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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神采奕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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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Div] 地獄系列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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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10:12:38 |只看該作者
【地獄系列五】地獄浩劫 一之二

率先發動攻勢的,是遊俠團中的工人。

「嘎嘎嘎!」

尖銳刺耳的電鋸啟動,掃向了一旁的夥伴,掉下殘缺的半頭頭。


然後是操縱植物的農夫。


「啪啪啪啪……」

水泥地裂開,一株又一株帶著利齒的咬人花,咬住了夥伴的腳,

然後吐出酸液,將腳和褲子融成一片油滑的爛泥。

接著是撒錢的商人。


「吼吼吼吼!」

來自冥界的招喚怪物,身上插滿卡片的卡奴,

從身體上射出一片一片卡片,把自己的夥伴臉上和身上,砸出一個又一個的血洞。


最後,才輪到士人。


「滋滋滋!」

張開的筆記本,呼喚出如同地雷般的電球,

電球在夥伴間蔓延,一觸電球渾身焦黑,粉身碎骨。

十分鐘,遊俠團就因為深陷在罌粟花組成的殺陣中,喪命了超過兩百名鬥士。

豔紅玫瑰,果然不愧是薔薇團的三號人物,也是不容小覷的角色。


只是,現在的豔紅玫瑰,究竟在何處呢?

此刻的她,正躲藏在南陽街補習大樓的頂樓,

身體倚著窗戶,靜靜凝視著腳下這一片殘酷的殺戮戰場。



看著薔薇團的團員已經全數倒下,剩下的都是遊俠團的團員們在自相殘殺,

豔紅玫瑰嬌貴的表情中,洩漏一絲苦笑,

她的腦海卻回到了半年前,薔薇團還剛剛成立的時候……



一開始組隊的人,是隊長野玫瑰。


因為地獄遊戲中多數的玩家都是男生,使得這本來就標榜著戰鬥的網路遊戲,

變得更加血腥暴力,簡直就像是網路上的黑社會翻版似的。

所以,野玫瑰號招了她們幾個少數的女生,組成了薔薇團。


以玫瑰為主力的野玫瑰,操縱劍蘭的荊棘玫瑰,掌握罌粟花的豔紅玫瑰,

還有她們的小妹,熱愛牡丹的粉紅玫瑰。

四個女人,在男生的世界中,創出了一片天。



豔紅玫瑰甚至還記得,當她們等級還未超過二十的時候,

有次荊棘玫瑰、粉紅玫瑰以及自己出任務,卻被其他男性玩家陷害,

將她們的行蹤洩漏給八大怪物中的軍隊,使得她們三人陷入空前的危機。


小妹粉紅玫瑰先受傷倒地,接著豔紅玫瑰被軍隊的流彈所傷,

僅剩下二姐荊棘玫瑰,靠著劍蘭暗器,逼住了軍隊。

「二姐,走。」豔紅玫瑰躺在地上,咬著牙。

「不走,連妳都陪葬。」


「不走。」荊棘玫瑰雙手翻飛,

手上的劍蘭如同蜿蜒河流,射向不斷往前逼近的軍隊。


「二姐,走啦。」粉紅玫瑰語帶哭音。

「不可以讓薔薇團就此消失。」


「不走。」

荊棘玫瑰依然搖頭,體內的靈力正隨著劍蘭射出,正急速消耗。


「二姐!」豔紅和粉紅玫瑰同時喊道。


「大姊野玫瑰會來找我們。」

荊棘玫瑰眼睛直視,聲音沒有絲毫動搖。

「我已經寄風信子給她。」


「只是一個風信子……這麼久了,她都沒來。」


「會來的,她會來的,因為,風信子可是我們的盟約。」

激戰中,荊棘玫瑰回眸,淡淡的微笑。


那微笑,飄揚在不斷飛射而來軍隊子彈中,

在滿臉血污的荊棘玫瑰臉上,如清晨花朵般綻放開來。


豔紅玫瑰忘不掉,從此,都無法忘掉那微笑。


荊棘玫瑰的微笑。

此刻,同樣的兵戰凶危,同樣的孤立無援,

豔紅玫瑰卻想起那微笑,她嘴角忍不住揚了起來。



荊棘玫瑰的笑,那樣堅定,那樣固執,那樣毫不遲疑,選擇相信自己的信念。


那晚,野玫瑰果然率領了所有的薔薇團團員前來救援,

她單槍匹馬衝入軍隊之中,將三人從血泊中拖了出來。


其中,以荊棘玫瑰的傷勢最為慘烈,渾身浴血,

體內每一絲靈力都耗盡,更在左臉頰留下一條無法磨滅的刀痕。

而荊棘玫瑰那淡淡的笑容,卻依然沒有變,

她只是托起掌心的風信子,輕輕說了一句話,

「見到風信子,生死都相聚。」


從此,這句誓言,就成為薔薇團四位女生的共同盟約,

更讓薔薇團踏上台北爭霸的漫長之路。
【地獄系列五】地獄浩劫 一之三
「見到風信子,生死都相聚。」

從此,這句誓言,就成為薔薇團四位女生的共同盟約,

更讓薔薇團踏上台北爭霸的漫長之路。

只是,沒想到,過了一年後的今天,粉紅玫瑰卻成為第一個陣亡的姊妹。


想著想著,豔紅玫瑰忽然屏住了呼吸。

因為,背後響起了一個跛殘的腳步聲。

「遊俠團果然不愧是遊俠團。」豔紅玫瑰的背影,驕傲而孤單的站在窗戶前。

「這麼快就找到我了?」

「是啊。」那聲音蒼老卻帶有一絲戲謔。

「豔紅玫瑰,罌粟花的操縱者。」

「你來殺我?」豔紅玫瑰依然沒有回頭。

「殺我者,請報上名來。」

「我是九指丐。」聲音嘻嘻一笑。

「我奉了夜王老大的命令,只能跟你說聲抱歉啦。」

只聽到空氣中這聲「抱歉啦。」迴盪,九指丐已經往前踏了一步,

在這間黑暗的補習教室中,身影輕輕往前一晃。

只是這一輕晃,竟然包含了九指丐從起步,

雙手運勁,雙掌同時往前推出,擊中豔紅玫瑰的背脊,

到收勁,回步,九指丐像是沒移動過半步似的,又回到了相同的位置。



但,轉頭一看,豔紅玫瑰的背部,

卻在這一晃之間,陷落出兩個粗大的掌印,直透入骨,

乍看之下好不驚人。

「為什麼,不回頭?」九指丐詫異。

「我希望就算死,正面依然美麗迷人。」

「好怪的堅持。」九指丐笑,

「那我不會讓妳失望,我會讓妳的屍體朝上,讓妳保留最美的模樣。」

「謝謝。」豔紅玫瑰微笑,嘴角血絲涓涓流下。

「我替妳可惜。」九指丐說。

「怎麼說?」

「罌粟花陣迷惑人心,逼使敵人自相殘殺,是農夫系數一數二的厲害陣法,

只是施陣者會喪失自我保護的能力,連普通頑童都不是對手,

通常需要一位以攻擊為主的高手在旁護法,妳卻少了這樣一個人。」

「我不是少,只是她還沒到。」

「喔?還沒到?」九指丐笑。「怕是不來了吧。」

「她不是不來,只是還沒到。」豔紅玫瑰眼神渙散,聲音卻無比肯定。

「嗯。」九指丐嘆氣,「妳這麼肯定?」

「因為,」豔紅玫瑰吐出最後一口氣,慢慢倒在窗戶邊。

「見到風信子,生死都相聚。」

「是嗎?」九指丐依約將豔紅玫瑰屍體朝上放好,並且將她的雙手在胸前疊好。

「此刻的遊俠團大勢已成,薔薇團全軍覆沒,那人肯定是不會回來了,

唉,至少妳是懷抱著夢想而離去……」

當九指丐嘆氣,緩緩轉身,殘跛的腳在地上拖行,

手握門把就要離開,忽然……

他倏然回頭。

兩條濃眉緊緊鎖住,眼睛內滿是詫異神色,直瞪著豔紅玫瑰胸前的那雙手。

那雙手上,什麼時候多了「那個東西」?

細弱而透明的花瓣,風吹即走的細長形體,

它的出現彷彿哀悼著豔紅玫瑰的逝去……

這是一朵花!一朵隨風飄揚的風信子!

「媽啊,豔紅玫瑰還真沒說錯。」九指丐笑中隱含驚恐。

「果然,真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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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10:16:20 |只看該作者
【地獄系列五】地獄浩劫 一之四
這裡是台北城之北投。

一朵風信子,正隨著搖曳的風,飄入了一座陳舊的公寓中。

它輕輕的飄過滿手血污的三腳蟾蜍,飄過白骨精,飄過躺在地上依舊沈睡的法咖啡,

甚至飄過正在遠處埋伏的夜王阿努比斯……

它的體態輕盈,動作高雅,彷彿是一個美麗的精靈,帶來遙遠的消息。

風信子的速度慢了,旋轉兩圈,落在一隻纖纖細手上。

手心主人,這剎那間,眼睛閃過驚異神采。

她是野玫瑰,薔薇團團長,也是整個薔薇團中倖存的最後兩人。

「風信子?她們竟然發動了風信子?」野玫瑰聲音顫抖,

「難道,難道,在南陽街的薔薇團發生了什麼事嗎?」

野玫瑰呼吸急促,是她把整個薔薇團留在南陽街,

是她趕走荊棘玫瑰,是她信任了兩個外人……

「如見風信子,生死都相聚。」

風信子不只是求救訊號,更是四人的生死盟約。

如今,風信子已到,是不是表示,其他三人已經……野玫瑰猛一起身,就要往門外奔去。

可是,就在此刻,她的背後傳來一個充滿魅惑力的女音,

「野玫瑰好朋友,妳要去哪?」

「白骨精,我要去救我的朋友。」

野玫瑰頭也不回,繼續往門外奔去。


「別傻了,夜王正對這裡虎視眈眈,伊賀忍者那群笨蛋又全部陣亡了,

妳這一走,妳叫誰來看守法咖啡?」白骨精,說話中隱含怪異的節奏,

悄悄的發動起她的特殊能力 - 呼吸催眠控制法。

「我……」野玫瑰的腳步,在門邊停了。

「好不容易,我們抓到了遊俠團的二號人物,安排了捕捉夜王的最佳陷阱,

我們馬上就會殺了遊俠團的夜王,到時候他們群龍無首,又有何威脅性?」

白骨精繼續慫恿。

「別忘了,這可是妳唯一一次打開澎湖島夢幻之門的機會啊。」

「……可是,薔薇團。」野玫瑰沒有轉頭,背影正在遲疑。

「薔薇團不過是一群網路玩家組成的烏合之眾,

讓她們把遊俠團的主力牽制在南陽街,不是正好嗎?」

白骨精繼續遊說。

「野玫瑰,妳想想,只有和我們一起,才有可能成為真正的遊戲之王啊。」

「……」

野玫瑰轉過身子,看著白骨精,臉上一改剛才的憂愁,堆滿笑容。

「嗯。」

「對嘛對嘛,這樣的野玫瑰才乖,別管那什麼荊棘玫瑰或是薔薇團了,

跟著我們,我們再組一個團。」

「白骨精,妳知道嗎?」

野玫瑰往前走了一步,臉上的笑容依舊。



「知道什麼?」

「這朵風信子,對我們薔薇團四人的意義。」

野玫瑰又往前走了一步,已經和站白骨精面對面了。

「什麼意義……咦?」

忽然,白骨精感到一陣戰慄,然後,她慢慢低下頭……

她的下半身,不知何時爬上了密密麻麻的薔薇花藤,

花藤上千萬根尖銳倒刺,正虎視眈眈的圍繞在白骨精身體周圍。

這薔薇?是野玫瑰的能力?

野玫瑰為何要發動力量,把自己包圍起來,難道……?

「如見風信子……」野玫瑰臉上依然微笑,眼角卻慢慢溼潤起來。

「妳……」白骨精嘴唇顫抖,

她身上的薔薇越爬越高,越爬越高,已經淹上了她的喉嚨。

「生死都相聚啊!」

然後,野玫瑰眼角淚光盈然,手掌舉高,在空中使勁一握。

這一握,一滴淚珠就這樣從野玫瑰的眼角淌出。

這一握,牽動千萬根薔薇倒刺,同時扎入了白骨精的斗篷內。

然後薔薇藤蔓一陣胡亂絞動,把白骨精連同斗篷,整個擰成了一團破布!

連屍骨都沒有留下。

「如見風信子,生死都相聚。」野玫瑰聲音苦澀,

「風信子來了,我的姊妹們,恐怕已經在生死邊緣求存了。」

野玫瑰凝視著眼前白骨精這團破布幾秒鐘,輕輕擦去眼角的淚水,

「這些日子以來,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她用力吸了一口氣,轉身,往門外急奔而去。

「姊妹們,撐住!我來了。」

可是,野玫瑰才奔到門口。忽然,一陣凜冽的直覺衝上背脊,

她聽到了一個聲音,一個可能是她參加遊戲以來,所聽過最恐怖而戰慄的聲音…

一個千嬌百媚,再熟悉不過的女子聲音。

「哎呦,野玫瑰,妳難道真以為那一小叢薔薇,就可以殺得了我?」

「妳竟然沒死?」野玫瑰慢慢轉身,背上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淋溼。

「白骨精啊,妳究竟是誰?」

「當然,我可是白骨呢。」白骨精笑著,

她一身隱藏在寬大的斗篷以下的白骨,任憑千萬根玫瑰倒刺都傷不了無血無肉的她。

「妳聽過,白骨被玫瑰扎傷得嗎?」

看著白骨精一張美豔的容顏下面,是一條一條紋路分明的白色骨頭,

野玫瑰只覺得她幾乎要吐了出來。

「妳……不,你和三腳蟾蜍究竟是誰?」野玫瑰渾身發抖。

「我們?」白骨精伸出白骨蒼蒼的食指,笑著。「妳覺得呢?」

「你們是……傳說中的現實玩家?」

「不,現實玩家是什麼東西?」白骨精笑,

「我們可是連地獄政府都畏懼三分的……」


「黑榜群妖呢!」

說完,白骨精身體倏然拆解,全身骨頭在空中化作數十根兇器,

在空中稍作停留之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插向了野玫瑰。

「吼!」野玫瑰大吼一聲,全身的靈力暴升,

一叢一叢薔薇從她身後狂擁而出,

化作千條如長蛇,撲向眼前的白骨兇器。

兩強相搏,威力萬鈞,

這棟北投公寓,猛然震動起來。


【地獄系列五】地獄浩劫 一之五
激戰。

綿延不斷的薔薇不斷湧向白骨精,但是白骨精已經將自己的身體化整為零,

化作數十根白骨,在薔薇花中穿梭。

白骨如刀,正伺機尋找攻擊野玫瑰的機會。

「薔薇如同毒蛇。」白骨精一邊閃避薔薇花河,一邊冷笑。

「主要的攻擊方式不過是絞殺,還有下毒,只可惜這兩種方法都對我無效。」

「哼。」

野玫瑰又何嘗不知,她這手薔薇攻勢的天敵,剛好是這個無血無肉的白骨精,

但,此刻的她,除了選擇戰鬥之外,還能做什麼呢?

只有戰鬥,她才有機會離開這裡,去拯救自己的夥伴。

只有戰鬥,她才有機會去實現風信子的約定。

只有戰鬥,才能稍減她心中的哀痛和歉疚。

不斷暴湧出來的薔薇,像是海浪似的淹沒了整個屋子。

「妳沒地方可逃了。」野玫瑰怒吼。

「整個屋子都已經被我的薔薇所淹沒了。」

「嘻嘻,是嗎?」

野玫瑰聲音才剛落,

白骨精銳利的白色手臂骨,就從薔薇之海中硬是透了出來,

破開叢叢薔薇,到了野玫瑰的胸膛之前。

「呃。」野玫瑰還來不及反應,

白色臂骨的前半段,就這樣消失在自己的胸膛中,

然後,鮮血就這樣快速染紅了這條白色臂骨。

臂骨開始慢慢轉動,更深一步的貫入了野玫瑰柔軟的心臟。

人體的幫浦心臟被破壞,這場戰役,就這樣簡潔明亮的劃上了尾聲。

「就叫妳別發瘋。」白骨精笑,所有的白骨一起從薔薇之海中飛出,組成人形。

「想去救什麼夥伴?當我們的傀儡,至少還能多活一些時間,咯咯。」

野玫瑰躺倒在地,原本激烈的蠕動的薔薇海,

轉緩了速度,像是凝在海上的綠色冰島。

野玫瑰的手慢慢伸進懷中,掏出了一個淺藍色的花朵。

「喔?這是什麼?風信子?」白骨精冷笑。

重傷的野玫瑰嘴角鮮血不斷湧出,

她的右手指尖顫動,幾乎握不住這輕盈的藍色小花。

「妳想在最後把風信子傳回給夥伴?」

白骨精的右腳伸出,踩住了野玫瑰的右手手腕

「幹嘛?妳想通知他們……別想!」

野玫瑰的右手一顫,手指夾住的風信子,幾乎要掉在地上。

「而且,我告訴妳,妳的夥伴此刻受到遊俠團的全力反撲,早已經全軍覆沒了,

我猜,恐怕只剩下荊棘玫瑰而已了。」白骨精尖笑,

「更何況,妳以為妳現在殘餘的靈力,能摧動風信子飛翔嗎?做夢!」
野玫瑰的手不斷顫動,她正在進全力凝聚身體內的靈力。

不斷的催動她重傷的身體,只要有一點點靈力……

只要有一點點靈力,傳到風信子上,

就可以讓它飛翔,就可以告訴三個姊妹……

【我沒有忘,我始終沒有忘記那個盟約……】

可是,她僅存的靈力,

卻被白骨精的腳所阻隔,始終沒辦法傳到風信子上。

野玫瑰只覺得眼前越來越模糊,

暖暖溼溼的淚水,讓她眼眶擴散蔓延。

「我沒有忘。」野玫瑰又咳了一口血,眼淚湧出。

「如見風信子,生死都相聚。我想要和你們相聚,我想要……」

「別傻了。」白骨精大笑,然後她的右手舉高,

銳利白骨映著日光,閃爍著兇狠的殺意。

但,野玫瑰完全無視於頭頂的危險,

她的眼中只有自己的指尖,那朵微微顫動的淺藍色花朵。

然後,她感覺到背上一痛,那是連呼吸都暫停的劇痛。

手指頭,鬆了。

風信子,輕輕落在地上,再也無法飛翔了。

野玫瑰的眼睛,就這樣一直睜著。

睜著看到白骨精離開,看到三腳蟾蜍把昏迷的法咖啡架走。

此刻,野玫瑰體內最後一絲的靈力都已耗盡,可以說是已經接近死亡狀態,

只要她一個「放棄」的念頭,就會化作道具,永遠脫離這個遊戲了。

她的眼睛卻始終是睜著,她還有願望沒有完成,所以還不死。

可是她很清楚,真氣渙散,化成道具,是遲早的事情。

是遲早的事情……



一直到,她忽然發現。

風信子,竟被一隻手給拾了起來。

那是一隻粗獷而充滿傷痕的大手,是屬於一個身經百戰男人的手。

野玫瑰認得這隻手。

「靈力已經耗盡,生命也即將結束,卻不願化成道具啊。」

那男人聲音低沈,「跟唐老五一模一樣,難道妳還有什麼話想說嗎?」

野玫瑰無法說話,也無法動彈,

她只能睜著眼睛,瞪著男人手上的風信子。

「風信子?這該是農夫特殊的傳信工具。」

男人看著風信子,淺藍色的花瓣上,幾滴乾涸的血跡,顯得突兀。

「所以……妳想用風信子,卻傳不出去?」

野玫瑰無法說話,只能用眼睛看著風信子。

看著風信子……

然後,她眼前的世界,忽然整個模糊而溼潤了起來。

因為,風信子那染血的花瓣,顫動兩下,像是螺旋槳張開,

然後飛離了男人的手,堅定的飛翔了起來。

是這男人對風信子灌入了靈力,讓它擁有了飛翔的能力。

「野玫瑰啊野玫瑰。」男人似乎在微笑,

「讓我來幫妳實現這小小的願望吧。」

野玫瑰的眼前世界,一片模糊,

她感覺到生命急速的流逝,隨著最後一個願望的達成。

【謝謝你,你果然是最令人敬佩的對手。】

野玫瑰無法說話,眼睛慢慢闔上,嘴角溢出生命最後一個笑容。

【夜王,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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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10:18:36 |只看該作者
【地獄系列五】地獄浩劫 一之六

南陽街的大樓上。

豔紅玫瑰的胸口前,突如其來的一朵風信子,

帶著漂泊的嬌媚,映入了九指丐的眼中。

九指丐發出驚呼,

「來了,竟然真的來了?」

幾乎是本能的,九指丐往後一跳,

只是,當他這隻殘缺的鐵腳才剛剛離地,

地面上就瞬間竄出密密麻麻的劍蘭,像是劍山般,往上衝去。

劍蘭撞擊鐵腳,竟發出如金石相碰的尖銳摩擦聲,

而這根鐵腳,更是被削去半截。

「媽啊,如果我剛才慢跳一步,這隻腳掌不就被無數劍蘭刻了一個『慘』字?」

九指丐一邊單腳往後跳,一邊嘖嘖怪叫。

「沒殺到你,果然有幾分能耐。」

房間的暗處,傳來一聲簡潔的哼氣聲。「再來。」

「什麼再來?啊,咦?」九指丐一抬頭,

眼前竟然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劍蘭,如同夏夜傾盆而下的流星雨,

嘩啦啦潑了下來。

九指丐狼狽往旁邊閃開,

「達達達達!」接連不斷的聲音亂響,地面上又是一片坑坑洞洞。


「媽啊,招招奪命。」九指丐跌坐在地上,嚷著。

「小妞,我和妳無冤無仇,幹嘛要趕盡殺絕啊。」

「哼。」

這一聲低哼剛過,房間的四面牆壁同時冒出朵朵劍蘭,

葉鋒如劍,寒光沁骨,將整個房間照映成一片幽蘭色死亡地獄。

蘭花,這高傲而聖潔的花之君子,

如今在荊棘玫瑰手上,卻成為最無情的兇器。

「等等。」九指丐見狀,終於收斂起嘻笑怒罵的表情,

轉而嚴肅起來,他伸出了他的左手,那缺了小指的手掌,

冷冷的說,「妳再逼我,就別怪我……」

「哼。」荊棘玫瑰冷笑,「怪你怎麼樣?」

「展現,我九指丐的實力。」

九指丐這句話剛說完,他的嘴角不再掛著輕鬆詼諧的笑,

取而代之的,卻是深沈而黑暗的殺意。

光這份讓人膽寒的殺氣,

就證明了九指丐的確是黑榜大妖的氣魄。

「可惡!我豈是被嚇大的?」

躲在一旁的荊棘玫瑰只覺得背部寒意升起,手臂揮去,

四面牆上的劍蘭,就同時對準中央的九指丐,狠狠地射了出去。

「變成劍豬吧你!」

「只可惜,你不知道你惹的是誰。我九指丐,可也是黑榜群妖中的一位呢。」

只見牆壁飛來的劍蘭,如狂風暴雨般在房間內肆虐,

所有可以稱的上物體的東西,全部被無情貫穿!

補習班專用的桌椅全部被削成薄片,黑板先是被震上天空,

然後立刻被無數劍蘭穿成百塊,日光燈爆裂,門板的碎片四處噴飛。

這場恐怖的劍蘭之雨,下了整整十分鐘。

十分鐘過後,房間裡頭,

除了原本躺著的豔紅玫瑰屍體,再也找不出一塊完整的地板了。

「我的劍蘭,在農夫系陣法中,毀滅力算是數一數二的。」

荊棘玫瑰一身白色西裝,慢慢的從房間外頭推門走入,到此刻才現出她的真身。

「管你什麼奇怪的黑榜群妖?在我的劍蘭陣裡面,都只有當叉燒肉的份。」

荊棘玫瑰踩著高跟鞋,走到了豔紅玫瑰的屍體前,凝視著屍體胸口的那朵風信子。

「三妹,我替你報仇了,只可惜……我來的太慢了……」

「太慢了……」

「如見風信子,生死都相聚。」荊棘玫瑰輕輕的說著,

她彎下身子,就要用指尖夾起那朵風信子。

只是,她的指尖卻在接觸風信子的那一剎那,突然停住。

指尖顫抖。

只因為,她發現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這個拿著風信子的手動了。豔紅玫瑰的手動了?

在荊棘玫瑰腦海一片混亂之際,

她的眼睛卻又捕捉到令一個讓她錯愕的訊息。

豔紅玫瑰的手,究竟是什麼時候,缺了一根小指?

難道……


【地獄系列五】地獄浩劫 一之七

「如見風信子,生死都相聚。」荊棘玫瑰輕輕的說著,

她彎下身子,就要用指尖夾起那朵風信子。

只是,她的指尖卻在接觸風信子的那一剎那,突然停住。 



指尖,顫抖起來。




這個拿著風信子的手動了。豔紅玫瑰的手動了?

在荊棘玫瑰腦海一片混亂之際,她的眼睛卻又捕捉到令一個讓她錯愕的訊息。

豔紅玫瑰的手,究竟是什麼時候,缺了一根小指?

難道……



「媽的,九指丐!你還沒死!」

這一剎那,荊棘玫瑰摧動了生平最大的靈力,

渾身爆發出驚人的植物能量,試圖在這一瞬間扭轉戰局。

但,她的胸口命脈,已經被一隻骯髒的大手給按住了。

這隻骯髒的大手,還有一個更髒亂的主人,九指丐本尊。



「荊棘玫瑰啊。」九指丐冷笑,

「妳以為,為什麼夜王老大敢派我來替他攻打薔薇團?」



「為什麼……」



「因為,我夠壞。」

九指丐的臉上,又出現了那專屬黑榜妖怪的陰冷殺意。

「我壞到連妳好友的屍體,都可以拿來使詐。」



「你……」



「妳三妹死前要求一個願望,希望面容朝上而死。」九指丐笑,

「為了表示公平,妳也來一個願望吧。」



「……」



只是九指丐的這個問題卻石沈大海,荊棘玫瑰沒有答話,

只是揚起頭,呆呆的看著窗戶外頭,那片星光飄搖的夜空。



「怎麼?不說,時間可是不等人的。」

九指丐左手微微使勁,用靈力壓迫住荊棘玫瑰的胸膛,以防她趁機反擊。

「更何況,我也不是黑榜上的頭號笨蛋『紅心傑克』,因為話太多而被敵人給逆轉。」



「……」但荊棘玫瑰依然沒說話,只是呆呆看著窗外。



「算了,那妳就領死吧……」



「風信子。」忽然,荊棘玫瑰開口了。



「風信子?這是妳最後的願望?」九指丐摸了摸頭,「好怪的願望。」



「窗外,飄來的,」荊棘玫瑰的聲音,哽咽了。

「那是風信子……是風信子……」



「窗外飄來風信子?」

九指丐詫異往窗外一看,遠處果然飄來一朵細小的藍色小花。



只是,當九指丐再回頭看向荊棘玫瑰,

另一個更詫異的東西,就這樣呈現在荊棘玫瑰的臉上。



那東西,是眼淚。

就在荊棘玫瑰的雙眼中。

這個剪著男生髮型,穿著帥氣的白色西裝,

動作舉止都帶著瀟灑的中性美女,竟然,在哭?



「喂,妳……」九指丐詫異的說。

「沒必要哭吧,我……我這樣不算欺負妳吧?欺負美女會被讀者怨恨,不要害我……」



「誰管是不是你欺負我,臭美,這是第四朵風信子,也是最後一朵風信子。」

荊棘玫瑰閉上了眼睛,兩行眼淚就這樣沿著臉頰滑了下來。

「是我們家老大的風信子。」



「你們家老大?野玫瑰?」九指丐喃喃自語。

「她送來風信子?所以……」



此時,那微小的風信子飛入了窗內,輕輕一顫,

就停在荊棘玫瑰伸出的細緻食指上。

只是,近距離一看,卻發現花瓣上的斑斑血跡,清楚可見。

由此可見,在送出這朵花的同時,野玫瑰是經歷了多慘烈的戰鬥。



「所以,我家老大…也身受重傷了!」

荊棘玫瑰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哽咽。

「但,她依然沒有忘記我們。」



「嗯。」



「既然如此。」荊棘玫瑰說,「那請接受我最後一個願望。」



「說吧。」



「我死後,請把這四朵風信子,一起葬在土壤裡。」



「嗯……」九指丐想了一下。「好吧,這願望不難,我幫妳。」



「謝謝,遊俠團的朋友…」荊棘玫瑰哽咽,「謝謝。」

荊棘玫瑰說完這兩個字之後,突然笑了。

然後她閉上眼睛,張開雙手,彷彿在天空中展翅翱翔的天使。


「野玫瑰、粉紅玫瑰、豔紅玫瑰,還有小三。」

荊棘玫瑰滿足的笑著,「我終於也要離開這個地獄遊戲了。」



「喂!」九指丐發現了異狀,正要開口,卻像是警覺到什麼似的,

急速抽回了原本按住荊棘玫瑰胸口的那隻手!



因為,荊棘玫瑰的最後一句話才剛說完,

刷的一聲,她身體爆出了七八十株的劍蘭利葉。

鮮血,沿著她身體上一株一株的劍蘭,往下滴落,

在地上滴成了一片湛紅的汪洋。



「唉。」九指丐摸著自己的手掌,嘆氣。「你選擇自我了斷啊?」



荊棘玫瑰倒下的同時,她的手心也同時慢慢的張開了。

宛如電影中的慢動作播放,荊棘玫瑰的掌心飄出了一朵風信子,

跟著又一朵,第三朵……一直到第四朵,這是來自於野玫瑰,

飄然的染血花瓣隨風起舞,象徵著四個人的到齊。



四朵風信子隨著風,在空中盤旋搖動著,遲遲不隨風而去。

風信子似乎有靈,不肯捨荊棘玫瑰的離去。



「如見風信子,生死都相聚。」

荊棘玫瑰倒在地上,嘴角是最後一點笑意,

「四朵風信子,最後還是到齊了,真好,真好……」







九指丐凝視著眼前倒地的荊棘玫瑰,發出燦爛的綠光後,變成一攤道具,

他卻沒有像以前一樣去撲搶道具。



直到,九指丐的背後,一個黑影動了動,冒出了一個滿臉髒污的少年臉龐,

他是九指丐的丐幫手下之一小八,身負八袋,也是當初慘敗給夜王的偷襲者之一。



「九老大,幹嘛不拿道具?你不拿,我可要拿了。」



「你拿啊。」九指丐說。



「喔?」小八往前一衝,舔了舔舌頭。

「老大這可是你說得,那我把最好的道具給挑走啦,

喔喔喔,農夫的超級道具之『超營養番茄汁』?!

這可是補血聖品!還有『恆溫恆溼恆白斗笠一頂』,

喔喔喔,等等,這不是今年度最流行的『爆乳蓑衣』一件!」



「……」



「九老大,您真的不拿?」

小八像是突然想到似的,帶的歉疚的表情,回頭看向九指丐。



九指丐沒說話,搖了搖頭。

他只是將手心朝上,潛運內力,

將那四朵飄揚在空中的風信子,輕巧的吸入了掌心。



「咦?」小八問,「那四朵風信子是?」



「是約定。」九指丐轉身走去,半瘸的腳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還有一個朋友的約定要做。」



「約定?」小八露出疑惑的表情。

「老大你別逗了,你哪來朋友?」



「……」九指丐頭也不回的往前走著,聲音堅定。

「是朋友,是一個剛剛才認識的朋友。」



一個來不及認識,卻值得認識的朋友。

她的名字,叫做荊棘玫瑰。







不過,在當時,無論是九指丐或是已經喪命的荊棘玫瑰,都沒有想到,

當四朵象徵友情的風信子一起埋入土中之時,會發生一件令人錯愕又迷惑的事件。

這事件,看似令人費解,卻牽連甚遠。

甚至,牽連到整個地獄遊戲之後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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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10:22:58 |只看該作者
【地獄系列五】地獄浩劫 二 新竹‧局
新竹市。

天色昏黃,天邊一片紫亮彩霞,景致雖然迷人,

卻隱含著動人心魄的極致殺意。

殺氣。

一股強悍殺氣,正凝聚在地面上,兩個互相瞪視的人身上。

這兩人同樣魁梧而高大,同樣神威凜凜,雙眼併發著濃烈的戰鬥氣息。

一方,是一身七彩盔甲,儀態優雅,鳥頭人身的高貴戰士,孔雀王。

一方,是渾身擁有粗大狼毛,肌肉壯碩,衣衫破爛的豪氣英雄,狼人T。

兩大王者碰頭,註定是一場精彩絕倫的戰鬥。

「沒有翅膀,飛不起來的孔雀,還叫做孔雀嗎?」

狼人T伸出舌頭,摩挲著自己的爪子。

「或者,該稱你為『雞』?」

「你說什麼?」

孔雀王貴為印度的主神之一,哪裡聽過這麼諷刺的言語,他額頭青筋暴露。

「你這頭什麼都不是的,笨狗!」

「狗?」狼人T眼中閃過一絲怒意,隨即,他嘴角揚起。

「那就讓你瞧瞧,在這個雙腳立足的大地上,『雞』如何成為『狗』的獵物吧?」

「是嗎?」孔雀王冷笑,他的手心朝上,凝聚靈力,一把七彩長槍頓時成形。

這長槍,正是剛才差點擊殺貓女的法術。

「我倒想知道,被稱為冬天補中聖品的『香肉』,是什麼樣的滋味呢!」

說完,孔雀王的長槍射出,長槍尾巴甩出七彩光芒,直射向狼人T。



狼人T冷哼一聲,伸出爪子,試圖將這把長槍拍掉。

對他來說,這種速度和勁道的飛槍,簡直就像是小孩的玩具。



「哈哈哈,你以為,我的長槍這麼容易擋掉?

你以為,貓女為什麼會選擇吞掉我的長槍,而不是拍掉它?」



為什麼?

當狼人T一愣,是啊,為什麼?



可惜,等狼人T想到,確實已經慢了一步。

當牠的爪子碰到長槍那瞬間,牠見到了七彩的火花,從槍頭燃燒開來。



狼人T眼睛大睜,嘴裡吐出四個無聲的字。「靠,是炸彈。」

這把長槍,竟然是一個觸碰式的炸彈!

長槍瞬間爆開,七彩的爆風,把狼人T給捲了進去。



炸彈聲音隆隆,卻掩不住孔雀王不絕的笑聲,

「哈哈哈,等會,就有香噴噴的香肉可以吃了,可以……咦?」



這聲「咦」,來自孔雀王眼中閃過的灰影,

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為什麼爆炸中,會有灰影閃過?

是視覺暫留造成的殘影?

還是他剛才因為貓女過度消耗靈力後,產生過度疲倦的現象?

抑或……

抑或……

「抑或,」爆炸光中,一個渾厚沙啞的嗓音響起。

「這小炸彈,根本炸不到我狼人T?」


【地獄系列五】地獄浩劫 二之二

「抑或……」爆炸光中,一個渾厚沙啞的嗓音響起。

「這小炸彈,根本炸不到我狼人T?」

聽到這聲音,孔雀王渾身一陣冰冷,猛然抬起頭。

他看著這道灰影,有如君臨天下的王者,正恰恰好在他的頭上。

「寶貝。」灰影笑了。「抓到你了。」

然後,空氣中兩道凌厲白光交叉落下,

灰影的兩道狼牙,正對著孔雀王的頭頂,狠狠地咬了下來。

「吼!」孔雀王發出怒意的咆哮,他舉起左手,硬是護住了頭顱。

而狼人T的利牙也不轉向,直直的插落,

只聽見是兩聲清脆的崩裂聲,利齒已經穿過左手護甲,釘入孔雀王的血肉之中。

接著,一聲沈悶的破碎聲,這兩根狼牙竟然穿入了孔雀王的臂骨之中。

人體最堅硬的骨骼,臂骨,竟然就在狼牙下如餅乾般粉碎。

「沒翅膀的孔雀雖然醜了點,肉倒挺香。」狼人T笑道。

孔雀王睜著眼睛,看著自己的左手被狼人T一口咬透,

一股無與倫比的怒氣,從他的胸口湧了出來。

「你,你,你這個卑賤的種族。」孔雀王氣到聲音尖銳。

「竟然敢傷我?!」

「傷你又怎麼樣?」

狼人T的狼齒再度出力,孔雀王左手鮮血泊泊湧出,

「我媽告訴我不要挑食,沒翅膀的雞,我也是會吃的。」

「可惡!」孔雀王用力尖叫,然後右手高舉,斬向狼人T的脖子。

噗的一聲,孔雀王只覺得自己的手臂像是撞到了一根鐵柱,又痛又麻,

狼人T的脖子肌肉,竟然如此強壯。

「孔雀王啊,原來你的近身肉搏能力如此差勁。」狼人T笑,

「這樣的距離,你不只是雞而已,還是一隻標準的『肉雞』啊。」

「可惡。」

孔雀王大怒,他的右手再度高舉,一股凜然的靈力在掌心凝聚。

「沒用的。」狼人T笑道,「你使用長槍爆炸會傷到自己,

而你本身的力量又如此不足,現在的你,只能認我宰割罷了。」

「是嗎?」孔雀王一咬牙,

這次,他的手卻在斬向狼人T的半途,硬生生轉半圈。

轉到了自己的手臂上。

「你……」狼人T還來不及驚愕。

卡的一聲,孔雀王的右手就剁上了自己的左手上臂,

骨肉瞬間分崩離析,整隻左手硬生生被扯了下來。

如此壯士斷腕的決心,連狼人T都愕然,

孔雀王竟然為了逃出自己的牙齒的選擇斷臂?

是因為孔雀王本身的豪壯?還是……

他有非隔開狼人T不可的理由?

「啊?」狼人T的雙牙還咬著孔雀王的左臂,

卻看著孔雀王的身影,離自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一股強烈的危機感,瞬間湧上了狼人T的心頭。

孔雀王,到底要做什麼?

為什麼要斬斷手臂,要逼開狼人T?

「我的左手啊!應承我的力量!」

孔雀王面目猙獰,指著自己剛剛斷裂的左手,發出尖叫。

「爆‧炸‧吧!」

左手?爆炸?

狼人T忽然想到,孔雀王的左手,不正就在自己的嘴巴裡面嗎?

換句話說,自己的嘴巴中,正刁著一根即將要爆炸的炸彈?

可是,狼人T已經來不及反應了,一股滾燙的灼熱感,

兵分兩路,一路從齒間併發,沿著舌尖衝入咽喉之中。

一路熱風化作一道殺人的火泉,從狼人T的嘴中,仰頭噴發了出來。


【地獄系列五】地獄浩劫 二之三
就在狼人T和孔雀激戰的同時,

另一頭的戰爭,卻也同樣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決戰的地點,是新竹的市中心,距離火車站只有五分鐘路途的新竹地標。

東門圓環。

這個座落在新竹城的最重要古蹟,建於清朝年間。

在當時新竹市仍是一座城池,北連艋甲,西繫南寮港,

把守狹長的竹塹地形,無疑的是兵家必爭之地。

其中這東門古名「迎曦」,取的是日出東方的典故,是竹塹城門中僅存的一門,

無論是地理或是軍事地位,都是台灣的珍貴資產。

在這裡,少年H對上了來自印度的猿神哈奴曼。

有名的新竹風,鼓動了兩人的衣衫,他們分別站在東門城下的兩邊,遙遙相望。

之前短暫的交手中,哈奴曼被少年H的太極陣所誘騙,

一身千變萬化的法術不但沒有傷到敵人,

還讓自己的夥伴孔雀王,折損了最重要的一對翅膀。

簡單的過招,讓哈奴曼重新估計起少年H的實力。

這少年模樣的高手,究竟還隱藏多少實力?

為什麼能夠成為濕婆大神最忌憚的人之一?

為什麼?

「哈奴曼。」少年H一臉輕鬆。

「你如果不打過來,那我就要攻過去囉。」

「哼!」哈奴曼抓了抓脖子的猴毛,「你想太多了!」

說完,哈奴曼順手拔下一搓猴毛,放在嘴邊用力吹開。

成千上萬的小猴,也跟著這股風,瘋狂的散了開來。

「以一化千。」少年H看得興趣盎然。「好法術。」

「哼,這次不會讓你再得逞了。」

哈奴曼惡狠狠的瞪著少年H,張嘴露出銳利的猴牙。

「這可不一定。」少年H卻依然微笑,輕輕的搖了搖頭。

「搞不好你誠意太夠,願意再讓我一次,也說不定啊。」

但是,嘴上雖然說得一派輕鬆,少年H卻慢慢蹲下,直到右手按到地上為止。

「我這道士又要畫符囉。」

然後,少年H手指輕動,在地上寫了第一個字。

【臨】

哈奴曼看見少年H動作有異,皺起了眉頭。

「所有小猴聽命,給我攻擊!不要給敵人任何反擊的機會。」

千萬隻小猴子們,同時嘶吼起來,尖銳吵雜的聲音,讓人耳膜一陣劇痛。

【兵】

少年H深陷這片魔音之海,卻絲毫不為所動,手指再度顫動,寫下了第二個字。

「上!」哈奴曼手指往前一比。

「嘎嘎!嘎吼!」在空中飛舞的小猴子們,同時露出猙獰的猴臉,

千萬根獠牙,在陽光下閃爍成一片驚心動魄的凶光。

然後,小猴子們爭相朝著少年H衝去。

【鬥】

只見數千隻小猴子同時飛奔,

剎那間覆滿了圓環以及東門城,聲勢駭人。

【者】

在如此危急的時刻,少年H微笑,重傷倚在牆邊的貓女。

「貓女,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皆】

「嗯。」貓女瞇起眼睛,甜甜的笑了。

「我怎麼可能忘記,那列車上,可是我貓女有史以來最大的挫敗呢。」

【陣】

千萬猴子尖嘯聲中,展現利牙,互相堆疊,

如同一道滾滾升起的巨浪,就在少年H的背後。

【列】

「呵呵,我有這個榮幸邀請妳嗎?」

少年H無視背後的兇險巨浪,把手伸向了貓女。

「嗯。」

貓女含羞的將手心,放入了少年H的掌心之中。

【在】

「最後一個字,讓妳來。」

「嗯。」

少年H握住貓女的手,寫下了最後一個字。

【前】

此刻,無數猴子所構成的驚人巨浪,也升到了最高點,

高過東門城,不斷蠕動的猴子攀爬其上,既觸目又驚心。

只是,哈奴曼還沒來得及得意,

眼前,這九個字位置所在,就這樣慢慢升起了一道火牆,

火牆越升越高,越升越高……直到天空的最頂端。

遠遠看去,這團火牆就像一座正在噴發的千年火山。

如此驚人的火牆,不斷往上攀升,甚至高過了小猴子組成的棕色巨浪。

「為什麼?為什麼……」哈奴曼表情盡是驚恐,

「為什麼你們剛剛才勉強接下孔雀王的長槍,還有這樣的力量?」

「其實我們得謝謝孔雀王,我們只是把貓女吃掉的靈力,給吐出來而已。」

少年H輕鬆的聲音,從火牆的另一頭傳了過來。

「免得貓女消化不良。」

「……」

「不懂嗎?」少年H聲音輕鬆,

「沒關係,當年狼人T也不懂,只要看了就會明白了。」

「為什麼你們……」

「這是一個回憶。」少年H和貓女相視一笑,

「一個在地獄列車上,我們的共同回憶。」

然後,只聽到少年H和貓女同時朗聲喊道。

【臨 兵 鬥 者 皆 陣 列 在 前】



聲音剛落,這道高大驚人的火牆,就這樣垮的一聲,

帶著無與倫比兇猛的氣勢,崩塌了下來…

洶湧無盡的火焰,就這樣從天空中一湧而下,化成了驚濤駭浪,

千萬隻小猴子就算再可怕,也在這片火海中,瞬間滅頂,

連一根猴毛都沒有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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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10:23:45 |只看該作者
【地獄系列五】地獄浩劫 二之四


而新竹市的另外一頭,兩個強者的激戰也進到最高潮。

孔雀王灌注自己的靈力,讓自己的左手,成為狼人T嘴裡的超危險爆彈。




「你不是很快嘛。」孔雀王仰頭大笑,

「哈哈哈,看你能否快過自己嘴巴裡面的炸彈!」



狼人T不斷往後跌去,嘴裡炙熱的火焰不斷閃爍,閃爍,

眼看就要化成吞噬一切的刺眼白光。

將自己整個燃燒殆盡。



「可惡。」狼人T在零點零零一秒的時間,腦海真真正正閃過一個死字。



如果,在這裡死了。

是不是就能見到西兒了?



狼人T只覺得嘴巴中的熱氣越來越強,

來自口中的死神,就要爆口而出,卻在一片意識朦朧中……

狼人T卻聽到了一個聲音。



「問世間,情為何物啊……」

這是一個年輕的男子聲音,語調輕浮,

「直叫人生死相許,不是嗎?」



然後,整個空間逆轉,狼人T發現自己又回到倫敦鐘樓上,

眼前一名有著熟悉微笑的女子,正看著自己。



她,有一點點男孩子氣,一點點粗魯莽撞,

還有,一點點讓狼人T感動的溫柔和幸福。



西兒,是妳嗎?妳來見我了嗎?



「嘻嘻,笨T。」

那女孩人影,雙腳在鐘樓邊緣凌空擺動,露出小女孩的笑容。



「西兒,是妳?真的是妳?」



「不是我是誰啊?」西兒笑著,用手捏住了狼人T大大的鼻子,

「我不在的時間,你有沒有不乖?有沒有偷看其他女生?」



「沒有,沒有。」狼人T急忙辯解。



「可是,我覺得那個貓女啊,還蠻漂亮的,你沒對她動心嗎?」



「沒有,沒有。」



「那個吸血鬼女也很有魅力,你沒對她動心?」



「沒有,我沒有。」狼人T只覺得自己的脖子以上全部都漲紅了。

「西兒,相信我,你要相信我。」



「嘻嘻。」西兒放開了狼人T的鼻子,然後,把自己的臉頰貼在狼人T的胸膛上,

「我相信你,我當然相信你啊,不然怎麼把心臟給你呢?笨T,可是……」



「可是?」



西兒把頭深深埋進狼人T毛茸茸胸膛裡頭,傾聽著狼人T厚重的心跳……

「可是,你願意相信我嗎?」



「啊?」



「你,願意相信我嗎?」

西兒的聲音從狼人T的胸口深處傳了出來,

就好像是狼人T自己的心臟在說話似的。



「我……當然相信!」



「我相信你,所以把自己的心臟給了你。」

西兒聲音來自狼人T的胸口,若有似無。

「你如果相信我,就相信我給你的這顆心臟,好嗎?」



相信這顆心臟,好嗎?

相信,我給你的這顆心臟。

它,擁有超絕的力量,擁有逆轉戰局的力量!



這剎那,狼人T原本渙散的瞳孔,瞬間聚焦起來。

只是零點零零一秒的時間,狼人T發出怒吼,

同時間,把自己的嘴張開,任憑這顆炸彈從嘴中滑落。



炸彈閃爍,閃爍閃爍。

閃爍到了狼人T的胸口。

正好是心臟的位置。



「我相信妳。」

狼人T微笑,閉上了眼睛,然後挺起自己的胸膛,去迎向這顆炸彈。

「一直都相信,一直……」



炸彈,終於停止了閃爍。

然後,從表面裂開了一條白光,



白光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越來越,大!

大!



白色的爆光,像是瘋狂的海嘯,

把所有建築物都同時淹沒,什麼都看不見了。


【地獄系列五】地獄浩劫 二之五


孔雀王轉身離開,感受著背後洶湧的爆炸氣流,和炸碎附近所有建築物後飄散的灰塵。

他覺得沒有回頭的必要,因為,這顆左手形成的炸彈,已經讓他放盡了全身的靈力。

全身的靈力,連一座泰吉馬哈陵都可以炸成粉碎了,更何況這一隻小狗。




「一頭笨狗。」孔雀王揮了揮飄下來的灰塵。

「竟然花了我這麼多力氣,不過,總算是幹掉了。」



「接下來,就看看哈奴曼對那個欠揍的太極小子了。」孔雀王又揮了揮飄落的灰塵。

「奇怪,這個叫做新竹的城市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灰塵這麼多?」



孔雀王又揮了幾下,灰塵依然飄揚。

這次,他不但沒有把灰塵給撢去,還讓一根輕盈細小的毛髮,落在自己的眉間。

「這是什麼啊?」孔雀王不耐煩的往頭上一抓,抓下了那根細小的毛髮。

只是,這不是一根毛髮,而是一根粗大到不像是人類該有的長毛。



「這是什麼啊?難道是狼人T身體被炸碎後飛出來的毛嗎?」

孔雀王皺眉,「不過,顏色好像不對勒。」



顏色,的確不對勁啊。

狼人T一身棕黑色的長毛,那是他穿梭黑夜和暗巷的保護色,更是他橫霸倫敦的標誌。

但是,這根毛,卻是白色。

那種帶著淡灰色的白,是一種讓人莫名感傷的滄桑白。

如同痛失摯愛後,「一夜白頭」的那種「白」。



「哼。」孔雀王隨手把這根白毛扔掉,繼續往前走,

他記得哈奴曼和少年H作戰的地方是一座叫做迎曦城的地方。

可是,孔雀王才走了幾步,他的眉間,卻又落下相同的長毛。



「怎麼搞得啊!」孔雀王揮開長毛之後,正準備怒罵,他卻忽然噤聲了。

因為,這次除了白色長毛之外。

還多了一個呼吸聲。

濃濁的呼吸聲,在孔雀王的背後,規律的起伏著。



「是誰!?」孔雀王一怒轉身,卻發現,他的背後竟然什麼都沒有!

而這道濃濁呼吸聲,卻又在他背後響起。



「是誰?是誰在搞鬼?」孔雀王再度轉身,

依舊是一片被炸彈粉碎的荒蕪廢墟,哪來的人?

哪來會發出呼吸聲的生物?



「搞鬼!」孔雀王眼中盡是血絲,

「妳他媽的有沒有搞錯?我是印度古神,你跟我搞這鬼玩意?」



呼吸聲,還在持續。



「給我出來!」孔雀王的手舉高,看不見的敵人讓他整個陷入歇斯底里。

「給我出來!不然我要放炸彈,我要把你給炸出來!」



呼吸聲,終於停了。

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個低沈滄桑的說話聲。



『你,炸不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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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10:24:41 |只看該作者
【地獄系列五】地獄浩劫 二之六


「你……你,你是狼人T?」孔雀王舉高的右手,劇烈發起抖來。

「為什麼,為什麼我看不到你?」




『為什麼啊?三百年前,有個黑榜大妖叫做開膛手傑克,

他橫行整個倫敦,專門突襲女性,卻從未有人能看到身影,

只因為他擁有一種特殊能力。』



「特殊能力?」



『是的,一種可以在不同空間移動的能力,

這能力不但讓獵鬼小組死了一名叫做微笑貓的大將,

讓聖女貞德以及羅賓漢J身受重傷,

連對倫敦無比熟悉的我都差點喪命……只是,他後來卻死了。』



「死了?」



『是的,還是死在我的手上。』



「死在……你的手下?」孔雀王皺眉,

「如果他能逃進另一個空間,這能力應該幾乎所向無敵,又怎麼會被你所殺?」



『很簡單,你可以猜猜。』



「哼,我猜不到。」



『答案,就和你為什麼看不到我一樣……』



「啊?」



『因為,』狼人T聲音從低沈轉為亢奮,那是一種見到肉食動物見到獵物的欣喜和冷酷。

『我,親自追殺他到另一個空間,然後把他的頭顱給整個捏碎。』



「啊!」孔雀王悚然一驚,

然後,他看見了一幕不可思議的畫面,

他的臉前五公分處,陡然出現了一隻手。



那是帶著雪白毛髮的銳利爪子,

從另外一個空間,像是水影般慢慢浮現出來。

爪子像是死神的陰影,越來越靠近……

然後,扣住了驚恐的孔雀王的臉。



此刻,孔雀王已經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

只能任憑這爪子開始用力,把自己最驕傲的鳥臉,

逐漸壓扁!



「啊啊啊,」孔雀王發出死亡的悲鳴,

卻在此刻,他見到了眼前的男人,

一個披著長髮的男人,他的眼睛卻讓孔雀王噤了聲。



為什麼,這男人的眼神這麼悲傷?

為什麼強悍如斯的男人,會有這樣絕情哀痛的眼睛?

而這樣的眼睛,又為什麼,這樣的美……



「既然變得如此強橫,又何必如此悲傷呢?」

孔雀王不顧死亡的降臨,乾啞困惑的問。



「因為,」狼人T苦笑,「愛。」



「因為,愛?」孔雀王被擠壓的臉上,盡是疑惑,



「你愛過嗎?」



「沒……沒有……」



「所以,你不懂。」



「我不懂,所以我沒辦法像你這樣強嗎?」



「哈。」



忽然,孔雀王覺得臉上巨大的壓力驟降,

狼人T的那隻爪子,竟然鬆開了。


【地獄系列五】地獄浩劫 二之七


忽然,孔雀王覺得臉上巨大的壓力驟降,

狼人T的那隻爪子,竟然鬆開了。




「啊?」

孔雀王跌坐在地上,臉上的骨頭雖然已經被狼人T的爪子壓凹,卻不傷及性命。

「為什麼不殺我?」



「因為你不懂,愛是可以讓人強的超乎極限,卻也可以讓人悲傷的無以復加。」

狼人T整個身體都從異空間顯現出來,一身白毛隨風飄揚,帥氣中夾著令人心碎的悲傷。

「所以,有一天你懂了……我們再來真真正正打一場。」



「嗯……愛情嗎?」

孔雀王低下頭,身為印度專司戰鬥的古神來說,

「愛情」這兩個字對他來說,有些遙遠有些飄渺。

但,見到狼人T這副模樣,孔雀王內心卻似乎被隱隱觸動了。



愛情,當真是如此奇異的東西嗎?



能讓人強的超乎極限,卻又讓人悲傷的無以復加,該是一種什麼樣的東西?

我該去追逐嗎……應該嗎?



只是,奇怪的是,當孔雀王抬起頭,

他卻看到眼前這尊如滄桑戰神般的男人,狼人T,動也不動。

身體昂藏,雪色長毛隨風飄動,眼睛卻緩緩閉上了。



「我在想,要喚醒我心臟內的靈力,喚醒我對西兒的記憶,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然,也不會過了數百年,都無法再現白狼化……」狼人T聲音低沈。

「是嗎?那位『問世間情是何物』的朋友,既然都出手了,還不露面嗎?」



既然都出手了,還不露面嗎?



「嘻嘻,」廢墟中,傳來一個很輕的笑聲。

「果然啊果然,難怪人家總說,蒙面的總是比較厲害,換白毛果然整個人都敏銳起來了啊。」



「好說。」狼人T右手握拳,一種接近動物直覺似的戰慄,

竟然讓他背上白毛,一根一根如鐵針般豎起。



來者,究竟是何人?

這樣的壓迫感,完全不下於埃及瘋狂戰神,賽特!



然後,趴搭趴搭的拖鞋聲響起,

一個和賽特氣質截然不同的男子,從廢墟中緩緩現身。



「嗨。」一雙小眼睛瞇成縫隙,頭髮是染過了凌亂金色,

身上寬大的T恤,短褲頭,還有一雙髒舊的藍白拖鞋。



「你是誰?」狼人T右拳握的更緊了。



「我是誰?」來人抓了抓頭髮。

「嘻嘻,我是負責掌吃仙草蜜……不不,我是負責管理土地的小神啦。」



「土地的小神?」



來人細長眼睛瞇起,滿臉笑意。「我是,土地公啊!」

【地獄系列五】地獄浩劫 二之八 新竹。少年H


少年H一招大破哈奴曼,贏了漂亮的一局,

此刻的他,正好整以暇的倚在東門城上,看著狼狽的哈奴曼。




哈奴曼,縱有傳自濕婆的強橫靈力,卻在剛才損失慘重。

千萬小猴子,被瞬間秒殺,是何等暴力之事!



「你究竟是誰?」哈奴曼齜牙咧嘴,「為什麼會擁有這麼強的力量?」



「剛才的法術叫做臨兵者皆鬥陣在前,是一種法術的媒介,

我沒有這麼強大的法力,但別忘了,貓女剛剛才吃掉了一整根孔雀長槍,

我只是將那把槍的力量,轉化成另一種形態而已,懂嗎?」少年H說。



「媒介……?」哈奴曼陷入沈思。



「一如我的太極拳法,講究的不是以強破強,而是以弱擊強。」

少年H微笑,「是巧勁。」



「嗯……巧勁?」



「既然你的招數打完了。」少年H微笑,「那換我了喔。」



「換你?」哈奴曼露出輕蔑的笑容。「你以為你的武術對我有用嗎?

我告訴你,你畢竟只是一個凡人,怎麼可能會是我的對手?」



「是的,我畢竟只是一個凡人,要和印度孫悟空之稱的古神打架,的確是不夠格。」

少年H依然笑著,「但是,凡人有凡人的辦法。」



「哼,凡人有凡人的辦法?」哈奴曼露出尖銳的猴牙,得意的大笑。

「我告訴你,變出小猴子只是我七十二種法術中的一種,我還有七十一種……」



「你也有七十二變?那太好了,你跟孫悟空可真像!」少年H笑著說。



「像又如何?」哈奴曼皺眉。



「因為你很幸運,我對西遊記非常的熟。」

少年H微笑著,手心上漂浮出一本深藍色的法術書。

「所以,我對孫悟空更是熟到不行。」



「嗯?」



「如果,你和孫悟空很像,那你一定會喜歡這調調。」

少年H手上的法術書一開一闔,就這樣吐出了一張玩具嘴巴。

這玩具嘴巴有著雙唇和牙齒,做的是栩栩如生。



「這,這是什麼?」



「說來話長。」少年H微笑,

「簡單來說,這是一種士人的道具,也可以是,每一個士人都曾經經歷過的惡夢。」


「咦?惡夢道具。」


「它叫做,『媽媽的苦口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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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10:32:39 |只看該作者
【地獄系列五】地獄浩劫 二之九
「它叫做,『媽媽的苦口婆心』。」

「啊?」

「如果你真的像極了孫悟空。」少年H把手上道具放好,

然後默默的拿出了兩副耳塞,一副給了貓女,一副自己戴上。

「那你一定會愛死這道具。」

「什麼……什麼?」

「像唐僧一樣嘮叨吧!媽媽的,苦口婆心!」

少年H的指令剛剛結束,這奇怪的嘴巴玩具就從地上蹦了起來。

然後,嘴巴開始說起了話。

這不說還好,一說起話,竟然是…

「孩子啊媽媽辛辛苦苦把屎把尿把你養大就是要你好好唸書
將來當一個有用的人你看看隔壁的王媽媽的小孩這次月考考了全班前三名
你看看你竟然是全班倒數第三名想想看你媽媽
和爸爸年輕的時候隨便都考班上第一名你羞不羞恥啊還有為
了現在所謂的『金錢教改』媽媽辛苦的送你上鋼琴課小提琴
課畫畫課還有打棒球和跑步讓那個老師每天都躺著賺錢就是
希望你將來能夠稍微成材一點啊孩子結果你還是考倒數第三
名怎麼對得起我們的栽培啊怎麼能對得起我們的栽培啊!」



只見那玩具嘴巴說話就像是連珠炮,

不,是比連珠炮都還要兇猛的機關槍,

一瞬間打出了整整十分鐘的話。

而這道具之所以取名為「媽媽的苦口婆心」,

就是為了紀念每個將來會成為「士人」的偉大小孩,

背後那個從未停止囉唆的偉大母親。


「等等!」

哈奴曼發出尖叫,雙手抱住頭,不斷往後翻滾逃竄。

「別說了!」


「果然很像孫悟空。」少年H微笑,

「當年他大鬧天宮,獨怕唐僧的在耳邊碎碎念啊。」


「孩子啊你怎麼又胖了我不是叫你要運動嗎就算不運動來幫
媽媽拖地板洗碗盤也好啊書念不好又長得胖將來怎麼交的到
女朋友你會害我沒有孫子可以抱你知不知道什麼你說我也不
運動猴死小孩我是你娘欸你今天晚上沒飯吃了等你做完這四
本參考書才能吃飯懂嗎還有不準偷偷看電視 Wii 也沒什麼好
玩的下次考試一定要考贏那討厭的王媽媽的小孩你爸爸的薪
水輸給王爸爸已經很可恥媽媽把希望全部都放在你身上了!」


「不要!不要再說了!」哈奴曼跪在地上,滿頭大汗,

「這是什麼鬼道具,救救我……救救我……」


「真抱歉,這道具一旦啟動,」

少年H忍不住露出同情的表情,

「你不乖乖唸書,他是不會停止的…」


「救我!」

哈奴曼忽然站起來,雙手覆耳,仰臉向天,渾身抖動,

「救救我!救救我啊!」



大勢已定,空氣中,迴盪著哈奴曼悲鳴的聲音,

以及永無止境的「媽媽苦口婆心」,

而少年H則緩緩步向躺在一旁的貓女。



「H小子。」

貓女仰起頭,幾絲黑色長髮擋住了半邊臉。

烏絲的長髮背後,是比誰都企盼的微笑。

「你來了,你終於來了。」



「是的,」少年H走著,瀟灑的笑容揚起。

「我來了,我終於來了。」

【地獄系列五】地獄浩劫 二之十一



「究竟……」



「哈奴曼是古印度的變化之神,地位尊崇法術超絕,

還有什麼樣的怪物,是他哭著求救的對象?」




是什麼樣的怪物,正在哈奴曼的背後,準備對他伸出援手……?



少年H抿上嘴巴,慢慢回頭。

眼前的景象,讓少年H的眉頭,更緊了。



不知道何時,跪在地上,飽受「媽媽的苦口婆心」魔音穿腦的哈奴曼,

已經消失了。



消失了,不一定就代表死亡。

而是,回到了他出生的地方。

那個生出哈奴曼的神,濕婆。



「濕婆,你終於決定要親自出手了嗎?」

少年H將身體轉回,正對眼前空蕩蕩的東門城,朗聲說道。



「不。」東門城的最上端,一個身軀壯碩的身影,背著月光面目模糊,宛如莊嚴的夜神。

「少年H,你果然名不虛傳,但,憑你要讓濕婆大神親自出手,還不夠格。」



「喔。」少年H注視著眼前的影子。



影子的臉上,有著一條不像人的長鼻子。

而影子臉的兩側,更多了兩扇不像人的大耳朵。



「在古印度神話中,是旅人和書籍的守護者,有著智慧大神尊稱的男人。」

少年H再度笑了。「你果然也跟著濕婆來了。」



「是的。」那影子聲音莊嚴,凜然不可侵犯。

「敝人,正是象神。」







貓女睜著大眼睛,這次,她莫名的感到惶恐。

就算剛才被哈奴曼和孔雀王聯手追殺,她都沒有像此刻這樣惶恐。



是因為這象王實力強到天下無敵嗎?

不。

是此刻的情勢比剛才更險惡嗎?

不。



而是,貓女看見了,一個她幾乎未曾見過的東西,

正在少年H的太陽穴上,緩緩聚集而成形。

那東西,從肉眼難辨的毛細孔中緩緩湧出,

然後在柔軟的皮膚上滲開,

最後,凝成了一顆不易察覺的透明水珠。



冷汗。

那是一滴,冷汗。

一滴,少年H臨敵前未曾出現的冷汗。



身經百戰從未氣餒,不斷突破自我極限的少年H,

為什麼會冒冷汗,究竟是怎麼回事?



貓女感到無比驚慌,一種從未感受過的恐懼感籠罩全身,

讓她渾身一陣一陣怪異的麻慄。



「這是什麼感覺?」貓女張著嘴巴,

「倒底什麼事情要發生了?到底……什麼觸動了我的第六感?」



女人與貓,擁有最準確第六感的兩種生物合成了貓女,

而令她驚惶的第六感,究竟是什麼?



這個象神,究竟是什麼驚人怪物?

這個象神,究竟是什麼驚人怪物?

而少年H到底,在害怕什麼?

在怕什麼?

第三章 尋她千百度

台北城。

  當阿努比斯踏進了北投溫泉區的小公寓中,映在他面前的,是薔薇法術和白骨肉搏後的殘破景象,以及在瓦礫堆中,僅存半口氣的野玫瑰。

  「蹦、蹦、蹦……」阿努比斯的黑色大衣踏著厚重的步伐,來到野玫瑰的面前。野玫瑰原本驕傲而美豔的臉龐,如今毫無血色,只剩下幾條交錯的血痕,落在臉頰和嘴邊。 

  「內鬨嗎?」阿努比斯冷冷的看了野玫瑰一眼。 

  原本孤傲的他,既不打算落井下石的送野玫瑰上路,也不打算救活野玫瑰套問法咖啡的下落,他只打算讓野玫瑰躺在地上自求多福……

  可是,偶然間的一個東西,卻讓阿努比斯完全改變了主意。
  
  那東西,正是野玫瑰的眼睛……

      那雙充滿了殷切渴望,卻又悲傷無奈的眼睛,正盯著地上那朵微黃的小花,風信子。
  
       阿努比斯感到胸口微微一痛,因為野玫瑰這雙眼睛,讓他想起了一個人。
  
  一個夥伴,一個重要無比的夥伴。
  
  一個在在醫院中力抗黑榜小丑,最後不幸罹難,卻依然守住了信物的那個男人。

  Mr.唐。
  
  「唐老五在死前,也是這樣看著我啊。」阿努比斯蹲下,輕輕拾起了那朵風信子。「野玫瑰,這朵風信子,也是你夥伴和妳的信物嗎?」
  
  野玫瑰沒有回答,她已經無法回答了。
  
  唯一能代表她語言的,卻是眼眶中,正不斷積釀的淚水。
  
    「嗯。」阿努比斯嘴角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溫暖微笑。「既然這樣,我就送它一程吧。」
  
  風信子的花瓣,輕輕搖動起來。
  
  然後,承載阿努比斯的靈力,以及野玫瑰最後無比愧疚的心情,緩緩的飛翔起來。
  
  (謝謝……)野玫瑰的眼前,早就是一片朦朧的眼淚,(夜王,謝謝。)

「也許妳想謝謝我,不過,沒什麼好謝的。」阿努比斯看著風信子飄走,他再度起身,將黑色帽子戴上,遮住了大半的臉龐。「我只是尊敬妳重視夥伴的心情罷了。」
  
  (……)
  
  當風信子隨風飄走,阿努比斯回頭,卻發現野玫瑰笑了,而且身軀逐漸的透明起來。
  
  「安心的去吧。」阿努比斯閉上眼睛,扶了扶帽簷,「回到現實世界吧,也許妳和妳的夥伴們,還能相聚也不一定。」
  
  (夜王,謝謝。)
  
  看著野玫瑰身體慢慢透明,透明……最後只剩下地上一堆凌亂的道具。阿努比斯輕輕呼出了一口氣,然後走出了北投公寓,外頭的天光已經逐漸明亮。
  
  「法咖啡還是被帶走了。」阿努比斯嘴角揚起,一個不知道是憤怒還是喜悅的冷笑,「放心,我一定會把妳給找回來的。」
  
  我一定把妳找回來。
  
  這是身為老大的承諾。

法咖啡,等著我……


就在阿努比斯對野玫瑰伸出援手的同時……


  北投捷運站旁,出現了兩個熟悉的身影,一個身影矮胖,皮膚佈滿肉瘤,渾身散發著濃臭的妖氣,另一個人則渾身裹在深色的斗篷中,卻在舉手投足間透出詭異的妖魅。
  
  他們是整個綁架事件的主謀,更是一手害慘薔薇團的雙魔,三腳蟾蜍和白骨精。  

  如今,兩人雙雙逃出了北投公寓,總算躲過了阿努比斯致命的攻堅行動。 

  而在三腳蟾蜍的背上,一名短髮女子正昏迷著,她正是阿努比斯鍥而不捨的目標,

法咖啡。


  「你這隻笨蟾蜍,看看你幹了什麼好事!」白骨精聲音中難掩著抱怨。
「說什麼阿努比斯絕對會中埋伏,死在我們手下,結果呢?現在變成我們落荒而逃?阿努比斯什麼時候會追來都不知道!」
  

  「哼!女人家!」三腳蟾蜍的大鼻子噴出一口濁氣,「妳懂什麼!」

  「什麼我懂什麼……」白骨精雙手叉腰。

  
  「真正的陷阱,才正要開始而已。」

  
  「喔?」


  三腳蟾蜍冷哼一聲,從口袋中掏出一支手機,上頭的釣飾「火影忍者的自來也」正搖晃著。


  「我只要打了這通電話,我敢擔保,阿努比斯絕對活不過三天。」
  

  「哼,最好是那麼神啦。」白骨精背過身子,「你的吹牛,我聽多了,我看你遲早會和像青蛙一樣吹破肚皮。」

  
  「我是蟾蜍,本來就和青蛙是遠親……」三腳蟾蜍自言自語的念了一句,而他手機的通話鍵,也在此時被撥通了。
  

  「喂。」手機那頭,傳來一個溫文儒雅的聲音。
  

  「喂,你那裡是新竹黑榜……」三腳蟾蜍吞了一口口水,像是強壓住恐懼,「曹操陣營嗎?」


「沒錯,我是諸葛孔明。」對方聲音溫和而柔緩,有種讓人平靜的獨特力量。


「你是三腳蟾蜍?」

  
  「沒錯,不愧是大軍師,一聽就聽出了我的身分。」三腳蟾蜍嘿嘿兩聲,「我有件事要跟曹操老大拜託。」
  

  「嗯,請說,我會轉達。」

  
  「嘿嘿,黑榜上的老K織田信長已經出局,濕婆大神又太高不可攀,所以這件事只能拜託曹操老大了。」三腳蟾蜍說,「我想以老大的名號,號招所有藏身在台北的黑榜妖怪們。」


  「喔?」


  「號招的內容是,帶著你們所有的武器,來台北城的陽明山!」
  

  「嗯。」


  「因為,我要坑殺一個人。」三腳蟾蜍聲音中透著兇狠。「一個只要殺了他,任何一隻黑榜妖怪都能揚名整個地獄!」

  
  「所以……」諸葛亮沈默了半晌,「你要殺夜王阿努比斯?」

  
  「賓果,不愧是大軍師!」

  
  「嗯,台北陽明山,你為什麼有把握他一定會過去呢?」

  
  「嘿嘿,因為我手上有他非來不可的誘餌。」


  「誘餌?」


  「正是。」


  「不過,」諸葛亮在電話那頭微笑起來。「我猜,你還是殺不了阿努比斯的。」

  
  「為……為什麼?」


  「阿努比斯的力量接近神格,就算你擁有誘餌,只是單純黑榜的小妖魔的聚集,怎麼可能殺得了他?」諸葛亮的聲音微微停頓,「除非……」


  「除非……?」三腳蟾蜍語氣惶急,「請軍師賜教!如果不殺掉阿努比斯……我們也會有生命危險啊。」

  
  「呵呵,看來你手上的誘餌,雖然能引來阿努比斯,卻同時是一把危險的雙面刃。」諸葛亮說,「好吧,我就教你兩招。」


  「請……請說!」

  
  「第一招,去找黑榜上的鬼牌,小丑。」

  
  「小丑?」
  

  「他和阿努比斯是從地獄列車的死敵,手上絕對握有超乎你們想像的資訊。」

  
  「嗯。」「第二招,你聽好了。」

  
  「嗯。」
  

  「記得利用高鐵。」諸葛亮的聲音,在電話那頭上揚了起來,這是想出絕頂計謀後的興奮。


「啊,高鐵?」
  

  「沒錯,要殺阿努比斯,不一定要靠真刀真槍啊。」諸葛亮搖著手上的羽毛扇。「高鐵,就是我們最好的一把刀了,不是嗎?」

 一方面,阿努比斯正一人走在往北投的捷運站,厚重的黑色軍靴踩著光可鑑人的樓梯。
  

  他皺起了眉頭。因為,捷運站中所有的玩家,一見到他都露出敬畏而且害怕的表情,往旁邊讓開。

  
  甚至,玩家間傳出了竊竊私語。


  「他就是夜王嗎?」

  
  「聽說他的夥伴法咖啡被抓了,他正要去救她?」

  
  「真的欸,真的是夜王!」一名玩家緊張的從旁邊跑了過來,雙手遞出空白的作業紙。「夜王,我是你的粉絲,請幫我簽名。」
  

  「遊俠團的夜王,他敢不敢單槍匹馬去斐尼斯王國救法咖啡啊?」另一個在北投賣紅茶的蔡先生,從一旁遞過了一杯紅茶,「請你喝,祝你順利成功。」
  

  阿努比斯沒有理睬身旁這些不時竄出來的流言,他只是困惑著……為什麼,這些人會知道他的身分?為什麼這些人會知道這麼多?


  直到,阿努比斯踩上最後一個台階,登上了捷運月台的最高處。
  

  他忽然全部都明白了。
  

  矗立在他正前方的,是一幅兩層樓高的超巨大廣告看板。
  

  而看板上,竟然這樣寫著……


  「給遊俠團的夜王啊!你親愛的法咖啡在我手上,你敢來台北陽明山上的野獸帝國斐尼斯嗎?你敢嗎?我們正在等你啊。三腳蟾蜍等黑榜群妖們,敬上。」
  

  「三腳蟾蜍啊。」阿努比斯怒極反笑,身上寬大的風衣,隨暴漲的靈氣激烈抖動者。「這次我不把你作成蟾蜍乾,我就不叫阿努比斯了。」


  斐尼斯軍團,地處台北城的東北方,坐擁陽明山山脈的資源,形成一群在叢林中生存的野獸軍隊。
  
  
  這群野獸軍隊,利用陽明山深處密佈的樹林,穿梭在杳無人跡的獸徑,對每個闖入的敵軍施展偷襲,屢次讓入侵的敵軍全軍覆沒,締造了台北城的東方傳說。
  

  而關於斐尼斯團中的團長的傳言,更是多不勝數,除了神祕至極的天使團長,和佔領台北市的遊俠團長夜王之外,就數斐尼斯團長最具話題性了。

  
  斐尼斯團長,遊戲代號就是斐尼斯。


      他崛起於一場陽明山爭霸戰中,在當時玩家們發現了陽明山這塊寶地,不但環境清幽,又有能療傷的溫泉,泡妹方便的夜景,流浪狗很多的大學,甚至是高到不像話的黃金地價。於是玩家紛紛群起往東方移動,形成一股移民潮。

  
  只是這群玩家,原本就是為了爭奪資源而來,自然而然的就爆發起了爭鬥。


  一開始,只是零星的戰役,一些玩家互相在仰德大道以火球和殭屍互K,以植物和電鋸互揍,強弱易判,三兩下就結束了。

  
  可是,沒想到,隨著越來越多玩家的湧入。


      陽明山的戰火開始燎原,玩家不能落單,一但落單就會被偷襲,拖入叢林中,從此在遊戲名單中消失……

  
  玩家為求自保紛紛開始組團,小則三四人,多則二三十人,當戰鬥形態由個人步向了團體,於是,大規模的戰役就正式的爆發了。

  
  原本兩三分鐘就解決的格鬥,變成了一打就是數小時的攻防戰,最後甚至演變出以叢林為主的策略戰,其中混雜了偷襲,游擊,心理……到了此刻,整片陽明山已經進入完全的戰國時期。
  

  只是,有戰爭,就有傳奇。
  

  而怪物,就在傳奇中誕生。


  這位名為斐尼斯的戰場怪物,就這樣開始傳了開來。

       夕陽下,一名農夫職業的老玩家,坐在陽明山盛產的海芋田外,抽著煙,說起了關於斐尼斯的傳奇……


    「你問我斐尼斯啊?年輕人。」老人的臉盡是歲月的斑駁,深深的吸了一口煙。


   「那個怪物第一次出現,是在沒有月光的夜晚,他左手提著大彎刀,右手抓著一個圓形物體,站立在陽明山的懸崖高點上,後來我們才知道,那圓形物體是個人頭……這個怪物,只要一出現,就是帶來死亡。」


    老玩家又吸了一口煙,白濁的煙霧從他的嘴鼻間滲湧而出。


   「他總是背著光,純黑的身影聳立在高處,凝視著底下一群又一群的玩家。」


    「然後,他笑了。」


    「深色的黑影中,只見到他的嘴巴咧成雪白的半弧,兩顆銳利的門牙閃閃發光,彷彿嗜血的野獸見到了食物,那種讓人膽寒的。」


    「接著…他會高高躍上了天空,背著月光的姿態……簡直就像是深夜中的地獄閻王親自降臨。」


    「他只憑一個人,就滅掉了超過二十個人的團,接著,又滅了另外一個三十人的團,他的戰鬥模式毫無章法,偏偏下手兇殘,不留活口,讓整個陽明山玩家們,陷入一種極度的恐慌之中!」


      「因為這樣人物的出現,讓原本混戰的陽明山玩家們,史無前例的團結起來,在當時,有一個聰明絕頂的玩家姓馬,是一個軍師型的玩家,他四處奔走連絡了當時所有的團隊,設計了一個陷阱,引這個隻怪物入局,然後所有陽明山的玩家,超過五百人的大軍,對這頭怪物進行撲殺。」


    「那真是地獄遊戲史上,最鬼哭神號的一場戰役。」老人吐出了一口煙,煙圈危顫顫的往上飄去。


    「五百人在馬軍師的遙控下,分成三批對這頭怪物進行包圍,戰鬥圈從陽明山的山腳,往山頂收攏,最後終於將怪物被逼上了陽明山的頂端,擎天崗。」

「那時候是最寒冷的一月天,擎天崗上又濕又冷,數百名玩家催動所有的法術,

要宰殺被圍在中心的那只羔羊……如果那真是一隻溫馴羔羊的話。」


 「只是沒想到,當這位馬姓軍師下達最後攻擊命令,所有人掄起武器,要撲向

這個兇殘怪物的瞬間,卻發生了一件事,讓全部的人都同時停住動作,手上的武

器舉在半空中,遲遲不敢動作。」


「你要猜猜看,是哪件事嗎?」老人吞了一口煙,眼睛瞄向站在一旁的訪客。

「這件事,正是締造了斐尼斯『怪物』傳說的起源啊。」


在一旁的訪客搖頭,「我不愛猜謎,也猜不到。」
  
「不猜看看?」  

訪客依然搖頭。


「看樣子,這次我遇到一個特別不愛猜謎的人阿。」老人抓了抓充滿皺紋的臉龐,無奈苦笑。

「這樣說故事的人,會覺得頗無趣呀。」

「那就別管我,故事請繼續。」訪客一拍黑色大衣,做出一個邀請的動作。


「嘿,好吧。」老人繼續說道,

「所有人動作停止的原因,在於眼前這個斐尼斯,他忽然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



『我,是誰?』  

「啊。」訪客一愣,「原來,他不知道自己是誰?」


「是的,怪物不知道自己是誰。」老人嘿嘿兩聲,

「但是,就在這一片刻的靜止,那怪物的刀,抬起來了。」


「……」

「然後,怪物笑了。」

「……」

「不知道我名字的人,都該斬。」


「嗯。」訪客皺眉,「這人也太霸道了。」


「一刀就是一個玩家的頭,兩刀,就是兩個玩家的頭。

每揮一下,天空中就會滾下一顆圓不呼溜的頭顱。」


「這人雖然霸道,刀法倒是挺好啊。」訪客思索著。

「豈止是好而已,在他面前的,無論是等級二或是等級六十,無論是士人或是農
夫,全部都是一刀,就讓玩家珍貴的頭顱和頸子分了家。而且,那些震威遊戲的

法術好像都對他沒用似的,他渾身裹在自己所砍出來的血霧中,不斷往前推進,
天空中的頭顱也隨著他所在的位置,不斷往前推進著。」



「嗯。」

「玩家們不是不逃,只是嚇呆了,而且,說真的,想逃也逃不了,才剛剛動了想

要轉身的念頭,眼前就出現一片銀亮,然後脖子就被削斷。這怪物,就這樣一路

追砍著所有玩家,原本是一場殺怪物的大會,最後演變成締造怪物傳說的舞臺。」


「嗯,這樣我就不懂了。」訪客開口問道,

「這樣好的殺人刀法,頂多就稱上『高手』而已,哪能稱得上怪物?」

「你認為用刀砍下五百個玩家的頭,不是怪物?」

訪客沒有回答,只是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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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發表於 2010-7-6 10:33:13 |只看該作者
「在這個充滿各種奇異法術的地獄遊戲中,要殺一百個玩家,只要練夠了靈力,

擁有了非常的法術或道具,其實並不難……但是,你有聽過誰是用刀,

殘忍又簡單的砍下五百大軍的頭顱嗎?」


「嗯。」訪客點頭。

「只用刀,是超出了玩家們的理解範圍。你這樣說,我就懂了,

也許正是簡單,才真正可怕。」

「或者說,」老人再度吐出煙圈,「這樣才是真正的,無敵。」


「是嗎?」訪客嘴角洩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這世界上,真正要論無敵者,恐怕還真不少。」


「訪客,聽你這樣說,你也遇過這樣的怪物?」老人放下煙鬥,揚聲問到。

「哼哈。」訪客笑著搖頭。「請繼續說。」


「這使刀的怪物一直殺到了四百九十九人,地上滾落四百九十九個頭顱後,

他的刀,卻在最後一刻停了下來。」

「刀停了?」


「是的,刀停在那位姓馬的軍師玩家面前。」老人說,

「而且,這怪物露出怪異的表情,問起了馬玩家一個問題……

年輕人,你想猜猜看嗎?」


「呵,我說過,我不猜謎的。」

真是一個怪異的年輕人阿,這樣的天氣穿著黑大衣,頭上還罩著一頂遮住半邊臉

的帽子,看你的模樣,臺北市走上來的?來陽明山踏青?難不成是還是搶資源?

都不是,難不成……你來找人?」


「……」訪客搖頭,依然是一句話都不回應。

「算了算了,算我愛說故事,人老了總是話多些。」老人笑了,

「這怪物問了馬姓玩家一個問題,那就是:

『這幾百人是你找來的?所以,你很聰明嗎?』」


「…..」

「馬姓玩家當時嚇得褲子都快尿濕了,又不敢違背怪物的意思,

不然怪物一刀下去,肯定頭頸分離,馬玩家只能點了點頭。

沒想到怪物又繼續問了第二個問題,

『好,你既然這麼聰明,那我問你……我是誰?」


「好問題,姓馬的傢夥如果當真這麼聰明,他怎麼回答?」

訪客身體往前探去,顯然相當感興趣。


「馬姓玩家渾身顫抖,這拿刀怪物突然出現在遊戲中,沒名沒姓的,
又具有超乎遊戲規則的簡單恐怖刀法,他……他哪里知道這怪物的真實身分!

可是,馬玩家很清楚知道,如今他能在刀下苟延殘喘,靠的就是這怪物的這個問題,如果他答不出來,肯定會步上前面四百九十九個玩家的後塵,

變成第五百具無頭屍。」

「……」


「怪物的刀慢慢的舉高,映著天空殘缺的月光,四百多人的血在刀上乾涸,

混著月光,凝成鐵灰色。只聽到怪物再次問道:『我是誰?』」

「馬玩家只覺得渾身戰慄,他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的人名,劃過無數的名字,

卻意外的停在一個好戰而暴力的種族名稱上,於是他張開口,

乾啞的聲調嘶吼著:『你是斐尼斯!你是斐尼斯!』」

      晦暗的月光下,一個舉著刀的怪物,正對著一個跪在地上的玩家,發出脅迫。


    「我是斐尼斯?」怪物問。


    「正是,你是斐尼斯帝王。」


    「那是什麼?」


    「那是曾經和希臘羅馬帝國征戰多年,強悍而狂暴的海上軍團,曾經多次兵臨城下,終結上古文明的種族……你是斐尼斯,你是殘忍而失落的帝王。」


    這剎那,一個馬姓玩家隨口胡謅的名字,卻讓怪物的刀遲疑了,他似乎在思考,為什麼他感到一種奇異的熟悉,是因為「帝王」這兩字嗎?還是「殘忍」與「失落」呢?」


    這些字,難道和自己的身世,真的有所關連嗎?


    「我是斐…尼…斯?」怪物像是小孩牙牙學語般,又重複了一次。


    「你正是斐尼斯。」馬姓玩家呼呼的喘氣。


    「原來我是斐尼斯。」怪物的刀,緩緩的放下了。


    「是的。」


    「那你是誰?」


    「咦?」馬姓玩家一愣。「我?」


    「我問,那你叫什麼名字?」


    「我姓馬。」馬姓玩家聲音仍然帶著抖音,「名甬呈。」

  老人的故事說到這裡,天色已經從黃昏,慢慢的暗去。


     而老人的煙,也終於快要抽完一包了。


    「所以,這故事就這樣結束了嗎?」黑衣訪客問道。


    「可以這樣說,也可以不這樣說。」老人說,「因為後來這怪物自命斐尼斯,在甬呈的輔佐下,順利整合了陽明山新一代拓荒者,形成與台北城東方的集團,斐尼斯集團,而這個集團承襲了怪物本身的特質,殘暴而兇狠,利用森林的地形佈下陷阱與重兵,將外界的勢力阻隔在外。」


    「嗯,如果斐尼斯當真這麼厲害,為什麼不往外攻去,以他能在一晚斬殺五百玩家的怪力,台北王城部隊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訪客問。


    「嘻嘻,你很聰明,問到了重點。」老人捻熄了最後一根煙。「因為斐尼斯一直很困惑,自己究竟是誰,所以始終沒有發兵,如果斐尼斯終於認清自己的身分,遊戲中哪還有什麼夜王?什麼天使團團長?早就是他的天下了!」


    「呵呵,你倒是對斐尼斯很有自信阿。」訪客笑著說。


    「這是當然。」老人嘻嘻的笑著。「不過,我們閒聊了這麼多,煙都抽完了,總該談點正事了吧。」


    「喔?什麼正事?」


    「捷運看板上的挑戰書,身穿黑衣的男人。」老人原本憨厚的眼神,剎那間轉變的晶亮而充滿殺氣。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嗎?……夜王。」


    「喔。」訪客笑了,那招牌的霸氣笑容,在臉上展開。「那換我了。」


    「咦?」


    「懂得陽明山上斐尼斯軍團的歷史,又以一個人的姿態鎮守在這片交通要道上,加上你渾身散發出來的妖氣。」阿努比斯冷冷的微笑,「名字被寫在黑榜上,還好玩嗎?」


    「哈哈,哈哈哈。」老人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好聰明阿!哈哈哈!」


    「呵呵。」阿努比斯也跟著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老人的笑聲嘎然而止,然後,他的手指頭一彈,紅色的煙頭在空中劃出一條美麗的長線。


  「阿努比斯阿。」老人慢慢站起,一身妖氣不再掩飾,化作騰騰熱氣,聲勢驚人。「如果有天你下了地獄,閻王爺問你死因,別忘了這樣跟他說,『我阿,就是死在太聰明了。』。」


    「別傻了。」阿努比斯同時張開了自己的靈力,手上獵槍無中生有,爆發強悍靈力,和老人灼熱的妖氣分庭亢禮。「閻王爺,還要尊稱我一聲,『地獄的前輩』呢!」


    「這樣驚人的妖氣?」阿努比斯手上的獵槍不斷顫動,竟然壓不住對方的火燙靈力,這是阿努比斯走進地獄遊戲以來,除了紅心皇后血腥瑪麗之外,未曾發生過的現象!「你是誰?你絕對不是無名之輩!」


    「我們九個兄弟出生於中國,跟著曹操一起來到地獄遊戲,原本是他的最後王牌。」老人又點起了一根煙。「不過,既然有機會可以殺掉像是你這樣的大人物,我們當然是不會放棄,自願前來台北了。」


    「九兄弟?中國?」


    老人慢慢吐出了一口氣,原本該是濃濃的白煙,此刻竟然變成了熱嗆的火焰。


    而老人的頭髮,像是一條一條蠕動的火焰,往上竄燒,像極了一隻暴怒的獅子。


    「龍生九子,不成龍。」老人面目已經完全融入了火焰之中,殺氣凜冽。「在下排行老八,正是狻猊。」


      「狻猊?」阿努比斯手上的獵槍一擺,換成雙手持槍,壓住了不斷抖動的槍頭,情勢兇險,卻露出難得的興奮笑容。「真是難得,好怪物。」


    「阿努比斯。」狻猊恢復了原狀,身體比阿努比斯大上十倍有餘,牠發出咆哮。「你知道嗎?之前黑榜群妖已經放出公告,只要殺了你或是少年H其中一人,至少登上黑榜的J字輩,兩者都殺,就取代織田信長當上鑽石K的大位。」


    「喔?」阿努比斯冷笑。「沒想到我的價碼這麼高?」


    「當然!」狻猊怒吼,嘴巴一吐,就是一股熊熊烈焰,對著阿努比斯直噴而去。


    「哼。」阿努比斯身體一閃,躲過了狻猊放出的大火。


     大火燒向海芋田,頓時將陽明山上大片的清脆美景,燒成滔滔火海。


    「討債阿。」阿努比斯搖頭,「聽說,這片海芋田可是陽明山上的一大美景呢。」


    「你有空,多顧顧自己吧!」狻猊張嘴,再度噴出火焰。


    「我是很有空。」阿努比斯凌空躲過了這道火焰,身體以曼妙的姿勢轉了半圈,手上的槍管,正好對準了狻猊的頭顱。「所以,請你小心你的頭。」


    砰!


    阿努比斯手上的槍管,微微晃動了一下。


    肉眼無法分辨的高速靈彈,已經離開了槍口,瞬間,抵達了狻猊的前額。


    「靈彈?這麼快?」狻猊的獅臉露出錯愕的表情,看著子彈,就這樣貫入了額頭,然後,隨著噴濺的火花,從後腦鑽了出來。


    靈彈先聲奪人,一舉貫穿狻猊的額頭,但是,阿努比斯卻一點也沒有露出高興的表情。


    他歪著頭,看著前方那隻額頭中彈的火獅子。


    「難纏。」阿努比斯垂下手上獵槍,眉頭皺起。「連身體都是火阿,這樣的話,靈彈豈不是發揮不了作用?」


    「答對了。」狻猊的額頭,在靈彈過後,立刻自動恢復,完全看不出剛才的傷口。「我是火,火就是我,看你的靈彈,怎麼傷害毫無固定形態的火焰?」


    「是有點麻煩。」阿努比斯搖頭,手上的獵槍正逐漸透明化,這是阿努比斯撤去靈力的象徵。「獵槍這武器,似乎對你毫無效果了。」


    「是阿!」狻猊大笑,嘴巴再度張開,炙熱的烈焰又對阿努比斯發動攻勢。


    「老用同一招,你不會膩阿。」阿努比斯身體一側,躲過了這波火焰,阿努比斯的身手俐落,從他在101大樓上,和血腥瑪麗驚險追殺就可見一端。


    「是同一招嗎?」狻猊冷笑兩聲,忽然,牠頭一低,獅子燃燒的鬃毛,竟然像是一條一條火蛇般扭動起來。


    火蛇胡亂竄動,越竄越旺,最後竟然像是一張撲天蓋地的火網,對著阿努比斯直罩了下來。


  「好招。」阿努比斯仰著頭,見到他的頭頂上方,無數赤紅明亮的火蛇,交錯成一張密密麻麻的大網,對著他直撲而來。


    「看你怎麼躲?」


    「我不用躲。」阿努比斯冷笑,屬於特殊靈格中『靈現系』的阿努比斯,原本就具有將靈力化成各種槍枝的能力。


    而他的手上,獵槍剛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種兵器正在成形。


    只是槍枝形態卻異常怪異。粗大無比的槍頭,槍身後頭還跟著一條縐褶的大管子,管子的另一頭,繞過阿努比斯的身體,直鑽入地底之內。


    「這是什麼?」狻猊嘲笑道。「你嚇到連槍都變不出來了嗎?」


    「錯錯錯。」阿努比斯微笑。「這槍有個挺好的名字,叫做水龍,正是我們現代人消防隊的好朋友。」


    「水龍?」


    「這裡沒有消防栓,只好委屈你一下了……」阿努比斯雙手握住水龍的頭部,後頭的管子竟然開始激烈抖動起來,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帶著衝破地底的饑渴,順著管子衝了出來。「委屈一下,嚐嚐我們陽明山的地下水,可不可口了阿!」


    「什麼?水?」狻猊大驚,「是水!?」


    這句話才說完,阿努比斯手中的水龍,忽然爆出一片雪白晶亮的水柱,如同一把沖天的白色巨刃,從水龍頭部霸氣出鞘,穿過漫天的紅色火網。


    水刃如此強橫,在綿密的火網中,硬是炸開一個大洞。


    水柱遇到高溫,瞬間蒸成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將阿努比斯和狻猊完全籠罩住……


  「以水破火。」狻猊的聲音,在熱燙的濃霧中,傳了出來。「真不愧是阿努比斯,真不愧是黑榜心目中最想殺之而後快的角色!」

   
  「好說。」阿努比斯單手一甩手中粗大的水龍管,隨著一身黑色大衣鼓動,就算在濃霧中,仍不減他一身驚人的霸氣。


    「可惜……」狻猊的聲音發出冷笑。


    「可惜?」


    「你畢竟不知道,台灣人究竟是怎麼對待陽明山的。」


    「咦?」


    「陽明山原本是一片水源充沛的寶地,但是這些年台北人濫砍濫伐,少了一半的樹木抓住水源,你以為還剩下多少地下水?」


    「沒有地下水?」阿努比斯一愣,果然,剛才如一條水藍長龍的水柱,此刻只剩下要吐不吐的幾滴水珠。


    「知道了吧?」狻猊嘴巴一張,一顆滾燙火球從嘴巴滾出,把阿努比斯長長的水管給燒成一片漆黑。


    倉皇間,阿努比斯只能捨棄水管,看著自己的王牌瞬間被毫不留情毀滅。


    「哼。」阿努比斯冷冷看著眼前的劣勢,驕傲的他臉上雖然沒有一絲氣餒,卻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要怪,只能怪台灣人的生活習慣。」狻猊大笑,「現在的你,王牌出盡,憑這麼一點水?看你怎麼殺我?」


    濃濃熱霧中,狻猊的笑聲不斷,而阿努比斯則皺著眉頭,思索著下一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


    忽然,在他的正上方的熱霧中,浮出了一張巨大的紅色獅臉,遮住了半個天空。


    巨大無比的獅臉,眼睛閃爍著駭人的紅光,直瞪著渺小的阿努比斯。


    「好小子,很有氣勢嘛。」阿努比斯仰起頭,笑了。


    然後,獅嘴張開,吼的一聲,就這樣把阿努比斯整個人,一口全吞了進去,一點渣都沒有剩下。


  黑暗中,有著非常細微的震盪。彷彿一台關掉燈光的火車,正以難以分辨的高速,疾駛在無光的深夜中。


    一片漆黑中,有個東西,隱隱的動了一下。


    「嗯……」那東西發出柔細的呻吟聲,似乎是一名女子。


    「這裡是哪裡?」女子慢慢撐起上半身,一手按住前額,露出困惑的表情。「我在哪裡?」


    她游目四顧,四周除了黑暗之外,還是一片黑暗,除了所在空間非常細微的震盪外,她沒有其他線索可以知道自己究竟在哪?


    女子緩緩起身,一頭服貼在後頸的短髮,一身全白色的風衣,苗條而俐落的身形……


    她,不就是法咖啡嗎?


    遊俠團的第二當家,一手「七修不過的工程數學」名揚地獄遊戲,以及,阿努比斯不顧生命安全也要拯救的對象!


    「這裡究竟是哪?」法咖啡困惑的在黑暗中摸索,「我記得……我記得……我被三腳蟾蜍偷襲……然後……見到了……見到了……」


    法咖啡摀住嘴巴,因為她想起,她在昏迷見到的最後一幕畫面了。


    「約翰走路……唉……我……真的錯了嗎?」法咖啡嘆氣,「難道,我真的少了夜王老大,那種對下屬推心置腹的豪氣?難道……」


  法咖啡閉上眼睛,呼出長長的一口氣。


     畢竟是統領上千豪傑的台北女強人,她很快就從低潮中恢復了平靜,開始探索眼前這片怪異的黑暗了。


    「不管怎麼說,都得先離開這,夜王老大此刻一定很著急的在找我。」法咖啡伸出手,不斷摸索著。


   「夜王老大……」


    法咖啡的掌心隨著自己的步伐,不斷往前推進,感受著黑暗空間中,無法解釋的震動感。


    此刻的她,只想趕快離開這裡,回到她深深信賴老大的身邊。


    她好想念,夜王穿著黑衣的霸氣背影,好想念看著那背影,就能感受到心安的那段日子。


    她要回去。


    她要找尋出口。


    她要……


    忽然,她不斷往前探索的手掌,倏然停止。


    是錯覺嗎?法咖啡的指尖在那一剎那,好像碰到了什麼?


    碰到了什麼?


    一個有溫度,柔軟,凹凸起伏的物體。


    「是……是什麼東西……在哪裡?」法咖啡的指尖顫抖著,被奪去視覺的她,深陷在一片黑暗中,只覺得無比的恐懼。


    彷彿感應到法咖啡的聲音,那東西,微微動了一下。

 在晃動的殘影中,法咖啡隱約看到了一個人的輪廓。


    「你是誰?你為什麼躲在這裡?」法咖啡驚問。


    「誰……我……」那個人動了兩下,發出了類似野獸呻吟的喉音。


    「你說什麼?你是誰?」法咖啡驚疑的看著黑暗中那個人影,逐漸適應黑暗的瞳孔,似乎越來越能捕捉那人身體的線條。


    粗大壯碩的體型,所以是一個男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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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10:33:44 |只看該作者
「我……誰?」那人依舊發出毫無意義的單字。


    「你究竟在說什麼?」法咖啡皺眉。「你是誰?」


    「我,是誰?」那人終於說出了完整的字句,彷彿整整一年從未開口,要慢慢找回習慣的用詞似的。「我是誰?」


    「你不知道,自己是誰?」法咖啡愕然。


    「我,不知道。」那人粗豪低沈的聲音中,帶著無比的困惑和沮喪。


    「嗯……」


    「妳,夠聰明,可以跟我說,我究竟,是誰,嗎?」


    「我沒那麼聰明。」法咖啡語調放柔,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這粗豪漢子的頭,「但是,我想,你一定也是被那隻臭蟾蜍給綁架過來的吧?」


    「臭……蟾蜍?那是我的,名字嗎?」男子想了一會,猛搖頭。「這麼,難聽?」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法咖啡笑了。「既然你忘記自己是誰,不如跟我一道,我們一起找路出去,好嗎?」


    「嗯。」男人抬起頭,黑暗中,原本豪氣的臉龐,露出像是孩子般的笑容。「一起,走,吧。」





     新竹,東門城下。

 
  少年H和貓女兩人,面對著如同夜神降臨的古印度「象神」。


    象神慢慢沿著東門城的階梯,緩步走到少年H兩人的面前。


    到此刻,貓女和少年H才真正見到了象神的模樣。


    象頭人身,灰白色的粗厚皮膚,一對輕輕搧動的大耳,一條緩緩捲動的長鼻,兩根銳利的長牙,身穿古綠色銅甲,手持金剛伏魔仗,身形威武,莊嚴而令人生畏。


    這就是濕婆四大分身之首,掌握「智慧」的尊者,象神。


    比起掌握「戰鬥」的孔雀王,主司「變化」的哈奴曼,以及尚未登場,曾經毀滅半個印度帝國的「邪惡」,羅剎王。


    象神多了一份讓人折服的祥和之氣。


    「在下象神,見過少年H,貓女。」象神對兩人微微欠身。


    「好說。」少年H也抱拳回禮。「您是白象?在古老印度的文化中,白象是國王的象徵,今日一見,果然名不須傳。」


    「呵呵,先恭喜你們一聲,剛剛狼人T已經打敗了孔雀王,正在趕過來這裡的途中。」象神微笑,象耳搧動著。


    「喔?」少年H和貓女互看了一眼,這時,貓女忍不住開口了。


    「既然這樣,為什麼你不去救孔雀王,卻選擇來救哈奴曼,來阻擋我們的路?」


    「呵呵,貓女好敏銳的思路。」象神說,「這樣說吧,我想,狼人T不會殺孔雀王。」


   「為什麼?」


    「狼人T雖然是勇敢果斷的勇士,卻也是追求公平戰鬥的武鬥家,孔雀王失去了翅膀,靈力又被貓女吞噬過半,狼人T定會覺得勝之不武,更何況……」


    「更何況?」


    「少年H阿,你這個狼人朋友,」象神露出笑容,「實在太溫柔了。」


  「阿?」貓女張大嘴巴,露出不解的表情。「狼人T很……很溫柔?」


     可是,就在貓女錯愕之際,一旁的少年H卻「哈」的笑了出來。


    「咦?你……你笑什麼?」貓女嘟起嘴巴,轉頭看著少年H。


    「我笑,不愧是象神,真是太了解狼人T了。」少年H滿臉堆笑,「在曼哈頓獵鬼小組,我跟他共事兩年,多次出生入死,他的毛病,真的就是太溫柔了。」


    「你們究竟在說什麼,」貓女看著少年H的笑容,又看著象神的笑容,忍不住跺腳。「人家不懂,人家不懂啦。」


    「他阿,生平最得意之事,就是在倫敦遇見了生命中的那個女孩,可惜,這終於成為他生命中最遺憾的一件事。」少年H說,「為此,狼人T變成了獵鬼小組中,最強悍,最無法擊敗,卻也是最溫柔,最心軟的人。」


    「嗯,是阿,這樣的人,往往可以逆轉比自己強十幾倍的人,像是開膛手傑克以及梅度莎,他一個人就解決了十六強的兩位高手,但是,他的溫柔性格卻很容易饒過對手。」象神接住少年H的話,繼續說道。「太心軟了。」


    「沒錯。」少年H微笑,「但,這也就是狼人T,我最好的朋友。」


    「沒錯。」象神也微笑,「這也就是為什麼我敢推測,狼人T絕對不會殺孔雀王的原因。」


    只見此刻,少年H和象神兩人同時面帶笑容,一搭一唱的對話,彷彿兩人不是即將生死對決的敵人,而是熟識多年,卻在街角偶遇的老友。


    「你們……」貓女困惑的看著眼前的兩個男人,突然間,她發覺自己有點不懂少年H,偏偏,現在的少年H卻展現了一種令貓女心動的魅力。


    這樣的魅力?原來,這就是男人嗎?


    一種明明很單純,卻始終讓戀愛女人們困惑的生物?


  「象神阿象神,你不愧是掌管智慧的神祇,單憑推測,就完成掌握了狼人T的性格。」少年H閉上眼睛,「也難怪,每個人都跟我說,與濕婆四大手下對打,除了羅剎王,最該提防的人,就是你了。」


    「呵呵,少年H您真是過獎了。」象神搧動著招牌的象耳,「您不也是嗎?濕婆最擔心的,就是你和阿努比斯。他還下了通牒,哪個妖怪能殺了你們兩個,就讓那妖怪取代織田信長的位子呢。」


    「真是受之不起。」


    「呵呵。」


    「象神阿,既然你能猜出狼人T的心中祕密。」少年H原本輕鬆閉起的眼睛,陡然睜開。「那,你猜猜我的如何?」


    「呵呵。」象神笑了。


    「這笑是?」


    「我笑,是因為……」象神瞇起眼睛,原本慈祥的臉龐,卻透露出一股即將來臨的冰冷殺氣,「如果我猜不出來,我還敢站在這裡嗎?」


    「很好。」少年H雙手握拳,毫不考慮的將自己的力量,直接提升到「可見靈波」的境界。「就讓我來見識看看吧。」


    就讓我見識看看吧,濕婆的最強刺客,象神。





    新竹城。狼人T剛剛擊敗孔雀王的戰場上,一名不速之客,悄然現身。


    「你說,你是土地公?」狼人T訝異的看著眼前這個不修邊幅的大學生,「見鬼了。」


    「不是鬼不是鬼,」土地公忙搖手。「我是神啦,雖然神格不太高,總算是個神,以前孫悟空大鬧天宮前,不就是個看馬的小神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啦,那只是口頭禪而已。」狼人T搔了搔濃毛後腦勺,「我記得你,H小子說過,你是一個貌不驚人但是實力強橫的高手!」


    「咦?他真的這樣說?」土地公搖晃著腦袋,喝了一口仙草蜜。「那我真是沒白疼他,下次再讓他半個女裝去偷襲敵人好了,嘻嘻。」


    「呵呵,既然你是土地公,那我們應該是友非敵。」狼人T說,「我得謝謝你,沒有你的幫忙,我打不贏這頭孔雀,只是……為什麼你會知道……西兒?為什麼會知道心臟的事情?」


    「西兒?」土地公搖頭,「我不知道阿。」


    「咦?」


    「我想你誤會了,西兒並不是我呼喚出來,」土地公微笑,比著自己的心臟。「而是你自己渴望的心,把她從你記憶中給喚醒的。」


    「我……我自己?」


    「可以這樣說,別忘了這裡是可以實現人類最深處願望的『地獄遊戲』,也別忘了,你們還處在『以幻代實的八陣圖』之中阿!」土地公搖了搖手上的仙草蜜。


    「我們在地獄遊戲和八陣圖中,所以……?」


    「所以阿,」土地公說,「只要稍微懂得這個八陣圖的技巧,又對眼前人有非常的了解,要呼喚出對方內心所渴望或懼怕的人物,其實並不難,不是嗎?」


    「阿,是這樣嗎?怎麼感覺上,很難阿。」狼人T又搔了搔自己的後腦勺,「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能見到西兒?」


    「是阿。」土地公看了看自己的手錶,那是夜市買的一隻兩百元的電子錶,也是新竹大學生最愛的寶貝之一,只要能看時間就好,管他名牌不名牌。「對了,狼人T,如果你擔心少年H,最好快一點。」


    「快一點?」


    「快一點去東門城幫他。」土地公的笑容收斂,不再嘻皮笑臉。「因為,這次他的敵人並不簡單。」


    「真的嗎?」狼人T用力一跳,轉身就往東門城方向跑去。


     只是,當狼人T跑了幾步,他忽然回頭,看著在原地注視自己背影的土地公,忍不住問道,「那,你不來嗎?」


  土地公先是微笑,然後搖頭。


    「為什麼?」狼人T好奇的問道。


    「這故事就真的很長了。」土地公掏了掏耳朵。「簡單來說,我不能出力太多,不然會破壞地獄遊戲的平衡,更何況,眼前還有另外一件事要我去處理……」


    「阿?是九尾狐的事情?」狼人T想起來了,少年H曾和他提過,土地公以一人之力,阻擋十六強中最棘手的九尾狐。


    「不。」土地公聽到九尾狐,原本嬉皮的表情,閃過一絲難以形容的複雜,「不是她,我和她之間的事,當真不足為外人道……現在要我去處理的,是一面牆的事。」


    「一面牆的事?」


    「呵呵,一面讓人嘆息的牆壁。」土地公又挖了挖耳朵,「老是有人在敲這面牆,吵的我耳朵好不舒服,我得去處理一下,能擋多久算多久囉。」


    「嗯?」狼人T滿臉茫然,「讓人嘆息的牆壁?難道是地獄最底層……」


    「我是不介意跟你詳細說這故事啦。」土地公笑著搖頭,「只是你再問下去,你H兄弟恐怕就危險囉。」


    「阿!」狼人T一聽,巨大的身軀像是彈簧似的猛一彈起。「對喔,我差點忘記了,那我先過去了。」


    「請。」土地公做出一個掰掰的動作。


    看著狼人T的背影越來越小……越來越小……,忽然,土地公猛然嘆了一口氣,開口了。


    「妳,在這裡偷聽多久了阿?」


    「嘻嘻,該聽的,都聽到了阿。」在角落邊,明明空無一人,傳來一個嬌柔的女音。


    「嗯,是嗎?」土地公苦笑,「妳一身百變的幻術,加上九條奇怪的尾巴,真讓人捉摸不定勒。」


    「嘻嘻,還好啦,我們認識這麼久了,你還會害怕我嗎?」


    「怕阿,」土地公用手指頭摳了摳耳朵,「就像是少年H老是怕貓女一樣阿,善變的女人,就是讓人捉摸不定。」


    「嘻嘻,這比喻真好。」那女音說著說著,慢慢從街角的牆壁邊,顯現了真身。


    彷彿憑空出現的透明物體,那女人窈窕的身段,就這樣從空氣中「浮」了出來。


    更特別的是,那女人的背後,數條柔軟而曼妙尾巴,正呈波浪狀緩緩的流動著。


    天上人間,還有那隻妖怪具有這樣美妙而特殊的形體,不是鑽石皇后「九尾狐」是誰?


    「說起少年H。」土地公望著遠方,輕嘆一口氣,「九尾狐妳修為數千年,妳算出的結果和我一樣嗎?」


    「嗯。」九尾狐點頭。「你修為的歲月,又不在我之下,你還不相信自己算的結果?」


    「唉,不是不信。」土地公閉上眼睛,「只是不願相信。」


    「殺破狼諸多凶星全部聚會,乃是極凶必死之兆。」九尾狐苦笑,「這次,少年H遇到的,恐怕是他生平中罕見的『大劫』阿!」


    「果然是如此。」

    「你很想去幫他,」九尾狐聲音放柔,「對嗎?」

    「嗯。」土地公沒答話,只是嘆氣。

    「別忘了……如果你一出手,就是正面和濕婆撕破臉,後果不只是你們個人,而是兩大古文明的妖怪界的大決戰,牽扯到的上萬條妖怪的性命……」

    「我知道。」土地公吐出了一口氣,「所以我選擇留在這裡。」


    「嗯。」


    「不過我還是願意賭。」

    「賭?」

    「H小子這劫,是大到不能再大的劫了,但,正所謂物極必反,逆中有正,他大劫中那一點讓人無法了解的『紅鸞』究竟是什麼?也許就是一個轉機。」土地公閉上眼睛,「紅鸞,該是愛情之星,跟殺破狼諸星相比,只是微弱的乙等星,它卻獨在這片凶星星雲中固執的閃爍,必有其道理,不是嗎?」

    「你是說……」九尾狐微微沈吟,「少年H最後的生機,掌握在女人或是一段愛情的手裡?」

    「這……」土地公搖頭。「真的不知道。」
    「嗯。」
    「H兄弟阿。」土地公仰起頭,看著滿天閃爍的星斗,「你得活下去阿,我還等著和你在地獄遊戲結束後,好好喝上一杯呢。」


  新竹,風城百貨的外頭,此時是一片殘破的廢墟。


    原因無他,因為不久前的一場大戰,讓這座標榜著華麗購物天堂的風城,陷入史無前例的武力轟擊中。


    而這些破壞,竟然只是兩個人造成的。


    其中一名是有「古來之惡」狂名的血腥戰士,典韋。


    只是如今,他的頭顱已斷,曾經在萬箭如雨的戰場上馳騁的猛將,也只能成為一具動彈不得的枯屍。


    典韋已死,另外一人呢?


    只見廢墟中,一個曼妙的身影,慢慢的站起。


    她轉了轉脖子,一頭金髮迎風飛揚,姣好的面容中帶著一絲冷艷,她是吸血鬼女,也是奪下典韋頭顱的獵鬼小組高手。


    「身體好像恢復九成了。」吸血鬼女微笑著,回想起剛才驚心動魄的一戰,不禁吐了吐舌頭。「這個典韋,當真是一頭厲害的怪物。」


    「H小子。」吸血鬼女一撥長髮,金色的媚光迎著此刻的月光撒開。「此刻的你,闖到第幾關了呢?別忘了,我們的賭約。」


    「若是我破了八陣圖,先找到諸葛孔明。」吸血鬼女的身體蹲下,大腿的肌肉收緊聚力,如同一條繃到極限的彈簧。「你可是要告訴我,你遺憾的故事究竟是什麼呢!」


    這句話剛剛說完,吸血鬼女低喝一聲,兩條大腿繃緊的力量同時釋放,力量猛然從吸血鬼女的雙腳,往下蹬去。


    只見大地土石崩裂,反作用力將吸血鬼女的身體化作一道黑影,如疾箭,如雷光,轟然衝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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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10:34:01 |只看該作者
在層層的重雲中,這道身影背上,伸展出兩道弧度唯美的翅膀,翅膀在空中滑翔,帶領著吸血鬼女,飛上了更高更遠的天際。


    直到她的身影,在這片天空中消失為止……


    只是,當吸血鬼女展翅翱翔之際,她卻沒發現,風城外頭這片廢墟之中,一道詭異的人影,忽然現身。


    人影在月光下快速潛動,在典韋的面前停了下來。


    「典韋這傢伙,頭被砍了阿?」那人傻傻的笑著,「我以為這怪物永遠不會死勒,竟然還是死掉了,嘻嘻,看起來這個有翅膀的女人比典韋還要更像怪物勒。」


    這人笑著笑著,月光悄悄的撒在他的臉上,是一張憨傻駑鈍的臉龐。


  這個狀似酣傻的男人,四下張望,忽然間,像是發現寶物似的,咚咚的往前跑去。


    然後,他在一個球形物體前面突然站定。


    「嘻嘻,找到了,我找到了!」男人拍手鼓掌,看著地上那個佈滿凝血的球體。「找到了,典韋的頭在這!」


    只見,那圓球一雙怒目圓睜,頭髮濃鬍如刺蝟般根根直豎,一看就知道是被殺得渾身是火,死不瞑目。


    酣傻的男人蹲下,用手摸了摸典韋的頭。


    「嘻嘻,還有一絲氣息哩,不愧是『古之來惡』呀,好兇好兇,靈氣還沒散盡哩……」


    典韋的頭顱,彷彿感覺到了有一隻手正在撫摸自己的頭頂,一雙銅鈴大眼的轉動,看見了眼前的男人……


    一張憨厚愚昧的臉,伴隨著傻到不行的笑容,忽然間,典韋想起了一個人……


    「典韋阿典韋,你和曹操在一起欺負我爸爸的時候,很囂張對不對?嘻嘻…」憨傻男人細長的眼睛,洩漏了一絲邪光,輕輕摸著典韋的頭。


    「啊啊……你是……」典韋感覺到頭頂的撫摸越來越輕柔,後頸部的雞皮疙瘩,卻不能控制的一顆一顆豎起。


    「想起來了嗎?嘻嘻。」男人越笑越開心,蹲在背在地上的身子,轉了半圈,屁股剛好對準典韋的頭。「還是要我幫你想起來?」


    「你……」


    「我姓劉啦。」男人不僅用屁股對準典韋,還伸手拉下自己的褲子,露出兩瓣又白又圓的大屁股。


    「你……你究竟想要幹嘛!」典韋臉上滿是驚恐,失去身體的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男人怪異無比的舉動。


    「沒有身體,很痛苦吧,嘻嘻。」男人轉過身子,兩個肥孜孜的大屁股,就正對著典韋的臉。「你猜猜,我要做什麼哩?嘻嘻。」


    「不!求求你!別,別這樣!」典韋滿臉驚惶,縱橫三國,在千萬箭雨中橫衝直撞的狂戰士,此刻卻露出了從未出現的恐懼。


    「我,肚子痛,嘻嘻。」男人笑的好開心,「媽媽說,肚子痛,就是要便便了。」


    「不,不要,不……」典韋的最後一聲求饒還沒有出來,就被一串清脆響亮的臭屁給掩蓋,然後,一大沱混著臭屎和濃尿的水,就這樣淋在典韋的頭上。


    惡臭中,典韋想要張嘴,卻又不敢張嘴,僅存的一顆頭顱在屎水中不斷滾動,卻怎麼滾,都滾不出這堆噁心的糞屎堆裡。


    「好舒服啊。」男人起身,拉起了褲子。


 「我……我詛咒你,你這廢物……你在三國時期就是廢物,你現在還是廢物,沒有你爸爸,你根本得不到諸葛亮的輔佐……」


    「剩下一顆頭,還吵,不乖。」男人用腳踩住典韋的頭,讓典韋的面容朝下,正好壓在這片肥沃的糞土中。


    「嗚嗚……」典韋的聲音再也發不出來,只剩下喃喃的嗚咽聲。


    「嘻嘻,」男人酣傻的表情中,此刻卻盡是陰冷邪惡的笑容,「我不是廢物,知道嗎?」


    「嗚嗚……」典韋的頭被男人用力踩住,呼吸越來越困難,越來越急促。


    「知道嗎?」男人的腳,又再一次用力。


    「嗚嗚……」


    此刻的典韋,已經分不清是呼吸聲,還是哭泣聲,只能發出如同悲鳴般的乾啞抽咽。


    「嗚嗚……嗚……」


    終於,典韋的聲音停了,在糞屎堆中,被活活給嗆死,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一代梟雄,從地獄回到人間,原本該是傲霸群倫,將人間整的是天翻地覆,卻意外的敗給了吸血鬼女,之後更萬般倒楣的遇到了這個男人,連最後一點尊嚴都喪盡,死的既可憐又可悲。


     只是,這個男人究竟是誰?


     明明來自滿是英雄的三國時代,手段卻卑劣到這種程度?


  「嘻嘻,嘻嘻嘻嘻。」男人笑了,一條黃色的鼻涕從他的鼻孔中緩緩流出,「看不起我,就是這個下場啦。」

     
  男人用袖子抹去鼻涕,看著吸血鬼女飛走的天空方向,傻傻的笑了。


    「從今以後,我要讓世人知道。」男人用腳踢了典韋頭顱一下。「我,阿斗,再也不是扶不起的了,嘻嘻。」

 我,阿斗,要讓人世人知道,我再也不是扶不起的了。


  就在地獄遊戲之中,兩大戰團分居台北新竹兩地,互相僵持混戰之際。


      另一股具有決定性的勢力,悄悄的進入了地獄遊戲之中。


      他們總共九個人,衣著顏色卻是四黑五白,四個臉色稍白,渾身透露出夜晚殺氣的男人,穿著筆挺的黑色西裝。


       黑西裝的首領,是一個優雅的中年人,嘴邊留著小鬍子,手裡提著煙斗,一派中世紀貴族的模樣。


      他,就是地獄中所有吸血鬼的始祖,德古拉伯爵。


      五個白色帥氣西裝的,則是充滿陽光氣息的男人,他們一身正氣,讓人見到之後,精神為之一振,尤其是他們的老大,白色西裝將他的王族儀態顯現無疑,比起德古拉的陰沈式的魅力,他則是帶著親和力的王者風範。


  他是,亞瑟王。


   「德古拉。」亞瑟王說,「根據那隻小火龍給我們的情報,現在的地獄遊戲,正處於兵分兩路激戰的情況。」

     
  「嗯,所以,你覺得我們該兵分兩路?」


  「正是。」


      「我沒意見。」德古拉微笑,「那你要挑北邊的台北?還是挑南邊的新竹?」

   
        亞瑟王搖了搖頭,正打算表示並沒有差異之際……


        忽然,亞瑟王的背後,傳來一個渾厚沙啞的嗓音。


      「亞瑟王,我是鍾馗,我想去新竹。」


      「喔?為什麼?」亞瑟王和德古拉異口同聲的問。


      「因為,『那個男人』的唯一後代,現在正在新竹啊。」鍾馗瞇起眼睛,一張醜臉露出了親切的笑容。「我答應『那個男人』,要好好照顧他的小外甥女的。」

  
       「你所說得那個男人……難道是?」


       「那個曾經以一顆足球,和我收服無數妖魔的毛筆戰成平手的吸血鬼。」鍾馗摸了摸背後那根跟掃把一樣粗的毛筆。「他是地獄旅者,自稱舅舅的男人。」


      「鍾馗啊鍾馗。」這時,一旁的德古拉卻忽然笑了。「你可知道,當你選擇去保護吸血鬼女,會遇到什麼樣的敵人嗎?」


      「嗯?」


      「那個人,是自從我之後,被公認吸血鬼界的超級天才,也就是那個女人,將和你打成平手的舅舅,給毫不留情的分屍。」德古拉紅色的眼睛,閃爍著興趣盎然的光芒。「有這樣的敵人,你確定還要去新竹?」

  
      「哈哈。」鍾馗聽完,先是沈默了一秒,忽然仰頭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喔?」


      「為知己死,人生和憾?」鍾馗抽起背上毛筆,筆尖豪氣甩動,凌空寫出一個『義』字!


      「好!」見到鍾馗如此氣勢,所有人不分吸血鬼或是亞瑟王軍團,都同聲喊出了一個好字。


       鍾馗啊鍾馗,那我告訴你那個人的名字。」德古拉微笑,「那人,就是黑榜上的紅心皇后,血腥瑪麗。」


     「血腥瑪麗,紅心皇后?」鍾馗聽的眼睛圓睜。「果然不是小角色。」


     「還有一件事,雖然洩漏同行的機密不道德,但是看在舅舅的份上,給你一個忠告。」德古拉嘴角靠在鍾馗的耳邊,輕聲說道。「面對這女人,要提防『香味』。」


     「香味?」鍾馗困惑的重複了這兩個字。「提防香味?」


     「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去領會了。」德古拉微笑的轉過身子,「記住,這女人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發揮真正的實力,不然的話,不會連聖佛親自出手圍剿,還讓她殺出重圍了。」


      東門城外,三個威震地獄人間的高手,正彼此凝望著。


      靈力幾乎耗盡的貓女,蓄勢待發的少年H,還有,從濕婆體內分化而出,擁有無比智慧的象神。


      「少年H。」象神閉上眼睛,兩朵大耳輕輕搧動。「我要出招了喔。」


      「呵呵,想叫你不出招,大概也不行吧。」少年H笑了,「請出招。」


      「我希望你知道,待會無論我做了什麼事,都是因為我們原本的立場不同,所以必須決一生死。」象神眼睛依舊閉著,表情有幾分不忍。「少年H,對你,我是真的很希望交你這個朋友的。」


      「我倆道不同,是該如此。」少年H微笑,「我能理解。」


      「嗯,道不同,不相為謀,真是可惜了啊。」象神手上的伏魔杵開始緩緩轉動起來,在空中畫出一圈又一圈金光凌厲的圓弧。


      每畫一圈,金光就脹大幾分,威勢驚人。


     「來吧。」少年H雙手運起靈力,黑白兩色的太極圖形,隱然成形,少年H毫不保留,一出手就是可視靈波的境界。


      只見月光下,象神的伏魔杵越揮越快,金光綻放,輝映著月光,天空竟然整個朦朧起來。


       「啊?」貓女仰起頭,她感覺到圍繞在她周圍的空間,都變得模糊不清起來。「起霧了,這片霧是怎麼來的?」


        忽然間,她感受到一股無法言諭的恐懼,這恐懼與她剛才感受到的一模一樣。

        這是第六感!


        是貓女本身的直覺加上長年對巫術修煉,所生成的預知能力。


        就像是土地公和九尾狐綜觀天象一樣,所有人都察覺到,此場戰役對少年H是無比兇險啊!


       「H,快走,這仗不能打!」貓女聽到自己語氣中有著無法控制的惶急。「會很危險,你可能會熬不過去!你……」


      「我知道。」少年H淺淺的微笑著,「貓女,我知道的。」

  
      「啊,你……你知道?」


      「中國的道術,可以推出人的命運與流年。」少年H雙手負在背後,瘦長的體型在濃霧中更顯細長,更飄散著幾許滄桑。「我算出,我進入地獄遊戲後會遇到一個生死大劫,這劫會是一個抉擇,若是在這時間遇到濕婆,這場戰鬥,可能會是我的最後死期。」

   
       「你……你早就知道了……那……你……還過來救我?」貓女猛然愣住,聲音乾啞,「你還啟動戒指的力量,特地趕過來,你還……」


      「……」少年H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笑著。「人啊,當為必為之,不是嗎?」


      「……H……」貓女只覺得眼前一片朦朧,明明想說些什麼話,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忽然間,貓女想到了在「杜門」賽特對她說過的話,『妹妹,別像我這麼笨,以後無論如何都要找一個,願意為妳犧牲的男人,好嗎?』


      「好……」貓女眼前越來越模糊,原來,這個少年H,這個從地獄列車開始,就讓自己傾心的男人,就是那個人。


      就是那個,願意自己犧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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