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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賊道三痴]皇家娛樂指南[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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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0 18:05:33 |倒序瀏覽 | x 5
皇家娛樂指南 作者:賊道三痴

周宣讀了三所大學,雖然無一例外被開除,但也不能說他什麼也沒學到——
在陶瓷工藝美術學院讓他學會了人體畫,因為沒畢業,所以只會畫美女;
在服裝設計學院他學會女性服裝設計,學的是清涼性感系列;
省城大學中文系,說實話,沒學到什麼,耳濡目染懂得一些古代詩詞,大量的、
充足的業餘時間讓他學會了很多聲色犬馬的遊戲——
這麼個人,他穿越了,你想他會怎麼樣?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3-17 18:3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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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0 18:06:16
第一卷 玩在江州 一、海歸

  上午十點,周宣拎著個手提袋在街上瞎逛,隨著步伐的節奏,手提袋上的林志玲不停地在周宣屁股上撞呀撞。

  袋子裏是一條蘭雁牌牛仔褲,是周宣給女朋友買的,女朋友腿好看,修長勻稱,穿牛仔褲更顯身材,周宣準備用這條牛仔褲哄哄女朋友,因為他又一次失業了。

  鬱悶,太鬱悶了,和前幾次一樣,這次也是因為貪玩而被解雇,好在這回他見機得快,在老闆炒他魷魚之前主動提出辭職,好歹保住了點面子。

  周宣今年二十三歲,五年來輾轉讀了三所大學,前後被開除了三次,開除的原因暫時不能說,這是周宣的秘密。

  高校真是黑暗,硬是把一個多才多藝、樂觀博愛的優秀學生拒之門外,逼迫他提前走上社會,畢業證都沒有,難混。

  這鬼天氣剛才還是陽光燦爛,突然就烏雲四合,下起雨來,周宣快步找地方躲雨,手機響了,他女友打過來的。

  女友不知從誰那裏得到了他辭職的消息,氣憤地質問:“周宣你怎麼這樣呀,叫你進服裝廠你不幹,進陶瓷工藝廠也不幹,現在這個工作又辭了,不務正業整天就知道玩——”

  周宣最討厭別人說他不務正業了,站在路邊一棵梧桐樹下大聲說:“什麼叫正業,我下圍棋玩蟋蟀就不是正業了,你怎麼就這麼庸俗呢,我這叫生活的藝術你懂不懂?”

  女友氣壞了:“好,我庸俗,你找高雅的去,該幹嘛你幹嘛去。”掛線了。

  周宣笑著搖頭,正要把手機揣進褲兜裏,一輛大貨車突然發瘋一般向他沖過來,周宣吃了一驚,敏捷地跳到梧桐樹的另一側躲避,那大貨車“砰”的一聲撞在樹幹上,水桶粗細的梧桐樹連根翻起,撲簌簌倒下。

  周宣嚇出一身冷汗,正慶倖逃過一劫,一道熾亮的閃電轟了下來,這次躲不開了——

  ……

  周宣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處小山坡上,太陽很熱烈地曬著他,趕緊檢查身體,還好,手腳齊全,沒受傷,只是渾身骨節酸痛。

  周宣爬起身,看著漫山遍野的長林古木,腦袋暈暈乎乎:“我這是到哪了,我剛剛還在鬧市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沒做夢吧?”使勁晃了晃腦袋,又揪了一下自己耳朵皮,發現不是做夢,自己的確莫名其妙來到了這深山老林裏,周圍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難道——”

  一個讀過大學、上過網的年輕人,對某些超自然現象的覺悟還是有的,周宣在經過最初的震驚和迷茫之後穩住了心神,他本來就是個樂觀放肆、隨遇而安的人。

  “不管怎麼樣,我先得儘快走出這深山老林,不然的話天一黑就糟糕了,誰知道這山裏有沒有兇猛的野獸!”

  給女朋友買的那條蘭雁牛仔褲連同手提袋還在腳下,周宣拾起手提袋,大步朝山下走去。

  山下有一條小道蜿蜒從前面兩山間穿過,周宣沿小路爬上半山腰,轉過山腰,眼前豁然開朗,不遠處有個大湖,湖中有一道長堤,堤上有行人——

  周宣身體好象被一根無形的鞭子抽了一下,整個人突然一僵,然後定在那裏一動不動。

  “啊,還真的是穿越了!”

  湖堤上那個人明顯是古代裝束,周宣在上海一家服裝設計學院混過一年,學的是現代服裝設計,對古代服飾沒什麼研究,不知道這是哪朝哪代的,只能肯定不是清朝,因為沒大辮子。

  周宣木木的站在山坡上,腦子一時很亂,想想自己伶仃一身,舉目無親,錢包是有一個,建行龍卡裏還有幾千塊錢,可到哪去取錢呢,除了屁股兜插著的那支布魯斯口琴之外,他是一點有用的東西都沒帶來。

  周宣不知道即將面對的是什麼時代,兵荒馬亂可不行,他喜歡悠閒自在的生活,對於什麼亂世出英雄的鐵血廝殺、打拼天下他沒興趣。

  周宣在山坡上坐下,他得好好想想,他得把心情調整過來,這時候怨天尤人是沒有用的,都已經穿越了那還能怎麼樣,只有儘快融入這個時代,好好活下去。

  在山坡上整整坐了一個小時之後,周宣站了起來,在心裏對自己說:“穿越就穿越吧,我還有兩個哥哥,父母就由哥哥們照顧了,我沒什麼特別牽掛的,至於那個美腿女友,那也沒辦法了,只有便宜哪個王八蛋了。”

  周宣拎著手提袋大踏步下山,太陽已經偏西,天氣依舊非常炎熱,周宣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大步朝前面那個大湖走去,那兒有個擺茶攤的老頭,問問現在是什麼年代?

  茶攤老頭搖著蒲扇說是唐國開寶二十八年。

  周宣只知道天寶,沒聽說開寶,唐玄宗的天寶也只有十三年,這唐國開寶又是哪個皇帝的年號?是不是穿越到平行時空歷史分岔了?

  問現在的皇帝姓甚名誰?

  賣茶老頭瞪大眼睛不回答,看周宣裝束怪異,頭髮只有一寸長,忽然問:“莫非你是東瀛來的和尚?”

  周宣心想:“東瀛不就是日本嗎!”沒好氣地說:“不是!”憤憤地甩頭就走。

  被人當作日本人,而且還是日本和尚,周宣心裏實在是鬱悶,不過總算明白了一件事,這世界應該還是歷史中的唐朝,不是異時空,唐朝皇帝年號很多,不知道開寶只怪自己歷史沒學好。

  周宣來到湖中長堤上,這湖面積超過兩百公頃,湖水綠得就好象是遠處高山的青翠流溢下來,把湖水染得碧波蕩漾。

  周宣覺得遠處那座山有點眼熟,雲遮霧繞的一副名山派頭,想找個人問問這是什麼山,附近卻沒人,只有湖邊那個茶攤老頭,畢竟天氣太熱了,沒有人在這時候遊湖。

  周宣只好走回去指著身後青山問那老頭:“老人家,這山有名字嗎?”

  賣茶老頭說:“這是廬山。”

  啊,這是廬山,六年前他第一次高考後的那個暑假上廬山玩過幾天,哈哈,怪不得覺得眼熟呢。

  “那這裏是九江了?”周宣那年上廬山是在九江下火車直接就上山的,沒到九江市區遊玩過。

  老頭又拿眼睛翻他:“什麼九江,這裏是江州,奉化節度使駐地。”

  周宣樂了,九江就是江州,江州就是九江,江州司馬青衫濕嘛。

  “喂,讓一讓,讓一讓——”

  一輛單轅馬車停在茶攤前,坐在車轅上的一個五大三粗的家丁沉重地跳下來,扯著大嗓門叫周宣讓路。

  周宣退到一邊,看著那家丁掏出兩文錢買了兩碗薄荷茶,一碗端給馬車裏的人喝,另一碗家丁自己喝,喝得咕嘟嘟從嘴角流到胸前。

  看別人喝茶,周宣更覺得口渴得不行,咽了一下口水,邁步就走,廬山在南,他朝北走,江州城應該就在前面,一邊走一邊暗暗給自己鼓勁,要有信心要有信心,哥們畢竟是五年制大學肄業,橫跨三個學科,這麼好的條件不信在這裏混不出來!

  “這位小哥,請等一下。”

  身後的馬車下來一個頭戴黑色高紗帽、身穿敞領白衣,年紀在五十歲左右的小官僚模樣的人,蓄著長須,容貌清臒。

  周宣沒想到這小官僚是在叫他,稍一遲疑,那大個子家丁就粗聲道:“這是州醫署的秦博士秦老爺,趕快拜見。”

  周宣心想這年代也有博士呀,你是博士那我就是博士後,教授。

  這秦博士秦老爺擺擺手說:“來福,不要無禮。”上下打量著周宣,含笑說:“老朽看公子不像是本地人,請問公子是何方人氏?”

  周宣早就想好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了,說:“我祖居中原,隋末大亂時流亡海外,因思念故土,想回故國看看,搭乘的海船在快靠岸時遇風浪沉沒,滿船商人全部葬身海底,只有我僥倖生還,輾轉流落到這江州,唉,一言難盡哪。”

  那秦博士眼睛一亮,又驚又喜的樣子,似乎周宣遇海難他很高興,嘴上說:“公子吉人天相,神佛護佑,請問公子高姓大名?”

  “周宣。”

  “可有別字?”

  周宣這才想起古代上等人有名有姓又有字,僕傭才沒字,一時來不及想,脫口就說:“字傑倫。”

  秦博士鼓掌道:“周傑倫周公子,好名,好字!”

  周宣背心冒汗。

  秦博士讓來福再買一碗茶請周宣喝,周宣也就不客氣,一口氣喝光,好爽,但秦博士接下來的一番話讓他幾乎嗆出來。

  “周公子既是海外歸僑,又年輕英俊,老朽很是愛慕,願把小女許配給公子為妻,公子請上車。”

  這秦博士不由分說,綁架似的把周宣扯上了馬車,車輪轔轔向江州城駛去。

  周宣頭有點暈,幸福來得太突然了,看來這海歸就是好,就連古代也是這麼吃香,不過,且慢——

  “秦博士,這個這個,令愛想必品貌優秀,我,小生高攀不起呀。”

  秦博士理著頜下長髯,看穿了周宣的心思,呵呵笑道:“放心,小女的容貌用一個字來形容——美,兩個字形容——絕色,性情更是溫柔嫻淑,絕對是公子的佳偶。”

  周宣不說話了,心裏想:“秦老頭也太豪爽了吧,路上遇個人就拉回去當女婿,哥們雖然帥,卻也沒帥到這種地步,清醒清醒,我要保持清醒頭腦,這秦老頭肯定有古怪,不過呢,我既然穿越來了這裏,就沒什麼好怕的,哥們也不是善男信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秦老頭的女兒如果真是美女,那不管有什麼詭計,先推倒再說。”

  秦老頭讓那個大個子家丁先一步趕回去,讓府上先做準備好迎接新姑爺。

  家丁來福很是賣力,跑步回去了。

  在車上,周宣裝著久居海外不知中原朝代更迭的樣子,向秦老頭打聽時事,終於搞明白唐國開寶二十八年是怎麼回事了,原來是五代十國的南唐李煜的年號呀。

  周宣也算讀過兩年中文系,對李後主李煜還是有點瞭解的,李煜這個皇帝才華橫溢,但下場可以說是相當悲慘,被北宋滅國之後,他那年輕貌美的小周後竟被宋太宗趙光義強暴,小周後被強暴後回來就罵李煜不能保護她,後來,趙光義還乾脆毒死了李煜,做皇帝做到這份上,真讓人無語。

  不過周宣記得李煜在位時間好象不長,四十來歲就死了,怎麼會有開寶二十八年?

  “秦博士,當今皇帝多大歲數了?”

  “皇上春秋五十有九。”

  周宣有點糊塗了,這個李煜到底是不是歷史上那個“春花秋月何時了”的李煜?

  “秦博士,我們這唐國北邊是不是有個宋國,有沒有趙光義這個人?”

  “啊,周公子也知道趙光義,這趙光義弑兄奪位,他侄子趙德昭聯合另一個叔叔趙廷美造反,宋國陷入連年內戰,再也無暇擴張,真乃我唐國之福也。”

  周宣算是明白了,原來他還是進入了歷史岔道,因為趙匡胤死得早,趙光義叔侄爭權內鬥,宋國沒有能力滅南唐了,李煜這個才子皇帝竟然活到了五十九歲還健在,命運完全改變了。

  周宣心想:“這麼說現在這個李煜不能叫李後主了,肯定也寫不出亡國後的那些感傷詩詞了,哈哈,那些詩詞版權就歸我所有了,哪天見到李煜,我要當面吟誦‘一江春水向東流’讓他佩服,哈哈。”

  馬車駛入江州城,只見街道寬敞,屋宇整潔,街上行人都是衣著光鮮、言語溫和,一副倉廩實而知禮節的樣子,看來江州百姓小日子過得不錯。

  奇怪的是,馬車一路駛過,短短兩三裏路程周宣竟然遇到了五起迎親隊伍,和古裝電視劇裏演得差不多,新郎披紅戴翠,騎著高頭大馬,吹吹打打,熱熱鬧鬧。

  讓周宣倍感欣慰的是,這五個新郎都沒他帥,有一個簡直就是未成年人,早婚呀,新郎們騎在馬上個個都是心神不寧的樣子,想必對入洞房心裏沒底。

  “秦博士,今天是什麼好日子,怎麼結婚的人這麼多?”

  “呃——”秦老頭支吾說:“今天是個好日子,好日子,良辰吉日,對了,擇時不如撞時,周公子與小女的婚期也就定在今天吧。”

  周宣目瞪口呆,岳丈大人也太心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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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0 18:07:20
第一卷 玩在江州 二、糊塗婚禮

  轉過一個街角,迎面擁來一夥人,把馬車圍住,周宣看到家丁來福也在其中,托著一襲大紅的圓領長衫,很粗暴地就給周宣穿上,戴上烏紗帽,披紅掛彩,幾個人七手八腳把周宣架到一匹棗紅色的大馬上,立刻吹吹打打起來,簇擁著周宣遊街。

  周宣被這些人搞得暈頭轉向,糊裏糊塗就進了一座大宅院,丫環僕婦一大堆,都來看滿頭大汗的新姑爺。

  周宣嚷道:“誰給我一把扇子,熱死了。”

  就有一個小丫頭笑嘻嘻遞給他一把九根扇骨的摺扇,周宣刷地打開,使勁扇風,***天氣太熱了,還穿上這麼一件長衫,這是夏天穿的嗎,還有夾層的。

  這時,簇擁著周宣的那夥人齊聲叫道:“新娘子出來,新娘子出來——”

  周宣急著看秦老頭女兒容貌,如果醜的話,那他立馬就逃,估計醜的可能性很大,不然哪有這樣找女婿的!

  周宣也跟著叫:“新娘子出來,快出來。”

  滿院子都是吃吃的笑。

  秦博士過來,遞給周宣一張紙條:“賢婿,照這上面念,這是催妝詩。”

  汗,賢婿都叫上了,周宣還真不適應。

  周宣看了看紙條上的小楷,還好,沒有生僻字,都認得,當即拉長聲音念道:

  “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陽臺近鏡臺。誰道芙蓉水中種?青銅鏡裏一枝開。”

  周宣身邊那夥人轟然叫好,更加起勁地叫:“新娘子出來,新娘子出來——”

  新娘子千呼萬喚始出來,左手搭在一個青衫小婢的肩上,右手執著一把合歡扇,扇子遮臉,嫋嫋娜娜地從臺階上一步步走下來。

  周宣不扇扇了,眼睛緊盯新娘子。

  粗略目測,這新娘子身高大約在一米六五左右,絢麗的花釵婚禮繡服寬大雍容,無法透視她身材到底是苗條還是臃腫,不過看那只搭在小婢肩頭的手,指節纖長,膚色白皙,指甲上還塗著紅色的蔻丹,這應該是一隻養在深閨的美人的手。

  沒等周宣細看,兩個僕婦過來扶著新娘子上了馬車,就是周宣剛才乘坐的那輛,這時稍作改裝,在拉車的馬腦袋上戴一朵大紅花,車廂頂篷也繞著喜慶的纓絡,然後鬧哄哄就出院門。

  周宣還是騎在大馬上,被那夥人推搡著跟在新娘子的馬車邊,說是接到新娘子了,現在要回新郎的家。

  周宣叫道:“我們這是去哪?我沒家呀,我家不在這裏——”

  卻沒人理他,吹吹打打只顧走,時不時還有人吆喝:“秦博士秦老爺的千金出嫁了,姑爺姓周,姓周名宣字傑倫。”吆喝的聲音很大,好象要讓整個江州城都知道秦博士揀了個姓周的女婿。

  周宣也不管這些人要把他和新娘子送到哪里去,既來之則安之了,他現在對馬車裏的新娘子很有興趣,雖然沒看到新娘子容貌,但新娘子剛才躬腰抬腿上車時,寬大的花釵禮服在臀部下繃起,顯出腰身輪廓,臀雖然不肥,但腰細,周宣相當滿意。

  迎親隊伍轉過三街六巷,又轉回到秦氏大宅,這時天已昏黑,大紅燈籠高高掛,滿滿一院子的僕婦、丫環和女賓客,每人手裏都有一根棍子,齊聲叫喊:“新郎下馬。”

  周宣剛落地,一群僕婦丫環就圍上來,十幾根棍子劈頭蓋臉朝他打來。

  周宣大叫:“幹嘛打人!”急忙往後躲,隨後一攔,格飛幾根棍子,周宣練過散打,有兩下子的。

  那夥娘們沒打著人,反而怪周宣不懂規矩,說新姑爺太野蠻。

  周宣正要爭辯,秦博士擠過來說:“賢婿賢婿,你新從海外歸來有所不知,這新郎入門,新娘子一方的女賓是要拿棍子打新郎的,意思是煞煞新郎的威風,免得以後欺負新娘子。”

  “哦,原來是殺威棒。”周宣熟讀水滸,流放的囚徒到達流放地就是要吃殺威棒的,沒想到新郎也有這一關,這南唐女婿不好當呀。

  “賢婿不必害怕,這只是一個形式,這些棍棒都是外面裹著厚厚黃絹的,打不痛人。”秦博士解釋著,還揀起地上一根棍子給周宣看。

  周宣點頭說:“那好吧,入鄉隨俗,打吧。”周宣雙肘一抱,乜斜著眼瞅著滿院子的娘們。

  卻又沒人上來打了。

  周宣表白說:“各位放心,我周宣天生的憐香惜玉,不會欺負——呃,岳丈大人,小婿還不知道我娘子芳名呢。”

  秦博士老臉一紅,說:“小女秦雀。”

  “我周宣在此向各位保證,我不會欺負秦雀,當然,前提是她不要欺負我。”

  不知道大家對周宣的表白是不滿意還是怎麼的,滿院子悄然無聲,連個鼓掌的都沒有。

  秦博士尷尬地說:“好了好了,讓新娘子轉席吧。”

  幾個僕婦將一匹紅毯子鋪到馬車邊,紅毯另一端連接到正房臺階上,新娘子被扶著下了馬車,踏著紅毯穿過院子走上臺階。

  周宣聽到有個女賓客低聲說:“還應該放個馬鞍的,新娘子跨過馬鞍表示平平安安。”

  另一個女賓說:“反正是假的,那麼認真幹什麼!”

  周宣心想:“假的,什麼假的,難道這結婚是假的?這秦老頭吃錯藥了,找我來和他女兒假結婚,哼,如果真是這樣,我要讓這假戲真做,假女婿成真女婿。”

  開始拜堂了,可新娘子手裏的合歡扇一直遮著臉,不讓新郎周宣看,聽到有賓客在說:“這要念卻扇詩的。”

  周宣看看他老丈人,老丈人卻沒有給遞紙條的意思,說:“這卻扇詩要自己作,新娘子滿意才會放下團扇。”

  周宣心想:“想刁難我,嘿嘿,也不想想哥們是從哪里來的,哥們中文系也是混過兩年的。”說:“那好,請聽我當場吟一首卻扇詩——”

  滿堂賓客都安靜下來,聽新郎吟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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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0 18:07:38
第一卷 玩在江州 三、我要入洞房

  周宣手搖摺扇,踱著方步,學著影視劇裏的風流才子的派頭,朗誦道:“白團扇子合歡裁,出水菱花鏡面開。好是廬山明月夜,秦雀騎鳳上天來。”

  這是宋朝人的一首詠扇詩,周宣稍作改動,又有廬山又有秦雀,如此切題的好詩竟沒有人喝彩,一個個都盯著新娘子看,新娘子卻還是不肯放下扇子。

  周宣不爽了,說:“娘子,難道為夫這詩不好嗎?或者是你盼望為夫親自把你扇子拿開?”

  新娘子一聽,趕緊退後幾步,生怕周宣奪她扇子。

  不知是誰在嘀咕:“這假姑爺不好糊弄呀,要來真格的,秦氏父女要頭痛了。”

  終於,新娘子承受不住壓力,慢慢將團扇移開。

  周宣心裏激動著,期待著一張千嬌百媚的臉出現在眼前。

  團扇移開,周宣看到的卻是一塊精美的透明紗羅從新娘子的高高的髮髻披垂下來,象面紗一樣把臉全部遮住。

  周宣心想:“古代女人真是太煩了,又遮扇子又戴面紗,磨磨蹭蹭的幹什麼,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嗎?”問秦博士:“岳父大人,這面紗是現在揭還是入洞房再揭?”

  秦博士支吾說:“這個這個,那就入洞房吧。”

  早有一夥丫環婢女擁著新娘子往後堂去了,周宣要跟去卻被攔住,說新郎要晚點去,再看那些賓客,眨眼就散個精光,這些人怎麼都不愛鬧洞房?

  滿堂只剩周宣一個人,紅燭高燒,顧影自憐。

  周宣將長衫衣領扯松,搖著摺扇吃糕餅,等了好一會還沒人招呼他,不耐煩了,走到後堂門口叫道:“喂,洞房在哪,怎麼走?”

  喊了幾聲,走來一個大個子,就是家丁來福,甕聲甕氣地說:“叫什麼叫,跟我來吧。”轉身便走。

  “這什麼態度,這家丁太缺乏家教,姑爺也不叫一聲,改日我得好好修理修理他,現在就算了,初來乍到的還是入洞房辦正事要緊。”

  周宣跟著家丁來福七拐八拐來到一排矮房前,來福推開一扇門,左邊牆壁上掛著一盞油燈,屋裏擺著兩張簡陋的木床,幾個木箱子堆在牆角。

  來福指著東邊那張床說:“你就睡這裏了。”

  周宣問:“我老婆呢?”

  “啥?”蠢家丁光著眼問。

  “就是新娘子。”周宣的怒氣在積蓄。

  家丁來福咧著嘴說:“呵呵,你還真把自己當新姑爺了,告訴你吧,這婚禮是做給別人看的,你也不想想,我家老爺是從九品的醫博士,怎麼可能把小姐嫁給你這來歷不明的人!”

  周宣心想:“從九品算個屁官,不就是副科級幹部嘛,有什麼了不起。”面上笑嘻嘻說:“既然是做給別人看的,秦博士幹嘛不挑你扮新郎,你個子大嘴巴翹,和豬八戒有得一拼。”

  家丁來福不知道豬八戒是誰,以為是個高大威猛的帥哥,笑道:“你這人說話還有點意思,不過呢,本家丁雖然相貌堂堂,可惜是本地人,老爺要找外地人當女婿。”

  “為什麼?”

  “因為——”

  誰說異時空的人智商普遍比較低?美女普遍比較花癡?網路YY小說純粹是在誤導,眼前這家丁智商就不低,醒悟得很快,嘴巴閉得緊緊的。

  周宣說:“那我現在不扮這新郎了,我要跑到外面大喊大叫,說秦博士欺騙我,你說這後果會不會很嚴重?”

  “啊!”來福驚道:“這可不行,本家丁的職責就是看住你。”伸手就要來抓周宣。

  周宣身子一閃,一個側踢,踹得來福仰面朝天,然後飛步出門,放開嗓子叫道:“州醫署秦博士的女兒詐婚,州醫署秦博士的女兒詐婚——”

  周宣經常泡KTV,練得一把高亢的好嗓子,分貝高,穿透力強,人稱“賽阿寶”,穿越之前曾有意參加夢幻劇場。

  “周公子,周公子,你莫喊,有話好好說。”

  小官僚秦博士很突兀地就出現在周宣面前,他就擔心周宣會鬧事,一直跟著呢。

  周宣用外交部發言人那樣嚴正的語氣說:“秦博士,你的所作所為已經嚴重傷害了一個海外歸僑的赤誠心靈,我滿腔熱情回到故國卻遭受這樣的欺騙和羞辱,我要抗議,我要向州官抗議、向奉化節度使抗議、向唐國皇帝抗議!”

  秦博士很是驚慌,低聲下氣地說:“周公子,傑倫公子,你聽老朽向你解釋——”

  周宣說:“聽其言,觀其行,光解釋是沒有用的,你要拿出誠意來,這誠意就是——我要入洞房。”

  不知究竟是什麼原因,秦博士非常害怕周宣聲張起來,趕忙說:“好好好,就入洞房,馬上入洞房。”親自在前面帶路,轉入內堂深院。

  穿過一個小院,來到西廂房,秦老頭說:“周公子,這就是小女秦雀的閨房,呃,也就是你們的洞房。”

  周宣眼睛一掃,房裏鋪陳雅潔精緻,應該是女子閨房,南牆懸一幅仕女圖,靠窗的幾案上有一架九弦古琴,牆上伸出個燈架子,擱著一盞錫燈檯,臺上插著紅燭,靠裏面是一張三面欄杆的雕花繡榻,紅羅幔帳向兩邊鉤起,薄衾竹簟,空無一人。

  “我娘子她人呢?”周宣問。

  秦老頭陪笑說:“秦雀向她母親請安去了,公子進房稍等。”

  周宣心想:“這時候去請什麼安,難道我那岳母大人這時候才傳授生理衛生知識?”走進去一屁股坐在繡榻上,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今晚就在這耗著了。”

  秦博士一頭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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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0 18:07:55
第一卷 玩在江州 四、出賣初婚權

  翁婿兩個就在房裏悶頭坐著,門外時不時有個青衣幼童在探頭探腦。

  周宣叫道:“看什麼看,快去催新娘子回來,就說新姑爺等得不耐煩了。”

  那幼童一吐舌頭,再沒影了。

  秦博士起身走到門外,不知對誰嘀嘀咕咕了幾句,過了一會,一個婢女端著一個四方的木盤子過來,上面亮閃閃十錠小銀。

  “這是紋銀五十兩,請周公子笑納。”秦老頭懇切地說。

  周宣對古代銀子的價值有點認識,大致來說,一兩銀子等於一千文銅錢,一文錢相當於人民幣五角,也就是說一兩銀子值人民幣五百元,五十兩銀子就是二萬五千元,他剛穿越過來,正缺錢用,看到這白花花的銀子還是挺眼熱的。

  “岳丈大人,你這不義之財,小婿碰都不會碰。”周宣沒當過官,不過這廉政派頭電視上看得很多,模仿得那叫一個正氣凜然。

  “哎呀呀,這怎麼是不義之財呢,都是老朽多年的官俸積累,清清白白的,老朽是想和周公子談一樁交易,只要公子答應,那這些銀子就是你的了。”

  “交易,什麼交易?”

  秦老頭坐在床前繡墩上,壓低聲音說:“不瞞周公子,老朽這次招婿的確是假,但公子也不會吃虧呀,這假女婿你只要做半個月就行,半個月後,你帶著銀子走人,怎麼樣?”

  周宣問:“這麼說我是不能和秦雀姑娘同房了?”

  秦老頭說:“那是當然。”

  “不行,絕對不行!”周宣斬釘截鐵地說:“我怎麼能為區區五十兩銀子出賣自己的初婚權呢,要知道,二婚的人再找物件是很受歧視的,你這是殘害我一輩子的性福。”

  秦博士聽不明白周宣在說什麼,聽那語氣是不同意,便加碼說:“那一百兩銀子怎麼樣,老朽一年的官俸也不足一百兩呀。”

  “一萬兩都不行,富貴不能淫知道嗎,我就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假婚,象我這樣的難道就配不上你女兒?哦——我明白了,你女兒是不是和哪個書生在後花園私訂終身,有了身孕,書生卻又跑了,所以你找我來替你們遮羞,是也不是?”

  周宣義憤填膺地說著,把個秦老頭氣得鬍子亂抖,聲音發顫:“你,你血口噴人,我秦氏清清白白的仕宦人家,怎麼會有那種醜事!拜堂時你也看到了,我兒秦雀腰如約素,纖細苗條,怎麼會有孕!”

  周宣想想也是,問:“那又是為什麼?”

  秦博士平靜了一下心情,說:“老朽就直說了,今年是唐宮三年一次的選秀年,選秀使明日就要來江州——”

  “等一下,什麼是選秀?”周宣知道NBA選秀,沒想到這南唐也有選秀。

  “就是唐國宮廷選秀嘛,三年一次,老宮女放回民間,新選的宮女入宮當值。”

  周宣說:“這是好事啊,一旦你女兒入宮,搞不好就混個貴妃娘娘,你就是國丈了,哈哈。”

  秦博士哭笑不得,說:“周公子你不知道吧,那小周後善妒——”

  “好哇,你誹謗皇后。”周宣叫道。

  秦博士嚇得夠嗆,臉都白了。

  周宣笑嘻嘻說:“沒事沒事,咱翁婿誰跟誰呀,話不傳六耳,岳丈大人繼續說。”

  秦博士感激地看了這個賢婿一言,說:“反正這麼多年來陛下就沒立過一個妃子,而且,而且陛下也年屆花甲了,這個這個,賢婿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這麼說入宮沒前途,白白浪費三年青春,怪不得今天結婚的人這麼多,原來是趕著選秀使到來之前嫁女兒呀,但岳丈大人為啥要假婚呢,小婿也算一表人才嘛。”

  秦博士看來對周宣印象不錯,推心置腹地說:“賢婿有所不知,雀兒她——”

  門外傳來一個嚴厲的女聲:“讓老婦來和他說。”

  周宣抬眼一看,簷下的燈籠照耀下,就見一個高胖的婦人,梳著高髻,穿著交領的柿蒂綾長裙,在幾個僕婦丫環的簇擁下,很有氣勢地堵在門口。

  秦博士趕緊起身,低眉順氣地說:“娘子你來了。”

  原來是丈母娘呀,剛才拜堂時都沒看到,瞧這架勢,老丈人懼內,周宣也起身鞠躬說:“小婿拜見岳母大人。”

  “不敢當。”岳母大人盛氣淩人地走進來,一雙魚泡眼藐視著周宣,嘴上卻責備秦老頭:“叫你找個人來替蒙混一下,你卻找這麼個會惹是生非的人來,一點事都辦不好。”

  周宣見老丈人吃癟,便仗義執言說:“岳母大人此言差矣,先賢說白首如新傾蓋如故,這人與人之間要的是一個緣分,小婿與岳丈就是傾蓋如故,岳丈大人愛惜小婿之才,所以就把秦雀許配給我,小婿騎馬遊街的時候,那街坊鄰居都誇岳丈大人有眼光,會挑女婿。”

  這話秦博士愛聽,心裏熱乎乎的,感覺和這個賢婿還真是一見如故,說:“娘子,這位周公子的確才華橫溢,剛才的卻扇詩那是張口就來,貼切優雅,依為夫看,乾脆——”

  這高胖的秦夫人怒哼一聲:“什麼,你個老東西竟真的想把女兒許配給這個來歷不明的人,等我那侄兒來時,你怎麼向他交待!”

  臉轉向周宣,很不客氣地說:“老婦實話對你說,我家雀兒自幼與她表哥青梅竹馬,定好今年處暑之日(也就是昨天)來迎親的,沒想到宮廷選秀提前了一個月來到江州,所以找你替代一下,等宮廷選秀使離開江州,婚姻就解除,我秦氏與你兩不相干。”

  周宣心想:“原來是這樣呀,看來南唐風氣還是比較開放的,不在乎什麼二婚,不過這個秦雀我要定了,都已經拜堂成親了,就已經是我周宣的妻子,怎麼能被她那什麼狗屁表哥娶走,沒門!”

  周宣笑嘻嘻看著岳母大人,心知要真正娶到秦雀得先過丈母娘這一關,對付這種中老年婦女他有的是辦法,兩個字——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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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玩在江州 五、王子落難記

  周宣問:“岳母大人,你那侄兒在哪個勞改農場服刑?”

  秦夫人理解能力挺強,說:“哦,你是問老婦的侄兒是幹什麼的是吧,告訴你,我那侄兒也是一個醫官,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壽州醫學助教了,與我家雀兒那是門當戶對,般配得很。”

  周宣說:“岳母大人剛才說小婿來歷不明,但你可知小婿的真實身份?”

  “你是什麼身份?”秦夫人打量著周宣,因為熱,周宣長袍敞開著,露出裏面的T恤,T恤胸口位置印著一個青鬱鬱的狼頭,怎麼看怎麼古怪。

  周宣看了看門口那幾個丫環僕婦。

  秦博士心領神會,揮手讓她們走開,但先前在門邊探頭探腦的那個青衣幼童卻賴在秦夫人腿邊不肯出去。

  周宣問:“這位可愛的小弟弟是誰?”

  秦博士說:“這是犬子秦曉笛,曉笛,快出去,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聽。”

  原來是小舅子呀,那是必須要拉攏巴結的,周宣笑眯眯地說:“無妨,就讓曉笛呆在這裏好了,曉笛很乖的。”

  秦曉笛眨著黑漆漆的眼睛羞澀地笑了。

  周宣眼望虛空,仿佛沉浸在回憶中,然後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其實我是一個落難的王子——”

  秦博士一家三口一齊睜大了眼睛。

  周宣見效果不錯,繼續忽悠:“爪哇國你們知道吧,在南洋,而我的那個王國更在南洋之南的萬裏外,名叫澳國,澳國幅員遼闊,東西南北都有萬里,和中原有得一比,不過人丁稀少,疆域比唐國大,人口卻沒唐國多——”

  天知道,周宣一家啥時候移民澳大利亞了,周宣的爸爸還當上了澳大利亞總統,還多出了一個壞叔叔,就這樣,一個澳大利亞版的《哈姆雷特》和《夜宴》出籠了,周宣成了流亡的王子。

  周宣講得太感人了,這都是平時哄女孩子訓練出來的本事,講究一個聲情並茂,他還掏出錢包裏的那張建行行龍卡,說是傳國神符。

  秦博士接過龍卡敬畏地看著,這小卡片非金非木、非玉非紙,唐國絕見不到這種東西,上面還有奇怪的字形和一串串的神秘符號,秦博士老兩口都是實誠人,深信不疑,秦老頭不住地籲唏感歎,秦夫人更是被激發出強烈的母性,連聲說:“王子殿下真是太可憐了,太可憐了。”那樣子都想把周宣摟在懷裏憐惜一番。

  周宣很滄桑地擺手說:“唉,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兩位老人家也不要稱呼我什麼殿下了,亡國之人不如喪家之犬,希望你們不要把我當外人就行了。”

  老兩口手牽手走到一邊,商議起來,周宣聽到秦博士力主把女兒許配給他這個王子,還說不能因為人家落難就輕視人家,趨炎附勢這種事秦家幹不出來,而且街坊鄰居都知道周傑倫周公子是我們秦家的女婿了,出爾反爾對秦家清譽有損。

  秦夫人呢,皺著眉頭,畢竟娘家的侄子在她心裏分量是很重的,而且籌謀代婚時她就想好了對策,選秀使一離開江州就把代婚者打發走,等她侄子來迎親時悄悄進行,不驚動鄉鄰,然後讓秦雀跟著表哥去壽州就是了,到那邊又有誰知道秦雀曾經和一個周傑倫結過婚呢!

  現在的問題是,這個代婚者太出乎秦氏夫婦的意料了,竟然是個王子,雖然落了難,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呀,古代人比較重名份,王子再落難也是王子,壽州醫學助教混到頂也不過是正八品的太醫署令。

  女人的虛榮心是格外強烈的,尤其是中老年婦女,想想自己是一位王子的丈母娘,秦夫人就心潮澎湃,不過呢,秦夫人畢竟不是愛做夢的少女,心潮澎湃了一會就冷靜下來了,她雖然同情這位王子,但還沒到要獻上自己女兒的地步,但這個王子該怎麼打發呢,不把女兒嫁他那他要是鬧將起來該怎麼辦?

  趁老兩口在一邊商議的時候,周宣就已經和小舅子秦曉笛混熟了,周宣折了一隻紙飛機,讓曉笛叫他姐夫,小孩子好哄,沒兩下就一口一個“姐夫”了。

  “曉笛,快出來。”門外傳來一個清脆的少女聲音,曉笛趕緊出去,那少女低低的罵了一聲曉笛,責怪他不該叫周宣“姐夫”,又大聲說:“爹,娘,雀兒是非表哥不嫁的。”隨後腳步聲細碎,走了。

  原來是新娘子呀,聲音真不賴,清脆動聽,雖然語氣很決絕,但周宣卻喜歡,是個堅貞的好女孩。

  秦夫人找到推託的理由了,過來說:“殿下,好好,就叫周公子,周公子你看小女她——”

  周宣大度地一揮手:“老夫人不用說了,周宣明白,令愛心有所屬,強扭的瓜不甜嘛,老夫人放心,周宣不會丟下你們不管的,我願意代婚幫助雀兒姑娘渡過難關,等令侄來迎親時我就離開秦府。”

  周宣對待假婚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讓秦博士老兩口驚喜交集,感激得不知說什麼好了,這真是王子的風度呀。

  周宣說:“為了掩人耳目,在此期間我還是稱呼你們岳父岳母吧。”

  周宣這麼肯配合,秦博士夫婦自然是求之不得,當即安排周宣就在雀兒的閨房歇息,以示他們的感激之情。

  老兩口走後,一個婢女端來水盆來服侍周宣洗漱,還有刷牙用具,是一截短短的柳枝,周宣傻眼了,這怎麼用?

  這婢女名叫小茴香,是秦雀小姐的貼身丫頭,十三歲,長相一般,神態狡黠,在周宣面前也不羞縮,笑嘻嘻教周宣刷牙,原來是牙齒把柳枝一端咬成刷狀,抹上一種帶鹹味的藥粉,伸進嘴裏刷抹牙齒,效果還不錯,滿嘴清香。

  小茴香端著洗漱用具要走,周宣忽然問:“小茴香,你和秦小姐在車上看到我的一個手提袋沒有?”

  小茴香說:“是不是上面畫著個壞女人的袋子,原來是姑爺的呀。”

  蘭雁牛仔褲的形象代言人是臺灣名模林志玲,手提袋上就印著林志玲的靚照,穿著淺藍色的中腰牛仔褲、金屬腰帶、高跟鞋,臀部向外撅著,修長的雙腿擺出小幅度的弓箭步,回眸凝視,勾魂攝魄。

  小茴香走到繡榻後面,把那手提袋找出來了,牛仔褲也在袋裏。

  周宣指著林志玲問:“你怎麼說她是壞女人?”

  小茴香說:“是我家小姐說的,說這女人的神態就是在勾人,象青樓女子,只是這畫真是畫得好。”

  周宣心想這秦小姐有眼力,說得沒錯,不過呢,這手提袋和牛仔褲還有屁股兜裏的口琴是跟隨他來到這個時空的三大法寶,得充分發揮它們的作用才行。

  周宣大言不慚地說:“這就是我畫的,畫上的女子是我心愛的人,她不是壞女人,她這神態是擺給我一個人看的,女為悅己者容嘛,可惜她死了。”

  小茴香剛才陪著小姐躲在門外聽了一個飽,知道這們姑爺是位遭了海難的王子,好奇地問:“怎麼死的?”

  周宣沉痛地說:“海上遇難時她為了救我才死的,明天我給你講講她的故事,很淒婉很感人。”

  小茴香看了看袋裏的牛仔褲,問:“這是她的遺物嗎?”

  周宣說:“是我買給她的牛仔褲,可惜她一次都沒穿過,我相信,我一定能找到適合穿這條牛仔褲的女子,那她就是我未來的妻子。”

  小茴香脫口就說:“那讓我們小姐來穿穿看。”話出口才覺得不妥,伸了伸舌頭,趕緊走了。

  周宣一跤倒在繡榻上,得意地笑,笑著笑著,就笑不出來了,想想自己被遺棄到這個世上,又莫名其妙成了人家的女婿,卻又是假女婿,命運作弄人啊!

  “人定勝天,我是不甘心被人擺佈的。”

  在睡意襲來之前,周宣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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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玩在江州 六、姐夫高大壯

  唐國開寶二十八年處暑後的第二天早上,周宣醒來了,這是他穿越後的第一個早晨,感覺不錯,神清氣爽,起床時才發現沒衣服可穿,西褲勉強可以再穿一天,但那T恤汗味實在太濃,得洗了。

  周宣光著膀子穿著一條緊繃繃鼓囊囊的小內褲走出閨房,小茴香正給他端水來洗漱,抬眼看到,驚得手裏的銅盆都打掉了,掉頭就跑。

  周宣低頭一看,汗,是驚世駭俗了一點,等於是裸體了,畢竟現在是古代,你看把人家小姑娘都嚇跑了,趕緊回房把那件新郎紅袍披上,出來呼喚小茴香:“小茴香小茴香,沒事了,我穿上衣服了。”

  小茴香小臉紅紅的走過來,收拾地上的銅盆。

  周宣說:“小茴香,我沒衣服穿,身上這件太厚了,而且我也不能天天穿著新郎的袍子,還有,我想沖個澡。”

  小茴香說:“那小婢去叫人給姑爺準備洗浴的水。”

  周宣說:“不用,這附近有沒有河——算了,井在哪里?”

  小茴香就帶周宣去後園井邊,一個四方井臺,四方有青石護欄,江州是水鄉,地下水資源太豐富了,井水很滿,根本不用吊桶,用木桶伸手下去一挽就行了。

  小茴香問:“姑爺,你就在這裏沐浴嗎?”

  周宣說:“是呀,為了增強體質我一年到頭洗冷水浴,這叫野蠻其體魄,文明其精神。”

  小茴香只看到新姑爺的野蠻,沒看到文明,說:“小婢去問問老爺,看給姑爺準備好衣裳沒有。”

  且不說周宣在這裏洗刷刷,先說小茴香給新姑爺找衣裳的事。

  新姑爺沒衣服穿,這可是秦府頭等大事,秦博士個子比周宣矮了半個頭,也瘦小好多,他的衣裳周宣不合適。

  秦博士對夫人說:“娘子,你去對雀兒說,讓她把為她表哥準備的夏衫找出來給周公子穿,這周公子對我們秦家可是有恩哪。”

  秦夫人就去對秦雀說,秦雀起先不肯,秦博士勸解說:“雀兒呀,這次多虧周公子仗義援手,不然的話,你就要去應選秀女,以你的品貌,鐵定選上,那就要入宮服役三年,你今年十七歲,三年後都二十歲了,你表哥不見得會等你三年哦,你想想,人家周公子那麼大度,甘願受委屈,你卻一件衣裳都捨不得,如果周公子憤而出走,那我們可就糟糕了,這是欺君的大罪。”

  秦雀蹙眉說:“可以去成衣鋪買嘛,這幾套衣裳都是女兒親手為表哥縫製的,怎麼好給那個人!”

  秦博士說:“去成衣鋪哪來得及,成衣鋪是要量體訂做的,周公子已經在洗浴等著了,你表哥與周公子體形差不多,那些衣裳正合適。”

  秦雀沒辦法,只好取出一套月白色的圓領夏衫讓小茴香送去,秦曉笛也要跟著去。

  小茴香走到後園月洞門向裏一看,哇,姑爺赤條條在那沖洗,她哪敢進去,就讓少爺秦曉笛把夏衫送過去。

  秦曉笛托著衣裳走近,遲疑著不知怎麼稱呼,昨晚叫了好多聲姐夫,可後來被姐姐罵,現在不敢叫了。

  周宣還在屁股扭扭脖子扭扭地洗著,聽到有人走來,回頭見是紮著沖天鬏的秦曉笛,笑道:“曉笛呀,早上好,怎麼不喊姐夫。”

  曉笛看到周宣的笑容,感覺非常親切,頓時忘了姐姐的警告,愉快地喊了一聲:“姐夫。”

  “嗯,乖,姐夫等下帶你上街玩耍。”周宣用布巾擦拭著身上的水珠。

  六歲的曉笛就盯著姐夫的裸體看。

  周宣身高一米七六,體重六十九公斤,因為平時喜歡鍛煉,身材勻稱結實,寬肩窄腰,身無贅肉。

  周宣笑嘻嘻問:“曉笛,姐夫個子高不高?”

  曉笛仰頭說:“高。”

  周宣展示了一下肌肉,又問:“姐夫身體壯不壯?”

  曉笛點頭說:“壯。”

  周宣兩腿一叉,指著胯下累累垂垂的小兄弟問:“姐夫這東西大不大?”

  曉笛應聲回答:“大。”

  周宣哈哈大笑,一邊穿衣裳,一邊叮囑說:“曉笛,姐夫剛才問你的這些事你可不能和你姐姐說哦,記住了沒有?”

  曉笛說:“曉笛不說。”

  周宣心裏暗笑:“小孩子就是這樣,你越叮囑他不要說,他就偏說,真是不好意思,我實在是太無恥了,猥瑣呀猥瑣!”

  周宣穿上夏衫覺得很不對勁,這和女人的連衣裙沒什麼兩樣,裏面空蕩蕩的,原來古人不穿褲子,只有套在小腿上的所謂“脛衣”,胡服有那種大口褲,僅在軍隊中流行,因為要騎馬呀,光屁股騎馬誰受得了!

  周宣只好把西褲又穿上,光屁股穿長褲總比光屁股穿長衫好,然後系上和夏衫配套的腰帶,腰帶上還垂著一種名叫“帛魚”的小袋子,可以裝一些碎銀子什麼的小玩藝。

  小茴香還在月洞門外等著,這時見周宣搖搖擺擺地走出來,夏衫很合身,只是一頭短髮太扎眼,趕緊找來一頂圓翅紗帽讓姑爺戴上。

  早餐時周宣色眼溜溜,卻沒看到秦雀的身影,故意避他呢,周宣心想:“這內院有多大呀,我就不信你整天躲在房裏,嘿嘿,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日久生情難免了,哥們這麼點自信還是有的,現在的問題是不知道她那個表哥什麼時候會來,那傢伙是個威脅,我得爭分奪秒,大幹快上。”

  吃罷早餐,周宣站起身時覺得屁股有點不對勁,好象少了點什麼,用手一摸,啊,他一直插在臀兜的口琴不見了,趕緊跑回閨房找,沒有,心想:“肯定掉在後園井邊了。”便朝後園走去。

  後園有一圍黃泥矮牆隔著,月洞門邊有幾株細細的小琴絲竹,剛才周宣去沖澡時看到竹杆是鮮黃色的,過了這麼一會,朝陽升起來了,這些小琴絲竹在陽光照耀下竟變得鮮紅,非常好看。

  周宣走過去用手摸了摸竹杆,眼睛掃到竹下有一件粉紅色的棉織衣物,揀起來一看,有點象千年之後的直筒裙或者一步裙,可又沒有裙腰,上端只是幾個絆扣,舉到鼻子邊一聞,有股淡淡的芬芳。

  就在這時,周宣聽到園內井邊小茴香在在說話。

  “小姐,你說那個公子真的是王子嗎?”

  周宣心中一喜:“原來秦雀小姐也在這裏,哈哈,我倒要聽聽她對我有什麼看法?”順手把那條直筒裙式的衣物掖在自己寬鬆的腰帶間,伸長脖子,從竹枝縫隙間朝井邊望,只見青衣垂髫的是小茴香的背影,另一個頭髮高高挽起,梳成反綰樂遊髻,插著兩把精緻的玉梳,身穿湖綠色長裙,也是背影,身材比沒發育的小茴香高很多,腰格外的細,提著長裙下擺,露出雪白天足,在井欄邊一個木盆裏踐踏。

  木盆裏散發出草藥的清氣,小茴香在旁邊時不時往木盆裏添加著一些什麼。

  秦小姐的聲音嬌軟動聽:“管他是王子還是乞丐,與我無關——小茴香,你要跟我去壽州嗎?”

  周宣撇撇嘴,翻了個白眼。

  只聽小茴香回答說:“小婢當然跟著小姐了,小姐去哪小茴香也去哪,不過那個周公子好可憐哦,小姐你不知道吧,小婢昨天從車上揀到的那個袋子是周公子之物,上面那個美女還是周公子親手畫的呢。”

  秦小姐“哦”了一聲說:“如果真是他畫的,那他的畫技就不在宮廷畫待詔顧閎中之下了,但是畫上的女子姿勢太過猥褻,神態太過妖媚,畫品不高。”

  小茴香很是八卦,神秘兮兮地說:“周公子說那畫上的女子是他未過門的妻子,跟隨他流亡海外,可惜在快到達我們唐國時淹死在海裏了,周公子說這女子是為了救他才死的,他很傷心。”

  秦小姐說:“這就奇怪了,他如果很傷心的話,怎麼昨晚還那麼氣勢洶洶一定要,一定要——”秦雀不好意思說出“洞房”二字,停頓了一下,“我覺得此人言語多有不實。”

  周宣那個汗哪,又嘩嘩的往下流,這秦小姐不好忽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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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玩在江州 七、登徒子

  小茴香對周宣印象很不錯,說:“也許,也許周公子未婚妻已經死了好多天了嘛,現在不傷心了,還有,小姐你人又美,性情又好,周公子肯定對你一見鍾情了。”

  周宣真想抱住小茴香親一下,小丫頭夠意思,肯為我說話,好好,多多美言,哥們決不會虧待你的。

  秦小姐卻生氣了:“死丫頭,胡說些什麼,對了,你這麼肯為他說話,是不是他給了你什麼賄賂?”

  小茴香委屈極了,嗚嗚哭起來:“沒有,小茴香沒有,小姐疑心小茴香,小茴香好難過。”

  “好了好了。”秦小姐說:“我說錯話行了吧,別哭了,我也知道,那人是個窮光蛋,哪有什麼東西給別人呀,我懷疑他——有可能是個騙子——”

  “騙子?”小茴香不哭了:“老爺給他一百兩銀子他都不要哎。”

  秦小姐說:“說不定是想騙更多。”

  周宣的心是撥涼撥涼的,沒想到秦小姐對他的印象這麼差,失敗,真是太失敗了,看來對付秦小姐油嘴滑舌是不行的,得拿點真本事出來。

  周宣正握著拳頭發誓要扭轉秦小姐對他的觀感,清亮的童聲在身後響起:

  “姐夫,你在這裏做什麼?”

  周宣急忙回頭,就見小舅子秦曉笛仰著小腦袋、睜著烏溜溜的眼睛看著他。

  “噓,不要出聲。”

  可是晚了,小茴香象一陣風一樣就到了周宣跟前。

  “啊,是姑爺,呃,周公子——”

  周宣爽朗一笑:“我來找東西,一支口琴,掉井邊了。”乾脆朝井邊走去,想借機看看秦小姐容貌,昨晚她不是扇子遮著就是面紗罩著,只見體態不見容顏,周宣有過教訓,很多從背後看上去身材不錯的女孩子,等追到前面一看,哇,好醜,落差很大,太打擊情緒了,所以這回他要看清楚。

  秦小姐已經從木盆中走出來,赤足套著木屐,一手提著裙角,裙裾下露出兩截白白的小腿,看到周宣闖進來,臉頓時紅起來。

  周宣傻傻的站著,太美了,象少女時的林青霞,臉形比林青霞略長,其餘眉毛、嘴唇都非常象,膚色白皙健康,氣質清雅恬靜——

  周宣雖然談過好幾個女朋友,但哪見過這麼純正美麗的,所以難免露出了豬哥相。

  秦雀目光從周宣臉上迅速移到他腰間,看到那件粉紅色衣物被周宣掖在腰帶上,秦雀的表情從羞澀變為愕然,再變為羞惱,貝齒咬著下唇,擠出五個字:“無恥登徒子。”

  說罷,輕提裙角,飛快地從周宣面前走過,看也不看周宣一眼。

  周宣莫名其妙,問小茴香:“小茴香,秦小姐好端端的罵我幹什麼?無恥登徒子就是無恥大色狼,我怎麼了,我很純潔呀,什麼也沒做,自家娘子不肯洞房也就算了,難道看都看不得?”

  小茴香不理周宣,走過來一把扯走掖在周宣腰間的粉紅色衣物,“哼”了一聲,外加一個白眼,走了。

  周宣搔著後腦勺,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錯了,連很講義氣的小茴香都不理他了,唯一沒有離開他的是小舅子秦曉笛。

  周宣把小舅子抱起來:“曉笛,剛才那件粉紅色的衣服是你姐姐的嗎?”

  曉笛點頭。

  “那個叫什麼,是穿在哪里的?”

  “叫蔽膝呀,是穿在裙子裏面的,在膝蓋和大腿上。”

  周宣傻眼了,原來是秦小姐貼身的褻裙呀,怪不得罵我色狼了,這下子慘了,本來對我印象就不好,現在更惡劣了,騙子加色狼這兩頂帽子我是戴定了,青天大老爺,草民冤枉呀!

  周宣在井邊一株槐樹下找到那支布魯斯口琴,插在屁股兜裏,牽著曉笛的手悶悶的回到前廳。

  秦博士要去州醫署坐堂,周宣就說要陪岳父大人一起去,秦博士欣然應允,他哪知道這個假女婿的陰險用心,周宣是想四處招搖,讓大家都知道他周宣是秦府的女婿,形成社會輿論。

  周宣泡妞最大的特點是就是敢堅持、不氣餒,剛才雖然被秦雀鄙視了,但終於見到了她的真容,原來老婆大人這麼美,這就更不能讓她去壽州了,丟掉的面子一定要爭回來,不擇手段,絕不放棄。

  州醫署在江州城北邊的觀音橋畔,周宣和秦博士還是坐昨日那輛馬車去,除車夫外家丁來福也跟著,來福昨晚被周宣踹了一腳,現在對周宣很敬畏了,老老實實稱呼周宣為姑爺了,這就叫不打不相識,不,是不打不識相。

  周宣現在搞清楚岳丈大人這個州醫署博士是什麼官了,就是江州的衛生局長兼醫院院長,年薪八十兩銀子,折合人民幣四萬元,另有各種津貼大約也有二萬多塊,秦府一家四口,還養著家丁、僕婦、丫環十來個,六萬元的年收入絕對是不夠用的,所以周宣認為岳父大人肯定還有不少灰色收入。

  江州是唐國的大州,州醫署的編制是,博士一人、助教一人、學生十五人,博士和助教就不用說了,就連這十五個學生也都是吃朝廷俸祿的公務員,這些學生一邊向博士和助教學習醫療知識,一邊充當醫生給百姓治病。

  讓周宣深感意外的是,他的新婚妻子秦雀小姐竟然也是這十五名學生之一,當然了,她今天是不會來的。

  “怎麼回事,南唐女子地位有這麼高嗎,女人也可以走出閨房當公務員了?歷史才分岔二十來年呀!”

  後來周宣才明白,南唐繼承大唐社會體制,民風本來就比較開放,皇帝李煜雖然懦弱,但對老百姓卻寬厚仁慈,而且獨寵小周後,小周後風華絕代,還具有一定的婦女解放意識,在她的宣導下,南唐女子的地位比大唐時還高,成年女子可以分到田地,當然了,田畝的數量只有成年男子的一半,有技術專長的女子可以從事一些沒有品秩的朝廷差事,比如醫署的學生,織造署的教習,有功夫的女人還可以當捕役,也就是捕快或者員警。

  州醫署外等著看病的人還不少,十四名醫署學生開始診治病人,周宣聽到有好幾個人在問,秦小姐怎麼今天沒來?秦小姐的醫術最高明瞭,我們就要等秦小姐醫治。

  周宣心中一喜:“沒想到我那老婆大人還是深受民眾愛戴的名醫哪,哈哈,我喜歡。”

  再仔細一看,這幾個嚷嚷得最凶指定要秦雀來診治的傢伙都是油頭粉面的小年輕,一個個健康茁壯,神氣活現,穿得的衣冠楚楚,扇子輕搖,哪象有病的人嘛!

  周宣眼睛一轉就明白了,這幾個小子是借看病之機是來吃秦雀豆腐的,不是要“望、聞、問、切”嗎,耳聽鶯聲,目視嬌容,脈門上還搭著纖纖玉指,***,美死這些小子了。

  有個醫署學生被他們吵得不耐煩,說:“秦小姐昨天新婚大喜,近日不會來坐診了,你們快散了吧。”

  “啊!”幾個油頭粉面的求醫者大驚失色:“嫁給誰了?蒼天,時不我待呀。”

  那醫署學生壓低聲音說:“聽說是個外鄉人,婚禮倉促,估計和選秀有關,秦小姐不願入宮嘛。”

  一聽這話,其中一個傢伙捶胸頓足:“為什麼要嫁給外鄉人,嫁給小生豈不是好!嗚呼,傷哉!痛哉!”

  秦博士在裏面聽到了,走出來喝道:“閒雜人等,不要在此干擾醫署辦公,再敢胡言亂語,扭送州衙治罪。”又指著周宣說:“老夫向各位介紹一下,這位周宣周公子便是老夫的東床快婿——”

  只聽得一片“哦”、“咦”和“嘖嘖”聲,驚奇、羡慕、嫉妒,百感交集。

  “——周公子字傑倫,乃南海巨族,秦周兩家為世交,周公子與我兒秦雀乃是指腹為婚,此次婚禮雖然倉促,姻緣卻是前定,周公子堂堂一表、凜凜一軀、沈腰宋鬢、風度翩翩、出口成章、才華橫溢,實乃我兒秦雀之良配。”

  醫署助教蔣大人帶頭鼓掌,學生們也都鼓起掌來,對秦博士喜得佳婿表示祝賀。

  周宣被岳父大人一頓狂誇,面不改色,當之無愧,象個走江湖賣藝的那樣團團拱手,說:“在下與秦雀小姐喜結連理,深感榮幸,諸位請看,在下這身衣裳就是我那娘子親手縫製,這就叫一夜夫妻百日恩哪,在此我要感謝我的岳父大人,是他養育了這麼個好女兒,當然也要感謝岳母大人,衷心感謝,感謝CCTV——”

  說漏嘴了,趕緊打住,周宣幸福地大笑,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有才了,連續使用了“連理”這種極度曖昧的詞、“一夜夫妻百日恩”這種給人極度遐想的語句,強烈暗示在場的人,他,周宣周公子,已經和秦雀小姐有了夫妻之實,行了周公之禮,並且性生活相當的和諧。

  醫署內外鴉雀無聲,又是在蔣助教的帶頭下,掌聲才響起來,而且掌聲越來越熱烈,秦雀小姐醫術高超醫德高尚江州百姓都知道,現在聽了周宣熱情洋溢的表白,大夥都覺得秦小姐找到了可以依託終生的好丈夫,齊聲祝福周宣公子和秦雀小姐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那幾個沒病裝病的傢伙象鬥敗的公雞似的垂頭喪氣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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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0 18:09:22
第一卷 玩在江州 八、發財途徑

  在州醫署轉了一會,周宣覺得無聊,想去看看江州市容,他來州醫署的目的已經達到,剛才那精彩的亮相不出一個小時就會傳遍江州的大街小巷,秦府的女婿他是當定了,當然,這還只是表面功夫,接下來他要想辦法得到秦小姐的芳心,難度很大呀。

  秦博士讓家丁來福陪周宣逛街,叮囑說要好生侍候姑爺,然後直接回府,秦博士自己中午就不回去了,因為他要隨江州部分官員去湖口迎接唐宮選秀使。

  周宣搖著摺扇,漫步江州街頭,只見商鋪林立,市井繁華,太平盛世啊。

  李煜輕賦養民,江南本來就是富庶之地,這三十年來兵戈不起,GDP翻了好幾番了,人民生活水準顯著提高,淮南一帶原先被宋國占去的十四州紛紛回歸南唐,現在的南唐疆域包括江西全境和安徽、湖北、湖南、江蘇、福建五省的大部分,幅員遼闊,人口數千萬,隱隱然超級大國,只是李煜沒有稱霸的野心,只要其他國家不要來侵犯,他是得過且過,保境安民就行的。

  周宣問:“來福,這附近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來福說:“姑爺,從這條路折過去,離能仁寺不遠的地方有個平康坊,是江州城裏銷金窟,俗稱青樓一條街,那裏很好玩。”

  周宣眼睛一瞪,收攏摺扇在來福腦袋上狠狠敲了一下,罵道:“你這個死家丁,想害本姑爺不成,本姑爺雖然風流卻不下流,哪有昨天結婚今天就去逛妓院的道理?等下回府我要告訴我岳母大人,就說你慫恿我嫖妓,妄圖腐蝕年輕有為奮發向上的新姑爺!”

  來福嚇壞了,一個勁討饒。

  周宣說:“要本姑爺放你一馬也行,我問你的話你要如實回答,記住,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來福搗蒜一般點頭:“是是是。”

  “來福,你是不是常去那平康坊?”

  “——不,不常去,偶爾去一次。”

  “那裏收費怎麼樣,你這麼個家丁消費得起嗎?”

  “回姑爺的話,那裏的姑娘分為三六九等,來福當然只能找那便宜的了,而且每次去,都是打五折,只要兩百文就夠了。”

  “哇。”周宣叫道:“還給你打折,你很帥嗎?”

  家丁來福面有得色:“來福是常客了,自然有優惠。”

  “啪”,來福腦袋又重重挨了一記扇骨,“蠢貨,剛才還說是偶爾去一次,現在又說是常客了,撒謊都不會。”

  來福張口結舌,一副傻樣。

  周宣問:“你現在身上帶了多少錢?”

  來福趕緊掏出小半吊錢來,說:“剛好兩百文。”

  周宣把那兩百文錢放在手裏掂了掂,這一百塊人民幣還挺沉,丟還給來福,心想:“哥們現在是身無分文,又比較講究尊嚴,當然不好意思向老丈人要,不然的話更被秦小姐看不起,我得想辦法掙點外快。”

  “來福,你們江州城博彩業發不發達呀?就是賭博,推牌九擲骰子這些我不喜歡,太不高雅了,這兒下賭棋的有沒有,就是圍棋。”

  周宣在南昌大學中文系就讀時,就是因為下賭棋被開除的。

  來福說:“有哇,姑爺您是圍棋高手?”

  周宣笑笑不回答,顯得高深莫測,心想:“我有省棋協頒發的業餘四段證書,獲得過市級比賽的第三名,馬馬虎虎算是業餘強手,只是不清楚這南唐圍棋水準怎麼樣?不過論起下賭棋的經驗那我可是豐富得很,心理素質好,盤外招多,就是業餘六段我也敢和他一拼。”

  來福說:“節度使林大人和州刺史徐大人都酷愛圍棋,林府和徐府都養著幾十位下棋的清客,下棋博彩那是到處都是。”

  “來福,帶路,本姑爺要下賭棋去,贏了錢就賞你兩百文,你就可以多去一次平康坊了。”

  來福偷眼看姑爺臉色,不像是嘲弄他,便興沖沖帶路了,說:“來福知道琵琶亭那邊有個大的棋社,叫方圓社。”

  一個姑爺、一個家丁,兩個人沿著小潯陽江南岸往東走,走著走著,周宣忽然停住腳步。

  “來福,你聽到什麼聲音沒有?”

  來福朝四周看了看,左邊是水流舒緩的小潯陽江,右邊是沿岸一溜的木樓,聲音是有,不過沒什麼特別的啊。

  周宣凝神聽了一會,又聽到一聲快捷短促的蟲鳴,頓時興奮起來:“哈哈,是蟋蟀,這裏有鬥蟋蟀的。”

  來福看著新姑爺手舞足蹈的樣子,奇怪道:“鬥蟋蟀,這很平常嘛,處暑一過,蟋蟀已經出來了,我們唐國從皇帝到草民,沒有不鬥蟋蟀的,比圍棋還普及,還有鬥雞、鬥鵝、鬥鵪鶉,只要能分出勝負的,什麼都鬥。”

  周宣樂得哈不攏嘴,深感穿越到了好地方,他就喜歡玩這些,這下子總算有大展雄圖的機會了。

  說起鬥蟋蟀,周宣沒穿越前也參加過幾次鬥蟋蟀比賽,可那時他只是個在校大學生,沒資金沒時間,紙上談兵多,實戰少,從來也沒捕到過中尉以上級別的好蟋蟀,據說廣東、海南那邊一員上將級的蟋蟀可以換一輛十幾萬的小轎車,蟲王就更是價值連城了。

  周宣熟讀各種蟋蟀譜,什麼南宋賈似道的《促織經》、明代袁宏道的《促織志》、清朝人朱從延的《蟋蟀圖鑒》,還有無名氏著的《蟲王異相秘譜》,這些書南唐人是看不到的,所以說他具有知識優勢。

  “來福,棋社先不去了,我們看鬥蟋蟀去。”

  來福是土生土長的江州人,熟絡得很,帶著周宣上了附近的一座名叫“沐風樓”的三層木樓,奇怪,一樓沒門,而是在一側架著樓梯盤旋直上三樓頂層,頂層人還不少,有站的有坐的,喝茶談天,悠閒得很。

  有個夥計裝束的少年看到周宣二人上來,過來招呼說:“這位公子如果要看蟲下注請到二樓。”

  原來樓內另有樓梯通向二樓,周宣和家丁來福下到二樓一看,這裏也有不少人,兩個夥計一個穿藍一個穿綠,各舉著兩塊牌子站在樓梯口兩側,兩塊牌子寫著墨字,俊逸灑脫的的歐陽洵行書體。

  藍衫夥計牌子寫的是——“東吳甘寧,七勝零負,十賠五。”

  綠衫夥計牌子寫的是——“無名猛將,零勝零負,十賠二十。”

  哈哈,賭蟋蟀,還用三國大將當名字,好玩好玩。

  周宣對藍衫夥計說:“我要看蟲再下注。”

  那藍衫夥計把手中的牌子掛在牆壁上,說:“公子請跟我來。”推開左邊一扇門,裏面是一間正方形的房間,毫無裝飾,房子正中擺著一張圓形木桌,木桌上擺著兩個香爐形狀的越窯青瓷,瓷盆上各粘著一張黃色的小紙條,寫的就是即將開戰的兩隻蟋蟀的大名——東吳甘甯和無名猛將。

  有七、八個人正圍著桌子往那青瓷盆裏看。

  藍衫夥計低聲說:“請公子不要說話,走路也請輕點,不要驚了這兩員戰將。”

  周宣點頭說:“我知道。”決戰前的蟋蟀如果受驚,就會出現避戰現象,沒個半天恢復不過來。

  周宣讓來福在外間等著,他走進去,從兩個圍觀者的肩頭往裏看,左邊青瓷盆底靜靜臥著一隻方頭黑臉的蟋蟀,六足白淨無瑕,兩隻大鉗呈暗紅色,翅膀則是淡金色的,威風凜凜的樣子還真有點百騎闖曹營的東吳大將甘甯的氣勢。

  周宣仔細辨認這只蟋蟀,根據他從各種蟋蟀圖譜中培養出來的眼力,這只蟋蟀的級別差不多是上校級的,上校級別的蟋蟀已經是相當難得了,難怪能夠七戰七捷,給它主人掙了不少錢吧。

  再看另一隻,暈,這只是怎麼回事,牌子上寫的是零勝零負,應該是沒有在公開場合比賽過的新蟲,可它腦袋上的兩根絲狀觸角卻斷了一根,而且顯得畏畏縮縮,這算什麼猛將呀,體型也不如“東吳甘甯”修偉,不過級別似乎不低,也是一隻少校級的好蟲,但和上校級的“東吳甘寧”還是沒法比,氣勢更是差得多,這絕對是一場一邊倒的比賽。

  周宣拿定了主意,走出小房間,手一攤:“來福,掏錢。”

  來福將串在一起的二百文錢交到周宣手裏,問:“姑爺看准了嗎,賭哪只?”心裏有點擔心,要是賭輸了那他這一夜嫖資就打水漂了,心疼。

  周宣微笑不語,走到西頭櫃檯上準備下注,看到就這麼短短五分鐘,“無名猛將”的賠率已經跌到了十賠三十,“東吳甘寧”變成了十賠三,看來賭徒們所見略同,都看好“東吳甘寧”,那“無名猛將”賠率雖高,但風險實在太大,擺明瞭是賠錢的貨。

  下注時周宣被櫃檯裏的夥計告知,每人最少十注,每注一百文,周宣只有兩百文,沒資格下注。

  周宣搔著後腦勺,太尷尬了,賭博時發現錢不夠是最沒面子的事,簡直是斯文掃地。

  “咦,這不是秦博士的東床快婿嗎,怎麼連一千文都拿不出,要不要在下借給你?”

  周宣沒想到這裏還有人認識他,扭頭一看,卻是剛才在州醫署門口嚷著要秦小姐診治的一個油頭粉面的傢伙。

  周宣沒理他,撩起長衫抽出屁股兜裏的布魯斯口琴說:“我用這個海外奇珍——八音寶琴來抵押。”舉到唇邊一抹,美妙的旋律從口琴中流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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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0 18:09:43
第一卷 玩在江州 九、賭蟋蟀

  在場的南唐人哪里見過這樣精緻的金屬樂器,一個個睜大了眼睛。

  不料櫃檯裏的夥計帶著職業的微笑說:“抱歉,這位公子,我們只收現銀,不抵押財物。”

  這下子周宣真是黔驢技窮了。

  角落裏有人問道:“你想抵押多少銀子?”

  這支布魯斯口琴周宣花了一百六十塊錢買的,不過現在穿越千年,自然得價值狂漲。

  “十兩銀子。”周宣說。

  “行。”角落裏的人緩步走了出來,是個中年壯漢,戴著烏紗襥頭,身穿淺藍色圓領衫子,刺蝟一樣的鬍鬚,獅鼻闊口,模樣剛猛。

  這是個識貨的人啊,花五千塊錢來抵押一百六十塊錢的東西。

  中年壯漢身後還跟著一個少年家丁,白白淨淨,下巴尖尖,手裏捧著一個黑陶罐,眼睛盯著周宣手裏的口琴。

  周宣說:“我有個條件,這寶琴我只是暫時抵押,等鬥蟲結束我就要贖回,不然的話我虧大了,這寶琴至少值紋銀百兩。”

  中年壯漢問:“你這麼有把握押的一定贏嗎,你押哪一方?”

  周宣眼睛朝那塊“東吳甘寧”的牌子掃了一眼,說:“你別管我押哪一方,我如果輸了,沒錢贖回,那這寶琴就歸你。”

  “好,一言為定。”中年壯漢爽快地從袖底摸出一錠十兩的銀子遞給周宣。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周宣也把口琴交給那中年壯漢,叮囑說:“小心,不要摔到,這海外奇珍你一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第二支的。”

  中年壯漢“哼”了一聲,帶著小家丁坐回角落。

  周宣托著價值五千塊人民幣的銀錠,正要買“東吳甘寧”一百注,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他剛才看了一眼“東吳甘寧”牌子後,那中年壯漢立即爽快答應抵押了,難道這中年壯漢認為“東吳甘寧”贏不了?

  慎重,這是來南唐後的第一賭,一定不能失手,不然的話輸掉了口琴那真是貽笑起點。

  周宣收回銀子說:“我要再看看蟲。”

  櫃裏夥計說:“請公子抓緊下注,還有半刻鐘就要開戰了。”

  周宣進到小房間,細看那兩隻決戰前的蟋蟀,發現黑臉金翅的“東吳甘寧”是一副紅牙,記得賈似道評論過這種蟋蟀,白牙最好,紅牙次之,降一級,看來把“東吳甘甯”評為上校偏高了,應該是中校級別。

  周宣再看“無名猛將”,這只斷須的蟋蟀還是那副瑟縮的樣子,趴在盆底一動不動,這蟋蟀是少校級,和中校級的“東吳甘寧”只差一級,本來是勉強可以一戰的,但看它這窩囊樣怎麼也不可能是“東吳甘甯”的對手。

  這時,周宣猛然想到一個可能性:“這無名猛將會不會是一隻勾頭?”

  所謂“勾頭”,就是給更厲害的蟋蟀當陪練的,那些高級別的蟋蟀長時間不戰鬥的話殺氣會消磨掉,所以得有“勾頭”讓它們磨牙,保持銳氣。

  眼前這只“無名猛將”除了觸鬚斷了一根之外,身體別的地方沒發現明顯的傷痕,如果真是“勾頭”的話,就表明它防守很不錯,能在高級別的蟋蟀進攻下沒被咬得半死已經很了不起了。

  周宣一咬牙,賭徒嘛就是要敢冒險,走出來把一百注押在“無名猛將”名下。

  家丁來福吃驚道:“啊,姑爺,你押錯了吧?”

  周宣說:“少廢話,看決鬥去。”

  這時二樓的賭客們已經人去樓空,二十多個人都下到了一樓,一樓正中有一個環形柵欄,賭客們都靠在柵欄往下望。

  周宣擠過去一看,柵欄圍著一塊直徑三米的圓形空地,這空地比周宣他們立足的地方低了將近兩米,鬥蟋蟀專用的烏木製作的“鬥格”擺在正中間。

  過了一會,兩側小門開了,走出兩個人來,周宣赫然看到捧著“無名猛將”瓷盆的正是抵押他口琴的中年壯漢。

  “鬥格”中間的閘門開啟,“東吳甘寧”率先沖過中線,揮舞著兩隻大牙,好象兩柄利斧,振翅狂鳴,聲若洪鐘,真好比東吳大將甘甯在曹營前耀武揚威的樣子。

  反觀“無名猛將”,哪里有半點勇猛的樣子,縮在“鬥格”一角不敢迎戰。

  “東吳甘寧”很是亢奮,沖過去兩隻大牙對準“無名猛將”攔腰就是一剪,“無名猛將”逃命本事不錯,彈跳力很強,一蹦就躲開了。

  鬥了大約一分多鐘,都是“東吳甘寧”追著“無名猛將”咬,“無名猛將”根本沒有還嘴之力。

  那些押“東吳甘寧”賭客喜笑顏開,雖然賠率低,穩穩的十賺三也不錯。

  周宣卻是看出名堂來了,“無名猛將”雖然處處退縮,但步伐不亂,應付“東吳甘寧”的進攻似乎不怎麼費勁,你想想,如果它經常給一些上校、大校,甚至將軍級的高嘴蟋蟀當陪練,那經驗可不是一般的豐富——

  果然,“無名猛將”反擊了,也許它逃了這麼久,看出“東吳甘寧”也就那麼兩下子,黔之驢呀,不足懼,猛地一扭身,利鉗一張,重重一口,竟然將“東吳甘寧”騰空舉起,然後腦袋一甩,將“東吳甘寧”甩出去,摔了個肚皮向上,起身後倉皇逃躥,再也不敢和“無名猛將”交嘴,它主人幾次用芡草撩撥它,鼓舞它鬥志,卻沒有效果,一口就被咬怕了,認輸。

  賭客們都很有修養,雖然吃驚,但都沒有驚叫,紛紛上到二樓,這才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周宣得意洋洋地將贏來的三十兩銀子連同本金十兩捧在手中,哈哈,沉甸甸的,太有成就感了,抬眼看到那中年壯漢和小家丁吃驚的看著他,尤其那個小家丁,嘴巴張開合不攏。

  “這是十兩銀子,拿好了,把寶琴還我,說起來我要謝謝你,這賭金算你借我的,我欠你一個人情。”

  口琴在小家丁手裏,手往身後一背,不肯還。

  那中年壯漢問:“剛才公子不是押的‘東吳甘寧’嗎?”

  周宣笑道:“我臨時改變主意了。”

  那中年壯漢看看小家丁,小家丁手還是不肯伸出來,中年壯漢便說:“這位公子,不如請你出個價,我把這寶琴買下,就一百兩,如何?”

  周宣搖頭。

  “五百兩?”

  周宣看這中年壯漢眉毛都不抖一下就從一百兩陡然加到五百兩,真是有錢人哪,不過周宣還是搖頭。

  “一千兩!”

  中年壯漢還是眉毛不抖,周宣卻是眼皮亂跳,一千兩,一千兩就是人民幣五十萬,老天,一百六十塊買來的布魯斯口琴能賣五十萬,穿越發財是這麼容易的嗎?

  家丁來福也激動了,扯扯周宣袖子,聲音都嘶啞了:“姑爺,姑爺——”意思是催促周宣快成交。

  周宣瞄了瞄中年壯漢主僕二人,南唐沒有銀票,這兩個人哪帶得了一千兩銀子,可不要被他忽悠了,再說了,口琴不能就這麼賣掉,哥們要做一個琴棋書畫樣樣皆通的風流才子,這口琴少不了的,哥們只會吹口琴。

  周宣堅決地搖頭:“不賣,黃金萬兩都不賣。”走過去抓住小家丁的手,硬把口琴從他手裏掰出來,帶著來福上樓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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