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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樓主大大]永歷大帝[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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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1 21:52:34
第十章:煉鋼

    殺人的震懾效果是極其明顯的,幾乎所有的士兵都開始認真操練起來,不但如此,在閒暇時這些大老粗們還不忘抓緊時間搖頭晃腦的背誦朱駿新出爐的軍規,雖然軍規通俗易懂,且只有七條,但不牢牢記住的話七天之後可是要掉腦袋的,上次僅僅是有人遲到,便割下了一片腦袋,誰敢拿自己小命開玩笑。<<>>

    朱駿定下的操練是每日早起慢跑二十里,上午操練隊列,務求整齊劃一,下午則是練習刀槍棍棒,整整一天的功夫幾乎排的滿滿的,只是沒有人口出怨言,這也是要掉腦袋的,更何況朱駿所給的待遇比之從前好了許多,餉銀也提升了好幾個檔次。恩威並重之下,兵油子們似乎很吃這一套。

    張有德最近也有些苦惱,他是世襲的錦衣衛指揮使,自小也學過些兵法,他想破了腦袋也沒有從歷史中哪個名將那裡找出這樣奇怪的訓練方法,不過皇帝的旨意是要絕對服從的,絕對不能拖泥帶水,這一點張有德可不敢有任何怠慢。

    緬甸的霧氣極濃,在山谷裡,所有的將士在濃霧中站的筆直,他們已經慢跑了整整二十里的路,早飯之後,便是站隊列了。

    「打起精神來,皇上隨時都會查驗弟兄們的操練,哪個王八羔子敢在皇上面前丟臉現世讓老子難堪,老子活劈了他。」張有德和幾名千戶各提著長鞭,看見有人隨意亂動便啪的一聲甩過去。

    千名士卒蔚然不動,偶爾有幾個實在忍受不住的傢伙在鞭子抽過之後也老實了,有人的額頭上開始冒出汗液,雙腿開始有些哆嗦。

    他們第一次體會到,原來站隊比起慢跑來更加痛苦,一開始,大家還能夠筆直挺立,甚至還覺得有一些輕鬆寫意,晨風吹拂過面龐帶著一絲絲的爽意。但是很快,他們發現有點不太對勁了,腳開始出現了酸麻,渾身總是感覺不太自在。兩個時辰之後,真正的痛苦來臨了,雙腿已經開始麻木,全身被汗液浸的濕透,力道彷彿被雙腿吸乾了一般提不起勁來,最大的願望就是想動一動疏散筋骨,無奈張有德和幾名督查的千戶正舉著長鞭窺測自己,只要輕輕一動,長鞭立即在破空而來,哧的一聲在身上留出一道傷痕。

    早晨的慢跑是鍛煉士兵的體力,上午的站隊是考驗他們的意志和忍耐力,而下午練習刀槍棍棒則是讓士兵學習戰鬥的技巧。在冷兵器占主流的時代這種瘋狂訓練所帶來的回報朱駿是絕對可以想像的。

    在朱駿眼裡,上午的意志訓練是軍隊的重中之重,瞬息萬變的戰場上,往往是一件偶然的事件就能導致整場戰爭的成敗,若是有一方意志崩潰,那麼所帶來的連鎖反應是不可想像的。

    譬如伏擊,在高山峻嶺,茂林起伏的森林裡打好了埋伏,但是往往要等到敵人完全進入了伏擊圈才能發動攻擊,這個時候,考驗意志和忍耐的時候到了,戰士們必須忍受蚊蟲的叮咬,必須忍受住飢餓,選擇好最有力的時機,最後才是一擊必殺。

    而朱駿將來所組建的強弩隊也同樣需要超強的意志力,當千軍萬馬向著自己奔來時,意志力能夠戰勝內心最深處的恐懼,憑藉著超強的忍耐你可以一直堅持到敵人進入射程,最後不斷的用箭簇擊殺敢於向前的一切敵人。

    這幾日朱駿興致極好,百姓們對他敬若神靈,官員們也不再耳邊嘰嘰歪歪,滿口聖人之言。遺民的一切都漸漸被朱駿牢牢的掌握在手裡。上一次的神棍表演收效實在太大,以至於朱駿有些飄飄然起來。

    不過再怎麼飄也得回到現實,幾名錦衣衛盯梢著海賊頭目獨眼的一舉一動,不出一個月,海賊們或許就要採取行動了。朱駿現在擔心的是那件鋼弩是否能夠被仿製出來。

    村子左側的小高爐已經搭建起來了,在幾日的風乾之後,粘土也開始變得堅硬起來,煉鋼的工作一切準備就緒,陳三喜帶領一批鐵匠在高爐下生火,待溫度達到了一定的時候,幾個鐵匠便開始向高爐內傾倒鐵屑了,這些鐵屑都是土瓦城收購來的,土瓦城面朝大海,偶爾會有南洋的客商帶著滿滿的貨物前來碰碰運氣,各種原材料也極其豐富,就連緬國不允許私自買賣的鐵礦石也能偷偷弄上幾車。

    李鐵打站在土梯往高爐頂俯瞰,在高溫下,鐵屑迅速的被融為鐵水,在爐中的磚板上來迴盪漾。

    「溫度還是太低了,加旺火。」站在土梯上的李鐵打向地面的陳三喜大吼。

    爐底的火勢越來越大,鐵水開始沸騰起來,金黃的鐵水在高爐中四濺,李鐵打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又朝下面的鐵匠喊道:「快將那籮木炭挑上來。」

    木炭是鐵匠們自己伐木燒製的,將它們放入鐵水後,能夠將鐵裡面的過高的碳脫掉,從而將鐵轉化為鋼。

    早有個裸露了上身的漢子挑起剩木炭的籮筐,走上了土梯的台階,和李鐵打一起,將籮筐中的木炭傾入高爐的頸口。

    「繼續加大火勢不要停,再加個風箱,務必一次成功。」李鐵打不斷的觀測著鐵水的變化,心裡既是期待又帶著擔心,這時,身後傳來一陣吾皇萬歲的參拜聲,他扭過頭,見是朱駿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到了高爐旁,土梯下的鐵匠跪了一地,李鐵打打了個哆嗦,小跑著下了土梯,也跟著向朱駿行跪拜禮。

    朱駿抿著嘴,抖了抖袖袍道:「大家都起來吧,鋼煉出來了麼?朕還等著看看呢。」

    「快了,待冷卻之後便可以取了。」李鐵打估摸了下時間,立即和陳三喜吩咐眾鐵匠熄滅爐火,等待高爐中的鋼水凝固。

    一個時辰後,李鐵打才將那凝固的鋼撈上來用托盤放到了朱駿面前。

    朱駿眼光一掃,已看出這種鋼雜質太多,不管是硬度和韌度比起現代的各種鋼材來說差了幾個檔次,不過他並沒有指望這鋼有多超前,只要比現在的工藝水平要高就行了。

    「李鐵打,你看看這鋼怎麼樣?」朱駿問李鐵打。

    李鐵打點頭讚許道:「這是好鋼,小人打了半輩子的鐵,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好鋼呢,陛下,若是拿它做弩,小人有十成的把握。」

    朱駿滿意的點點頭,對他道:「朕放心了,你多找些鐵匠盡量仿製,有什麼困難儘管向朕提。」

    「陛下,您的那把鋼弩工藝實在太過複雜,其中各種大小部件就有四十多樣,恐怕小人們竭盡全力,最快也得兩天才能打出一副來。」李鐵打頗有些為難的說。

    「這有何難,你們可以先打製出各種部件的模具,到時只需將鋼水引入模中,速度自然會快上十倍不止。」說到這裡,朱駿突然頓住了,他忘了這裡是明朝,並不是他從前所生活的地方,在這裡要想製造模具談何容易,別說找不到那種高硬度高耐磨金屬材料,還有那鍛壓、彈簧、等等技術哪裡是一朝一夕就能夠完成的。

    「李鐵打,不管如何,朕要你一天仿製出一副的弩來,你若是缺人手儘管可以向朕提,若是缺工匠,朕也可以暫時到土瓦城去招收一些學徒來,你可明白嗎?」朱駿顯然不滿意一個月才十五副的產量,海盜們一個月之後就會發動偷襲,多一副新式弩弓,朱駿便多了一分勝算。

    「小人盡力而為,咱們所有的鐵匠全部輪為兩班,白天黑夜都不歇火,並非不能造出。」李鐵打道。

    「好,仿製出了第一副弩弓便送到朕這裡來,朕要看看效果。」朱駿滿意的點點頭。

    村子的西面是一片巨大的竹林,因為近日大肆砍伐青竹建造竹屋的緣故,已經清出了一大片空地,朱駿讓人整理乾淨,又讓人到土瓦城去嘗試購買桑種,他打算在這裡搞出一片桑樹林,然後養蠶繭絲,製作絲綢到南洋各國貿易。

    現在是明末清初,建奴滿清南下之後舉行過好幾次大屠殺,江南人口大減,絲綢的產量也降到了歷史的最低點,但是海外的富商們卻不能沒有絲綢,他們要麼只能眼巴巴的等待江南那一點點的供貨,自己又生產不出。一匹絲綢已經提升到了一百一十兩白銀的價位,縱是如此,仍然是供不應求,有價無市。

    朱駿打算趁著這個機會生產出一批絲綢到南洋販賣,這簡直是一本萬利的生意,如何不去做?

    更何況朱駿有一個別人難以企及的優勢,他根本不需要將有限的土地全部去種植糧食,有了這種新品種,更多的人可以從農業從解脫出來,加入到手工業和商業的行列裡去。

    朱駿是不會讓人吃他的白飯的,既然如此,那麼就給他們找些工作,多建幾間生產絲綢的作坊,除了山谷裡的三十里地之外,其餘的土地全部種植桑樹,單此項便可獲利十倍、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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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1 21:52:47
第十一章:客商

    「話說這天朝的永歷皇帝到了廣西梧州,行在還未穩住,便聽得九千滿洲人進逼廣州,立即嚇得魂不附體,全身痙攣,於是便收拾好鍋碗瓢盆,又要西逃。 諸位,這廣東離梧州可是數百里地,滿洲人還未看到影子,那永歷帝的褲襠便濕透了。

    再說這永歷帝的皇后王氏,原本在廣東有一個姘頭,跟著永歷西逃時也一併將姘頭帶上,一日,那王氏又與姘頭私會,正好被永歷帝撞見,王氏大驚慌忙跪地求饒,可誰知那姘頭卻是膽大的很,對著永歷大吼道:『我乃建州滿人,今日便是提兵捉拿你的。』

    永歷嚇得雙腿抽筋,一聽見滿人二字拔腿便收拾家什往雲南逃竄……」

    在阿瓦城的酒肆裡,得意洋洋的伶人用純正的漢話講述著各種修改加工過的故事,緬甸曾是大明的屬國,權貴富商都以精通漢話為榮,阿瓦又是緬甸南方重要的近海城市,許多南洋海商與當地人言語不通,大多數都是用漢話來交流,所以在一些高級的酒肆,主人往往會購買一些長相端正的伶人讓他們學習漢話,再編纂一些故事在酒肆中戲說,以此來吸引客商。

    朱駿坐在酒肆*窗的角落不禁莞爾一笑,想不到永歷帝的名聲連這種偏遠的城市都已經臭大街了,不過他並不在意,從前的永歷是什麼德性和自己沒有關係,更何況臭了大街也好,至少可以麻痺敵人,如果緬王不是知道永歷是個窩囊透頂的逃跑天子哪裡敢放心的讓自己帶著隨人遷往阿瓦呢?

    倒是侍立一旁的沐劍銘滿臉的不忿,惡狠狠的瞪著台上取笑的伶人,恨不能將那伶人一刀撕成兩段。

    這一次朱駿帶著沐劍銘是偷偷溜出來的,沐劍銘擔心朱駿的安全,還特地將他所屬的一百名士兵全部拉來,

    朱駿聽了一段索然無味,又怕沐劍銘年輕好勝一時沒有忍住惹出事端,便帶著沐劍銘結了帳除了酒肆。

    酒肆前是通往碼頭的大道,這時正值午時,天上的太陽熱的嚇人,朱駿和沐劍銘在酒肆剛剛露出影子,便有百十個壯漢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漫不經心的分佈在幾米外各自警戒。~~~~

    再往前走就是阿瓦的碼頭貨艙了,這裡堆積著各種各樣從海外運來的貨品,再由普通的緬甸商人來此進貨運往緬甸的各個角落發賣,正午的陽光火辣辣的,沿街的鋪子店門大張,卻沒有什麼生意,只有幾個懶洋洋的夥計躲在牆根處歇息。

    「大人,前些日子緬甸水面不太平,許多過往的商船都給海盜截了,所以現在蕭條的很。」沐劍銘前幾次來這裡踩過盤子,朱駿見他是個閒不住的人,所以每次訓練之餘便讓他到土瓦城逛逛,多到商舖裡走走,因此比較輕車熟路。

    朱駿點點頭,用長袖擦拭了額頭上的汗液,南亞多變的氣候讓他多少有些不適,他這次來倒不是單純來購買貨物,只是隨便走走,看看土瓦城的行情,順便也能瞭解些風土人情。只可惜來的似乎不是時候,天氣這樣熱,除了一些打開門做生意的店舖之外,大多數人的屋子都關的緊緊的。

    土瓦的給朱駿的第一個感覺就是荒蕪,這裡號稱緬甸第一大港簡直就是浪得虛名,恐怕隨便一個江南的小碼頭也比它要繁榮一些,其他南洋城市恐怕也不過如此,難怪大明稱呼這些屬國為化外之地,也並非空穴來風。

    朱駿在一間沿街的店舖前停下,店舖是漢人開的,門口的夥計也是漢人,那夥計見朱駿穿著體面,身後還跟著隨從,哪裡會一點眼光沒有,連忙操縱著廣東口音的漢話上來搭訕。

    「客官,你也系漢人吧?來來來,進小店坐坐,今日我們東家剛剛押貨從江寧過來,有一大倉庫的貨的啦。」

    一般這種碼頭附近的店舖的前廳都不擺貨,只是招待客商的場所,若是生意談成,便可帶去後院看貨,不零賣,只批發。

    朱駿隨著那店伙進了店,店伙找來抹布仔細的將座椅擦的發亮,才請朱駿坐下,沐劍銘則帶著幾名士兵一旁侍立。

    「我問你,你們可是從江南來的?」朱駿端起店伙奉上的茶盞,輕輕吹開了茶沫,喝了一口問。

    「系啊,我們東家是揚州人,每年都會進一船貨來這裡發賣,回程時再捎上一些南洋特產,利潤倒算豐厚。」店伙一眼瞥見朱駿身後沒有結辮,已猜出了朱駿是城外的遺民,所以並不怕他們是江南的競爭商家。

    「你不要誑我,我可是聽說滿清比之前朝禁海更加嚴厲,你東家是怎麼出來的?」朱駿不動聲色的試探著問。

    「客官你系不知道,這些海禁不過是嚇唬普通百姓罷了,我東家有的是銀子,哪個衙門都打點過的,那些滿人比前朝的官兒還好哄,想來是他們沒有見過多少世面,給個幾百兩銀子便能打發他們,若不是這南洋海盜猖獗,便是一年來回四、五趟也沒有問題。」

    朱駿哦了一聲,其實這個答案他早就猜測出了七八分,滿清統治階級腐蝕的非常快,短短十幾年,這些還是在關外**茹血的野蠻人立即就成了官場上的官油子,吃喝卡拿樣樣精通。

    這時後院傳來一陣咳嗽,連通後院的布簾被人輕輕撥開,一名拖著辮子穿著馬褂頭上頂著瓜皮帽的中年商人走了出來,他嬉笑著對朱駿拱了拱手道:「今日起早時便聽得喜鵲在枝頭鳴叫,原來是有貴客來了,在下姓黃名信,江寧人氏,是這裡的東家,請問貴客高姓大名,想買些什麼?」

    朱駿起身還禮道:「在下姓朱名駿,只是隨便看看,叨嘮了東家親自出來迎客,實在汗顏的很。」

    黃信抿著笑,他見朱駿儀表堂堂,舉止從容,渾身的衣裳剪裁合體,便知道朱駿是有來頭的,哪裡會放過巴結的機會,連忙道:「哪裡,哪裡。」

    雙方落座之後,朱駿才問道:「不知黃東家做的是什麼生意?在下倒想採購些貨品,若是你這裡有,也省得我到別處去買。」

    黃信道:「也好,到時請貴客隨在下到後院去看看便是。」

    朱駿點點頭,生意的事暫且先放下了,倒是想聽一聽江南的境況,朱駿想要在南洋生產絲綢,而江南也是絲綢的重要產地,若是不瞭解清楚行情可不行,再加上作為強加在他頭上的前朝皇帝職銜在身,瞭解淪陷區的狀況也是應該的,於是道:「在下離家甚久,一直遠在緬南,只不知家鄉的境況如何,每每想回去看看,無奈何瑣事纏身,總是抽不得空來,黃東家若是能見告,在下感激不盡。」

    黃信歎了口氣道:「境況也就如此吧,揚州十日、嘉靖三天,連年的兵禍,滿洲的八旗又到處圈地,致使許多人妻離子散,又發令要求漢人將頭顱四周的頭髮都剃掉,只留一頂如銅錢大,結辮下垂。大於一錢要處死!不但不不剃髮者要斬,剃髮不如式者亦斬。現在整個江寧城,孤兒流民甚多,大多得不到救濟餓死街頭,朱兄在緬南倒也自在,還是不要回去了,雖然遠避他鄉,總比的回去受氣的好。在下也是家大業大,脫不開身,否則早已遷入南洋了。」

    朱駿感覺心裡有些發堵,他原來在電視中看到順治是個多情和善的皇帝,發展民生,於民安養,誰知居然是個如此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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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剃髮:在清初,並非只有留頭不留發,留發不留人,結個辮子就算的,而是規定所留的頭髮只能有銅錢大小,超過這個規矩殺頭。

    八旗圈地:清朝入關以後為掠奪土地而頒布的命令。順治元年(1644)頒發﹐清朝入都北京後﹐為解決八旗官兵生計﹐決定強佔北京附近的土地﹐遂下圈地之令。順治元年十二月規定﹐近京各州縣漢人無主荒地和明朝皇親﹑駙馬﹑公﹑侯﹑伯﹑太監的遺留土地﹐除存活的主人量口給與外﹐其餘全部予以圈占﹐分給東來諸王兵丁人等。四年﹐由於原圈地內「薄地甚多」﹐東來八旗官兵日增﹐無地耕種﹐遂於近京州縣內﹐不分有主無主土地﹐一律撥換原圈薄地。根據上述命令﹐旗人攜繩騎馬﹐大規模地圈量佔奪漢人土地。很多農民田地被佔﹐流離失所﹐饑寒迫身﹔有些漢人地主為求得政治上的庇護﹐還帶地投充。土地圈占後﹐八旗貴族和官員﹑兵丁﹐按照各自地位高低及所屬壯丁多少﹐分得數量不等的土地。圈地主要在近京三五百里內的順天﹑保定﹑承德﹑永平﹑河間等府進行﹐圈占總數達十六萬多頃。駐防外地的八旗在山東﹑山西﹑陝西﹑江蘇﹑寧夏等地也進行過圈地﹐圈地給漢族人民帶來極大痛苦﹐所圈之地﹐原田主被逐出家門﹐背鄉離井﹐因此紛紛起而反抗。此法令一直到康熙二十四年廢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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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拐賣兒童

    「在下倒有一個不情之請。 」朱駿沉吟著繼續道:「黃兄說江南有許多無父無母的孤兒,在下手裡倒有些閒錢,若是黃兄肯幫忙,可以幫兄弟運送一批來,當然,好處是少不了黃兄的,你開個價,在下絕不敢虧欠。」

    一個想法漸漸在朱駿的腦海裡成型,他誠摯的對著黃信抱拳懇求。

    「這個嘛。」黃信倒躊躇不決起來,海商吃的可是掉腦袋的活計,先不說海防老爺們需要一一打點,任何一個衙門也不能疏漏。再說這茫茫大海變幻莫測,若是遇見風暴基本上便要葬身大海,更何況南洋的海盜數不勝數,風險極高,若不是追逐暴利,誰願意冒著性命行船?若只是運送一些孤兒來到緬南,顯然十分不划算。

    「黃兄,你往常運送一批貨物來南洋有多少利潤,在下如數交付,如何?」朱駿開始利誘,對於商人來說,所謂的仁義根本是行不通的,唯一的方法就是開出能夠讓他頭昏腦熱的數倍利潤。

    「在下每年行船一次,獲利倒是頗豐,一船貨至少能賺到到三千兩白銀。」黃信道。

    朱駿點了點頭:「好,若是黃兄願為在下運送三百名孤兒來,在下願付四千兩銀子的價錢,如何?」

    朱駿一邊說一邊朝侍立一旁的沐劍銘使了個眼色,沐劍銘往懷裡一摸,掏出一樣翠玉扳指展放在黃信面前。

    朱駿淡淡一笑,指著翠玉扳指道:「黃兄給這個扳指估估價,看看能值多少銀子。」

    原本南明小朝廷的府庫中還有九千兩銀子,因為大肆收購了一年的存糧,現下只剩下五千餘兩,白銀是重要的貨幣單位,所以朱駿在做大生意時都帶上一些珍寶來結帳,這樣的珍寶朱駿有整整幾十箱子,且個個都是珍品,比白銀還要實在。

    黃信將翠玉扳指撿在手上摸了摸紋理,道:「若是在江南,至少可以賣到一千兩白銀的價錢,朱兄弟莫非是想用它來結帳嗎?」

    「正是,這是定金,黃兄將朱某所要的人運到三百,在下立即將餘款結了,若是黃兄願意,以後這生意還可以繼續做下去,只管將人運來便是。」朱駿道。~~~~

    黃信眼眸閃過一抹貪婪之色,隨即正色道:「朱兄難道就這樣信的過黃某,不怕黃某拿了這翠玉扳指跑了?」

    朱駿輕輕一笑道:「據我所知,其實這扳指的價錢並不止一千兩白銀吧,這是上等的翡翠,拿到江南至少也能發賣到一千二百兩銀子,若是遇見識貨的,就算一千五百兩也不是難事,不過黃兄既然說一千兩,那麼我們便按一千兩來算,以後朱某還是拿珠寶來折現,也是照這個價錢。」

    黃信尷尬的笑笑,其實他一摸這扳指就知道價錢至少能發賣到一千五百兩,他一船貨只能賺三千兩白銀不到,朱駿願意付四千,再加上拿一千五百兩白銀的珠寶只折算成一千兩,那麼一船貨下來至少可以賺到六千兩銀子,比之以往的行船足足多賺了一倍以上,這樣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就是砍了腦袋也要做。

    「黃某無信,讓朱兄見笑了。」黃信連忙認錯,商人處事圓滑,就算被人指摘出過錯,也不會勃然大怒,反而不敢輕視對方了,誠懇認錯之後,說不定還有生意。

    朱駿大度的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一次朱某不追究,但下不為例如何?」

    二人又聊了一會,拋除了芥蒂,漸漸熟絡起來,眼看著太陽就要落山,一抹淡黃的斜陽透入紙窗灑落在朱駿的鼻尖上,侍立的沐劍銘不斷的在一旁假意咳嗽來催促朱駿回村,畢竟太晚回去有官員發現皇帝失蹤,還不知會鬧出什麼亂子來。

    朱駿會意,便起身道:「今日能結識黃兄,不枉在下來阿瓦城一躺了,受益良多,只是天色漸晚,朱某不得不告辭了。」

    黃信連忙道:「哪裡的話,朱兄年紀輕輕便有如此見識,已讓黃某汗顏了,更別提受益的客套話,黃某的庫倉裡有一批剛剛運來的貨,朱兄要不要看看?」

    看看也好,朱駿估算了下時間還來得及,便道:「那麼請黃兄在前帶路。」

    黃信說了請字,便走到連通後院的門洞前捲起簾子,讓朱駿和一干隨從過了之後才小跑著追到朱駿身側。

    後院的設計倒像是北京的四合院,左右兩側皆是倉庫,只有正廳才用來住人,黃信先是引著朱駿進了左側的倉庫,裡面堆滿了積壓的絲綢和瓷器,朱駿對這些貨物索然無味,他還打算自己製造這些東西來發賣呢,如何還會花錢去買。

    「黃兄,這些絲綢、瓷器對小弟並無多大用處,只是不知道右側的倉庫裡堆放了些什麼?」朱駿問黃信。

    黃信見朱駿對這些絲綢和瓷器並無興趣,不禁有些失望,這些可全是上好的蘇州絲綢和景德鎮的陶瓷,居然都沒有入朱駿的法眼,對面倉庫的那批不值一錢的石頭自然不會讓朱駿看的上。

    不過他剛從朱駿那裡談得一筆大利潤的買賣,反倒並不在意這批貨的銷路了,他苦笑一聲道:「對面的倉庫黃兄還是不必看了,只是些古怪的石頭罷了,一錢不值。」

    「哦?」朱駿有了興趣,在後世的工業時代,越是古怪的石頭其工業利用價值越高,今天既然來了,還非得看看。

    「朱某倒喜歡些新奇的東西,若是黃兄不嫌麻煩,便帶朱某去瞧一瞧如何?」

    黃信哪有不應的道理,連忙帶著朱駿到了對面的倉庫,整個倉庫中堆滿了青黃色的石塊,朱駿不用看,便聞到了一股刺鼻而又熟悉的氣味嗆了一口。

    這是石灰石,朱駿立即下了判斷。

    黃信用衣袖掩著鼻孔,甕聲甕氣的道:「就是這些無用的石頭,全是附近的土人來黃某這裡發賣的,黃某從前從未見過,見他們賣價又賤,便嘗試著買了一個貨倉,誰知帶了幾塊回江南之後便知道這些根本就是無用之物,一文錢都不值得,至今還後悔呢,朱兄,這裡氣味難聞,還是回前廳去說話吧。」

    無用的石頭?朱駿心裡冷笑,在後世,這種無用的石灰石就是建築行業的糧食,是水泥生產的命脈。水泥廠只要生產,就一刻離不開石灰石。

    對了,朱駿突然想起了水泥,水泥的製作工藝並不複雜,而且堅固耐磨,如果能夠將它們用來製造房屋或者工事的話再合適不過,而且還可以用來鋪建水泥路,比起現在的土路不知好了多少倍。

    「黃兄,這些石頭你開個價錢出來,朱某全部要了。」朱駿道。

    「無用的石頭朱兄也要?」黃信感覺不可思議,眼前的這個從容青年不但願意花大價錢收購孤兒,就連這些無用的石頭也願意收購,實在讓他感覺匪夷所思。

    「朱兄若要,黃某便全部送你了,反正也是無用之物,放在這裡只會佔用庫房。」這一次黃信十分豪爽,在他的心目中這些石頭反正也賣不了多少價錢,倒不如送給朱駿做人情。

    告辭了黃信,二人約定三日之後朱駿讓人來取庫房中的石灰石,朱駿才帶著從人出了店舖,踏步在黃昏的長街上,周圍環顧著保護朱駿的士兵,遠處的炊煙不斷的在民居上方盤繞,朱駿心念一動,對朱駿的沐劍銘道:「阿瓦的市集在哪,我們去買幾頭豬和幾十罈子酒來,回去給諸位將士開開葷,將士們訓練不易,今夜朕要犒賞犒賞。」

    幾個離得近的士卒立即嚥了吐沫,這年頭就算是小富之家一年也難得吃上幾回豬肉,當兵的更加少了。算起來這也算是種較為奢侈的賞賜。

    沐劍銘指了指東北角:「就在那裡,轉過幾條街就能到。」他咂了咂嘴,又小心翼翼的問道:「皇上,臣聽說在蘇州,那些當街挨餓的孤兒只要幾錢銀子便能買到,您為什麼要花上這麼大的價錢去買?一船三百名孤兒就是近六千兩紋銀,豈不是便宜了那個姓黃的商人。」

    朱駿笑了笑道:「你懂什麼,這些朕心裡都清楚的很,到時自有用處。」

    朱駿打的小算盤也簡單,前幾日他讓一些大臣寫了幾十份文告到緬甸各處張貼,到處招募漢人。或許是他這個皇帝名聲太臭的緣故,至今為止,還沒有一個人前來,要想獲得這些人的認同並非一朝一夕的事,於是朱駿乾脆去購買一些孤兒來,這些人年歲尚小,正是學習知識的時候,朱駿自己可以教授他們一些近代的知識,培養他們對海洋和科技的興趣,再讓一些閒的無事的官員教他們識文斷字,也可以讓他們參加半日軍營的操練,如此幾年下來,等他們長大成人,就真正的成為可造之才了。

    自己收養了他們,忠誠度是絕對沒有問題,許多事都可以放心的交由他們去辦。等他們漸漸成人,總有一天會隨著自己來影響這個世界。

    親信的培養,還得從娃娃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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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神機營

    當夜,朱駿宰了幾頭肥豬,在山谷內擺上了幾十罈美酒,聚集部眾,說了一堆勉勵的話後把酒言歡,一直鬧到深夜,這才醉醺醺的被小太監扶回了住所。

    第二天醒來,朱駿覺得頭昏昏沉沉的,他勉強爬起來叫小桂子打了一盆水抹了把臉才算清醒了一些。

    「工房的陳三喜、李鐵打二人大清早就要求見皇上,被奴婢擋了回去,現在還在門外候著呢。」小桂子笑嘻嘻的為朱駿擰乾臉巾說。

    「哦。」朱駿知道怎麼回事了,他接過小桂子擰乾的臉巾在臉上擦了擦,將沾染在臉上的水氣抹乾,整了整衣冠道:「快讓他們進來。」

    很快,陳三喜、李鐵打二人拿著一把成型的仿製鋼弩進來,還未見禮,朱駿便伸出手指了指那鋼弩道:「不須見禮了,拿這鋼弩來朕瞧瞧。」

    接過鋼弩之後,朱駿仔細的在細微處仔細的查驗,仿製的鋼弩比起原先那把相對粗糙了一些,但是整體上來說倒是像模像樣,只是這種粗劣的鋼材不夠平滑,難免會影響到射擊的精確,總體來說朱駿還是滿意的。

    「小人該死,這把鋼弩比起皇上那把神弩相差了許多,射程只有八十丈,精度似乎也有些偏差,還請皇上恕罪。」李鐵打苦拉著臉,顯然對這把仿製的鋼弩並不十分滿意。

    八十丈約等於兩百米,雖然比起朱駿的那把從現代帶來鋼弩差了二十丈的射程,但是朱駿已經非常滿意了,至少比這個時代最先進的火繩槍的射程高了整整一倍,而且手弩用的是腳蹬的方法來拉動弓弦,而火繩槍是在槍管處裝填彈藥,兩相比較,手弩的射速至少比火繩槍快了一倍,雖然在一百年後,火器的發展漸漸佔了上風,弓弩也漸漸的被淘汰,可惜這是十七世紀,朱駿在大學時選擇的是農林專業,哪裡懂得改進槍炮之類複雜的玩意,能夠單手射擊的鋼弩才是他最佳的選擇。

    「你也不須妄自菲薄,能做到這種程度朕已經很滿意了,以後便按這個制式打造,越多越好。」朱駿鼓勵李鐵打道:「但做事不能僵硬,閒暇時你大可去研究研究如何改進,朕全力支持你。」

    「還有陳三喜,火器將來是我大明的立國之本,雖然現在的火器比起鋼弩來相差太遠,但你精通火器,也可以做些研究,再帶幾個徒弟出來。」

    「小人絕不辜負皇上。」二人莊重的對著朱駿跪下行禮。

    這時小桂子已將朱駿的早膳端了上來,一碗小米粥,還有幾盤小菜,雖然不奢華,但也小巧精緻。

    「你們還未吃早飯吧,來,來,坐下陪朕吃一點。小桂子,再去端兩碗粥來。」朱駿一屁股坐在凳上,捏起了筷子。

    「皇上。」二人聲音有些哽咽,眸光中閃出晶瑩的淚花,這絕對不是作偽,更不是虛情假意,在這個時候,匠戶與賤籍幾乎只相差一步之遙,社會地位十分低下,朱駿雖說是落難的天子,在他們眼中也是高不可攀的,似皇帝賜宴這種玩意也只有一些親近的閣臣才有這樣的榮耀,陳三喜、李鐵打若是不感激涕零那才有問題。

    「怎麼了?快來坐下,不要客氣。」朱駿和顏悅色向二人招了招手,其實他這句話也不過是無心之言,在前世,家裡來人只要到了吃飯時間哪有不請客人一起吃飯的道理,朱駿剛才純屬自然反應,並沒有覺得哪裡有問題,這時見陳三喜和李鐵打二人的神態,這才想起自己是堂堂大明朝的天子,難怪他們要感激涕零,不過這個拉攏人心的法子倒也不錯,朱駿更加熱情了。

    二人小心翼翼的坐下,扭捏的陪著朱駿吃了早膳,這才走了。

    小桂子提著袍子便過來收拾碗筷,朱駿瞥了一眼那把仿製的鋼弩,對著小桂子道:「先不忙收拾,你去請指揮使張有德,百戶沐劍銘來見朕。」

    過不多時,氣喘吁吁的張有德、沐劍銘便進來了,他們剛晨跑回來,氣還沒有緩順,聽到皇上召見,又馬不停蹄的趕來。

    「你們隨便坐下,朕有話要說。」在親信的將領面前,朱駿和藹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苛刻的面容。

    對工匠他可以縱容,但是對這些當兵的丘八卻不能,你若是和他們稱兄道弟,他們反而會失去畏懼之心,要讓這些人心服口服,唯一的方法就是比他們更蠻橫,更狠。誰要是敢冒犯朱駿設下的規矩,不管是誰,都是一個殺字,這樣他們才會敬畏你,才會俯首帖耳的執行你每一個英明或者荒唐的命令。

    「請皇上示下。」二人一齊抱拳行軍禮。

    朱駿指了指桌上的仿製鋼弩,對沐劍銘道:「沐百戶,你看看這把鋼弩,比之你們沐家在雲南的火器如何?」

    沐劍銘恭著身子一把拿過鋼弩,來回看了看:「鋼是好鋼,弩也非常別緻,只是末將不知這鋼弩的射程如何?」

    「八十丈。」

    「啊?」沐劍銘失聲驚訝的發出怪音,雲南的火器他自小都玩過的,最遠的射程也不過四十丈不到,一把單手的鋼弩居然達到了恐怖的八十丈,這是什麼樣的概念?打個比方,假如明朝的神機營與一對騎兵對陣,擁有八十丈射程的鋼弩能在八十丈之外開始射擊,而普通的火器卻要等到對方*近到了四十丈才能發起攻擊,單這一倍的距離就能給敵人夠增加一倍以上的傷亡率,更何況單手弩的射速至少是火器的兩倍以上,殺傷力又至少翻了一倍,在這種多重的打擊之下,恐怕衝擊的騎兵早就崩潰了。

    「朕命你建立神機營,下轄三百士兵,日夜操練三段合擊之法,絕不可有任何懈怠,你可明白嗎?」朱駿道。

    「末將遵旨。」沐劍銘興奮的應道,有了這些強弩,再配上三百名弓弩手,絕對能夠造就出一支強大的神機營出來,這一點沐劍銘很有信心,他遲疑了一會道:「皇上,要打造神機營,末將還需要幾名幫手,否則縱是末將如何用心,恐怕也是分身乏力了。」

    朱駿道:「需要什麼樣的幫手?」

    「沐家在雲南時有劉白方蘇四大家將,深悉三段擊訓練之法,皇上入緬之時,家父也帶著這四家將一同入緬,現在他們在村中無所事事,不如讓他們輔佐末將,也可為皇上打造出一支精兵。」

    (劉白方蘇四家將屬實,也曾在金庸的鹿鼎記裡出現,我查了很久,終於知道史料裡也記載了。)

    朱駿遲疑的瞥了沐劍銘一眼,如果他同意沐劍銘的提議,那麼就等於整個神機營都牢牢的控制在沐家手裡,而沐天波在文臣當中威望甚高,若是他們叛亂,自己根本沒有招架之力,朱駿不得不考量到這一點,不管沐家對自己多麼忠誠,也不能不完全沒有防備,他沉吟了一會道:「這四大家將久未入軍伍,不如這樣,朕敕封他們為神機營教習,只管訓練,不可領兵,如何?」

    「謝皇上。」沐劍銘是個懵頭懵腦的年輕人,哪裡懂得這其中的厲害。倒是一旁的張有德心中一凜,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不過這對他來說也是好事,沐家在南明小朝廷中威勢實在太大,朱駿要想壓制沐家,在軍隊方面定然會穩住張有德的權利,這樣才能相互制衡,他原先還害怕沐劍銘加入衛所之後會威脅他的地位,現在總算是放了心。

    「張將軍,從此以後龍江右衛分為兩營,分別為神勇營和神機營,神勇營主近戰,手拿槍盾,神機營主遠戰,用弓弩擊敵,朕敕你為神勇營指揮使,沐劍銘為神機營指揮使如何?」朱駿款款說道。

    「臣領旨!」張有德覺得這樣分配倒還算公平,沐劍銘畢竟是國公世子,分他三百人也沒什麼干係,只要不搶了他的指揮使名頭其他的都可以商量。

    「現下士卒們的訓練如何了?」朱駿搞定了軍制問題,緩和了口氣隨口問。

    「前幾日弟兄們對新式的訓練方法還不習慣,現下倒也適應了。」張有德答道。

    朱駿笑了笑,道:「既然習慣了,那麼從明天開始,每日晨跑三十里,下午訓練完畢之後每人做一百個起跳,否則不許吃飯。」

    朱駿的原則是這樣的,既然你們吃了我的飯,喝了我犒賞的酒肉,拿了我每月的餉銀,如果不最大限度的從你們身上壓搾點剩餘價值出來還真對不起自己。逐漸的加大訓練的強度能夠更大的挖掘士兵的潛能,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這可不是空泛的口號。

    張有德打了個寒顫,連忙點頭稱是,心裡卻是暗自歎息那些可憐的士兵不知又要受多少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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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苦肉計

    過了三日,朱駿派人到阿瓦城那將黃信約定的石灰石拉了回來,為此,他還特意蓋了一間簡易的倉庫儲存這批石頭,至於製造水泥朱駿打算還是緩緩再說,現在所有的工匠用在了製造弓弩上,普通百姓們都在村西開闢空地種植桑種,根本就抽不開身。-====-

    朱駿開始把注意力轉入了那名潛伏在村內的獨眼海盜頭子身上,那獨眼倒是低調的很,每日扮作雜貨商人從阿瓦城挑了一擔貨物來村裡賣,當夜便回阿瓦城住宿,為人也和氣的很,時不時會給一些半大的孩子帶幾顆麥芽糖來,過不多久,便和村落裡的許多人熟了,一得空,便與人蹲在角落裡閒聊。他見識多,說話又風趣,所談的大多是南洋的見聞,許多人都願意閒暇時和他湊在一起增長些見識。

    這一日,獨眼帶著幾個小嘍嘍挑著貨擔進了村,便聽得村中一陣怒喝聲遠遠傳來,他立即警覺起來,對著身後的小嘍嘍使了個眼色,那小嘍嘍會意,加快了步子便往聲源處趕。

    來到村中,早有數十個尋常百姓駐足觀望,原來怒喝聲是村中最大的建築新始帝的屋子裡傳來的。(以後永歷改為新始,不好意思,書名是叫永歷大帝,是後面構思情節時才修改上去的,不過新始就是永歷,永歷就是新始,大家閉著眼,看過去吧。)

    「混帳,朕如何使錢也是你能管的,你算是什麼東西。」屋子裡的咆哮聲越來越大。

    「皇上,臣是戶部主事,職責所在,這些珠寶不比金銀,不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能動用的。」有人在屋內朗聲辯駁。

    「朕要是偏要用呢?」不寒而慄的冷笑聲傳了出來。

    「臣已說過,職責在身,珠寶是絕不可動用的。」

    啪的一聲清脆的掌聲傳了出來,接著見一名官員狼狽的從茅屋中逃出,左頰處有著一道深紅的掌印。

    「滾!朕不想再看到你,什麼戶部主事,呸,不過是我朱家的一條狗罷了。~~~~」

    那狼狽逃出來的官員捂著臉頰,渾濁的眼中噙著淚花,聽到這話之後渾身打了機靈,垛了垛腳,便往村口去了。

    小嘍嘍看完,悄悄的退到村東獨眼擺的貨攤處,悄悄的對著獨眼打了幾個手勢,獨眼點了點頭,那小嘍嘍得了大當家的首肯,便加快了步子,往村口方向追那官員去了。

    太陽漸漸西下,天色漸漸暗了,殘陽如血,朦朧慢慢的籠罩整個村落,天邊的雲層翻滾著,散射出金黃色的光線。

    獨眼和幾個嘍嘍收拾了攤子,挑起貨擔便出了村子,往阿瓦城裡趕。到了城門,便有幾個漢子朝著獨眼走了過來,一個精瘦的三角眼附在獨眼耳邊輕聲道:「大當家的,那人已被水耗子安置在酒肆了,正喝著悶酒呢,大當家的去不去看看?」

    獨眼一改在村子裡的和善,從鼻子裡冷哼了一聲,大黃牙中擠出一句話道:「當然要去,這是個大點子,其餘的弟兄先回住處,老子先和點子玩玩。」

    獨眼將肩上的貨擔交在小嘍嘍手裡,兩撥人在街口分道揚鑣。獨眼背著手進了酒肆,早看見了水耗子正陪著那名被趕出來的官員喝著酒,那官員醉眼朦朧的罵了幾句,又端起水耗子倒的酒一口乾了,接著指著村子方向嘀咕了幾句,這才歪歪斜斜的躺在酒桌上。

    獨眼見那官員真的醉了,也沒了顧及,對那水耗子道:「將點子扶到樓上雅間去。」

    水耗子點頭,將醉醺醺的官員攔腰扶起,搭起他的手扶著上了樓。

    獨眼從懷中掏出一把碎銀給了掌櫃,吩咐他不許讓人打擾,這才追了上去。

    「我楊嗣德自…自幼飽讀…讀詩書,崇禎十…十年的進士,十三年入翰林為庶吉士,隆武(隆武也是南明皇帝,後被清軍逮捕。)二年為戶部主事,平步青雲,何等榮耀?想不到今日倒成了朱家的一條狗而已,那…那狗皇帝又算得了什麼?見著清軍還不是猶如喪家之狗一般?哼!也罷,也罷,既然我不過是朱家的狗,那麼明日便啟程北上,倒不如去做滿人的狗更實在。」楊嗣德在雅間內大呼小叫,醉醺醺的抓起桌上的茶盞要砸,虧的水耗子動作機靈,攔腰將他抱住,這才倖免。

    「啊呀?這不是阿瓦城外村落的明國官員嗎?幸會!幸會!」獨眼裝作一副驚訝的模樣進了雅間,對那楊嗣德道。

    「你是誰?」楊嗣德打了個踉蹌,瞥著眼看獨眼,滿臉的不屑。

    「我是行腳走貨的小角色,大人哪裡如何會認得小人。」

    楊嗣昌突然狂笑起來,醉眼迷濛的指著獨眼的鼻子道:「我想起來了,你是村東的貨郎,哈哈,想起來了。」

    「難得大人能記得起小人,只是不知道大人怎的會到這裡喝悶酒,可是遇到了什麼難處?」

    「哼,還不是永歷那個狗皇……」楊嗣昌說到這裡突然清醒了一些,將後一段話縮了回去。

    「哎,其實大人的遭遇小人在村裡正好瞧見,也不必遮遮掩掩的。」獨眼歎了口氣繼續問楊嗣德:「只是不知大人有什麼打算?」

    「君視臣如草芥,臣視君如寇仇。永歷不仁,我楊嗣昌就是吃素的嗎?我現在就北上降清,從此以後和他再無瓜葛。」楊嗣德氣啾啾的道。

    獨眼喜出望外,他在村子裡已潛伏了七八天,仍然沒有得到什麼有價值的信息,這個官員來頭似乎不小,若能夠策反了他,這次的行動便多了個內應,勝算也大了幾分。

    不過這種事可大意不得,他仔細的觀察了楊嗣德,覺得他並不似作偽,再加上白日裡楊嗣德被那皇帝連打帶罵的事也是自己的小嘍嘍親眼所見的,就更加信了幾分。

    「大人,小人敞開了天窗說亮話,其實在下並非貨郎,而是懸孤海外的水賊,之所以裝成貨郎入村,不過是藉著貨郎的名義掩人耳目而已……」

    …………

    第二日,楊嗣德又回了村子,他前腳剛到,後面的獨眼便帶著幾個嘍嘍挑著貨擔進來了。

    獨眼開出的條件實在誘人,你楊嗣德不是要北上投*清人嗎?好!相當的好!我們水賊是為了求財,你既然北上自然是去求官的了,我們一起合作,攻破了村寨,我們只取寶物,你楊嗣德取了永歷帝的人頭,咱們就此分道揚鑣。

    若說永歷的人頭值多少錢?這個似乎滿清沒有明碼標價,但是陞官發財再封個爵位是一定的,這樣的買賣你做不做?放心,殺人的事交給我們來做,你只要憑著以前的關係在村子裡套點情報出來就成了,比如村子裡有多少守衛,什麼時候輪班,珠寶隱藏的地點在哪裡,什麼時候的守衛最鬆懈等等等等。

    不過獨眼還留了後著,開玩笑,老子是海盜好不好,信義什麼的都是狗屁,等事情辦完,老子先把你楊嗣德宰了,這永歷的人頭既能換官位又能換錢財,哪裡還輪的到給你,這個姓楊的真是個讀書讀傻了的呆子,連海盜的話也信,也不打聽打聽我獨眼在海盜界的名聲,跟我合作,不扒了你的皮才怪。

    獨眼不知道的是,非但是他,就連楊嗣德也留了一手,開玩笑,楊某可是個讀書人,什麼孫子兵法、三國演義的哪樣不是倒背如流,你也不到官場上打聽打聽我楊嗣德的名聲,中了皇上和我的苦肉計,不把你們這些水賊一網打盡才怪。

    雙方各懷鬼胎,合作卻愉快的很。

    楊嗣德回到村落,便開始神神叨叨的拉住幾名神勇營的低級將領在僻靜處低聲交談,偶爾路過獨眼的攤位時二人仍然裝出一副視而不見的模樣,只是在不被人注意的情況下二人才對個眼,會心一笑。

    而這個期間,朱駿則不斷的督促著弓弩、箭簇的製造和神機營的訓練,又秘密召見沐天波研究如何疏散百姓,如何應敵,一連幾天之後,終於一切準備得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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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風高夜黑殺人夜

    月朗星稀,山谷口,一千二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分成十列筆直的挺立,無數的火把舉在手裡,將谷口照的通亮。-====-

    朱駿在一干將領的擁簇下急急的從谷外走了進來,他定了定神,側頭對披甲的張有德問:「所有人都到齊了嗎?」

    「回稟皇上,全部到齊了,弟兄們摩拳擦掌等了足足一個月,只等今日廖力討賊。」

    朱駿滿意的點頭,滿臉肅殺的抽出張有德腰間的佩刀向天一指:「養軍千日,用兵一時,今夜午時之後,便是諸位將士報國之日,朕已教人備好了慶功的酒宴,預祝諸將士旗開得勝。」

    「吾皇萬歲!」經過整整一個月的訓練之後,士兵們再也沒有了原先的散漫,整齊劃一的對著朱駿行了軍禮,身上牛皮製作的鎧甲嘩啦啦的響成一片。

    「好!廢話不再多說。神機營指揮使沐劍銘何在?」朱駿收起長刀,轉手交給張有德,漫不經心的道。

    「末將在!」沐劍銘從將官的隊伍中閃了出來。

    「朕命你埋伏在谷口兩側,待賊人入谷後劫殺,封堵谷口,不得有誤。」朱駿道。

    「末將尊令。」沐劍銘眼眸中閃露出求戰之意,白淨的臉上稍稍扭曲,抽出腰間的佩劍揚了揚道:「神機營的弟兄跟我來。」

    嘩啦啦的便有三百名士兵站了出來,在他們中間還有七十餘名裝備了鋼弩的士兵,其餘人等一身的牛皮甲,手中持著長棍,只有極少數人拿著鋼刀,在沐劍銘的指揮下,一干人極有次序的配成隊列慢跑而去。

    「張有德指揮使何在?」朱駿大聲喝道。

    張有德從朱駿身後閃出:「末將在!」

    「朕命你埋伏在谷內,趁著黑夜,伏擊賊人,記住游而不擊,不可魯莽行事,每人限定攜帶三斤的口糧。」

    「末將領命!」

    土瓦城。

    楊嗣德在四十餘名壯漢的保護下敲響了一間宅門,門輕輕的被人開了一條縫,便有人探出頭來:「原來是楊大人,你帶這麼多人來做什麼?」

    楊嗣德道:「休要廢話,大當家的在屋裡嗎?這些全是我的親信,他們對村落裡的地形十分通透,有他們帶路,必能成功。~~~~」

    那人點了點頭,嘻嘻的笑道:「楊大人果然厲害,大當家的正在屋裡,你們快進來。」他一邊說,一邊拉開了大門,楊嗣德領著壯漢們魚貫而入。

    宅子的主廳裡燈光搖曳,獨眼背著手來回的在廳中踱步,早在三天前,他便讓人出海傳遞了消息,與各水寨相互約定今夜子時之後在海灘會合一起發動攻擊,在信中,他還特意的讓人寫上了村落裡的財寶位置,以及各個方向的防衛部署,這些全是楊嗣德帶來的消息,這一批財貨他是勢在必得,現在令他煩惱的倒是事後財貨的分贓問題。

    這一次共有六個水寨一起參加,原先的約定是分成七份,自己獨得兩份,其餘五寨一人一份,這原本是十分公平的分贓規矩,但獨眼仔細一算,又覺得自己似乎吃了虧,這批貨是他聯絡發起的,消息又是他領著一小隊嘍嘍幸苦打探來的,費了這麼多力氣到頭來自己只能分到這一點算什麼意思?

    通過楊嗣德獨眼才真正的瞭解了這一趟做下來的價值,他原先還以為做這一單至多也不過賺了十幾萬兩銀子而已,後來才知道這十幾個箱子中不單只是金銀,其中有各種值錢的寶石、古董。換算下來,就算是拿去賤賣其價值也在百萬之上。

    一百萬兩白銀是什麼概念?獨眼不敢去想,他帶著百名海盜在緬南水域橫衝直撞、殺人越貨一年下來也不過幾千兩銀子而已。

    「戳他娘,便宜了沙大通、水寡婦這群狗娘養的。」獨眼覺得自己很委屈,忍不住破口大罵,他心念一動,突然扯起站在一旁的小嘍嘍道:「你去海灘上看看他們的船到了沒有,另外暗中給我聯絡黑水蛟,問他想不想將貨分成兩份,我六他四,若是願意,待屠盡那些明狗子之後,看我拔刀為號,大家齊心協力把其他的寨主做了,其餘的小魚小蝦是不敢動的。這一趟做下來,咱們至少可以快活一輩子。」

    黑水蛟是另外五大寨主之一,也是獨眼的拜把兄弟,只為了這些銀子,獨眼便覺得這一趟黑吃黑值了,趁著對方不備,他和黑水蛟一起突然發難,將另外四個水寨的頭領一起幹掉,其餘的小嘍嘍沒了頭領,還不是任由自己蹂躪,這一趟下來,還干個屁海盜,直接將這些嘍嘍們撇下回江南去做個富家翁更好。

    那小嘍嘍遲疑了會,點了點頭,前腳剛剛出了廳門,便笑嘻嘻的對著黑暗中的人影道:「楊大人來了,大當家的正在屋裡,我出去辦事。」

    「且慢,事情有了變化,你也隨我進去。」楊嗣德十分不客氣的說著,身後的壯漢突然從懷中掏出了傢伙,未等對方反應過來,便將他砍成了幾段。

    「將這宅子團團圍住了,一隻蒼蠅也不許放出來,否則走漏了消息,爾等擔待不起。」楊嗣德臉上的書卷之氣一斂,正色道。

    四十名壯漢手持著各種兵器蜂擁的衝入廳堂,不待屋裡的七八名水盜反應過來,便已放倒了五六人,其餘三名水盜也被制住。

    「戳你娘的,楊嗣德你這個斷子絕孫的畜生,你敢騙老子,總有一天,老子把你丟到水裡喂王八。」獨眼被六七名大漢穩穩的壓在地上,已經明白過來怎麼回事了,他不斷的扭曲著身子,試圖掙開束縛,無奈對方人手太多,縱使他再怎樣彪悍也無可奈何,只好破口大罵。

    壯漢中閃出一個人來,他俯下身子,一把抓起獨眼的頭髮迫使獨眼扭過臉去,那人猙獰一笑,對著獨眼道:「大當家的,你瞧瞧我是誰?」

    「劉二,原來你沒有死?」獨眼呆了一眼。

    劉二加大了手勁,硬生生的扯下了獨眼的一塊頭皮,痛的獨眼差點暈了過去。

    「大當家的,你也會有今日,還記得那日在海上嗎?你他娘的不是要砍我嗎?哈哈,今日你總算落在了我的手裡,便讓你嘗嘗我的手段。」劉二松一拳砸中獨眼的鼻樑,只聽卡嚓一聲脆響,獨眼的鼻樑應聲而斷。

    獨眼悶哼了一下,只覺得先是麻麻的,到了後來痛感傳來,全身不由得打起了擺子,他還算硬氣,勉強的呸了一聲:「劉二,今日你殺了老子罷,不過你自己也小心一些,島上的兄弟若是知道你反了水,免不得是要拿你的妻兒開刀的,哈哈,來吧,你若是皺了眉頭就是婊子養的。」

    劉二陰冷一笑:「大當家的,今夜之後島上的兄弟還會在嗎?你還是擔心你的大小老婆吧,對了,還有你那毛都沒長齊的小畜生,這樣也好,一家子進陰曹也省得大當家的寂寞。」

    「畜生!」獨眼終於崩潰了,僅有的希望也化成了泡影,他全身肌肉抽搐了幾下,猙獰著滿是血的臉從喉頭發出一聲怒吼,無奈他的全身每一個肢體都被人死死的摁住,否則他真想一下子撲到劉二身上,把劉二的喉嚨咬斷。

    不經意間,他突然瞥見了廳外的一個黑影,那個身穿著雪白儒袍的楊嗣德仍然靜立在廳外,似乎不想沾染到廳內的血腥。

    「楊大人,獨眼今日栽在你的手裡心服口服,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只是求楊大人放過我的家小,一切都衝我來。」獨眼的聲音變成了渴求。

    廳外的楊嗣德一聲長歎:「斬草需除根,這是皇上的意思,我們做臣子的只能遵旨而行了。劉二,你快些動手,待這裡的事做乾淨,還要去海灘接人,不要誤了時辰。」

    楊嗣德決絕的轉過身,身後傳來破空的淒厲慘叫聲也讓他無動於衷,夜,靜的可怕,一陣夜風拂過,吹得身上的儒袍顫顫作抖,束腰的帶子在半空飛舞,猶如傾城的舞女,揮舞著全身每一個肢節跳出動人心魄的熱舞。

    「風高,夜黑,殺人夜哪!」楊嗣德喃喃念了一句,抬腿步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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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夜襲

    浪潮洶湧般狠狠的拍打在沙灘上,隨後又靜靜的退回了海面,嗡嗡的潮聲在海天之際迴響,彷彿密集的戰鼓在夜空中嘶叫。<<>>

    海岸線的不遠處,巨大的艦首切割下層層的波浪,銀碎的浪花飛舞著拍散在灰黑色的楠木上,躲在烏雲中的那輪皎潔偷偷的露出半張臉,灑下點點潔白的月色,星空下,數艘大型的武裝海船也顯露了身形,眾星拱月一般將戰艦環繞成一個巨大的花朵,而那怒放的花芯就是一艘威風凜凜航行在月光下的西洋戰艦。

    作為盜首的旗艦,西洋戰艦擁有三桅五帆的動力,排水量達到了恐怖的一千噸,艦船的兩側是六十門威風凜凜的佛朗機炮,分上下兩層整齊的排列。

    黑水蛟站在甲板上,威風凜凜的下達著每一個命令,在整個緬甸海域,黑水蛟憑著這艘強大的西洋戰艦佔盡了風頭,這是他從馬六甲的佛朗機人手裡搶來的,說來也是運氣,這艘巨大的戰艦在南洋海域遭受了強大的風暴,整個戰艦遭到了嚴重的損壞,在碧波滔天的大海中勉強航行了三天,風暴過後,正巧被黑水蛟的海盜船撞見,在經過幾次試探性的攻擊之後,缺乏補給和淡水的弗朗機人根本沒有還手之力,自此,這條巨大的西洋戰艦成為了黑水蛟的戰利品。

    黑水蛟是個心狠手辣的人,戰艦中的一百三十名士兵和九十多名水手毫無例外的被他砍下了腦袋,數百具無頭的屍體被拋下了大海餵了鯊魚。

    這次偶然的事件讓馬六甲的佛朗機當局十分惱火,他們發誓要血債血償,並且下許出了五萬枚銀幣的懸賞。黑水蛟也不是傻子,但凡海路混過飯的都如泥鰍一般,哪裡會去和擁有強大艦隊的佛朗機人硬碰,此處不留爺,難道還怕沒有留爺處嗎?

    就這樣,他楊帆遠航,穿過馬六甲,一直游戈到緬甸海域才穩住了腳根,在西洋戰艦的威勢下迅速的成為緬南海域的新一帶海上巨無霸。

    不過海上混飯吃的講究井水不犯河水,大家求的是財,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吞併其他海盜的,整個緬南海域便出現了六大水寨並存的局面,平時大家各自為戰,遇到大點子時才聯合起來,落地分贓之後揚長而去。~~~~

    艦隊開始駛入近海,再往前海水太淺,艦船容易擱淺,黑水蛟裝模作樣的拿起西洋鏡仔細的看了看遠處的陸地,威風凜凜的用手一招:「艦船不能再進了,弟兄快拋錨放登陸艇下去,除了老弱留守之外一齊隨我上岸。」

    「大當家的有令,拋錨!放船!大家抄了傢伙一齊上岸。」有水手大聲的吆喝著傳令。

    很快,幾十名水手一起將桅桿的帆布拉了下來,艦尾處,有水手攪起了鐵錨的轉盤,只聽嘎吱一聲,隨著傳身一陣顫抖,漂浮在水面的龐然大物猛的頓住,穩固的漂浮在海面上。

    「娘的,西洋人的船就是好啊。」黑水蛟得意的大笑兩聲,扛著厚背長刀指揮著部屬下小舟上岸。

    黑夜中的海面漂浮著一層細散的薄霧,無數的小船悄無聲息的從薄霧中劃了出來,划槳輕輕的撥動著水面,小船上顯露出一個個面目猙獰的面孔,他們穿著骯髒潮濕的水手褂,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門,眼眸中露出了野獸捕食時的光芒。

    到達近岸,無數的海盜紛紛下了水,他們赤著腳丫淌在水裡悄悄的向前移動,終於一個接一個的上了岸。

    海盜共有九百餘人,有的拿著叉子,有的拿著厚重的背刀,還有一些拿著新式的佛朗機前膛火槍,拿火槍的都是黑水蛟的部下,這些火槍全是在搶奪戰艦時的戰利品。在簡單的修整之後,五個海盜頭目聚在了一起。

    當先說話的是黑水蛟,他的實力最強:「獨眼這雜種怎的還沒有來?不是說好了子時一起動手的嗎?」

    「哼哼!這傢伙不會還在城裡喝花酒吧,你們臭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說話的是水寡婦,她原本是江浙一帶的富戶閨秀,被水盜劫到了海上,往後便成了海盜們的發洩工具,可誰知這個女人厲害的很,幾下挑撥之下,居然讓整條船發生了內訌,一場血戰之後水寡婦操著刀帶著幾個平日裡和她親近的水手將船裡的幾個頭目一一砍了,從此以後她帶領盜船在江浙沿海瘋狂打劫,不到三年便有了七條船三百餘人的規模,最後官府追捕的緊,這才揚帆到了緬甸,至此以後,雖說她是個女人,但是海盜們對他十分敬重。

    「寡婦,別瞎說,現在是辦正事的時候,要不,咱們不等獨眼了,直接殺進去便是。」另一隻海盜頭目沙通天道。

    其餘兩名盜首紛紛附和沙通天的意見,既然是獨眼失信,大家便乾脆把他撇開,自己去幹,還能多分點贓物呢。

    黑水蛟陰沉著臉搖了搖頭道:「不成,這次點子太大,這裡又不是海上,沒有獨眼在前帶路我們就少了幾分把握,大家再等等看。」

    黑水蛟這樣說其實另外還打著算盤,他和獨眼是拜了把子的兄弟,雖然這種關係並不穩固,但是至少等於給自己多了一份保險,否則另外四個寨主見財起意,說不定聯手把自己幹掉了也不一定,多了獨眼至少多了個牽制。

    在水上,擁有了西洋戰艦的黑水蛟是大爺,但是一旦上岸,可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九龍島五位當家的可都在嗎?」遠處的小山丘上有人對著沙灘上喊。聲音並不算大,但在這寂靜的夜裡,卻能清晰的傳入海盜們的耳裡。

    「莫非是獨眼來了?」黑水蛟心裡一喜,連忙叫人點亮火把,道:「我是黑水蛟,獨眼你這個狗娘養的怎的現在才來?」

    山丘上那人小跑了過來,及到黑水蛟等寨主的身前笑嘻嘻的行了個禮,油嘴滑舌道:「小人是劉二,見過五位當家的。」

    「怎麼回事?獨眼呢?」黑水蛟臉色沉了下去,厲聲道。

    劉二又是嘻嘻一笑,道:「我們當家的夜裡出城被守門的兵丁攔住了,原本這不是什麼大事,順手塞一些銀子也就過去了,可誰知大當家的出來時喝了些酒,諸位當家的是知道我們當家的喝了酒之後天王老子都是不怕的,所以便和守門的兵丁衝突起來,後來土瓦城的衙門出來拿人,被逮走了。

    他咂了咂嘴,不顧對面五位水寨頭目吃人的目光,繼續道:「還好小人機靈,還念著今夜的大事,便偷偷溜了過來報信,諸位當家的,今夜且作罷了吧,大家先回島中去,等我們大當家的從牢裡頭出來,再約定行動,如何?」

    「狗屁,操他娘的獨眼,老子辛辛苦苦領了這多么弟兄來打食,你們說回島就回島?」沙通天猙獰的抓過劉二的衣襟,手中的重刀一把架在劉二的脖子上,大聲罵道。

    「小的說…說的是實情,今夜叨嘮了諸位當家的,到時我們大當家的出來定然會給大家賠罪,沙爺,我只是個給人跑腿的小角,您何必要為難我?」劉二嚇的都要哭了出來,鋒利的刀尖陷入了他的肉裡,只要沙通天再加把勁,他這條命就算報銷了。

    「沙老弟,問清楚了再殺不遲!」水寡婦妖媚的撥開沙通天的手,不經意的在沙通天的屁股上輕輕擰了一下,沙通天頓時眉開眼笑:「寡婦說的對,老子問清楚了再宰你。」

    「劉二,你說你是獨眼的手下,可有什麼證據?」水寡婦一個女人家能夠在水盜中如魚得水並不是全憑運氣,心思比起其他的大老粗來說縝密了許多。

    「對,你來說說看,拿不出來咱們現在就殺你祭旗。」黑水蛟也跟著附和,他握刀柄的手已經曝露出青黑色的青筋,隨時都要發作。

    劉二把衣襟猛的撕開,露出了袒露的胸脯,一條水蛇繡紋盤繞在胸脯上,他指了指繡紋道:「各位當家的請看,這是咱們做水上營生的標誌。」

    大家看他胸脯的水蛇繡紋陳舊,顯然不是新繡的紋身,若是個良民,誰會去刺這種紋身,各自對望了一眼,顯然都已相信了劉二的話。

    「老子不管,這一趟來了,就沒有空手回去的道理,咱們趁著點子沒有發覺一起殺進去,到時我們五寨平分,獨眼就讓他在牢裡吃西北風吧。」沙通天揚了揚刀道。

    各寨主都開始打起了小算盤,黑水蛟是不願意冒然衝入的,畢竟他擁有西洋戰艦,能夠專門尋找大商船,每年搶來的金銀也有幾萬兩,比其他寨主要富裕了許多,根本沒有必要為此冒險。

    可是其他寨主家小業小,難得遇見這樣的大點子如何肯放過,大家都交換了眼神,倒是水寡婦有了主意,她嘻嘻一笑,對劉二道:「我來問你,你知道點子的財貨藏在哪嗎?還有他們防守的部署如何?」

    劉二擾擾頭道:「小的隨大當家的一起打探,倒是知道一些,只是……」

    沙通天眼眸一亮,一把扯住劉二道:「少囉嗦,既然知道便有你帶路,少不得你的好處,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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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圈套

    「注意隱蔽,誰若是冒出了頭,別怪本指揮使翻臉不認人,皇上的規矩諸位是知道的,這一次關係我們的生死存亡,誰也不許大意。」沐劍銘心情激盪的按住腰間的劍柄,身後跟著幾名百戶、總旗在谷口仔細的檢查每一處地形。

    在他的身後離谷口三百米的土丘的背面,三百名神機營士兵匍匐在地上,身上鋪上了乾草,隱匿在黑暗中。

    谷口寬為三十丈,(約等於五十米。)四周都是雜草叢林,若遠遠的埋伏在兩邊倒也很難讓人發現,沐劍銘最擔心的是海盜們進入山谷之後,神機營是否能夠堵住海盜的瘋狂進攻,這一個月來鐵匠們總共打造了七十餘把鋼弩,已經全部裝備給了神機營的戰士,這些人經過苦練之後基本的三段擊隊列倒也熟練,唯一擔心的就是他們的射擊精度,這一點只能慢慢的來,畢竟時間緊迫,若想個個都煉成神射手並非是一朝一夕的事。

    「諸位請看,以鋼弩的射擊速度,我們可以將擁有鋼弩的士兵分為兩列,每列間隔半丈(差不多0。8米),再在每名弩手中間填充一名近戰的士兵,以此反覆射擊,若有零散的敵人衝入,可立即將弩手退出谷口,以近戰士兵填補抵擋,諸位以為如何?」沐劍銘非常認真的指著谷口道。

    「全憑指揮使大人做主。」百戶、總旗們紛紛點頭,如此陣型用以防守再適合不過,誰也沒有意見。

    「那麼諸位各自隱蔽約束部下,聽我號令再一齊殺出。」沐劍銘將手一揮,原本還聚集在谷口的十幾名軍官各自分散,隱入了黑夜。

    半時辰之後,海盜們在劉二的帶領下進了村子,他們腳下裹著一層厚厚的棉布,每走一步靜悄悄的發不出一丁點的聲音,靜靜的,水盜們匯聚成一條長蛇蜿蜒的穿過村子。

    「諸位當家的,這村子只不過是他們的掩人耳目的工具,一入夜他們便躲入村後的山谷休息,所有的寶物也藏匿在山谷中。這些天我一直在聽大當家的嘮叨,說這些明人中有一名是前明朝的永歷帝,他身上的珠寶不下十箱,市值至少有一百萬兩,有了這些錢,咱們緬南水寨的弟兄們豈不是個個凌羅綢緞,婆娘們不是個個都要穿金戴銀,對了,就是這裡。~~~~大當家們快看,前方就是谷口了。」劉二壓低著聲音,在幾個當家的面前說著,突然用手指了指前方開闊的谷口,略帶些驚喜的道。

    價值百萬的珠寶,黑水蛟原沒想到一個並不起眼的村莊竟有如此多的財富,前明的永歷帝更是價值不菲,拿了他的人頭,便可去滿人那換來炙手可熱的官爵財富,黑水蛟一陣心動,他加快了步子,俯著身子觀測著谷口。

    谷口靜悄悄的,一個巡邏的人影也沒有瞧見,整個村落更是猶如死灰一般,沒有任何動靜。黑水蛟悄悄從後背拔出背刀,正要發令攻擊。突然,一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露。

    實在太詭異了,黑水蛟的經驗預知到了危險,就算是最平常的富戶為了他千百兩銀子的家常也會請幾個護院前來看家,把守住院子的通道,而這裡財富巨百萬,聽劉二說還有兩千名明軍,如此多的財富和兩千名正規的戰士卻不在谷口設置任何警戒,這說明什麼?

    「戳他娘的,有詐!」黑水蛟心裡想著,他橫過臉,冷笑著瞪了一眼身側的劉二,後者被他的戾氣所懾,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

    「八成就是這個劉二反水了。」黑水蛟狠狠的吐了口濃痰,背刀揚起,打算砍了這個內鬼再說。不料劉二早有所覺,放開聲音大吼道:「弟兄們,當家的說了,谷內有白銀三百萬兩,只要衝進入弟兄們吃香喝辣也花不完這些錢,搶啊!」

    一聲厲吼撕破了夜空的寧靜,海盜們憋的壞了,聽得有人下令,啊的一聲紛紛亮出了各式的武器,在一片怒吼聲中蜂擁的向前衝刺。

    「殺呀,殺進去大家就發財了,每人娶十個老婆,住三進三出的宅子,一頓吃三斤的肉,喝不完的米酒。」劉二一下子閃入洶湧的水盜中,繼續在那高叫著推波助瀾。

    九百名盜賊勢不可擋的在推擠中衝入谷口,就連在前方的幾個寨主也被人流裹挾,不得不向前衝刺。

    「不要衝,前方有詐。」黑水蛟無力的聲音迅速的被喊殺聲掩蓋,所有人都狂熱起來,每個人的眼眸中都閃動著殺機,衝進去,前面就是數不清的財富。海盜們的熱血沸騰了,瘋子一般衝進了山谷。

    「完了!」黑水蛟全身冰涼,他機械的在洶湧的人潮中裹挾著前進,他甚至不敢回頭,他比誰都清楚,一旦回過頭去,那些完全失去了約束的部屬會將他撞倒,接著會有無數腳印踩踏在他的身後,最後被自己人踩成肉醬。

    「戳他娘的,退也是死,老子跟他們拼了。」黑水蛟豪氣頓生,猶如懵懂的海盜一般拋下一切雜念,大吼著高高的揚起了背刀。

    「殺呀,殺他娘的明狗子!」

    夜空下的人影匯聚成一道鋒利的長刀,插入山谷!

    「殺啊!殺啊!」

    喊殺聲從低轉高,最後又由強轉弱。令所有海盜納悶的是,他們衝入山谷已整整幾炷香的時間,所料不及的是整個山谷實在太開闊了,他們瘋狂的衝刺了半個時辰,也沒有看到盡頭,別說財寶,就連個人影也瞧不見。

    「快看,前面有火光。」衝刺在最前的海盜眼尖,遙指著遠方驚喜的道。

    水盜們抖擻精神,揮舞著武器向亮光處衝去。

    山谷內的一塊空地處,幾十個燃燒著桐油的火把圍成一圈,十幾個披散著頭髮的頭顱被人為的堆積成金字塔型,散發著莫名的腐臭。

    水盜們將這人頭堆積而成的小金字塔圍的水洩不通,卻沒有人敢貿然*近,他們嘰嘰喳喳的相互議論著,原先的那一腔熱血被澆了一盆冰冷的海水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劉二那畜生呢,他在哪裡?」黑水蛟揚著刀,趁著部眾們冷靜下來的功夫,開始秋後算賬。

    水盜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沒有人回答。

    海盜們並不笨,就算是豬腦子也知道這反水的畜生早就趁亂跑了。

    「咱們上當了?戳他娘的,這是什麼鬼地方。」沙通天魯莽的用長刀劈向那一堆頭顱,堆疊起來的金字塔一哄而散,滾的到處都是。

    「不好,這不是獨眼嗎?」沙通天撿起滾在他腳下的頭顱目瞪口呆的道。

    「弟兄們,快撤回谷口,戳他娘的,中計了。」黑水蛟揚了揚手,撥開圍聚在四周的盜眾罵罵咧咧的下著命令。

    海盜不是山賊,縱使如何勇悍,在陸地上也形不成有效的戰鬥力,如果是他們偷襲這一夥前明的遺民或許還能成功,但是一旦被對方發覺將計就計反而給他們設下圈套,面對擁有兩千正規明兵的海盜不異於砧板上的半肥瘦。

    逃,逃出谷口,逃到西洋戰艦上去,只有那裡才是最安全的,黑水蛟的勇氣立即被消磨的乾乾淨淨。

    「黑水蛟,老娘原本還當你是什麼英雄好漢,想不到現在竟是這般的熊樣,明狗子八成已在谷口處設了埋伏,我們貿貿然的跑回去豈不是讓弟兄們去送死?」水寡婦突然從盜眾中走了出來,插著腰與黑水蛟對峙,阻住黑水蛟的退路。

    入谷之前水寡婦同樣也感覺到一絲不對勁了,只是當時劉二搞鬼,水盜們已失去了理智。她是個心思縝密的人,就在剛才大家亂哄哄議論的功夫,她便立在一旁仔細的推敲著細節。

    敵人既然已經將你引入了絕境,如何還會輕易放你走脫?為今之計只有約束好部下,有效率的進攻守衛在谷口明軍,逃出去的希望就大了幾分。

    似黑水蛟一般抬腿就跑,亂哄哄的去衝擊谷口的明軍跟送死沒有任何區別。

    「寡婦說的對,越是到了這個時候越不能慌,誰要是想做孬種不顧兄弟們的死活,老子第一個活劈了他。」沙通天兇惡的揚起刀,惡狠狠的瞪了黑水蛟一眼。

    「那你們說怎麼辦?」黑水蛟心裡亂哄哄的失去了主張,他並不膽小,在海上,他長風破浪,橫縱七海,可是一到陸地,反而慫了。

    「大家都不許慌,各自聚在當家的周圍坐地歇息。」

    水寡婦下了第一道命令,大家貿然的衝入了山谷,近半個時辰都沒有停歇,體力上就透支的乾乾淨淨,若是再馬不停蹄的跑回谷口,別說打仗,就是敵人原地不動讓你拿刀去砍也沒了力氣。所以,不管怎麼樣,先回復了體力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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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貓和老鼠

    海盜們揣揣不安的就地坐下,原本還在議論紛紛的他們安靜下來,就在不久以前他們還毫無顧忌,揚帆於海面肆意的打劫商旅,那個時候他們意氣風發,高揚著武器呼嘯著將船主踢翻在地,一箱一箱的將商船上的貨物從艙底搬出,毫不猶豫的砍死任何敢於抵抗他們的水手,有的時候他們一個念頭就可以決定一船人的生死,因為在海上他們是狼。

    海盜們不知道,在後世有一句膾炙人口的話——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轟隆隆!轟隆隆!」地面微微顫動起來,轟鳴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四十多匹快馬承載著牛皮鎧甲駕著馬刀的騎士呼嘯而來,在他們身後無數的人影整齊的小跑著漸漸露出了身形。

    「吾等奉旨剿賊,願降者放下武器,抵抗者殺無赦!」百丈之外,中氣十足的騎士們大吼一聲,將馬刀高高的揚起,月光下,刀鋒微微散發著淡黃色的鋒芒。

    「是明狗子。」短暫的震驚之後,水盜們彈跳反射般的站起拾撿起武器,他們張惶的四處看著周圍的同伴,試圖從中獲得一些勇氣。

    「誰都不許逃,一旦有人逃散,大家就會被狗一樣讓明狗子將我們逐個殲滅,弟兄們,抄傢伙和他們拼了。」水寡婦嬌叱一聲,手上的細劍穿透入一名想逃跑的水盜喉嚨,海盜們不禁為之一攝,紛紛放棄了逃走的念頭。

    「快!用火銃射馬。」黑水蛟穩住了心神,命令屬下的火槍手。

    可是已經晚了,現在是黑夜,明軍又突然的出現,還未等他們反應過來,四十名騎士便如一把尖刀一般撞入海盜們的隊伍。憑著強大的衝撞力,騎士們排成一條長蛇,猶如梳子一般將海盜們的隊形深深的犁開了十幾道口子。

    鋒利的馬刀在月光下劃過一道道完美的弧線,失去了勇氣的海盜們未來得及招架,便聽得一陣陣同伴發出的慘叫聲,刀鋒劃過喉頭的剎那所噴發的液體猶如那恐怖的馬刀一般在空中噴射出一道半弧。

    一顆人頭賞銀一兩,這是永歷帝的許諾,足夠一個士兵三個月的餉銀。-====-

    騎士們冷酷的揚起了嘴角,一次衝撞,他們每人至少賺到了三兩銀子,強烈的衝撞之後,失去了爆發力的戰馬隨時都有可能被海盜圍毆的風險,他們策馬揚鞭,收起馬刀,趁著海盜們還未反應補救,已朝著一個空缺處絕塵而去,在黑暗中消失的無影無蹤,只聽得馬蹄的嘀噠聲愈行愈遠。

    「吾等奉旨討賊,願降者放下武器,抵抗者殺無赦!」又一個催命的聲音在十丈外傳來,驚惶不安的海盜們發現,不遠處,一支整齊的步兵踏著方步出現在不遠處,刀槍如林、號令如一,數十名旗手高高揚起了黑底紅日黃月的日月旗,最前方的將領未等海盜們反應過來,長刀前指,整齊的隊伍猶如開閘的洪水,激流一般狂衝而來。

    「他娘的,明狗子人數太多,弟兄們跑吧。」這一次叫喊的是沙通天,他雖然莽撞,卻知道雙方的對比實在太過懸殊,殊死抵抗只不過送死而已。

    話音剛落,海盜們猶如驚弓之鳥一般,在首領的帶領下各自逃散,撤退在身後明兵的壓力下迅速的轉化為潰逃。

    「嘀噠、嘀噠……」馬蹄聲又從遠處傳來,數十名騎兵猶如鋒利的箭矢一般從黑暗中折返回來。

    「他娘的,這群明狗子真會挑時候。」海盜們心驚膽寒的想著,腳下的步子更加快了,在黑暗中相互擠撞著,只恨爹媽少給了兩條腿。

    明軍衝殺了整整三、四里路,沿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海盜們只聽得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停止追擊,所有人等就地歇息,埋鍋造飯!」

    海盜們如蒙大赦,回頭一望,果然見明軍們止住了追擊,聚攏在一起。而那隊騎兵組成的催命鬼似乎也對他們失去了興趣,掉轉了馬頭,急馳而去。

    又跑了一段,海盜們才各自停住了步子各自休息,他們哆嗦著匯聚成一團,以圖在人多處尋找安全感。很快,他們就發現了一個更為嚴重的問題。

    在激情和恐懼中奔波了一夜,許多海盜發現他們的肚子已經咕咕叫了起來,一開始還不覺得,只是剛才潰逃時聽得身後的將軍喊埋鍋造飯時才越來越發現飢餓難忍,肚腹空空如野。

    「不成了,沒有糧食,弟兄們絕對涯不過幾天,為今之計,只有趁著弟兄們還有幾分力氣,衝到谷口去,和明軍殺個魚死網破,能逃出一個是一個。」沙通天急得跳腳。

    「黑水蛟,你怎麼看?」水寡婦無奈的點點頭,轉眸去問黑水蛟。

    「還能怎樣?這樣坐以待斃下去,總歸不是辦法。」黑水蛟臉上陰晴不定。

    「好,就這樣辦。」

    天已微微放亮,升騰起來的霧氣在谷口輕輕的瀰漫,猶如怏怏升起的輕紗,給沉重的谷口帶了一絲夢幻般的色彩。

    「第一列預備!」沐劍銘緊緊的盯著百丈之外越聚越多的海盜,鎮定的握住劍柄。

    四十名弓弩手整齊的從隊列中跨出啊三步,抬弩半跪,瞇著眼瞄向遠處。

    「注意掌握好射擊綱要,不要慌,弩箭發射之後不用管是否射中目標,立即騰開位置讓給後隊的兄弟,裝弩要快,不可拖延,左手手肘拖住弩底,按動機括的手指要穩,不要緊張,更不要害怕,他們只不過是一群被我們圍困的潰賊。」沐劍銘喋喋不休的講著射擊的要領,眼看遠處的海盜們已擺好了攻擊的陣勢,猛的拔出長劍,劍身在半空將濃霧撕開一個口子:「將士們,建功立業只在今日,吾等久食君祿,今日便是報君之時,眾軍聽令,吾等誓守谷口,誰敢後退一步,殺無赦!」

    「聽我號令,第一列,預備!」

    海盜們已經發起了攻擊,他們高舞著武器,瘋狂的向谷口衝來,他們是潰軍,同意也是窮寇,就算是一條狗,急了也會跳牆的。

    一百丈、九十丈、八十丈……

    沐劍銘瞇著眼不斷的默算著被拉近的距離,他並不急於發起攻擊,雖然弓弩的射程為八十丈,但是就神機營現在的射擊精度而言八十丈的距離實在太遠,殺傷力也降低了許多。

    沐劍銘的手心已捏滿了汗液,終於,他竭斯底裡的爆發了:「射擊!第二列準備!」

    四十支弩箭撕破了濃霧,飛速的激射而出,衝在最前的十幾名海盜慘叫著倒在地上。

    「不用管成果,第一列迅速退回隊列裝彈,第二列上前,預備!」沐劍銘大聲的呵斥著,迅速的將指向天際的長劍向下一揚:「射擊!」

    「第一列上前,預備,射擊!第二列準備!」

    「第二列……」

    一輪輪箭雨猶如開閘的洪水一般傾瀉而出,沒有一絲一毫的停頓,弩手們機械一般的反覆做著同樣的動作,沒有絲毫的疲憊。

    海盜們損傷甚重,根本未等接近,便被越來越密集的弩箭射了回來,他們的火槍只有四十丈的射程,對鋼弩們沒有任何抵抗能力。

    就在海盜們洩氣的那一刻,身後又傳來了一陣喊殺聲,大地如昨夜一般的顫抖,嘀噠的蹄響比之昨夜更加恐怖。

    「他娘的,那一隊騎兵又來了。」有人在大聲的咒罵,更多人安靜下來,他們在想念幾天前的快樂日子,迎風破浪、大塊吃肉、大口喝酒,在想念寨中的妻兒。

    四十名騎兵在遠處一字排開,耀武揚威般勒住了馬韁,一名騎兵越眾而出,中氣十足的對著海盜們大喊:「吾等大明天兵在此,爾等願死願降?」他旁若無人一般的勒馬向前小跑幾步,一個縱躍跳下馬背,從懷中掏出火石、染香,用火石將染香點燃之後,插入土中。

    「本千戶等你們一炷香的時間,你們可要聽好咯,過期不侯。」

    海盜們面面相覷,渾然忘了這個膽大的千戶居然大咧咧的走入了火槍的射程,只要有一人反應過來,立即可以讓他命喪當場。

    沒有人動手,事實勝於雄辯,海盜們雖然大字不識,雖然暴戾凶殘,但是絕對不是傻子,只有傻子才會在這個時候負隅頑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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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豐厚的戰利品

    「居然是荷蘭的五帆戰艦!撿到寶了嗎?」朱駿站在波濤洶湧的海邊,望著停泊在遠處的巨型戰艦,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面皮,他實在不敢相信,連海盜都有西方戰艦作為打劫的工具,這似乎也太不可思議了些。

    「陛下,這是佛朗機戰艦,是馬六甲的佛朗機人製造的,他們正好在海上遇到了風暴,被黑水蛟給劫了,為此佛朗機人懸賞了五萬銀洋要他的人頭呢。」劉二嬉皮笑臉的站在朱駿身後解釋。

    朱駿想起來了,早在十六世紀時,葡萄牙人便率艦隊遠征亞洲,攻佔馬六甲,之後,在二十年前被荷蘭人擊敗,荷蘭吞併馬六甲,並且趁機東進佔領了台灣。

    朱駿記得,正是這個時候,也就是一六六一年,鄭成功以南明王朝招討大將軍的名義,率兩萬五千名將士及數百艘戰艦,由金門進軍台灣,最終在一六六二年收復台灣全境。

    整個南明體系中,至今仍在抵抗清軍的只有兩支隊伍,一支是活躍在雲南和緬甸邊界的李定國所部,另一支為據守台灣,最後出走海外收復台灣的鄭成功所部。

    李定國善陸戰,縱是只有兩萬軍馬,在沒有任何人員補充的情況下仍然在緬北堅持抵抗,直到兩年之後被吳三桂消滅。

    鄭成功的水師縱橫七海,擁有戰艦百艘,在福建沿海頻頻侵擾清軍,最後擊破荷蘭殖民者收復台灣全境。

    對於這兩個在歷史中聲名赫赫的將領,朱駿卻只能報之苦笑,李定國在緬北,顯然沒有什麼前途,他的作用只是幫自己堅守兩年,使自己能夠有兩年的喘息時間而已,兩年之後,自己所面對的將是強大的滿清八旗和吳三桂的關寧鐵騎。

    朱駿曾仔細的分析過抗擊滿清的可能,第一,這裡是緬甸,山路崎嶇,不適合大規模的騎兵作戰,因此八旗和關寧鐵騎的優勢將會降低不少,而且因為道路緣故,清軍的糧草運送不便,最多只能供應五萬左右的軍隊入緬作戰,因此自己佔著地利。

    二來緬南臨水,非常適合戰艦活動,自己如果在兩年之內組建一支海軍,頻頻對清軍騷擾,也能對清軍造成一些傷害,畢竟清軍的水師就算想要壓制自己,也必須得從東南沿海出兵,而那裡,則是鄭成功水軍的天下,清軍那幾條破船恐怕還沒有出海,就被鄭成功的水師打成木板了。

    因此,如果自己能夠在兩年之內建立一支萬人以上的精兵,再配上五千張強悍的鋼弩,並不是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朱駿所要考慮的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順治皇帝想要置於自己死地的決心有多大,如果一旦自己被順治皇帝認為是一個潛在的威脅,那麼滿清很有可能以傾國之力入緬,到了那個時候就不是五萬人那麼簡單了,十萬、二十萬、甚至五十萬都有可能。

    這是一個成本問題,就比如投資,所得到的報酬越大,投入的金錢就越多,而這種投資所帶來的風險也是巨大的,如果所獲得的報酬並不大,那麼順治皇帝根本就沒有貿然發動傾國之力攻打緬南的必要,有這個精力,倒不如把對海的鄭成功幹掉更實在一些。畢竟台灣與大陸雖然隔著一條海峽,可朱駿也隔著千萬座高山呢,百年之後滿清乾隆皇帝征討緬甸,出動大軍近百萬,整整花了十五年時間,主將換了一撥又一撥,也不過是讓緬人覺得再打下去很受傷便提出議和,雙方就此罷兵而已。

    以現在滿清的國力,根本就發動不了一場曠日持久並且人數眾多的戰役,否則不用朱駿去抵抗,中原活不下去的百姓早就反了天了,你滿人再厲害又能怎樣?老子沒有飯吃,早晚要餓死,倒不如和你他娘的拼了。

    所以對於滿人的虎視眈眈,朱駿倒並不十分害怕,只要平時自己做人低調,讓滿清將更大的注意力去對付台灣和准戈爾丹好了。他現在真正憂慮的倒是鄭成功,明年之後鄭家將割據台灣自立為王,到時候自己該怎樣面對這個打著大明旗號的藩王呢?

    鄭成功是民族英雄不錯,卻也絕對不是個傻子,家大業大的他憑什麼聽一個遠在天邊、猶如喪家之犬的落難皇帝的話?歷史上,鄭成功一直都沒有對永歷帝的身份表示過確認,退守台灣之後他打出來的是隆武皇帝的旗號來反清復明。因此,朱駿依*鄭成功來打江山的念頭猶如井底撈月般的不現實。

    (台灣反清復明打的是被清軍俘虜被殺N多年的隆武皇帝,也就是永歷帝的前任,他們的意思是說要找到隆武的兒子來繼承皇位,但是那個時候隆武的兒子基本上應該死光了,就算沒死光去哪裡找?所以很有理由是鄭家方面只是打著隆武的名義不鳥永歷,這樣就避免了被遠在緬甸的永歷指揮的尷尬。)

    一切都只能*自己,招募遺民、打造鋼弩、建立水師,這一切都必須在兩年之內完成,否則一切都是扯淡,實在不行就逃難去呂宋,那裡四面都是大海,滿清能奈我何?

    「陛下,您在想什麼?」劉二見朱駿臉上陰晴不定,任由潮水浸濕了短靴也惘然不顧,低聲喚道。

    「唔,啊?」朱駿回過神來,他鎮定心神,指了指遠處的戰艦和大船:「那些戰船全部被我們控制住了嗎?是否有人走脫?」

    「回皇上,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多虧了錦衣衛的弟兄們英勇,大家喬裝成海盜之後划著舢舨登了船,留守船上的儘是一些老弱,那條最大的西洋戰艦,也不過是十幾名錦衣衛兄弟便輕鬆的將他們解決了。」劉二呵呵的笑著回答。

    「很好,劉二,這一次你立了大功,今後可有什麼打算。」朱駿和善的拍拍劉二的肩膀。他對這個傢伙還算賞識的,不但精通航海,為自己帶來如此重要的情報,接著又誆騙海盜到了山谷,最後又馬不停蹄的返身帶著百來名錦衣衛喬裝成海盜搶奪了七八艘海船戰艦,這一次能夠全殲海盜,劉二可算是功不可沒了。

    「皇上,海盜最恨的就是奸細,小的雖然是為了自保,但畢竟是出賣了自己的兄弟,從此以後在這海面上再也混不到飯了。皇上若是不嫌棄,劉二願為皇上賣命。」劉二收斂笑容,撩起袍子鄭重的跪在沙灘上。

    「好,好,你起來吧,朕還有要借重你的地方,這海盜嘛,恐怕你還要繼續當下去。」朱駿作勢要拉劉二起來。

    「啊?」劉二驚叫一聲,連忙道:「皇上,劉二若是再回海面,被海盜們知道,定然是死無葬身之地了啊,求皇上發發慈悲,小人願為皇上當牛做馬,絕不敢懈怠。」

    朱駿輕輕一笑,道:「誰敢殺你?從此以後你便是緬南水域最大的海盜頭子。」

    「做大當家的?」劉二心裡一震,抬眸直勾勾的仰望著朱駿。

    「正是,從今以後,這些船朕全交給你來打理。」

    「可是我們沒有水手啊,其餘的船倒也好說,那艘西洋戰艦只有熟練的水手才可操作,小的實在無能為力啊。」

    「水手是現成的,走,朕帶你去看一齣好戲。」朱駿牙縫中擠出一絲冷笑。

    此次的戰果十分豐碩,六寨主共出動了一千名海盜,其中有九百名精壯的海盜上岸,共殺死三百餘人,俘獲近六百。而留守在海盜船上的老弱也被百名錦衣衛拿住。

    朱駿的損失幾乎為零,在絕對的優勢條件下,除了幾十名輕傷和戰死三名之外,幾乎可以用大獲全勝來形容。

    現在,六百餘名俘虜被統統的趕到了谷內的空地上,在他們的四周,佈滿了精神抖擻的神勇營士兵,谷口處,則是神機營戒備防守,海盜們嚇得心脾俱裂,哪裡還有反抗的念頭,個個聳拉著頭,被喝令跪在地上。

    一個小型的臨時校台被架了起來,幾十名身著飛魚服,腰挎錦春刀的錦衣衛一字排開,將校台團團護住。

    片刻之後,隨著一聲炮響,在百名神勇營士兵的護衛下,朱駿坐著精緻的馬車徐徐而來。

    「吾皇萬歲!萬萬歲!」數以千計的軍將官員紛紛拜倒。頌揚聲中朱駿緩緩從馬車中鑽了出來,踏著方步,氣定神閒的左右顧盼之後,沉著臉登上校台,坐在早已準備好的太師椅上。

    「平身罷。」此時正是午時,天空的太陽帶著炙熱高高的掛在正空,朱駿不由得叫苦不迭,自己座在高處,四周更是沒有遮擋庇蔭的地方,建造校台的工匠又倉促的很,竟沒有考慮到上面加一華蓋,不過現在是立威的時候,只能將就將就。

    想到立威時,朱駿的臉不由得沉了下去,他所面對的,都是一些殺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能否徹底收服,一切都要看自己的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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