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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沈韋]戀成癡【豪情三傑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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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7 07:13:51 |正序瀏覽
戀成癡【豪情三傑之二】 作者:沈韋

為了證明自己很勇敢,寧千羽應友人的邀約去鬼宅試膽,
沒想到鬼沒遇上、朋友也沒來,她反而被採花賊給纏上,
幸好在千鈞一髮中,出現一名看來頗強的大俠救了她,
這大俠的劍法高超,殺人如切豆腐般容易,厲害極了,
可是,他講話很冷、眼神很冰,害她一時抖了兩下,
本以為兩人僅有一面之緣,但他隔天竟帶傷闖進她閨閣!
事後,她得知他是來竊取她家名劍,中了機關而受傷的,
再者,原來這仇釋劍真是名殺手,不是她以為的大俠,
並且他還不是一般殺手,而是江湖上名聲極響亮的那種!
呃……所以她和一個危險分子攪和上了?這下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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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7 07:24:53
開心上Facebook  沈韋

  沈小韋近來沉迷於超激夯的Facebook,每天起床第一件事,不是刷牙洗臉,而是打開電腦,採收半夜結好果的南瓜,採收完畢當然不是就這樣註銷,還得幫朋友們巡一下農場,如果有已成熟的果實,就順便摘取嘍!嘻嘻。

  只是讓沈小韋感到悲傷的是,有幾名朋友的農場太過熱門,沈小韋的動作慢好幾拍,到了朋友們的農場想偷都沒得偷,這時候就會很沮喪地抱頭大叫:「為什麼不留一點給我?!就算是渣我也很高興啊!」

  還有更令人悲傷的是,表弟養了狗,讓沈小韋在偷摘作物時老是受到驚嚇掉錢,不過這一嚇就更加激起沈小韋使命必達的決心,非偷到不可,就算僅僅偷到一根蘿蔔,我也高興。

  但是表弟養的狗果然不是裝飾用的,沈小韋一路偷,一路飽受驚嚇掉錢,跟狗狗硬拚的戰果下來,沈小韋徹底慘敗,掉了一堆錢,唯有黯然流淚離開。

  接著在版上留言要表弟把狗狗看好,不要再嚇我啦!不然下回就要換沈小韋獸性大發咬狗狗了。

  表弟的回答是:「狗狗不認識你,所以會嚇你,我看下次還是由你咬狗狗好了。」

  嗚……難道沈小韋要每天都和狗狗大作戰,才有辦法偷到蘿蔔嗎?

  除了開心農場外,沈小韋還玩許多遊戲,像是水族箱、動物樂園、RestaurantCity、Petsociety等等,每一項遊戲都讓沈小韋玩得很開心,因為它們不像線上遊戲,必須專注打怪物,不然會被怪物打趴回城,有時還得等待組團圍怪物,這些簡單的小遊戲一個人就可以玩得很開心、放鬆。

  另外,沈小韋將水族箱裏的魚變成「暮光之城」的水族版,將所飼養的魚都以庫倫家的人及女主角來命名,現下因等級不夠,暫時沒辦法將卡萊爾和愛絲蜜養在水箱裏,所以沈小韋很努力想達到等級,讓我的庫倫家族水族版更為完整。

  而Petsociety裏的寵物更是可愛到不行,會令人打從心裏感到愉悅,只是明明我的寵物可愛到不行,為何在一項與朋友跑障礙賽的比賽項目中,活像被搞笑藝人附身一樣——

  一開跑就踩到香蕉皮滑倒,這簡直是開啟搞笑生涯的第一幕,接下來,每踩香蕉皮必滑倒,遇到跨欄也是摔得亂七八糟,一路跌跌撞撞地展開搞笑大業。

  坐在電腦前的沈小韋見狀忍不住悲從中來,不得不接受殘酷的事實,那就是——即便我的寵物有著少女漫畫中閃閃發亮的大眼睛,穿著粉紅色小禮服、戴著珍珠項煉,也改變不了她體內隱藏著搞笑因數的事實啊!(再次抱頭呐喊ing)

  目前沈小韋的生活就是繞著Facebook打轉,快樂地過著我的農家生活,順道開開餐廳、養養魚和寵物,日子還算充實愜意。

  假如讀者大大們感到很無聊,不曉得要做什麼,可以上Facebook晃晃,當然更重要的是請不要忘記多捧沈小韋的場喲!^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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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7 07:24:24
  仇釋劍抱著渾身濕透、嘴唇發紫的寧千羽回到「千羽閣」,讓她先行換下一身濕衣衫,正在等她回來的蓮香見到他們兩人滿身狼狽的模樣,嚇了好大一跳,連忙下樓喚人幫忙備好熱水,派人張羅熱姜湯、備好客房,但因留守在「千羽閣」的人手不足,蓮香只得暫時離開去向寧千錘借衣袍,給仇釋劍換上,以免他們兩人受寒生病。

  甯千羽退至屏風後,全身因為寒冷,也因為可晴一番尖銳的話語不住顫抖,幾乎要拿不住乾淨的衣衫。

  仇釋劍為了避嫌,轉過身要步出她的房門外。

  「仇大哥,你別走!」站在屏風後的寧千羽一直留意著他的動靜,見他要離去便驚慌呼喚。

  「我就守在你房門外,不會離開的。」仇釋劍柔聲安撫她焦躁不安的情緒。

  「不!我要你就留在這裏,哪里也不要去,我……我真的很害怕,也很……難過。」寧千羽已褪下衣衫,雙手將乾淨的衣衫擁在身前,瀕臨死亡的經驗嚇壞她了,她不想一個轉身就發現她又踏進鬼門關,再也見不著他、再也無法和他說話、再也無法被他親吻、再也無法和他擁抱,她不要!

  「你別怕,不管旁人怎麼說,我都會守著你,再也不讓任何人傷害你。」仇釋劍深刻感受到她的恐懼與難受,也是,差一點她就被自認為最好的朋友給殺害,要她如何不傷心?

  仇釋劍留在她房中,背過身去,盯著窗扉,極力克制自己不去看她更衣,看那惹人無限遐思的畫面。

  「我從來都沒想過,我的存在對可晴而言竟是如此大的折磨。」抖顫的手指將衣衫穿戴好後,自屏風後走出,展開雙臂自背後緊緊擁抱住仇釋劍。

  「你剛換好的衣衫會弄濕的。」仇釋劍轉過身,與她面對面,她荏弱的模樣,使他的心不住揪痛。

  「濕了就濕了,現下我只想用力抱緊你。」他的懷抱可以使她驚懼的心安定下來。

  「這樣你不是白換了。」他心疼地撫著她的發絲。

  「沒關係,其實我並不想失去可晴這個朋友。」她悠悠地歎了口氣。

  「即使她從不把你當成朋友,還多次傷害你,想要你的命,你仍是要她這個朋友?」仇釋劍挑眉。

  「雖然我對她的所作所為感到害怕、受到傷害,但現在的我反而比較生她的氣,氣她為何從不老實對我說出她心裏的苦悶與不快,我也氣我自己,為何沒能發現她的苦惱,不管怎麼說,我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我相信她不可能時時刻刻都討厭我,總會有幾分真心,只是她自己沒能察覺罷了。」她的內心百感交集,由最初的恐懼轉為怒火,又轉為感傷。

  「你這個傻瓜。」仇釋劍縮緊雙臂輕歎,一般人遇到至交好友的背叛,早已對對方喪失信任,甚至連想都不願想,一心只希望從今以後不再有所牽扯,但她卻依然認定對方是朋友,這樣的傻姑娘,要他如何不憐惜?

  「我一點也不傻,而且你也別以為我沒脾氣,改明兒個我若遇上可晴,不僅會狠狠臭駡她一頓,說不定還會狠狠打她。」她裝出兇惡的表情,要他別以為她是顆軟柿子。

  「像你三哥那樣狠刮她一巴掌?然後就船過水無痕?」仇釋劍替她勾勒出她輕易的報復。

  「對,就是那樣。」她深信此刻的可晴一定懊悔萬分,這已是對可晴最大的懲罰了,終有一天聰明的可晴會看見自己的美好,不再妒恨她。

  仇釋劍搖頭輕笑,不對她那上不了臺面的小小報復表示任何看法。

  「你想不想知道當我被可晴丟入湖中時,心裏在想什麼?」她的情緒忽然一轉,輕問。

  「你在想什麼?」仇釋劍望進她的眼,期望能夠與她一輩子就這樣含情脈脈、兩兩相望。

  「我在想我很不甘心就這樣死去,我還沒有見我的家人和你最後一面,我還有好多話想要對你說、還有好多事想要和你一起做,怎能死去?我拚命地乞求老天爺聽見我的懇求,不要將我帶離。」雖然發生了不好的事,可是她對世間依然留戀不已,這裏仍有許多她深愛的人,她希冀能夠留下來,讓她能夠再好好愛著身邊的人。

  「你想要對我說什麼?」對於失而復得的佳人,仇釋劍想要竭盡全力使她開心、幸福。

  「我想要跟你說,我真的很愛、很愛你,因為愛上你,讓我覺得好幸福。」在她眼裏,他是她的天、她的地,她所有的一切。

  「我知道,我都知道。」仇釋劍激切地說道,緊緊抱住她,動情啄吻了下她的太陽穴。

  寧千羽的唇角揚著笑,心下明白冷情的他沒辦法將愛說出口,但他全都表現出來了,而她也都感受在心頭,她的心裝滿了他的愛,變得好溫暖、好溫暖。

  「那麼你想和我做的是什麼事?」他很想知道。

  「我想要在白天和你光明正大的手牽著手走在街上,我想要在五十年後、六十年後、七十年後,你都還能這樣看著我、抱著我、愛著我。」寧千羽的語氣裏充滿了渴望。

  「你所說的,對我而言都是最美好的事。」他對她所編織出的美好遠景,心神嚮往。

  「我就知道你也會喜歡。」她開心地揚起燦爛的微笑。

  因為有她,使得他那冰寒冷酷的心感到溫暖,再也不會感到生命孤寂的可怕。

  仇釋劍低下頭,想要攫取生命中最美好的香甜,寧千羽閉上眼,滿心期待承接他的吻,就在兩人的唇要碰觸的那一刻,仇釋劍忽然停住。

  「蓮香回來了。」他憑著足音判斷來人身分,失望低喃。

  「什麼?」寧千羽愣愣地睜開眼,怔了下才意識到他所說的話,心下失望地朝他輕笑。

  「小姐,熱水已經備好了,仇公子,客房也為您備好,您可以在那裏沐浴更衣。」蓮香進來通報,指揮健壯的家僕將熱水提上來。

  「你快到客房去梳洗。」寧千羽很想要他一直留在身邊,可一直將濕透的衣袍穿在身上總是不好,很有可能會生病。

  「我去去就來。」仇釋劍終究是情難自禁,啄吻了下她的朱唇,才隨著帶路的家僕到客房去。

  「好。」寧千羽雙眼迷蒙,意猶未盡地壓抑住到口的歎息。

  早已見過他們濃情密意情景的蓮香仍是不由自主地羞紅了臉,連忙移開眼,佯裝啥都沒看見。

  其餘家僕則不動聲色,將這一幕全看在眼裏,早先他們有人親眼見到仇釋劍助他們殺退夜賊,才不至於使山莊死傷慘重,是以對於他和寧千羽情投意合這事兒,倒是樂見其成。

  ***

  快接近清晨時,甯家一家子全平安齊聚在未被大火燒毀的大廳。

  甯家夫婦與長子、次子已從甯淬火口中得知今夜發生在柳湖畔的事,他們作夢也想不到從小看到大的秦可晴竟會如此妒恨千羽,還差點殺了她,他們生氣、難以置信之餘,也為仇釋劍、甯淬火與秦可人及時趕到柳湖畔而暗自慶倖。

  他們是那麼的信任秦可晴,可她卻做出那麼可怕駭人的事,不過,由於甯、秦兩家相隔為鄰,一直有著深厚的交情,加上秦可人也不顧一切躍入冰冷的湖中幫忙救人,更重要的是秦可晴他們自小看到大,總希望能再給她一次機會,於是他們才決定不將她送進官府,不過該受的責駡絕對少不了,他們會找一天將秦可晴找來,狠狠斥責她一頓,她若還不能幡然悔悟,就真的太令人痛心、失望了。

  至於另一個更教他們痛心的人即是章海,他們沒辦法原諒章海引狼入室,害死莊內多名家僕,於是寧湛爐沉痛地將他逐出師門、送進官府,讓章海為自己犯下的過錯付出代價。

  痛心決議處理後,寧湛爐派家僕去請梳洗完畢的仇釋劍和寧千羽來到大廳。

  很快的,忐忑不安的寧千羽與氣定神閑的仇釋劍分別來到大廳。

  「我的寶貝女兒。」徐湘玉見到女兒出現,心生不舍地張開雙臂,慈愛呼喚道。

  「娘。」甯千羽投入母親溫暖的懷抱,心頭不住揣測父親要他們過來的用意。

  「我可憐的孩子,娘差一點就失去你了。」徐湘玉感謝上蒼讓她的心肝寶貝死裏逃生。

  一旁的寧湛爐、寧千錘、寧百煉則毫不客氣的打量仇釋劍,于心底重新評估他這個人。

  甯淬火雖然不是很滿意仇釋劍,可仇釋劍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不爭的事實,更甚者仇釋劍再一次救了千羽,他清楚看見仇釋劍對千羽的真心真意,便不再反對癡癡戀戀的兩人。

  「請坐。」寧湛爐不曉得該如何稱呼仇釋劍較為恰當,索性不稱呼,直接請他坐下來。

  「多謝。」仇釋劍由甯家人坦白無諱的眼神中看出他們正在評估,試著想要瞭解他,這對他和千羽無疑是樁好事。

  甯千羽窩在母親懷中,偷偷打量父親、哥哥們和仇釋劍的表情,兩方人馬看起來皆很平心靜氣,未見惱怒不悅,這是個好現象,也讓她稍稍放心,熱切期待會有好的發展。

  「今夜發生了許多事,我要感謝你不僅出手救了我的兒女,也救了莊裏許多人。」寧湛爐一臉嚴肅地向仇釋劍致謝。

  方才淬火也對他提及,若非仇釋劍出手相救,淬火早已死在夜賊手中一事,令他對仇釋劍充滿感激。

  「這沒什麼。」仇釋劍淡然道,解決幾名夜賊不過是舉手之勞,算不了什麼。

  「話不能這麼說,若不是你,「龍淵山莊」所有人都會慘死在章海的陰謀詭計,千羽也會死在可晴手中,你是我們的大恩人。」寧千錘加入附和,該有的感謝,絕對不能忽略。

  甯千羽聽見父親和大哥對仇釋劍表達謝意,開心地朝仇釋劍偷偷眨眼,要他儘管接受她爹和大哥的感謝。

  寧千羽擠眉弄眼的可愛模樣逗笑了仇釋劍,軟化了他冷酷的表情,使徐湘玉見著滿意地輕頷首,覺得仇釋劍並不如外表看起來那樣不易親近。

  「據我所知你是個殺手對吧?」務實的寧湛爐見仇釋劍不浮誇彰顯自己的功勞,心下頗為滿意。

  「對。」他是殺手一事,人盡皆知,沒啥好隱瞞的。

  「你和千羽兩心相屬之事,我已聽千羽說過了,但身為殺手的你,實在不是值得託付終身的良人,我不想千羽日日夜夜都過著擔心受怕的生活。」寧湛爐直截了當提出他最不妥的地方,過去種種,他可以不計較追究,但千羽的未來絕不能過得不安定。

  「爹……」本來以為有希望,可是聽父親這樣說,寧千羽又失去了希望,整個人焦急不已。

  「千羽,你爹在同他說,先別急。」徐湘玉輕拍了下女兒的臂膀,要她耐著性子。

  甯千羽聽從母親的話,按下自己焦慮的心情。

  「當我在湖面下遍尋不著千羽的身影時,我曾向蒼天乞求,只要能將千羽還給我,我將不再當殺手。」仇釋劍認為老天爺既然將千羽還給了他,便是聽見了他的請求,而他也會遵守承諾。

  寧千羽震驚地看著他,沒想到他竟會為了她妥協,不再當殺手,她既開心又感動,眼眶發熱,盈滿著濃濃愛意。

  仇釋劍與她四目相接,眸底亦是充滿濃濃愛意。

  「你不再當殺手,那以後打算做什麼?」寧湛爐出聲打斷他們的含情脈脈,非得問個明白,才有辦法真正放心。

  「或許從此可以閑雲野鶴、雲遊四海。」只要能和寧千羽在一起,就算是當一名樵夫,也是幸福。

  「我覺得你可以跟我爹學習鍛造兵器,當然我只是建議,要不要全都得看你的意願。」寧千錘提出建議,仇釋劍是習武之人,打鐵的勁道絕對可以拿捏妥當,應當是可造之材。

  「沒錯!鍛造兵器是項累人的功夫,不過不會和多人接觸,依你冷淡的性情,我覺得很適合。」寧淬火拍掌叫好。

  寧百煉不住頷首,也同意仇釋劍可以嘗試看看。

  因家人對他的接受,使寧千羽興奮得雙瞳晶亮地看著仇釋劍,想起他從小就被遺棄,不知道和家人相處,備受家人喜愛的滋味,倘若他願意跟著爹學習鍛造,她相信他一定可以深切感受到何為家人。

  「章海犯下無法彌補的大錯,已經被我逐出師門,而我這身鍛造技術,除了傳給三個兒子、章海及另一名弟子外,想要再傳給一個人,你想學嗎?」甯湛爐看著仇釋劍,認真問道。

  仇釋劍環視寧家每個人,看著他們熱切的眼神,他們願意留下他,已是同意他和千羽在一起,他們的接受,讓他釋然,他們都是千羽最鍾愛的家人,假如他選擇留下,將會有許多人和他一起搶著愛千羽,那將會非常熱鬧。

  他的生命中本來就沒遇過熱鬧的事,也不曾一大家子熱絡地圍在一起吃飯,突然間,他渴望起吵吵鬧鬧、歡歡喜喜過每一天的生活,他實在無法拒絕如此誘人的提議。

  所有人都在等他的答案,尤其是寧千羽,她心跳如擂,急切地想要和他分享她的家人與家人間的愛。

  「如果您不嫌棄的話,我就留下來同您學習。」仇釋劍愉悅地做出決定。

  「太好了!」甯千羽開心地顧不得家人在場,沖入仇釋劍懷中,緊緊摟著他的腰桿,覺得自己好幸福、好快樂。

  寧家所有人都因他做出的選擇而笑咧嘴。

  「我醜話先說在前頭,鍛造兵器不是件輕鬆的工作,而且我是個非常嚴格的師父,若不滿意會當面指正你,絕不會因為千羽喜歡你,就對你和顏悅色。」寧湛爐先把話說清楚,免得他誤以為會有好日子過。

  「我不怕苦。」再苦的日子也不會比待在殺手門時艱苦,況且只要能和千羽在一起,不管要他做什麼事,他都甘之如飴。

  「很好。」對於他的答案,寧湛爐很滿意,也終於放心將女兒交付給他,他與妻子十指緊扣,高興地看著千羽與仇釋劍,他們的女兒已經長大,可以嫁人了。

  甯千錘、寧百煉與寧淬火全都圍在他們兩人身邊,熱烈歡迎仇釋劍成為寧家的一份子。

  緊緊靠在一起,相互牽引的兩人,心頭有著滿滿的喜悅,他們的夢想不再只是美好的夢想,他們將可以在白天光明正大十指相扣走在街上,就算白髮蒼蒼、掉光了牙,深愛彼此的心也永遠都不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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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7 07:24:13
第十章

  當甯千羽清醒時,躍入腦海中的頭一個影像即是秦可晴以厭惡的表情盯著她,本來還有點迷茫的神智,登時嚇得清醒,整個人彈跳坐起,瞪著前方。

  「你可醒了。」秦可晴輕蔑地哼了聲,坐在寧千羽身邊的一塊大石頭上。

  「可晴……」看著陌生的秦可晴,寧千羽心生畏懼,悄悄將身子往旁挪動,盡力拉開與秦可晴的距離。

  「原先我是打算趁你昏迷時,直接將你丟入湖中,可是又覺得這樣做太便宜你了,所以才會耐著性子等你醒來。」秦可晴語氣輕快,似在同寧千羽閒話家常,可吐出的話卻殘酷得驚人。

  「可晴,你究竟是怎麼了?」甯千羽完全不明白可晴為何會在轉瞬間變了個人,她突地懷疑是否有人冒充可晴,否則同一個人怎麼會表現得天差地別。

  「沒怎樣啊,不過是我容忍你夠久了,所以想讓你知道我有多憎恨你罷了,說來說去,都要感謝今晚「龍淵山莊」著了火,不然我怎麼會有機會讓你知道我對你的真實感受呢?」今夜「龍淵山莊」出事,正好讓秦可晴逮著機會得以趁亂挾持寧千羽,且為免被發現,她換上夜行衣偷偷潛入寧家。

  她沖著寧千羽一笑,可笑意卻未達眼底。

  「你憎恨我?」寧千羽著實錯愕不解,她從來都沒想過可晴會憎恨她。

  「對,你該不會以為全天下的人都喜歡你吧?」秦可晴不屑地嗤笑她的自以為是。

  「不是,我當然不會認為全天下的人都喜歡我,只是我從來沒想過你會憎恨我,我們倆的感情不是一直都很好嗎?」可晴的冷漠與不屑讓她心裏很受傷。

  「誰說我跟你感情好來著?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一點都沒有,可知道假裝跟你是好朋友,對我來說有多痛苦?為了重創你,我說服自己咬牙忍受,等的就是看你痛苦、難以置信的神情。」秦可晴冷酷地要她認清事實。

  「你為什麼討厭我?」寧千羽真的不懂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讓可晴無法容忍的錯事。

  「你總是憑著那張我見猶憐的長相,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眾人呵寵,你可知道我每次看了都很想吐?還有君若鴻中意你,竟也是因為你的皮相,想來真是好笑,憑他的家世、人品、才貌,都該選擇與他更為匹配的人不是嗎?我真的想不透,像你這麼蠢的人,為何會有那麼多人喜歡你。」秦可晴痛恨寧千羽自小到大就處處受人喜愛,不像她每日勤于練武,得到的讚賞卻是貧乏得可憐,更教她痛恨的是,她偷偷戀慕的君若鴻竟會喜歡上一無是處的寧千羽,而且寧千羽還不把君若鴻當一回事,這無疑是狠狠甩了她一耳光。

  甯千羽聽著秦可晴積累在心頭多年的不滿,每一字、每一句皆狠厲地劃在她心上。

  「最好笑的是,仇釋劍明明就是江湖上最冷血無情的殺手,誰曉得他碰到你竟會變得柔情萬丈,根本就與他的殺手之名完全不合,你說這是不是很可笑?」秦可晴親眼看到仇釋劍對寧千羽的憐惜與濃情密意,這也令渴望得到愛的她痛恨不已,可知當時她得耗費多大的氣力,才有辦法克制住滿腔的不滿。

  「可晴,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從小就讓你如此難過,對你,我真的很抱歉。」寧千羽心痛萬分地向可晴致歉,希冀可晴不會再感到痛苦。

  「你說這些話真的很噁心,我完全不想聽。」秦可晴厭惡地睨了她一眼,認為她只是在惺惺作態。

  秦可晴說不想聽,寧千羽便不再多說,她著實不願再傷害、刺激秦可晴。

  「寧千羽,你讓我痛苦了那麼久,是時候該讓我快樂了。」秦可晴無情地看著寧千羽,想到過了今夜,自己就可以真正解脫,便心情飛揚。

  甯千羽看見秦可晴眸底清楚的殺意,害怕地跳了起來,逃離秦可晴,心裏不斷地呼喊仇釋劍的名字。

  「哈,你是能逃到哪兒去?」秦可晴露出殘忍的笑容,嘲笑寧千羽不自量力,她足尖一點,便躍至寧千羽身前,將人攔下。

  「可晴,你不要嚇我。」寧千羽臉色刷白,驚嚇地看著擋在身前的秦可晴。

  秦可晴享受著寧千羽的恐懼,故意出手點住她的穴道,緊接著毫不猶豫托起寧千羽嬌小的身軀,投入柳湖之中,她要寧千羽在死前徹底感受那種無法掙扎逃脫的可怕滋味。

  「當你令我作嘔時,我就會來到柳湖畔立誓,終有一天要讓你陳屍於此,以消我心頭之恨,今日總算辦到了,哈哈哈!」秦可晴得意的大笑,總是積滿怨恨的心,終於獲得紓解,暢快不已。

  「仇大哥——」甯千羽只來得及呼叫仇釋劍,就撲通一聲,墜入如冰似的寒冷湖水中,她連舞動雙手雙腳求得生機的機會都沒有,整個人如塊石頭般痛苦的任由湖水覆蓋住她的口鼻。

  她就要死在這冰寒的湖水當中了,最令她痛苦的是,死前沒辦法見仇釋劍與家人最後一面,她還有好多話要跟仇釋劍說,她最美麗的夢想——與他白髮蒼蒼仍舊攜手同行這事,再也無法實現了……

  就在秦可晴狂笑得意之際,一道暗黑身影突然自身畔疾掠而過,躍入湖中。

  迅急趕來柳湖畔的仇釋劍親眼看見千羽被秦可晴投入湖中,他的心差點為此停止跳動,他縱身跳入湖中,絕不容許千羽死在他面前,遂在冰冷暗黑的湖面下急切地尋找伊人芳蹤。

  她千萬不能死!絕對不能死!驚慌失措的雙手拚命在湖面下尋找。

  秦可晴張狂的笑聲凝結,瞪著湖面,無法置信程咬金再次出現,阻撓了她的好事。

  騎著快馬的甯淬火與秦可人幾乎同時趕到,兩人驚慌地翻身下馬。

  「大姊!你究竟做了什麼?」遠遠的,秦可人已看見秦可晴將毫無抵抗能力的寧千羽丟入湖水中,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多希望這是場可怕的惡夢,她的大姊絕不會做出如此駭人聽聞的事。

  甯淬火沒心思責駡秦可晴,急奔躍入湖中,尋找千羽。

  「你們為何要來?」秦可晴渾身失了氣力,作夢都想不到她作惡的情景全被看見,她的眼沒有勇氣對上可人的眼,就怕在其中看見自己的罪行。

  「大姊,你為什麼要那麼做?」秦可人痛哭失聲後,緊跟著寧淬火也躍入湖中。

  秦可晴茫然地站在岸邊看著拚命在冰冷湖水裏找人的仇釋劍、寧淬火與可人,要殺人滅口嗎?

  可湖裏還有一個是她怎麼也打不過的仇釋劍,還有一個是她的親妹妹,她要如何殺人滅口?還是要選擇趕快逃跑,就此浪跡天涯?全盤計畫亂了套的她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不知該何去何從。

  仇釋劍心痛欲裂地在黑暗的湖面下尋找千羽,不斷請求上蒼不要將他的靈魂、他的生命奪去,這輩子他所擁有的已經夠貧脊了,莫非老天爺嫌不夠,要他為從前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痛代價,令他從今以後墜入地獄深淵,日以繼夜品嘗椎心刺骨之痛。

  大掌拚命地撈,無聲向蒼天懇求,只要老天爺肯將千羽還給他,他願意重新開始,不再當個隨便取人性命的冷酷殺手,只求千羽能夠回到他身邊,他的希望是如此微薄,老天爺會同情他,可憐他是吧?

  大掌倏地抓到柔軟的衣角,仇釋劍毫不遲疑用力拉近,果然抱住一具冰冷、動都不動的嬌小身軀,他立即破出水面,緊緊擁著千羽凍得似冰的身軀躍至岸上,將她放在地上,檢查她是否還有呼吸心跳。

  「淬火哥,別找了,已經找到千羽姊了。」浮出水面換氣的秦可人發現仇釋劍已經找到千羽,驚喜大叫,顫抖地遊出湖,拖著沉重的步伐奔到仇釋劍身邊幫忙。

  湖面下的寧淬火依稀聽見秦可人的喊叫聲,破出水面,果然發現千羽已被救起,連忙劃動雙臂,遊上岸去察看妹妹的情況。

  仇釋劍發現千羽身體冰寒、氣息微弱,已瀕臨瘋狂的心,總算稍微平靜下來,掌心連忙輕壓她的胸口,讓進入嘴裏的水如數吐出來,再渡氣到她體內,保住她的性命。

  「我去附近撿拾些柴火好來生火。」實在是冷得受不了,也想使千羽在回去之前先取得溫暖,秦可人的牙齒咯咯作響,忙著找柴火。

  焦急的寧淬火忍著淚,焦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但見仇釋劍正忙著救千羽,他不敢出聲打擾,於是便幫著秦可人一塊去撿拾柴火,兩人很快就撿了一小堆回來,秦可人自懷中取出向來以油布包裹住的打火石生起火來。

  源源不絕的熱氣渡入寧千羽受凍的體內,使她的四肢慢慢恢復溫暖,也恢復了知覺,仇釋劍為她解開穴道,急切地想知道她的情況。

  「仇……大哥……你……真的又……來救我了。」甫一睜開眼,便見到思念的人,寧千羽眼眶含淚,緊緊擁抱著他的腰桿,冰冷的衣衫緊貼在身上,使得剛恢復神智的她不住牙齒打戰,抖得有如風中落葉。

  「不論你在何方,遇到什麼危險,我都會竭盡全力趕到你身邊。」仇釋劍親吻了下她的發心,閉上眼,衷心感謝老天爺大發慈悲,將千羽還給了他。

  「千羽,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以為你……」寧淬火親眼見到妹妹死裏逃生,強忍住的男兒淚終於再也壓抑不住地淌下。

  秦可人見寧千羽清醒,著實松了口氣,想到大姊鑄下的大錯,她就難過得直掉淚。

  「為什麼我總是無法得償宿願?真不甘心。」站在一旁的秦可晴再一次嘗到失敗的痛苦,心難受得快發狂。

  「可晴……」寧千羽見秦可晴望著她的眼神仍舊陰鬱不快,不知該如何平息可晴的怨恨。

  仇釋劍惱怒秦可晴殘忍地將千羽丟入冰寒的湖水之中,惡意奪取她的性命,遂站起身,他要讓秦可晴知道,傷害千羽得付出多慘痛的代價。

  「仇大哥,不要。」甯千羽察覺到仇釋劍打算為她復仇,連忙將他抱得更緊,懇求他別對可晴動手,縱然可晴要她死,儘管她為此傷心不已,可她沒辦法冷酷絕情地對待可晴。

  「你差點就死在她手裏。」仇釋劍生氣低咆。

  「我知道,但是我現下不是好好的嗎?我不想傷害可晴。」甯千羽楚楚地哀求他。

  仇釋劍對上她盛滿哀求的眼瞳,實在無法狠下心來拒絕她的要求,遂冷凝瞪向秦可晴,渾身散發出殺意。

  「大姊,你快點向千羽姊道歉,你差點就要了她的命。」秦可人挨到秦可晴身旁,要她道歉,鬧出這麼大的事來,她該為千羽沒死感到慶倖,怎能感到遺憾?

  「可人,你不懂就別說話,你完全不瞭解我有多痛恨寧千羽,事已至此,我也沒有什麼好怕的了,半年多前我是故意激你到王家大宅去探險,事實上我根本就沒打算到王家大宅,怎料你遭遇危險竟能全身而退,可知我心裏有多氣惱?前些日子「雁翎山」山嶺有神水的事,也是我編造出來騙你的,我以為你會因不熟悉路徑而死在山中,誰知竟然沒有,連同今天都是仇釋劍這個程咬金跳出來壞我好事,真的是老天爺在和我作對,硬是不讓我舒心過日。」仇釋劍所散發出的駭人殺意的確令秦可晴害怕,可她早已全豁出去了,許多話不吐不快。

  「在王家大宅前將我攔下來的人,是你安排的嗎?」寧千羽倒抽了口氣,不願懷疑,卻不得不。

  仇釋劍愈聽愈是惱火,恨不得將秦可晴這心思歹毒的女人給殺了,以絕後患。

  寧淬火惱怒得想對秦可晴發火,他怎麼也想不到從小看到大的秦可晴竟會是個這麼可怕的人。

  至於秦可人則完全傻眼,張大了嘴久久說不出話來。

  「對,是我安排的。」秦可晴爽快承認,她想要讓寧千羽遭遇最可怕的事。

  寧千羽聽到她親口承認後,難受地閉上眼,淚珠滾滾而下,她沒想到可晴為了要她的命,費盡心思不斷對她說謊,甚至還特別安排人欺負她,她的心已被可晴的作為刺得傷痕累累。

  「你這女人實在是太惡毒了。」若非礙於千羽的請求,仇釋劍會因秦可晴惡毒的作為而殺掉她。

  「你說我惡毒?這一切全是她惹出來的,她老裝出一張無辜的臉孔讓大夥兒憐惜她,前陣子居然還被人說是俠女,大家還說她比我厲害,她明明什麼都不會,卻使我多年來的努力盡化為烏有,你說我能不恨她嗎?」秦可晴將所有的忿恨不平全都對寧千羽吼出來。

  「大姊,不要再說了,千羽姊並沒有做出任何一件對不起你的事。」秦可人流著淚,阻止秦可晴再說下去,愈說只會顯得她愈難堪、可怕。

  「夠了!」寧淬火再也壓抑不住滿腔怒火,也不認為有必要壓抑,他一個箭步沖上前——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秦可晴沒有閃躲,結結實實被打中,腦子亂烘烘的。

  「可晴,你真的認為這樣做是對的嗎?」甯淬火也把秦可晴當作妹妹看待,沒想到她會因嫉妒而犯下令人髮指的錯事。

  秦可晴被打得臉側向一邊,臉頰熱辣生疼,沉默不語。

  「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寧淬火丟下話,痛心地轉身離開。

  秦可晴緊抿著唇,整顆心似處在水深火熱當中,一下子覺得自己沒有錯,一下子又感到羞愧至極,腦海中時而浮現寧千羽待她好的情景,時而浮現她妒恨所有人對寧千羽的關愛,兩種極端的情緒交相折磨她。

  「可晴,不論你心裏是怎麼想的,我真的為所有事情感到很抱歉。」寧千羽再次真心地向秦可晴道歉。

  「記住!以後你若敢再對千羽動歪腦筋,就算千羽阻止,我也會要了你的命。」仇釋劍用足以令煉獄凍結的聲音警告秦可晴,要她往後千萬別再起壞心眼,他會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秦可晴想要張狂大笑,讓大夥兒知道,她並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後悔,但喉頭乾澀得完全發不出聲來,開心、快樂、得意的情緒都離她遠去,反而是沮喪、難過、悲傷的情緒相繼湧上,她頹喪得就快要站不住了。

  「你已經凍僵了,我得趕快把你送回家,換下這一身衣衫才行。」仇釋劍溫柔萬千地抱起寧千羽,說話的語氣輕柔中帶著憐惜。

  「好。」甯千羽又冷又累地倚在他懷中。

  於是仇釋劍施展輕功,小心翼翼抱著寧千羽臥「龍淵山莊」,在離開前,寧千羽回頭看了秦可晴一眼,此時秦可晴正好轉過頭來,對上了她澄淨無偽的雙眸,羞愧之情猛然湧現,教她無地自容。

  仇釋劍與甯千羽先行離開,寧淬火在後騎著快馬趕回山莊,偌大的柳湖畔僅剩下秦可晴與秦可人姊妹二人。

  「大姊,我不認為你這樣對千羽姊,自己就真的開心得起來。」秦可人語重心長道。

  他們離開後,秦可晴再也無法偽裝堅強,她雙腿發軟跪坐在地上,將臉埋在雙掌間,難過得嚎啕大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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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釋劍雙足點踏過樹梢屋脊,身形輕飄,往佛堂方向而去,途中見到下方有蒙面黑衣人見人就殺,他面色冷肅,躍下,拔劍解決正殺得興頭上的蒙面黑衣人。

  幸運撿回一條命的寧淬火見到有人突然出手相救,正想要說出感謝的話,但話尚未說出口,那人便已躍身離去。

  「他是誰?」驚魂未定的寧淬火腦中充滿疑惑,不管對方是敵是友,先追上前去看個究竟再說,於是甯淬火隨著仇釋劍消失的方向一路追,也一路看見他劍光閃耀一再出手救莊裏的人,自然而然對出手救人的仇釋劍產生好感。

  「夜賊闖入佛堂了!」

  遠遠的,仇釋劍即聽到有人呼喊,身形更加快速地飄逝而去。

  「現下大夥兒都守在外頭,別急著進去。」聞風而來的寧湛爐趕到佛堂外,盯著緊閉的門扉。

  他帶著二子百煉守在外頭,寶劍以柔克剛、無堅不摧,他著實不樂意見到寶劍落入賊人之手,可他們又沒有人武藝高強到可以阻擋夜賊,若是硬要擋下,只會白白犧牲,一時間,他實在拿不定主意,究竟該攔人或是放人。

  「老爺,老奴方才見到章海和兩名夜賊同行,他們一路殺人,不知怎麼地就進入佛堂。」一名看見事發情況的老奴哭得淚流滿面,上前說明他所看見的情景。

  「章海?」寧湛爐錯愕,沒想到章海會與夜賊同行。

  當日他藏劍時分外注意小心,莫非是被章海給發現了?否則如何解釋章海為何莫名其妙帶著兩名夜賊到佛堂來?

  佛堂內有恃無恐的章海站在兩名蒙面黑衣人身後,聚精會神等待他們轉動案上的玉觀音,取出藏在其中的寶劍,至於外頭的談話聲浪他一點也不在意,反正過一會兒寧湛爐與其他人就要倒地氣絕,他啥都不怕。

  「爹,接下來咱們該如何是好?」甯百煉詢問父親。

  「靜觀其變。」

  甯湛爐和寧百煉說完話之後,仇釋劍如深夜魅影般飄然出現,使寧湛爐與寧百煉皆嚇了一大跳,還在心中揣測他的身分時,只見他二話不說,揚腿踢開佛堂緊閉的門扉。

  領頭的蒙面黑衣人就在此時轉開了玉觀音,隨著寶劍出現,雙眼熠熠發亮,身後突然傳來的踹門聲,讓他受到不小驚嚇,但他急著拿劍,根本就無暇理會。

  「殺了他!」蒙面領頭厲聲命道。

  「是。」蒙面黑衣人立即持劍刺向仇釋劍。

  章海則嚇得躲到一旁,以免遭受池魚之殃,門外的寧湛爐與寧百煉兩父子牢牢盯著章海,不許他有機會趁亂溜走。

  仇釋劍面色如冰,對迎面而來的攻勢完全不放在眼裏,他劍走輕靈、悠遊如魅,長劍刷過對手的劍身,在對手尚不瞭解他是如何出招時,森冷的劍尖已抵住對手喉頭,趁對手嚇得冷汗涔涔,一動都不敢動時,出手點了對手的穴道,教對手無法再輕舉妄動。

  領頭的蒙面黑衣人不理會身後狀況,轉開觀音像後想直接取出寶劍,這一取時觸動了暗藏的機關,上百根銀針朝他迎面射出,使他驚懼地瞪大眼,往後跳躍閃避銀針攻擊。

  仇釋劍此時跨步上前,出手點了領頭的蒙面黑衣人穴道,讓他無路可退。

  大部分的銀針全部射中領頭的蒙面人,其餘則繼續往外飛射,但見仇釋劍右臂擺動,疾馳向外的銀針已悉數沒入厚實的牆面。

  「啊!」領頭的蒙面人痛號出聲,恨不得馬上將插射在臉上的銀針全部拔除,無奈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得,使他痛苦不堪。

  等在外頭的人看得驚歎連連,沒想到突然出現的黑衣男子竟如此厲害,三兩下便將闖入的夜賊給解決了。

  章海嚇得膽顫心驚,事情的發展和他預想的截然不同,富貴榮華、備受推崇的生活轉眼消散,他魂不附體,極力思索下一步該怎麼走。

  「你們把千羽帶到哪兒去了?」仇釋劍表面上維持一貫的淡漠,實則內心早已心急如焚,冷凝著聲,問著領頭的蒙面黑衣人。

  「什麼?千羽被帶走了?」甯湛爐驚愕,壯實的身子快被今夜接二連三的打擊所擊潰。

  「怎麼會這樣?究竟是誰帶走千羽?」寧百煉發愁,緊揪著眉心。

  「什……什麼千羽?你在說什麼,我完全都聽不懂。」疼痛至極的領頭蒙面黑衣人乾澀著聲否以認。

  「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沒關係,等我將你的武功廢了、四肢卸了,你再來告訴我,到底懂不懂我問的話。」仇釋劍眼神冰寒駭人,帶著滔滔怒焰的大掌撫向領頭蒙面黑衣人的右肩。

  「啊——」領頭蒙面黑衣人的右肩猛地遭受重創扭斷,痛得他淒厲尖叫出聲。

  「我……我真的不知道,請你饒了我。」領頭蒙面黑衣人因劇痛而眼眶淌淚,不住求饒。

  章海趁著所有人注意力都在領頭蒙面黑衣人與仇釋劍的身上時,想要不動聲色偷偷離開。

  「章海,你要上哪兒去?」寧湛爐厲聲阻攔。

  甯百煉跟著擋住章海,不讓他逃跑。

  「師父,我是逼不得已的,他們說我若不帶他們來找寶劍就要殺了我,師父,您一定要原諒徒兒。」章海馬上咚的一聲跪地求饒。

  「他在說謊!他收了我給的前金,才會帶我來盜劍,我們早言明,盜劍成功後,會再給他後謝。」正在被仇釋劍逼問寧千羽下落的領頭蒙面黑衣人聽到章海將事情推得一乾二淨,心有不甘的大吼。

  「不錯!他還叫我們殺掉山莊所有人,好取而代之。」早先被制住的蒙面黑衣人附和道,只要他不會被廢掉武功,四肢不被扭斷,凡是他知道的,全都會吐實說出。

  「沒有,是他們兩個聯合起來說謊陷害我。」章海拚命搖頭,想要取信于寧湛爐。

  「我只想知道究竟是誰帶走千羽。」仇釋劍宛如來自地府的鬼魅,眼神森冷地看著他們三人。

  一直追在仇釋劍身後的寧千錘與寧淬火這才趕到佛堂,見到所有紛亂已經平息,兩人氣喘吁吁地看著目光嚴酷的仇釋劍。

  「爹,他就是仇釋劍,我們剛剛發現千羽不見蹤影,蓮香四處都找不著她。」寧千錘簡短交代發生的事情。

  「什麼?他是仇釋劍?」寧淬火瞪大了眼,他的救命恩人竟是那個讓他恨得牙癢癢的仇釋劍?

  甯湛爐、寧百煉與寧淬火三人驚訝地看著仇釋劍,他們向來只聽聞過仇釋劍的名字,也一直很不喜歡他,今日見到真人,心中的感受卻有了轉變,畢竟他們親眼見他出手救了莊裏不少人,倘若不是他,莊裏肯定會傷亡慘重,甚至如蒙面黑衣人所說的,所有人都會被殺光,章海就會順理成章成為龍淵山莊的新主人,是他阻止了悲劇的發生,照理說,他們該感激他。

  「說出千羽的下落,我可以饒了你們一命。」仇釋劍雙眸危險半眯,再次扭斷了領頭蒙面黑衣人的左臂膀。

  「啊——我真的不知道你說的千羽是誰,她上哪兒去了與我們無關啊!」領頭的蒙面黑衣人淒厲地痛號出聲。

  「我也不曉得那個千羽的事,真的與我們無關。」另一名蒙面黑衣人急忙否認,擔心他會是下一個被逼問的人。

  「章海,千羽真的不是被你們帶走的?」寧湛爐嚴厲逼問章海。

  「師父,徒兒真的不曉得千羽在哪兒,您要相信徒兒,不論您要問什麼,徒兒都會老實回答,只求您千萬別讓他靠近徒兒啊!」章海見領頭的蒙面黑衣人轉眼間兩條臂膀被卸下,嚇得臉色慘白,拚命求救,不敢再有謊言。

  他們的否認使仇釋劍的心沉了下來,更加狂怒,倘若幹羽不是被他們帶走,那究竟會是誰帶走她?

  「大少爺、仇少爺,我知道小姐被誰帶走了。」蓮香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佛堂來,滿臉釋然與喜悅。

  「是誰?」仇釋劍撇下夜賊,躍至蓮香面前,急切問道。

  「是可晴小姐。」蓮香揚著手中的翠綠色荷包。

  「我剛剛在小姐房裏找到可晴小姐遺落的荷包,早先小姐的房間有整理過,並沒有出現這只荷包,可方才卻被我發現就落在小姐的軟榻邊。」這只荷包是千羽繡給可晴的,蓮香由上頭的花樣確定失主定為可晴。

  「可晴?」仇釋劍眉頭緊蹙,記得千羽曾提過那個叫可晴的姑娘,儘管千羽口口聲聲說她和可晴是好朋友,可當時他就對可晴沒有任何好感,現下得知千羽被可晴帶走,他非但沒有感到放心,反而更加不安。

  「或許可晴見咱們山莊多處著火,又發現千羽沒人守護,擔心她出事,所以才會將她帶走。」寧千錘沉吟推敲。

  「有這個可能。」寧淬火附和。

  甯家人知道是秦可晴帶走千羽,總算放下心中大石,心想接下來即是處理章海和闖入的夜賊,及他們製造的傷害。

  「她會帶千羽到哪兒去?」仇釋劍非得親眼見到千羽安然無恙才可以放心。

  「應該是秦家吧!」蓮香不明白仇釋劍為何看起來仍然很緊張。

  「我剛剛從家裏過來,並沒有看到大姊和千羽啊!」匆匆從秦家趕過來幫忙,正巧聽見他們對話的秦家麼女秦可人插嘴否認。

  「如果她沒帶千羽回家,會帶千羽上哪兒?」仇釋劍改問看起來外表颯爽的少女。

  「我不曉得大姊會把千羽帶到哪里去。」秦可人聳了聳肩,不懂大姊為何不把千羽帶回家安置。

  甯家所有人及秦可人皆無法明瞭仇釋劍的心思,千羽和可晴在一起非常安全,不明白他究竟在急什麼。

  「你可知道你大姊平時愛上哪兒去?」仇釋劍知道他的擔憂來得莫名其妙,可心下的不安實在太過於強烈,教他完全無法忽視。

  「她空閒時最愛到城外的柳湖散心。」秦可人回道。

  仇釋劍頷首,二話不說立即冷凝著臉躍身趕往柳湖。

  「他這人是怎麼了?你們不覺得他怪怪的嗎?」甯淬火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覺得仇釋劍的行為實在太詭異。

  「他這麼急著找千羽,難道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要發生?」善於思考的寧千錘臆測著仇釋劍如此急切的理由。

  「我跟過去看看。」經他們這麼一說,秦可人心下覺得怪怪的,決意到柳湖一探究竟。

  「我也去好了。」寧淬火心裏覺得不對勁,說不定仇釋劍急著找千羽是想將她拐帶離開,他得趕過去阻擋才是。

  於是秦可人與寧淬火騎著快馬趕去柳湖,留下來的寧湛爐與兩個兒子則分頭指揮眾人收拾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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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深夜裏的「龍淵山莊」各院落寂靜無聲,眾人皆已醉入夢鄉,唯獨「千羽閣」例外,因為仇釋劍白天的潛入,使得震怒的寧湛爐加派更多人手看守,就是要預防仇釋劍再次出現。

  幽暗中,一道身影行蹤鬼祟,避開巡夜的人,往山莊後門行去,快速來到後門邊,緊張的左右張望了下,確定沒人發現後,才緩緩將後門打開。

  門一開後,六名手執兵器、身穿黑色夜行衣的蒙面大漢立即竄入,無聲地將後門關上。

  「你們別忘了我們約定好的事。」甯湛爐的得意弟子章海對領頭的黑衣人低聲說道,要求保證。

  「你放心,你將消息賣給我們,等我們成功盜取寶劍,屬於你的重賞自然不會少給,但你也得知道一點,千萬別妄想要出賣或是欺騙我們,否則我就讓你頭身分家!」領頭的蒙面黑衣人厲聲警告。

  「我不會出賣你們的,不過……你們不會傷害山莊裏的人吧?」章海在貪婪與良知之間不斷掙扎。

  章海自小就在寧湛爐身邊學習打造兵器,他自認學得又快又好,所擁有的天賦絕不輸給寧家的三個兒子,可是甯湛爐基於私心,硬是說他火候不到,始終不肯讓他獨當一面。

  抑鬱不得志的他終日忿恨不平,唯有縱情醇酒、美色與豪賭來使自己平靜下來,可他所領的薪晌根本就不夠平日花費,為了能夠擁有足夠的金錢供他揮霍,半年多前他偷偷將寧湛爐打造出一把媲美太阿名劍的事透露給外人知曉,得到了一大筆賞金,可再多的賞金仍不夠他花用,短短半年間,他已在外頭欠下了大筆賭債,無力償還,因此又動起那把劍的主意。

  半年多前夜賊闖入兵器室讓寧湛爐有了防備之心,悄悄將寶劍改藏在佛堂的觀音像中,這些事他皆默默看在眼裏記下,當他需要龐大的錢財時便能派上用場。

  「嘖,你都已經是個背叛者了,還擔心其他人死活做啥?你的頭腦就是這麼不清楚,才會到現在還一事無成!你仔細想想,如果甯家人與其他弟子全都死光了,這世間還有誰比你更會打造兵器?你可以成為第二個寧湛爐,到時可是會有一大堆人捧著銀兩求你打造兵器,這樣豈不更好?」領頭的黑衣人嘲笑他愚蠢。

  黑衣人的話如當頭棒喝,使章海貪婪地舔了舔嘴角。他也想像寧湛爐一樣備受推崇,假如所有人都死了,他就可以以好不容易存活下來的弟子身分繼承「龍淵山莊」了。

  光是想像那美好的遠景,就教章海雙眼發亮,拋下甯氏夫婦這些年來的養育、教育之恩,以及與其他同門間親若兄弟之情。他一心一意想著自已飛黃騰達的情景,樂不可支。

  「那你們一定要做得乾淨俐落,千萬別讓其他人懷疑到我頭上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況且老天爺定也認同他的做法,否則怎麼會在這個時候,讓千羽和一名男子鬧出事來,使勃然大怒的寧湛爐將大部分家僕調往「千羽閣」看住寧千羽,使他有機會內神通外鬼?這一切全都是上天安排,甯家人與其他人休怪他無情。

  「你放心,我們知道該怎麼做,帶路吧!」領頭黑衣人桀桀怪笑,陰沈的眼瞳裏閃爍著殺意。

  「好,你們隨我來。」心念已定的章海走在前頭負責帶路。

  六名蒙面黑衣人緊緊尾隨在後,隨時注意狀況,好出手解決礙事的人。

  「章海,你身後這些蒙面黑——」一名半夜起來上茅廁的女僕見到章海身後跟了六名大漢,出口詢問的話尚未說完,已遭到無情的長劍劃破喉嚨,身首異處。

  章海一瞬也不瞬地張大眼看著熟識的女僕倒地身亡,嚇了一跳,可隨即想到名利雙收的未來,便不再感到歉疚。

  「走。」領頭黑衣人要章海莫遲疑。

  「喔,好。」章海頷首,繼續向前行。

  陸續有人因撞見夜賊侵入而被殺,而死去被拖置一旁的屍體也遭人發現,驚恐的尖叫聲四處響起,使得章海低咒連連。六名黑衣人決定分散開來,由領頭的和另一名黑衣人隨著章海去盜劍,其他人則四散在「龍淵山莊」點火製造紛亂,讓已被驚叫聲驚醒的人們疲於奔命,無暇顧及其他事。

  甯湛爐夫婦與三個兒子全被夜裏的驚叫聲給驚醒,他們匆匆披上外袍,奔出房門查看情況。

  「老爺,這是怎麼回事?」徐湘玉驚慌地看著山莊內四處火光蔓延,嚇白了臉,她嫁進寧家多年,可不曾遭遇過這種事。

  「有人放火燒莊。」寧湛爐臉色難看,極力保持鎮定,以免其他人跟著慌亂。

  「老爺,倉庫那兒火勢甚猛,大少爺正忙著救火。」一名家僕匆匆來報。

  「老爺,二少爺領著一些人守在西廂房那兒救火,以免火勢波及到其他廂房。」另一名家僕灰頭土臉地前來報告情況。

  「老爺,三少爺在東側那兒遇見正在放火的黑衣人,和對方起了正面衝突!」一名家僕嚇得腿都快軟了。

  「我的老天爺,淬火不懂武,快多些人手去幫忙三少爺!」徐湘玉掩唇驚呼,命家僕速去幫忙。

  寧湛爐眼看一手建造的山莊就要被火焰吞噬,心痛不已。

  「所有人都冷靜下來,先將火勢撲滅,如遭遇闖入的惡徒,儘量別與對方起衝突,保住性命才是最要緊的。」甯湛爐強忍悲痛,揚聲叮囑。畢竟失去山莊可以再重建,但絕對不能讓其他人失去寶貴的性命。

  「是,老爺!」大夥兒聽見寧湛爐以眾人的生命為要,感動得熱淚盈眶,又想到惡徒惡意毀壞山莊,恨不得殺盡狂妄惡徒。

  「老爺,你說究竟是誰惡意在山莊放火?會不會是那個姓仇的惱恨我們不讓千羽與他相見,所以故意放火報復?」徐湘玉首先想到的即是惡名昭彰的仇釋劍。

  「這我也不曉得。」在不曉得惡徒是誰之前,仇釋劍的嫌疑的確最大。

  「糟了!千羽待在寢樓裏會不會有危險?」徐湘玉擔心地望向寢樓方向,不見火光,這才松了口氣。

  「有許多人守在寢樓下,那裏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你甭擔心,先待在這裏,別一個人亂跑,以免發生危險。」甯湛爐安慰妻子後,開始幫忙救火。

  「好,老爺,您千萬要小心哪!」徐湘玉憂慮地聽從丈夫的命令。

  ***

  另一頭的「千羽閣」中,睡到一半的寧千羽被外頭喧叫的聲浪給吵醒,她赤足沖下床到窗邊,這一看讓她嚇得臉色刷白。

  「小姐,莊裏失火了!」睡在軟榻的蓮香也驚醒了,瞪著窗外的火光,聲音顫抖。

  「怎麼會這樣?」站在高處的甯千羽正好可以看見其他院落驚慌救火的家僕。

  「小姐,這該如何是好?」蓮香慌得不知所措。

  「不行!許多人都在我這兒,得讓他們去幫忙救火才行。」寧千羽馬上沖下樓下令。

  「小姐,你得披上外袍啊!」蓮香拿著寧千羽的外袍緊追在後,在寧千羽沖到樓下,見到同樣慌張的家僕前,連忙為她披上。

  「你們趕快去幫忙救火。」寧千羽下著命令。

  「可是老爺吩咐我們要嚴密守在這裏,不能讓外人入侵。」守在這裏的家僕礙于寧湛爐的命令,只能看著火光心裏幹焦急,沒辦法離開。

  「老爺下令時,可沒想到莊內會出事,我知道你們心下一定也很著急,想要幫忙救火,你們現在馬上去幫其他人,我不會離開的,倘若老爺怪罪下來,我會擔著,別擔心。」寧千羽急切說服他們幫忙。

  「這……」家僕們左右互看,仍舊遲疑。

  「難道你們要等山莊被火燒毀了,再來後悔今日沒幫忙救援嗎?你們擔心被我爹責駡不去沒關係,我去!」寧千羽心想與其繼續浪費口舌說服他們,不如自個兒去救,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她不能讓爹半生的心血全都被大火給燒蝕了。

  「小姐,請你留在寢樓,我們馬上去救火,蓮香,你要好好照顧小姐。」家僕一見她急得要衝出去的模樣,心下一緊,便決定去救火,臨走前還不望叮囑蓮香要好好照顧她。

  「嗯,大家千萬要小心,拜託你們了。」寧千羽目送大家離去。

  「小姐,我們上樓去吧。」蓮香扶著寧千羽回樓上。

  寧千羽一臉擔憂的和蓮香一塊兒上樓回房裏,她站在視窗看著底下的情景,不斷乞求上蒼快點讓火勢撲滅。

  「小姐,你別擔心,火燒成這樣,隔壁的秦家與附近人家發現全都會過來幫忙的。」蓮香安撫著她的情緒。

  「希望大家快點趕過來。」寧千羽衷心說道。「但不知爹娘和哥哥他們現下情況如何,蓮香,你下樓去查探一下。」完全無法掌握確實情況的她,實在很擔心父母與哥哥們受到傷害,一顆心完全無法平靜下來,便拉著蓮香的手要求。

  「小姐,我得留在你身邊照顧你啊!」蓮香好生為難。

  「我都這麼大的人了,哪需要照顧,不然我自個兒去好了。」寧千羽打算親自去查看爹娘和哥哥們的安危。

  「小姐你別去,現下莊裏亂糟糟的,你去了說不定會被撞倒受傷,由我去吧!不過你得好好待在房裏等我回來跟你說明情況啊!」蓮香拉住寧千羽,猶豫了會兒,還是決定由她去會比較好。

  「好,我等你消息。」寧千羽感激地看著蓮香。

  蓮香快步下樓,前去打探消息,而「千羽閣」內僅剩寧千羽一人咬著右手大拇指幹著急。

  「蓮香跑哪兒去了?」秦可晴的聲音突然傳來。

  「可晴,你來了!蓮香幫我去打探目前的情況,我擔心我爹娘和三個哥哥會出事。」寧千羽驚訝地轉頭看著忽然出現的可晴。

  「是嗎?我發現守在樓下的那些人也都去幫忙救火了。」秦可晴眉眼低斂,眸底佈滿精光。

  「對,大夥兒都去幫忙了,不過可晴你今夜怎麼會穿得一身黑?」寧千羽疑惑地看著一身黑色夜行衣的秦可晴。

  「整座寢樓就剩你一個人了,真好。」秦可晴不回答寧千羽的問題,自顧自地說道。

  「可晴?」不知為何,寧千羽覺得秦可晴怪怪的,心下湧現層層不安,腦海中忽然浮現仇釋劍說過的話,他說可晴騙她上「雁翎山」山巔!

  不!不會的!可晴也是聽信了別人的傳言,才會告訴她山巔有神水的事,她們倆是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可晴不可能會騙她,她怎麼可以懷疑起可晴來?

  「千羽,陪我到外頭去遊玩好嗎?」秦可晴唇角揚笑,可笑意並未達到眼裏,渾身泛著一股冷意。

  「可晴,現下莊裏著了火,到處亂七八糟的,我怎麼能隨便亂走?」寧千羽搖頭拒絕,不是她多心,今晚的可晴真的很奇怪,明知莊裏失了火,怎麼還會對她提出要到外頭遊玩的事?寧千羽打了個寒顫,覺得眼前的可晴好陌生、好可怕!她嚇得不想靠近這樣的可晴。

  「瞧你就是這麼蠢,這時候出去,才會神不知鬼不覺啊!」秦可晴眼神尖銳、笑容殘酷,伸出手要抓住寧千羽,此刻的她再也不是平日和甯千羽開心嬉笑的秦可晴。

  「不要過來!」寧千羽下意識往旁邊逃開,眼眸驚恐地看著教她打從心裏害怕的可晴,那冰冷的眼神令她驚駭到心底直發毛。

  怎麼辦?誰來救救她?仇大哥!

  「由不得你說不要。」秦可晴的表情瞬間變得扭曲猙獰,聲音刺耳尖銳,步行變化,眨眼間已欺到寧千羽身畔,毫不留情地出手將她打昏。

  甯千羽連逃都來不及逃,只感覺到頸際傳來一陣劇痛,在黑暗來襲前,浮現在她腦海中的人影是仇釋劍,緊接著她便失去了意識。

  「呵,我等待多年,期待的就是這一刻來臨,豈會讓你這個笨蛋自我眼皮子底下溜走。」達到目的的秦可晴唇角泛著冷笑,趁著「龍淵山莊」上下所有人都陷入一片混亂時,神不知鬼不覺地帶走寧千羽。

  ***

  沉靜的夜裏,仇釋劍坐在城中一座大戶人家屋頂,仰望天際明月,若有所思地啜飲壺中的酒。

  今天白天千羽仰望他時眼中的恐懼與渴望,令她傷心難受,他會時時刻刻守在她身邊,揪痛了他的心,若非不願與她的家人起正面衝突,以他的胸膛、以他的親吻抹淨她所有的不安。

  一直以來,他的心是座孤島,因為天真無邪、帶點傻氣的千羽突然闖入,為他孤寂的心房注入生氣,使他領略到生命的美好、使他渴望與她共效於飛。

  「甯家人啊……」仇釋劍望月興歎,甯家人不喜歡他,不許他跟千羽在一起,是他最大的難題,可他本來就不是個會討好別人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刻意討好甯家人,但又不能和平時一樣,以冰冷無視的態度對待甯家人,唉,該怎麼做才能讓甯家人認同他呢?

  仇釋劍悠然長歎了口氣,仰頭再喝了口酒,突然間瞥見不遠處冒出澄亮的火光,那位置很明顯就是「龍淵山莊」,他心一驚,立即扔掉手中的酒壺,施展輕功疾馳而去。

  「千羽,你不能出事,絕對不能!」他心急如焚,飛身掠過屋脊樓宇,心心念念的全是寧千羽的安危,乞求她別被困在烈火中,畢竟她是如此嬌弱,若真被大火困住,恐怕……

  他不敢再想下去,嚴厲命令自己別胡思亂想。

  仇釋劍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趕到「龍淵山莊」,未見「千羽閣」陷入火海,教他著實松了口氣,可擔心千羽會感到害怕,便身形快速地直接躍進二樓窗內。

  「小姐,你又跑哪兒去了?不會又騙蓮香,偷偷跟仇釋劍跑了吧?」蓮香焦急的四下找人,她確定老爺、夫人及三位少爺都沒事後,便急忙忙趕回來,怎知回來就不見寧千羽蹤影,教她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

  「你家小姐呢?」躍進窗內的仇釋劍見蓮香如無頭蒼蠅到處亂竄,開口詢問。

  「咦?不是你帶走我家小姐嗎?」蓮香見仇釋劍突然出現,傻愣愣的反問。

  「我沒有帶走千羽,她人在哪里?」仇釋劍眉頭緊蹙,心下隱隱感到不安。

  「我不知道,小姐要我去查探老爺、夫人和三位元少爺們的情況,說會待在房裏等我,怎知我一回來就不見她的蹤影,這麼混亂的時候小姐會上哪兒去?」聽見人不是仇釋劍帶走的,蓮香急壞了,深怕寧千羽亂跑出事。

  「在這種情況下,她怎麼可能會亂跑,替大家添亂?」仇釋劍想不通她突然失去蹤影的理由。

  「那究竟是怎麼回事?」蓮香一臉茫然地問著仇釋劍,希冀與寧千羽情投意合的仇釋劍也能夠和她心意相通,猜出她的下落。

  「不曉得。」仇釋劍沉下臉,揣測著各種可能性。

  「千羽,你還好嗎?」寧千錘在火勢得到控制後,得知妹妹派守在寢樓下的家僕全力幫忙滅火,實在不放心,遂趕過來查看情況。

  「你怎麼又來這裏?」寧千錘甫沖上樓,見到陌生男子待在千羽房中,立即猜想出對方身分,已為滅火及在莊內四處亂竄的夜賊心煩的他,眉心攢得更緊。

  「大少爺,先別管這個,小姐不見了。」蓮香可不想寧千錘將時間浪費在質問仇釋劍上,連忙說明剛才發生的事。

  「什麼?人怎麼會不見?是不是被你給帶走了?」寧千錘頭一個想到有嫌疑的人即是仇釋劍。

  「我剛到這裏,就已不見她的蹤影,如何帶走人?」仇釋劍告訴自己,對方是千羽的大哥,就算他再為對方的懷疑感到不悅,也不可動怒。

  「人不是你帶走的,難道和那些蒙面黑衣人有關?」甯千錘心想仇釋劍說得有道理,如果千羽真被他帶走,他沒道理人還留在這兒。

  「什麼蒙面黑衣人?」仇釋劍追問詳情。

  「今夜山莊闖進多名蒙面黑衣人,火就是他們放的,我們料想他們是為盜取兵器而來。」寧千錘惱怒說道,會闖入山莊的盜賊多半是為了精良的兵器而來,只是令他們痛恨的是對方不僅放火燒莊,還殺害多名家僕,簡直可惡至極。

  「他們沿路殺了不少人,倘若小姐落入他們手中,後果將不堪設想。」蓮香嚇得完全不敢想像落入賊人手中的寧千羽會有什麼下場。

  「對方特意移轉你們的注意力,應該是為了那把劍而來。」仇釋劍推敲對方放火的用意。

  「什麼劍?」寧千錘警戒地盯著仇釋劍。

  「你父親親手打造,足以比擬太阿的那把寶劍。」仇釋劍定定地看著寧千錘說道。

  「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寧千錘震驚地瞪著仇釋劍,那把劍的事在莊內極為保密,他不明白仇釋劍是從何處得到消息。

  「因為半年前潛入兵器室要盜劍的人正是我。」仇釋劍不在乎讓寧千錘知道他曾潛入盜劍一事。

  「什麼?!那你還敢當著我的面承認?」寧千錘可沒想到仇釋劍曾來盜劍,氣得想要趕人。

  「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我為何不敢說?我要說的是,半年前我能用錢買到寶劍的消息,不表示其他人買不到。」仇釋劍全然未將寧千錘的怒火放在眼裏。

  「是誰賣消息給你?」甯千錘無法相信莊內竟有人背叛父親、背叛山莊所有人。

  「他叫章海。」

  「是他?!難怪今晚都沒看到他,糟了!莫非他已經要帶人去盜取寶劍了?」寧千錘心下震驚,那把寶劍威力驚人,正因為如此,父親才會特意藏起,以免遭到惡人覬覦盜取,導致天下生靈塗炭。

  「寶劍藏在哪兒?」仇釋劍追問。

  「你還想再盜寶劍?」仇釋劍的問題,使寧千錘對他更加戒備。

  「若是半年前的我,我會跟你說是,但現在的我不一樣,對我而言,千羽才是這世間最珍貴的寶物,我之所以問你,是要知道究竟是何人將她帶走。」仇釋劍急著救回千羽,寶劍在他心中已不值一哂。

  寧千錘遲疑了下,看著仇釋劍,不知該不該相信他。

  「少爺,救小姐要緊。」急壞了的蓮香忍不住插嘴。

  「寶劍藏在佛堂的觀音像中,你跟我來。」蓮香的話使寧千錘猛然了悟,現下不是懷疑仇釋劍的時候,就算仇釋劍意在寶劍,那又如何?目前最重要的是千羽的安危,區區一把寶劍算不了什麼。

  「我知道佛堂方向,先趕過去。」瞭解「龍淵山莊」地形的仇釋劍馬上施展輕功趕往佛堂。

  「蓮香,你在這裏守著,若有小姐的消息,馬上來通報。」寧千錘將話丟下,立即奔下樓。

  「是,大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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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人聲鼎沸的酒樓裏,仇釋劍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靜默啜飲汾酒,想著和寧千羽相處的點點滴滴,胸口自然而然泛起一股甜意。

  他和寧千羽相處得愈久,愈是無法從她身邊離開,多想時時刻刻都和她膩在一塊兒,但事與願違,為了不讓她的家人發現他的存在,只好忍痛暫時與她分離,期待下一個黑夜來臨。

  原本已經習慣黑夜的他,如今變得愛上黑夜了。

  不過他心下很清楚,他們倆不可能永遠都能夜夜相會,終有一天會被她的家人發現,抑或是她的家人為她談好一門親事,例如嫁入君家,從此他們倆就不能在夜裏私會了。

  一想到她有可能成為另一個男人的女人,他便嫉妒地想要殺掉所有覬覦她的男人。

  「你曉不曉得「龍淵山莊」?」坐在仇釋劍隔壁桌的兩名大漢吃著花生米閑嗑牙。

  「當然,誰不曉得善於打造兵器的「龍淵山莊」?」另一名大漢嗤了聲,雖然他不是江湖中人,可「龍淵山莊」打造出來的兵器享譽天下,無人不知曉。

  「沒錯,眾人皆知「龍淵山莊」打造出來的兵器十分精良,寧湛爐的三個兒子也和甯湛爐一樣鬼斧神工,但有一點大家都不知道的是,寧湛爐唯一的女兒不讓三位兄長專美于前,可是個豪氣幹雲、見義勇為的俠女啊!」大漢口沫橫飛地說著最新聽到的消息。

  鄰桌客人提及「龍淵山莊」四個字已引起仇釋劍的注意,再聽他們談到寧千羽,更教他索性酒也不喝了,專注聆聽著。

  「啊?甯湛爐的獨生女是俠女?這我可就沒聽過了。」另一名大漢訝異地揚聲說道。

  「哈!我就知道你一定還不曉得,事情都已經傳遍全城了!大家都說甯家小姐好打抱不平,在不久之前的一個夜裏,她以出神入化的功夫懲治惡人,救出三名落難姑娘,而在她身邊有一名高大威猛的俠客相伴,兩人合作無間,使出鴛鴦雙劍,攻無不克,打得惡人跪地求饒呢!」大漢將所聽到的消息加油添醋,說得活靈活現。

  「這麼厲害?」另一名大漢聽得一愣一愣的,沒想到甯家千金竟能使出一手好劍。

  仇釋劍聽聞後,深鎖劍眉,沒料到那晚出手救人時,寧千羽被認了出來,以至於誇大不實的流言現在傳遍了大街小巷。

  儘管眾人對千羽讚譽有佳,可他並不認為甯家人會喜歡聽到這項傳聞,他們聽聞之後肯定笑不出來,更不會覺得寧千羽厲害。

  該死!他那時該更謹慎行事才對。

  「那陪伴在甯家小姐身旁的俠客是誰?是不是君若鴻?」另一名大漢想到眾人傳聞說君家和寧家很快就會結為親家,再者君若鴻武藝高超,惡人一撞見他,莫不嚇得屁滾尿流,且他陪伴佳人除害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不是,大家說君若鴻上天山去了,所以陪著她的人不可能是君若鴻。」大漢刻意壓低聲音,說著隱藏其中的秘辛。

  「那就是說,在君若鴻未察覺時,中途又殺出個程咬金來了?」另一名大漢對程咬金的身分非常好奇,也覺得這項傳聞愈來愈有趣。

  「可不是,大家都在說,甯家小姐很可能另有所屬哪!」大漢頷首。

  仇釋劍再也聽不下去了,他倏地起身,將銀兩丟於桌面,離開酒樓,打算前丟「龍淵山莊」一探究竟。

  他那輕飄如鬼魅般的動作,嚇著了正滔滔不絕的兩名大漢,他們震驚地目送他離開後,又繼續興致高昂地談論著有關甯家小姐在多情俠客相伴下,到處行俠仗義的英勇事蹟。

  ***

  亮晃晃的白天,寧千羽所住的寢樓下方駐守了多名家中最孔武有力的家僕,他們防範得滴水不漏,使得被困在樓上的寧千羽情緒低落,再加上蓮香亦步亦趨地緊跟著她,使她沮喪得快喘不過氣來,對仇釋劍也就益發想念。

  思念像蟲子般,一口接一口地不停啃咬著她,使她渾身不舒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整個人像失了魂似的,在房裏到處晃蕩。

  「小姐,你這回真的是鬧出大事了,我從沒見過老爺、夫人和少爺們這樣生氣。唉,你與其困在這裏悲傷,倒不如忘了那個男人,好平息老爺、夫人和少爺們的怒火吧。」蓮香這回著實被嚇著了,沒想到小姐會引發如此軒然大波,教她驚愕不已。

  「蓮香,你不會瞭解的,我真的很愛他,根本就無法放下他。」心慌慌的寧千羽直搖頭,多希望此刻的自己能像名字一樣,擁有千根羽毛,讓她可以飛到仇釋劍身邊。

  寧千羽不由自主地走到窗邊,看著湛藍的青空,如綿絮般的白雲,真的很渴望能展翅高飛。

  「小姐,小心,你可別跌了下去。」蓮香見她的上半身已幾乎在窗外,連忙伸手拉住她。

  「如果我能飛出這囚禁我的樓宇,你說該有多好。」她整個人快被強烈的渴望給淹沒了。

  「小姐,你別再犯傻了。我真的不瞭解,這世上明明有很多人可讓你愛,你為什麼非得選一個不能愛的人?」蓮香直搖頭歎氣,將寧千羽拉離窗邊,端坐在椅子上。唉,換作是她,早就開心地等著嫁入君家當少莊主夫人了,哪還會費神喜歡上別的男人?

  「我只想要愛他。」仇釋劍是她的一切,擁有他,就等於擁有了歡笑與滿足;失去他,擁抱她的將是可怕的孤寂與空虛,她的心絕不會因為旁人阻攔而動搖的。

  「小姐啊……」蓮香苦思著勸她回頭的話語。

  「嘖!才幾天不見,你就鬧出大事來,寧千羽,你可真有本事啊!」秦可晴在外聽到有關寧千羽與不知名男人夜遊救人一事,便到「龍淵山莊」來看看是怎麼回事,結果她人一進來,就發現寢樓下方站了許多家僕,若非她是與寧千羽一塊兒長大的熟面孔,恐怕還上不了寢樓。

  「可晴!你怎麼來了?」寧千羽看見可晴出現,憂愁的小臉瞬間轉為欣喜。

  「我在外頭聽到離譜的傳言,就趕過來向你問個清楚啊!我說,你當真跟一個男人在深夜到處閑晃啊?」秦可晴咂舌挑眉。

  「對。」寧千羽坦承不諱。事情都已經傳開了,也就沒有隱瞞可晴的必要了。

  「那個男人是誰?外頭的人說你們是武藝高超、忠肝義膽的俠客與俠女,全都欽佩不已呢!我說他們是不是說得太誇張了?你何時學會武功的,我怎麼會不曉得?」秦可晴不住為可信度低的謠言頻搖頭。

  「我當然不懂武功,不過你應該聽過他的名字,他叫仇釋劍,曾經救過我兩次,是我深愛的男人。」甯千羽向秦可晴簡略說明自己曾在王家大宅外號「雁翎山」山巔被仇釋劍所救一事。

  「原來和你先前口中所說的救你的路人是同一人啊!這世間怎會有這麼巧的事,仇釋劍居然能連救你兩回,不過這些事你怎麼連我都瞞?話說回來,他不是好人,你怎麼會糊塗到喜歡上他呢?」秦可晴驚歎之餘,秀眉緊蹙地追究寧千羽的欺瞞。

  「我不是故意要騙你,正因為知道沒有人會認同我愛上他,所以我才會選擇不說。不過,我已經把心給了他,收不回來了。可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能不能不要和其他人一樣,反對我和仇大哥在一起?」孤立無援的寧千羽抓著可晴的手,希冀可晴能夠懂她。

  「你真的那麼愛他?」秦可晴認真地問著寧千羽。

  「對,我真的很愛他,不能沒有他。」寧千羽用力頷首。

  「就算世間所有人都憎惡他,你也不在乎?」秦可晴再問。

  「對!」寧千羽以無比堅定的語氣說道。

  「小姐,你別再說那麼可怕的話了!可晴小姐,你一定要好好勸勸我家小姐,我瞧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簡直就像是被那個姓仇的下了蠱一樣。」一旁的蓮香翻翻白眼,再也聽不下去了。

  「蓮香,你不懂,愛非常美好,一點都不可怕,等到你真心愛上一個人時,就會明白我的意思了。」

  「小姐啊!」蓮香為寧千羽的執迷不悔急得直跳腳,小姐再這樣下去,老爺、夫人和少爺們肯定會十分痛心,說不定一輩子都不讓小姐踏出寢樓了,難道這樣小姐也心甘情願?

  「誰?!」秦可晴忽然出聲低喝,隨即眼睛瞪得大大的、被點了穴,再也無法動彈、說不出話。

  一旁的蓮香亦然,本來還在急躁跳腳的她,也是突然間動彈不得,雙眼睜大,完全說不出話來。

  「你來了!」甯千羽見到仇釋劍突然出現在秦可晴與蓮香身後,原先魂不守舍的她,整個心魂又安定了下來,雀躍地跳起投入他的懷中。

  「我來了。」心急如焚地趕來的仇釋劍管不了現下是白天,也不管他的出現是否會引起「龍淵山莊」的紛亂,他一心一意只想親眼確認千羽沒遭受到任何來自家人的責難。

  當他潛入到「千羽閣」的週邊時,發現已經有多名家僕守衛,當下便明白她定已遭受到諸多責難,於是他將那些守在她寢樓下方的家僕全數點了穴道及啞穴,讓他們動彈不得,也無法張揚,再躍上樓來見她。

  「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釋然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淌落至他的衣衫,纖細的雙臂緊緊摟著他,絲毫不敢放鬆,管不了此情此景全讓可晴與蓮香看見,她就是想要藉由雙臂確定他並非來自她的幻夢。

  「傻瓜,這世間沒有任何人能阻止我見你。」就算要力拚到剩最後一口氣才能見到她,他也會奮戰到底。

  仇釋劍溫柔地啄吻她柔細的發絲,當場讓秦可晴與蓮香看凸了眼。

  「你怎麼會在白天時突然過來?」靈燦的眼瞳裏閃爍著淚珠。

  此時此刻,她的眼底僅容得下他的身影。

  「現下有許多人正在談論那天夜裏我們救了那三名姑娘的事,我心想事情極可能已傳到你爹娘耳裏,擔心你會受到責駡,所以急忙趕過來,果然被我料中了。」他輕撫著她的嫩頰,以拇指拭去晶瑩剔透的淚珠,不舍地低聲說道。

  「你能過來,我真的好高興。」喜悅的淚水潸潸滾落。

  「別哭,我不是說了,沒有人能攔得住我。」她的淚水教他心疼不已,他俯身將她的淚珠一一吻去。

  寧千羽合上眼,放任自己徜徉在他醉人的溫柔當中。

  秦可晴張大眼看著眼前這濃情密意的一幕。

  蓮香則害羞地閉上眼,腦海中反復思索著寧千羽剛剛所說的話。他們兩個看起來情投意合,硬要拆散他們,她突然覺得太無情了。

  「我們以後該怎麼辦?」寧千羽睜開眼,害怕地問道。她不願再嘗到被迫與他分離的淒苦滋味了,不要!

  仇釋劍歎了口氣,僅是抱著她,不發一語。關於他們的未來,他找不到答案。

  「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他的沉默使她對兩人的未來更加惶惶不安,她迫切需要他的保證。

  「你說。」他親吻了下她的發項後,下巴輕抵著她的發心。

  哪怕要他上刀山、下油鍋,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會樂意答應她的要求,只為博得紅顏一笑。

  「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會拋下我。」她望進他的眼,要求道。

  「這是很大的承諾。」望著她的眼,他看見了她眼底深切的渴望,他何嘗不是如此?可是她的家人絕對不會認同他的,是以他猶豫著是否要對她許諾,只因一旦許下,他就絕不會背離。

  「我知道,所以我要你親口對我說。」

  「如果我說了,這承諾將持續到我死亡的那一刻來臨方會終止。」他要她明白不離不棄的真意。

  「我也會承諾你,直到死亡將我自你身邊帶離,否則我的人、我的心永遠都只屬於你。」她不會只要求他遵守承諾,她也會用她的心與她的生命來愛他。

  仇釋劍定定地看著她好一會兒,她的渴望、她的迫切,都在催促他下決定,如果今日不下決定,也許明日他就會懊悔不已。

  她是他的心、他的靈魂,因為有她,所以他懂得歡樂,他真捨得放開她嗎?不!他放不下,就算是拚到剩最後一口氣,他也想要牽著她的手,與她一塊兒走下去。

  「我,仇釋劍向你寧千羽承諾,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拋下你,除非死亡將我自你身邊帶離。」

  毅然決然作下決定的仇釋劍無比認真地牽著她的手,對她許下他的真心,將他的一切奉獻給她。

  「那我寧千羽也向你仇釋劍許諾,直到死亡將我自你身邊帶離,否則我的人、我的心永遠只屬於你。」真誠的承諾,使寧千羽的唇角揚起一抹動人的微笑,柔聲對他許諾。

  擁有他的承諾,不論今後會發生什麼事,她都無怨無悔。

  動人的宣誓,讓蓮香感動地紅了眼眶,她的心悄悄向寧千羽和仇釋劍靠近,暗自祈求有情人能終成眷屬,而秦可晴也是雙眼灼灼地直盯著兩情相悅的兩人看。

  「我愛你,仇大哥。」寧千羽忘情地輕訴愛語,恨不得每天都對他說上百遍、千遍、萬遍。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仇釋劍不說愛,他自認還不夠懂愛,但他會慢慢學習,今日會比昨日更愛她,明日會比今日更愛她,如此持續,在他死亡的那一刻,即是他最愛她的一刻。

  仇釋劍俯身,極其纏綿地吻上她嬌豔的紅唇,將他的靈魂、他的生命,全都灌注在這一吻當中。

  寧千羽抓著他的衣襟,意亂情迷地投入這一吻當中,火熱交纏的唇舌訴說著濃濃愛意,一遍又一遍,至死方休。

  見他們唇舌交纏的蓮香臉都燒紅了,她趕忙閉上眼,當作什麼都沒看見。

  「該死!姓仇的闖進來了!」前來察看妹妹情況的甯家老三淬火發現守在寢樓下的家僕全被點了穴,立即發出怒吼。

  「你哥哥來了。」仇釋劍戀戀不捨地離開她的唇,撥弄著她的發絲,心下可惜這一吻被打斷。

  「怎麼辦?」猛然回過神來的寧千羽焦急地看著他,擔心他會和脾氣最火爆的三哥起衝突。

  「我會再來看你。」仇釋劍眷戀地低頭再親吻了她的唇,一笑之後,順手解了秦可晴與蓮香的穴道,躍窗離去。

  他不願和寧淬火交手,是不想讓她擔心難受,也不想使她哥哥更加火冒三丈,所以才會選擇離開。

  「我會等你……」寧千羽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右手輕撫著被他徹底吻過的紅唇,先前的沮喪與不安皆已平復下來。

  被解了穴的秦可晴一言不發地盯著臉泛紅暈的寧千羽。

  「小姐,你們兩個真的是太大膽了!」蓮香感到害羞,跑到寧千羽身邊低道。

  經蓮香這麼一提,寧千羽的雙頰馬上爆紅,這才想起剛才她和仇釋劍太忘情投入,以至於讓蓮香和可晴將他們的火熱纏綿全都看得清清楚楚,這下可好了,可晴與蓮香一定都會覺得她很不知羞,她羞到不敢對上可晴和蓮香的眼眸。

  「可惡的傢伙!」寧淬火急沖了上來,順手拿著樓下家僕的刀,闖進千羽的房裏,左右張望著。

  「三哥。」寧千羽扭捏不安地看著四下找人的三哥,擔心蓮香或可晴會將剛才的事告訴三哥。

  「他人呢?」甯淬火有滿肚子的火要發洩,他一定要讓姓仇的知道,千羽可不是姓仇的能碰的。

  「走了!」秦可晴沒好氣地代為回答。

  「什麼?可晴,你為什麼不攔著他?」寧淬火認為自己的動作已經很迅速了,沒想到還是讓那小子給跑了。

  「我被點了穴道,怎麼攔?」秦可晴無奈地睨了寧淬火一眼。仇釋劍來得無聲又無息,她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制住,甭說要她攔人。況且,若真的過起招來,她也會被打得落花流水,恐怕連小命都不保。

  「真是會氣死人!」寧淬火捨不得責駡千羽,只好兀自發火,懊惱怒咆。他們在千羽的寢樓下布了多名家僕,防範仇釋劍潛入,結果全是白費功夫,那傢伙根本就如入無人之境,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快把他給氣死了。

  不成!他得再和爹、大哥、二哥商議對策,看要怎麼讓仇釋劍那小子再也見不了千羽。

  「蓮香,你好好看著小姐,不許她亂跑。」雖然攔不下仇釋劍,但把妹妹看緊一點總聊勝於無。

  「是。」蓮香沒膽說有沒有她看著都一樣,仇釋劍那人可不是尋常人阻擋得了的。

  「三哥,對不起。」甯千羽眼見哥哥那麼生氣,好生抱歉,可是她真的攔不住自己的心。

  「等到你真的能了斷和姓仇的之間的孽緣,再來跟我說話!」寧淬火氣惱地丟下話後,邁大步離開她房裏。

  「我也要走了。」秦可晴向寧千羽道別。

  「可晴……」寧千羽心想可晴突然要離開,應是方才見到她和仇釋劍擁吻的畫面,本來就不贊同她和仇釋劍在一起的可晴,這下極可能更覺得仇釋劍目中無人、狂妄放肆了。她焦急得不知道該如何化解可晴對仇釋劍的不悅。

  秦可晴未搭理寧千羽的叫喚,逕自離開。

  三哥和可晴都不甚開心地離開了,寧千羽的心情瞬間又變得無比沉重,她沮喪地垂下雙肩,不明白為何單純愛一個人會衍生這麼多風波。

  「小姐,你別想太多了,淬火少爺和可晴小姐他們不會生你氣太久的。」蓮香見寧千羽仿佛是被拋棄在街頭的棄兒,一副可憐無助的模樣,遂出聲安慰她。

  「蓮香,你一定也覺得我很壞。」惹惱她所喜愛的三哥與可晴,真的並非她所願,如果可以,她當然也想做到皆大歡喜,可是家人、朋友與愛人,不論哪一方她都不願犧牲掉。老天爺有沒有辦法能讓她變得聰明些,讓她得以順利解決眼前的難題呢?

  「小姐你哪里壞了,不過是傻氣了點,不要傷心,一切都會沒事的。」蓮香不斷安慰,她想得很簡單,其實老爺、夫人和少爺們要的不過是小姐能得到幸福,依她剛才所見,仇釋劍似乎對小姐是真心真意的,假如確定他是真心深愛著小姐,能帶給小姐幸福,不就行了?

  「謝謝你,蓮香。」蓮香的安慰,讓寧千羽心裏好過許多,積壓在頭項的烏雲也散去不少。

  「小姐跟我客氣啥?」蓮香格格嬌笑,輕推了下她的腰際,眨眨眼,暗示她方才那教人臉紅害臊的一幕。

  「你別取笑我了。」寧千羽明白她的暗示,嬌羞地小聲抗議。

  「好,我不取笑你,那你跟我說說仇釋劍的事吧!」蓮香想要多瞭解仇釋劍,也好日後多幫小姐一點。

  於是,主僕二人並肩而坐,蓮香拄著下巴,聆聽寧千羽嬌語呢喃地述說著仇釋劍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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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7 07:21:37
第七章

  自寧千羽發現自己愛上仇釋劍後,才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擁有那麼多喜悅,她每見他一面、每想念他一分,喜悅就會在體內滋長,她永遠都看不膩他、永遠都期待他每夜來訪。

  她喜歡和他一塊兒在無人的街上漫步、在河畔述說愛語,更喜歡他纏綿火熱地吻住她的唇,他那結實有力的臂彎,使她的生命更為完整。

  三更之於她,已成了最美麗、最令人期待的時刻。

  「就快要三更了。」寧千羽打開窗扉,讓月光流洩進屋內,等待情人的出現。

  她滿心歡喜,枕在手臂上,想著為他裁制的衣衫正在繡房裏等她完成,不曉得當他收到衣衫時,是否會喜歡、是否會開心?

  起先她不明白為何他總是一身黑,後來才想通,黑衫能夠使他融入黑夜中,保護他不招來危險,所以她也選擇黑色布料來裁制,打算等做好之後,在衣襟內側繡上一根白色羽毛,象徵是她,要他知道,不管他身在何處,正在做什麼事,她的心都與他緊緊相貼。

  「今晚,他會帶我上哪兒呢?」纖長手指愉悅地輕點著窗櫺。

  「今夜風大,你怎麼開著窗呢!」在寧千羽正對仇釋劍思思念念時,他已飄然出現,躍入她房中,輕聲責怪她不懂得照顧自己。

  「你來了!」甯千羽開心地投入他的懷抱。

  「瞧你臉跟手都凍得像冰似的,一定很冷吧。」仇釋劍一手摟著她纖細的腰肢,一手關窗。

  撲通——撲通——黑暗中,看不見彼此的模樣,卻可以清楚感受到對方激切的心跳聲,一聲應和著一聲,宛如愛的樂曲。

  「才不呢,我一點兒都不冷。」為了等他,她可以在寒風中站上一夜都不覺得冷。

  「說謊。」他低頭,準確無誤地輕咬上她挺俏的鼻尖,以示薄懲。

  「喔!你咬人!」她輕呼一聲,佯裝抱怨,輕捶了下他堅實的胸膛。

  「你不明白,我想做的絕對不僅是咬人這麼簡單。」他附在她耳畔輕喃。

  他想吞了她,這份強烈的渴望早已在心頭醞釀許久,只是他一直壓抑,沒能付諸行動罷了。

  她是這麼年輕,如此嬌弱、如此天真,他不想嚇著她,也不想傷了她,才會不斷地告訴自己,現下還不是時候,然後努力地平息狂放的情潮。

  「你不害臊!」仇釋劍露骨的暗示教寧千羽羞紅了臉,羞怯地深埋進他懷裏,嬌喃道。

  「如果我懂得害臊,就不會每夜都來找你了。或者你希望我走?」他故意逗她。

  「我不要你走。」寧千羽嘟著嘴,小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襟,不許他離開。

  她獨佔意味濃厚的動作,惹來仇釋劍愉悅的低笑聲,摟抱著她的雙臂更加縮緊,恨不得將她揉入體內骨血中。

  「今晚你要帶我去哪兒玩?」小臉在他的胸膛輕輕廝磨。

  「我們哪兒都不去,就留在這兒。」仇釋劍愛憐地撫著她滑順的發絲。

  「為什麼?」她一怔。

  「今夜外頭風太大,十分寒凍,極有可能降下雪來,我不想要你受凍生病。再說,我們倆已經接連出去好幾夜,你肯定累壞了。」他捨不得讓她吃半點苦頭。

  剛和她認識時,嬌弱又備受呵寵的她是他最厭惡的類型,豈料他竟會栽在她手裏,深深為她著迷,和她的家人一樣將她捧在手掌心細細呵疼。

  「我才不累。」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根本就不會感到疲累。

  「又說謊。」這次他改懲罰她柔嫩的掌心,輕輕咬上一口。

  「又咬我!你以為我會這樣乖乖讓你咬嗎?」老虎不發威,倒是被當成病貓啦!

  她模仿他的動作,抓起他的手,輕輕一咬,旋即感到不舍,遂在他的掌心留下輕若蝶翼的一吻。

  仇釋劍輕喟一聲,折服在她的嬌媚當中,他替兩人掌了燈,為免燭光流洩,遭到外頭巡夜的人生疑,他牽著她的手走到床畔。

  寧千羽羞赧地讓他拉上了床,腦海中想的是他剛才所說的,他想做的不僅是咬她,她不禁猜想,他是否想要對她做出教她羞於啟齒的事?她登時感到心慌意亂,既想要與他更加貼近,又怕與他裸裎相對,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怎麼了?」仇釋劍發現她一臉猶豫,轉頭詢問。

  「那……那個……」寧千羽被他問得結結巴巴,迎上他那教她的心意亂情迷的眼瞳,馬上又因羞怯而避開。

  她那欲言又止的眼瞳已將她說不出口的話全都述盡,仇釋劍當場為她的胡思亂想啞然失笑,隨即又覺得這其實一點都不好笑,他的確很有可能會抵擋不住對她的渴望,進而引誘她。

  「我拉你到床上,是想將床幔拉下,好讓燭光不至於流洩出去,如果你不放心,你坐床上,我坐床下,好嗎?」

  「不要,地面太寒,你不想要我到外頭吹風受凍,我也不想要你坐在冰硬的地面受寒,況且我相信你。」寧千羽急忙拉著他的手,不讓他坐在地上。

  「這一點寒氣對我而言壓根兒毫無影響,你別擔心。」從前殺手門門主為了鍛煉門中弟子的心志,在惡寒的天氣裏,僅讓他們穿著單薄的衣衫,有辦法在冰天雪地裏存活下來的人,將會接受更嚴苛的磨練,最後才能成為冷血無情的殺手。

  「就算地面的寒氣對你沒影響,但是我想和你在一起,不行嗎?」怕他不顧她的制止硬是要坐在地上,她不顧女兒家面皮薄,以自己的想望當藉口,好讓他上床來。

  「怎麼會不行?」仇釋劍猶豫了下,肯定待會兒對他而言絕對會是這輩子所受過最嚴苛的考驗,可是他不能辜負她的信任,無論如何都得把持住。

  有了對抗激狂欲望的準備後,他這才褪下鞋子,上了她的床,仔細將床幔拉好,與她面對面,親密地窩在這一方天地中。

  寧千羽羞怯地想著,這已不是他們第一次待在她床上了,想到上回那令她緊張到背脊直冒汗的經驗,她忍不住輕笑。

  「在笑什麼?」

  「我想到了半年多前你躲在我床上的情景,當時我爹和三位哥哥離我們沒幾步遠,我很怕被他們發現你就在床上,幸好沒有,不然肯定會把家裏鬧得雞飛狗跳。」她格格嬌笑。

  「你爹和你哥哥們絕對會讓我死無葬身之地。」他戲謔地打趣。

  「我爹和三個哥哥都不會武功,你的功夫那樣高超,他們豈奈何得了你?」她可不會輕易被他唬過。

  「答應我一件事。」仇釋劍淡淡一笑,溫柔地撫著她的臉頰。

  「什麼事?」寧千羽沉浸在他的溫柔當中,眼波充滿迷醉之色。

  「你會一直這樣開心的微笑。」她的笑容總是令他心蕩神馳,他期望沒有任何事可以奪取她唇角燦爛的笑容。

  「只要你在我身邊,就會看到我開心的微笑。」她要求的不多,只要有他,便已足夠。

  仇釋劍給了她一抹輕淡的微笑,並未多說什麼。

  「為何我老覺得你的笑容中都摻有一絲愁緒?」她撫上他的唇角,希望他能笑得更開心些。

  「愁緒嗎?」她溫柔的撫觸,幾乎教他呻吟出聲。

  「對,我好想盡一切所能,抹去你所有的愁緒。」她發自內心地期望自己能夠擁有讓他忘卻痛苦的能力。

  她一心一意只為他,使他動情地將她用力擁入懷中,內心激蕩不已。她是這世間最美麗的珍寶,他卻不夠資格跟她匹配,老天為何要如此捉弄他?為何要讓醜陋不堪的他遇上美好無瑕的她?

  透過強而有力的擁抱,她深切地感受到他激切的心情,對他更加憐惜。

  「我不像你一樣,生命中只有美好的事物。」他緊緊抱著她,不願讓她看見他的臉。

  寧千羽感覺到他心念轉變,明白他要將不輕易對人吐露的話說給她聽,遂溫柔地拍了拍他的背。

  「我是無父無母的棄兒……」仇釋劍緩緩道出他的過去,包括他是如何被殺手門門主撿拾帶回扶養,如何為求生存,經過一次又一次驚險的生死危難,和門中其他弟子一較長短。

  寧千羽聽得膽顫心驚,他所經歷過的磨難遠遠超過她的想像,浮現在她腦海中的是幼時孤苦無依的他,為了有口飯吃、有溫暖的屋舍可住,而犯下尋常人無法認同的罪行,不論是身體或心靈皆傷痕累累的他,她完全無法責怪,還為他的遭遇肝腸寸斷。

  「我從來不知道何謂歡樂,我僅知道一件事,那便是唯有殺人,我才有活路。」他將醜陋的自己攤開來讓她看清楚。

  她的心好痛、好痛,強忍著為他流淚的衝動,雙臂將他抱得好緊、好緊,希冀他能自她的雙臂中感受到溫暖與源源不絕的愛意。

  「後來殺手門門主見我羽翼已豐,擔心我會取而代之,遂在多次指派的殺人任務中設下陷阱,想要一石二鳥地除掉我,但都讓我在千鈞一髮之際逃過死劫,最後我選擇反撲,毀掉令我憎惡的殺手門及門主。」他儘量輕描淡寫,不說那些九死一生的驚險經歷。

  「我終於明白為何你身上會有那麼多傷痕了。」她紅了眼眶,輕喃,不敢看向他的眼,怕一看就會忍不住落淚。

  「很醜吧?」他自嘲一笑,也不看她,怕她會瞧見他臉上的傷痛。

  過去種種,看似前塵舊事,實則不然,他的心有時候還是會深陷其中,無法掙脫,變得更加陰暗深沉。

  「不,一點兒都不醜,每一道疤都是你的過去、你的經歷,它們沒取走你的性命,讓我遇見了你、讓我可以愛你,我反而要感謝它們。」她親吻著他的下巴,細語喃喃。

  「可我不懂得怎麼愛人。」他的聲音既歡喜、又苦澀,歡喜的是她說愛他;苦澀的是,他從來沒有愛過人,無法知道怎樣去愛才是正確的。

  「誰說你不懂?你現下不正愛著我?」她反駁他。他待她好、心裏記掛著她,這些事不用他說,她自己就可以感受得到了。

  「我是嗎?」

  「你當然是。」她笑著輕咬了下他的下巴,不讓感傷情緒淹沒她的愛。人不能老是回頭看,她要和他往前看,不再拘泥於過往。

  「那你說我做得好不好?」他低頭望著她的眼問,終於肯讓她看見他的狼狽與痛楚。

  「你做得很好!」她大力誇讚他,就怕他失去信心。

  「我是真有那麼好,抑或是你的要求不高?」她的誇讚消去了不少他眉宇間的輕愁。

  「當然是你就是那麼好,不然為何我的心裏只裝得下你的身影?除了你,我再也不會愛上別人了。」她的心,他一定要懂。

  「你真的是個笨蛋,你可以有更好的選擇。」不管是家世或是樣貌,她皆是眾多世家子弟所追求的,可她卻傻乎乎地選擇了他,他是何其幸運。如果老天爺在下一瞬間告訴他,這全是一場夢,他也不會感到意外。

  「我不是笨蛋,我已經選擇最好的了,你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大笨蛋。」她不許任何人說她愛的人不好,一句都不許,就連他本人也一樣。

  「我該拿你如何是好?」他完全放不下她,也無法一日不見她,可說是被無形的情網困在這座城中了,且被困得心甘情願。

  「你只消繼續愛我就好了。」她嬌俏一笑。

  「我想,我根本就無法停止愛你。」他低頭緩緩靠近,密密實實地吻上她的唇,讓她的唇撫平他所有的傷痛。

  纖長十指揉入仇釋劍的黑髮中,寧千羽昂首承接他那如狂風驟雨、勾魂攝魄的熱吻。

  她的腳趾因這記火辣親吻而蜷曲,她的心因他而如擂鼓般躍動,對他充滿了渴望。

  仇釋劍愈吻愈火熱、放肆,轉眼間已將她壓在身下,大掌熱切地揉撫雪肌玉膚,挑逗著。

  「啊……」寧千羽抱著他的頭,嬌聲細吟,渾身仿佛著了火似的,熱燙地緊緊攀附著仇釋劍。

  醉人的嬌吟自朱唇中逸出,使正忘情地在她頸側誘人的白皙雪膚上烙下吻痕的仇釋劍猛然定住,不讓不住叫囂的昂挺欲望獲得宣洩。

  寧千羽發現他突然將臉埋在她胸前,不再有所動作,楚楚眼波疑惑地望著他。

  「我不能占你便宜。」仇釋劍發揮強大的意志力,拉好她那被他扯開的衣襟。

  仇釋劍的指關節不小心畫過她裸露的肌膚,引起一陣輕顫,她脹紅了臉,這才意識到方才他們倆有多親密,此時完全不好意思看向他的眼。

  「我該走了。」仇釋劍低啞著聲,整理著被她扯亂的發束。

  「這麼快就要走?」聽聞他要離去,寧千羽顧不得羞怯,立即彈跳坐起。

  「我沒有自信能夠克制住對你的欲念。」她太過甜美可口,他擔心自己等會兒又會撲倒她。

  寧千羽既想要他整夜留下來陪她,但又擔心兩人會發生不該發生的事,她是很喜歡他,希望能與他共效於飛,但他們尚未成親,那種事……得等成了親之後才能做,所以她才會在留人與不留間躊躇猶豫,不知該怎麼辦。

  「你放心,我會再來看你。」仇釋劍迅速整裝完畢,傾身在她的唇上輕輕烙下一吻。

  「我會等你。」他的離去,讓她有些小小的失望,也有小小的釋然。

  「好好睡一覺。」仇釋劍對她頷首一笑,便推窗合攏,躍離「千羽閣」。

  仇釋劍離開後,寧千羽的心頭又空了一塊。她將燭火吹熄,輕歎了口氣,乖乖躺下,窩在被窩裏,隱約間,仿佛還可以嗅聞到他的氣息,她含羞帶怯地微笑了下,閉上眼想像仇釋劍就躺在身側,陪伴她一塊兒入眠……

  ***

  近日,城中沸沸揚揚地流傳起一則奇怪的傳言,說「龍淵山莊」的小姐甯千羽夜裏變成仗義相助的女俠客,出手解救遭惡人欺淩的落難少女,且還有一名高大威猛的男子與她同行。

  前些日子進衙門自動坦承曾犯下惡行的兩名惡人,在作惡時正好被寧千羽與另一名男子撞見,受到一番懲治,才會乖乖到衙門招認罪行,官老爺與眾人這才曉得原來城中多名失蹤的年輕姑娘全是讓他們綁走賣到別的城鎮。

  似真似假的流言蔓延傳開,所有人都在談論「龍淵山莊」的莊主寧湛爐實在好本事,不僅能夠打造出好劍,教養出來的子女也是拔尖的人兒,兒子承襲衣缽鍛造兵器,女兒則不遑多讓,到處行俠仗義,與江湖女俠秦可晴相比,簡直是不相上下啊!

  只是,眾人同時臆測與甯千羽隨行的男子究竟是何方神聖,怎麼會孤男寡女一同夜遊?眾人不斷揣測各種緣由,為無聊的日子增添了不少趣味。

  流言傳啊傳,終於傳到了寧湛爐耳中,不明所以的寧湛爐經打聽才知道有這麼一個奇怪的傳言在城中流傳,但聽眾人說得活靈活現,仿佛親眼見到寶貝女兒在一名陌生男子陪伴下痛懲惡人似的,他心下不禁感到存疑,決定直接回家向女兒問個清楚。

  於是,同樣在外聽到奇怪傳言的寧家一家子,此時全都聚集在大廳,等寧千羽說個分明。

  「爹,您找我有事?」被禁足的寧千羽,在聽見父親要見她時,她暗自猜想,應是父親覺得她已深刻反省過,所以願意讓她解禁了。她開心地想著,或許她能夠想辦法支開蓮香,在白天和仇釋劍到沒有其他人的地方漫步談心。

  「你來了。」寧湛爐神色嚴肅地看著女兒。

  「是,爹。」寧千羽表現出乖順的模樣,仔細看著爹娘和哥哥們的表情,這一看,心下打了個突,不明白為何大家的臉色都那樣沉重,且連丫鬟們都被撇下,她有種風雨欲來的不好預感。

  「千羽,爹他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問你。」沈不住氣的寧淬火首先發難。

  「你若真的在乎我們,就得老實回答。」身為長子的甯千錘也開口要求。

  「是。」寧千羽不安地來回看著爹娘與哥哥們。

  「我問你,你是否在夜裏偷跑出去?」寧湛爐定定看著寶貝女兒,開門見山地問道。

  寧千羽倒抽了口氣,驚慌地看著父親,怎麼也沒想到爹會發現她半夜出門的事!每一晚仇釋劍帶她離開時皆是無聲無息的啊,爹究竟是如何發現的?

  「千羽,你爹在問你話,還不快老實回答!」甯母徐湘玉見女兒一臉驚嚇不安,就知道事情恐怕真如外人所言。

  「還不快說!」寧千羽的表情已先行陳述了事實,寧湛爐心痛怒喝,萬萬都想不到寶貝女兒竟會陽奉陰違,背著他們到街上閑晃。救人是好事沒錯,可他不要千羽背著他做那些會替自己招來危險的事,且更讓他氣憤的是,他的女兒竟然和一個不知名的男人一塊兒行動!這事情已在整座城傳遍開來,千羽的閨譽全被那個男人給毀了!

  思及對千羽一直很滿意、想要讓兒子迎娶她進門的君傲天,千羽的事若傳到君家,這門婚事也談不成了,他感到既失望、又痛心。

  甯千錘、寧百煉與寧淬火三人臉色難看鐵青,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不搶在爹娘之前揚聲斥責。

  「爹、娘,對不起,我違背了你們的命令,在夜裏偷跑出去。」父母的怒火、哥哥們的失望,使寧千羽雙膝下跪認錯。

  「和你在一起的男人是誰?」寧湛爐再問。千羽不懂武功,所以傳言出手救人的定不會是她,他要知道她身邊什麼時候蹦出了一個他不認識的男人來。

  徐湘玉不住揉著額際,想到女兒竟荒唐到和男人在夜裏單獨出遊,還繪聲繪影地傳遍全城,她的頭就更疼了。

  一提起那不知名的野男人,千錘、百煉、淬火三兄弟簡直痛心棘手。本以為千羽什麼事都不會瞞著他們,怎知她竟會隱瞞他們如此重大的事,要他們如何不傷心難過?

  「他是一個朋友。」甯千羽不敢看向父親嚴厲的眼眸,低著頭回話。

  「什麼朋友讓你半夜不睡覺,硬是要和他一起外出?」徐湘玉可不接受這種說詞。

  「你究竟何時認識他的?」隱忍許久的寧淬火再也忍不住,開口逼問。

  一連串的問題令寧千羽招架不住,她緊咬著唇瓣,小手成拳,悶不吭聲。

  「敢做要敢當,你抬起頭來看著我回話!」寧湛爐厲聲命道。

  父親這麼嚴厲待她還是頭一遭,就連之前罰她不許出門都沒這樣凶,寧千羽嚇得抖了下,不敢再違背父親的命令,乖乖抬起頭,對上父親沉痛失望的眼眸。

  「他叫仇釋劍……」父親的眼神使她再也不敢有所隱瞞,老實地吐出他的名字。

  仇釋劍三個字猶如平地響起一記響雷,震得甯家父子四個人臉色更加鐵青難看。他們全都聽過仇釋劍的名號,知道他是江湖中最項尖的殺手,傳說沒有他殺不了的人,端看他要不要出手罷了。他們作夢都想不到單純天真的千羽竟會和他牽扯在一起。

  「那個仇釋劍是什麼人?」徐湘玉不解地問道。

  「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甯千錘瞪著妹妹,咬牙回答母親的疑問。

  「你究竟是在想什麼?為何會和那種人在一起?」徐湘玉聽見對方是殺人不眨眼的殺手,當場嚇得倒抽了口氣,難以置信的直搖頭。

  「你知道他都在做什麼嗎?」寧淬火發火怒問。

  「你們不瞭解他,其實他並非你們所想的那麼壞,我之所以會認識他,是因為他出手救了我,對我而言,他是個好人。」甯千羽不願家人一味地認定仇釋劍是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忙為他解釋澄清。

  「他怎麼可能出手救你?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你全都給我老實交代清楚!」寧湛爐震怒,千羽出門向來有蓮香與其他家僕隨侍,若是曾遭遇危險,蓮香與其他家僕怎可能隱瞞不說?

  父親的怒火使寧千羽不得不老實交代自己半年前曾單獨夜訪王家大宅與半年後她獨自到「雁翎山」山巔,兩次皆被仇釋劍所救一事,她省略不提仇釋劍曾夜闖家中兵器室盜劍的事,以免已經很不喜歡仇釋劍的父兄們更加討厭他。當然,她也沒把自己是因為聽了可晴的話,方會獨自出去一事道出,以免無辜的可晴受到波及。

  寧家全家人愈聽,眉頭愈是緊鎖,直到千羽自個兒說出口,他們才知道原來她已在鬼門關前走過兩遭,全都睜大了眼,因她而嚇出一身冷汗。

  「你就是讓我們給寵壞了,才敢這麼大膽,一個人獨自亂闖!」寧湛爐早知道她會這麼無法無天的話,在她小的時候就不會把她捧在手掌心細細呵護,會對她嚴厲些,讓她知道天高地厚,才不會像今日這樣為所欲為了。

  「爹、娘、大哥、二哥、三哥,我知道錯了。」甯千羽向家人道歉。

  徐湘玉已氣到完全說不出話來。

  「仇釋劍救了你兩次,都算是和你不期而遇,這點我可以不追究,但你為何又與他在深夜見面?」甯湛爐心底其實已經有了答案,卻暗自希冀千羽是受到仇釋劍脅迫,不得不與他出遊,這樣想,他會好過些。

  「因為我已經愛上他了,我想要見他,一刻都不想與他分開,所以才會趁著夜深人靜時與他一塊兒出遊。我知道我這樣子很不知羞恥,可是我真的愛他。」甯千羽希望家人能明白她的心。

  「他是個冷血無情的殺手,不可能對你付出真心,你被他騙了!」甯湛爐完全無法接受千羽愛上冷血殺手這事,遂厲聲怒斥。

  「千羽,你清醒點吧!千萬不要一錯再錯,你最終會後悔的。」徐湘玉苦口婆心地勸女兒回頭是岸。千羽是她的女兒,氣惱歸氣惱,她終究不希望女兒繼續錯下去。

  「他不會騙我,我也永遠不會後悔愛上他。」甯千羽相信仇釋劍,相信他對她是真心真意的。

  「千羽,我們見過的人、遇過的事比你多,你根本就看不出旁人對你是否別有居心,忘了他吧。」寧千錘按下心頭的滔滔怒火,要她仔細想清楚。

  「姓仇的就不要讓我遇到,否則我非狠狠教訓他一頓不可!」寧淬火恨恨地想抓出始作俑者教訓一番。

  「你不要開口閉口說愛他,總之往後你別想再和他私會了。」寧湛爐不願再聽女兒訴說對仇釋劍的滿腔愛意,決定快刀斬亂麻,阻斷這段不該存有的感情。

  「爹,沒有人能夠選擇自己的出身,自小就在殺手門成長的仇釋劍,如何能不當殺手?我求求你們,別因為仇釋劍是殺手,就馬上決定討厭他、不接受他,等你們認識他之後,再來決定要不要接受他好嗎?」寧千羽垂淚哀求著家人以不同的眼光看待仇釋劍。

  她說什麼都要和仇釋劍再見面,她的生命因為愛他而變得更加完整,假如沒有了他,所剩下的將是可怕空虛,她不要。

  「你別為他求情,我壓根兒就不想見他。」寧湛爐怒斥。

  「你爹說的話,全都是為了你好,你得聽進去,明白嗎?」徐湘玉不理會女兒的頰上掛著兩行清淚,他們得在千羽和仇釋劍鬧出更大的事端來之前,斷了這份孽緣。

  「千羽,不要讓我們對你感到失望。」寧百煉語重心長地道,同樣沒有認識仇釋劍的意願。

  甯百煉與寧淬火的心思相同,他們不管仇釋劍是否因為礙於出身,不得不當殺手,在他們看來,仇釋劍這人太複雜,雙手沾染血腥,根本就不適合和千羽在一起。

  「千錘,待會兒你派人密密實實地守著「千羽閣」,別讓仇釋劍再有機會潛入,也別讓千羽踏出一步。」寧湛爐狠下心來,不理會女兒眸底的哀求,轉頭命著長子。

  「是,爹。」

  甯百煉與寧淬火都認同父親的做法,覺得要徹底隔絕千羽與仇釋劍,待時日一久,千羽對仇釋劍的感覺自然就會淡了。

  「爹,求求你,不要這樣做!」甯千羽聽見父親要派遣家僕守著她的寢樓,不讓仇釋劍再有機會與她相見,寒氣猛地自腳底竄至心頭。

  「蓮香!」寧湛爐看都不看她一眼,揚聲大喝。

  「老爺。」退至庭中守候的蓮香,聽見寧湛爐大聲喚人,立即跑步入廳。

  「把小姐帶回房去!從今天開始,我會再派另外一名丫頭到寢樓打點小姐的生活所需,你所要做的就是寸步不離地守在小姐身邊,明白嗎?」寧湛爐低喝。

  「蓮香明白。」蓮香聽命,扶起跪在地上哭泣的寧千羽。

  「爹、娘,我求求你們,不要關著我!我真的愛他,不想與他分離!」寧千羽哭喊哀求著,希望父母能夠聽進她發自內心的呼喊。

  甯湛爐與徐湘玉皆狠下心腸,別過臉不看她。正因為他們深愛著唯一的女兒,所以才不能讓她再繼續執迷不悟下去。

  甯家三兄弟為寶貝妹妹的傻氣痛心不已,從今爾後,他們的生命中有了個敵人,那人即是仇釋劍!

  哭得肝腸寸斷的寧千羽硬是被蓮香帶了出去,那傷痛欲絕的哭喊聲回蕩在大廳,刺痛著寧家所有人的心肺,久久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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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7 07:21:17
第六章

  半夜三更,一大一小的身影借著月光引路,並肩走在寂靜無人的街道上。

  原先仇釋劍無法理解,自己使輕功將寧千羽自「龍淵山莊」帶出後,她竟提議要他別再施展輕功,說希望兩人可以就這樣不做任何事地在街上晃晃,現下仔細一想,她或許是想要他感受一下尋常人閒適地在街上游走的感覺吧。

  從未如此輕鬆愜意的仇釋劍,此時方赫然發現,原來在黑暗中,他也可以心平氣和地漫步而行,不必為了要取人性命而心情陰暗地飛掠於屋舍街道間。

  和仇釋劍一塊兒走在街上,寧千羽的唇角始終掛著喜悅的微笑,雖然他抱著她施展輕功飛簷走壁時,會讓她自覺像個精通武藝的俠女,但是今夜她就是想和他在街上信步,欣賞沉靜的月夜。況且兩人漫步而行,更可以讓她擁有更多與他相處的時間。

  不過,教她感到遺憾的是,他們倆無法在白天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看教人驚歎的江湖賣藝、逛新奇有趣的雜貨攤、品嘗可口美味的點心,但仔細一想,目前這樣已經讓她很滿足了,做人不可乙太貪心,她得珍惜眼前的美好才是。

  「你打算花一整夜走遍全城?」兩人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著,仇釋劍很難不做此聯想,遂打趣問道。

  「才不是呢,我是想要去城南的王家大宅。」寧千羽的雙眼帶著興奮的光芒。

  「王家大宅?」他眉一皺,不懂她要到姓王的家做什麼,畢竟夜深了,根本不可能上門拜訪。

  「就是我們頭一回見面的那個地方呀!」她快樂地提醒他。

  「去那裏做什麼?」他不懂她為何要特地到那裏,照理說,她在那裏有不愉快的記憶,應該不會想再去才是。

  「上一回我到王家大宅是因為聽說裏頭鬧鬼,想進去探險,卻沒能去成,現下想想實在不甘心,我真的很想進去看看裏面是怎麼回事。」假如是她自己一個人,自然沒辦法生出勇氣直闖王家大宅,可現在有他陪伴就另當別論了。有他在,就算是刀山火海她都敢去,更何況是座小小鬼屋。

  「……」仇釋劍沉默地看著她,她一個姑娘家,長得嬌嬌弱弱、不堪一擊,居然會想要到鬧鬼的房子去?且之前為了這麼點無聊的事,還差點受辱,她果然是笨得可以!

  「你不會是怕鬼吧?」一個怕鬼的殺手?傳出去好像不太好聽。

  「該怕的人是你不是嗎?」他雙手環胸,睨眼看她。

  「可是我有你陪伴,就什麼都不怕呀!」她對他非常有信心。

  「你不怕我會撇下你不管?」他故意嚇唬她。

  「你才不會!」甯千羽根本沒被他嚇著,反而嬌嗔地橫了他一眼。

  瞧她眼波流轉,天真中帶著一絲迷人風情,教仇釋劍心弦悸動。

  「我是冷血無情的殺手,你就對我這麼有信心?」

  「不管你是否為殺手,我一直都知道,你值得信賴。」她定定地看著他,認真答道。在她心底的仇釋劍不是冷血無情的殺手,而是個會在她陷入危險時,不顧自身安危挺身相救,有血有肉、充滿吸引力的男人。

  她的一句信賴,使他冰寒的心為之化開,瞬間漾滿柔情,動情地伸出大掌握住她冰冷的小手。

  寧千羽愣了愣,心下又驚又喜,怎麼也想不到仇釋劍竟然肯握她的手,她開心地低垂著頭,小臉害羞得差點埋進身上的黑色暖裘中。

  「我從來都不懂,怎樣待人才算是好。」他苦澀著聲,望著遠方的明月低道。

  「你現在這樣就很好了。」聽到他話中隱藏的痛楚,寧千羽的心宛如遭到利刃劃過,熱辣生疼。

  「你是在安慰我嗎?」向來被眾人捧在手掌心呵護的她,會說他很好,這不是安慰是啥?

  「才不是安慰,我說你很好就是很好。」她可以清楚看見隱藏在他冰冷臉孔下的真心,所以不許他自我否認。

  「你這是在護短。」

  「護短就護短。」她滿不在乎,就是要維護他。

  仇釋劍凝望著她,釋然一笑,埋藏在心頭的百般苦澀滋味,因她的維護而消弭。

  寧千羽握著他的手,想像會不會有一天,他們兩人都已頭髮霜白、牙齒掉光,他依然緊緊握住她的手,和她一塊兒閒散地走在街上?她悄悄渴望著。

  兩人的雙手緊緊交握,沉靜地走在寂靜的街道上,夜風帶著寒氣迎面吹來,照理說寧千羽應該冷得直打哆嗦,但有仇釋劍在身邊,她一點兒都不覺得冷,反而還覺得很溫暖舒服。

  他們很快便走到外觀破敗的王家大宅前,寧千羽望著斑駁的大門,心裏有點緊張。

  「你確定要進去?」仇釋劍發現她神情緊繃,遂給她機會反悔。

  「嗯!」寧千羽用力點點頭。

  「那就走吧。」從不信鬼怪的仇釋劍並不認為大宅裏會有鬼,但見她想要一窺究竟,他不想掃她的興,且這樣也能和她有更多時間雙手交握,是以對於進入王家大宅一事,他毫無異議。

  「好。」

  見她已做好心理準備,仇釋劍抱著她,自外躍入王家半是傾倒的圍牆內,再輕柔地將她放下。

  「為什麼你要施展輕功躍進來?」進入鬧鬼的王家大宅,寧千羽不由自主地壓低音量詢問。

  「儘管早已無人居住,但夜闖他人宅邸就該有夜闖他人宅邸的模樣,從大門進來,會失了那份趣味。」

  「你這話真是說得太有道理了,不愧是常常夜闖他人宅邸的人。」她嘲笑他。

  仇釋劍不介意她的嘲笑,再牽起她的手,與她開始夜探。

  一陣寒風吹來,使雜草叢生、四處破敗傾倒的王家大宅更增添了幾分鬼影幢幢的味道。

  「你覺不覺得這裏似乎真的住了鬼怪?」寧千羽倚偎在他身邊小聲問道,雙眼忙碌地張望著各個暗處。

  「並不覺得。」在他看來,王家大宅不過是一般久未住人、已頹倒毀壞的屋舍罷了,會有蟲、蛇之類的動物出沒,至於鬼怪則是完全不可能。

  「瞧你說得如此斬釘截鐵,我倒是期望真的會蹦出一、兩隻鬼怪來證明你錯了。」她不以為然地皺著鼻尖。

  「你就這麼想看我吃癟?」他揚了揚眉。

  「對,這樣子你就不會顯得與我距離太遙遠。」總覺得她很多方面都不如他,所以若能有鬼怪出現來證明他錯了,那便可以讓她的心理平衡些。

  她說的沒錯,只是他們的位置該對調,真正距離遙遠的人是她才對。縱然此刻他們倆並肩牽手,也無法拉近他們本質上的距離,不管他再怎麼往上掙扎,他們始終是天差地別,她純淨美好、他晦澀醜陋,就算窮其一生,他也永遠都構不著她的邊。

  仇釋劍與她避開叢生的雜草,進到佈滿蜘蛛絲的大廳。

  「這裏面好像真的沒有鬼……」這一路寧千羽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可什麼都沒發現,心下有些慶倖,也有些失望。

  仇釋劍環視了下四周,開口問道:「這裏棄置多久了?」

  「至少有十年,怎麼了?」寧千羽不解他為何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不對,這裏還有人在出入。」靠著投射進屋內的月光,讓他發現地面上紛亂的足跡。

  「大家也都跑到王家大宅來探險嗎?」原來城裏有這麼多大膽的人哪!

  仇釋劍正要開口時,突然眉一揪,仔細側耳聆聽。

  「怎麼了?」寧千羽見他一臉認真,突地感到緊張,又想到他剛說這裏有人出入,不會不是人,其實是鬼吧?

  「有女人在哭。」已聽分明的仇釋劍對上她的眼說道。

  「什……什麼?有女人在哭?!那、那不就是多年前死在大宅內的女僕嗎?」寧千羽嚇壞了,原先還在期待有鬼怪出現,這樣就可讓仇釋劍吃癟,但現下可不敢這麼想了。她靠仇釋劍靠得更近,就怕鬼怪突然出現抓走她。

  「這宅子裏死掉多名女僕嗎?」依他敏銳的耳力聽見的,不僅是一個女人的哭泣聲,還有別人的呼息與說話聲音,他敢肯定,除了他們兩人以外,至少有五個人此刻也在這座大宅院裏。

  「沒有啊,我聽說是死掉一個。」她搖搖頭,不敢猜測他話中的涵義。

  「你別怕,鬼是不會呼息的,我聽到的是很明確的呼息與談話聲。」見她嚇壞了,仇釋劍不舍地低聲安慰她。

  「呼息聲?那就是人了。」果然人嚇人會嚇死人,她松了口氣,不過大家也太有志一同了,全都選在今夜前來王家大宅探險。

  仇釋劍輕輕應了聲,眉心忽然攢得很緊,唇角抿成一直線。

  「怎麼了?」寧千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不快,便輕問道。

  「有些令人不齒的雜碎在這裏作怪。」已聽得更加分明的仇釋劍淡然道。

  「什麼雜碎?」寧千羽不解地搖頭。

  「有人在這裏做醜惡的事。」仇釋劍看著她,不曉得該如何跟她解釋,畢竟她的天地僅有美好事物。過往他遇到逼良為娼的雜碎時,會認為這世間就是如此醜陋,弱肉強食,不夠強壯的人遭到欺淩是常有之事,所以他並不會出手管閒事,除非對方刻意挑釁,他才會出手。

  可是現在和她在一起,一切變得很不一樣,他好像沒辦法再維持一貫的淡漠,且聽到雜碎欺淩婦女的聲浪時,會令他聯想到他們倆初見面的那一夜,她也遭到欺淩,若非他正好經過,後果絕對不堪設想。

  「這可不好!我們去幫忙吧!」聽見他說醜惡的事,又想到他說有女人在哭泣,她馬上想到對女人而言最壞的事,於是慌張地仰望著他,希望他能仗義助人。

  「嗯。」望著她急切的小臉,他完全無法對她說出個「不」字,遂同意了她的要求。

  寧千羽朝他嫣然一笑,她就知道他不會冷眼旁觀,她果然沒有喜歡錯人,嘻。

  仇釋劍帶著她朝聲音傳來的地方快步而去,愈接近愈是聽清楚那些女人害怕的啜泣聲。

  寧千羽緊張地以貝齒緊咬著唇瓣,穿過陰森幽暗的回廊,往大宅最偏遠的角落而去,就怕會來不及救那些傷心哭泣的姑娘們脫離魔掌。

  「老子告訴你們,就算你們哭瞎了眼也沒用,最好是乖乖聽老子的話,把饅頭給吃了,好免去皮肉之苦!」狹小髒汙的房內點著燭光,一名滿臉虯髯的拿刀大漢威脅著身前三名嬌弱哭泣的少女。

  「老麥,你同她們說這麼多廢話做啥?誰不肯吃,直接打得她們分不清東南西北就行了!」另一名身材壯碩、同樣拿刀的男子神色不善地瞪著緊緊靠在一起的三名女子。嘖,這些乾瘦的姑娘根本就賣不了多少錢,他得在將她們賣出前,儘量使她們的賣相好些。

  他們倆是人口販子,專門在城裏抓落單、面貌姣好的女子,先是引誘或跟蹤對方到無人的胡同綁縛住,再將女子賣到其他城鎮的勾欄院。之前苦無藏匿女子的處所時,正好想起王家大宅有鬧鬼的傳言,於是便將抓來的姑娘全都帶到此地。

  就算姑娘被鬆綁啃乾糧時哭喊救命,附近的住家也會當成是惡鬼出來作崇,根本就不會有人敢前來一探究竟,此一奸邪計謀果然不啟人疑竇,成功地讓他們多次買賣拐帶來的年輕姑娘,賺得銀兩。

  「這裏這麼熱鬧,歡不歡迎我們加入?」仇釋劍雙手環胸,站在早就沒了門的門框邊,傲然睨著兩名無恥之徒。

  寧千羽站在他身後,同情地看著蜷縮在雜亂角落哭泣的三名女子,她們三人看起來很是狼狽,似乎吃了不少苦,讓她更加厭惡眼前這兩名只會欺負弱女子的惡人。

  「你們是誰?」滿臉虯髯、叫老麥的男人完全沒發現有人接近,直到來人出聲,才驚駭地趕緊以刀尖指向對方。

  「要命的話,最好不要多管閒事!」另一名壯碩的男子同樣受到不小的驚嚇,原本認為王家大宅是最好藏人的地點,怎料竟會有人闖入,且還妄想多管閒事,他不禁惱怒地低咆。

  「你們不夠資格知道我們是誰,不過我倒想看看你們是想怎麼取我的性命。」仇釋劍輕蔑一笑,早就發現這兩人下盤虛浮,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你甭說大話,我看你身後那名姑娘比這三個加起來還美,定能賣到更好的價錢,你乖乖把人留下來,自己摸摸鼻子走吧!」老麥未把他放在眼裏,一見到對方身後的女子一副我見猶憐、嬌滴滴的模樣,眼睛一亮,又打起了壞主意。

  「哈!老麥,說得好,要是賣了她,咱們又可以逍遙好一陣了!」壯碩的男子仰頭大笑。

  「請救救我們!」三名因害怕而哭泣的年輕少女見有人出現,眸底浮現希望,啞著聲求救。

  「不自量力、自取其辱!」仇釋劍臉色一沉,冷哼了聲。他非常厭惡老麥與另一名男子猥褻地打量著寧千羽的目光。

  惡徒們邪惡的話語,讓寧千羽心裏非常不舒服,她避開兩人淫邪的目光,密密實實地躲在仇釋劍身後。

  兩名惡徒看不過他的囂張,發出怒吼,提刀往前沖,狠狠劈向氣定神閑的他。

  「閉上眼,別看。」仇釋劍對於往他身上劈來的大刀,完全不放在眼裏,他的手輕撫過寧千羽的眼,柔聲囑咐了句。

  寧千羽聽從他的話,輕合上眼,不去看接下來會有的血腥畫面。

  見她乖順地閉上眼後,他滿意一笑,旋身面對兩名面目猙獰的惡徒,唇角的笑容陡然變成殘酷的冷笑。

  「醉闇」于電光石火間出鞘,森冷劍光飛揚,一字劃開,鮮血飛濺,左掌神形變幻在兩名惡徒身上拍擊。

  兩名男子只見眼前劍光一閃,劇痛便馬上傳來,兩人發出淒厲的哀號聲,右手的手筋皆已被挑斷,大刀落地,再也無法為非作歹。

  「你……居然廢了我們的手……」滿臉虯髯的老麥渾身氣力盡失,握著流血的手腕,痛苦低嘶道。

  「像你們這種人,死不足惜。」仇釋劍本來打算一劍解決這兩個雜碎,尤其他們倆居然對寧千羽動了壞念頭,更加不可饒恕,可他極不願再讓寧千羽見到他出手殺人的情景,他不希望她再對他心懷恐懼,這才勉強自己克制住殺意,手下留情。

  「謝謝大俠出手相救。」獲救後,三名年輕姑娘快速繞過惡人身邊,一臉感激地仰望著救命恩人。

  「謝謝大俠!」

  「如果不是大俠出現,我們就要永遠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了。」其中一名女子想到那可怕的生活,忍不住再次啜泣。

  三名女子你一言、我一語地感謝著如神祗般出現的仇釋劍,再以忿恨、略帶恐懼的神情望向受了傷、再也無法傷害她們的惡人。

  藏在仇釋劍身後的寧千羽睜開眼,看著一再出言感謝的三名女子,心方釋然,而對於他沒有取了兩名惡人的性命,讓她著實松了口氣。雖然她討厭這兩個壞人,但也不希望他的雙手再沾染血腥。

  「你們無須謝我,我不過是不喜歡有雜碎汙了我的眼。」仇釋劍冷淡地接受她們的感激。

  寧千羽掩唇輕笑,想起了他頭一回出手救她時的情景,當時他也說了相似的話,這樣是否也算是為善不欲人知?

  儘管仇釋劍冷腔冷調地拒絕她們的答謝,但她們三人仍舊是感激再感激。

  「你把這兩個壞人怎麼了?」甯千羽看著仇釋劍問道,她想知道他是以何種手法對付壞人。

  「他們已經被我廢去手筋,無法再作惡。」

  「嗯,不會再有人受傷害是最好。」同樣身為女人,甯千羽怕三名女子再受傷害,遂不敢開口問她們被抓後有何遭遇。

  「大俠,這兩人壞事做盡,他們抓我們來後,誇口說之前也抓過許多年輕姑娘,將她們賣到別的地方去,您絕對不能輕饒他們!」受苦的少女無法接受兩名惡人就這樣被簡單放過,畢竟這兩名惡人為了讓她們乖乖就範,不停述說曾如何對付從前抓來的姑娘,使她們心生恐懼,就怕會遭受到相同的悲慘遭遇。

  「是啊,大俠,您要為我們主持公道!」

  少女們渴切地望著仇釋劍,希冀他能讓惡人嘗盡苦頭,幫她們討回公道。

  「要主持公道,到官府去,別找我。」對於她們開口閉口喚他大俠,他覺得很可笑,倘若她們曉得他是殺人不眨眼的殺手,肯定會嚇得噤口,更甭提要他主持公道了,這事情若傳出去,豈不是要笑掉眾人的大牙?

  「你就幫幫她們吧!」寧千羽在他背後小聲加入請求的行列。

  「如果是要取他們兩人的性命,我倒是很樂意。」仇釋劍無奈地回頭看著寧千羽笑盈盈的表情,故意同她打趣。

  「我不是要你殺了他們,而是她們三人皆是弱女子,雖然這兩名惡徒已被你廢了武功,但要一路抓他們上衙門,他們很有可能再生歹意或是逃跑,實在不妥。你不如就幫到底,替她們將這兩名惡徒送進衙門如何?」她思來想去,認為還是由仇釋劍代為出面會比較好。

  仇釋劍斂眉沉吟,實在是沒有將惡徒送到衙門的興致,但是也難以狠下心來拒絕她的請求。

  「幫幫她們好嗎?」寧千羽挽著他的手臂,撒嬌。

  寧千羽撒嬌的模樣,使仇釋劍冷寒的心當場融化。

  三名女子好奇地來回看著仇釋劍與寧千羽,其中停放在寧千羽身上的目光特別久,已然認出她是「龍淵山莊」備受寵愛的小姐。

  「好吧!就這麼一次。」仇釋劍同意了她的請求。

  「嗯!」甯千羽開心地用力頷首。

  仇釋劍自懷裏取出兩粒黑色藥丸,隔空彈入兩名哀號不已的惡徒嘴裏。

  「你……讓我們吃了什麼?」壯碩的男子驚呼道。

  「咳……」老麥用力想咳出已滑入喉頭的藥丸,可不論他如何努力都咳不出來。

  「你們兩個已中了我獨家秘制的毒藥,沒有我的解藥,包准你們七天后腸穿肚爛而亡。」仇釋劍雲淡風輕地說道。

  「你想怎樣?」老麥趕緊問道,不願死得淒慘無比。

  「你們自己上衙門去將曾經犯下的罪行一五一十地供出,不得有半點虛假,我自然會給予你們解藥。」仇釋劍可沒興趣充當捕快將人押進衙門。

  「你真的會給我們解藥?」壯碩的男子無法相信他。

  「你們若到衙門吐實,七天內,我自有辦法給予解藥,倘若你們不願意上衙門去也是可以,七日後要死狀淒慘是你們自己的選擇。」仇釋劍威脅欺騙他們,使他們心生恐懼,將犯下的罪行全數招出。

  「好,你最好是說到做到,不然我們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老麥細細思量後,痛下決定到牢裏苦蹲。

  順利將事情解決後,仇釋劍冷冷一笑,不理會老麥的威脅,逕自牽起寧千羽的手往外走。

  三名女子奔向前,再次向仇釋劍與寧千羽道謝後,便各自分開,急著回家去向家人報平安。

  離開王家大宅後,寧千羽心情愉悅地和仇釋劍在街上漫步。

  「這麼開心?」柔軟的小手使他的心顫動蕩漾。

  「當然,你今晚出手挽救了三個姑娘的人生,又懲治了惡人呢!」她的語氣充滿喜悅,要他知道,當他出手時,不是只能殺人,其實也是可以救人的。

  「我對於救人沒多大的興致。」他提醒她,千萬別誤以為他是什麼善心人士,從頭到尾他都不是。

  「是嗎?」寧千羽不以為意地輕笑,拉著他的手走到橋邊供人歇腿的石椅坐下,望著在月光下閃閃發光、覆有薄霜、穿越整座城的河面。

  仇釋劍與她一塊兒並肩坐下來,欣賞月夜下的河岸景致。他以為她會對他並不熱心助人一事大表不贊同,甚至是說些大道理,要他妥協遵循,結果她不僅沒有,還依然眉開眼笑地挨在他身邊,這樣的她令他很舒服、很自在,覺得待在她身邊是種享受。

  「今晚的月色很美吧?」寧千羽用力吸了口黑夜中澄淨的空氣。

  「每一晚不都是這樣。」

  「怎麼可能每一晚都一樣?今晚一定是不同的。」她嬌嗔地說道,因為有他,所以黑色的夜晚在她眼前是繽紛亮眼的,她的心因他而熱情澎湃。

  仇釋劍對上她漾滿萬千柔情的眼瞳,腦中靈光一閃,突地明白她所指為何。今夜和平常的夜晚確實不同,因為他的身畔多了她,明月顯得更加柔和美麗,覆在河面上的白霜晶瑩光潔,連岸邊的枯木都別有一番韻味。原來有她在身邊,雙眼所看見的景物都有了全新感受。

  「今夜的確分外美麗,只是這分美麗能持續多久?」因這夜、因這月,也因她,他的心激烈鼓動,渴望將她納入臂彎中。

  「你想要多久,它就會持續多久。」寧千羽雙眼迷醉,嗓音近似夢幻。

  「真的是我想要多久,就會有多久?」仇釋劍著迷地捧著她冰涼的小臉,溫熱的氣息暖味地噴吐在她臉上。

  不管他們有多喜歡對方,她的爹娘、兄長們絕對不會同意他們在一起的,再者,以他殺手的身分,完全無法給她安定的生活,是以仇釋劍從來就不認為他與她之間會有未來可言。

  他的心患得患失,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問題太多了,他擔心今夜這一見,將會是最後一面,不安的情緒加深了對她的渴望。

  「那是當然的。」小手輕輕覆在大掌上,唇角揚起一抹動人的微笑。

  好聞的氣息總是似有若無地牽引著她,溫熱的大掌不僅溫暖了她的手,也熨燙了她的心,她最喜歡他冰冷的眼瞳因她而盛滿暖意,他的一切一切,都教她深深著迷。

  芬芳清新的女性氣息,撩撥著他的心弦,誘人的朱唇近在眼前,不斷誘使他一親芳澤,他深陷於旖旎的氛圍當中不可自拔。

  「我希望我們能夠永遠停留在此刻。」如此美麗的一刻,她不願它自指尖消逝。

  「我也是。」仇釋劍的額輕抵著她的,低歎道。

  從來不曉得有個人在身邊會令他感到如此快樂,從來不知道心底有個人可以牽腸掛肚的滋味是如此令人難舍,直到見識到愛情的美好,他才明白原來他的心可以如此柔軟,他的血液可以如此沸騰。

  「不管你有著怎樣的過去、做過什麼事,我都喜歡你。」寧千羽動情說道,衷心感謝老天爺讓她遇見他、喜歡上他,不在乎是否會被他笑話不知羞,她就是想讓他知道,她喜歡他。

  她真誠的告白、她的不在乎,在在勾動著他的心弦,教他再也難以壓抑住滿腔的渴望。低吼一聲,他貪婪熱切地吻住她的朱唇。

  兩人的唇瓣火熱接觸,這份甜蜜來得猛烈突然,寧千羽先是一愣,緊接著合上雙眼,領受他帶給她驚心動魄的醉人滋味。

  仇釋劍被軟嫩如花瓣般嬌柔的唇瓣所深深吸引,醉飲其中的芳馨蜜意,想著自己何德何能,竟能有幸獲得她的青睞。

  是老天爺見他孤獨太久,同情他,才會派寧千羽來教會他領略愛情的美好嗎?抑或是他作惡多端、殺人無數,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所以故意想先讓他嘗嘗擁有的醉人滋味後,再出其不意地剝奪,讓他墜入萬丈深淵?

  他深怕會是後者,擔心她下一瞬間便會從他的懷中消失不見,是以雙臂將她擁得更緊,恨不得能將她揉入骨血當中,使她永遠都無法離開。

  甯千羽意識迷蒙,沉醉於他的雙唇間,狂猛的親吻奪去她的呼息,好聞的男性氣息教她意亂情迷,她忘情地攀附著他,乞求這一刻能直到永久。

  月夜下,河岸邊起了濛濛白霧,如輕紗在有情人身周翩翩起舞,讓這對有情人自成一方天地,細喃動人愛語,綿綿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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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7 07:17:07
第五章

  回到觀音廟的寧千羽為了確認「雁翎山」山巔是否有一池神水,特別請教了觀音廟裏的師父,沒想到所得到的答案和仇釋劍如出一轍,即是山巔根本就沒有水池存在,更甭提那莫名所以的神水了。

  寧千羽不明白有關「雁翎山」山巔有神水之說可晴到底是從何聽來的,但她得好好提醒一下可晴,免得可晴和她一樣傻乎乎地被騙。

  寧千羽和蓮香等人蒞「雁翎山」過了一夜,隔日一行人便向觀音廟中的師父們辭行,返回「龍淵山莊」。

  一回到「龍淵山莊」,蓮香馬上向甯湛爐夫婦稟明甯千羽昨日傍晚私自離開觀音廟到山中散步,使眾人四下尋找她的事。

  甯湛爐夫妻聽聞後,大為震怒,決定處罰寧千羽,明令她乖乖待在莊內,沒有得到允許,絕對不許踏出莊外一步。

  寧千羽百般無聊地困在莊內,既不想繡花,也無意到花園走動,整天無所事事地倚著美人靠,望著園中的水池,偷偷想著在「雁翎山」與仇釋劍不期而遇的事,想著、想著,嘴角就不由自主地躍上一抹嬌羞的笑容,一顆心因期待、渴望而抖顫著。

  仇釋劍會來嗎?他會來吧?

  「你到底在想什麼啊?居然想得這麼入神。」又來串門子的秦可晴看見寧千羽的唇角帶著可疑的笑容,整個人發呆出神,連她出現都沒能發現,遂訝異地挑眉問道。

  「啊?可晴你什麼時候來的?」秦可晴爽朗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念,她連忙坐正,佯裝什麼事兒都沒發生。

  「不就剛剛進來嘛,你還沒跟我說你在想什麼啊?想得這麼開心。」秦可晴坐到寧千羽的身畔逼供。

  「不就是東想西想,沒啥特別的。」怎麼,她想仇釋劍想得很開心嗎?小手好奇地撫上揚起的唇角。

  「東想西想會笑得這樣開心?你想騙誰啊?到底要不要說實話?」秦可晴可不會這麼簡單就被寧千羽騙過,她伸出手搔著寧千羽。

  「哎呀,可晴你別搔我癢啦!哈……好癢啊!」寧千羽嬌笑閃躲著。

  「怕癢就給我從實招來!」秦可晴可不會這麼容易就放過寧千羽,她針對寧千羽特別怕癢的地方,頻頻抓搔著。

  「好可晴、好姊姊,求求你饒了我吧!」甯千羽左躲右閃,始終閃避不開秦可晴的雙手,乾脆嬌聲求饒。

  「快說!」秦可晴和寧千羽笑鬧著,一點都沒有收手的打算。

  「好,我說、我說。」寧千羽笑到眼角流出淚水,氣喘吁吁,投降了。

  秦可晴聽見她願意吐實,這才滿意地收手。

  「我剛才在想「雁翎山」的事啦,之前你不是跟我說山巔有一池神水嗎?我找了理由跑到「雁翎山去,結果山巔根本就沒有神水啊!可晴,你究竟是從哪兒聽來這消息的?」

  「你到「雁翎山」去找了?」秦可晴瞠大了眼追問。

  「我去啦!可是住在山腰的觀音廟師父們都說山巔連個水塘都沒有,哪來的神水呀?」寧千羽倒了杯茶遞給秦可晴後,也為自己倒一杯輕啜。

  「是嗎?那可能是我聽錯了吧!」秦可晴聳了聳肩,接過茶水喝下。「不過你是有親自上去找,還是只是聽別人說山巔沒有神水?」

  「我當然是親自上去找啊,結果還沒上到山巔就迷了路,那路真的很難走,我還因此被我爹娘責罰,不許我踏出山莊一步呢!」寧千羽委屈地嘟起嘴巴。

  不過,其實這回的「雁翎山」之行,也不能說白費功夫,至少她再次與仇釋劍相遇了,算是好事一樁。

  「你既然迷了路,那是怎麼找到路下山的?」秦可晴疑惑地看著她。

  「我正好遇見好心的路人幫我指引方向,才有辦法回到觀音廟。」仇釋劍的事是擱放在她心中的小秘密,不說出來是斷定秦可晴若知道她和仇釋劍有所接觸後,絕對會無法認同,繼而向她爹娘告狀,屆時家中定會平添不少風波,為了家中的寧靜祥和,暫且什麼都不說的好。

  「是嗎?不過你既然在「雁翎山」迷了路,照理說應當開心不起來,為何你想到山上的事會微笑?」一定有問題。

  「我是在笑自己幸運,若非遇到好心人帶路,我肯定回不了家。幸好你還沒去,不然就白走一遭了。」甯千羽擔心秦可晴會追問更多,遂從案上挑了塊梅花糕給秦可晴。

  「可不是。」秦可晴輕扯笑容,接過梅花糕吃下。

  「你呢?最近上哪兒去了?我有好一陣子沒見到你了。」寧千羽扯開話題,不願再談「雁翎山」的事。

  「前些日子武林盟主君傲天的掌上明珠君若兮過二十歲生辰,我代替我爹送賀禮到君家去。」談到君家,秦可晴漂亮的五官不復平日的豪爽,反而帶著一絲柔媚。

  「是了,我大哥也有送賀禮到君家去。」經秦可晴這麼一提,她也想起來了,記得大哥打造了個君若兮可以使用的兵器——琉璃珠作為賀禮。

  「你這個被君家相中的未來准媳婦,怎麼沒跟千錘大哥一塊兒到君家?」秦可晴笑問。

  「你別瞎說了,我才不是君家未來的准媳婦呢!」

  「怎會是瞎說?君傲天有意和寧家結為秦晉之好,打算等你過十七歲生辰後,就上門提親,這事兒早在江湖上傳遍了,後來君若鴻見到你,不也對你小心呵護?所有人都說你啊,是嫁定君若鴻了!」秦可晴取笑道,輕點了下寧千羽的額際。

  「那全是大家在瞎說,其實根本就沒那回事。」寧千羽回想起與君若鴻幾個月前見面的情景,他相貌堂堂、待人謙恭有禮,完全不因父親君傲天是武林盟主而驕傲浮誇,是個很不錯的少年俠士,莫怪所有人提到他莫不豎起大拇指稱讚,只是她對他並無男女之情。

  「是嗎?我聽到的可不是這麼回事,不過我得老實說,你並不適合君家。」秦可晴潑了她一桶冷水。

  「此話怎講?」儘管沒有嫁入君家的意思,寧千羽還是想知道原因。

  「這麼說吧!君傲天是人人崇敬的武林盟主,他的德高望重自是不在話下,身為他獨子的君若鴻則是武藝超群、青出於藍,武林同道皆盛傳,二十年後,君若鴻極有可能成為下一任的武林盟主。再者,「南若兮;北紅綾」這句話你應當不陌生吧?那君若兮美麗絕倫、天下無雙,放眼望去可以與她比美的除了「關家堡」的關紅綾外別無他人,況且她還有一身好武藝,與君若鴻可謂是人中龍風。」秦可晴一一細數著君家三人在相貌與武藝上的優點。

  寧千羽聽得點頭如搗蒜,秦可晴說的她全都知道。

  「你再看看你自己。」秦可晴要她面對現實。

  「我怎麼了?」甯千羽照秦可晴說的話,真的低下頭,好生看著自己。

  「你嘛,不會半點武藝不說,行事又常常糊裏糊塗的,再來說到最基本的容貌,單單看你,的確是長得楚楚可憐,挺討人喜歡的,但只要站到君若兮身旁,你馬上成了一株最不起眼的雜草,你說,這樣的你如何適合君家?」

  「可晴,你真是說得太好了!」甯千羽忍不住替秦可晴拍手叫好。

  「所以人哪,要有自知之明,君若鴻不適合你,你嫁給他對他也沒有任何助益。」秦可晴以告誡的口吻說道。

  「我知道呀,所以剛剛才會跟你說,那全都是別人在瞎說的,我和君若鴻根本就不可能。」甯千羽笑嘻嘻地重申立場。

  「看來我們千羽不是太笨嘛!」秦可晴跟著笑揚了唇,稱讚寧千羽。

  「那當然!」寧千羽驕傲地揚起下巴。

  「你喔!」秦可晴受不了地翻翻白眼。

  秦可晴的來訪使無法外出的寧千羽快樂歡笑,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秦可晴聊著江湖軼事,偷偷將對仇釋劍的思念視為珍寶,層層包裹好,藏放心間。

  ***

  秦可晴回家後,蓮香上樓來收拾桌案。

  百般無聊的寧千羽伸了伸懶腰,決定到繡房去打發時間,腦海突然一閃,想到仇釋劍老是一身黑,倘若換上別的顏色的衣衫,應當也會很好看才對……

  「等等!我是怎麼了?為何會興起幫他裁衣的念頭?」寧千羽猛然驚覺不對,用手輕敲了下自己的頭。

  嚴格說來,她和仇釋劍到目前為止僅僅見過三次面,但在這三次的見面當中,兩人皆可說是處於驚險、需要另一人伸出援手的時刻,先是他救了她,她也回報救了他,最後他又救了她。

  幾番牽扯糾纏後,她花了半年時間沉澱思索,發現自己仍對他甚為思念,以致對於他是殺手的身分,不再耿耿於懷,所以最後才會在觀音廟對他說出想要再見到他的話來。

  只是心下無法確知他是如何看待與她再次相見這件事,所以她一顆心像是摸不著邊際似的,整天惶惶然。

  「唉,老是這樣想著他,真的很不好……」她喃喃自語,推開繡房房門走入,背倚著門扉。

  突然間,一抹暗色高大身影自暗處走出,教寧千羽嚇了跳,待見到來人的樣貌時,才喜上眉梢地睜大了雙眸。

  仇釋劍!

  他來了!真的到山莊來看她了!

  甯千羽開心到想要歡唱跳舞,她努力壓抑雀躍的心情,以免被正在外頭清理的蓮香聽見。

  「你來了!」她像只快樂的小喜鵲,小臉上因他的出現而泛著美麗的光芒。

  「嗯。」其實,仇釋劍對於自己會出現在此也感到驚奇不已,明明告誡過自己不要與寧千羽太靠近,可他偏生控制不了自己的雙腿,當他意識到時,已避開「龍淵山莊」的人,潛入「千羽閣」內了。

  因為那名叫可晴的女子來訪,他不方便出現,便暫時藏身於繡房內,聆聽兩人的對話,並從談話中得知君傲天中意寧千羽這個兒媳婦,當下他便後悔自己衝動行事,竟會被她要求見面的話給打動。他輕搖了下頭,打算不動聲色地離開此地,就當作自己對她的要求不為所動,結果事情的發展急轉直下,寧千羽否認要嫁入君家一事,令他焦躁不悅的心緒平靜下來,甚至是悄然展翅飛揚。最後,他留了下來,熱切期待與她相見。

  「你來多久了?」寧千羽興奮地壓低聲音問。

  「有一會兒了。」面對綻放笑靨的寧千羽,仇釋劍很難再板著臉,他渴望碰觸她,確認她並不屬於另一個男人,但怕會嚇著她,遂極力克制著滿腔欲望。

  「我完全不曉得呢!已經過了晌午,你吃飽了嗎?」寧千羽怕他餓著,急著想幫他張羅午膳。

  「別忙了,我不餓。」仇釋劍拉住她,不要她像顆陀螺般為他忙得團團轉。

  「那好吧,如果你餓了一定要告訴我,千萬別客氣。」仇釋劍伸手拉她,使她的心撲通、撲通直跳,她發現半年後的仇釋劍不像之前那樣冷漠,也不會急欲與她保持距離,這應當不是她的錯覺吧?不管他改變態度的原因究竟為何,她歡迎這個改變。

  「坐下吧。」仇釋劍揚了揚下巴,要她坐在他旁邊,好讓他感受她的芳馨存在。

  寧千羽眉開眼笑,立即坐下,晶亮眼眸熠熠閃耀,直盯著仇釋劍。

  「君傲天與君若鴻都很中意你?」仇釋劍非常在意君傲天與君若鴻對她的喜愛。

  「你聽見可晴說的話了?那全是大家無聊瞎說的,其實啊,因為君莊主和少主為人和善,且和我們家一直有所往來,所以大家才會以訛傳訛,說我是君家未來的兒媳婦,事實上根本不是那麼回事。」甯千羽連忙向他澄清,不希望他和外人一樣誤以為她會嫁給君若鴻。

  「君若鴻風度翩翩,又有令人稱羨的家世背景,你真不動心?」

  理智告訴他,君若鴻與寧千羽門當戶對,君若鴻能給她最安定、富裕的生活,也會使她成為眾家姑娘羨慕的對象,君若鴻絕對擁有保護她、照顧她的能耐。只是,他的心無法認同這樁婚事,因為他的心產生了不該有的渴望,且這份渴望愈來愈壯大、強烈,教他想要不顧一切地將她據為己有。

  「君若鴻的確是風采迷人沒錯,可是我對他並沒有任何感覺啊!方才你不也聽見我和可晴說的話了嗎?我和君若鴻完全不可能。」她不可能不曉得自己的情感,況且她的心已失去控制,不斷向他傾靠,又怎麼可能會對君若鴻產生感情?

  聽她說得如此堅決,仇釋劍不安的心總算感到安穩。

  「而且可晴不也說了,君若兮是聞名天下的大美人,我若站到她身邊去,簡直像株不起眼的小雜草。」寧千羽自嘲一笑,連花都稱不上,只能當小雜草,其實夠慘的了。

  「可我並不這麼認為。」仇釋劍否定她的雜草說,在他心裏,她可是最為芬芳的花朵。

  「因為你沒見過君若兮,才會這麼說吧。」

  「我曾經見過她一回。」談及君若兮,仇釋劍的臉瞬間變得陰沈不悅。

  「既然見過,那就知道她長得有多美麗不是嗎?還是你是好心想要安慰我?」仇釋劍怕她為自己的雜草長相感到自卑,竟然願意睜眼說瞎話,唉,他真是個好人。

  「有的人表面皮相的確是美得傾國傾城,但內心卻醜陋不堪。」仇釋劍輕撂下批評。

  「你……指的是君若兮?」不會吧?世人向來對君若兮除了稱讚還是稱讚,她從未聽人說過君若兮一句不是,就連她爹和哥哥們也對君若兮讚不絕口呢!

  「‘金玉其外,敗絮其內」,這正是形容君若兮最好的詞句。」仇釋劍並不否認,冷酷地說道。

  「你……曾經吃過君若兮的虧嗎?」寧千羽問得小心翼翼,暗自揣測他為何會討厭君若兮,是否他曾喜歡上君若兮,結果被君若兮拒絕了?

  ……不,不會的。他相貌堂堂,又有一身好武藝,雖然不太愛笑,但她敢說,如果他肯微微一笑,絕對會令眾多女子芳心暗許,君若兮實在沒有拒絕他的理由。

  啊,還是因為君傲天是武林盟主,君若兮礙于父親的身分,遂不敢傾心于一名殺手?應該是這樣沒錯,但這真會是他討厭君若兮的理由嗎?抑或是有其他她猜不到的理由?

  「吃過她虧的人不是我。」

  「那是誰?」寧千羽好奇得不得了。

  「你想知道?」仇釋劍挑眉。

  「嗯!」她用力頷首,江湖上的事她都是輾轉從父兄與可晴那兒得知的,但曉得的仍是不多,若能再從仇釋劍口中得知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當然更好。

  「吃她虧的人是我的好友。」仇釋劍輕描淡寫地說道。

  「是怎麼發生的?」原來他也有好友啊!還以為他向來獨來獨往,不願交朋友,看來是她誤會了。

  「如何發生就不用再說了,總之君若兮不是你想像中的好人,她若要設計陷害你,你肯定會被她吞吃入腹,連骨頭都不剩。」依他看,要設計陷害寧千羽實在是太簡單了,他不由得為她的單純捏了把冷汗。

  「我有那麼笨嗎?」寧千羽小聲抗議。

  「當然有。」仇釋劍要她不用懷疑,她就是那種被人設計陷害後,還會覺得對方是好人的大笨蛋。

  正待寧千羽要強烈否認時,仇釋劍突地身形一飄,隱身於暗處。

  「怎麼了?」寧千羽傻愣愣地問道。

  「小姐,你一個人在繡房裏嘀嘀咕咕說些什麼啊?」已將外頭整理好的蓮香捧著剛沏好的碧蘿春推門走進來。

  「蓮香?」蓮香突然走進繡房,嚇了寧千羽一跳,也對仇釋劍倏地隱身暗處一事恍然大悟。

  「當然是我啊!不然小姐以為是誰?」蓮香狐疑地看著寧千羽。

  「我哪有以為是誰呢!呵呵!」寧千羽乾笑兩聲,深怕蓮香會發現躲在暗處的仇釋劍。

  「小姐,你可別生我的氣,老爺、夫人和少爺們一再交代我要好好照顧你,結果你卻在到觀音廟時連句話也沒交代就獨自出去亂晃,也不曉得山中有沒有惡人或是野獸出沒,幸好小姐僅是摔傷,沒出大事,不然我就沒臉回來面對老爺、夫人與少爺們了。小姐在外頭的事,我都得一五一十報告給老爺、夫人知曉,絕不能有所隱瞞的,可看到小姐被老爺和夫人禁止出門,悶得發慌,我也開心不起來。」蓮香向她叨念著自己的委屈與難處。

  藏身于暗處的仇釋劍聽聞她被父母禁止出門時,一點都不同情她,她是應該要受到懲罰,不然老是一個人到處亂跑,終有一天會鬧出大事來。

  「蓮香,我知道沒事先告訴你一聲就跑出去是我不好,而且還害你被我爹娘責駡,對不起。」甯千羽愧疚地向蓮香道歉。

  「小姐,你不用跟我道歉,但是得向我保證,再也不會一個人亂跑才行。」蓮香可不想再嘗到那種四下找不到人、焦急不已的滋味。

  「好蓮香,我保證以後絕不會獨自一人到處亂跑。」寧千羽爽快地對蓮香許下承諾,心下想著,日後她若要偷跑出門一定得更加小心謹慎,拿捏好時間,才不會被發現。

  「嗯。」蓮香滿意頷首。

  「哎,經你這樣一逼,我的肚子又餓了。蓮香,你去煮碗魚片粥給我吃好不好?」甯千羽眨著水亮美眸央求道。

  「小姐方才不是才和可晴小姐一起吃過糕點嗎?怎麼這麼快又餓了?」蓮香覺得奇怪。

  「因為你剛才所說的話,讓我心中有愧,這一愧疚就莫名地感到饑餓了。」寧千羽胡亂編造個理由。

  雖然仇釋劍說他不餓,但她擔心他是餓了不說,遂乾脆讓蓮香去煮點粥來,這不僅可以再將蓮香支開,也可以讓她親眼見他吃飽飽,如此不正是一舉兩得嗎?她不禁為自己的聰明才智感到得意。

  寧千羽嬌柔的詭辯,使仇釋劍的嘴角揚起一抹縱容的微笑,當下想要和她的丫鬟調換,讓自己成為寧千羽撒嬌的對象。

  「好,我這就去煮。小姐,你可要乖乖待在這裏,別讓我煮好粥回來發現你不見了。」蓮香不放心地交代道。

  「我剛才不是向你保證過了嗎?況且我現下肚子正餓,是能跑到哪兒去?你放心去吧。」寧千羽笑著將蓮香推出繡房外。

  「這麼急切?未免也太餓了吧?」蓮香被推出去後,不停嘀咕著,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寧千羽確定蓮香走遠後,笑嘻嘻地將門扉掩上,一雙古銅色的大掌正巧從身後探出,擱放在小手停放的上方位置,此刻他結實的雙臂圈護著懷中人兒,使她全身發燙,雙頰倏地飛撲上兩抹紅暈。

  她往後仰望,澄亮的眸底儘是他。

  仇釋劍低凝,晦澀的眸底儘是她。

  兩人四目相接,眸光流轉、呼息交纏,像是被點了穴般,就這麼站著、望著、想著。

  仇釋劍看著雙臂間的小人兒,心頭火熱,衝動地想要縮緊雙臂,讓她永遠停留在他懷中。

  「蓮香走掉了。」寧千羽口乾舌燥地說道。他那突然變得炙燙的眼眸使她雙腿發軟,快要不知羞地倚靠在他懷中了。

  「我知道。」仇釋劍的嗓音此時更顯得低沉誘人。

  「那個……」接下來她要說什麼?仇釋劍會不會已經看出她心頭正小鹿亂撞?

  仇釋劍看出她的緊張,輕扯嘴角一笑,自她身後離開,解開彌漫在兩人之間的情瘴,不再困著她。

  感受不到他身上傳來的溫暖氣息,寧千羽失望地跟在仇釋劍身後。

  「這半年來,你都在做什麼?」寧千羽想要多瞭解他,想要知道他都在做些什麼事。

  「殺人。」仇釋劍回答得雲淡風輕,一副殺人之於他是平常之事。

  寧千羽一怔,其實她早該想到的,他是殺手,自然會去殺人,她這般問他,似乎太笨了。

  「你怕了嗎?」仇釋劍眸光淡掃,帶著陣陣冷意。假如她不能接受原本的他,那麼他會選擇放下。

  「是有些害怕,可是,我不會被你嚇著。」寧千羽不願欺騙他,說自己完全不害怕,但她已經不會嚇得將他推拒開來,她想要順從心底的渴望更親近他。

  「是嗎?」感受到她的接受,仇釋劍的冷意褪下,心間浮現濃濃的喜悅。

  「對,不過你除了殺人以外,總還會做其他的事吧?」她繼續追問。

  「你想知道?」這一說,恐怕是會讓她更踏入他的心了,他在說與不說間反復思量著。

  「所有關於你的事,我都想知道。你會介意告訴我嗎?」她厚著臉皮請求。假如他真的不願意說,她也不會勉強他,她希望他是自願與她分享生活中的大小瑣事。

  「我的好友要成親了,我去見他和他未來的妻子。」仇釋劍向來很少與人談及私事,想了會兒,終於作下決定,緩緩道出。

  「你的好友要成親了,那真是太好了,不過是你說的那個吃了君若兮虧的朋友嗎?」聽見有喜事,她開心地笑揚了唇。

  「不是,是另一位,他叫雷刹托,你可能不知道他。」她不是江湖中人,不曾在江湖上走動,應該不知道雷刹托是誰。

  「雷刹托?來自關外,有一雙藍眼的那一個嗎?」平時她老愛纏著父親、哥哥們與秦可晴,叫他們講述江湖事蹟給她聽,一搜索記憶,馬上將雷刹托給想起來。

  「正是他,原來你知道。」她會曉得雷刹托,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聽說他入關後,在江湖上喧騰過好一陣子,許多人皆敗在他手下,想要研究他手中的彎刀,還特地上門請教我爹呢!不過我聽說他回關外去了,他是特地回來通知你,他要成親嗎?」能夠知道他好友的事蹟,使她沾沾自喜。

  「是也不是。」仇釋劍模擬兩可地說道。

  「怎麼說?」

  「他未來的妻子,你也曉得是誰。」他故意先透點口風,引發她的好奇心。

  「是誰?」聽他這麼一說,她更加急切地想知道雷刹托是要和誰成親。

  「關紅綾。」仇釋劍緩緩道出。

  「關……關紅綾?!怎麼可能?她不是和雷刹托有仇,還一路追殺他嗎?」甯千羽完全無法置信,一雙眼瞪得比銅鈴還要大。

  「可能一路打著打著就打出感情來了,兩人決定成親後,便回到中原請關山河同意他們倆的婚事。」仇釋劍聳了下肩,對於雷刹托與關紅綾的情事,他並沒有追問,僅知他們兩個人要成親了。

  「這實在是太令人震驚了!」江湖上兩大美女中的「北紅綾」就要成親了,而且還是嫁給她曾恨之入骨的人,這要寧千羽如何不驚訝?

  她那充滿驚駭的小臉逗惹出仇釋劍微微一笑,原來和她分享無關緊要的事是這樣有趣,他總算嘗到平淡中帶著趣味的滋味了。

  「那你另一位好友呢?是不是像雷刹托一樣,也有喜訊傳出?」

  「他習武已經習得半癲半狂,不走火入魔就要額手稱慶了。」仇釋劍話中隱隱帶著無奈。

  「你沒勸他別再練了?」雖然未見過他的好友,但她也為那人焦急。

  「有些人是聽不進勸的,練絕就是其中之一。」勸得了早就勸了,豈會拖到現在?

  「練絕?人稱「刀狂」的練絕?」寧千羽又是一驚。聽說練絕一身功夫邪門得很,為人行事與他的功夫一樣邪,一般的江湖人士多不願與他往來,想不到他竟會是仇釋劍的好友之一。她突然發現,仇釋劍的朋友都不是在江湖上循規蹈矩的人物,應是與他的性情和殺人為業有關。他不是個會與人熱絡摻和在一塊兒,也不是會為別人而改變的人。

  「正是他。你呢?被你爹娘禁足,無法出門了?」仇釋劍將話題轉到她身上。

  「是啊,蓮香剛說的你全聽見了吧?「雁翎山」的事被我爹娘知道了,他們很生氣,不准我出去。」感受到他不願多談練絕的私事,她故意為遭到禁足一事,擺出哀怨的表情。

  「你是該受點教訓。」明明覺得她爹娘罰得好,為何見到她苦悶的小臉,就感到心疼?唉,他的淡漠冷絕只要一碰上她,就全都化為烏有了。

  「我已經在深刻反省了,只是老悶在家裏,再一直這樣下去,我肯定會發黴。」她皺擰著鼻尖抱怨道。

  「你……想出去透氣嗎?」仇釋劍控制不了自己的嘴,詢問的話已自有意識地脫口而出。

  「想!」寧千羽仿佛在黑暗中看見一線曙光,連忙用力點頭,一臉期待。

  「那今夜別太早睡,三更時我會來找你。」仇釋劍實在不忍見她失望的表情,遂衝動地說道。

  「好,我等你,不管多晚都等!」寧千羽聽見他要帶她出去透氣,開心得不得了。

  「三更見。」大掌終於順從心裏激切的渴望,輕撫上小臉,如陣輕風,與她訂下約定。

  「嗯,三更見。」溫熱的大掌不僅熨燙了她的頰,連同她的心都服服貼貼地臣服於他。

  他可知道,她已經不可自拔地喜歡上他了?

  望著她興奮的小臉,仇釋劍強壓下想親吻她誘人朱唇的衝動,朝她微微一笑,旋即自窗口躍離。

  寧千羽心蕩神馳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啊!蓮香還在煮他的魚片粥呢!」這下可好,她得塞爆肚皮了。

  不過沒關係,一想到今晚的約定,她心頭就甜滋滋的,就算要她吃再多,她都會帶著雀躍的笑容吃下去的,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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