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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kdkd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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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陳詞懶調】原始戰記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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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8-17 23:21:41
第七五六章 沙漠的來歷

  目瞪口呆看著那個怪人將骨頭上的肉都刮乾淨,將骨頭裡的骨髓也吸完。

  此時這個怪人與剛被邵玄搬過來時候的樣子相比,變化非常大,最明顯的就是,整個人看上去不像曬乾的肉了,有了類似正常人的肉感,只是,依舊瞧著不健壯,也沒有明顯的鼓脹的肌肉,但見過他剛才直接掰斷凶獸腿骨的樣子,邵玄三人也不敢小覷。

  他的皮膚看上去已經不再是青黑色,青中帶白,依舊沒有血色,卻又不同于易司那個半獸人奴隸,至少那個半獸人奴隸一看就能看出他本來就是那樣的,但面前這個怪人,卻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像是重病在身,卻又相當危險。

  吃完了東西,怪人面上的皮肉也變得軟了不少,除了一些因乾裂留下的痕跡以及詭異的青白色之外,與常人差不多,至少看上去不是一具死屍了,行動也不再僵硬,如果他有明顯的呼吸和心跳的話,會更像活人一些。

  吃完東西,怪人看向邵玄的目光感激,連帶著對征羅和那位炎角戰士也不那麼警惕了。

  “這裡……是……哪裡?”

  大概是吃完東西身體已經開始恢復,發出的聲音也不再像是磨砂紙打磨石頭一樣的了,只不過還是說得不順溜,音調聽起來很奇怪,但好歹連蒙帶猜也能大致推測他在說什麼。

  “這裡是炎角部落。”邵玄說道。

  “炎角……部落?”怪人臉上滿是疑惑,似乎想到什麼,又像是想不起來的樣子。

  “你是誰?來自哪個部落?”邵玄問道。為了讓怪人聽清楚,邵玄每個字都說得緩慢。

  “我是……誰?”怪人面上更茫然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歪垂著頭苦思。

  “那你記得自己部落的圖騰嗎?圖騰,能否畫出來?”邵玄問。

  “圖騰……圖騰……”怪人低聲重複著這個詞,越說越順口,猛地抬起頭,那雙赤紅的雙眼中閃過亮光,“圖騰!”

  “是是,圖騰,你記得嗎?”邵玄走進密室,將放置在旁邊一個木櫃子裡的顏料拿出來,加水攪勻,伸出一個手指在裡面沾了沾,然後在一張布上劃了一下,那片灰黃的麻布上頓時出現了一條黑色痕跡。

  邵玄原本是想用筆的,但是看這怪人的情況,還是這樣來得方便。

  那怪人看著邵玄的動作,似乎對邵玄這般行為並不陌生,伸出右手拇指在裝顏料的小石盒裡面戳了戳,很多部落人喜歡用拇指作畫,這是一種古老的習慣,此時和怪人同樣也是。因為沒有控制力道,他差點將那個小石盒戳翻,還好邵玄拿著。

  看了看手指上黑乎乎的一團,那怪人走到石桌邊,在邵玄攤開的麻布上劃了一下,覺得太麻煩,又將麻布撥到一邊,直接在石桌上畫。

  一開始畫的時候,手指挪一下就停頓一會兒,怪人像是在回憶什麼,到了後面,越畫越順,最後甚至沒有停頓地直接收尾。

  並不是多複雜的圖,邵玄畫的話,兩秒就能搞定,可是這個怪人卻用了將近十分鐘的時間,大多數時間用在思索上,畫畫的時候也不快。

  好歹還是畫出來了。

  征羅也忍不住好奇往那邊走了一步,伸長脖子看向石桌,他不好走太近,那個怪人對他依舊帶著防備。

  “這是?”征羅看著石桌上的話,問道。

  那怪人警惕地看了征羅一眼,發出一個音,只是音調有些奇怪,邵玄一時也無法明白他到底說的是什麼意思,

  石桌上的圖紋,看上去像是一個人舉起雙臂,抬頭看向上方,而在那個似“人”形圖紋的正上方,有一個圓形,一般在圖紋中出現這樣的圖,多半就是指的太陽。

  這就是怪人的部落圖騰紋,部落人就算記不清楚自己的名字,也不會忘了部落的圖騰,尤其是那些還保持著原始火種的部落。

  這個怪人其他的都像是記不住了,但這個卻真的畫了出來,畫完之後還盯著石桌上的圖騰發呆。

  邵玄敢肯定,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圖騰紋,一時間也沒辦法將這個人的身份給對上。

  看了看後面的征羅,同樣是一副疑惑的臉,他也沒見過這樣一個圖紋,但是,能夠讓這樣一個連自己名字都忘了卻依舊記得圖騰紋的人畫出來的,虛假的可能性極小。

  不過,部落的興盛衰亡一直存在,可能有的部落在過去滅絕,這個怪人就是其中之一。

  “你們的部落,以前在沙漠?”邵玄又問。

  “沙漠?”對於這個詞,怪人更加陌生,他完全不明白邵玄說的什麼。

  意識到這個,邵玄又解釋了一下沙漠上的環境,“就是極少下雨,沒有多少樹林草木,全是黃沙的地方。”

  聽明白之後,那怪人連連點頭,“是那裡,就在那裡!”

  怪人知道邵玄並非與自己同部族,但是因為邵玄身上的氣息與自己相似,他一開始誤認為邵玄與自己是同族人,而在吃完一條獸腿之後,身體在恢復,感知也強了許多,才發現邵玄與自己還是不同的,但他依舊沒有防備邵玄。

  不是同部族的人,但肯定與自己醒來相關,於是怪人有些急切地問:“我……部落……回去……”

  怪人說的話,邵玄只聽明白了其中的幾個詞,“你想回去?”

  怪人點頭。

  “可是沙漠上已經沒有部落了。”邵玄道。

  怪人一愣,搖頭否認,“不……不可能……不可能!”但隨即想到什麼,卻又像是記不清,面部扭曲,突然抱著頭蹲下,十分痛苦的樣子,身上青白色的表皮上一條條如經脈般的線凸起,喉嚨裡發出山林猛獸般的吼叫,又像是勁風吹進山洞之後又吹出的聲響,煞是詭異。

  四周牆面上的石屑和灰塵都被震起,放在角落的裝水的陶罐嘭地裂開。裡面並沒有多少水,爆開的基本都是陶片,撞擊在牆面上叮噹響。

  叫聲在外面的走道中迴響,帶著人堵在樓梯口的多康他們聽著這聲音,只覺得毛骨悚然。

  炎河堡內的隔音效果還是可以的,但此時炎河堡內各處,都能聽到這樣的聲音。外面離炎河堡近的一些人,聽到的聲音已經很模糊,卻也不自覺地抖了抖,像是有一股涼颼颼的風從他們背後掃過。

  易司所在的地方,半獸人奴隸青蛩背後脊椎處,一根根刺噌地冒出來,神色緊張地看向炎河堡地方。

  易司也覺得奇怪,“那邊又發生什麼事了?”

  炎河堡內,聽到聲音的人趕過去,見到多康帶人堵在那裡。

  “頭兒,這聲音是人叫出來的?”有人問多康。

  “我怎麼知道?!”多康心中憂慮,下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真讓人捉急!

  下方密室。

  見怪人情緒激動,邵玄和征羅都提起了心,手握向刀柄,若是這個怪人突然暴起,他們就只能在這裡將這個人殺了。雖然很想從這人口中得知一些事情,但一切都以自己人的安危為重。

  不過,那怪人只是抱著頭蹲在地上一副十分痛苦的樣子嚎叫了一會兒,聲音便漸漸轉弱,直至停下來。

  邵玄等了等,沒見那人有什麼動靜。

  “喂,你怎麼了?”邵玄問。

  沒等來回答,邵玄又問了一遍,依舊沒有回應。

  他能感知到,這人身周的暴躁氣息已經平息下來,如果不是看到他蹲在這裡,沒人會兒覺得這裡還有人存在,畢竟沒有呼吸和心跳,除了剛才吼叫之前有明顯的呼吸現象之外,其他時候,這人都像是不需要空氣一樣,若是將他關在一個封死的地方,或許他也能活下去。

  邵玄走過去,一手握著刀,另一隻手伸出,推了推蹲在那裡的人。

  蹲在那裡人,直接往後倒,倒地時依舊保持著抱頭蹲著的樣子,手和腿像是僵住一樣,一點沒有動。

  征羅想問“這人是不是死了”,但想到這人本來就與眾不同,轉而問道:“他怎麼了?”

  邵玄搖頭,從這人周身的和體內的力量波動來看,與其他人睡著時的情況很像。

  “大概是……睡著了?”邵玄猜測。

  睡著?

  征羅看看那個保持著抱頭的蹲姿,像是要將自己蜷成個蛋似的怪人,心道:果真與眾不同,連睡都是這樣睡的!

  邵玄看了看石桌上剛才怪人畫的那個圖紋,對征羅使了個眼色,兩人放輕步子走出密室。

  “他那樣子與尋常人睡著時很像,暫時應當不會醒來,你們和多康看著這裡,我去一趟雨部落。”邵玄低聲道。

  “去雨部落?你想問這人的事情?”征羅也知道雨部落以前生活在沙漠邊沿地帶,此時明白邵玄的打算了。

  “嗯,我想弄明白這人的來歷,岩陵的人將他們放著總有目的。這人說他們的部落在沙漠,但咱們都知道,從奴隸主來到沙漠之後,沙漠上就再沒有部落了。雨部落離沙漠那麼近,存在時間也久,或許能知道些別人不知道的事情。”

  征羅點頭,“行,你快去快回,要是這人醒了,他對咱們可不會客氣。若實在無法,只能下殺手。”

  “嗯。”邵玄知道,這人對自己與對別人的態度不同,只是因為,是邵玄用另一種力量將這人復活,或者說,這人本就沒有真正死亡,只是以另一種狀態保持著,而邵玄輸出的力量,促使他脫離那種狀態醒過來。

  不再多言,邵玄立刻離開炎河堡,前往雨部落。

  邵玄去的時候,揚睢正笑眯眯看著手上的一塊麻布,上面寫了今年種植的植物,手工品,以及在炎河堡內交易的情況,他們現在已經在這裡站穩了腳,不再需要擔心餓肚子,炎河交易區的存在讓他們生存的選擇多了,紡織、陶器、編織物等等都能交易出去,就算耕地裡的收成不好,他們也不會挨餓,有時候炎角需要勞力,他們部落裡也有人趕著去做,反正用勞力也能從炎角那裡換得食物。

  正看著,有人過來彙報,說炎角的大長老邵玄來了,揚睢立馬放下手裡的東西,讓人將邵玄請進來。他們可不敢擺譜,在這裡生存,還是依附著炎角部落,否則他們部落這戰鬥力,真扛不住四周那麼多人或獸的威脅。

  “大長老今日怎麼有空來我們雨部落?”揚睢笑著道。

  邵玄也不拐彎抹角,將手上的一張獸皮遞過去,“你認識這個嗎?”

  那個怪人畫的圖紋,邵玄將它畫在了那張獸皮上。

  “什麼東西?”揚睢接過獸皮卷打開一看,臉上的嬉笑一僵,迅速變了一張臉,眼神銳利如刀,盯向邵玄,沉聲道,“你從哪裡知道這個的?!”

  “你見過?”邵玄將那個怪人的事情簡略說了下,關於怎麼讓那人復活的,邵玄並未說明,只是說帶回來的那個像是古屍一樣的怪人活了。

  揚睢拿著獸皮卷的手指用力,甚至顫抖,面色也變得煞白。

  “莫非他們回來了?竟然回來了!”揚睢喃喃道,眼中盡是驚懼與惶恐不安,如墜冰窟,血都被凍住一般。

  “他們到底是誰?”見揚睢丟了魂一般的樣子,邵玄又道,“他暫時記不起什麼,只記得這個圖紋,而且,他們應該被沙漠岩陵的人掌控在手中,當傀儡放著。”

  邵玄的話讓揚睢暫時松了口氣,但手指還是在顫抖,面無血色。

  “旱部落,是旱部落!”

  旱部落?

  邵玄從未聽說過這個部落。

  “旱部落以前生活在沙漠?”邵玄問。

  揚睢扯了扯嘴角,要笑不笑的樣子,“不,他們不是生活在沙漠,而是有旱部落的地方,就是沙漠!”

  這話讓邵玄愣了愣,“你的意思是,沙漠的存在,是因為旱部落?”

  “可以這麼說。”揚睢深吸一口氣,儘量將激動的情緒壓下。

  “那怪人實力應當很強,部落當年想必也不弱,可是,那樣一個部落,又怎麼會在沙漠消失?”這是邵玄疑惑的。不強大的人,也不會被岩陵盯上。

  揚睢慘笑一聲,“你只知旱部落的強大,卻不知,曾經我們雨部落,也是一個大部落!”

  以防萬一,揚睢出去將屋子周圍的人都趕離,進屋後灌了碗水,讓自己冷靜些後,繼續說道:“有些事情,也是我當了巫之後,從先祖的手記裡面翻找出來的,先祖有一些明面上的手記,很多任雨部落的首領和巫都知道,但是還有些隱秘的手記,是只有雨部落巫能開啟的。也不是每個巫都能開啟,沒實力去打開,就無法看到那些了。而從那些手記中,我解開了一直以來的困惑。”

  邵玄曾跟揚睢說過,原始狀態的火種是會衰弱的,雖然他們看並不明顯,但若是與千萬年前的火種相比,便能發現其中的不同。

  只是,鮮少有人能活那麼久,他們與那些無限生長的獸類不同,不同實力的人,壽命都有個極限,兩三百歲是大多數高級圖騰戰士的壽命範圍。

  揚睢能接受雨部落火種在衰弱,所以求雨無法成功這件事,但他不明白,為何他們雨部落的火種就衰弱得那麼快?生存歷史悠久的部落又不只有他們雨部落,像炎角同樣也是一個古老的部落,但人家也不像他們那麼弱。

  一切原因歸根結底,還是火種。

  火種盛,部落強,火種衰,部落弱。

  他們雨部落半死不活生存在沙漠邊緣那麼久,早就脫離中大型部落之列,或許在很多人眼中很快會消失在這個世界。

  “火種啊!”揚睢仰頭歎道,“因為旱部落,我們雨部落的火種,才比別人衰弱得更厲害!”

  “你們和旱部落戰過?”邵玄問。

  “很久很久以前,是戰過。最後,我們敗了。”

  揚睢跟邵玄說了說他在先祖秘密封存的手記上記載的東西。

  以前的沙漠並不是那樣子的,與大陸上其他地方沒太大的不同,雖然並不常下雨,有些地方甚至常年乾旱,但範圍相比起如今的沙漠來說,並不大。

  當年的旱部落就居住在常年乾旱的地方,雨部落則居住在另一個土壤肥沃之處,那裡非常適合種植一種雨部落先祖發現的植物,將那種植物的果實粉碎和著水之後烤,會得到硬邦邦的餅,而那種餅易於存放,也頂餓。當時的雨部落人都非常看重那塊地,甚至想著將耕地擴張。

  為了讓那片耕地裡的作物長得更好,雨部落求雨的次數多了,降雨的範圍自然也朝著耕地擴張的方向延伸。

  可旱部落人並不喜歡雨,他們甚至不喜歡水,他們能夠在乾旱的環境之中生存更久,他們喜歡乾旱,同沙漠中的那些仙人掌一樣,他們自身就是一個水庫,只要“水庫”裡屯滿水,百十來天一口水不進也能活得很好。

  旱部落人也想擴張地盤,讓旱地更多,這樣一來,兩個部落就算原本離得不進,也因為各自地盤擴張的原因有了衝突。

  再後來,矛盾激化,兩個部落開戰,部落人本就能為了地盤能舉部落死戰,兩個喜好截然不同的部落,都想將對方驅趕或者直接滅了。

  矛盾持續了很久,揚睢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長時間,先祖手記裡面這個並未記載,只提到最終,兩個部落的巫,同樣對上,且各自都動用了火種的力量。

  據雨部落先祖們留下的古老的記載,當時兩位元巫之間的戰爭,揮手風雨變幻,一步十裡黃沙。

  最終,雨部落敗了,當時的雨部落巫帶著火種和殘餘的部落人,離開他們生活的地方,定居在另一處,也就是曾經沙漠的邊緣。

  因為那場戰爭,雨部落的火種消耗嚴重,幾乎是不可逆轉的損耗,當時雨部落的巫自責與悔恨之下,自絶於火塘內。自那之後,隨著時間過去,雨部落火種同其他部落的原始火種一樣,繼續衰弱,但是他們的火種因當年一戰損耗的原因,比別人的火種衰弱得更快。

  揚睢當初在得知真相的時候心中也充滿苦澀,但那時候他並未聽說世上還存在旱部落人,雖然沙漠已經擴張至雨部落生存的地盤,但旱部落人就像是從世界上消失了一般,或許因為某些天災,或者是別的原因,旱部落人不再出現,當海那邊來的奴隸主佔據沙漠,旱部落徹底不為人所知。

  揚睢人覺得最終還是他們雨部落熬過來了,活著就是一種勝利。至於當年殘酷的歷史和敗績,雨部落先祖們不想被人知道,揚睢也同樣保密,整個雨部落,除了他之外,再無人知曉有那麼一段歷史。

  聽著揚睢的講述,邵玄都覺得不可思議。

  原來沙漠是這倆部落戰鬥給鬥出來的!

  兩個歷史悠久的老牌強者,一個戰敗退出地盤,避讓到更遠的地方,火種因為那場戰爭消耗太多,以至於相比起其他同時期的部落來說,要衰弱得更厲害,甚至連雨都求不出。

  而另一個不落不知什麼原因消失了,邵玄記得那個怪人當時的樣子,像是古屍一樣,那種狀態應該很久了,只是不知道他們的消失是否與那些奴隸主有關。

  不過那些揚睢就不知道了,邵玄想知道原因,只能去問那個怪人,前提是那怪人能夠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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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五五章 古人

    石桌上,坐起來的人扭動了下脖子,發出哢吧的聲響,脖子上幹硬的皮肉讓它的動作有些僵硬,像是生銹的機器,動作一頓一頓的。

    地下密室放置著水月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感覺到光亮的原因,石桌上坐起來的人扭動脖子之後看向水月石放置的那邊,凹陷的雙眼處,眼皮動了動,然後像是被卡住的拉窗一般,一點一點往上打開。

    仿佛沈睡許久的猛獸,在雙眼睜開的那一刻,無形的煞氣與血腥翻湧而出,血紅的眼珠直直看著前方。

    縮在墻角的翼龍一聲都不敢吭,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它倒是想遠遠離開這裏,可是這個密室除了通風孔之外,就沒有與外面相連的地方了,而通風孔,它是無法從那裏鉆出去的。

    坐起來的人雙眼盯著水月石的方向,赤紅的眼珠動了動,然後哢吧扭動著脖子,看向周圍,幹硬的面皮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配合這一幕,讓人覺得相當詭異。

    哢吧哢吧——

    隨著一聲聲怪異的動靜,坐起來的人扭身,從石桌上下來,雙腿站立在地面的時候,似乎有些不適應,動作非常緩慢,站穩之後還停頓了一會兒。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又看看周圍,視線在室內的一些用具上停留,水罐、金器,以及翼龍睡覺的籠子等。最後,他將視線收回,低頭看向自己身上所穿戴的,擡手將帶著的項鏈一般的飾物拿起。

    上面的獸骨和石頭已經不再是原本的樣子了,變化非常大。項鏈上有些地方已經空了,有的已經破裂。他用還有些僵硬的手指,捏住項鏈上的一顆用石頭打磨而成的不規則形狀的飾物,手指用力,只聽哢嘣一聲,那顆石質的飾物就已經變成碎屑,石粉紛紛掉落在地。

    那人看著手上的石屑,不知道在想什麼,又像是在發楞,半晌,他擡頭再次掃視周圍。

    守在密室外面的炎角戰士並不知道裏面正發生的事情,也沒有感知到裏面有異況,只是剛才突然一陣寒意從背後竄起,讓他忍不住一個激靈。

    密室內,怪人站起來之後視野也更加開闊一些,能夠將密室內一些邊邊角角都看個清楚,最後,那人將視線停留在縮在角落裏的翼龍身上。

    那雙赤紅的眼睛中瞳孔似乎張大了些,直直盯著翼龍。

    翼龍全身都顫抖著,它已經感受到了極度的危機,它也想飛快躲避,可是,被那雙眼睛看過來的時候,它感覺像是有一座大山壓下來一樣,讓它難以動彈,就連攏動翅膀的動作就覺得艱難。

    隨著這個怪人越走越近,這種壓力也越發明顯,仿佛壓在身上的力量越發大了,剛才還能動動翅膀,當那人走到它面前的時候,它感覺像是再次被冰凍住一般,只能絕望地在那裏發抖。

    走到翼龍面前的人,俯低身,探出的手呈掐握之勢,朝翼龍伸過去。

    翼龍抖動的翅膀再劇烈也無法避免被這只手抓住,攏起的翅膀帶整個身體,被這只大手掐住,然後懸空被提了起來。

    它想掙紮但是,完全無法讓這只手松開半分,幹癟的手指上,皮肉緊貼著骨頭,力氣卻極大,翼龍本來胖了一圈的體型,被掐住之後,感覺要將才吃下去不久的東西都吐出來。它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情急之下也掙脫了強大的壓迫力帶來的束縛,不再僵著了,一口咬住掐著自己的手。

    能將炎河中的食人魚咬得血肉模糊的尖牙,在這只青黑的手上,只留下並不深的痕跡,或許破皮了,或許沒破。幹硬的皮肉相比起之前來說有了些許變化,但是也並不大,與正常人還是有非常明顯的區別,但不同的是,這個怪人,被翼龍咬過之後,手上並未出現什麼傷痕,沒有血跡,除了牙印之外,並無其他,就像是剛才翼龍咬的不是人的手,而是一塊異常堅硬的木頭。

    翼龍急了。這人的皮肉非常硬,這也算了,至少能咬下去,可是,利齒往下咬之後,就像是碰到了堅硬的金器一般,再無法深入。

    感受著越發臨近的死亡,翼龍慌忙亂咬一通,密室裏頓時響起一聲聲篤篤篤的聲響,那是它的牙齒碰上對方骨頭而造成的聲響。

    可是對方似乎對於這一切並無感受,掐住翼龍的手收回,看了看之後,便要往嘴裏送。

    眼看著自己要被吃掉的翼龍終於大叫出聲。

    很吵。

    怪人眉骨處的硬皮朝中間擠壓,這還是面部僵硬的緣故,如果是尋常人的話,大概眉頭都緊緊皺起來了。

    擡起另一只手,他打算將面前的禮物先擰斷脖子。

    嗞——

    密室的石門拉開。

    門口的動靜讓怪人的動作停下,張開的口沒有咬向手上的翼龍,哢吧扭動著脖子看向門那邊。

    邵玄站在門口,他身後是跟著下來的征羅還有剛才守在這裏的那位炎角戰士。

    剛才邵玄正跟工甲韌說著打造晶金的事情,突然感知到密室那邊有異動,便扔下工甲韌立馬往這邊趕過來,征羅也意識到可能是下面那個怪人出了狀況,跟著下來。

    待看到密室內的一幕時,征羅都忍不住猛地倒吸一口氣。

    原本以為已經死去很久的人,正站在那裏,看上去是要將那只翼龍當食物給生吃了,而對方聽到動靜看過來時,那雙赤紅的眼睛讓征羅仿佛看到了山林中最兇悍的猛獸,空氣中都像是被染上無形的血腥。

    守在門口的那個炎角戰士咽了咽唾沫,他剛聽到動靜打算自己來開石門進去看,還好大長老過來了,要不然他得獨自面對這樣一個看上去就非常不好對付的人。這……應該算是人吧?

    征羅本想問邵玄這是不是沙漠上的那種怪人,但很快他就意識到,這與那些是不同的。就算沒見過沙漠上的怪人,他也從別人口中得知,那些怪人是沒有自己意識的,完全被人控制,可是,不遠處那個人怪人,卻明顯有自己的意識,在沒有被人控制的時候,竟然自己活動,還懂得狩獵!

    一見到邵玄,翼龍頓時像是見到了黑暗中的曙光,叫聲更大更急促。

    邵玄看了那只翼龍一眼,便觀察著這個全身青黑幹癟的怪人。

    沒有呼吸,沒有心跳,卻與活人一般行動無異。而且,邵玄能明顯感知到這個怪人身上有能量波動,而存在於怪人體內的,正是邵玄嘗試控制的時候,滲透進去的力量。

    一切都是按照與上一次控制式奴役一樣的操作,只是輸出的力量有差別,可結果不同,最大的原因,應該就是出現在試驗對象身上了。

    這個人,有古怪。

    征羅往前邁出一步,裏面的怪人眼中的警惕和敵意加深,雙眼中赤色更濃,似乎下一刻就要掀起血腥。

    征羅眼神詢問邵玄要不要出手,邵玄微微搖了搖頭,垂著的手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先試探一下。

    邵玄無法如控制翼龍那般控制這個怪人,而這個怪人的脾氣如何,實力怎樣,他們一點都不了解,如果現在出手的話,要是那個怪人一個激動手一用力,將翼龍掐死怎麼辦?邵玄留著它還有用。

    “放下它。”邵玄說道。

    怪人看向邵玄的時候,眼中的警惕少了許多,也平和許多,但似乎對於邵玄的話不太明白,雙眼露出疑惑,如果不是面皮幹硬,他臉上的表情會豐富很多。

    邵玄看了看怪人掐著的翼龍,又對上怪人的視線,擡手做了個松開的姿勢,盡量讓自己不露出殺機。他不能用對待那些沒有自我意識的傀儡的態度來對這個怪人,而是選擇用面對其他部落人一樣,商談的態度。如果商談無用,那就只能蠻力解決了。部落內不允許一個無法控制的威脅存在。

    似乎明白了邵玄的意思,怪人松開掐住翼龍的手。

    而脫困的翼龍連滾帶爬朝邵玄那邊過去,緊張得都沒法飛行,直接竄到邵玄身後,然後警惕地盯著密室內的怪人。

    “哢……哈……”

    怪人口中發出一些音節,不知道是聲帶受損的原因還是因為其他,這怪人說出來的這些,聽起來像是無意義的音節。

    但從這人眼中並未見到殺氣,反倒是有些急切的樣子。當然,這種態度僅僅只是對邵玄,他看向征羅和那個炎角戰士的時候,赤紅的眼中依舊滿是警惕,帶著一種壓迫的氣勢。

    “他是不是餓了?”征羅說道。

    剛才邵玄拉開石門的時候,他們就見到裏面的怪人已經張開幹裂的嘴巴對著那只翼龍,看上去一副要馬上生食的樣子,而且,山林裏的猛獸若是許久未進食,醒來之後第一件事,應該就是覓食了。

    邵玄也是這麼想的,當初翼龍剛蘇醒的時候,也是猛吃了一頓,現在這個怪人,雖然無法定義他到底是活還是死,但既然他能夠對翼龍下口,那應該能吃其他獸肉。

    側頭對旁邊一直楞楞盯著裏面的炎角戰士說了幾句,那戰士點點頭便快速離開了。

    裏面的怪人還對著邵玄“哢哢啊啊”的,邵玄完全聽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對方也像是說話非常艱難,越這樣越是急,往門口走了幾步,征羅整個人都緊繃起來,手放到腰上的刀柄。

    邵玄也防備著,但是他依舊沒有從對方身上感受到殺氣,所以才按捺住沒出手。看這人行動僵硬,應該也是躺久了的緣故。

    離開的戰士很快就回來了,他扛著一條剛砍下來的獸腿,血都沒流幹凈,搬過來的時候滴了一路的血。除了這條獸腿之外,還帶來了一盤剛考好的熟肉。

    那條獸腿是多康帶過來的,是在山林裏狩獵的一只體型龐大的兇獸的獸腿,那名炎角戰士將獸腿搬過來的時候差點將樓梯口堵住。沒辦法,他去屠宰的地方時,正好看到砍下的獸腿,因為趕時間也沒想其他,就直接扛過來了,畢竟是大長老要的,所以直接扛了個大的。

    邵玄看著那條大獸腿時才想到剛才沒有說清,沒必要搬這麼大一條獸腿過來,不過既然搬來了,也就不多說了。

    邵玄接過這兩樣的時候與那戰士對視一眼,那戰士點點頭,邵玄就知道他說的已經做好了。

    他讓這個戰士出去並不僅僅是拿這些東西,還讓他去跟多康簡單講了這下面的情況,多康現在已經帶著人守在上面。他們並沒有直接下來,那樣會讓這裏稍稍緩和的氣氛變得更糟,他們守在上方樓梯出口,若是這裏的事態超出邵玄和征羅的掌控,上方的人能盡快下來支援,也能堵在出口那裏截人。

    不過,這個怪人似乎並沒有要往外跑的樣子,當看到那只兇獸的時候,那人雙眼就粘在食物上,不是那盤烤好的熟肉,而是那條還滴著血的獸腿。

    邵玄將那盤熟肉遞給旁邊的那名戰士,一手托著那條獸腿,往怪人那邊遞過去,另一只手則垂下,放在刀柄處。

    那怪人並沒有察覺到邵玄的動作,他只是盯著邵玄遞過來的獸腿,緩緩走過去,伸手將獸腿接著,看向邵玄時面上動了動,可能是在笑,只是這笑也太瘆人了,整個僵硬的面皮都在被扯得哢吧響。

    看到那個怪人抱著那條獸腿的時候,邵玄三人心中同時一凜。

    這個怪人力氣很大,兇獸的肉和骨頭都要比尋常野獸重得多,一般也就炎角人會輕松扛著這麼大的獸腿跑,可是,那個怪人抱著獸腿的樣子,同樣輕松,手臂很穩,身體也沒有打晃,反而還像是在研究這條獸腿一般,上下翻動著看了看。

    看過之後,那怪人就直接張嘴咬下去了,像是山林裏的猛獸,直接咬了之後用蠻力將肉從上面嘶下來,血液濺出,那人也顧不上,自顧自繼續咬食。一口下去,隨意嚼兩下之後,便囫圇吞下去了。

    炎角人在山林裏若是不方便燃火的時候,也會吃生食,但與這個人不一樣,這個人,看上去更加野蠻。

    四周安靜得只有肉被嚼得咯吱咯吱響的聲音,而且吃一會兒,那怪人就警惕地看向征羅和征羅後面的炎角戰士,那眼神征羅能明白,那是山林裏猛獸護食的眼神,若是這時候征羅往裏踏進一步,立馬就能戰起來。

    那個怪人本就幹硬古怪的臉上,已經被賤得滿是血,對上這張臉的時候,征羅覺得後頸的汗毛都根根直立起來。

    哢哢吧吧——

    古怪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幾乎是從怪人身上各處發出來的。

    他身上幹硬的皮肉像是吸了水一般,開始膨脹,撕咬啃食的動作也漸漸變得流暢。

    突然,怪人撕咬獸腿的動作一停,一手緊抱著獸腿,另一只手捂著腹部,像是在奇怪什麼。

    正當邵玄三人疑惑出什麼狀況的時候,就見那個怪人頭一低,吐了。

    讓邵玄驚奇的是,這怪人吐出來的確實是獸肉,只是,卻是像被曬幹過的肉一樣,還偏白,血液和水分被大量抽離,只剩下這些。帶著鮮血的肉進去這人肚子裏一趟,出來的就是偏白的幹肉。

    嚴重脫水的肉已經縮小很多,但是看量,似乎剛才這怪人吃的都吐出來了,除了血與水。

    邵玄猜測是不是這怪人以這種幹屍一般的狀態存在太久,他身上的各種消化器官都已經發生了變化,能用,但是卻與正常人不同了。他的心臟還在,甚至還在作用,可並不跳動。

    當真奇怪。

    邵玄還沒聽說有這樣的部落存在,巖陵的人到底從哪裏發現這些人的?

    吐過之後,怪人保持著一個動作站在那裏,盯著吐出的東西看,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會兒,他又繼續開始撕咬啃食起來。

    就這樣,吃吃吐吐,那麼大一條獸腿被漸漸啃得只剩下三分之二、二分之一、三分之一,最終,只剩下骨頭。

    邵玄三人:“……”

    臥槽,他們第一次見到比炎角人還能吃的!!

    那怪人看了看手上那根剩下的腿骨,然後雙手緊緊抓住獸腿骨兩邊,因為腿骨太粗,手放上去根本無法抓全,即便如此,這人也抓得很穩。

    只聽哢嚓一聲,那麼粗的一根兇獸的腿骨,斷了。

    邵玄看得眼皮直跳,這人竟然將那根獸腿骨,像是掰甘蔗一樣掰斷了!

    那根兇獸的獸骨,雖然不能算是兇獸中堅硬的一類,但相比起其他尋常的猛獸而言要硬得多,炎角人雖然也能將獸骨掰斷,卻不會跟這個怪人一樣輕松。

    征羅和另一個炎角戰士也不比邵玄鎮定,眼珠子都快瞪得跳出來。

    這這這……

    他們炎角人以前經常被其他部落人說野蠻粗暴,可是看密室裏面的那個怪人,那程度比炎角人高多了!

    掰斷獸腿骨之後,那怪人便開始吸食裏面的骨髓,若是覺得斷口不滿意,他會再掰,或者用兩根獸腿骨相互敲擊。

    敲骨取髓這一系列的動作,就像是他身體的本能,一切都非常熟練。

    聯想到他一開始的樣子和身上的配飾,邵玄心中有了猜測。這是一個古人,生存於不知多遠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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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五四章 詐屍?

  本以為重見天日,在外面逍遙了這麼長時間,已經習慣新的生存環境的翼龍,被邵玄再次扔進了這個寂靜的地下密室。

  翼龍對這個地下密室有心理陰影,它是在這裡醒過來的,可是說,它是在這裡重獲新生,但同時,它也是在這裡被邵玄控制,它甚至清楚記得身體的每一塊骨頭都無法自我控制時惶恐的感覺。

  翼龍自知反抗不得,沒辦法,只能認命,發洩似的叫了幾聲,見邵玄看過去,又立馬閉嘴。

  在密室裡放了一些食物和水,邵玄和征羅便走出來,這間地下密室的石門也被拉攏。

  「它很聰明。」征羅說道。

  這個是事實,就算是被那隻翼龍氣過的巡邏戰士們也不得不承認這點。那隻長得像鳥的生物,比很多動物要聰明得多,它的學習能力很強,也懂得趨利避害,看得清形勢。就如現在,它自己是不願意被關在這個狹窄的沒有樹林的地下密室,但是它又不敢反抗,只能乖乖在裡面待著,並不做任何反抗。

  「正因為它夠聰明,對危險的感知也敏銳,我才將它放裡面。再說了,前段時間我離開部落的時候,它確實不安分,總得做出點懲罰,這幾天它就別想出去了。」邵玄說道。

  知道邵玄有打算,征羅也不再說,他還是非常期待邵玄能夠將那具屍體控制住,征羅雖然沒有去沙漠,但是也聽回來的人說了那些怪人的能力,的確令人忌憚,若是沒有邵玄的話,進入沙漠的人未必能夠安然出來。

  「工甲家的那些人,你打算如何安置他們?」往炎河堡上方走的時候,征羅問道。

  「路上的時候他們就說了,只要炎角接受他們,他們也願意我們打造武器。工甲韌也說,鑄造本就是他們生命的一部分,讓他們閒下來他們未必願意,大家互利罷了。不過,他們還說了。鑄造的技藝,核心技藝他們是不會外傳的。」

  聽說鑄造技藝不會外傳,征羅有些失望,不過也能理解。想一想,只要工甲家的那幾個人給炎角打造東西就行了。

  思索著,征羅指了指邵玄手裡的那把刀,「這種金器,可否大量打造?」

  「現在擁有的材料,大概只能造出來一百件左右。」邵玄說道:「那邊已經補充了新的晶石,想要打造更多需要時間。」

  征羅點點頭,一百把也算多了,比他想像的好,如果這種金器用起來更順手的話,新青銅,就可能會被漸漸取代了。

  不過,真正被取代也是一個比較長的過程,現在想那些還早。

  打造邵玄手上那把刀的材料,因為是從晶石之中所出,為了與其他的金器區分,他們稱之為晶金,不過晶金的存在,現在的炎角部落並未公開,就算是內部也沒有多少人知曉。

  從炎河堡離開之後。邵玄便帶著已經逛過一圈交易區的工甲韌六人前往本部。

  彷彿漂浮在水面上的炎河大橋也再次讓工甲韌六人震驚了一番,甚至還想著,若是兩邊大陸之間有這麼一座橋的話,那就可以繞開戰地。來往於兩塊陸地就方便了。可轉念一想,沒有橋也好,他們既然已經離開了那邊,或許到死也未必能回去,沒有橋也不用總是惦記著。

  「新生啊……」工甲韌看著炎角本部的那座山,能看到山上的屋子和活動的人。

  工甲韌六人進入炎角本部並不高調。他們暫時不想太惹眼,大概是逃亡的原因,他們已經養成了低調的習慣。

  既然工甲韌六人都是這麼認為,邵玄也不堅持,直接將他們帶到最想去的地方——鑄造室。

  在上次的炸爐之後,為了打造邵玄手裡的這把刀,臨時建起了一個專門鍛造晶金的鑄造室。不過雖然有新的金器出現,但現階段炎角還是以新青銅為主,鑄造銅器的鑄造室也不能不建,所以,新的銅器鑄造室也建起來。

  邵玄離開前並未見到,回來之後就現那裡有一個與之前差不多大新的銅器鑄造室。

  工甲韌六人與邵玄商議了一下,他們希望炎角能幫他們分別建一個鑄造室,工甲家的匠人們,除非是被師父們叫去傳授技藝或者需要合作打造的時候,他們才會聚在一起,平日裡都喜歡窩在屬於自己的地方琢磨。

  他們從開始學著打造,住在鑄造室的時間比住在家裡臥室的時間要多得多,來炎角,他們也不能要求太多,所以,他們與邵玄商議,是否能建六個鑄造室,分別給他們六人,至於屋子就不必另建了,只要在鑄造室旁邊搭一個小屋即可,別的他們可以將就,包括住的屋子,但是鑄造室不能將就,多年的強迫症,短時間難以改變。

  這點對於炎角來說並不難,反正這邊的地方夠大,鑄造室是按照六人自己所習慣的設計來建造,有他們六個人親自盯著,邵玄也不用一直守在那裡。

  安排好工甲韌六人之後,邵玄便回山去了,去山頂開了個小會,將此行的事情簡略跟其他人說了下,也說了自己帶回來的那具古屍。

  同征羅一樣,其他人也希望邵玄能夠控制一個怪人。

  當晚邵玄留在本部這邊,沒有去炎河交易區。


  夜裡,炎河堡的地下密室內。

  被關在密室裡的翼龍將邵玄留下的獸肉吃完,閒著無聊,用利爪刨了刨地面,隨後看向被邵玄放在石桌上的那個長條大木盒。

  震動翅膀飛上石桌,因為大木盒在搬運到這裡的過程中也有破損,就算蓋上蓋也有一些大小不一的縫隙。

  圍著大木盒走了一圈,翼龍找了側面的一個稍大的縫就往裡面擠,如果是一開始甦醒不久時的樣子,它還能擠進去,可是現在長胖一圈,想要擠進去就比較難了,還卡在那裡。

  口爪並用,將縫隙擴大了些,它才艱難擠進去。

  裡面的氣味讓它很不喜歡,不過,它沒有感覺到任何生命的氣息,如果是剛死不久的獸屍,它餓了還會啃食,但是面前這個,不知道死去多久,它一點胃口都提不起來,更何況被放養的這段時間它也被養刁了,面前這個它還看不上眼。

  只是好奇地踩在這具屍體上來回走動,啄了啄那些似乎時隔已經很久的石頭和獸骨。將一個飾物啄碎之後,它又踩著這具屍體的胸口,一直來到人面上。乾癟的人面上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子,凸起的顴骨更為顯著,雙眼處也往下凹陷,頭髮已經掉光。

  翼龍踩在人面上走了會兒,又在棺材似的木盒裡面翻找了一下,沒有讓它感興趣的東西,才從裡面出來。

  本以為邵玄會狠狠懲罰它,沒想到,只是被關在這裡,也沒有其他生物,倒不用擔心什麼了。在密室裡面又轉了一圈之後,翼龍才飛回籠子裡睡覺。它活躍的時間都在白天,夜裡的行動能力沒有白天強,用來休息。

  次日,邵玄從本部來到交易區,拉開密室的門時,那隻翼龍還在籠子裡睏覺。聽到聲響才醒過來,看到邵玄手裡提著的食物,徹底清醒了,這時候也不怕邵玄了,翅膀一震從懸掛著的籠子裡滑翔到邵玄面前。

  掃了眼,現密室裡除了龍屎之外,並沒有被弄亂,邵玄便將手裡提著的肉扔給它,讓它自己吃去。

  石桌上的木盒上有被抓咬過的痕跡,打開蓋子。邵玄看到了被咬過的飾物,這具古屍上還有一些腳印,這些邵玄昨晚上都能感知到,知曉那隻翼龍昨晚上做了什麼,也正因為知道它沒有破壞這具古屍,邵玄才給它提來了食物。

  在那隻翼龍啃咬食物的時候,邵玄打算開始嘗試控制這具古屍。

  當時的翼龍是因為還有生命氣息,所以邵玄並沒有一開始就下手,而是等到它自己抗爭失敗的時候才出手,那是為了提高成功的機率,而現在,邵玄就不需要等待了,對於死物的控制式奴役更為簡單。

  不過,有了之前回來時路上的失敗,邵玄這次也認真謹慎一些,不需要擔心周圍會有劫道的人跳出來,也能更專心。

  抬起手,邵玄將體內融合的炎角火種的力量調出,同翼龍那時候相似,他用的是炎角火種的力量來嘗試控制,同樣沒有將體內另一種力量與炎角火種力量徹底分隔開,由著它們同時被調出來,這樣成功率會更高。

  隨著圖騰紋的顯現,邵玄抬起的手上出現了火焰,將手伸向古屍的上方,緩緩朝下壓。

  這具古屍不知道存放了多久,但是,骨骼的活性非常高,否則岩陵的人也不會將他帶上,一具沒有任何活性的屍體,對岩陵人是沒有用處的,早就扔了。可岩陵的人既然好好放著,就證明他有更高的價值。

  也正因為這樣,邵玄才打算再嘗試幾次。

  可是,很快邵玄就現,這次的情況與前一次一樣,火種的力量無法深入滲透進入。上一次邵玄控制奴役那隻翼龍的時候,並未遇到阻礙,火焰就帶著火種的力量直接透過翼龍的皮膜肌肉,滲透到它的每一根骨頭之內去了,可是現在,邵玄感覺到了排斥。

  在回來的路上邵玄失敗的那一次,也是遇到了排斥,只是因為那時候兼顧周圍的情況,沒能繼續進行下去。

  邵玄不收手,反而將體內活躍的力量再次拉升,手中的火焰也更大。

  翼龍早在邵玄手上冒出火焰的時候,就扔下食物縮到牆角去了,現在更是攏緊翅膀,與它當時被冰凍起來的樣子相仿。

  邵玄加大了滲入的力量,火焰滲入皮肉的時候也能感覺到明顯的阻礙,給邵玄的感覺像是逆流而上,但這也算了,每次火焰要往骨頭內滲入的時候,就像是遇到了堅硬的盾一樣,被排斥得厲害,滲入的力量越大,排斥力道也越強。

  這在邵玄加大滲透力量之後,感受也更加清晰。

  不會錯的,那麼強烈的排斥感,讓邵玄的打算根本無法繼續進行下去,也難怪岩陵的人一直沒能成功。

  死去的生物是無法抗爭的,他們沒有意識,更無法再去控制自己的身體,可是,這具古屍竟然真的在排斥炎角的火種力量!

  這怎麼可能?!

  可眼前這一切真實存在,除非……這具古屍,其實是活的!

  可他又的的確確沒有生命氣息。

  這讓邵玄茫然了,因為無法解釋。

  邵玄收回手。思索了一下。

  過了會兒,邵玄再次抬起手,這一次,他用的是體內的另一種力量,並沒有將炎角火種的力量調出來。

  這具古屍的特殊之處在於他明明是死的,骨頭的反應卻與活人相似,而活人之所以不適用於這種控制式的奴役,就是因為本體主導的力量排斥。那些遊人奴隷暫且不說,其他部落人活著的時候,他們體內會有火種的力量,即便是沒有融合火種的部落人,體內的也有圖騰的力量,而圖騰也是火種力量的另一種表現形式,圖騰來源於火種。

  火種的排異性會造成對異部落火種力量的排斥。也就是邵玄每次下手的時候遇到阻礙的情況。

  所以,邵玄才決定收回炎角火種的力量,用體內的另一種力量去嘗試。邵玄能夠不受其他部落火種強烈排斥的原因就在於這種力量。

  這一次,邵玄手中冒出來的是偏白的火焰,將帶著火焰的手朝下壓。

  隨著邵玄手掌的靠近,白色火焰開始朝下方延伸,滲入古屍青黑乾硬的皮肉內。

  沒有遇到剛才那樣如逆風而行一樣的阻礙!

  邵玄心下稍定,看來這樣選擇是對的。

  滲入皮肉之下的火焰繼續往裡滲入,觸及古屍的骨頭,然後,強烈的排斥力量沒有了,像是撤去了擋在那裡的堅實的盾牌。

  暢通無阻!

  古屍骨頭的高活性,讓它們能夠飛快地吸收這些滲透下來的火焰的力量。

  邵玄用特殊視野查看,與翼龍那時候一樣,古屍身上的骨頭像是被滲入的火焰染色一樣,裡面變成白色。

  只是,沒有血流,那些白色也僅僅只是存在於骨頭之內,沒有進入血管經脈等地方,這點與當時的翼龍不一樣。

  也對,一具古屍,又不是翼龍那樣的情況,畢竟是沒有生命的個體,自然沒有血流,血管經脈都已經壞了,那些被岩陵人控制的怪人,也是這樣。

  成功了?

  邵玄收回手,手上的火焰熄滅,然後意念動了動。

  石桌上的古屍沒有反應。

  邵玄皺眉,這不對啊,剛才的情況不是已經成功了嗎?怎麼沒法控制?

  又試了幾次,還是一樣的情況。

  他能影響到那些滲進骨頭裡的力量,卻無法同控制翼龍那樣控制這具古屍!

  當時邵玄嘗試控制翼龍的時候,也試驗過用同樣的方法其他死亡的獸類,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現在應該成功了,可就是沒法控制!

  好不容易終於將力量滲透進骨頭裡,卻沒法控制,邵玄還找不到原因所在,犯難了。

  正當邵玄琢磨著這到底是什麼原因的時候,征羅下來叫他,是工甲韌過來了,他想詢問一下晶金的打造。

  工甲韌他們以前接觸的都是銅器,工甲家其實也有少部分人能夠接觸其他金器,他們也自然知道金器並不只有一種,只是從未接觸過,所以對新的金器非常感興趣。他們自己的鑄造室還沒建好,就迫不及待與當初參與打造晶金的炎角匠人們交流了一番,興致高昂地提出了許多問題,可惜炎角的匠人們答不上來,工甲韌又心癢難耐,正好多康帶著狩獵成果從本部來交易區,他便跟著來了。

  想到工甲家的人在這上面的執著,邵玄考慮了一下,還是打算上去跟他們說清楚。他肯定會因為這具古屍在這邊多留幾天,這次將要說的說完,省得工甲韌再過來問。

  讓過來的炎角戰士先留在密室外面守著,以防裡面出現異況,邵玄先上去找工甲韌。

  石門拉攏,密室內除了石桌上的古屍,就只有縮在牆角的翼龍了。

  等邵玄離開之後,翼龍才戰戰兢兢地從牆角朝石桌爬過去,它剛才被邵玄手上的火焰嚇到,不過,邵玄一走,它就膽子大起來了,飛到石桌上看看這個奇怪的人。

  古屍身上除了有一些與它相似的氣息之外,與昨晚上的也沒什麼不同。

  失去了興趣,翼龍從石桌上滑翔而下,繼續吃它剛才沒吃完的食物。

  正撕咬著,翼龍突然身體一頓,像是不確定一樣,僵著身體細細感受了一番,然後迅扔了食物就再次縮到牆角,攏起翅膀,小心看向石桌上。

  被放在石桌上的古屍,乾癟的身體上,出現了一些紅色的細線,如樹枝般交叉,逐漸蔓延至身體各處,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那是血管和經脈所在,同樣是力量的載體,邵玄以為不會出現的情況,這時候卻生了。

  乾癟僵硬的身體,出一些細碎的哢哢吧吧的聲音,若是仔細看,會現那些乾癟的地方,皮肉正在變化,只是變化的幅度不大,並不明顯。

  古屍頭上雙眼處,凹陷的地方動了動,像是有什麼在下面滾動。

  放置在兩旁的手臂微顫,手指一下下動著,一開始只是一兩根手指,很快就有第三根、五根直至整個手腕扭動。

  呼!

  躺著的古屍突然坐起坐起,嚇得縮在牆角的翼龍猛一哆嗦。

  如果是邵玄在這裡一定會詫異,不光是因為古屍表現出來的這些狀況,更是因為,坐起來的這個人,沒有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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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五三章 今晚你睡這裏

    工甲韌六人被帶著在交易區內的街道上走著,熟悉這邊的氛圍。

    這裏的規模雖然比不上海那邊幾大有名的城邑,但比一些後來新建起來的稍小些的城邑要好上許多,可見在建造這個交易區時炎角人是費了不少心力的。

    不過,炎河交易區的規模並不止於此,根據那些炎角人的說法,他們還會擴張,地都圈好,到時候的規模會多大就說不準了。

    就算是類似於城邑的地方,這裏的環境氛圍明顯與海那邊不同,這裏的商鋪並不復雜,品類也不多,明顯帶著部落人的風格,除去休息的客棧,售賣兇獸肉、角骨牙等東西的店鋪是人最多的地方。四處都充滿著一種更為原始的狂野的氣息。

    “真不可思議,這邊竟然是這幅景象。”六人中年紀最大的工甲勘驚嘆道。

    雖然去接他們的炎角人早就在路上跟他們介紹過炎河交易區,但他們真正看到這些,還是震驚了。

    當真與傳言中的不一樣!

    “看來,我們的選擇沒有錯。”工甲韌感慨。

    其他幾人也連連點頭,這裏比他們所想象的要好多了。能在這樣一個地方開始新生活,他們也是願意的。

    “他們這裏竟然沒有統一的貨幣,也是,這邊金器本來就少,都是以物易物。”工甲勘仔細觀察著周圍。

    帶著他們的一個炎角戰士忍不住說道:“其實大長老有在交易區統一貨幣的想法,只是因為一些原因還沒有實施。”

    “哦?”工甲韌來了興致,便追問道,“那你們大長老有沒有說用什麼當貨幣?貝殼?獸骨?還是獸牙什麼的?”

    那個炎角戰士閉嘴不說話了,在大長老沒決定公開前,他們不會透露太多。

    見打探不出來,工甲韌也只能放棄,這些炎角人固執得很,既然他們不想說就很難再撬開他們的口了,不過這個疑問還是被工甲韌放在心裏。

    在工甲韌他們被帶著在交易區內閑逛的時候。邵玄則扛著那個棺材樣的大木盒來到地下密室。

    他不會將這種不確定是否有威脅的東西帶到本部去,只能放在這裏。

    “這與那些沙漠上的怪物很像。”征羅打開蓋子,看了眼之後說道。

    像,但是畢竟不同。征羅記得當初回部落運過來的那個怪人長什麼樣,面前這個雖然與那些幹癟的怪人相似,卻也有許多不一樣的地方。

    “他們是完整的?”征羅問。

    這裏面的人,雖然幹癟,但身上並無傷痕。腹部深深下陷,卻並不似那些怪人那樣只剩一層皮肉與骨頭,裏面還有東西,或許是萎縮的臟器,如同這人身上幹癟的皮肉一樣,那些臟器或許也同樣幹癟。

    “他還沒被控制?還是有其他的原因?”征羅疑惑,“按照你說的,既然沙漠上的那個奴隸主將他隨同帶著,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覺得,或許是因為。那個掌控著怪人的人無法掌控面前這個。”邵玄不會在沒有任何頭緒之前將這具屍體帶進炎河交易區,他在路上就曾幾次試探。

    “這個人生前應該是個強者,不弱於你與敖的強者,他的骨頭非常硬,你知道的,我們炎角的圖騰戰士,實力越強,骨頭也越硬。”

    這點征羅當然了解,初級圖騰戰士與高級圖騰戰士打一塊同等品質的石頭,前者可能會受傷。但後者卻能直接將石頭打碎掉,實力的提高是身體的整體強化,骨頭自然也算一部分。

    這個人的骨頭很硬,就算他生前在其他方面不出色。但光憑骨頭硬這點,就足以衡量他的能力如何。

    “這個人應該死了很久。”邵玄將那人身上戴著的已經看不出原樣的飾物捏住,稍稍用力,就能聽到哢嚓的聲音。

    “這些飾物做出來的時候應該也是很堅硬的,就如我們用的那些兇獸的骨頭和牙齒一樣,只是。經過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再加上時間可能過去很久,才變成現在這般易碎。即便如此,它們也比尋常野獸的骨頭要堅硬。”邵玄解釋道。

    征羅明白邵玄這話裏面要說的意思,這些飾物可能是一些兇獸的骨頭做成的,剛做出來的時候可能非常堅硬,也就是說,那類兇獸也極可能不好對付,而能夠狩獵那些兇獸的人,實力又如何會差?

    是,不同種類兇獸的骨頭硬度也有差別,可能一種戰鬥力不強的兇獸擁有更為堅硬的骨頭,但征羅和邵玄卻更加相信他們所猜測的,他們也是以狩獵為主的部落,理解部落人的想法。用作飾物的獸骨,他們更喜歡那類更加危險的攻擊性強的兇獸,那才更能彰顯實力和地位。

    “巖陵的人喜歡找一些曾經實力強的圖騰戰士或者奴隸去做成傀儡怪人,面前這個或許也是他們的目標之一,只不過,這個與其他的不同。”邵玄指了指盒子裏面躺著的人,“他的骨頭內有一些力量殘留,與我們在沙漠上遇到的那些怪人身上的力量相似,但實在太少,連一塊小骨頭都無法控制,更別說控制整個人。那些力量殘留,應該是巖陵的那些人嘗試控制所留下的,只是一直未能成功,才擱置到現在。”

    從離開沙漠到現在,邵玄沒有從這個木盒子裏感受到一丁點生命的氣息,這麼看,這個人應該是死的,但是,一具沒有生命氣息的屍體,既沒有被冰凍,也沒有被藥物處理,還沒有被其他力量控制,為何還能保持這樣的程度而不腐爛?

    當年翼龍一起的那些蟲獸能夠保存那麼久,是應為被冰凍的原因,那麼,這具看上去死去很久卻依舊沒有腐爛的屍體,又是因何而保持?他身上可沒有當年炎角先祖們佩戴的骨飾。

    “邵玄,你試過去控制嗎?”征羅問。他知道邵玄能夠效仿巖陵的人用類似的方法去控制一具屍體。

    邵玄搖搖頭,“回來的路上我試過一次,沒有成功。不過當時因為趕路,放在這上面的時間有限,沒有太認真,等我安置好工甲家的那幾人之後,再好好試一下。”

    征羅也希望邵玄能直接控制住這個幹癟的怪人,成功的話他們也能多出一個助力來。

    “今天需要派人守在這裏嗎?”征羅又問。

    邵玄是要帶著工甲家的那六個人去本部的,不可能一直在這邊,而邵玄離開的時候,以防萬一,還是要派人在這裏看著。

    “要不我親自來?”征羅道。

    “不,不用,我有更適合的。”

    見邵玄拒絕自己的提議,征羅倒是好奇邵玄所說的更合適的是誰。

    邵玄打開密室,走出去等了會兒。便有人過來,那是炎河樓上的哨衛,而那人肩膀上,正站著那只翼龍。

    “長胖了。”邵玄對比了一下自己離開前這只翼龍的樣子,再看看現在它的樣子,他離開這段時間,這只翼龍過得很逍遙嘛。

    邵玄在這裏已經能夠控制留在本部的翼龍,雖然不如在本部那邊近距離控制的時候精確,但也足夠讓這只翼龍聽話地自己乖乖飛過來。

    不管平時這只翼龍在炎角的其他人面前怎麼放肆,現在老實得很,它擡頭看了邵玄一眼又垂下,似乎不敢過去的樣子。

    前段時間邵玄一不在,距離太遠無法控制它,它就抖起來了,每天帶著那群已經被教歪的苦葉鳥搶巡邏的戰士們的食物,還經常朝人扔魚骨頭。但偏偏,大家都知道這是邵玄養的,兩位退休的巫也將它看得很重,他們生氣也不敢對它動手,只能呵斥幾聲。一開始還有用,後來言語嚇唬,別說那只翼龍了,連那群枯葉鳥都不理會。

    這個邵玄已經從一些來交易區輪值的人口中了解到了。

    “你說的更合適的,就是它?”征羅看了看那只長胖一圈的翼龍,一臉的不信任,這只能做什麼?

    “它比其他人更合適。”邵玄過去,捏住翅膀將不情不願的翼龍提進密室,指了指掛在角落裏很久沒用的籠子,“今晚你睡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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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五二章 歡迎來到炎角部落

  解開第五道鎖之後,藍寶石便鑽入沙地深處,陷入沉睡。邵玄也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才能將這個階段過渡完,順利的話,它能夠變得更強大,身上的傷勢也會全部復原,之前的每一次解鎖後休眠出來,它都會有這樣的變化。但如果不順利,不僅傷勢無法恢復,還可能會有一些負面效果。炎角部落與沙漠相隔不近,就算出了問題,邵玄也無發及時過來,一切只能靠它自己。

  他們中途並沒有遇到多少岩陵人,有也只是一小隊一小隊的,大概是巡邏的隊伍,看到炎角的隊伍之後也沒有主動攻擊。

  那些隊伍中只是一些正常的奴隷,並非那些怪人,現在沙漠上遠離岩陵地盤的地方,已經很少會見到那些怪人了,可能是海邊的戰事原因,將他們全部調往那邊。

  所以,在蘇勒之後,邵玄一行並未遇到太大的麻煩,夜間趕路,白天熱的時候找地方休息。他們身上帶著從蘇勒的奴隷身上扒下來的金色鎧甲,藍寶石沒解鎖之前充當搬運工,之後就是炎角的人自己扛著了,金色鎧甲的重量對他們來說並不算什麼,他們甚至能夠背著那些鎧甲去狩獵沙獸。

  雖然鎧甲確實有用,但穿在身上很限制行動,無法習慣,所以,炎角眾人對這些鎧甲的處理方式是直接帶回去熔了重鑄,或許還能打幾把不錯的武器出來。

  「終於快離開這鬼地方了!」塔看著前方說道。

  喳喳已經先行一步,飛出沙漠去找等候在沙漠外的那些炎角人,他們會過來接應。

  風沙又起,視野裡一片模糊,不過還是能感知到已經靠近的其他炎角人。

  「頭兒!大長老!」有人跑過來。

  「還順利吧?謔,你們打劫了?」過來的人接下那些鎧甲,這類裝備一看就是沙漠上那些奴隷主手下的人會使用的。

  「中途遇到點麻煩,解決之後就順便一起扒了帶回去。」塔簡單說道。

  看了看隊伍中的幾個陌生人,接應的問:「他們就是工甲家的那些人?」

  「對,就是他們。」出了沙漠,塔的心情也隨之輕鬆起來,給接應的人介紹了一下工甲韌六人,為了方便工甲韌他們聽明白,塔用了一些海對面的語言,雖然不是很順溜,但至少能讓工甲韌他們聽明白。

  接應的人又看向邵玄扛著的那個棺材樣的東西,想要幫邵玄扛著,被邵玄拒絶了。

  邵玄現在還不確定這東西到底有沒有危害,還是他扛著比較好,至少如果這棺材裡的人真被控制了,力量的波動他能第一時間察覺出來,換個人就未必了。

  接應的人也不多問,接著人之後,便想著儘快遠離這個地方,這趟任務完成,他們得趕緊回去,這地方待著實在不適應。他們僅僅只是在沙漠外的地方等著都渾身難受,更別說進入沙漠的人了。

  「走走走,趕緊回去!」塔他們也一刻不想繼續在這個地方停留,雖然因為沙漠上趕路,身體都已經非常疲勞,但還是會撐著走下去。

  沙地上漸漸有了雜草,周圍也不再是一片黃沙,綠色讓周圍更有了生命的感覺,別說炎角眾人,工甲韌他們也覺得像是重獲新生一般,沙漠上簡直就是一場噩夢,他們還差點陷入噩夢中無法出來,好在,一切都過去了。

  來到一個新的地方,對於工甲韌六人,一切都是新奇的,空氣裡都是陌生的氣息。

  部落人生活的區域與他們那邊有很大的不同,在海那邊,因為來往活躍的人多,所以與城邑臨近的地方,常常會見到一些走出來的小道,而這邊,感覺人煙稀少,樹林很多,有些土壤貧瘠的地方甚至見不到一個人,只能看到一群群野生的飛鳥在飛動。

  這邊沒有那麼多來往的商隊,只是偶爾會見到一些規模並不大的遠行隊伍,很多人手上拿著的還是石器和角骨器,衣著上也沒有那麼精緻,寶石之類的更是根本看不到,價值觀不同,配飾自然也不同。

  在見到炎角人時,那些隊伍還一副緊張的樣子,也有人見到炎角人扛著的金器,生出心思想要打劫的,結果搶劫不成反被削。

  後來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炎角眾人就用一些藤蔓和樹葉編織成簍筐,將那些金色的鎧甲放在裡面,遮擋好之後背著。雖然他們不怕那些有搶劫心思的遠行者,但是也不想將時間浪費在這些事上。

  工甲韌六人隨著隊伍繼續前行,心中也踏實不少,看來這邊的部落人還是與他們想像的差不多的,尤其是那些生活在偏僻地區的小部落人,身上穿的還是用植物纖維做的衣服,頭髮蓬亂,大概因為在樹林裡尋找食物而沾上不少污跡,眼神警惕地盯著從那裡經過的炎角隊伍。要不是炎角人告訴工甲韌這些只是一些小部落的人,他還以為那些人是奴隷呢!

  「別小看那些小部落的人,他們能夠活到現在,總有理由的。」邵玄告誡工甲韌六人,小部落的人或許在物質上落後,但在生存能力上,未必會輸給他們,要是將那些小部落的人同工甲韌他們一起扔在沙漠,那些小部落的人肯定比工甲韌他們活得久。

  其實,炎角部落以前也不比這些小部落人好多少,部落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發生變化的?

  塔想了想,好像就是邵玄帶著他們過河之後,部落的改變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見過路上經歷的景象之後,工甲韌他們心中都不禁懷疑,炎角部落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在沙漠的時候炎角人描繪的那些情形,是真是假?

  周圍的樹林越來越密集,來往的人變得多了起來,那些人身上的穿著也多了一些講究,服飾和工具都更為複雜。當樹林中出現一條開闢的道路時,工甲韌六人被告知炎河交易區快到了。

  工甲韌心中瞭然,在海那邊的時候,城邑附近也會有一些這樣的道路。

  來往的遠行隊伍,見到炎角人之後主動往旁邊避讓,將路讓出來給炎角人過去。其實這條道還算寬闊,兩支隊伍並行也可以,但是,這裡畢竟已經進入了炎角部落的影響範圍,強者為尊,他們主動避讓也表明了一個示弱的態度。

  踏上一條石道,工甲韌六人看著腳下的石地,嘖嘖稱奇。

  沒有石塊拼接的痕跡,腳下的石道,是一體的,石道附近還有一些石化的花草樹木,連葉片上細細的絨刺都一清二楚。

  「這……這就是你們說的那個,王獸弄出來的石路?!」工甲韌問道。

  「對,這就是,除了王獸,還有誰能弄出這樣的東西來?」塔回答。

  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工甲韌覺得不可思議。

  炎角部落怎麼敢生活在這裡的?

  要是在海那邊,一聽說有王獸,生活在那裡的人早就撤離了,哪像炎角人還這麼膽肥在這裡繼續生活下去?

  「那個……那個是什麼?!」工甲韌身旁的工甲勘抬頭望著不遠處的地方,透過樹枝,他看到了那邊高高聳立的建築,最上端還飄著一個旗幟樣的東西,畫的是炎角人的圖騰。

  「那是炎河樓,是炎河交易區最高的地方,那邊就是我們的交易區了。」炎角眾人說起這個的時候都帶著自豪的語氣。

  「真如城邑一樣?!」工甲韌看著那邊的建築,驚道。

  隨著往那邊靠近,交易區也終於出現在眾人面前。

  「各位,歡迎來到炎角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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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五一章 第五道鎖

  邵玄沒有在那些石頭上多看,他翻了翻蘇勒的躺椅,躺椅下方有一個暗格,但是裡面只有一些看起來漂亮的寶石,重要的東西可能已經被蘇勒帶走。

  邵玄跨過那把躺椅,來到後面那個躺椅前,這裡就是那個操控怪人的掌控者所坐的地方。躺椅下同樣有一個暗格,裡面沒有寶石,只有幾個瓶子。邵玄聞了聞,八個瓶子,四個瓶子可能是療傷或者做其他用的,應該無毒,另外四個瓶子則給邵玄一種不太好的感覺,或許是毒,或許是別的什麼東西。

  看暗格的痕跡,這裡面原本放著的應該有十個瓶子,被人拿走了兩個,或許是對方逃離之前帶走的。

  邵玄將整個暗格卸下來,放到一邊。他在這個小屋內走了走,然後換了個視野,將小屋內掃了一遍,這裡並沒有其他的暗格,但是,在小屋的下方還有一層,在邵玄的視野中,下方還有一個人,他只能看到骨架,不知道那個人到底是什麼樣子,但邵玄卻在看到下方那具骨架之後,心中警惕起來。

  那具人類骨架在邵玄的視野中很亮,實力強的人與實力弱的人,他們的骨頭有著質的差異,在邵玄的特殊視野中是不一樣的,強者的骨頭要更亮一些,這下方的骨頭,比敖和征羅他們的還要亮!邵玄從沒在人的身上見到骨頭如此亮的。

  手上的刀剛剛熄滅的火焰,再次燃起。邵玄不得不謹慎,他沒有感覺到活人的氣息,也沒有感覺到其他力量的波動,本以為這裡已經沒有了那種被操控的怪人,可下方的又是誰?

  邵玄躍出小屋,抬臂甩手一劃,小屋側面貼近地面的地方,被斬出一個缺口,他能從這道缺口看到裡面的情形。

  裡面有個長條形的木盒。像是棺材一樣,將人裝在裡面。

  依舊沒有絲毫動靜。

  小屋下方破開一道長長的缺口,甲蟲也不往裡面爬,這個小屋似乎是撒過藥的。對甲蟲這類有驅逐的作用,所以那些甲蟲才不會靠近這裡。

  邵玄看了裡面一會兒,走過去,用沒有握刀的手將那個棺材拖出來。

  奇怪的是,那些小甲蟲對這個棺材也避之不及。根本就不靠近,邵玄將棺材拖出來放地上之後,周圍的甲蟲就都避開了。

  莫非這個棺材也撒過除蟲藥?

  「阿玄,那是什麼?」

  塔他們因為蟲潮的原因不敢靠近,只能站得遠一些看著。見邵玄從那個小屋下面拖出這麼個東西,其他人也好奇。

  「不知道。」邵玄說著用刀尖將上方的蓋挑開。

  裡面是一個乾癟的人,皮膚帶著青黑,身上的衣物看著有些奇怪,很簡陋,看著殘破。飾物像是放了許久的樣子,一捏就會碎掉,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如果僅僅只是從衣物和飾物上看,這具屍體應該已經放了很久了,但這具屍體卻看著與其他那些被控制的怪人相似,全身乾癟,能清晰看出一條條肋骨的痕跡,腹部凹陷,卻並沒有破開的痕跡。

  那些怪人身上因為臟器被取出,有破開的痕跡。可這個沒有。是岩陵的人沒有來得及做,還是刻意沒做這一步?又或者是其他原因?

  外面一聲鷹鳴,邵玄不再去看那個人,將蓋子重新蓋上。這類怪人並不適合接觸陽光,否則那些控制者也不會將那些怪人全身都蒙上厚厚的布,那就是為了遮擋陽光。

  喳喳並沒有參與近地戰,它一直在高空盯著,防止有其他人靠近讓他們腹背受敵,現在。喳喳又提示了,不過不是敵襲,而是藍寶石回來了。

  就算沒有喳喳的提醒邵玄也能感覺到,不過藍寶石的樣子有些慘,前肢和後腿都有比較嚴重的傷,兩條前肢,一個缺了一段,另一個也不怎麼好,多處損傷,後腿與前肢傷勢差不多,背甲上還有許多被撞擊的痕跡,明明是個光滑的弧,卻像是被砸過一樣。

  它之前從沙地裡出來,追著那隻金甲巨獸過去的時候,也沒這麼慘,顯然這是後來繼續追殺造成的。

  藍寶石回來的時候,還推著一個沙球,它喜歡將戰利品裹成球推。

  藍寶石在倒立著推球的時候,那個沙球比它還要高出一點,而沙球上,兩片金燦燦的硬甲正在太陽照射之下閃著光。

  那是金甲巨獸身上的兩個環節的硬片,上面還帶著皮肉,是硬生生從金甲巨獸身上扒下來的。

  邵玄的視線從沙球上挪開,放在已經走到面前的藍寶石身上。

  湊近一看,邵玄發現藍寶石那鏟子一般的頭也有些歪,兩根槳狀的觸角像是被折過的天線一樣垂著。

  當時藍寶石追過去的時候,邵玄也沒讓它死戰,可沒想到,這傢伙竟然追殺到這樣的地步。

  藍寶石像是在急著解釋什麼,因為意識上有聯繫,邵玄也能大致知道為什麼它沒能將蘇勒和那個操控者帶來。蘇勒他們那邊有援軍,不然它也不至於這麼慘。

  藍寶石將那個大沙球往邵玄面前滾了滾,意思是讓邵玄檢驗成果,那兩根折過的觸角擺動,有些急促和緊張。

  看藍寶石這樣子,邵玄笑了笑,用刀將沙球破開,將兩片金燦燦的環狀硬甲從沙球中挖出來,這裡面沒有人,但是還有兩個小瓶,與邵玄在小屋的暗格里發現的那八個瓶子應該是一起的,或許是在被藍寶石追殺時對方掉落的。

  瓶口堵得嚴實,邵玄看了看,瓶身並沒有破裂,裡面的藥帶著一股清涼的氣味,讓人精神一振,因該是療傷類的藥物。

  除了這些之外,邵玄還從沙球裡挖出一個巴掌大的青色金屬牌,上面有刻字,刻著「二十二」這個數字。

  先不說這個數字到底代表什麼含義,邵玄手上這個巴掌大的金屬牌,與炎角的新青銅相似,應當是岩陵的人用抓去的青面獠牙獸血做的,不過質地上要稍稍好過炎角,做得也更精緻。

  看著緊張站在面前的藍色大甲蟲,邵玄問:「想解開最後一道鎖嗎?」

  藍寶石兩根觸角一振,下折的那一截都像是往上抬了抬,缺了一段的後腿蹬了蹬沙地,這是在激動。

  邵玄其實原本並沒打算這麼快就給它解開第五道鎖,一個是藍寶石第四道鎖解鎖之後沒醒來多久,這麼快解開第五道,會有一定的風險。

  第二,也是邵玄考慮得最多的一條,解鎖越多的奴隷,本身的實力也會變得更強,許多掙脫桎梏的奴隷,都是在解鎖第二、三道鎖之後,憑天賦和意志力來衝的。藍寶石身上不同於其他三道鎖的奴隷,邵玄奴役它的時候,下了五道鎖,到現在,已經解開四道了。

  邵玄不知道揭開第五道之後,這隻大甲蟲是否會脫離自己的掌控,甚至直接掙脫奴役的力量,但他這次離開沙漠之後,也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來,而受傷的藍寶石是否會被岩陵的人盯上,到時候事情又會發展成什麼樣?邵玄無法預測。

  這次沒有抓到蘇勒的人,以蘇勒記仇的性子,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來報仇,炎角離沙漠太遠,蘇勒離開沙漠的可能性不大,那就只能拿藍寶石開刀了,蟲潮的目標太大,蘇勒想找到藍寶石也不是不可能,甚至還可以做出一些引誘蟲群的陷阱。

  諸多因素需要考慮,如果不謹慎些,自己手裡的刀也可能變成刺傷自己的工具。但藍寶石這次的表現,讓邵玄決定解開第五道鎖。

  稷居說過,第一個奴隷,忠誠度上要遠遠高出其他奴隷,邵玄也願意賭一把,就算將來它真正掙脫了奴役的控制,它也不至於與邵玄反目。

  除了藍寶石,這一次來沙漠,邵玄就發現了,藍寶石隱隱影響著跟著它的其他甲蟲。蟲群有變化,裡面出現一些個頭比其他甲蟲要大一些的甲蟲,藍寶石休眠的時候,是那些甲蟲在帶著蟲群掃蕩沙漠,每一次掃蕩中,有甲蟲死亡,也有新的甲蟲加入,蟲群比以前擴大了,但是,依照這裡的條件,蟲群裡甲蟲的數量可能會最終停留在一個範圍內波動,如果甲蟲太多,而能捕獲的食物有限,它們無法正常生存。

  不過蟲群將來會怎樣,還是得靠藍寶石,有頭領的獸群和沒有頭領的獸群是完全不一樣的,有頭領的獸群懂得戰略配合,而沒有頭領的獸群,會更加散漫,生存時間不會長。

  「也不知道你完全解鎖之後,會變成什麼樣。」邵玄看著面前正興奮地蹬腿的大甲蟲,低語。

  蟲潮退下,炎角眾人將那些被肯得只剩下骨頭的奴隷身上的鎧甲扒下來帶走,用工甲韌的話來說,那都是鑄造的好材料。

  藍寶石帶回來的兩片金色硬甲也被炎角眾人帶著,那個棺材一樣的木盒,邵玄扛著,他打算回去好好研究一番。

  眾人沒有在原地久留,稍作休息之後便離開,以防岩陵的人過來。

  在快到沙漠邊緣的時候,邵玄給藍寶石解開了第五道鎖。

  也許,全部解鎖之後,它就能像其他凶獸那樣,朝著王獸的目標衝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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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五零章 戰利品

  沙漠之上,一隊兩百人的隊伍緩緩在沙地上行走著,彷彿在悠閒地散步。

  然而,隊伍裡的氣氛卻並非如此。

  一個矮胖的男子神色焦急,時不時拿眼睛往金甲巨獸背上瞟,等著上面的人發話。周圍的腳步聲都像是被過濾出去,他的耳朵只等著幔帳後面的人出聲。

  可惜,這樣的靜默已經持續一段時間了,矮胖男子也只能在一旁捉急,將額頭的汗擦了擦,掏出一個海魚皮做的水袋,灌了兩口水。

  水袋裏的水已經被烈日曬得很熱,一口灌下去感覺內臟都有種炙烤感,這裡面多半只是心理因素導致他有這樣的感覺,以他的實力,這點水溫並不算什麼,但現在正是焦急的時候,一點熱氣都能讓他焦躁起來。

  這人叫土虛,曾經是白石城的一個地位不怎麼高的奴隷主,他訓練過幾隻沙漠飛蟲,還是以前從一些部落人那裡學到的,當年萬石部落的人就擁有類似的技法。他又綜合了一些其他部落相關的技法,創造出了適合自己的獨特的驅使蟲獸的技法,他能通過那些蟲獸來瞭解雙目所不能達到的地方正發生的事情。

  之前土虛能知道蘇勒那邊遇到了炎角人,就是因為這種技法的原因,只不過,他大部分都是從聲音來得知那邊的事情,無法「看」清楚。

  不過僅僅只是聲音,已經大大方便了蘇古掌握形勢,也正是這個原因,當初沙漠混戰的時候,蘇古保下了這個人,雖然土虛的戰鬥力幾乎是渣,但蘇古看重的只是這人驅使蟲獸的能力。

  蘇勒那邊發生的事情,土虛已經告知蘇勒,雖然不知道詳細情形如何,但蘇勒那邊慘敗而逃是真的。

  之前土虛還疑惑為什麼蘇古一知道那邊有炎角人,帶隊的人還叫邵玄,就讓原本已經放緩速度的隊伍再次放慢腳步,中途還休息過幾次,現在土虛簡直佩服蘇古,要不是蘇古讓隊伍放慢速度,他們現在肯定也與那些炎角人碰面了,說不定會被蘇勒牽連。

  土虛急得冒汗,一個是得知消息之後心中恐慌,生怕自己這邊也遇到那群炎角人,畢竟,蘇古的隊伍組成與蘇勒的很相似,蘇勒都只能敗逃,蘇古又能強得到哪兒去?

  第二就是,蘇古在得知消息之後,並沒有讓隊伍轉向,還是保持著原本計劃的路線,就算放緩了腳步,但這麼一直走過去,會不會遇到炎角人?土虛心中忐忑。

  拉了拉頭上遮擋陽光的帽子,土虛將水袋放好之後,忍不住打算再次詢問的時候,突然聽到前方傳來動靜。

  「那個是什麼?!」走在前面的奴隷驚道。

  「少主,前面有……好像是……」土虛頓了頓,沒將話說完,只是瞪圓眼睛看著前方。

  在沙地與天交界之處,一個金色的亮光閃動著,那邊有東西在快速靠近,後面還帶起不少沙塵。這樣的一幕土虛其實也不陌生,曾經蘇古也用過類似的方法。

  「金甲獸!少主,是金甲獸!」土虛怪叫道。他心中原本就因為得知的消息而惴惴不安,再一看前方跑過來的,已經有了猜測,

  沙漠上雖然也存在其他金甲獸,但見到金甲獸這麼捲成球在沙漠上逃的情形,卻少之又少,並且,土虛已經得知蘇勒那邊正在逃,那麼面前這個,很可能就是蘇勒的那隻。

  蘇古也坐不住了,掀開擋在前面的帳子,看向滾過來的金色大球。

  很快近了之後,蘇古也確定了,這就是蘇勒的那隻金甲獸!

  他們看到那個金色大球上竟然有不少劃痕,金甲獸的保護殻有多硬他們是知道的,能在金甲獸身上留下這麼多劃痕,可見對手相當難纏。其中最明顯的一道,是劃了大半圈的一條像是燒焦一樣的痕跡。能將金甲獸逼成這樣,可想而知當時的戰況,也難怪蘇勒都不顧手下的那些精心訓練出來的奴隷了。

  金甲獸在離蘇古的隊伍越來越近的時候,開始減速。

  雖然蘇勒和蘇古兩人是競爭狀態,都巴不得對方去死,然後留下自己一個繼承落葉城,但這種情況下,若是此時蘇勒求救,蘇古還是必須出手相助的,因為與蘇勒一起的還有一個人,那個人他可不敢下死手。

  不過沒關係,反正蘇勒這一次失敗,回去之後肯定會受到懲罰,蘇古就能得到更多的資源。

  正當蘇古思索著待會兒怎麼辦時,那個滾過來的金色大球已經滾至他們隊伍前,金色大球剛有要打開的趨勢,很快又閉合起來,捲成球往旁邊滾。而蘇古腳下的金甲獸也開始焦躁起來。

  嘭!

  沙瀑沖起,站在前方的奴隷們趕緊避開。

  一隻藍色的大甲蟲從沙地之下衝出來,正好攔在金甲獸打算滾的方向,然後兩腿一蹬,硬生生地將金甲巨獸蹬得離地一人多高,金色大球滾勢被阻,不僅被阻,還被蹬得反向滾起來。

  於是,沙地上出現了這樣一幕,一隻藍色的大甲蟲倒立著,用兩條後腿將金色大球往一個方向蹬,但是金色大球偏偏又不想往那邊滾,使勁想要改變方向,一時間滾動的路線曲曲折折。

  蘇古:「……」怎麼回事?!這隻突然衝出來的藍色大甲蟲又是什麼?!

  「少主!那隻大甲蟲是與炎角人一起的!那些蟲潮說不定就是它帶來的!」土虛嚇得背後全是汗,趕緊朝蘇古喊道。

  一聽蟲潮,蘇古手下的那些奴隷們就一抖,他們可不想留下來餵蟲子。

  蘇古更不想,本來還打算拖延時間,等炎角人離開之後,他再去事發之地看看情況,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撤!馬上離開這裡!」

  蘇古大喊後看了看身後坐著的人,同樣戴著兜帽,與蘇勒身邊的人一樣,平日裡很是冷漠。在蘇古喊出撤退之後,那人也沒有反對。他其實也想過去看看那些傀儡奴隷到底如何了,但情況有變,他們還是先離開。

  「炎角人也過來了嗎?」蘇古急急問向土虛。

  土虛正準備回答,突然感覺雙眼一黑,腦袋彷彿被人用銅鐘罩住之後有人在外面敲打一樣,像是要炸開。

  這種感覺土虛心裡清楚,這是他與那兩隻派出的飛蟲之間的聯繫切斷了,那些飛蟲也相當於是他的奴隷,而切斷他與那些飛蟲的聯繫,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飛蟲已經死亡!

  另一邊,一群黑色甲蟲張開翅膀飛起,朝著並不起眼的飛蟲圍過去,飛蟲比甲蟲飛得快,但是它們已經失去了躲避的先機,越來越多的甲蟲包抄之下,終於被咬住了翅膀。

  緊接著,第二隻、第三隻,更多的甲蟲將那個飛蟲包圍,分食。

  地面上,黑壓壓的蟲潮將金甲奴隷全部吞噬,有想要逃離的奴隷,卻被炎角人斬下,然後被蟲潮吞沒。

  炎角眾人儘量將那些怪人控制住,然後讓邵玄過來補刀,這樣也更快一些,不過他們不會與那些怪人近身,怪人身上幾乎每一塊骨頭都可能成為一把致死兇器,他們頂多只將那些怪人身上的骨頭敲碎,讓那些怪人的行動更緩慢。

  隨著蘇勒與怪人的控制者遠離,這些怪人也遠不如一開始那樣靈活,其實只是相隔這麼遠,未必就有如此明顯的影響,但那個戴著兜帽的人受了反噬之苦,對於這些傀儡奴隷的控制也就削弱許多。

  帶著火焰的刀扎進一個怪人的胸口,釘在地上的怪人抽搐著,發出一些像是火焰灼燒柴火的劈啪聲,過不了多久這些怪人就會直接攤在地上,一動不動。

  那才是那些怪人真正「死」去的時候。

  兩種力量的衝擊之下,那些怪人身體裡的骨頭已經發生了變化,若是剖開骨頭看,會發現,骨頭內只剩下一些灰白的粉末,像是焚燒過的草木餘下的灰燼。這種毀滅是不可逆轉的,也就是說,他們再無法被操控起來,而且很快會腐爛,如真正死亡的那些人一樣。

  當所有的怪人都被解決,邵玄挨著檢查,確定已無威脅之後,炎角眾人才鬆了口氣。

  讓其他人看看傷員,邵玄則朝著被蘇勒留下來的那個小屋走去。

  小屋周圍全是黑色的甲蟲,炎角的其他人不敢靠近,也只有邵玄不會被這些甲蟲攻擊,甚至過去的時候,那些甲蟲會讓開道。

  蘇勒逃跑的時候,根本來不及帶走其他的東西,在這個幔帳圍繞的小屋裡,有兩個寬大的躺椅,還有矮桌和一些瓶瓶罐罐,裡面裝著水和食物。有兩個寬口罐子裡還放著果子,看著很新鮮水分很足。

  在這樣的天氣之下,在沙漠上都不知道走了多少天,果子卻還保持新鮮,這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有什麼特別的東西讓這些果子保持新鮮。

  邵玄在這些盛裝果子和食物的罐子裡,找到了一些形狀並不規則的雞蛋大小的棕黃的石頭,這些石頭並不算堅硬,邵玄用力就能將它們碾碎。

  每一個盛放食物的罐子裡,都有這樣的石頭,顯然這類石頭就是讓這些食物長時間新鮮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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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四九章 火焰刀

    炎角人的愈合能力是非常強的,邵玄的愈合能力更強,只不過,此時他卻控制著不讓手指上的傷口過快愈合。

    按在刀上的指腹用力,更多的血液從傷口處流出。

    沒有讓血液滴落在地,邵玄將拇指上的傷口按在劍身處,手指帶著流出的血液移動,順著刀身,往刀尖端移去。

    嗤嗤——

    隨著邵玄手指的移動,刀身發出一陣奇怪的聲音,那不像是手指在光滑的刀身移動,聽起來更像是灼熱的金器烙在什麼東西上的動靜。

    不對勁,那到底是什麼?工甲韌疑惑,更讓他奇怪的是,那把還算光滑刀身上,隨著邵玄手指的移動,竟然會有一道血痕黏在上面,那可不像是一般的血隨意塗抹,血液不可能粘得那麼緊,可那確實是血,是剛才邵玄劃破手指之後留在上面的血!

    工甲韌想不明白。

    邵玄可不管工甲韌此時的糾結,在那一條血痕已經靠近刀尖之後,擡手,張開手掌。

    體內的圖騰之力連連攀升,與此同時,另一股力量也隨之而起,仿佛一道開關的開啟。圖騰紋之中,像是一絲白線在躥動,沿著手臂往前,直至張開的手掌。

    邵玄感覺手臂上像是有一股熱流在瘋狂躥動,朝著手掌匯集。

    呼!

    邵玄擡起的手掌忽然冒出火焰,這讓一直盯著那邊的工甲韌幾人嚇了一跳。

    什麼情況?!能冒火的?!

    一直盯著邵玄那邊的蘇勒也心驚,那個炎角人的到底在幹什麼?!還有,那個邵玄手上的刀,又是何種金器?怎麼從未見過?也不是青色的,但肯定不是尋常金器!

    蘇勒沒註意到,他身後那個戴著兜帽的人,在邵玄手上火焰冒出來的那一刻,渾身一震,仿佛看到了什麼遠超過意料之外的事情。

    被眾人註意著的邵玄,將擡起的冒著火焰的手掌,拍打在刀尖處,也就是血痕停止的地方。

    就在邵玄將帶著火焰的手掌拍打下去,接觸刀身的那一刻,刀身上的那條血痕,像是一條導火線一般,立刻被邵玄手中的火焰引燃!

    燃燒的火焰迅速遍及刀身,焰身卷騰而起,幾乎將整把刀都包裹住,看上去,就像是一把刀突然燃燒起來。

    而火焰順著血痕蔓延裹住刀身的剎那,像是有一股無形的熱浪,朝著四周擴散,透著撼動人心的磅礡氣勢!兩只巨獸打鬥造成的漫天風沙,仿佛被一個無形的球擋開。

    腳掌之下,是被烈日灼曬的沙地,這個時間點,太陽正熱,若是以往,邵玄他們會找個地方先休息,可是現在,他們頂著烈日,踩著炙熱的沙子,熱度能從他們腳下的布草鞋傳至腳掌。

    但是,這股熱浪卻像是比烈日投擲的陽光、比曬得滾燙的沙子,溫度還要高!

    偏偏,這樣的熱浪不僅沒讓炎角眾人覺得燥熱,反而有些煩躁的心,平靜了不少。

    火種的氣息!

    細細感覺,卻又不同於他們所熟悉的火種氣息。

    邵玄用的是火種的力量?

    可是火種也不能將一把金器引燃!

    不只是炎角人被這陣掀起的熱浪所影響,就連那些套著麻布的怪人,也都在熱浪卷襲之下,有一瞬的停頓。

    坐在蘇勒身後的戴著兜帽的人,身體不禁前傾,似乎想要去看得更明白。不過蘇勒並沒有註意到身後人的反應,他看著邵玄手上的刀,面上滿是陰沈,隨即又冷笑道:“雖然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麼,但依舊是徒勞,他以為憑一把著了火的刀,就能解決這些人?”

    說著蘇勒面上一拉,沈聲道:“殺了他,將那把刀搶過來給我!”

    蘇勒身後的人,眼中閃過殺氣,控制著那些怪人朝著邵玄圍過去,並不再理會其他炎角人。他倒不是這麼聽蘇勒的話,他甚至壓根沒有聽到蘇勒剛才說了什麼,他只是盯著邵玄,現在心裏唯一想的就是,殺了那個人!

    原本還在與炎角人纏鬥的那些缺胳膊少腿的怪人們,放棄面前的對手,朝著邵玄那邊奔過去。

    “避開!”邵玄對前方的炎角人喊道。

    一聲仿佛巨獸踏地的聲響,沙瀑被震得高高沖起,不知情的人見到這情形還會以為有一只巨獸叢那裏沖出,然而,藍寶石和蘇勒的金甲巨獸,此時已經在沙地之下拼鬥,並不在此處。

    邵玄的身影已經不在原處,只留下一個大坑。

    坑周飛起的沙瀑掉落,更加高了周圍的高度,讓那個大坑更為明顯。

    沖出的邵玄整個人氣勢仿佛一只亢奮的兇獸,猛然爆起的氣場帶著炎角慣有的強橫,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燒一般,肌肉和骨骼在圖騰之力的激發之下嘭嘭雷動,整個人幾乎呈直線朝著蘇勒所在的位置沖過去。

    即便離得還遠,蘇勒都感覺到胸口一陣窒悶,像是被人捂住了口鼻。這是一種氣勢的壓制,蘇勒所在的地方,已經被邵玄鎖定,讓蘇勒感覺沖過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只兇悍的猛獸,像是突然壓過來的海嘯!

    邵玄的目的是蘇勒那邊,想要破開這樣的局面,解決那些怪人帶來的危機,首先要解決的就是在這別後控制一切的人,而解決之法,就是邵玄在研究了控制怪人的方式之後,經過試驗得出的一個方法。

    控制那些怪人的是一種類似於火種的力量,那種力量存在於那些怪人的骨頭之中,也正因為如此,那些沒有臟器的怪人,就算被斬成兩半,就算沒了頭,也照樣能行動。

    而只要影響到這些怪人骨頭裏面的力量,控制就會被幹擾,甚至被切斷。

    在前方一個怪人沖上來時,邵玄速度不減,連架帶撞,擋開對方的攻勢之後,直接撞在對方手臂上,完全是充滿山林猛獸風格的蠻橫的沖鋒!

    論身體強度,這些怪人無法與炎角部落的圖騰戰士相比,更何況是邵玄這個高級圖騰戰士。

    碰撞之下骨頭折裂的脆響如爆豆子一般連連響起,圍過去的怪人,直接被邵玄撞開。若是一般人,在這一撞之下,手上握著的利器肯定會因疼痛和撞擊而松開,可這些怪人不是,他們的手像是粘在武器上,即便臂骨折裂,整條手臂都變形,但手指去依舊緊握著手上的金器。沒有痛感,而且被人控制的,就像是一道深深嵌在上面的程序,促使他們的手指與刀斧利器等一直黏在一起,即便手臂整個被斬下,也依舊握著那些金器。

    帶著火光的刀影掠過,一個沒有了頭的怪人被攔腰砍斷,上半身在刀勢之下淩空飛起,下半身貼著沙地滑行一段之後才摔在了地上。

    工甲韌看向那一半飛起又重重砸落的怪人的上半身,不同於之前被炎角人砍過的怪人,剛被邵玄斬斷的這個怪人,身體斷口處還帶著火光,像是有什麼在燃燒一樣,雖然並不多,火光持續的也不久,但那點火光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更讓工甲韌驚奇的是,本以為會再次動起來的被砍成兩半的怪人的身體,卻像是痙攣一樣,抽搐著,剛撐起的手臂又軟了下去。

    這是,有效果?!

    工甲韌不禁張大了眼睛。

    蘇勒身後,戴著兜帽的人面色變得慘白,臉上的肌肉都在抽動著。

    他感覺像是有一股灼熱的火流在身體的每一寸筋骨皮肉之中肆掠,似是有誰突然放出了一群發了瘋的兇獸,在瘋狂無序地沖撞,經、脈、骨,甚至血管中的血液,都在發出疼痛的慘叫。

    “擋住!擋住他!”蘇勒開始慌了,大叫著。

    奴隸們忙著應付那些黑色甲蟲,在邵玄奔行的路線上,黑色蟲潮已經讓開一條道路,那裏好不容易得到喘息的奴隸,根本無力去攔住邵玄。只能靠那些蒙頭怪人。

    塔他們也想要幫邵玄一把,可是,邵玄的速度太快,他們跟、不、上!

    不說炎角人,就是其他那些圍過來的怪人,也無法跟上,以至於根本來不及依照蘇勒和兜帽人的意願救援。

    火焰刀之下,被斬的怪人,都像是生了病一般,倒在地上痙攣,仿佛程序混亂的機器,即便站著,也都是渾身發抖,像是被凍得哆嗦。

    這樣的一幕在眾人看來十分詭異,為何那些原本應該不受影響繼續圍擊的怪人,竟然像是全部生了病一樣?

    只有兜帽人知道,那是因為他無法準確控制那些傀儡奴隸了,他們身上,有一股力量順著火焰刀留下的切口,蔓延至那些傀儡奴隸全身,幹擾他的掌控,甚至直接影響到他周圍控制著的身體!

    火種的力量,是炎角火種的力量!他所施加在那些怪人身上的用以控制的力量,根本無法抵擋!炎角人,怎麼會有這樣的能力?!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那些人不是號稱不死之人嗎?!”蘇勒看著已經越來越近的邵玄,說話都變調得厲害。

    穿著兜帽鬥篷的人身體不受控制地連連劇烈顫抖起來,這下子,蘇勒想不註意都不可能了。

    “你怎麼了?!”蘇勒見狀緊張問道。這個人可是他的保護屏障,如果這個人出了事,憑他和手下那些奴隸,根本不是那些炎角人的對手,更何況炎角人還與那些蟲潮有關。

    “那個人……到底是誰?!”戴著兜帽的人聲音顫抖,像是在使勁壓制著巨大的痛苦,一直沒什麼表情的面上也抽搐著,額頭有一滴滴的汗珠落下。

    這樣子可嚇著蘇勒了,這人一看就是出了問題,還是大問題!

    至於邵玄是什麼人?

    “是炎角人,炎角部落的……”蘇勒磕巴道。

    戴著兜帽的人明顯不是問的這個,他當然知道那是個炎角人,可那個人在炎角又是什麼身份?為何會有這樣的能力?他能感受到自己與那些傀儡奴隸之間的聯系不僅被幹擾,還在幹擾之中被一個個斷掉,每切斷一個,就像是切斷了他身上的一根經脈一樣,疼痛難耐。

    他與那些傀儡奴隸之間的聯系,比蘇勒與他的奴隸之間的聯系,要密切得多,畢竟,傀儡奴隸的一舉一動,幾乎都是由他來控制,掌握絕對的支配權,反之,這種聯系的斷開,遭到的反噬也更加厲害。

    “為何……為何會這樣?!他究竟是誰!”戴著兜帽的人喃喃道,灰白的雙眼盯著正朝著這邊沖過來的人,以及那快得難以捕捉的火光,露出驚懼之色。

    “走!”兜帽人低吼。

    “什……什麼?”蘇勒看向戴著兜帽的人,像是不敢相信一般。走?這是失敗了?不然怎麼會選擇直接退?

    “快走!”戴著兜帽的人提高音量,像是用盡全部的力氣嘶吼。

    眼看提著刀的邵玄就要殺過來了,蘇勒一咬牙,口中發出一聲呼哨,伸手將身後的人一撈,他可不敢將這個人丟在這裏獨自逃離,否則回去會被蘇倫罰的。

    帶著兜帽人,蘇勒沖出布賬圍繞的小屋,急急後撤。

    至於留在這裏的那些奴隸以及那些怪人,當然是全部放棄,他們兩個離開不容易,不可能帶著那些人,蘇勒雖然可惜那些奴隸,但是,相比起他自己的命來說,當然不值一提,在這種情況下肯定是舍棄掉,而且,他還需要那些人來擋下炎角人,替他們爭取離開的時間。

    在蘇勒後方,沙地上嘭的一聲,金甲巨獸從沙地之下鉆出來,前半身立起,數十只腿張開,在沖過來的蘇勒和兜帽人到達之後,張開的數十只腿抱攏,形成一個狹窄的小間,呈保護之勢,將蘇勒和兜帽人攏在裏面,而金甲巨獸本身,則從頭部開始,整個身體往內卷曲,將頭部和被攏起來的蘇勒二人護在裏面,最終裹成一個金色的大球,露在外面的都是它身上最堅硬的鎧甲部分。

    這種金甲巨獸本就不算是攻擊力強的一類,它擅長的是防守,而當初蘇古和蘇勒都挑中這種巨獸,就是因為它強悍的防守能力,在危機時刻,能夠形成一個堅硬的保護地,將他們牢牢護在裏面,就算是沙漠上一些知名兇獸的尖牙利爪,也無法輕易破開金甲巨獸的硬殼。這是能夠保命的。

    金甲巨獸身體卷曲形成的圓球,一環一環的硬殼相接之處連接得嚴嚴實實,只有一些地方露出狹小的縫隙,小甲蟲都無法鉆進去,那是方便裏面的人呼吸的。

    巨大的金色球在沙地上滾動,帶起的沙子急速射出,仿佛車子的輪胎在泥灘之中急速滾動時帶起的泥水一樣。

    邵玄避開那些高速飛射的沙流,朝著金色大球上猛地斬下去,刀身帶著火焰的尾影,撞上金色的大球!

    吱——

    金屬切割一般的刺耳的聲音,伴隨著一些噴濺的火花,金甲巨獸身上被劃出一道長長的黑色的痕跡,像是被灼燒過一般,足足一掌深,隨著金色大球的滾動,黑色痕跡眨眼間擴張成大半圈,若是再來兩下,金甲巨獸的硬殼就要真被切開了。

    即便剛才那一下沒有破開它的防禦,但也讓金甲巨獸感覺到巨大的恐慌,再次提升速度,拼命朝遠處逃離而去。

    邵玄落在地上,握著刀的雙臂因為剛才在金甲巨獸身上砍的那一刀,而震得發麻,虎口處開裂。他倒是想直接追過去將那只金甲巨獸給解決算了,但那只金甲巨獸的防衛太強,想要真正解決,需要些時間,但那邊還有不少怪人沒有解決,邵玄不可能就這麼拋下炎角的眾人,畢竟,那些人可沒有一把火焰刀,並非誰都有邵玄這樣特殊的能力。

    嘭!

    沙地上,藍色的身影沖出來。

    藍寶石剛才正跟那只金甲巨獸打得起勁,可是那只金甲巨獸突然就往沙地上跑了,沖出沙地往周圍一看,頓時兩根槳狀的觸角振了振,擺動六條長腿就追了過去。

    看著藍寶石追過去,邵玄暫時撤回去解決剩下的怪人,就算對方負責控制的人已經離開,但只要沒超過有效範圍,那些怪人的威脅依然存在,只是會隨著掌控者的遠離,行動變得更加滯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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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四八章 不死怪人

  廣袤的充滿了起伏和褶皺的黃沙之上,慘叫聲和獸吼聲不斷。

  最先遭殃的是那些穿著鎧甲的奴隸們,從沙地之下湧出來的黑色甲蟲,如浪潮般席卷而去,眨眼間將站得靠前的那些鎧甲奴隸包裹起來,一只只黑色甲蟲仿佛化身饑餓的兇狼,紛紛撲過去。

  這些甲蟲太多,就算這些奴隸將它們震開了,依舊會有其他甲蟲紛湧而至,只要有一個疏忽,就會讓那些甲蟲抓住機會,鉆進鎧甲裏面去啃食。

  一個穿著金色鎧甲的奴隸瘋狂地吼叫之後,終於支撐不住,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上,剛剛才將一波甲蟲震開,在黑色浪潮之中露出了上半身得以喘息,可下一刻就又被籠罩,他的臉上已經被啃咬得血肉模糊,血腥刺激了那些甲蟲,使得那些甲蟲們更加瘋狂起來。

  數量太多太多,從心理上,這些奴隸們就已經崩潰。

  奇怪的是,除了站在最外圍的那些怪人之外,甲蟲們也不靠近那個布賬圍繞的小屋,以至於那些陷入蟲潮中的奴隸們都往那邊擠,邵玄仿佛看到了之前衣墾所遇到的那麼一幕,只不過,不同的是,衣墾那時候不被蟲潮攻擊是因為邵玄和藍寶石的原因,而眼前這一幕,卻是別的原因,就如甲蟲們不靠近那些怪人一樣。

  見蟲潮並不靠近,蘇勒心中稍定,最大的恐慌已經被解決了,只要他沒事就行。奴隸的死亡讓他感覺難受,倒不是傷心,而是因為奴隸與奴隸主之間的那些聯系,在奴隸死之後會被強行割斷,越是聯系緊密的奴隸,這種聯系斷開的時候,奴隸主的感受越強烈。

  這些穿著金色鎧甲的奴隸,都是他精心訓練出來的,被蟲潮吞噬的奴隸的死亡,讓他感覺像是當頭一錘,頭痛欲裂,心中焦躁。好在,眼下的情形看來,蟲潮也不是無所不能的,至少在面對那些人的時候,是沒有用處的。

  蘇勒雙眼之中爆出狠戾之色,大吼道:“殺了他們!”

  金甲巨獸已經朝那邊沖了過去,它是蘇勒奴役的巨獸,若是在沙漠局勢變化之前,這樣的巨獸會被帶往鬥獸場,可是現在鬥獸場已經很久不開了,這些巨獸也成為了戰鬥的一部分,也是每一次蘇勒出行任務的時候會乘坐的。

  “去吧。”邵玄對旁邊的藍寶石說道。

  雖然論體型,藍寶石沒有那只金甲巨獸大,看上去噸位也差一截,但邵玄對藍寶石有信心。

  兩只巨獸碰撞的轟響,像是制造了一場沙漠上的風暴,飛揚的沙塵讓地面上的一切都變得模糊。

  原本無聲呆立在那裏的那些怪人,此時也動了。

  奴隸們被蟲潮逼得不敢沖,蘇勒也舍不得就這麼讓自己這些精心訓練的奴隸去送死,也只有讓那些怪人上了。光憑那些怪人,也能勝過炎角人吧?畢竟,數量上,他們這邊依舊占優勢。

  “護住他們!”塔對圍在工甲韌六人周圍的戰士喊道。

  炎角眾人抽出用獸皮套住的刀劍斧矛等等武器,在前來沙漠的時候,都帶了兩種武器,一種是新青銅,另一種則是普通的銅器。之前大多數時候,除非對付那些沙漠上的猛獸,他們所用的都是那些普通的武器,而新青銅則都是用套子套住,畢竟,這樣的武器太有特色,所以他們在做了掩飾,而現在要拼殺了,他們當然不會再留手,也不用再遮掩。

  體內圖騰之力爆拉,不過眨眼間,炎角眾人已經氣場全開,身上的圖騰紋出現,沒有吶喊,沒有嘶嚎,沈默著向前沖殺。在山林裏狩獵的時候,他們也並不常發出吼聲,除非是獵殺已經進入尾聲或者一些特殊的情況,比如圍獵,比如利用吼叫聲驅趕獸群等等。

  現在,戰鬥時他們也是保持著同樣的習慣。

  手中的大斧毫不留情掃砸過去,與前方沖過來的怪人手中的利器相撞,蠻橫的力道震得對方連連後退。持斧的炎角人肩膀連抖將反震的力道一卸,擡臂再次掃過去!

  握著長矛的戰士,早已將青色的矛頭換上,長柄一震,飛揚的風沙像是被破開了一個的孔洞,矛頭如盯住獵物的尖牙,直咬向對面整個頭都被麻布包裹的人。

  刺耳的碰撞聲自各處響起,而炎角的眾人,此時都是按照邵玄之前的建議,先朝對方的頭部攻擊!

  長矛穿透一個蒙頭怪人的咽喉,在那裏留下一個窟窿,若是正常人,遭到這樣一擊,傷口處的鮮血早就泉湧而出,可是,這些怪人在咽喉被刺穿之後,不僅傷口處沒有絲毫血液濺出,他們的行動也幾乎沒有受到影響,甚至有的還以頭撞擊,用腦袋來當做攻擊工具,看上去像是抱著一種同歸於盡的氣勢!

  邵玄心中一聲暗嘆,果堊然如此。這些是早就死去的人,現在的這些,不過是被支配著的傀儡而已,沒有痛覺,沒有意識。

  再強大的兇獸也會在爭鬥之中做出一些自我保護的反應,比如要害處受到威脅時,它們會做出躲閃或者抵擋,可這些怪人,就像是不知道一般,所做的一切,都是以攻擊為主要目的,每一次的攻擊都帶著殺意。他們不能稱之為人,更像是一個個殺人工具!

  邵玄右腿踏地彈射,瞬間退後兩步,避開對方撞過來的頭。這些人不怕疼,豪無忌憚,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不會受到外界影響,就算是自身受到傷害,也不會有什麼波動,可邵玄自己不能不顧。

  腳踝碾轉,退勢驟停,手中握著的刀如一道閃電降落,撩砍過去,破空聲嘶嘶作響,仿佛摩擦著沙粒。刀刃帶著一道閃亮的光線,將面前的怪人頭部斬下。

  其他炎角人所在的地方,也能看到一個個被麻布包裹的頭被斬下,斷口處沒有血液,只有一些泛著黑色的幹癟的皮肉。

  沒了頭的人,只是稍稍頓了頓,便繼續攻殺,仿佛丟掉的不是腦袋,只是斷了一根頭發一樣。可若是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那些沒了腦袋的怪人,行動之間相比起一開始的時候,少了一絲敏捷。

  狩獵經驗豐富的炎角眾人自然也發現了這一點,心中對邵玄的提議越發信服。果堊然,這樣做是有效果的。

  不過,即便這法子能夠起到一定效果,但見到一個個沒了頭的人,卻依舊站立著,行動仿佛不受影響,還能繼續拿著武器跟人廝殺,眾人心中還是不由得泛起一陣陣詭異感。

  看著那邊的蘇勒自然也註意到了炎角人這般行動似乎是有計劃的,但相比起這些,蘇勒更在意的是炎角人手裏拿的那些東西。

  在剛才見到炎角人手中的那些青色的武器時,蘇勒眉毛連連上揚,震驚得嘴巴張大。他懷疑自己看錯了,將擋在前方的布賬拉得更開一些,雙眼大睜,緊盯著那邊炎角人手中拿著的東西。

  “那個是!”

  他也見過類似的青色武器,只是,那些不是他們能用的,除了在海岸附近參與戰爭的少部分核心人員之外,其他人手裏是沒有的。他老爹蘇倫手裏也只有一把,據說是更為堅硬的武器。

  那類青色的武器數量很少,連他們這些少主都未必有一把,想要還得用功勞去換,可是,那些炎角人,為什麼手中也會有?!

  可能嗎?

  莫非只是長得像?

  為了弄個明白,蘇勒一直在觀察,他的重點放在這些武器上,至於炎角人有計劃的行動,他也不在意了。在他看來,那些怪人是不死的,就算被分屍,也依舊能繼續戰鬥。他根本就沒想過那些怪人會敗。

  敗?怎麼可能?!

  就連一直安靜堊坐在蘇勒身後的人,在發現炎角人的手裏的那些青色的武器之後,也不由擡眼看向前方,而不是一直垂著眼皮靜堊坐。只是相比起神色激動的蘇勒,那人面上漠然,灰白的雙眼仿佛一片毫無生命氣息的沙漠之地。

  金屬大力碰撞造成的刺耳的錚鳴,蘇勒看著那些怪人手上的武器在每一次撞擊中都出現破損,心頭狂跳,

  是!是那個!

  其實那些怪人手上的武器已經算是比較好的了,至少比沙盜們使用的那些要好得多,可是,這些在炎角人手中的青色武器面前,卻無法抵抗下去。

  蘇勒呼吸都變得急促,原打算只是過來將工甲家的幾個人帶回去,完成這個任務,順便回去撈點好處,可沒想到,竟然會碰到這樣的好事!

  炎角人手中的那些青色的工具是如何得來,蘇勒現在也不想去細想,他此時唯一想做的,就是將炎角人手中的那些青色的器具,全部搶奪過來!

  那麼多,或許帶回去會上交一部分,但他肯定也能自己留下不少,即便能留下的不多,但將那些帶回去,也是一個不小的功勞!

  “殺!全部殺了他們!”蘇勒大喊道。

  只要將那些炎角人全部殺了,炎角人手中的那些,自然全部都是他的!

  蘇勒身後的人顯然也是一樣的想法,一直沒有什麼波動的雙眼中閃過一道亮光,那些全身套著麻布的怪人攻勢越發兇猛,本來就是不要命的打法,現在更像是自殺式攻擊一樣。好在一開始炎角眾人就斬了不少怪人的頭,情勢有所緩解,但即便如此,這些人給炎角帶來的壓力也不小。

  噗通!

  一個怪人的身體被砍成兩半,上半身摔落在地上,可是,下半身卻依舊在走動,而摔落在地的上半身,在沒有雙腿之後,一條手臂充當腿,另一條手臂依舊拿著手上的利器朝炎角人發出一次次的攻擊。

  沒有血,明明是如此兇殘的一幕,卻沒見到流血,但這看似沒有血氣的殺場之下,卻有人更讓人顫栗的殺氣。

  工甲韌六人看著那邊的戰鬥,面上滿是震驚和恐懼,壓制著心中翻騰的各種思緒。

  當真難以置信!

  他們之前在從海那邊逃過來的時候,只是遠遠看著,就已經感覺頭皮發麻,現在,更加清晰的一幕幕就出現在他們不遠處。仿佛有一把重錘,一下下敲擊在工甲韌眾人的心臟上,頭發絲都像是跟著發抖一樣。

  身體被橫斬成兩半的人繼續在戰鬥,腦袋被砍下,沒有了頭的身體竟然還能不受影響地繼續與炎角人砍殺,斷掉的手臂,既然還能握劍去砍炎角人的腿……這些怪人,真如傳說中的一樣,是不死的怪物!

  不知疲倦,不知疼痛,沒有畏懼情緒,沒有聲息……面對這樣的一群怪物,能勝嗎?

  “阿玄,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塔喊道。

  原本這些怪人數量上就占堊據優勢,他們論實力,肯定比這些怪人要強,但是,這些怪人如果砍不死,他們就沒法子了,斷掉手臂、雙腿,連腦袋都砍了,還是一次次給他們制造麻煩,甚至剛才還有一條手臂從他背後突襲。

  是的,只是單獨的一條手臂,手上還拿著一根尖銳的刺,要不是邵玄早叮囑過他們要防備那些突襲的斷臂,他們這些人中還真會中招不少,誰能想到都那樣了,還能給他們造成麻煩?!

  莫非要將那些怪人的骨頭都砍碎?那也太費勁!

  他們倒是想先朝蘇勒那邊攻過去,但這群怪人纏著他們,他們根本就沒法靠近那邊!

  “幫我擋著周圍!”邵玄說著一腳將撲過來的怪人踹飛,他甚至能清楚聽到對方身上被踹斷的骨頭斷裂的哢嚓聲響,整個人都有些變形,但重重砸落在遠處之後,又爬起來往這邊跑。

  這還只是一開始,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時間久了,對炎角人不利。

  塔和陀等人聽邵玄這麼說,也同其他幾個離得近的炎角人圍過來,擋在邵玄周圍,將邵玄這裏空出一個圈。

  邵玄深吸一口氣,將劍橫舉於身前,另一只手拂上劍身,拇指在劍刃上擦過,立馬被鋒利的劍刃破開一道口子,鮮血從傷口流出。

  “他要幹什麼?”工甲韌疑惑。

  炎角的其他人也不明白,但他們只要按照邵玄的吩咐去做就行了,大長堊老這麼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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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四七章 以多欺少?

  烈日之下,漫漫黃沙之中,兩撥人對立。

  蘇勒看著邵玄的視線帶著顯而易見的凶光,若是有可能,他都想親手將邵玄給砍了喂奴隸,可是,蘇勒惜命,他也知道邵玄不好對付,當年雖然沒親眼見過,但也聽說過當初鬥獸場的情形。

  蘇勒可不想冒險,如果他死了,落葉城的繼承資格,就只能便宜了蘇古那個蠢貨!

  不過,以他蘇勒現在的地位,並不需要親自過去,他可是一個奴隸主,手下是有奴隸的。自從沙漠上的局勢改變之後,他也訓練出了一些屬於自己的更優秀的奴隸,戰鬥只需要交給那些奴隸,他在旁邊看著就行了。

  更何況……

  蘇勒微微側頭看向斜後方坐著的一個人,這人在穿著上與隊伍週邊的那些毫無聲息的“人”一樣,都是一身灰白的麻布,不同的是,那些毫無聲息的“人”是連整個腦袋都被麻布包裹,而這個人,只是用兜帽遮著,只能看到有些蒼白的下半部分臉,光線暗的時候,甚至一點表情都看不見。

  在沙漠上,大多數人皮膚都因為太陽的原因而曬得偏黑,可這人卻像是許久不見陽光一樣,甚至給人一種病態而另類的蒼白。

  這樣的人在岩陵並不止一個,有些在參與海岸的戰爭,有些則跟著他們這些奴隸主,他那位三弟身邊也有一個這樣人,這類人才是週邊那些怪人的操控者。

  雖然這樣的人在身邊總是讓他不自在,但從另一方面來看。也是一種保護力量,有這些人在,蘇勒也放心很多,自己手下的奴隸也耗損得慢。

  瞟了身後的人一眼,蘇勒覺得底氣足了些,自己這邊。奴隸就有一百個,那些怪人也有一百個,再看看炎角那邊,數了數也不過五十來個。再比巨獸,自己這邊巨獸明顯就比邵玄那邊的要大,而且,那只甲蟲看上去也沒什麼厲害的地方。

  這麼一比,蘇勒的底氣再次提升。

  於是,蘇勒眼中露出狠戾。如果是其他人,按照他的要求交出工甲家的人之後,他或許還會放他們一馬,畢竟戰鬥也是要消耗人的,他捨不得自己手下這些人,訓練這些奴隸不容易。

  可炎角人?他一個都不會留!他還可以帶著炎角人的屍體回去領賞!

  蘇勒拉了拉旁邊的一個金屬做成的鈴鐺,立刻有奴隸過來。

  八個穿著鎧甲的奴隸,將巨獸背上的那個小屋卸下。如抬轎子一般穩穩抬著,生怕一不小心手抖了惹裡面的人生氣。

  看這些人熟練的動作。應該做過很多次。

  “小心,要來了!”邵玄道。

  從巨獸身上卸下來的小屋,只是為了讓那只金甲巨獸參戰而不影響到裡面的人。蘇勒坐在裡面,被人抬著退到隊伍後面,穿著金色鎧甲的人圍繞在他周圍,而那些毫無聲息的人則站在最前面最週邊。

  沒了顧慮。那只金甲巨獸兩顆鉗子般的螯牙動了動,發出一聲如狂風過境的嘯聲,抬起上半身,數十隻腳朝向折,下方看上去幾乎貼著地面的腹部露出來。即便腹部不如側面及背部那樣有厚厚的金甲武裝,但同樣有硬甲,只是顏色稍淺。

  隨後,金甲巨獸將抬起的上半身往下砸,如一根狼牙棒重重錘向地面!

  沙地猛然震動,如巨石砸落,大山崩塌,仿佛耳邊驟然響起的驚雷,離得近的人會覺得腦袋發疼,胸口氣血翻湧。

  工甲韌六人感覺很是壓抑。他們在逃亡的時候,並未遇到過這樣的巨獸,即便有,也是遠遠看過,如果真遇到這樣的巨獸,他們早就死了。

  轟響之後,一波波沙浪掀起,起伏著朝炎角眾人所在之處蔓延。

  波浪蔓延至炎角眾人腳下,站在相隔近百米遠的地方也覺得腳下不穩,像是站在風浪中的小船上一般,顛簸搖曳。

  龐大的金色身影,濺起的風沙與金甲巨獸身上的鎧甲摩擦產生的聲音,就像是沙子在堅硬的金屬上打磨一樣,發出嗤嗤的尖銳聲響。

  陣陣強勁的風沙迎面撲來,工甲韌抬起衣袖,遮住口鼻,眼睛都被吹得眯成一條細細的縫隙,以防沙子吹進眼睛。略微寬大的衣袖在風沙吹襲之下發出啪啦啦的響,頭髮幾乎都被吹得與地面平行。

  這巨獸不好對付!

  那麼,炎角人該怎麼辦?工甲韌朝周圍望去。

  出乎工甲韌的意料,炎角的人,在剛才那般威懾之下,並沒有露出恐懼或緊張,好像剛才金甲巨獸的那番表現只是吹了一陣普通的風而已。

  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並非故作鎮定,炎角的眾人真沒將那只金甲巨獸看得多重。

  裝什麼逼!

  我們連石蟲王蟲都見過,面前這只或許會給工甲韌他們帶來不小的壓力,可對於見慣了巨獸,經常狩獵凶獸,連王獸都見過幾隻的炎角人來說,心情波動還真不大。

  炎角眾人只是側頭往金甲巨獸那邊看了眼,便再次將視線轉向那些蒙著臉沒有一點聲息的人,他們更在乎這些被稱為“怪物”的人。

  只不過,炎角人的沉默,讓蘇勒覺得他們是害怕了。

  “你們就這麼點人,算了,你們將工甲韌他們交出來,我給你們離開的時間。”蘇勒緩緩說道,似乎是難得的恩賜一樣。

  給離開的時間,卻不說到底給多少,也不說之後會如何追殺。

  聞言邵玄笑了笑,抬頭看向布賬吹動的方向,“你覺得你們人多優勢大?想要以多欺少?”

  “是又如何?”蘇勒覺得以多欺少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也是最保險、他最喜歡的,反過來那才叫不正常。

  “不如何。”邵玄抬起右腳前腳掌。又踏了下去。

  腳下的地面發出一聲輕震,遠遠不如那只金甲巨獸來得震撼,卻傳得很遠,周圍的空氣都像是在這一踏之下起了絲絲變化,仿佛有陣陣悶雷從邵玄腳下傳開,聲音不大。似乎來著遠處,又像是其來自地底,地面上一層沙貼著地面呈圓形朝外散開,迅速擴張,很快已經經過了蘇勒那邊。

  站在蘇勒周圍的那些穿著鎧甲的人,只覺得腳下被風沙輕輕刮擦了一下,可他們卻有一種錯覺,仿佛剛才有一隻冰冷的手從握住了他們的腳,令他們驟然升起一股涼意。

  天正熱。之前又一直趕路,應該是非常熱才對,可是剛才那一下,他們卻不自覺地抖了抖,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少主,有古怪……”

  蘇勒也覺得怪異,撥開布賬往外看,突然渾身一震。

  “甲蟲!”

  他看到沙地上出現了一隻只黑色的小甲蟲。單獨的一隻看上去一腳就能踩死,可是。冒出來的甲蟲越來越多,這讓他有了不好的猜測。

  再看看邵玄旁邊的那只藍色的大甲蟲,蘇勒猛吸一口氣,手指一顫,鬆開布賬,咽了咽唾沫。聲音帶著壓抑和震驚。

  “蟲潮!”

  蟲潮的恐怖是從什麼時候被大家所知,什麼時候傳開的?

  在蘇勒的記憶中,最早的時候雖然也有一些甲蟲群啃食鬥獸屍體的事情,但那並不是恐慌的開始,蟲潮帶給他們的真正的恐懼。是從當年的一件事開始。

  當年,雪原王派出兩百金甲衛追殺邵玄,可是,金甲衛卻一個都沒能回去。據說,出去尋找金甲衛的人,在沙漠上某處看到了金甲衛的屍骨,只剩下慘白的骨頭、破碎的如爛布一般的衣服,以及他們引以為豪的那身金色鎧甲,半埋在沙子之中,一片死氣。

  即便沒有親眼見過,只是聽人說起,也能想像出那樣詭異的一幕。雖然傳言有誇大的成分,那兩百金甲衛未必都全部死在蟲潮之下,但是,那兩百金甲衛的徹底消失,極有可能與蟲潮相關!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蟲潮”成了沙漠上的另一種令人人之色變的災難。

  蘇勒手下這些奴隸,的確是仿照當初雪原城有名的金甲衛來武裝的,他和蘇古都做了同樣的事情,這些人身上的鎧甲也都是同一批打造出來,之後蘇倫才分給他們的。算是落葉城城主在選定繼承人之前公平的資源配置。

  當年雪原城有名的殘酷血腥如絞肉機一般的金甲衛,都無法逃出蟲潮的啃噬,那他手下的這些奴隸,下場會如何?

  蘇勒確實以擁有一支金甲武裝的奴隸隊伍為傲,但他也知道,他手下的這些奴隸,與當年的雪原金甲衛還是有差距的。

  想著,蘇勒背後竄起寒意,牙齒都在咯咯發抖。剛才邵玄所說的那句“以多欺少”竟然是這個意思!

  從沙地之下湧出來的黑色蟲子,已經形成蟲潮,入眼所及,黑色的蟲潮幾乎遮擋了大部分視線。

  黑色的甲蟲們朝著蘇勒這邊如海浪般湧過來,穿著鎧甲的奴隸,大叫著將撲到他們身上的甲蟲拍下去,可是,還是有越來越多的甲蟲從鎧甲和衣物之間的空隙鑽進去。

  奴隸們騎著的遠行獸驚恐地跺著蹄子,將背上的人甩下,原本整齊的隊伍,變得一團糟。

  然而,也有例外。

  邵玄看著那邊的情形,面色凝重,“它們避開了那些怪人!”

  那些甲蟲們,不管是新鮮的還是腐爛的肉,都會絲毫不留,可是,在面對那些怪人的時候,卻像是不想接近一樣,表現得十分排斥,湧過去的時候都繞道了。

  與慌亂的金甲奴隸相比,站在週邊的那些渾身罩著麻布的人,當真如一個個木頭般,對周圍的一切毫無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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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6-2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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