧問之職,隨我去帝都。嗯……我知道先生雅量高潔,說錢財這等俗物實在是有些不雅,不過人總是要吃飯的,若是先生不拒絕的話,我想以每年五萬金幣作為給達令先生的一些津貼補助,也好讓先生生活無憂。此外我家在帝都還有幾所宅院,等回去之後,我便派人去精心挑出一所來給先生安家落腳,如何?”

    我擦,五萬金幣年薪啊!陳道臨來這個世界已經多日,心中很清楚,五萬金幣在這個世界絕對算是一筆巨款了。

    而且……還送一個帝都的宅子?

    嗯,人家鬱金香家族在帝都的房子,肯定不是什麼普通貨色吧。那種什麼兩房兩廳的經濟適用房想來似這個女人的身份也拿不出手。

    最少也是一套豪宅別墅吧?

    而且,帝都啊!

    想想現實世界的首都房價那是多貴!!

    幕僚?客卿?

    隨便吧。這麼一大筆錢,說的難聽點,只要不是讓他去當鴨子,殺人放火他都肯去幹了!

    不過……

    忽然,就在陳道臨心中想入非非的時候,他感受到了一束奇怪的眼神從一旁射來。陳道臨看清了這眼神,頓時滿腦子的火熱就瞬間消散下去。

    藍藍坐在杜微微的身邊,無言的註視著陳道臨,那眼神似乎很平靜,但是平靜之中卻有些古怪。

    她……

    陳道臨發覺了,藍藍對著自己似乎輕輕的點了點下巴。

    她……是想讓我答應?

    陳道臨看到了對方的這個訊號,忽然,他反而毛了!

    答應?

    答應你妹啊!!

    什麼錢財什麼房子什麼待遇,瞬間的功夫,這些東西都從陳道臨的腦子裡全部被擠了出去。

    此刻他眼睛裡剩下的,就只剩下了藍藍的那個眼神。

    笑話!

    老子是什麼人!

    這天下的財路都斷光了嗎?這天下的人都死絕了嗎?還是老子走投無路,沒地方吃飯了嗎??

    因為這些日子和杜微微的熟稔,加上杜微微的女兒身,總是會讓陳道臨有意無意的忽略掉了杜微微對自己而言的另外一層身份:情敵!

    是讓藍藍棄自己於不顧的那個情敵!

    身為一個男人,若是屈尊接受了情敵的招攬,然後在對方的麾下捧著對方的飯碗。

    這種事情絕不能忍!!

    深深吸了口氣,陳道臨原本漲紅的臉上,血色也一點一點的退了下去。

    然後他看著杜微微的眼睛,緩緩道:“我很想說,謝謝你的欣賞。但是……我必須要對你說一聲:不。”

    杜微微皺起了眉。

    ”抱歉,雖然你開出來的條件和描繪的畫面很讓人心動。”陳道臨嘆著氣(他心中此刻是真的在滴血啊),但依然很堅決的搖了搖頭:“我還是沒法接受你的邀請。”

    “……為什麼?”杜微微皺眉,然後她忽然看了一眼身邊的藍藍,苦笑道:“是因為……我明白了。”

    “是,也不是。”陳道臨心中有些激動,原本隱藏的那些自尊心也一點一點的被激發了出來,他盡量用平靜的語氣道:“我這個人其實有很多毛病,說本事麼也實在談不上有什麼本事。能被你這樣的大人物賞識,我還是非常感謝你的。但是……我卻有一個臭毛病。”

    “……什麼?”

    “我不喜歡向人低頭。”陳道臨的話語依然很平靜,但是聲音裡卻仿佛流露出一股強大的執著和自信:“所以,我不想去輔佐什麼人或者給什麼人當客卿,即便是名滿天下的鬱金香公爵也不行。我……只想自己給自己當老板。哪怕我將來混的很不如意,哪怕我一輩子都賺不到你剛才說的那麼多財富和房產,但是,至少我不用看人臉色,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說到最後,陳道臨已經站了起來,對杜微微笑道:“所以,抱歉了!”

    他看出了杜微微仿佛還有挽留的意思,不過以陳道臨此刻的心情,既然已經裝逼了,那就索性裝到底。

    他對著杜微微擡手行了一個禮,然後就直接挽著巴羅莎的手,轉身離開了桌子,徑自就朝著大廳門外走去。

    杜微微一楞,沒想到這個陳道臨居然做事情如此幹脆決然,她一楞的功夫,陳道臨就已經走到了院子外。

    “等等!”

    杜微微喝了一聲,飛快的追了出來。

    陳道臨站在院子裡,回頭皺眉看著杜微微:“怎麼?”

    “……”杜微微的眼神有些複雜的看了陳道臨一眼,然後終於嘆了口氣,面上一點點的浮現出一絲笑容來:“人各有志,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強求。大家同行一路,也算是朋友了,既然臨別,我有一物相送。”說著,眼看陳道臨皺眉,似乎想要拒絕,杜微微立刻就飛快道:“不是什麼財物,只是我想著閣下的身份特殊,要想在羅蘭帝國落腳恐怕還有些麻煩。”

    說著,她伸出一只手掌來,掌心卻放著一枚小小的徽章。這徽章造型是一枚火焰鬱金香,散發著淡淡的黃色的銅質光澤。很顯然這徽章制作的很是精巧,那火焰鬱金香的紋路清晰分明,必定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這是我家族的信物。”杜微微笑道:“也不算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不過好在我家族在帝國還有些分量,這枚徽章你拿著,可以進出帝國邊防國境,便是到了帝國之內,也可以憑這徽章辦理個合法的身份。”

    頓了頓,杜微微的笑容更是古怪:“我知道達令先生性子高傲不願意輕易受人恩惠,不過,你縱然不為自己想,也要為你同伴想想。你這位精靈同伴要想進入帝國國境,可是諸多不便啊。”

    陳道臨原本是真的想拒絕,不過既然對方這麼說,這個徽章對自己倒是真的很有用——不然的話,自己一個黑戶,恐怕連邊境都過不去。

    更何況,巴羅莎……

    他一言不發,走過去接過了徽章收進了口袋裡,對著杜微微深深看了一眼。

    “謝謝。”陳道臨深吸了口氣:“總有一天,我會報答你的。”

    說完,他就再次轉身,拉著巴羅莎大步離開了這旅館,這一次,再也沒有回頭。

    ……

    走出了旅館,陳道臨和巴羅莎兩人步行在這街道上,走過了一條街,陳道臨心中的豪氣漸漸散去,開始盤算起眼前的現實問題來。

    不肯跟著杜微微去帝都,這一點陳道臨是絕不會後悔的。

    沒有一個男人會願意接受情敵的恩惠。更何況,人家家大業大的,自己跑去寄人籬下,實在沒什麼滋味。

    哥可是穿越者,穿越者牛逼不解釋,還怕在這個世界混不出名堂麼?

    既然離開了鬱金香家那夥人,那麼接下來總得找一個落腳的地方……或者,幹脆就離開這自由港算了。

    陳道臨心中也是對昨晚的遭遇頗有余悸——這自由港藏龍臥虎,太過複雜了。自己這種小白兔,在這狼窩裡逗留太過危險,還是早早離開為好。

    他忽然想起了和杜微微閑聊的時候,說起的關於自由港的各種訊息,記得杜微微就介紹過,這自由港有一家馬車行,是隱身會老兵創辦的生意,信譽極好,昨晚載自己和杜微微去那個舞會角鬥場的便是這個車馬行的車輛。

    而且,似乎記得聽杜微微提起過,這車馬行也有長途旅行的馬車。

    想到這點,陳道臨心情立刻就好了起來。他帶著巴羅莎,兩人就朝著鎮子的中心走去。

    那車馬行倒是很好找,就在鎮子中心廣場的一旁,偌大的一個廣場,這車馬行占據了一大半,數十輛大小馬車停在這裡,陳道臨一眼看去,頗有點現實世界的那種長途車站的感覺。

    他走了過去,觀看了會兒,就看出了些門道,跑到了一個車馬行臨街的鋪面,尋了一個管事的打聽一番,才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長途旅行的馬車倒是有,但是價錢就不便宜了。而且還得看有沒有合適的拼車——否則的話,若是只有一兩個人,就放一輛馬車跑一趟長途,只怕車票錢還不夠馬匹的飼料耗費。

    “你運氣不錯,上午正好有一家人要去中部要塞。”這車馬行的管事笑道:“他們雇了個八座的馬車,倒是還有空位,你若是不介意,就和他們拼一輛車吧。”

    頓了頓,這管事笑道:“不過說好了,這去中部要塞的路費可不便宜。”

    陳道臨兜裡倒是不缺錢,直接丟了一個金幣給這個管事,這管事便不再問了,帶著陳道臨就朝著廣場的一角走去。

    這裡,一輛大馬車就停在這裡,這馬車果然是跑長途的摸樣,是一個六輪的大車廂,比普通的馬車要長了一大截。

    陳道臨和杜微微走到跟前的時候,這管事招來了坐在車上的車夫,對他低語了幾句,然後一指陳道臨。

    這車夫看上去年紀不大,不過卻很是精明的樣子,對陳道臨客氣的點了點頭,主動走了過來拉開了車廂大門,笑道:“客人請進吧,若是您沒什麼事情,我們這就可以啟程,我們走的快的話,今晚就可以過了邊境線,在一個小村子落腳。您放心,我是老跑這條線的,一路上我都熟得很,保證讓你這一路舒舒服服的。”

    頓了頓,他又笑道:“車裡的客人是一大家子,人很和善的,應該不難相處。”

    陳道臨點了點頭,先讓巴羅莎上了馬車,然後自己在後面也擡步進了車門。

    身後車夫飛快的關上了車門,陳道臨借著窗戶的光,看著這車廂裡果然已經坐了好幾個人,有男友女,有老有小。

    他習慣性的對這幾個人點了點頭,大聲笑道:“各位好啊,出門在外都是客,能聚在一起就是緣分,這一路上大家多多照應啊,我叫陳道臨,沒請教幾位是……”

    才說到這裡,陳道臨忽然聲音戛然而止,仿佛無形之中有一把看不見的刀,將他的聲音生生斬斷!

    他站在門邊上,還沒來得及坐下來,只是雙腿卻已經開始悄悄發顫,那張臉上瞬間就變的泛白……

    這車廂裡坐了六個客人。

    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上衣敞開,露出的胸脯上紋了個獅子頭,身邊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美貌女子偎依在身邊。

    一個幹瘦幹瘦的漢子,相貌愁眉苦臉的樣子,就坐在角落裡,渾身的衣服臟兮兮的。身邊則是一個腦袋如雞窩一般亂糟糟的中年男子。

    靠著陳道臨最近的座位上,則坐著一老一少兩個女人。

    一個臉蛋有些圓圓,臉頰上滿是雀斑的年輕女孩,另外一個則是滿臉皺紋老態龍鐘的老婆子。這老婆子手裡還捧了一個紙包的煮豆子,正慢慢的將一粒一粒豆子丟進嘴巴裡,細細的咀嚼品嘗,那雙混濁的眼睛,卻瞇著,靜靜的打量著陳道臨。

    瞬間,陳道臨冷汗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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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2 00:40:17
第六十八章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這小小的車廂里,這所謂的“一家人”,赫然便是:

    赤焰獅子兩口子……

    北地血槍……

    院子老板夏爾……

    賣醬料的女孩……

    還有……石頭夫人!!

    如果非要用什麼準確的話來形容陳道臨此刻心中的心情的話,那便是:

    XXX只草泥馬從他心中打著滾兜著圈跳著舞狂奔而過……

    他腦子里已經一片空白,足足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了神來。

    臉上的肌肉都已經徹底僵掉了,陳道臨費了兩次勁,才勉強從嘴巴里擠出“嘿嘿”兩聲幹笑。

    他第一個反應便是想回頭奪門而出。

    但是馬車的車輪卻已經緩緩滾動起來……

    陳道臨笑的越來越難看,倒是那個石頭夫人,卻已經彎腰湊了過來,輕輕伸出了滿是老人斑的枯瘦手掌……

    精靈小妞巴羅莎面色懵懂,就被這石頭夫人輕輕按住了肩膀。

    “好可人的小女娃子。”石頭夫人輕輕的笑著,然後眼睛一亮:“咦?居然還是一個精靈,嗯,我可是有好些年沒見到過草木精靈了。”

    老婆子的眼神回到了陳道臨的身上,笑瞇瞇道:“這位,倒是很眼熟啊。”

    “那,那個……不眼熟,不眼熟。”陳道臨擦了擦額頭冷汗:“從來沒見過諸位,也絕,絕對不認識……”

    “怎麼會。”石頭夫人笑瞇瞇的樣子,笑的很是“慈祥”,我可是記得,昨晚你在我們的院子里買了我兩大盤豆子呢。”

    陳道臨笑的比哭還難看,扯了扯嘴角,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小家夥,你看上去很不對勁的樣子啊。”石頭夫人輕輕嘆了口氣:“難道是身子哪里不舒服麼?唉,你們這些年輕人,年紀輕輕的可要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啊,別弄的像我老婆子,到了這把年紀,就知道厲害了。”

    陳道臨連笑都笑不出來了。

    “既然來了,就坐下吧。”

    說話的卻是那個一頭亂糟糟頭發的院子老板夏爾。

    這家夥笑瞇瞇的樣子,倒像和和氣生財的商人,只是此刻眼神里卻閃動著一種讓陳道臨莫名心寒的光芒。

    “我也記得你,昨晚在我院子里的客人,就有你一個,嗯,還有你的一個女伴。”夏爾老板淡淡道。

    “我……”

    陳道臨鼓足了勇氣,苦笑道:“各位……我能不能……能不能讓剛才的事情沒發生過?能不能就當我沒遇到過你們,你們也沒看到我?我現在帶著我的同伴下車,咱們就當沒見過,行不行?”

    幾個家夥互相看了看,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最後同時嘆了口氣。

    那個夏爾老板看了陳道臨一眼,眼神有些憐憫的意思,反問道:“你說呢?”

    “…………”

    ……

    很顯然,這幾個家夥在昨晚暴露了身份之後,這是一起逃亡了——至於這些家夥為什麼會聚在一起逃跑,這個陳道臨卻沒有問,也不是他該問的問題。

    他現在心中只是無限後悔,後悔的直想狠狠抽自己耳光!

    老子真是頭昏了才會拒絕杜微微那麼好的開價啊!

    面子,面子值多少錢一斤啊!

    老子走就走吧,怎麼就腦子發昏了跑去車馬行坐什麼長途旅行馬車呢!!

    坐馬車就坐馬車吧!怎麼就偏偏腦子發昏了坐上了這一輛啊!!

    這,這幾個老怪物,會不會殺我滅口啊!!!

    他坐在座位上,感受著馬車的顛簸,身子和巴羅莎緊緊靠在一起。

    精靈女孩還不清楚現在的狀況,只覺得陳道臨的表現太過古怪,低聲道:“達令,你……怎麼了?你認識他們麼?”

    陳道臨哭喪著臉:“我倒真心希望我不認識!”

    他用力攬住了巴羅莎的肩膀,主動將半個身子攔在了精靈的身前,硬著頭皮道:“幾位,幾位前輩。容我求饒一句行不行?”

    “咦?這就求饒了?”石頭夫人笑了笑。

    “我……”陳道臨嘆了口氣:“我這個同伴可什麼都不知道,你們看,她傻乎乎的,是精靈族那種最傻最傻的姑娘,蠢蠢的,能不能把她放了,行不行?她絕不會泄露任何事情的,況且她也真的不知道。”

    頓了頓,陳道臨苦笑道:“至於我……你們若是要殺我滅口的話,我只有一個請求,麻煩請出手快點,讓我死的痛快點,別遭罪……我,我從小就怕疼的。”

    “…………”

    “…………”

    “…………”

    幾個人互相看了看,噗嗤一聲,那個賣醬料的女孩忽然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那個赤焰獅子霍克的老婆,叫米妮的女人,認真的看了看陳道臨,點了點頭:“這孩子還不錯,至少對他的女人很好。”說著,深情的看了一眼身邊的赤炎獅子。

    夏爾老板嘆了口氣,拍了拍陳道臨的肩膀:“這位老弟,你也別想太多了,放你走是絕不可能的,放你這個朋友走也是絕不可能的。我們隱藏了身份假扮一家人上了這馬車,追捕我們的人縱然查到自由港,也絕想不到我們這幾個毫不相幹的人會聚集在一起假扮成一家人,這就很難找到我們了。所以……為了不走漏消息,只好委屈你了。”

    “……”陳道臨無奈嘆了口氣。

    “放心吧小孩子。”石頭夫人又往嘴巴里丟了一枚豆子,吃的津津有味,看著陳道臨,似笑非笑道:“我們幾個家夥可不是你想的那種窮兇極惡的人,我們可是有很多年都不曾殺人了呢。”

    很多年不曾殺人?

    這話算是安慰嘛?!

    “達令,他們,是你的敵人麼?!”

    巴羅莎也終於回過味來了,精靈女孩就算再怎麼單純,也聽出了情況有些不對頭,她驚呼一聲,立刻就從座位上彈了起來,飛快的擡起一腳朝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夏爾老板踢了過去。

    夏爾老板坐在那兒也不動,任憑巴羅莎一腳踢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砰的一聲,夏爾老板神色自若,倒是巴羅莎疼的卻驚呼一聲,抱著自己的小腿就倒了下去,額頭滿是冷汗。

    “嗯,好孩子啊。”石頭夫人瞇著眼睛:“我距離你最近,你卻不肯出手對付我這個老婆子,算你有善心。”

    石頭夫人忽然伸手過去,只見她手指一夾,就把巴羅莎腰間的匕首給抽了出來,然後飛快的收進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後那枯瘦的手掌就慢慢摸上了巴羅莎的小腿。

    巴羅莎一聲驚呼,陳道臨也趕緊撲了過去,就要去抓石頭夫人的手,這老婆子嘿嘿一笑,另外一只手對著陳道臨的額頭眉心一點。陳道臨頓時就感覺到自己全身一僵,撲通一下就朝著後倒了下去。

    “倒是很關心這個精靈小妞啊,她是你的小情人麼?”石頭夫人笑著,手已經摸在了巴羅莎的小腿上,巴羅莎原本穿的是長袍,卻被她手指所過,那褲腳就片片破碎開來,露出了一條光潔修長的小腿,肌膚白皙細膩,只是腳踝處卻微微腫起了一點。

    那個夏爾老板看在眼里,不由得眼睛一亮,忍不住盯著巴羅莎的小腿多看了兩眼。

    “看什麼看。”石頭夫人哼了一聲:“你這個小色鬼,盯著人家姑娘的腿看什麼!哼,你好狠的心啊,人家小妞不過踢了你一腳,你就要震斷她的腳踝麼?”

    只見她枯瘦的手指在精靈光滑的小腿上輕輕抹過,巴羅莎原本疼的滿頭冷汗,卻隨著石頭夫人的手指所過,臉上表情漸漸的輕松了下來,只覺得小腿上一團清涼之氣流淌而過。

    那腫起的腳踝,居然就這麼一點一點的消退下去,片刻就恢複了原狀。

    夏爾老板只是盯著巴羅莎的小腿看著,眼神就有點發呆,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石頭夫人哼了一聲,松開了巴羅莎的小腿,卻抓起坐墊上的一個毯子,丟到了巴羅莎的腿上,遮住了她的小腿,然後看了夏爾一眼:“你再看下去,眼珠子就要掉出來了。”

    夏爾這才收回了眼神,嘿嘿笑了笑。

    陳道臨躺在那兒,也不知道中了這個石頭夫人的什麼魔法,身子僵硬的渾然沒有一絲感覺,只是看著這車廂里的幾個人,心中越來越焦急。

    這個夏爾老板……看來也不簡單!絕不是普通人啊……難道……他就是那個什麼黑蝙蝠?

    可是……那個賣醬的女孩又是什麼來路?

    這,這幫家夥……遇到這幫家夥,真是自己倒黴啊!

    就在陳道臨心中盤算的時候,忽然那個北地血槍唐恩開口了。

    他冷冷道:“夏爾,你那點齷齪心思最好給我收起來,我最看不得這種事情,你莫要惹得大家不愉快!”

    說著,他扭過頭來,原本愁眉苦臉的容貌,眼神卻鋒利如刀,緊緊盯著夏爾。

    原來這個院子老板,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悄悄的朝著巴羅莎那兒挪了一點,眼神上下亂飛,眉宇之間就有些鬼鬼祟祟,尤其是一只手,已經只差一點兒就要摸上精靈女孩的鞋子了。

    夏爾聽了,訕訕的收回了手,哼了一聲:“唐恩先生,你何必……”

    “我就是看不慣。”唐恩淡淡道:“我想霍克先生應該也是和我同樣的意思。”

    霍克果然眉宇之間有一絲惱火——他昔年就是因為自己的妻子險些被人**而憤怒殺人。此刻這個夏爾老板起了色心想對這精靈女孩下手——這種事情正是霍克最痛恨的。

    巴羅莎驚呼一聲,飛快的朝後縮了縮,努力的縮到了陳道臨的身邊。

    夏爾眼看唐恩和霍克兩人都是不滿,這才攤開手:“罷了。”

    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石頭夫人淡淡道:“夏爾先生,大家相交多年,現在既然一起上路,那麼最好還是少招惹點麻煩為好。”

    頓了頓,她笑瞇瞇道:“我看這個精靈小妞挺順眼的,就代她求個情,你夏爾老板就放過她吧,如何?”

    她這麼笑瞇瞇的說話,夏爾老板卻滿臉冷汗,趕緊客客氣氣道:“不敢,不敢!石頭夫人發話,我哪里敢說半個不字。”

    陳道臨看在眼里,面色鐵青,只是苦於身子不能動彈,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看著那夏爾老板,眼睛里閃過怒氣。

    不行,我得必須想想辦法……不然的話,遲早要糟糕!

    ……

    馬車一路往西而行,中途只停下了兩三次休息,陳道臨雖然很想尋機會逃跑,但是雙方實力差距太大,陳道臨怎麼也尋找不到機會。

    幸好,那個石頭夫人解除了他身上的魔法禁錮——倒不是這個老婆子好心,而是陳道臨憋了一路之後,終於忍不住出聲請求要上廁所。

    就這麼到了下午的時候,陳道臨聽到了唐恩和車夫交談,聽到了車夫說起路程,大約晚上的時候就能到達帝國邊境線。

    陳道臨聽見這消息,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絲希望來——若是路上能遇到郁金香家的車隊,遇到杜微微的話,或許就能有得救的機會。

    老天作證,他還從來沒有這麼期待能再見到郁金香家的那些人,哪怕是那個討厭的夏洛和格顏,此刻回想起來都是那麼的可愛。

    可惜的是,老天似乎沒有聽到他的祈禱。

    就在傍晚的時候,此刻距離邊境已經不遠,車夫已經通知大家,再有數十里便能看見邊境。

    馬車經過一片並不茂密的樹林,沿著樹林的邊緣繞過,就在此刻,忽然樹林里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哨聲,就聽見一陣咆哮低吼,數條黑影從林子里躥了出來!

    一個壯碩的巨狼從樹林里淩空撲了出來,一個猛撲,就聽見馬匹一陣驚恐悲嘶,頓時揚起前蹄,險些就把馬車給帶翻!

    那巨狼已經一口咬住了一匹馬的脖子,巨大的身子強行將馬匹撲倒,馬匹悲叫掙紮,卻被死死壓住無法動彈,鮮血噴灑滿地,很快便沒有了力氣。

    另外一匹拉車的馬已經嚇的雙股顫顫,一聲悲嘶,幾乎就要掙脫韁繩,車夫也嚇呆了,奮力吆喝吼叫,可是這匹受驚的馬連連掙紮,身子就撞在了車廂上,頓時就把車廂撞開。

    此刻另外又有一條巨狼已經從後面撲到了這馬匹身上,爪子輕易的刺穿了馬匹的腹部,張開大口咬住了馬脖!

    這車夫反應也是不滿,畢竟是老兵出身,早已經從坐墊下抽出了一把刀來,可惜還沒等他跳下馬車,一個身影已經直接躍了過來,直接落在了車廂頂上,一道寒光,這車夫的腦袋便沖天飛了出去。

    此刻幾條黑影已經將這車廂團團圍住,卻赫然正是一小隊獸人狼騎!

    這些狼騎和獸人族的那些狼騎兵裝束頗有不同,身上並無甲胄,卻都披著黑色的袍子,手里的武器也並非是那種常見的彎刀或者狼牙棍,而是清一色的羅蘭帝國軍隊慣用的長劍。

    一個狼人站在車廂頂上,正是剛才一劍砍下車夫腦袋的,高舉滴著鮮血的劍,一聲厲嘯,然後翻身跳下馬車,躍到了一匹巨狼的後背山。

    數名狼騎圍攏過來,已經將這車廂圍困住了——這些狼騎顯然是頗有經驗,上來就咬死了拉車的馬匹殺死了車夫,叫車中的人逃無可逃。

    車廂停在了那兒,外面狼嘯聲此起彼伏,車廂里卻始終安靜無聲。

    終於,這車廂門才緩緩打開,赤焰獅子霍克大步跳了出來,他身材雄壯,目標最是明顯,剛一出來,就讓距離車廂最近的一個狼騎生出警惕來,對著他低吼一聲。

    霍克看也不看它一眼,只是伸手從車廂里將自己的女人米妮攙了出來。

    他手里提著一把長長的馬刀,面對周圍這些狼騎,卻是神色淡然,絲毫沒有半分緊張或者畏懼。

    隨後從車廂里出來的是唐恩。他依然一副愁苦的容貌,只是肩膀上卻扛著一柄斷矛,走出來之後,看著周圍這些狼騎,唐恩才皺眉道:“夏爾老板,你不是說這條路很安全麼?怎麼會遇到這些麻煩的家夥?”

    夏爾老板從車廂里走了出來,他臉上表情有些無奈:“這也不能怪我吧?這條路平時都是很安全的,我哪里會想到這些獸人狼族強盜會跑來這里打獵。”他看著這些狼騎,皺眉道:“這里距離邊境這麼近,平日里就算是那些獸人族的遊散強盜,也不敢來這里做生意。”

    石頭夫人的聲音從車廂里傳來:“管那麼多做什麼,車夫死了坐騎也沒了,咱們總得走路,抓緊時間殺光這些畜生,留下幾頭狼來拉車。”

    霍克哈哈一笑,不再廢話,提著馬刀便向距離身邊最近的一個狼騎撲了過去。

    他身材雖然高大魁梧,但是動作卻極為迅猛,身形如猛獸撲擊獵物一般,氣勢驚人,瞬間就到了那個狼騎面前,巨大的馬刀揮舞之下,一片紅色的氣焰在刀鋒之上閃爍!

    那狼騎生性彪悍,自然沒有退縮的道理,揮舞長劍就迎了上去,卻聽見叮的一聲,它的劍在霍克的馬刀之下一擊即斷,隨即刀鋒斬落,這狼騎還沒來得及叫出聲來,便長劍斷裂,口中噴血連連後退!

    霍克的力量驚人,一刀之下,這狼騎居然就被劈的吐血!

    他忽然這麼驚人的一擊,其他的狼騎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霍克卻一擊得手,更不猶豫,大步跨上去,就朝著另外一個狼騎揮下馬刀。

    這次這些狼騎終於反應了過來,幾聲低吼,幾把劍同時刺了過來。

    霍克哈哈狂笑,渾身紅色的氣焰勃發,馬刀旋風一般恢複過來,清脆的幾聲,幾個狼騎手里的長劍都是紛紛斷裂,紅色的赤焰鬥氣閃爍,只見鮮血噴灑,只是一招之間,又有數頭狼騎口噴鮮血被他震的連連退開。

    “一群畜生而已。”霍克狂笑連連,就打算大步趕上去先砍下幾個狼頭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呼哨,狼群頓時紛紛散開,讓出一條路來,只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狼騎戰士忽然就撲了上來,這狼武士十分奇特,沖到了霍克面前,卻忽然翻身跳下了巨狼來,一聲冷笑,手里握著柄劍法,狠狠刺向了霍克的咽喉。

    霍克開始只是狂笑,直接就揮刀相向,可是他一刀揮出,卻沒有預料之中的斬斷對手的劍鋒,就在他一呆之下,忽然就感覺到寒氣鋪面,只見對方的劍尖已經到了自己的面前!

    霍克這才大吃已經,顧不得面子,立刻就猛的身子朝後倒了下去,那如毒蛇般的一劍,幾乎是貼著他的鼻子刺了個空,霍克偌大的身子,這一下幾乎把腰都給折斷了,他不等身子落地,反手一掌拍在地面,就重新彈了起來,手里的馬刀狠狠向對方腰間斬落。

    可惜這一刀下去,對方那個狼武士反手一劍撩了過來……

    叮!

    一聲清脆的聲音,就看見一截金屬光芒沖天飛了起來,可是最後發出悶哼的卻是霍克!

    奪!

    那一段金屬寒光落地,就釘在地面,卻是半截刀鋒!再看霍克手里的馬刀,卻只剩下了一小半刀刃!

    霍克身子連連晃動,後退了幾乎才勉強站穩,一張臉龐原本滿臉紅光,此刻卻是血色盡褪!

    他心中的震驚,卻遠遠比臉上表現出來的更甚!

    霍克很清楚自己剛才這一刀的分量。方才他奮力反擊這一刀,實在是使上了全力,毫無保留,自己賴以成名的赤焰鬥氣也都發揮到了十成。

    更加上雙方的武器對比,對方手里不過是一柄劍,而自己手里卻是分量沈重的馬刀!顯然是自己占了絕大的便宜。

    可偏偏對方看似輕輕的一撩,方才那一下武器碰撞,霍克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臂瞬間如同過電一樣,瞬間的沖撞力,使得他險些都抓不住刀柄!

    而隨後他分明的感受到了對方力量這種蘊含著一種霸道兇狠的震蕩!這力量瞬間就破開了自己的鬥氣,摧入了自己的身體,雖然霍克已經竭力的抗衡,但是手里的馬刀卻畢竟被震斷,而他看似只是退後幾步,其實此刻已經死死的咬住了牙關,不敢開口說出哪怕一個字!

    因為他很清楚自己若是敢張開口的話,立刻就要吐出血來!

    “你說我們是畜生,可是你卻連畜生都打不過麼?”

    這狼人冷冷一笑,居然口中說出了標準的羅蘭帝國語來。它提起劍鋒,屈指在劍鋒上輕輕一彈,嗡嗡作響,寒光映照在它的臉龐上,殺意森然。

    車廂里的陳道臨,清清楚楚聽見了外面的聲音,狼武士最後說的這句話也是清清楚楚落在了他的耳朵里,陳道臨頓時神色一動,眼睛里閃出一絲激動的目光來。

    這個聲音,是……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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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2-2 00:40:50
第六十九章 【石頭夫人】

    辨認出了那個聲音居然是狼人戰士雷,陳道臨下意識的就要張口叫嚷,可是身邊一隻冰冷的小手卻伸了過來,輕輕的按在了他的嘴巴上,陳道臨側目看去,卻是那個賣醬的年輕女孩,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盯著自己。

    被這女孩一隻手捂住了嘴巴,陳道臨頓時感覺到自己全身力氣都施不出來,這個女孩還對自己豎起手指做了一個“噓”的動作。

    這個賣醬的女孩昨晚在院子裡的表現嬌弱無辜,十足便是一個平凡怯懦的模樣,可此刻被她輕輕捂住了嘴巴,那張胖胖的滿是雀斑的平凡臉龐之上,卻露出了這種詭異的笑容……尤其是被這眼神盯著,陳道臨後背發寒,仿佛有條毒蛇滑入了自己衣衫之中的錯覺!

    旁邊的巴羅莎眼看這女孩的動作,立刻就低呼一聲,伸手對她用力推過去,這雀斑女孩臉上的笑容越發的邪惡,手裡輕輕一引,就將巴羅莎的手掌讓開,然後一捏,一抖,巴羅莎痛哼一聲,一隻手腕已經軟軟的垂了下去。

    “我只是把你手腕捏脫臼了,若是你再亂喊亂動,這麼漂亮的一隻小手,切下來可就不好看了哦。”

    這雀斑女孩聲音輕柔,只是這種輕柔的嗓音,昨晚還曾經無辜的哭泣,此刻卻變得如此邪惡狠毒,陳道臨不由得吞了口吐沫。

    “好了。”石頭夫人看了這雀斑女孩一眼:“別嚇壞了小孩子。”

    說著,她一揮手臂,袖子在陳道臨和巴羅莎臉上撫過,兩人頓時聞到一股奇異的甜香,隨即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識。

    ……

    馬車之外

    米妮已經跑了過來,扶住了霍克,用力將受傷的赤焰獅子拽了回來。

    “這狼武士不簡單。”夏爾老板神色警惕,緊緊的和唐恩並肩而戰。

    要知道,霍克的實力已經很是不弱了,昔年軍中的猛將赤焰獅子,也是在戰場之上真刀真槍殺出來的威名。

    居然一個照面,就在這狼人武士手裡吃了個不小的虧!

    唐恩心中估算,以自己的武技,要勝過霍克一籌是有的,但是要想這麼輕易的在一招之內就將霍克傷了,自己恐怕也是辦不到的。

    北地血槍唐恩深深吸了口氣,緩緩的拿下了扛在肩膀上的短矛來,看了一眼夏爾:“我來對付這個狼人。你去看著霍克……我瞧他好像有點不太對。”

    說著,唐恩緩緩往前走了幾步,用身子擋在了那個狼武士的面前。

    雷傲然而立,忽然抬起一隻拳頭來做了一個手勢,很快其他躍躍欲試的狼騎都立刻安靜了下來。

    “你們是哪裡來的強盜。”唐恩深深吸了口氣,握緊了短矛:“獸人王國居然膽敢襲擊自由港車馬行的車輛,難道……”“人類,你不用和我說這些無聊的話。”雷冷笑:“我們不過是過路的強盜,就算是銅虎的法令也管不到我們的頭上。”

    唐恩面色陰沈,他很清楚自己是遇到麻煩了。這種不受獸人王國官方管束的野外強盜團夥,是最最頭疼的。

    只是以往在這個地區,已經是自由港以南,距離羅蘭帝國的邊境線非常近了,甚至有羅蘭帝國的邊防軍騎兵隊巡邏已經覆蓋到了這片區域,所以獸人之中的強盜團夥就算做案,也絕不敢靠近這個區域。

    卻沒想到,居然有這麼一夥膽大包天的狼騎強盜團。

    “就算你們不是獸人王國的軍隊,可是襲擊自由港的馬車,事後縱然你們逃跑,也絕沒有活路。”唐恩哼了一聲,故意大聲道:“到時只要自由港一紙問責文書過來,就算是你們獸人王國的軍隊也會幫著一起追殺剿滅你們。”

    唐恩不愧是曾經多年混跡北方的北地血槍,經驗豐富,這一番話說出來,就是想擾亂這些狼騎強盜的軍心。

    可是他畢竟失算了。

    “無聊的人類。”雷的眼神有些不屑:“你們人類就喜歡做這種無聊的事情說這種無聊的話麼?我們既然來截殺你們,就不怕什麼追殺。倒是你,與其想著這種小伎倆來試圖脫身,不如用你的武者實力,痛痛快快的和我一戰。”

    雷抬起手腕來,劍鋒指著唐恩:“你若戰勝了我,我的手下自然會離開。你若是輸給了我,便是死去。這麼簡單的道理,你們這些人類卻偏偏不懂,總喜歡做一些自以為聰明的無聊之事。哼,這種心思多了,武者的本心還能剩下多少?”

    唐恩被它這幾句話說的不由得一怔。

    “你說這麼多,便是因為你心虛害怕,你擔心你不是我的對手,才會想到試圖用這種小伎倆來擾亂我的軍心。”雷繼續用尖銳的話語刺激著唐恩的心志:“還未戰,你便先怯懦了。你這樣的對手,看來本事也有限的很。”

    唐恩身子一震!

    讓他震動的是……他不得不承認,這個狼人說的話,直戳自己的本心!

    的確,若是自己有信心戰勝對手,又何必剛才試圖說那些話……

    自己說這些話,便是因為自己潛意識之中,已經被對方展現出來的實力所震懾,未曾戰,便先覺得自己不敵!

    可是……

    讓唐恩更加心中不平靜的是,他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自己隱居多年,縱然武技未曾荒廢,也未曾放下。但是……隱居多年,躲在一個小院子裡隱姓埋名,每天賣這肉粥,怯懦過日子的唐恩,還能算是昔年的那個北地血槍麼?!

    多年的時間,已經悄悄的磨去了自己曾經的一身傲骨,曾經的一身銳氣!

    若是昔年的自己,縱然遇到強敵,縱然情況惡劣,也有膽量決死一戰!絕無其他雜念!當年的自己,便是因為有這麼一股子決然的勇氣和血性,才能在北方闖蕩出一個“北地血槍”的名號!

    而現在……

    遇到了強敵,自己沒有生出決戰的意志,卻想起了用這種無聊的言語去試圖擾亂敵人的心思……

    自己,真的是不知不覺之間,變得怯懦了麼?

    唐恩心中湧起一股惱火來,這惱火卻不是針對對手,而是針對自己!這種憤怒讓他的自尊心被激發了起來。

    我唐恩,何需用這種方式來求勝!

    他雙手一抖,短矛在他手裡就發出的嗡嗡震蕩的聲音。

    唐恩的雙手之間一團白色的光芒緩緩的散發出來,隨即這光芒遍布短矛之上,更傳遍他的全身,使得他全身都沐浴在了這一團銀白色的光輝之下,就如同在他身上有一層熊熊燃燒的銀色火焰!

    “銀色鬥氣?”雷的眼睛一亮,頗有一點意外:“你居然是一個高階武者。”

    唐恩哼了一聲,他瞇著眼睛,排開了心中雜念,只是死死盯著雷手裡的劍鋒,輕輕一揮,短矛遙指雷:“狼人,戰吧!”

    雷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露出一絲獰笑。

    唐恩深深吸了口氣,飛快的邁開大步朝著雷幾步疾走過去,一聲斷喝,短矛當胸就直刺了過去!

    這一個標準的挺刺的動作,毫無半點花哨,大開大磕,這一擊看似簡單,但是在唐恩的手下,卻有著一股一往直前的氣魄!

    雷的眼睛頓時亮了。

    狼人面對著刺來的一矛,忽然腳下猛的邁開兩步往後退去!

    短矛已經到了雷的面前,雷雖然迅速後退,但是矛尖卻已經距離他的胸膛不足一尺!

    唐恩氣勢如虹,銀色的鬥氣如火焰燃燒,手中短矛更如同一把火炬一樣!

    雷連續兩步退後,終於揮舞起來了手裡的劍!狼人忽然一聲長嘯,嘯聲直沖天空,它腳下依然在不停後退,手中卻手起劍落,只見它周身也冒出了一團隱隱的氣焰,劍鋒上仿佛瞬間變成了一片殘影……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就聽見一連串密集如雨點般的聲音,雷手裡的劍鋒已經化作一片殘影,瞬間在唐恩的矛尖上不知道斬落了多少下。

    終於,最後一劍斬落,唐恩的短矛終於被蕩開幾分,雷一個側步閃開,長劍一撩,卻以一種兇狠的姿態狠狠的刺向唐恩的肋部。

    此刻唐恩的短矛刺空,已經被雷逼到了近身,這一劍又狠又快,唐恩的目光驟然收縮,他忽然狠狠吸了口氣,就連胸膛都仿佛忽然鼓起,然後看準了這刺來的一劍,陡然鬆開左手,屈指朝著劍鋒就彈了下去!

    這一手極為冒險,那劍鋒鋒利,若是稍微彈的偏了半分,只怕對方連削帶打之下,就能將唐恩的一隻手掌直接切下來。

    可是唐恩的這一彈,卻偏偏準確的彈在了劍鋒之上,雷的臉色頓時一變,劍鋒被彈開了幾分,唐恩飛快的大步閃了過去。

    兩人的身子才分開,就豁然轉身,短矛再刺,長劍揮舞,一時間就聽見乒乒乓乓的聲音不絕,兩條人影已經激烈的戰在了一起!在唐恩的手中那柄短矛上下翻飛,銀色鬥氣沖天,就如一條銀蛇飛舞,氣勢驚人。而雷手中的劍氣縱橫,寒光閃爍,無論那條銀色的短矛如何翻騰,劍光卻始終將其緊緊籠罩在其中!

    兩人這一場激鬥來的忽然,去的也突兀,只見正鬥的激烈,兩人幾乎同時都是一聲低吼……

    鏗!身影交錯在了一起,長劍切在短矛上順勢削下,激起一片火星!

    兩人這麼一番動作,幾乎就是擦身而過,飛快的走開幾步之後,才豁然轉身,重新面對面冷冷對視。

    雷的長劍指地,劍鋒兀自顫抖不已,還有嗡嗡的震鳴的聲音不息。

    而唐恩的雙手握著短矛,可是仔細看去,他的雙手都微微顫抖著,而短矛之上,那矛柄上赫然是十多個細微的缺口,正是方才被對方那連續十多劍斬出來的!更甚的是矛尖上已經赫然缺了一截,原本尖銳的矛尖卻已經禿掉了一塊,已經被雷一劍斬去了矛尖!

    兩人冷冷對視了幾眼,雷深呼吸了一下:“我收回剛才的話,你是一個出色的對手。”

    唐恩低頭看了看自己滿是缺口的短矛,嗓音有些嘶啞:“你的劍,好劍!”

    雷哼了一聲:“你是認為我占了兵器之利?”

    “不。”唐恩搖頭,他此刻才終於壓抑下了雙手的顫抖——方才雙方連續的力量碰撞,讓他清晰的感受到了這個狼武士的實力!以自己的鬥氣造詣居然都被對方震的手臂上肌肉撕裂,此刻雖然他不曾表露,但是自己卻清楚,自己的一雙小臂的肌肉已經破損!他看著雷的眼睛:“即便沒有鋒利的劍,我也不是你的對手,你很強,是我見過的最強的獸人。”

    他的腰依然挺的筆直,只是雷看著他,眼神裡有一絲憐憫:“不用強撐了,我自己出手自己最清楚,你現在已經無力再戰。雖然很驚訝你的實力,但是對於我來說,切下你的頭顱,才是對強敵最好的致敬。”

    說著,他緩緩往前走了幾乎,幾乎距離唐恩近在咫尺,只要揮出劍,就能斬下唐恩的頭顱!

    唐恩站在那兒,果然是一動不動,眼看著雷走近了自己,他心中一嘆,閉目等死。

    就在雷已經要舉起長劍的時候,後面的那車廂裡,忽然傳來了一聲古怪而尖銳的聲音!

    雷的臉色忽然一變,猛然轉過身來,就看見一團黑影已經撲面而來!它不敢猶豫,一劍狠狠劈了下去,卡嚓一聲,面前這黑影便被斬成兩片,仔細看去,卻是那車廂的車門!

    雷的神色驚疑不定,那車廂裡忽然閃過一團光芒,隨即十多個火球咻咻咻咻的飛射而出,直奔雷而來!

    最驚奇的是,這十多個火球卻並不是直線飛來,而是忽然在天空之中打了個轉兒,瞬間就散開,然後圍繞著雷散布開來,最後才仿佛被人操控的一樣,同時從四面八方朝著中間的雷疾射而去!

    雷這才變了臉色,瞪大了眼睛,眼看著十多個火球射到面前,它飛快的舞動長劍,左右遮擋,十多個火球頓時被它一一擋開,只見火光四射,雷被這團火包圍著,看上去就有些狼狽。

    “魔法師?”雷瞇起了眼睛。

    車廂裡沒有回答,卻只聽見地面上傳來了一陣如悶雷般的聲音,雷忽然眼神一變,它陡然高高躍起,就在它原來所站的位置,腳下的地面已經豁然裂開一條縫隙,一隻醜陋的石爪伸了上來,一把抓了個空!

    雷飛身閃開,就看見那地上裂縫已經有一個手臂攀爬了上來,隨即整個身軀爬出裂縫,卻是一個大約有兩米多高的石頭巨人。

    “土元素?”雷的神色一動。

    這土元素咆哮著,認準雷就撲了過來,這東西身軀龐大,一巴掌揮舞過來,便帶起一陣狂風。

    只是對於雷這樣的高手來說,這等土元素卻並不難對付,它哼了一身,擰身迎了上去,身子如閃電般的從土元素的手臂之下劃過,手中的劍鋒點點,就聽見清脆的聲音不絕,雷再次躍開的時候,那土元素在原地轟然倒下,已經被切成了數十塊!

    雷雖然輕易的斬碎了這個土元素,但是轉身警惕的看著那馬車車廂,神色越來越陰沈。

    他瞇著眼睛,忽然就走到了一頭狼騎士的身邊,一把從對方的坐騎上抽出了一柄長劍來,掂量了一下,一聲低吼,手臂揚起,這一柄長劍就如同閃電般射向車廂!

    它這一投擲已經出了全力,只見這如流星般的一劍到了車廂的跟前,那車廂前的空氣忽然扭曲了一下,那射去的長劍頓時就歪歪扭扭的彈開,沖天飛了出去。

    雷哼了一聲,忽然抬腿狠狠的一腳跺在了地面,頓時將地面踩出了個大坑來,它手裡長劍一擺,頓時就把地上的十多塊大大小小的碎石卷了起來,飛射向了馬車車廂。

    這十多塊石頭射到車廂前,也同樣是忽然空氣之中的扭曲再現,十多塊石頭就仿佛是投在了水中,可以清晰的看見空氣裡出現了一團一團的波紋,隨後噗噗幾聲,石頭都被彈開,朝著不同的方向飛了出去。

    雷看在眼裡,卻忽然就冷靜了下來。

    它收起了長劍,冷冷盯著那車廂:“魔法結界?”

    車廂裡,傳來了一個蒼老嘶啞的笑聲。

    隨後讓雷臉色更難看的事情發生了。

    周圍的空氣之中忽然閃現出了幾團光芒,開始是十多個火星閃現,很快這些火星就變成了火團,隨著火焰之中傳出的一聲聲咆哮,這些火焰眨眼間就變成了十多個火焰元素!十多個火元素都是在兩三米的體型,熊熊燃燒的火焰元素在面前一字排開,猶如一片火牆一般,頓時讓那些狼騎兵騷動了起來,狼騎被驚動之後,幾乎是下意識的連連後退。

    而就在周圍,地上也飛快的出現了幾條裂縫,又有七八個土元素爬了出來,對著狼騎們虎視眈眈,低聲咆哮。

    雷的眼睛裡露出一絲怒氣,但是它盯著這些火元素和土元素,終於狠狠咬了咬牙。

    以它自己的實力,這些火元素和土元素自然是不用怕的。可問題是,現在它不是孤身一人。它從冰封森林出來之後,暗中回到了獸人王國裡,聯絡了自己的老部落族人,最後召集了這十多騎狼騎,已經是它現在能召集到的所有的力量了。這些狼騎都是對自己忠心耿耿的部落族人,雷帶著它們脫離了部落,來到了野外成了強盜團,不論是獸人小部落還是人類的小商團,都是它的目標,而且雷膽子很大,更敢於冒險,它特意挑選了這個距離羅蘭帝國邊境線很近的地方動手,卻反而鑽了空子,讓它這些日子來收穫頗豐。

    可是……今天,卻踢到鐵板了。

    方才那兩個武者的實力已經很是不俗,雖然雷都取得了勝利,但其實它贏的並不像看上去這麼輕鬆,尤其是對付唐恩的時候,其實說到實力,雷比唐恩也只是高出一籌而已,但是它手裡的劍卻是陳道臨贈予了現實世界的工業水準打造的東西,比這個世界的武器要鋒利多了,也更能承受武者的力量。

    擊敗了唐恩之後,卻發現車廂裡居然還有個魔法師……

    更重要的是,這魔法師展現出來的實力,雷判斷出對方恐怕還是一個高階法師!

    它很清楚,在對決戰鬥之中,同階的武者往往不是魔法師的對手,因為魔法師可以調動遠遠超過自身的力量,魔法師唯一的弱點便是不擅長近身作戰,但是這個魔法師卻擁有一個高級的魔法結界,躲在車廂裡,用魔法結界保護住自己,這便立於不敗之地了。

    弄出來的這些火元素土元素……自己固然不怕,但是自己手下這些狼騎,可沒有自己這種實力!若是真的拼命混戰起來,自己這最後的一點忠誠的部下,恐怕就會有所損傷了!

    這可是自己報以期望的種子!雷可絕不肯讓它們白白消耗在和魔法師拼命這種無聊的事情上。

    想到這裡,雷畢竟是一個做事果決的狼王後裔,它當機立斷,立刻就吹了一聲口哨,飛快的朝後退去。

    “既然有魔法師在這裡,那麼今天的事情我們就退一步吧!”

    雷翻身跳上了自己的坐騎,它手下的狼騎徐徐退後,等到自己的部下都退到了遠處,雷才看著面前的這些魔法生物,冷笑一聲:“魔法師,以後有機會,再領教你們的本事吧!”

    說完,它長嘯一聲,調轉狼頭就朝後飛奔而去,十多騎狼騎跟在它身後,很快就消失在了樹林之後。

    車廂裡,傳來了石頭夫人的一聲輕輕嘆息。

    “這小狼崽子,倒是見機很快啊。”

    ……陳道臨被涼水潑醒的。

    他飛快的坐了起來,就看到了身邊一片狼藉。

    兩匹馬的屍體,車夫的屍體就在不遠處,車廂已經歪倒在地上,一個輪子都脫落了。

    而火焰獅子霍克和唐恩兩人則都是萎頓躺在車廂旁靠在了那兒。

    霍克嘴角有鮮血,胸前的衣衫也都灑了不少血跡。唐恩則是一雙小臂上血肉模糊,那個圓臉雀斑的賣醬女孩正在用繃帶小心的幫唐恩裹住傷口。

    讓陳道臨放心的是,巴羅莎就在自己的身邊,她的雙手被用繩子捆住了,而那個夏爾老板則站在自己的身前,手裡拿著一個水袋——潑醒自己的就是這個混蛋。

    陳道臨的眼神裡閃過一絲失望。

    雷呢?難道被他們趕走了?

    “小子。”石頭夫人那沙啞詭異的嗓音在身後響起:“別坐在這裡浪費時間,去幹活兒!”

    “啊?”陳道臨一呆。

    但是很快,他就吃到苦頭了。

    陳道臨被逼著將那個馬車車廂拆開,拆開了一塊大木板來當做擔架。

    可隨後卻有了一點問題。

    霍克和唐恩都是受傷不輕,兩人都是失去了行動能力,但是……抬擔架的人卻只有兩個。

    陳道臨自然是被征用的苦力不用說。而那個米妮,她是霍克的女人,自然是只願意抬自己的男人的。

    可是夏爾老板和那個雀斑女孩……

    “抱歉,我拒絕。”夏爾老板神色很平靜,看著石頭夫人和其他人:“我們都是在逃亡,我想我沒有義務犧牲自己的體力來抬著別人趕路。你可以說我自私,但是我們原本就沒有什麼實際的關係,只不過為了一個假冒的名頭裝作一家人。我不會犧牲自己的體力去抬別人,我更願意自己離開。”

    那個雀斑的圓臉女孩則做出一副嬌弱的樣子,笑瞇瞇道:“人家可是女孩子呢,沒有多少力氣,讓我抬人,我可走不動幾步就沒力氣了呢。”

    說著,她一指巴羅莎:“不是還有一個現成的人選麼。”

    說這話的時候,她和夏爾老板並肩站在一起,面對的是石頭夫人。

    似乎在霍克和唐恩受傷之後,這兩人對著石頭夫人的態度也稍微有了一點變化,似乎不再像之前那麼唯唯諾諾的畏懼十足,此刻兩人並肩站在一起,看著石頭夫人的眼神,雖然依舊有些躲閃畏懼,但隱隱的,似乎也有了一點點微微的挑釁。

    老婆子靜靜的看著兩人的臉色,然後她輕輕一笑:“現在的年輕人啊,這變臉的速度還真是快呢。”

    她撇了撇嘴,忽然從懷裡摸了摸,摸出了一個小小的水晶球來,這水晶球通體炫黑,散發出幽幽的黑色光澤來。

    “你們認識這是什麼東西麼?”石頭夫人冷笑一聲,看著夏爾和圓臉雀斑女孩微微變色的表情,老婆子淡淡道:“這是一個能讓你們求死不能的寶貝。既然你們撕掉了虛偽,那麼我也和你們說說實話。”石頭夫人瞇著眼睛,指著巴羅莎:“這個精靈小妞和米妮,兩人負責抬霍克。”

    然後她指著夏爾老板和圓臉雀斑女孩:“而你們兩個負責去抬唐恩。你們可以拒絕,如果你們拒絕的話,我就殺了你們——兩個一起殺掉,然後我會把夏爾的靈魂抽取出來做成冰晶,把你的骷髏做成亡靈骷髏武士。至於你,小姑娘,我會把你的皮剝下來,很完整的剝下來,做成一面人皮吸靈旗。”她蒼老的嗓音帶著一絲詭異的邪惡味道:“我剝人皮的技藝可是非常精妙的,你這麼年輕的小姑娘的皮膚剝起來最是順手,保證完完整整,一點瑕疵也沒有呢。”

    雀斑女孩和夏爾老板都是同時打了個寒戰。

    那夏爾老板的反應很乾脆,他立刻就乾笑幾聲,然後大聲道:“明白了,抬擔架是吧?我一定會把唐恩老兄照顧妥當的。”

    那個雀斑女孩卻擠出討好的笑容來,湊到石頭夫人面前,連連獻媚道:“婆婆,你何必動這麼大的怒氣呢?你老人家叫我做事情,我哪裡敢不做呢?”

    石頭夫人淡淡的瞥了這個小丫頭一眼:“既然願意做,還不快去,在這裡膩歪我做什麼?”說著,她抬起手來,手指在這女孩的後脖子上輕輕劃過,低聲道:“好細嫩的皮膚呢。”

    圓臉雀斑女孩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多說一個字,飛一般的跑掉了。

    霍克和唐恩兩個傷者很快就被抬上了擔架。陳道臨卻依然站在原地,看了看這個,看了看那個,忍不住苦笑指著自己的鼻子:“那個……請問,我做什麼?”

    石頭夫人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沒好氣道:“蠢小子,你當然是過來攙扶我老人家了。我老婆子老的牙齒都快掉光,路都走不穩了,難道不需要人扶麼?”

    陳道臨臉色一白,這老婆子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毫不客氣的抬起胳膊架子了他的手臂上,將半個身子的重量都搭在了陳道臨的身體上。

    陳道臨一咧嘴……別看這老婆子乾瘦乾瘦的,分量可著實不輕!石頭夫人冷笑一聲,嘟囔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不懂得尊老愛幼了。還楞著做什麼,走吧!”

    這一行人就這麼重新上路,雖然沒有了馬車代步,而且隊伍裡還有兩個擔架抬著傷員。

    但是幸好,每個人都是實力不俗,甚至就連巴羅莎也是武技出色,雖然是女精靈,但是身體素質卻遠遠勝過常人。

    所以隊伍行走的速度倒並不慢。

    說起來,倒是沒有抬擔架,負責攙扶石頭夫人這個老婆子的陳道臨,卻是體質最差的一個,走了不過小半天的功夫嗎,抬擔架的女孩子都面色如常,陳道臨卻已經累的氣喘噓噓。

    而讓陳道臨有些疑惑的是,隨著這路越走越長,他察覺到了身邊的這位石頭夫人,壓在自己身上的分量,仿佛也是越來越沈重。

    這個變化原本只是很細微,陳道臨開始也只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但是不經意之間,他仿佛感覺到了石頭夫人的呼吸——雖然她看上去神色如常,但是只有近距離的自己才能聽出她呼吸的節奏分明是有些紊亂的。

    最關鍵的是,這位老婆子一直挽著陳道臨的手臂,陳道臨分明的感覺到她抓著自己手臂的手指,越來越用力,抓的越來愈緊,甚至自己都能清晰的感覺到對方那手指如鉤,幾乎就要嵌進自己的小臂皮肉裡了!

    在旁人看來,陳道臨和石頭夫人並肩走在一起,陳道臨累的如同死狗一般氣喘噓噓,這位老婆子卻是神色自若,就連臉色都不曾變化半分。可只有陳道臨自己才察覺到這個老婆子的那些細微的變化。

    終於,就在陳道臨忍不住朝著這老婆子投去疑惑的眼神的時候……

    “小子,莫要亂瞧,也莫要亂說話。”石頭夫人並不抬頭,卻嘴唇微動,這一句低微的話語清清楚楚的落在陳道臨的耳朵裡:“管住你自己的嘴巴和眼睛,只要你乖乖聽話,婆婆會給你好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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