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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紛舞妖姬]彈痕[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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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2-12 23:33:34
第七卷 黑寡婦 第四十六章 殘兵

    面對第五特殊部隊學員聯同特務連成員和歐陽卓、風之承,一起在BBS論壇輿論戰中創造出來的驕人戰績,瀏覽著在這場不見血的戰場上,幾度輪迴,幾度奇峰突起,最終決定勝利天平的全程記錄,第五特殊部隊李向商校長沉默了很久,才低聲道︰「戰俠歌這次麻煩大了。」

    李向商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的對手到底是誰,但是在以互聯網BBS論壇為平台的戰場上,李向商已經可以透過層層迷霧,推測出這個未知對手的一系列特徵︰智慧、銳敏、老辣、擁有豐富的人生閱歷,還有一支配合默契,能夠在同一頻率下高速轉動的謀略團隊。更重要的是,他對中國的國情、政治、軍事都有相當的瞭解。

    李向商和他手下的作戰參謀,分析了整個「怒獅」組織,也沒有找到符合上面一系列特徵的對手。「怒獅」組織的最高領袖巴那加不行,他是擁有超強的領袖魅力,而且行事狠辣當真稱得上不擇手段,但是他是整個「怒獅」組織的靈魂人物,是支撐起整只「怒獅」讓它可以瘋狂咆哮的心臟,他站在一個相當的高度上,已經習慣了用宏觀眼光去看待一切。相對而言,他就缺乏了那個組織網絡對抗的神秘人,身上那種細密得無懈可擊的思維模式,更缺乏了一種不溫不火,在淡定從容方顯大家風範的灑脫。

    「怒獅」組織能夠排得上檯面的其他頭目,更不行。

    巴那加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恐怖份子,他以宗教思想和激化種族衝突為方法,不斷招兵買馬,他統率整個「怒獅」組織的方法很簡單。靠地就是在組織內不斷宣揚自己,把自己裝扮成類似於「神」一樣的角色,成為組織內所有人最尊敬,根本不敢反抗的精神與實際雙重領袖。

    最初和巴那加一起創立「怒獅」組織的兄弟,只要稍稍有能力威脅到巴那加領袖資格的,都被巴那加用各種手段,一個個的清理剪除。巴那加甚至曾經在一次「核心成員會議」時,當場拔出自衛手槍,對著一名背肩戰鬥了九年的結拜兄弟,連續射了七顆子彈!巴那加就是靠這種獨裁方法。維護了自己的「權威」。但是在同時,也造成了「怒獅」組織中低層骨幹充足。但是卻幾乎沒有能真正拿出手,可以獨撐大局的精英這種現狀。

    李向商面前的白紙上,畫著一個大大的問號,他現在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戰俠歌遇到了很大的麻煩!有這個神秘人物在幕後幫助巴那加運籌帷幄,從他已經表現出來的謀略風格上來看,他就屬於那種沒有充足的準備和相當的機率,絕不冒失輕進的人物。

    這樣的人物。在戰場上必然不如動山,侵略如火!他用兩年時間準備的這場大叛亂,絕對不會因為出現了戰俠歌這樣一個意外因素,而擱淺或停滯。戰俠歌也許能用自己的力量,強行扭轉自己身邊不利的局面,但是對於一場波及全國的大叛亂,面對「怒獅」組織的六十萬軍隊。和二十萬佛羅伽西亞二十萬叛軍,他個人的力量未免就太過於渺小了。

    李向商慢慢瀏覽著第五特殊部隊情報部門收集到的資料,和作戰參謀通過集中戰略分析得出來的結果,他的目光又落到了佛羅伽西亞的全國地圖上。過了很久,李向商才伸手抓起一枝紅藍又色鉛筆,在佛羅伽西亞那連綿不絕的原始叢林上,畫了一個個大大的圓圈,戰俠歌如果不想半途而廢拋棄佛羅伽西亞元首獨自返回中國的話,他必須帶領佛羅伽西亞元首和他手下的政府要員,想辦法和仍然忠實於元首的政府軍取得聯絡,並集結完成。

    縱然不計算各種可能發生的意外、突發事件,在眼前的情況下,想逐一通知並重新集結分散在上百個島嶼上的四十萬政府軍,至少也需要……

    李向商帶著苦笑,在地圖上工工整整的標注了一句話︰三到六個月時間!

    戰俠歌需要帶領一支人數不足,缺少補養的元首親衛隊,和從來沒有接受過任何野戰訓練的佛羅伽西亞元首,與及這個國家最重要的幾名政府核心成員,至少戰鬥,生存三到六個月時間!

    幾十名元首親衛隊士兵,和八十萬敵軍,面對如此懸殊的數字對比,就連李向商校長這樣的軍人,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沉默了很久,才低聲道︰「戰俠歌,雖然這並不是我們自己的戰爭,但是……你小子給我挺住了,別趴下啊!」

    就在李向商仍然在努力推算戰俠歌如何利用手中三十多個人的元首親衛隊,去面對從四面八方包抄過來,精通叢林作戰的「怒獅」軍隊時,戰俠歌就是以奧爾登教官和奧蘭斯利這兩個在國際僱傭兵舞台上,已經混得風生水起的風雲人物,不斷臨時僱傭,不斷臨時收編那些一看到佛羅伽西亞爆發內戰,就跑過來找活幹的小規模僱傭兵部隊。在佛羅伽西亞元首和他的財務大臣越來越蒼白的臉色中,僅僅是四十八小時時間,戰俠歌帶領的那些身經百戰,個個身價不菲的僱傭兵,人數就超過了兩百人!

    至於他們的僱傭費用……戰俠歌已經實在不忍心看到佛羅伽西亞財政大臣,那狂吞救心丸的樣子,他的心臟這麼脆弱,假如他手中的速效救心丸吃光了怎麼辦?但是他們可是在保護著元首大人在逃亡啊,沒有足夠的人手,只要看到還沒有找到工作的僱傭部隊,本著多一個朋友總好過多一個敵人的戰略思想,只要那位財務大臣預存在瑞士銀行的緊急啟動資金還有剩餘,他手提名裡那一堆大顆大顆的鑽石,還能付出訂金。這筆錢還是要掏,這些人還是要雇的嘛!

    在第三天的早晨,戰俠歌遇到了一支武器七零八碎,身上的軍裝破破爛爛,一個蓬頭污面,眼楮裡散發著綠色飢餓光芒的野人部隊,他們在十五分鐘時間,就把戰俠歌帶領的僱傭兵,共享出來的一半食物風捲殘雲吃得乾乾淨淨。

    一名連軍帽都不知道丟到哪裡的軍人,一邊伸出舌頭輕輕舔著嘴唇上的醬牛肉肉汁。一邊大踏步走到佛羅伽西亞元首面前。隔著克拉拉愛默爾和幾名元首親衛隊士兵組成的防禦牆,那個軍人對著佛羅伽西亞元首猛然立正。敬了一個還算標準的軍禮,在深深吸了一口氣後,放聲叫道︰「報告,佛羅伽西亞第一師,二團,三營營長裡切爾達律莫,攜全營官兵,向元首大人報道!全營應到六百八十人。實到……一百二十七人!」

    站在佛羅伽西亞元首身邊的軍政大臣,神色怪異的望著眼前這位裡切爾達律莫營長,他伸手指著對面那群連叫花子都不如的士兵,問道︰「營長,這就是你帶領的我們佛羅伽西亞甲級師,一個營的所有官兵?」

    裡切爾達律莫營長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些全身破破爛爛,只剩下一百多人。最多還能組成一個連隊編制的軍人,他眼楮裡不由閃過一絲悲哀,他咬著牙道︰「是的!」

    戰俠歌走過去,從一名士兵手裡接過M16自動步槍,他拉開槍機略略檢查後,突然問道︰「你在出發前裝備了多少子彈,現在還有多少子彈和其它武器?」

    那名士兵警惕的望著用英語和他交談的戰俠歌,他詢問的目光跳過戰俠歌的肩膀,直接落到了裡切爾達律營長的臉上。在得到軍政大臣肯定的回答後。裡切爾達律營長對著那名士兵微微點了點頭。那名士兵迅速回答道︰「我們突然遇襲,我只裝備了一百二十發子彈,現在還有四十七發子彈和一枚手雷!?

    「噢?」戰俠歌微微一挑眉毛,先看了一眼那個士兵身上剩餘的藥彈,然後他拆下了步槍上的彈匣,伸手掂了掂那只彈匣的份量,戰俠歌輕輕拍了拍那個士兵的肩膀,又把M16自動步槍還給了他。

    戰俠歌指著一名手中連自動步槍,只配備了一把自衛手槍,和另外一個士兵一起用臨時做成的擔架,抬著一名重傷員的低級軍官,問道︰「你在營隊裡,負責什麼工作?」

    「物質保障連連長!」

    「你還有多少士兵?」

    物質保障連的連長咬緊了嘴唇,過了好半晌,他才用嘶啞的嗓音,回應道︰「除了我們兩個,其他人……都死了。」

    戰俠歌仔細打量著眼前這支疲憊的,傷痕纍纍的,幾乎沒有攜帶任何重武器的部隊,突然問道︰「誰是火力連連長?」

    既然這個營隸屬於佛羅伽西亞甲級師,他們常年又要和「怒獅」叛軍對抗,那麼他們的這個火力連,最起碼也應該配備迫擊炮,大口徑機槍和反坦克導彈,甚至應該有自行系重型火力設備,戰俠歌當然希望能夠擁有這樣一支能夠在戰場上,瞬間向敵人施加壓制性火力的部隊。

    四週一片沉默。

    可能是佛羅伽西亞軍隊,對編製的稱呼和中國部隊略有不同,戰俠歌又換了一個新的問法,「誰是支援連連長?」

    四周還是一片沉默。

    但是所有能聽懂戰俠歌用英語提出問題的軍人,他們的臉都在抽搐,挺起了胸膛,筆直的站在佛羅伽西亞元首面前的那位裡切爾達莫律營長,他的眼楮睜得大大的,眼淚已經從他的眼眶裡止不住的湧出來,在他沾滿黑色硝煙和灰塵的臉上,狠狠劃出兩道淚痕,在他臉部肌肉不斷的跳動中,這兩條淚痕不斷擴大,最終形成了一片任何人看到,都會從心底忍不住湧起一種酸意的模糊。

    「死了,全死了!」一名上尉突然跪倒在地上,他用自己的拳頭拚命捶打著腳下的土地,他嘶聲哭叫道︰「我們當時正在山區裡進行訓練,當我們發現情況不對的時候。我們已經被至少五倍於已的『怒獅』叛軍包圍了!我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突然出現在我們身邊的,我們更不知道『怒獅』的叛軍,為什麼竟然會在向我們發起猛攻時,出動了坦克和武裝直升飛機!就是火力連的兄弟們,在幫助我們集中力量突圍後,在一片幾乎沒有坡度的小山坡上,架起了防禦陣地……」

    說到這裡,那個上尉的聲音突然哽咽了,他只是不停的哭叫著︰「他們架起來的機槍陣地……他們……我到底應該把他們看成是最好的兄弟,還是最可恥的叛徒和混蛋啊……」

    迎著幾乎所有人疑惑的眼神。裡切爾達莫律營長早已經被眼淚徹底洗過一遍的臉上。突然揚起了一絲難言的驕傲,他昂起了自己的頭。道︰「不管他們做了什麼,他們都是我們最好的兄弟,都是最好的軍人!」

    說到這裡的時候,在場還活著的三營軍人,全身都在發顫,他們彷彿都回到了三天前,重新看到了那一場最血腥,最讓他們不知道該哭該罵。還是該痛哭失聲的最慘厲一幕!

    面對幾千名蜂擁而上的「怒獅」叛軍對他們發動的最瘋狂、最突然攻擊,猝不及防之下,走出營房正在接受實彈訓練的三營官兵成片成片的倒下。

    工兵排在幾十名士兵還沒有來得及把必要的設備和物資運上來,面對這種絕對意外的突然打擊,他們只能用單兵鍬拚命鑿挖,徒勞的想在叛軍衝上來之前,為火力支援連機槍排架起一個機槍陣地的工兵排士兵。

    看著因為沒有必要的機槍陣地。受到山坡地形影響,根本無法對「怒獅」叛軍加以覆蓋性打擊的十二點七大口徑重機槍,看著根本無法組織有效反擊,一片接著一片倒下的三營官兵,火力支援連的連長狠狠一咬牙,他猛的昂起頭,對著頭頂那片蒼天,發出了一聲類似於受傷豺狼的狂嗥︰「兄弟們,對不起了。你們不要怪我!」

    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火力支援連連長的眼眶裡瘋狂的湧出來,他伸手指著仍然徒勞的挖著泥土的工兵排士兵,卻下達了這個世界上也許最瘋狂的命令︰「機槍排,給我打!」

    聽到這樣一個自相殘殺的命令,驚呆了,無論是火力連還是工兵排的士兵,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火力支援連連長猛的拔出自己的手槍,嘶聲狂嗥道︰「開槍,這是命令!沒有機槍陣地,我們整個營的兄弟就要死光了!」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機槍排的排長從十二點七毫米口徑重機槍射手座上跳下來,劈手從一名早已經嚇呆了的士兵手裡搶過一挺班用輕機槍。

    在輕脆的連環掃射聲中,班用機槍對著工兵排自己的兄弟,自己的同胞,曾經同在一口鍋裡吃過飯的兄弟,傾洩出最無情,又是最有情的子彈。在血花飛濺中,一個又一個工兵倒在地上。在這名排長的帶領下,終於槍聲在這片小小的山坡上響成了一片。那些火力支援連的士兵,一邊開槍一邊失聲痛哭。

    熾熱的鮮血,順著火力支援連連長生生睜裂的眼斂,不停的留下來,混合著他的眼淚,形成了最讓人觸目驚心的血淚之痕。火力支援連連長嘶聲哭叫道︰「工兵排的兄弟們,對不起了!不過你們放心,我不走了!無論我們是勝是負,我都留在這裡,陪你們了!」

    幾十個在一分鐘前還活蹦亂跳的工兵連士兵,一個個撲倒在他們腳下那片堅硬的土地上,他們很多人當場被子彈打穿了心臟,可就算是死,他們的眼楮也睜得大大的。

    火力支援連的所有人一起跳出來,他們搬起了那一具具他們親手擊斃的兄弟的屍體,他們只用了一分多鐘的時間,就把這幾十具屍體疊加在一起,組成了一個用血肉構建出來的機槍陣地!

    「噠噠噠……」

    火力支援連一直沉默的十二點七口徑重機槍,終天在這個世界上代價最高的陣地上,開始怒吼了。在此同時,幾門迫擊炮也開始一起轟鳴。

    面對猶如狂風驟雨般傾洩過來的十二點七毫米重機槍子彈,自以為掌握了最精確情報,三營火力連根本不可能發揮作用,才敢如此張揚,如此放肆發動猛攻的「怒獅」組織叛軍,面對死神大爺手中高高揮起的鐮刀,一批批的倒下。

    那位火力支援連的連長,通過步話機,和營長進行了最後一次通話︰「營長,你帶著所有的兄弟們立刻突圍!我下令打死了所有工兵排的兄弟,我罪大惡極,只有死亡的鮮血,才能洗掉這種向自己兄弟開槍的恥辱!營長,求求你,你們……快跑啊!」

    「營長,我縱死……無悔!記得如果你能活下去的話,一定為我們這些兄弟,報仇啊!」

    就是靠一個工兵連士兵屍體架起來的機槍陣地,這名火力支援連的連長,帶領他的連隊,在那片幾乎沒有掩蔽,沒有迴旋餘地的小山坡上,整整拖住了幾千名敵人。這是一場從一開始,就沒有人再想著生存,再想著突圍的最慘烈狙擊戰。面對集中了坦克、武裝直升飛機和幾千名「怒獅」組織叛軍的集團衝鋒,這些把機槍架在兄弟們屍體上的佛羅伽西亞最忠誠守衛者,他們瘋狂的笑,他們用力的哭,他們使勁的吼。從重機槍裡射出來的子彈,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又一道最熾熱的彈痕。

    八個小時,火力支援連,最終為整個營的兄弟,贏得了八個小時的突圍時間!

    當整個陣地上只剩下火力支援連連長一個人時,他射完自己自衛手槍裡的最後一顆子彈,隨手甩掉已經成為廢鐵的自衛手槍,這個究竟是英雄還是屠夫只能等待歷史去證明的軍人,帶著不屑的笑容,凝視著小心翼翼向他逼進的「怒獅」組織叛軍,隨手從一名工兵手裡,拽出一把工兵鍬。

    伸手輕輕撫摸著工兵鍬那鋒利的鍬頭,火力支援連連長在這個時候,竟然笑了,他微笑道︰「工兵排的兄弟們,我替你們報仇了!」

    「啪!」

    鋒利的單兵鍬,狠狠砍到了火力支援連的連長頭上,他反手這一擊用足了全身的力量,整個單兵鍬,有將近一半都砍進了他自己的腦袋裡。這名火力支援連的連長,在倒下的時候,他的眼楮就像工兵排的那些兄弟一樣,睜得大大的。大概在他臨死的時候,都在想一個問題︰「我究竟是一個英雄,還是一個……屠夫?!」

    但是就算死,這個火力連支連的連長,他的臉龐上還帶著一絲笑意,無論後人會如何評價他,至少,他讓更多的兄弟成功突圍。只要這些兄弟能夠活著走出去,他們遲早有一天,會回來替他和所有陣亡在這片土地上的兄弟,報仇!

    ……

    聽著那些軍人泣不成聲的訴說,戰俠歌沉默了,過了很久很久,戰俠歌才回頭對佛羅伽西亞元首輕聲道︰「你有一批好軍人。」

    在衛道士的眼裡,那個火力支援組的連長,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和殺人狂。也許把他的所作所為公諸於世,能夠理解他下令向自己戰友開槍的人,都屈指可數。

    但是在戰俠歌的眼裡,這位火力支援連的連長,當真稱得上是一個敢愛敢恨,敢作敢為的男人!他為了讓更多的兄弟活下去,敢背負起所謂的英雄,根本不敢去背負的千古罵名,不管怎麼樣,在戰俠歌的眼裡,他……就是世界最好的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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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黑寡婦 第四十七章 伏擊

    六個月……

    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六個月也許只是發了六次工資,辛辛苦苦工作了半年之後,終於能出去進行一次放鬆的旅遊,在回來後卻得一邊抱怨旅行社的服務太差,一邊繼續象黃牛一樣,投入到繁重的工作當中去。

    對於瞬間萬變的國際舞台而言,六個月時間,已經可以發生太多的新聞與故事,在那層絕對不可能真正對外界公開的黑暗幕布下,不知道有多少見不得光的交易,在皆大歡喜的氣氛中,握手簽定。

    對於佛羅伽西亞所有本來生活在和平環境下的公民來說,六個月時間,就是他們面對戰爭與死亡的地獄旅行!

    對於戰俠歌,六個月時間,就是他人生中最堅苦、最危險的戰鬥歷程!他必須帶領世界各地的僱傭軍和已經被打成殘兵敗將的佛羅伽西亞政府軍,和百倍於已實戰經驗豐富的「怒獅」恐怖份子和部分佛羅伽西亞叛軍,進行一場接著一場的遭遇戰!

    在六個月時間裡,戰俠歌帶給了整個世界一次又一次無法想像的超級震撼,已經有軍事專家斷言,不會有人能夠比戰俠歌做得更好!

    在第一界藍盾軍事體育競賽上,戰俠歌最引吸人,不再是他出色的個人作戰技巧,而是他只能用非人來形容的可怕統率力與及可以讓每一個隊員和他一起瘋狂一起去燃燒的領袖同化力!

    戰俠歌帶領一支海軍陸戰隊、雪狼突擊隊、中國第五特殊部隊各種系統成員組成的小部隊,一步步用他們的汗水、淚水與瘋狂的熱血。走向了勝利的巔峰。當他們站在世界的屋脊上,抱著他們的隊長戰俠歌,綻放出最驕傲的笑容時,戰俠歌的個人統率力和領導能力,已經在這幾個月的地獄式訓練和競賽中,得到了最大的提升。

    從此以後,戰俠歌就多了一項獨特的指揮才能︰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整合不同系統的部隊,並讓他們迅速取得一個優秀團隊。必需的默契和節奏及信任!

    就是因為擁有這樣一指揮能力和藝術,戰俠歌才能帶領佛羅伽西亞王牌師一個被打散。只知道倉惶逃跑的營隊,外加將近三百名僱傭兵,進行了一系列絕對可以寫入現代軍事戰役範例的伏擊、狙擊作戰!

    追擊佛羅伽西亞政府軍第一師第二團第三營已經被打殘的部隊,的確不需要太多的謹慎,留下不必要的重武器,大約有三千名「怒獅」組織叛軍,攜帶輕型武器,追進了連綿不絕的原始叢林。

    看著那群大搖大擺的「怒獅」組織恐怖份子,扛著肩膀上的槍,一邊吹著口哨。一邊大踏步前行,被戰俠歌臨時任命,擔任最前戰地指揮官司奧蘭斯利。他必須承認這些「怒獅」組織恐怖份子,在和政府軍長達十年的對抗中,已經擁有了堅韌的心理素質。否則他們在戰場上,面對可能的死亡時,就絕對不可能這麼張揚和輕鬆。簡單的說,這就是一群被宗教洗腦,生活環境太差,死了比活著好。所以才悍不畏死的半職業軍隊!

    「記住,第一槍絕對不許打空。每個人鎖定一個目標,我要你們在首輪攻擊中,就要放倒和我們人數相等的敵人!」奧蘭斯利望著越來越近的「怒獅」組織叛軍,在心中暗暗計算著彼此的距離,和這些「怒獅」組織叛軍,在遭遇突然襲擊後可能做出的戰術反應,他突然對著步話機狂叫道︰「開火!」

    「砰!」

    「砰!砰!」

    「噠噠噠……」

    奧蘭斯利帶的這一百多名僱傭兵,他們在不同的國家不同的特種部隊接受訓練。他們使用的武器不同,射擊習慣不同。有些人把武器調到了最節約子彈的單發點射狀態,有些人把武器調到了雙連發射擊狀態,有些人則習慣的使用了三連發射擊。

    奧蘭斯利在心中狂叫了一聲︰「幹得漂亮!」

    不管手下這批僱傭兵的射擊習慣如何,使用的武器是什麼,他們在準備充足又不用擔心敵人反擊的情況下,首輪射至少取得了百分之九十五的命中率,剛才還大搖大擺向前挺進的「怒獅」組織叛軍,齊刷刷的撲倒了一百多人。

    「砰!砰!砰……」

    第二輪槍聲又響起,「怒獅」組織的叛軍雖然在遭遇突然打擊後,實戰經驗豐富的成員已經做出各種軍事規避動作,在這片原始叢林中,粗大的樹木更可以成為他們最便利的掩體,但是……他們的人員數量實在太多了!

    又有幾十名「怒獅」組織叛軍一頭栽倒在地上。

    天知道是不是要發洩他們十幾年只能龜縮在叢林中打游擊戰,積蓄下來的憤怒與鬱悶;或者說在佛羅伽西亞真的大局已定,現在已經到了斬草除根的時間;亦或者這幾千名軍人的指揮官司,接到了進入叢林,拉截戰俠歌和元首他們這批小部隊的命令,反正現在為了追擊一百多人的佛羅伽西亞被打殘的軍隊,「怒獅」組織竟然讓幾千人同時進入叢林。

    看似要演變成陣地防禦的伏擊戰,一旦達到了預期的效果,奧蘭斯利對著步話機叫了一聲︰「兄弟們,任務完成,撤退!」

    「怒獅」組織的恐怖份子,驚魂未定的看著一群僱傭兵就像是一群新兵蛋子一樣,不做任何防禦措施,竟然背對著他們撤腿就跑。慢慢的,勇氣又在「怒獅」組織叛軍的峰上重新恢復了。

    不管怎麼樣,奧蘭斯利身邊的僱傭兵才一百多個人罷了。和他們這群就算遭遇伏擊,人數仍然超過兩千八百人的「怒獅」組織恐怖份子來說,那一百多名僱傭兵,真的是太微不足道了!

    「怒獅」組織恐怖份子,雖然被打得人仰馬翻,但是仍然鼓起了勇氣,在一陣陣亂七八糟的吼叫聲中,在他們所謂的「聖戰」戰歌聲中,在他們的「怒獅」戰旗引導下。對著戰俠歌他們這樣一支人數不多,卻給了他們沉重打擊的敵人。發起了追擊。

    站在一個視野良好的高地上,用軍用望遠鏡觀戰的戰俠歌不由連連搖頭,「怒獅」組織雖然號稱有六十萬軍隊,在人數上已經可以和佛羅伽西亞政府軍持平,但是他們畢竟是一群以宗教思想為主導的狂熱份子和恐怖份子罷了。只看這場氣勢有餘,技巧不足的追擊戰,戰俠歌就可以推測到,現在「怒獅」組織中,游擊戰經驗豐富的傢伙多得是,但是進過正規軍事院校。接受過指揮培訓的指揮官司,是多麼的缺乏。

    這大概就是打游擊戰的牌部隊,和正規職業軍人之間。除了武器之外,最大的差異了。

    「噠噠噠……」

    又有一片狂風暴雨般的子彈對著「怒獅」組織的恐怖份子瘋狂傾洩,他們又踏進了戰俠歌為他們預設的第二道埋伏圈。埋地雷絕對不可能只孤零零的埋上一顆,在原始叢林中設計伏擊點時,戰俠歌當然也不可能只設計一個!

    帶領自己身邊的士兵撒腿逃命的奧蘭斯利,對第二條伏擊線的戰地指揮官奧爾登教官露出一絲微笑,他猛得立在原地,在深深吸了一口氣後。放聲狂吼道︰「兄弟們,跑步熱身結束,Happy的時間到了,看在大把大把的鈔票和上帝的份上,給我狠狠的打啊!」

    更加密集的彈雨,一遍遍向「怒獅」組織已經連續遭遇兩次伏擊的恐怖份子狠狠傾洩下去。在密集得根本沒有任何空隙的槍聲中,還夾雜著反步兵地雷爆炸的沉悶轟響。戰俠歌用天價僱傭的這批軍人,基本上全是世界各地特種部隊的退役成員,他們敢來這裡。靠槍桿子吃飯,本身就對自己的作戰技術充滿了自信。在特種作戰領域,他們一個個實戰經驗豐富,不用戰俠歌這個最高指揮官下令,他們就已經在自己的隊長帶領下,在各個看起來最安全的位置和角落上,埋設了反步兵地雷。

    這一次僱傭兵沒有撤退,兩百多名僱傭兵,依托原始叢林中的各個掩體,以各個火力支援組為核心,在原始叢林中,組成了一條長達兩百多米的防禦陣地,面對這些僱傭兵凌厲的火力,精準的狙擊,和到處都可能出現反步兵地雷的戰場,再加上長途行軍,不可避免帶來的身心疲憊,「怒獅」組織叛軍明明擁有絕對優勢的兵力,但是在短時間內,竟然被兩百多名僱傭軍組成的部隊,打得一時間連頭都無法抬起來。

    在遙遠的天邊突然傳來了武裝直升飛機螺旋槳轉動時,發出的巨大轟鳴聲中,戰俠歌迅速調轉軍用望遠鏡的角度,兩架阿帕奇武裝直升飛機,大搖大擺以他們就是主宰就是上帝的囂張姿態,狠狠撲向了這片戰場。

    誰能想到佛羅伽西亞政府為了對付「怒獅」組織叛軍,花費天價資金進口的阿帕奇武裝直升飛機,到最後竟然成為「怒獅」組織叛軍,對付佛羅伽西亞軍隊的殺手 ?在這片原始叢林中,一旦任由這兩架阿帕奇武裝直升飛機發動攻擊,對戰俠歌帶領的僱傭軍來說,絕對是最致命的打擊!

    「怒獅」組織叛軍的最高戰地指揮官笑了。

    佛羅伽西亞政府軍兼僱傭軍聯合部隊,現任最高指揮官戰俠歌也笑了,他隨手在自己畫的作戰地圖上,抹掉了敵人的空中支援,然後抓起大功率步話機,命令道︰「克拉拉愛默爾,完成任務後,立刻向東南方迂迴挺進,在十五公里外我們預計的位置會合。如果有什麼情況及時向我報告!」

    戰俠歌真的沒有必要再問克拉拉愛默爾是不是能完成戰鬥任務,在他的眼裡。那兩架仍然在空中高速飛行的阿帕奇武裝直升飛機,已經成了兩堆再不會對任何人產生威脅的廢鐵!

    兩架直升飛機大搖大擺的在原始叢林上空高速挺進,當他們某一個距離戰場至少還有五公里,本來應該沒有任何危險的山峰上空掠過時,在那個山峰上,突然傳出重機槍的轟鳴。幾挺大口徑重機槍一起對著近距離從山峰上空掠過的直升飛機怒吼,兩名阿帕奇武裝直升飛機駕駛員,有資格駕駛如此先進如此昂貴武器,總算是都有幾分不錯的天賦。他們本能的及時做出戰術規避動作。

    幾乎肉眼可辨的彈雨緊擦著這兩架阿帕奇武裝直升飛機,狠狠射向廣闊無騖的天空。兩架阿帕奇武裝直升飛機的駕駛員還沒來得及擦掉額頭上的冷汗。他們就猛然瞪大了雙眼,齊齊發出了一聲驚呼︰「我的天啊!」

    僱傭兵他們敢跑到根本不是自己的地盤,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無一的戰場上賣命,靠的就是他們的成員軍事技術,靠的就是他們的武器裝備。為了能夠在各種最惡劣的戰場上生存下來,只要是單兵便攜式武器,他們又有什麼不能買,不能帶,不能使的?

    不要問型號,不要問導向原理。不要問他們為什麼會帶這麼多如此沉重的武器,反正幾乎在同一時間,有足足六具的對空單兵便攜式飛彈發射架上噴出了一道火焰。六枚地對空飛彈,在空中拉出一道道美麗到極限的弧線,從不同方位,不同角度,狠狠射向已經徹底落入他們陷阱中的獵物。

    直到這個時候,兩名阿帕奇武裝直升飛機駕駛員才明白,那幾挺重機槍對他們掃射根本就是把他們逼進這個防空火力陷阱的皮鞭,當他們下意識的對重機槍火力進行戰術規避時。他們已經不由自主的按照對方預設好的節奏,踏進了死亡的路途。在如此近的距離,在已經徹底落入火力最佳封鎖點的情況下,可能在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武裝直升機駕駛員,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夠成功的避開至少三枚飛彈的鉗制性合擊!

    一個優秀的戰地指揮官,可以根據地形,和預知的敵人方位及角度,推算出敵人的行軍路線。和各種可能出現的支援時間、及路線,並針對性的加以打擊或防禦。在普通的軍事院校中,這已經是一名基層指揮官必修的課程,只不過戰俠歌運用得比他們更詭異,更精密,也更狠辣一點點罷了。

    望著在空中炸成兩團火球的阿帕奇武裝直升飛機,無論是僱傭兵還是被打殘的佛羅伽西亞第一師第二團三營的官兵,都猛然發出一陣瘋狂的歡呼。戰俠歌微笑的望著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目睹了兩次狙擊、伏擊戰的裡切爾達莫律營長,道︰「看清楚了沒有?」

    裡切爾達莫律營長興奮的脹紅了臉,他咬緊自己的嘴唇,用力點頭。

    「我一共給這場戰鬥設計了兩個目標。第一個目標是通過層層狙擊,打擊他們的部隊士氣,引誘出他們的武裝直升飛機,並把它們敲下來!」戰俠歌伸手做出一個斬首的動作,沉聲道︰「我的第二個戰鬥目標,是要在第三條狙擊陣地上,對這批士氣接二連三受到打擊的敵人,進行一次絕對沉重,絕對傷筋動骨的重創!」

    裡切爾達莫律用最尊敬也可以說是最崇拜的目光望著戰俠歌。眼前這個比他還要小上幾歲的男人,全身上下卻散發著一種強烈得猶如太陽般耀眼的自信與霸氣。在這個時候,一直跟在戰俠歌身邊,利用望遠鏡清楚目睹了前半場狙擊戰的裡切爾達莫律,看著戰俠歌那雖然在那他微笑,卻絕對鋒銳,鋒銳得幾乎沒有一絲感情,帶著陌視一切生命與規則的雙眸,他清楚的明白,這個男人在戰場上就是絕對冷酷的邏輯思維體,他很可能一輩子,也無法像戰俠歌這樣,把戰場當成了真正的棋局。

    「想要擺脫這批敵人,我們就必須給他們一次終身難忘的重創!最重要的是,我要通過這次戰鬥,給我們的敵人傳達一個信息,想要消滅我戰俠歌帶領的部隊,這幾千個雜魚是不夠的,他們需要更多的士兵,更優秀的指揮官!這樣的話,他們在並不適合大規模作戰的叢林中,必然會束手束腳,就算他們想再通過拉網式搜索,把我們從原始森林中逼出來,他們也必然會考慮到一個問題……我們如果全力突圍,他們空間需要用什麼樣密度的搜索網,才能夠把我們的突擊力量重新反彈回去!」

    戰俠歌輕輕拍著裡切爾達默律營長的肩膀,溫言道︰「我就把第三場狙擊戰的指揮任務,交給你了。」

    裡切爾達默律營長的身體不由狠狠一顫,他用不敢置信的目光,望著戰俠歌。

    「軍人在戰場上失去的榮譽,就要自己到戰場上重新去搶回來了!」戰俠歌深深的望著眼前這位傷痕纍纍,但是眼楮裡已經開始發出光,身上的殺氣、血氣已經開始翻騰不休的軍人,沉聲道︰「我相信,你和你手下的兄弟,能做到!」

    裡切爾達默律對著戰俠歌狠狠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對著戰俠歌這樣一個異國他鄉的朋友,一個中國的軍人,敬上了自己最莊嚴的軍禮。

    「保證完成任務!」

    裡切爾達默律頭也不回的大踏步走下了他們觀望整個戰場的山峰,在山坡下,就是他帶領的那一百二十節名兄弟,他的大手從自己的臉龐上掃過,狠狠帶走了他從眼眶裡噴湧出來的淚水。

    有時候,對一個品嚐到失敗的男人、軍人來說,只要給他一點點信任,給他一次機會,他就會重新振作起來,他就會把自己的友情與忠誠,毫不保留的交付到相信他,信任他的人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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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黑寡婦 第四十八章 滿天飛舞(上)

    在打出一場最經典的伏擊戰,重挫了十倍於己的追兵後,戰俠歌帶領編製被打殘,但是在勝利的鼓舞下,再次鬥志滿滿的政府軍,帶領人數僅僅有三十多人的元首親衛隊,帶領僱傭軍組成的超級雜牌部隊,轉戰在佛羅伽西亞連綿不絕的原始叢林之間。

    抱著「要是幫你復國成功,花錢消災是理所應當,要是失敗了,我們大不了一了百了」的想法,在佛羅伽西亞元首和財務大臣越來越蒼白的臉色中,戰俠歌大包大攬的瘋狂吸收世界各地,源源不斷向佛羅伽西亞集結的僱傭兵部隊,憑此來彌補和「怒獅」組織恐怖份子的戰鬥力對比。

    在這種情況下,雖然六個月時間裡,戰俠歌帶領這批雜牌部隊,每天都會面對戰鬥,都會有部隊士兵出現傷亡,但是他們卻越戰越強!就連「怒獅」組織的軍師,面對手下送過來的情報也連連搖頭苦笑。

    根據「怒獅」組織收集到的可靠情報,在六個月時間裡,扣去各種戰鬥和非戰鬥減員,戰俠歌帶領的那批雜牌軍轉戰各地,不斷吸收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現在已經至少擁有兩千二百名不同編製,不同兵種的佛羅伽西亞政府軍士兵,這還不算那一千多名自願加入這支隊伍的佛羅伽西亞公民;而世界各地,精通各種特種作戰,無論是單兵、小組還是群體作戰都能發揮出自己強悍軍事素質的僱傭兵,現在更達到了兩千一百名這樣一個天文數字。

    在戰俠歌這樣一個可以在局部戰場上創造非凡軍事奇跡的戰爭領袖的帶領下,超過五千名士兵組成的軍隊,當他們一次次在硝煙與炮火的洗禮中逃出生天,一次次在戰場上收集到自己必須的戰略物資時,他們終於成為一支以戰俠歌為核心,在實戰中慢慢成長,慢慢強悍,慢慢擁有了一種血氣與殺氣的王牌部隊!

    面對這樣一支人數超過五千人,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基數仍然在不斷擴大,實戰經驗不斷增長,依托原始叢林,就是不出來和正規部隊進行正面會戰的游擊隊。無論是巴那加還是軍師大人,終於明白了原來佛羅伽西亞政府軍,面對「怒獅」組織使用游擊戰術時的無奈。

    根據「怒獅」組織作戰參謀部綜合了各項數據,得出來的結果。戰俠歌帶領的這五千名雜牌軍,依托原始叢林這個戰爭舞台,擁有的戰鬥力相當於「怒獅」組織一萬至一萬五千名士兵。換句話來說,想要在連綿不絕的原始叢林中把這樣一股武裝力量徹底消滅,從理論上講,「怒獅」組織至少需要動用十五萬名軍人組成的部隊,進行曠日執久的圍剿攻擊。

    面對這樣一串數據,看到巴那加眼楮裡閃過一絲鋒銳的光芒。已經和巴那加相處了相當時間的軍師當然明白巴那加的性格,他淡然道︰「戰俠歌帶領的這支游擊隊,的確是我們的心腹大患,不論是為了仍然在戰俠歌保護範圍內的元首。還是為了向世界各國彰顯我們『怒獅』組織成立自己祖國,絕對不會向任何敵人妥協的決心與實力,我們都應該抽調十五萬軍隊,把他們徹底絞殺在原始叢林裡!」

    軍師的一席話,說得巴那加連連點頭,軍師微笑道︰「但是我建議,我們最好能把這樣一場向全世界彰顯『怒獅』組織實力與鬥志的軍事行動時間,向後挪移四到六個月。」

    軍師迎著巴那加隱含怒意和疑惑的雙眼,用他一慣淡定從容,帶著一絲只可能屬於智者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微笑。伸手指著佛羅伽西亞全國地圖,道︰「您請看,現在我們『怒獅』組織已經佔領了佛羅伽西亞百分之八十的土地,可以說,首領您已經是佛羅伽西亞精神與實質上的真正最高領袖。但是……」

    「現在還有四十萬仍然負隅頑抗的軍隊,分佈在我們『怒獅』光芒沒有覆蓋波及的土地上。」軍師一針見血的道︰「以我們『怒獅』組織六十萬缺乏正規訓練的部隊,再加上二十萬缺乏鬥志,根本不願意真正為我們賣命的叛軍,想把這些補給充足。依托永久防禦工事進行陣地狙擊戰,又隱隱形成犄角之勢,可以相互支援的正規部隊全部消滅,坦率的說,我個人認為……可行性無限接近於零。」

    巴那加保持了沉默,他能從無到有,組建統率「怒獅」這樣一個龐大的非法組織,當然不是一個沒有頭腦的人,在情感上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巴那加明白,軍師說的是實情。

    巴那加盯著眼前那張全國地圖,紅色的區域,就是「怒獅」組織已經覆蓋的領地,而藍色的區域,就是仍然效忠於佛羅伽西亞政府的那四十萬職業軍隊,集結駐紮的島嶼。這些島嶼互成犄角之勢,就算是沒有得到統一的指揮,一旦攻擊其中任何一個目標,接到求救信號後,這個目標周圍的軍隊,必然會源源不斷的開拔過來。

    在把這批軍隊逐個分化、解決之前,「怒獅」組織必須在他們地駐地周圍陳列重兵。假如巴那加真的從防禦圈上抽調出十五萬軍隊,他們的防禦網必然會無可避免的出現漏洞。一旦讓戰俠歌帶著元首,和這些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軍隊會合,也許佛羅伽西亞的局勢就會產生不可預測的逆轉!

    巴那加狠狠的喘了幾口粗氣,他這一輩子靠游擊戰和佔據絕對優勢的敵人,在原始叢林裡進行了十幾年的游擊戰爭,終於走到了今日今時,終於站在了這片土地上的最巔峰。可是誰能想到,到了今天風水輪流轉,竟然又跳出戰俠歌這樣一個比他更專業、更狠辣也更強悍的叢林游擊作戰專家?

    巴那加望著地圖上那一片接著一片的原始叢林,過了很久,他的眼楮裡突然閃過一絲陰極、狠極、瘋極的光芒。他慢慢伸出自己的右手,把整隻手掌都按到了地圖上,沉聲道︰「我們還有一個辦法!」

    軍師豎起了耳朵,在需要的時候,他絕對會閉緊自己的嘴巴,認認真真的把別人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牢牢刻進自己的心裡。

    「我們『怒獅』組織早在十年前,就開始通過地下軍火商向他們大量購買並積存化學毒氣!到了今天,我們的存儲的各種不同型號化學毒氣。已經足夠將他們活動的幾千平方公里的原始林區進行一次無差別覆蓋。我們現在沒有辦法把這些毒氣投放到那些還在頑抗的軍隊頭頂,但是投放到叢林裡,還是很容易。哼,到時候。我就不相信這五千人還能上天入地!」

    軍師無言的搖了搖頭,靠挑撥民族仇恨來招兵買馬,用攻擊平民和民用建築的手段,來製造事端的傢伙,還真是只懂得破壞和毀滅,卻不明白建設與尊重這兩種力量的恐怖份子,不必向巴那加解釋這些化學毒氣,會對整個佛羅伽西亞的生態環境造成什麼樣的破壞,對普通的軍人和平民來說。當然是上有毀滅性的覆蓋殺傷,但是……巴那加似乎還是太小看戰俠歌帶領的,那支成員有一半都接受過特種部隊訓練的部隊了吧?

    軍師知道在這個時候,他只要略略一點頭。也許一場人類軍事史上,最恐怖覆蓋面積最廣,又是在自己國土上爆發的生化毒氣戰,就會正式拉開帷幕。過了好半晌,軍師才緩緩點了點頭,道︰「這個方法不錯,不過我希望領袖您再多給我一周時間,讓我做好迎接新的、最激烈戰鬥的準備。不,您最好給我三周時間,讓我把所有能調動的部隊都集中在一起。再挖掘出足夠的防空洞,把我們怒獅組織所有的物資都轉移到地下。」

    迎著巴那加那疑惑的雙眼,軍師淡然道︰「我們『怒獅』組織早已經被世界各個軍事強國,定義為恐怖組織,在幾年前要不是我們先擺出談判的低姿態,也許那些國定已經派出數量龐大的部隊,協助佛羅伽西亞政府剿殺『怒獅』。六個月前我們一舉攻入佛羅伽西亞首都阿普那加,雖然我們才是這場軍事行動的幕後主使,但是我們推到舞台最前方的。卻是在總統大選時,被擠出權力中心的在野黨。有他們這層身份,我們的軍事行動,也不過是佛羅伽西亞的內部政變或者是內鬥罷了,那些西歐諸國就算是想出兵,也找不到任何借口。但是一旦我們大量投放毒氣,『怒獅』組織必須會站到舞台的最前沿,那些本來就對這場政變虎視眈眈的西歐強國,很可能會借毒氣事件,隨時出兵幫助佛羅伽西亞政府平叛。」

    巴那加用幾乎能殺死人的目光,狠狠瞪著軍師,軍師也坦然的回望著他,過了好半晌,巴那加才狠狠喘著粗氣,一字一頓的道︰「有理!真他**有理!」

    軍師微笑道︰「我不只是有理,還有一個方法,只要領袖您願意按兵不動,給我充足的時間,不出六個月,我就能用可以忽略不計的代價,擊敗戰俠歌,把那個死而不僵的元首,送到您的面前。」

    巴那加突然也笑了,他用力拍著軍師的肩膀,道︰「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別人要是敢向我這麼說,我一定認為他在胡吹大話,但是軍師你這麼一說,我已經可以把戰俠歌帶領的這支部隊,當成一群死人了。」

    一直站在巴那加和軍師身後聆聽他們兩個對話的蝮蛇,臉上不由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軍師輕掃了他一眼,淡然道︰「你已經在戰場上和戰俠歌交手了六個月時間,你是怎麼評價這個對手的?」

    蝮蛇低下了頭,過了很久很久,他才低聲道︰「無懈可擊!」

    軍師笑了,他真的笑了,他知道當蝮蛇對戰俠歌有了這樣評價的時候,感受到壓力和不足的蝮蛇,必然會將自己的心態重歸於零,帶著學習的心態,在指揮、謀略領域,得到飛躍性的提高。

    「出色的單兵技術,豐富的實戰經驗,在參加過藍盾軍事體育競賽時,培養出來的指揮能力,再加上他過人的統率魅力,天馬行空般的戰術技巧……在送走了雅潔兒,送走了那個他最關心的女人之後,戰俠歌在最激烈戰場上的確已經無懈可擊。」

    軍師說到這裡,他望著蝮蛇,拉長了聲音,淡然道︰「但是假如我們放鬆了繩套,放鬆了在戰場上對戰俠歌的輾壓,讓他有機會喘上一口氣時,無論是戰俠歌帶領的那批一分錢還沒有拿到的僱傭兵,或者是他自己,都有可能暴露出真正的弱點和漏洞。」

    蝮蛇的眼楮亮了,他狠狠一拍自己的手掌,叫道︰「我明白了!戰俠歌帶領的部隊,有一半成員都是世界各地的僱傭兵。這是他手中最大的一張王牌,但也是最不受他控制的一股不穩定力量,現在這批僱傭兵一分錢也沒有拿到,這六個月時間他們不停的戰鬥,在這種過於緊張的環境中,他們只能抱成一團,但是只要有一個充足而舒適的空間,他們之間因為金錢而產生的矛盾就會尖銳起來。」

    「對!到了那個時候,不管他們是窩裡內鬥自相殘殺,還是那些僱傭兵無法忍耐沒有戰爭,只能無聊等待的枯燥,而相繼離開,戰俠歌帶領的部隊,都會實力大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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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黑寡婦 第四十九章 滿天飛舞(下)

    五個月後……

    起風了,遠方的樹林中傳出來一陣「嘩啦」、「嘩啦」的輕響,風中帶來了遠方海水的微潮,帶來了大海的清涼。戰俠歌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直起了自己已經有點微微發酸的腰,用衣袖掉了額頭上的汗水。

    戰俠歌扭過頭,望著在腳下這片他新手用鏟子開闊出來的天地,那一行行象士兵列隊一樣整齊,一樣威武的禾苗,在這片泥與土混合成的天地裡,昂然屹立。這種筆直,這種幾乎是用直尺量出來的間距,就算是一輩子和莊稼為伍的農民,也未必能比戰俠歌做得更好。

    望著自己辛苦了幾個小時得到的工作成果,戰俠歌略略點了點頭。

    一直躲在遠方的樹蔭下,偷偷望著戰俠歌的波娜卡卻無言的搖了搖頭。算一算,她和戰俠歌相處已經快十一個月了。無論他們在戰鬥中取得了如何輝煌的戰果和成績,她也沒有見過戰俠歌的笑容。

    戰俠歌這個人,彷彿是天生就不會笑。他的臉,永遠是緊繃的,他臉上那猶如刀鑿斧刻出來的稜角,永遠是堅硬的,分明的,帶著金屬質感的。而他的雙眼,波娜卡敢和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打賭,那絕對是最能拒人於千里之外,卻能夠讓絕大多數女人變成撲火飛蛾的奇異魅力源泉。

    到了現在,波娜卡都找不到合適的文字來向別人表達,戰俠歌那本來應該猶如暗夜星辰般明亮,現在卻永遠的籠罩著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霧氣的雙眸,會給每一個男人多大的壓力與震撼,會給女人多大的誘惑與無奈。

    波娜卡更無法用文字來告訴身邊的人,當戰俠歌面對最慘烈的戰爭,在最危險、最膠著、最混亂的時候,戰俠歌凝望著面前的地圖,他的嘴角突然微微向上挑起。揚出一絲絕不能用「笑容」來形容的弧度,揚起一種縱橫天下唯我獨尊的霸氣。揚起一種發自他生命最深處,那種面對死亡最放肆的囂張時,在瞬間帶給波娜卡的感動與心悸。

    在戰場上,戰俠歌就是一個天生能夠帶領身邊每一個人創造非凡軍事奇跡的大師。現在就算他只穿了一條沾滿泥漿的短褲,一件破破爛爛的外衣,全身熱汗淋漓的站在水田里做著最卑微的工作,就連他的臉上也因為剛才擦拭臉上的汗水,而多了幾絲不經意留下的泥漿,但是他的身體仍然挺立得猶如一桿標槍。帶著一種鋒利的觸感,更帶著一種任誰都能感受到的孤獨。

    要不然大家都說,英雄是孤單的呢?

    波娜卡從一些人的嘴裡。斷斷續續的聽到了一些關於戰俠歌的故事,波娜卡真的無法想像,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能讓戰俠歌這樣一個男人中的男人,一個英雄中的英雄,能夠用盡他全部的感情去關心。去關懷,去關愛;波娜卡更無法想像,那個叫「雅潔兒」的女人,究竟為了什麼,竟然能夠忍心對著一個全心全意為了她而拼盡一切的男人,扣動了手中步槍的板機。

    「他原來是一個很爽朗的男人,他的笑容就像是陽光一般,帶著一種感染人的魅力。就算是在最危險最困難的環境中,看到他的笑容,你也會不由自主的輕鬆下來。」

    波娜卡真的不太相信,奧蘭斯利這個所謂戰俠歌的「老朋友」對戰俠歌的評價,像戰俠歌這麼冷,這麼絕的男人,這樣象石頭一樣堅硬,在戰場上可以把任何一個人生命都徹徹底底當成棋子與砝碼,能夠隨意拋棄或廢除的男人,他真的會有陽光般的笑容嗎?他真的……懂得什麼是友誼和愛情嗎?!

    戰俠歌突然轉過了頭,他的目光跨過彼此之間那段並不算遙遠的距離,狠狠刺到了波娜卡的身上,讓她全身的每一個汗孔都在瞬間狠狠收縮,又在瞬間完全張開。雖然她已經和這個男人在同一個屋簷下度過了一百多個夜晚,但是波娜卡仍然被戰俠歌的目光刺得心臟狂跳。熾熱的汗水不停的從皮膚裡滲出來,很快就滲透了她的衣衫。波娜卡明白,這是生物面對不可抗拒死亡的感覺。

    戰俠歌看到是波娜卡,面對波娜卡初時的驚慌,和最後對他展露出來的只能用風情萬種來形容的歡笑,戰俠歌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一塊石頭,他又慢慢轉過了頭。面對這樣的戰俠歌,波娜卡只覺得一陣氣餒,唯一能讓波娜卡稍微感到一點安慰的是,在同一個屋簷下相處了這麼久,戰俠歌總算是象徵性的對她微微點了一下頭。

    波娜卡盡量放鬆自己的身體,拎著她新手編成的竹欄,慢慢走向戰俠歌。不管戰俠歌究竟有沒有陽光般的笑容,也不管戰俠歌是否曾經懂過愛情和友誼,至少波娜卡聰明的瞭解一件事情……象戰俠歌這麼強悍的男人,他不會喜歡太過柔弱的女人,要是面對他的目光和他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殺氣都會被號得兩腿發軟,面部肌肉僵硬,那麼這個女人無論多嫵媚多美麗,都已經失去了獲得這種男人青睞與感情的資格。

    和戰俠歌越近,波娜卡越能感受到戰俠歌身上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氣息。波娜卡是聰明的,她要是不聰明,就絕對沒有資格成為佛羅伽西亞元首大人身邊的助理秘書,要知道這個職位在某種情況下,已經相當於是元首大人的代言人,就算是元首大人身邊的那幾個內閣官員,在看到她時,也得保持必要的禮貌和尊敬。但是波娜卡明白自己也很傻,要是不傻,她怎麼還會像面對火焰的飛蛾一樣,傻傻的向戰俠歌自上去撞?

    波娜卡能夠成為元首大人的助理秘書,在某些場合下成為他的代言人,波娜卡除了要有聰明的頭腦,能夠處理各種突發事件之外,刀子當然要有出色的外表,和高貴的氣質。事實上,波娜卡如果去參加佛羅伽西亞選美大賽,她絕對有資格問鼎「皇后」王冠。

    波娜卡是一個同時擁有東西方血統的混血兒,上天似乎對她實在是太過青睞。把東西方女性中的優點,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她擁有高挑秀碩卻又足夠豐滿的身材。就算是看著她的背影,已經足夠讓每一個從她身邊經過的男人浮想聯翩。波娜卡那東方女性,特有的細膩皮膚,和她那精緻而輪廓分明的五官更讓她擁有了一種精緻與輪廓共存的美麗。而她那雙水意盈然。帶著三分純潔,帶著三分慧黠,帶著兩分成熟,又帶著兩分柔情似水的動人,更能讓男人在瞬間的驚艷後,在內心深處湧起一種要把她小心呵護珍藏的感覺。

    波娜卡從那些男人的眼光中。已經汲取到了足夠的自信,但是面對猶如岩石般的戰俠歌,她的自信一次次受到了重創。有時候連波娜卡自己都不明白。她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麼,就算元首大人曾經命令過她,為了吸引人才,為了能夠成功復國,多「接近」戰俠歌,並以「戰俠歌做為軍隊的最高指揮官。必須要有一個可靠的幕僚和助手」這樣的借口,把波娜卡硬塞到了戰俠歌身邊,可是並沒有人命令她,面對一個如此冰冷的戰俠歌,慢慢的付出了自己的真感情吧?!

    波娜卡走到戰俠歌身邊,她輕聲道︰「我來了。」

    戰俠歌沒有任何反應,波娜卡早已經習以為常,她打開自己手裡的竹藍。從裡面取出了一個手工粗糙的大碗。這個碗可真大,在一般人的眼裡,它與其說是一隻碗,不如說它是一隻瓦盆,在這樣一隻大碗裡,盛滿了戰俠歌他們親手種植出來的大米。而在另外一隻稍小的碗裡,是用魚湯熬出來的野菜,和兩枚海龜蛋,波娜卡甚至從竹藍裡取出了兩枚野生的水果。

    佛羅伽西亞位處南太平洋,在這裡常年處於高溫狀態,種植水稻幾乎可以不分季節,只需要四個月就能成熟收割。這樣的大米,有些類似於中國海南南部的大米,生長週期太短,米質粗糙,味道當然很一般,但是在「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思想下,戰俠歌帶領的那批已經超過七千人的軍隊,用他們冒險從外面搞到的水稻苗,開墾荒田種植水稻,才得到了足夠的食物,結束了他們每天要通過打獵、捕魚、採摘野果來裹腹的局面。

    至於那一小碗菜,是直接用水煮出來,再加了一點他們自己在海邊曬出來的鹽粒,由於沒有經過適當的提純,吃起來還有一股說不出來的苦澀。但是波娜卡相信,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時間長了,都能從這些食物中分辨出她已經融入進去的感情。

    「謝謝!」

    戰俠歌放下手中的水稻苗,接過波娜卡遞過來的飯碗和用竹片做成的筷子,雙膝盤起,慢慢的咀嚼起來。「怒獅」組織已經有將近五個月時間沒有對他們發起攻擊了,戰俠歌指揮超過七千人的軍隊,依托地形挖掘了大量步兵地道和防空洞,構建起一個由點、線、面層層組合的防禦復合陣地。

    「怒獅」組織想要攻破戰俠歌精心設計,有七千名實戰經驗豐富軍人防禦的復合陣地,在沒有炮火的支援下,他們大概需要調動三萬職業軍人。如果想把這個基地包圍得水洩不通,防止在基地被攻破時,戰俠歌帶領最精銳的特種部隊,直接保護元首撤退,「怒獅」組織需要動用至少十萬軍隊進攻和佈置隔攔層。

    「怒獅」組織現在已經和四十萬仍然效忠於元首的政府軍四面開戰,他們絕不可能調動十萬以上的軍隊,在計補養的情況下進入原始叢林來剿殺這樣一個自保有餘,進攻不足的基地。

    在這種情況下,戰俠歌吃得很從容,他細細的咀嚼每一口食物,再慢慢把它們嚼下去,力求讓自己的胃裡,最大化的把食物裡的營養吸收出來。就連那兩顆野果的果核,都讓戰俠歌敲碎,把裡面的果仁取出來,送進了自己的嘴裡。

    波娜卡坐在戰俠歌的身後,她悄悄凝視著戰俠歌那泛著古銅色光芒的臉龐,感受著他全身肌肉下面蘊藏的最可怕力量。坐在那裡正在默默咀嚼食物的男人,是這個世界上少有的。無論是智力還是個人武力,都達到一種巔峰。可以堪稱完美的男人。如果可以的話,波娜卡真的想伸手去摸摸看,戰俠歌身體上那一塊塊堅硬的、賁張的,卻偏偏又猶如黑豹般。給予人一種速度與靈敏感覺的肌肉。她更想伸出自己的雙手,輕輕在戰俠歌的額頭上揉按,用屬於少女的溫柔,掃除他雙眼中,那縷讓她從第一眼看到這個男人時,就忍不住心神顫動的空洞與說不出來的悲傷。

    而戰俠歌的腰……如果一個女人能夠用自己的雙手。緊緊的抱住他那驕傲的支撐起男人的自信與力量的腰肢,把自己的頭輕輕枕在他的身上,躲在那個可以為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女人支撐起一片藍天的胸膛裡。聆聽著他有力的心跳,那又應該是一種何等的幸福?

    但是戰俠歌遞到她面前的那隻大碗,卻又一次打碎了波娜卡所有的幻想。米飯戰俠歌只吃了一半,「現在我們的糧食還很缺乏,每一個人都要定量控制伙食。如果有一天我成了傷兵或者成了病號,你可以給我這樣的特例。」

    略略一頓。戰俠歌繼續道︰「還有,我們這裡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工作,我們兩個需要做出表率,以後不要再給我送飯了。」

    不再理會牙齒已經把嘴唇咬出幾根血絲的波娜卡,戰俠歌抓起他放在身邊的水稻苗,又走回了稻田里,重新開始了他的工作。

    直到太陽即將落到島嶼的某一座大山後面,天與地之間灑滿了金黃色的流光。就連天邊的那幾抹飛雲,也帶出一種華麗的飄逸時,戰俠歌才在自己褲子上擦著手上的泥漿,走出了那片他已經工作了一天的稻田。

    戰俠歌的影子在地上拉出來斜斜的一個長條,隨著他一步步向前走動,他的背影在並不平坦的地面上不斷波蕩起伏著。如果只從背影上看,戰俠歌背在身上的那枝AK自動步槍,也真的像極了農民手中的鋤頭。

    晚間稍稍清爽的微風,輕輕從戰俠歌的臉上拂過,嗅著周圍那沒有任何污染,在人跡罕至的情況下,完整的保留了原汁原味的植物清香,嗅著沉穩的大地,給予了他們這批來客食物與生存空間的大地,裡面傳出來的泥土味道,望著幾隻飛蟲在綠葉與野花之間飛舞,雖然知道這只是一種戰爭中間帶,虛假的和平與美麗,就好像是天空中不知道哪個孩子吹起來的肥皂泡,隨時可能變成無數碎片,但是戰俠歌仍然對眼前的這片天與地,對他前所未有過的身份……農民,在內心深處產生了一種無法言喻的留戀。

    戰俠歌的目光落到了一叢灌中,嶄露頭角的野花上。這真的是一株小小的野花,但在夕陽映照下,它看起來就像是鍍上了一層黃金,散發著一種柔和的亮麗光彩,在微風中這株小小的野花不斷的搖拽,將它最卑微的清香與美麗,毫無保留的傾灑在這片大地上。

    戰俠歌的身體突然僵住了,因為他在不知不覺之間,竟然已經把那株小小的野花,摘到了自己的手裡。

    「我為什麼會摘這朵野花?」

    戰俠歌望著手中這朵無辜的野花,自從進入第五特殊部隊,接受過最嚴格的非人訓練後,他已經不會再做這種毫無意義,只會浪費自己體力的事情。

    帶著這朵小小的野花,帶著略略的有解,帶著工作一天後略略的疲憊,扛著一支已經有五個月時間沒有發射過子彈的AK自動步槍,戰俠歌繼續向回走。戰俠歌翻過一道山坡,遙遙看到那幢屬於自己的小茅草屋,看到那間小茅草屋前方,正在裊裊升起的炊煙,想像著波娜卡這個受過高等教育,據說在二十四歲時已經拿到雙料碩士學位的女孩子,正趴在一個用幾塊石頭搭成的爐灶前,為他們烹製食物,一種說不出來的平靜感,從戰俠歌的心底慢慢升起。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回到自己的「家」時,波娜卡不但已經為他準備了一雙自製的,有點像日式木履的拖鞋,更為他準備了一盆洗腳用的熱水,在他的雙腳泡得微微發麻,從心底都感受到一種舒適的時候,雖然粗糙,但是波娜卡已經用心把它們調製得更可口的食物,就會送到他的面前。兩個人就會坐在一張用原木做成的桌子前,藉著太陽的餘輝,一起共進晚餐。如果他真的回來晚了,波娜卡就會點起一盞小小的油燈,坐在屋門前靜靜的等待他的歸來。在燈花的輕輕的爆響聲中,波娜卡親手搾出來的椰子油也散發著一股好聞的香味,那一幕真是動人極了……

    目光再次從自己手上的那朵野花上掠過,戰俠歌整個人再次呆住了。因為在這個時候,他終於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本能的摘下了那朵野花。他從十八歲進入中國第五特殊部隊到現在,已經整整過了十二年了。他經歷了十二年的坎坷,經歷了一個平凡人這一輩子也不可能想像,更不可能體驗到的驚險與刺激。但是相對應的,在他的生命中,也少了一樣在平凡人眼裡看來,再普通不過的東西……平靜的生活!

    戰俠歌經常用軍人的天性就是進攻,進攻再進攻,來告誡自己。但是,當他真正融入到這種平淡生活中,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中感受到平靜和安逸時,當他帶著一天工作後的滿足,邁向一個有一個女人正在等他回來,正在為他烹調晚飯的小窩時,在他的內心深處,一個本以為被封鎖的角落,正在不知不覺的鬆軟。

    而他摘下了那朵野花,那是在他晃忽中,拋除了軍人這個職業,拋除了戰爭與血腥,甚至是暫時忘記了雅潔兒這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只是凝視著那縷裊裊升起的炊煙時,做出來的最本能動作。

    連戰俠歌自己都忘記了是誰這樣評價過他︰「如果沒有背負太沉重的責任,沒有進入中國第五特殊部隊,你應該會是一個體貼的丈夫,一個溫柔而浪漫的情人吧!」

    在這個滿天飛舞著金色霞光,美麗得已經超乎實際的世界,在一片荒蕪裡沿生出無數生意力的天與地之間,凝望著那縷裊裊升起的炊煙,戰俠歌真的……癡了。

    沒有經歷過戰俠歌人生的人,真的不會明白,這再平凡的一幕,給他的心靈帶來的巨大震撼。

    戰俠歌就這樣呆呆的站在山坡上,癡癡的凝視著他眼前的一切,直到他的「家」,那幢小小的茅草屋前的炊煙慢慢停熄,直到太陽完全消失在海與天的另一端,直到黑暗的蒼穹籠罩了整個大地。直到……那幢屬於他的小茅草屋前,一點豆粒大小的燈光,開始不斷搖拽,為戰俠歌照明了……回家的路!

    而已經做好晚飯的波娜卡,就藉著那點燈光,拿起了針線,用她不知道已經刺破了多少次手指的笨拙動作,開始為戰俠歌縫補一件外衣。在那盞小小的油燈照映下,癡癡站立在山坡上的戰俠歌,可以清楚的看到,波娜卡那種專注的美麗,專注的笨拙的表情,戰俠歌甚至可以想像的出來,她在自己衣服上,留下的那一行東倒西歪,卻細細密密的針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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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黑寡婦 第五十章 孤獨的心

    手裡的那朵黃色的野花,不知不覺中已經在戰俠歌的手掌中,被揉搓成一片花泥。戰俠歌就站在山坡上,靜靜的望著坐在茅草屋外,像一個最嫻淑的妻子般,一邊等待他的歸來,一邊為他縫補衣衫的波娜卡。

    時間就在戰俠歌的默然靜立,和波娜卡用最笨拙的動作為戰俠歌縫補衣服上的破洞中一點點滑過。波娜卡終於將手中的工作完成,她學著其它女人的動作,用自己的牙齒把她用樹皮纖維紡成的麻線輕輕咬斷。波娜卡輕輕吁出一口長氣,望著手中縫補得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的外衣,波娜卡只能吐著舌頭,露出一絲頑皮的笑意。

    但是當波娜卡輕輕掃開額頭上一綹秀髮,抬起頭望著頭頂那片黑暗的蒼穹下,那稀落的幾點銀色星得,和天邊那輪鐮刀狀的月芽時,她卻皺起了眉頭。在夜風的吹拂下,一片烏雲飄過他們的頭頂,天與地之間慢慢陷入了一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波娜卡吹熄了她等候戰俠歌時,會點燃的那盞小小油燈,返回了他們的茅草屋。在一分鐘後,她左手拎著一隻用椰子殼做成的燈籠,右手死死抓著一枝戰俠歌平時用來到森林裡打獵的標槍,在這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世界中,小心翼翼的一邊摸索,一邊孤獨的,慢慢向戰俠歌站立的這個方向走過來。

    就是這樣一個因為害怕黑暗和孤獨,只能拚命捏緊手中的標槍的女人,帶著一隻用椰子殼磨薄鑽孔後做成的燈籠,帶著一根正在慢慢燃燒,映亮了小小一片天空的蠟燭,指引著戰俠歌找到了回「家」的路。

    當波娜卡小心翼翼步步為營的走上那座小小的山坡,猛然看到一個猶如石像般屹立在那裡的男人時,情緒已經緊張到了極限的波娜卡手一鬆,握在左手地燈籠不由自主的脫手摔落,而她自己卻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啊……」

    絕對高分貝的尖叫在這個海濱漁村的上空迴盪。但是卻只維持了很短的時間,因為那個一直靜靜站在那裡的男人。及時伸手接住了幾乎已經摔到地面上的椰殼燈籠。在那支蠟燭散發出來的暈黃色光芒中,波娜卡清楚的看到了一雙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多了一點點溫暖的雙眸,看到了一張只能用大理石雕像來形容的。稜角分明還帶著金屬質感的臉。

    波娜卡的臉色還因為受到驚嚇而一片蒼白,但是在她的眼楮裡,已經盛滿了歡笑,「原來你在這裡啊,已經很晚了,你為什麼不回家?」

    「我……」戰俠歌第一次面對眼前這個比他要整整小上五歲的女孩子。有了略略的口吃,「我、我正在、這裡、思考一點問題。」

    波娜卡用歉然的眼神望著戰俠歌,小心翼翼的問道︰「是不是我打擾你了?」

    「沒有。我已經思考完了。」戰俠歌凝視著山坡下,因為聽到波娜卡的那半聲驚叫,而迅速武裝起來,已經開始有組織的向山坡方向迂迴逼進的「村民」,他淡然道︰「不過你好像把我們的鄰居給打擾了。」

    「不好意思,打擾大家了。」

    波娜卡吐著可愛的舌頭。對著那些手持自動武器,以小組編製殺氣騰騰衝上山坡的「鄰居」們連連敬禮。那些被波娜卡半聲驚叫,打擾得雞飛狗跳的男人們,臉上寬厚的笑容笑得一塌糊塗。當所有人都重新回自己的茅草屋時,波娜卡按過戰俠歌手中那只椰殼燈籠,輕聲道︰「我們回家吧。」

    戰俠歌沉默了,兩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的走著,發現波娜卡幾乎用小跑的動作。才能跟上他的步伐,戰俠歌不知不覺的放慢了自己的腳步。當他們默默走進那個小小的漁村,即將走進他們自己親手搭建的那幢小茅草屋時,戰俠歌的目光,落到了一隻擺放在茅草屋前面的木盆上,這只做工粗糙的木盆上面,還蓋著一隻用同樣材質做成的蓋子,不用問戰俠歌也知道,那只木盆裡盛著大半盆波娜卡為他準備的洗腳水。

    在用幾塊石頭壘成的火塘裡,殘餘的炭灰仍然散發著最後的餘熱,架在火塘上方的瓦盆裡傳出一陣陣飯香,在那只瓦盆的附近,幾隻用竹筒做成的飯碗和飯勺,整齊的擺在一起。聞著這段時間已經再熟悉不過的烤魚香味,戰俠歌沉默了半晌,低聲道︰「以後不要為我燒洗腳水了,我的腳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嬌嫩!還有,我們雖然是合作夥伴關係,但是我們之間是平等的,我們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誰也沒有必要,為對方付出額外的時間和精力。我早已經習慣了自己一個人,我在任何環境下,都能自給自足活得很好。」

    波娜卡咬著嘴唇,默不作聲的把她早已經準備好的晚餐,擺在了他們用一個粗大樹樁做成的餐桌上。波娜卡為自己準備的,還是他們這些天一成不變的烤魚和白米飯,但是她卻為戰俠歌額外準備了一個瓦盆,當她掀開瓦盆的盆蓋,用竹筒製成的漏勺,從裡面舀出長條形的食物時,戰俠歌的眼楮裡不由揚起一絲訝異。

    「你在一個月前,不是說過想吃炸醬麵嗎?」波娜卡把盛滿那種長條形食物的碗,送到了戰俠歌的面前,「我從來沒有做過麵條,做得很不好,但是我試過,味道還是很不錯的。」

    戰俠歌低下頭,藉著他們餐桌上那盞小小的油燈,他仔細審視著眼前這碗姑且可以稱之為「麵條」的東西。不用嘗戰俠歌也知道,以他們現有的環境和可以利用的資源來說,這些「麵條」根本不是用小麥磨成的麵粉製作,而是單純的把大米磨成的米粉。最讓戰俠歌無可奈何的是,波娜卡有一件事情沒有說錯,她的手藝真是糟糕透了。

    這一碗麵條,每一根都足足有戰俠歌的食指那麼粗……不,略略挑動那碗麵條後,戰俠歌迅速在心裡更正剛才他的認識和看法︰應該說這一根麵條,足足有戰俠歌的食指那麼粗。戰俠歌真的想問問波娜卡。她是不是聽說過在中國,有一種叫做「一根面」的麵食。要不然她為什麼能把一根麵條做得這麼長,長得只需要一根,就至少用了一斤大米磨成的麵粉?!

    波娜卡小心翼翼的端過來一小碗看起來黑糊糊的東西,她直接把這些鬼才知道是什麼玩藝的東西。全部澆到了戰俠歌面前的那根「麵條」上面。戰俠歌能吞下連山羊都不會去碰的干苔蘚,可是在這個時候,他也同樣用小心翼翼的動作,挑起那根麵條,望著面前這黑糊糊的一片,還散發著混合氣體的漿糊。問道︰「這是什麼?」

    「炸醬!」

    戰俠歌︰「……」

    「我不知道怎麼做炸醬,我更不知道如何做出中國的炸醬麵,我向曾經在中國呆過一段時間的奧蘭斯利請教過了。他告訴我。中國的炸醬麵用的炸醬,就是把一種叫做『豆瓣醬』的東西,和切成肉丁的豬肉炒在一起,弄出來的東西。我已經嘗試了很多遍……」

    迎著戰俠歌依然平靜的目光,波娜卡脹紅了臉,低聲說道︰「雖然味道仍然很不好吃。但是這已經是我盡了最大的努力,做出來的最符合中國炸醬麵的食物了。」

    戰俠歌輕輕佻動碗裡的那一根麵條,波娜卡向奧蘭斯利這樣一個明明一竅不通,偏偏還要硬裝成專家的人物虛心請教,還能學到什麼好東西?奧蘭斯利至少也應該告訴波娜卡,「豆瓣醬」這種東西裡面用的豆瓣,絕不是那些從樹林裡找到的,比子彈還硬的野蠶豆可以替代的吧?

    至於這些醬。顏色倒是模仿得不錯,聞起來味道也相當不錯,但是為什麼戰俠歌剛剛試圖張開嘴巴,在戰場上一次次經歷彈雨的洗禮,才培養出來的第六感,在向他發出最嚴厲的警告?

    但是迎著波娜卡那張脹紅的臉,迎著波娜卡充滿希望的眼神,戰俠歌又能說什麼?他慢慢的吃著,吃得有滋有味,吃得不動聲色。波娜卡小心的把一塊洗乾淨,切成長條狀的野蘿蔔,放進戰俠歌的碗裡,她低聲道︰「奧蘭斯利還告訴我,你們中國最有名的炸醬麵,還要配上蘿蔔、黃瓜絲等至少六樣蔬菜,可是我在森林裡找了很久,才找到了這樣一顆小小的蘿蔔。

    小小的……蘿蔔?

    戰俠歌敢打賭,波娜卡一定沒有偷嘴嘗過這根蘿蔔,或者說她這一輩子也沒有吃過人參這種東西,否則她怎麼可能把人參當成了蘿蔔?在心中計算了半天,生吃下這麼大一根人參,會不會讓自己今天晚上鼻血長流,戰俠歌才在波娜卡的注視下,一臉平靜的把那根水靈靈的,削成長條狀的「蘿蔔」送進了自己的嘴裡。

    別說……新鮮的人參吃起來,味道還不錯,至少還有一種類似於蘿蔔般的,脆生生的感覺。

    當戰俠歌慢慢把吃得乾乾淨淨的碗推開時,波娜卡望著戰俠歌,低聲問道︰「你覺得怎麼樣?」

    戰俠歌回答道︰「好吃!」

    「那我……明天再做給你吃好不好?」

    「好!」

    波娜卡笑了,她真的笑了,她至少用自己的辛勤努力,重新奪回了好為戰俠歌準備晚飯的權利。悄悄看著波娜卡那絲毫不加掩飾的快樂笑容,戰俠歌不由有了片刻的失神。

    戰俠歌突然問道︰「如果你結婚了,你會不會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當然會要。」波娜卡回答道︰「我只會和自己最喜歡的男人走進婚姻的殿堂,能夠和自己最喜歡的男人,一起培養出一個屬於我們的愛情結晶,我想,這大概應該是一個女人,一生最幸福的事情了吧?」

    戰俠歌不能回答這個問題,對於他和雅潔兒這類受過最嚴格軍事訓練,手中沾了太多鮮血的職業軍人來說,平凡的生活和平凡的幸福,幾乎已經和他們絕緣。

    沉默了很久,戰俠歌才緩緩的站了起來,他對波娜卡輕聲道︰「辛苦你了。明天還要工作,你早一點休息吧。」

    當餐桌上那盞小小的油燈被吹熄。黑暗重新佔據了這片狹小的空間時,無論是戰俠歌還是波娜卡都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波娜卡睡在一片用茅草和一張毛毯鋪成的「床」上,而戰俠歌就抱著他的那枝AK自動步槍,坐在茅草屋一個最偏側。卻火力視野最佳,背後還有一片最堅硬石壁的角落裡,如果沒有輪到他站崗執勤的話,戰俠歌就會用這種姿態,一動不動的睡到天邊泛起一絲魚腹般的白色。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波娜卡養成了每天凌晨三點多鐘。都會自然醒來的習慣。也只有在這個時候,陷入真正熟睡的戰俠歌,才不會被她並沒有包含危險成份的目光驚醒。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戰俠歌才會真正卸掉自己身上的全部偽裝。

    他只是抱著那枝陪伴他在戰場上衝鋒陷陣殺人無數的AK自動步槍,靜靜靠在用薄木板制在的牆壁上。每當他真正陷入沉睡,他的頭總會輕輕枕在懷裡的那枝AK自動步槍上,當月光偶爾透過茅草屋一側留下的窗洞,溫柔的傾灑在戰俠歌的身上。戰俠歌與他懷裡的那枝步槍,都像是鍍了一層銀色的光彩,看起來真的……美極了。

    只有在這個時候,波娜卡才能透過一切偽裝,看清楚戰俠歌的真實本質。他雖然殺人無數,他雖然已經成功的站立在世界特種兵舞台的最巔峰,可是實際上,他還只是一個孤獨的、寂寞的。渴望獲得關懷,渴望獲得溫暖,卻被自己最親近的人無情拋棄,已經身心俱疲的大男孩罷了。

    波娜卡真的想伸手去摸摸猶如嬰兒一般陷入沉睡的戰俠歌,摸摸他那張過於堅硬的臉龐,可是她不敢。只要她稍稍一動,哪怕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戰俠歌都會迅速驚醒。所以,她只能躲在黑暗中,期盼著月光能再次落到戰俠歌的身上,為她照亮那個已經和她在同一屋簷下,一起生活了五個月男人的臉。讓她能夠再一次看清楚,這個男人那顆本來應該溫柔的、體貼的,又渴望別人關懷的心。

    今天晚上,波娜卡在相同的時間,又醒過來了。今天晚上那輪鐮刀狀的月芽,竟然成功的把它的光芒,透過茅草屋的窗洞,投到了戰俠歌的身上。但是,戰俠歌的頭卻沒有枕到他的那枝AK自動步槍上。

    波娜卡靜靜的凝望著戰俠歌,戰俠歌抱著AK自動步槍,靜靜的坐在有月光的牆角。

    不知道過了多久,波娜卡突然輕聲道︰「你這樣不累嗎?」

    戰俠歌沒有回答,他仍然用相同的姿勢坐在那裡。

    「我知道你沒有睡著,可能連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每次真正睡著了,你都會枕在那枝步槍的同一個位置上。在清醒的時候就算你想摸仿,可能都無法騙過我的雙眼。」

    波娜卡伸手指著距離自己的「床」大約兩尺多遠,同樣鋪著乾草和一張薄行軍毯的床鋪,低聲道︰「我希望你能睡到上面,你每天要工作,要處理軍隊中產生的糾紛,還要思考各種戰略問題。在這些領域,你是真正的專家,我能幫助你的地方少之又少。我能做到的,就是盡可能的讓你獲得最舒適、輕鬆的環境,通過合理的休息,迅速恢復精力。請你睡到我身邊的床鋪上,它雖然並不是很柔軟,但是它至少可以讓你真正舒展自己的身體,而不是用一種彎曲的動作,來消耗自己的體力。就算是為了每一個信任你,願意追隨在你身後的軍人,請你,睡到我身邊的那個床鋪上,好嗎?」

    戰俠歌仍然坐在那裡沒有出聲,波娜卡輕咬著自己的嘴唇,道︰「如果我在這裡對你是一種困擾的話,我可以睡到茅草屋的外面。但是我不會搬走,因為照顧你的生活起居,也是我的工作,一份我自己願意全心全意去完成的工作。」

    戰俠歌終於睜開了自己的雙眼,他那雙猶如暗夜星辰一樣明亮的雙眸,在銀色的月光下,閃動著一種奇異的光彩,在這個時候,誰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著些什麼。戰俠歌望著早已經鋪在這間茅草屋裡四五個月時間的「床鋪」,再看看外表溫柔可人,但是同樣擁有倔強傲骨的波娜卡,戰俠歌抱著自己懷裡的那枝步槍,以一種機械的動作,一點一點的站起來。他慢慢走到了那張「床鋪」前,然後慢慢的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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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黑寡婦 第五十一章 獸性回歸(上)

    「砰!」

    在漁村外突然傳來一聲輕脆的槍響,剛剛躺在「床鋪」上的戰俠歌就像身體上了彈簧般,閃電般的躍起。戰俠歌的右手一揚,一把軍刀旋轉著狠狠釘到開出一個窗洞的牆壁上,早已經繫在窗洞旁邊的麻強被戰俠歌甩出的軍刀攔腰砍斷,掛在麻繩上的一隻軍用頭盔在窗洞後方蕩過。

    幾乎在頭盔從窗洞後方蕩過,足以吸引敵人注意的同時,戰俠歌整個人抱成一個圓球狀,在取得足夠的加速度後,用最野蠻的動作,狠狠撞開茅草屋另外一側沒有固定木板的牆壁,帶著飛揚而起的茅草,以驚人高速翻滾而出。

    波娜卡聆聽著村外單方面射擊的零星槍響,雖然她並不是一個戰士,但是在將近一年的戰火夾縫中生存,她也明白,他們並沒有遭遇敵人突然襲擊。再看看那只仍然在窗口來回飄蕩的鋼盔,和被戰俠歌生生撞,正在呼呼透著小風的牆壁,波娜卡不由無奈的搖了搖頭。波娜卡爬起來抓起一根麻繩和一把茅草,她一邊用熟練的動作填補戰俠歌撞出來的那個牆洞,一邊在心中暗暗計算……這到底是第幾次了?!

    既然不是敵襲,解決的速度當然夠快,戰俠歌衝出茅草屋,還沒有判斷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那些由訓練有素,實戰經驗豐富的僱傭兵組成的哨兵,就已經結束了「戰鬥」。

    在一陣罵罵咧咧的叱罵聲中,兩個身高超過二百公分,長得人高馬大的僱傭兵,反扭著一個身高最多也就一百七十公分的男從雙臂,走了回來。

    在這種力量絕對不對趁的情況下,那個雙手都被反扭的男人,竟然還敢一邊用力掙扎,一邊用漢語放聲叫罵︰「你們這群混蛋。你們這群該死的劊子手,放開我……操你**!」

    真是好經典的「國罵」啊!

    連戰俠歌自己都不願意去回想,他已經有多少時間,沒有聽到如此熟悉。又是如此親切的國語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俘虜的聲音竟然有幾分耳熟。

    當兩名哨兵把那名俘虜扭送到戰俠歌面前。並強行掰起他的臉時,就連在戰場上淡定從容,早已經學會了漠視生死的戰俠歌,也有了片刻的驚訝。

    這是一張扭曲的,似曾相識的臉。

    假如這張臉能夠再胖上一點,能夠把這張臉上太過濃烈的野獸氣息去掉,換上世俗的平庸,也許,他更能符合在戰俠歌心中某一個記憶的環節。

    這個在凌晨突然出現在漁村附近,並被哨兵擒獲的男人。他顯然已經獨自在原始叢林中遊蕩了很久。他的皮膚又乾又黑。幾乎已經找不到亞洲人黃皮膚的特徵。他全身的衣服幾乎都被樹枝給劃破了。只剩下一些隨風飄動的布條,在一根繩子的捆縛下,勉強還貼在他的身上。他不知道從哪還搞到了一塊獸布,把它直接綁到了自己的下身,勉強保護住人類最大底限的文明。

    戰俠歌看著眼前這個天知道在原始叢林中生存了多久,依然頑強活著的男人,他的眼楮裡,慢慢多了一絲訝異,也多了一絲欣賞。

    戰俠歌這一輩子,只會欣賞真正的強者!而真正的強者。他們最強的,也許並不是肢體的力量,而是他們的意志。

    這個男人無疑就是一個擁有堅強意志的強者,他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上,到處都是觸目驚心的可怕傷痕。這些傷痕,有劃傷,有擦傷,有剮傷,但是最多的,是他和某些猛獸赤手搏鬥時,那些猛獸的利爪,在他身上留下的爪痕。

    這個男人那雙留著長長指甲,雖然精瘦卻絕對擁有力量的雙手,讓任何一個人看到,都會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猛獸的爪子。而其中一名哨兵臉上那四道長長的血痕,估計就是這樣一雙手留下的傑作。而另外一名哨兵的左臂上鮮血不斷的流淌出來,竟然被人生生咬下來一小塊肌肉。看著這個男人仍然帶著血痕的嘴角,戰俠歌對他的唯一評價就是……狼!

    最象狼的,還是這個男人的眼楮!

    他的眼楮幾乎就是綠色的,當哨兵強行掰起他的臉,讓他與戰俠歌在近距離對視時,這個男人像狼一樣的眼楮,突然睜大了。他開始用更大的力量拚命掙扎,他的雙臂與哨兵的雙手不斷扭動,不斷發出一陣陣讓人牙酸的骨骼爆響,他惡狠狠的瞪豐戰俠歌,他猛然發出一聲野獸般的狂嗥︰「戰俠歌!」

    這個男人認識戰俠歌!

    兩名哨兵一陣緊張,他們的雙手不由自主的更加用力,那個男人發出一聲慘哼,豆粒大的汗水從他的額頭上滲滲滾落,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他仍然頑強的抬起了自己的頭,用他那雙狼一般的雙眼,用最淒厲,最怨毒的雙眼,死死盯著戰俠歌。

    聽到這不似人聲的怒嗥。迎著他那充滿刻骨仇恨的雙眼,戰俠歌脫口叫道︰「我知道你是誰了,你就是我在雜貨店裡,饒過的那個傢伙!」

    這個像狼一樣,混身帶著野獸的氣息,帶著在大自然界生存,重新獸性加歸的男人,就是十一個月前,親眼看著自己的女兒和妻子慘死,卻選擇了退縮的懦夫……靜宮。

    戰俠歌必須感歎,大自然的確是一個最好的試金石,在他最公正無私的天平上,只有強者才有資格生存下去。

    「哈哈哈……」靜宮突然發出一陣刺耳之極的尖笑,「沒錯,我就是被你饒過一條小命的傢伙,你沒有想到,我們到了今天,還有再一次見面的機會吧?你戰俠歌真不愧是中國軍人中的戰鬥英雄,真不愧是我們的人民子弟兵啊!可是,請你告訴我,你為什麼就不能饒我的女兒一命,你明明可以,為什麼不能饒我的妻子一條命?你為什麼偏偏要留下一個已經成為懦夫的我,你為什麼要留下一個再沒有親人,再沒有希望的我啊?!!!」

    聽到靜宮那猶如鬼泣的哭嗥與嘶吼,感受著他對戰俠歌毫無保留的,那種痛徹心扉的刺骨仇恨,就算沒有聽懂他到底說了些什麼,兩名身經百戰,手底不知道沾了多少鮮血與生命的僱傭兵,仍然忍不住心中狠狠一顫。

    戰俠歌沉默了很久,才低聲問道︰「你為什麼不回去?你的家人沒有了,但是你回去,至少還會有能安慰你的朋友,有關心你的親人。」

    「我什麼都沒有了!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我的妻子死了,女兒死了,沒有人為我喊冤,在那些人的眼裡,我早已經成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懦夫與叛徒,我就算回去,得到的也只是唾棄和不屑的眼神。在所有人的眼裡,我面對的一切都是綹由自取,都是罪有應得。可是戰俠歌請你告訴我,你憑什麼判定了我女兒和妻子的罪過,你又憑什麼,奪走了她們的生命?」

    靜宮瞪著戰俠歌,嘶嗥道︰「戰俠歌你是法官嗎?你是法律嗎?你是可以任意判定我們這些凡人生死的九天諸神嗎?可以凌駕在法律之上,任意玩弄我們這些小市民的生命,又不用承擔任何後果,有一大群人在你背後為你吶喊助威,你是不是很爽,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戰俠歌靜靜的望著眼前這個猶如野獸般的男人靜宮,他的眼楮裡慢慢騰起了一絲落寂。靜宮不是他的敵人,他在把靜宮的女兒一腳踢向恐怕份子的槍口,又親手殺死了靜宮的妻子後,他又何嘗不是在同一時間,也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親人?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因為你不配!你想知道我為什麼不回去嗎?那我告訴你,我一直在這片原始叢林中徘徊,我一直在生存與死亡之間遊蕩,就是因為我賭著一口氣,我一定要再看到你,我一定要拉著你,一起……死!」

    靜宮猛然扭動自己的身體,在叢林中生存了將近一年時間,靜宮顯然已經從大自然的身上,學習到了很多東西。他的皮膚上也許塗了某種能夠防止蚊蟲叮咬又有潤滑作用的油脂,也許是兩名哨兵略略大意,也許是靜宮在沉默了很久後,又突然發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總之他居然掙脫了兩名哨兵的鉗制,狠狠撲向了戰俠歌。

    戰俠歌略略搖頭,阻止了兩名失職哨兵的後繼動作,他只是靜靜的望著靜宮,望著這個全身帶著一種破釜沉舟慘死殺氣,帶著一種飛蛾撲火般燦爛光芒的男人,揚起他像極了野獸利爪的雙眼,狠狠撞向自己。在這個時候,戰俠歌終於知道靜宮這個生活在平和環境中的男人,憑什麼在最殘酷的大自然中獨自生存下來。

    就憑他這種復仇的意志和爆發力,靜宮就足以讓任何和他對敵的生命,心底揚起一絲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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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黑寡婦 第五十二章 獸性回歸(下)

    戰俠歌平靜的望著向他衝過來的靜宮,就連那兩個失職的哨兵,也保持了沉默,以戰俠歌今時今日的成就,如果能被一個沒有受過正規軍事、格鬥訓練,又赤手空拳的人擊傷,他早已經倒在他經歷過的最慘烈戰場上。

    「砰!」

    靜宮被戰俠歌一拳打中胸部,無論靜宮在原始森林中,為了生存經歷過什麼樣的戰鬥,無論他的意志如何堅韌,他畢竟還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戰俠歌只用了一拳,就把靜宮打得倒退三四尺遠,一頭栽倒在地上。

    靜宮抹掉嘴角的血痕,再次向戰俠歌衝過來,旋即靜宮又被戰俠歌不動聲色的擊倒。

    在拳頭「砰」、「砰」作響中,靜宮被戰俠歌一次次擊倒,他又一次次抹掉嘴角淌出的鮮血重新爬了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在戰俠歌和靜宮的周圍,已經站滿了人,他們都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觀看著這場並不激烈,卻絕對驚心動魄的決戰。

    戰俠歌面色陰冷如水,他只是對著向自己衝過來的靜宮,一次次揮動他的拳頭,一次次把靜宮打倒在地上。到了最後,就連戰俠歌自己都忘了,他究竟揮動了幾次拳頭。面對一個根本不可能對他產生任何實質性威脅,卻徒勞的、捨生忘死的對著他發動攻擊的靜宮,戰俠歌的雙眼跳過了靜宮的身體,落到後方那一片黑色的迷霧中。

    在這個時候,戰俠歌彷彿看到了一個十八歲的大男孩,在剛剛加入第五特殊部隊時,面對一個比他年齡要整整小上六歲。卻能輕而易舉。一次次將他擊倒的對手,他全身帶著戰鬥的火焰,一次次重新爬起來。對著敵人發起了最瘋狂攻擊。

    現在十二年過去了,當真稱得上時過境遷,那個十八歲的大男孩,已經成為中國第五特殊部隊最出類拔萃的獠牙,在十四年後,他甚至可能接管整個第五特殊部隊。而那個曾經為了保護他,而像一頭憤怒的母獅般撲向格鬥系教官的女軍醫,那個曾經在病房裡抱著他,給了他太多溫暖與刻骨柔情的女教官,也成為了他的妻子和……敵人!

    敵人!

    一想到這個詞語。戰俠歌的心裡就產生了一股銼心的刺痛,就在戰俠歌本來無懈可擊的精神領域,終於產生了一絲不能自抑的晃惚的時候,他突然聽到周圍所有人一起發出一聲驚呼。

    「小心!」

    在眾多的驚呼聲中,最清晰,最深刻,最能在瞬間刺進戰俠歌內心深處的,卻是一個人孤獨的站在他們「家」門前。站在一個木樁上,踮起腳尖緊張觀戰的身影……波娜卡。

    戰俠歌猛然驚醒,他的雙眼瞳孔也在瞬間縮成了最細小的針芒狀,因為他突然發現,眼前的這個靜宮變了!

    靜宮的速度至少快了百分之三十!

    在這個時候,靜宮的眼楮裡突然閃現出一種絕不正常的,只能用妖異來形容的血紅色,在戰俠歌精神晃惚,又不可避免錯誤估計了他的速度之後,靜宮竟然成功的衝到了戰俠歌的身邊。他雙手一伸死死抱住了戰俠歌的雙臂和身體。

    在這種絕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局勢下,靜宮竟然笑了,他的嘴一張開,大口大口的血漿就從他的嘴裡狂噴而出,那種熾熱與滾燙,瞬間就刺痛了戰俠歌的身體。靜宮不知道被戰俠歌打倒了多少回,在他的身上幾乎已經找不到人的形狀,他就像是一隻重傷垂死的野獸般,嘴裡「霍霍」的喘著粗氣。他瞪著血紅色的雙眼,死死盯著戰俠歌,嘶聲狂叫道︰「戰俠歌你還我的老婆,你還我的女兒!」

    戰俠歌瞪圓了眼楮,猛然發出一聲狂吼︰「滾開!」

    戰俠歌蘊藏在全身肌肉中的爆炸性力量,在同時全力迸射,靜宮死死鎖住他身體的手臂上猛然傳來一陣「  叭叭」的可怕聲響,在短短的兩秒鐘時間裡,誰也不知道靜宮的十根手指,究竟有幾根被戰俠歌那經過千垂百練,只能用殺人機器來形容的身體,給生生掙斷。

    正常人遭遇到這種重創,應該一頭暈倒在地上,但是靜宮沒有。事實上,他臉上只有下瘋狂的猙獰,在這個時候彷彿痛苦、恐懼這些生物共有的特性都不存在了!

    靜宮扭曲著一張早已經被戰俠歌打成柿餅的臉,他帶著全身的鮮血與瘋狂,突然縮回左手狠狠拍向自己的腰部,他血紅色的雙眼中,閃動著一種快意恩仇的興奮,他嘶聲狂叫道︰「我要和你……同歸於盡!」

    「喀啦……!」

    戰俠歌的左手閃電般探出,一把抓住了靜宮的手腕,他的右手捏成鐵拳,一拳狠狠砸在靜宮的左臂肘骨上,在猶如木棒折斷的可怕聲響中,靜宮的右臂猛然折成一個絕不正常的可怕角度。

    戰俠歌劈手撕下了靜宮用來圍住下身的那塊獸皮,圍觀在四周的所有人,縱然都身經百戰見慣生死,可是看到靜宮隱藏在那塊獸皮下的身體,他們也忍不住一起倒抽了一口涼氣。

    靜宮的腰部,已經絕對不能再用人類的身體來形容。最高明的外科手術專家,將一排威力絕對不俗的炸彈,一枚枚小心分列的「種」進了靜宮的身體裡,再加上精心的修飾和偽裝,如果不把靜宮裹在身上的獸皮整個撕下來,就算是伸手去檢查,也很難發現他的身上,竟然藏著這樣可怕的武器。

    在靜宮左腰的位置上,顯然就是一個同樣安裝進身體裡面,保險裝置已經卸除的起爆裝置。

    暗中計算靜宮身上攜帶的炸藥的殺傷威力和覆蓋面積,在場所有觀戰的職業軍人,都暗暗吁出了一口長氣,幾乎在同時。在場多半人舉起自己的衣袖。拭向自己的額頭。

    戰俠歌猶如鷹隼般銳利的雙眼,緊緊盯著靜宮身上這一套只有精銳特種部隊軍人再加上世界最出色的外科醫生,才能聯手創造的生物炸彈。沉聲問道︰「你加入了『怒獅』組織?你知道不知道他們是恐怖份子,你知道不知道,就是他們主使敢死隊炸毀旅遊客車,把整個佛羅伽西亞帶入戰火紛爭?」

    「我不管他們是不是恐怖份子,我只知道,你比恐怖份子更恐怖份子!我只知道,是你把我的女兒踢到了槍口上,是你親手扭斷了我老婆的脖子!無論是誰,只要能幫助我報仇,他們就是我的朋友!哪怕是我要死。哪怕我要進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輪迴,只要讓我打上你一拳,咬上你一口,我死也甘心了!!!」

    靜宮瞪圓了眼楮,他突然捏緊了右拳,狠狠打向戰俠歌的胸口。

    兩個人的距離實在太近,戰俠歌絕大部分注意力又集中到靜宮身上的爆炸裝置上,靜宮這突然爆起的一拳。竟然毫無花巧的打到了戰俠歌的胸口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哇……」

    靜宮又狂噴出一口鮮血,在這個時候,靜宮卻笑了,他瞪著神色怪異的戰俠歌,喃喃自語的道︰「戰俠歌,我終於打到你一拳了!戰俠歌,你看到了沒有,就算我不是軍人,我不是什麼戰鬥英雄。我拼上自己的老命,仍然可以打到你。你不過是有一個好老子,有一個好際遇,讓國家花著我們納稅人的錢,把你一點點訓練出來罷了。如果……有相同的機會,有相同的際遇,我也不會……比你……差!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市民……我想照顧自己的妻子和女兒,我……我見死不救……那是因為,我愛自己的家人……罷了……我沒有錯……如果我說真的錯了。就是錯在我一個平凡的小市民、竟然、想要挑戰一個擁有絕對權力、和名譽的……英雄……罷了……」

    靜宮的聲音越來越輕,最終終於陷入了永久的沉寂,而戰俠歌也那樣呆呆的站在那裡,他的雙手仍然搭在靜宮的腰上,從遠方看過去,兩個人就好像是最熟悉的朋友在相互擁抱一樣。

    奧蘭斯利走過來,略略檢查了靜宮的身體後,對戰俠歌低聲道︰「在他的身上除了有一套爆炸裝置外,還有一套注射裝置,剛才他就是利用這套注射裝置裡的興奮劑,才能在重傷的情況下,突然爆發出平時根本不可能擁有的力量和速度,衝到了你的身邊……他已經死了。」

    戰俠歌仍然沒有說話,他只是呆呆的看著近在咫尺的靜宮,那紅得妖異到死也沒有閉上的雙眼。奧蘭斯利不由皺起了眉頭,他伸手試圖分開戰俠歌和靜宮這兩個人,就在他剛剛從戰俠歌身上,接手了靜宮整個人的重量後,戰俠歌的身體突然一晃,他的臉色在瞬間變得一片蒼白,在奧蘭斯利不敢置信的注定中,戰俠歌竟然口一張,「哇」得一聲,狂吐出一口鮮血。

    難道是靜宮的右拳裡暗藏了什麼武器?

    奧蘭斯利真的慌了,他丟掉靜宮的屍體,扶住腳步搖搖晃晃,隨時都有可能摔倒的戰俠歌,急聲叫道︰「戰俠歌,你怎麼了?」

    「我的胸口……」戰俠歌指著自己心口剛剛被靜宮打了一拳的位置,道︰「好痛!」

    聽到戰俠歌的話,奧爾登教官也飛撲過來,他和奧蘭斯利兩個人,一個檢查靜宮緊緊捏在一起的右拳,一個扒開戰俠歌胸前的衣服,尋找可能出現的傷口。

    奧爾登教官看著靜宮被他強行掰開的右手,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靜宮的右手被戰俠歌生生掙斷了四根指骨,在這種情況下,他已經不可能再握住什麼武器。而奧蘭斯利也在同時長長吐出一口氣,扒開戰俠歌的衣服,他驚訝的發現,戰俠歌這個傢伙,晚上睡覺喜歡抱著一支AK自動步槍也就算了,竟然連防彈衣也工工整整的套在身上。別說是什麼細小的武器,給靜宮一把格鬥軍刀,再讓他的四根指骨都完好無損。只怕也無法刺穿戰俠歌身上的防彈衣吧?

    但是在這個時候。戰俠歌真的受傷了。他已經痛得再也無法挺直自己寧折不彎,可以帶領所有人支撐起這片蔚藍色天空的腰,他痛得臉色蒼白。豆粒大的汗水,從他的額頭上不停的滾落下來。

    戰俠歌抬起頭,對著奧蘭斯利和奧爾登教官強擠出一絲笑容,低聲道︰「不要擔心,那小子怎麼可能讓我受傷。你們不知道,今天波娜卡為我準備了一碗別具風味的中國『炸醬麵』,大概、大概、我是吃壞了肚子。奧蘭斯利你教出來的徒弟,可真是不得了啊。」

    四周傳來一陣笑聲,但是距離戰俠歌最近的奧蘭斯利和奧爾登教官,兩個人瞪著戰俠歌越來越蒼白的臉。只覺得心頭越來越冷,他們兩個人又怎麼可能笑得出來?

    「戰俠歌,你到底怎麼了?」波娜卡推開周圍的人飛跑進來,她伸手抱住整個人都快蜷曲成一個球狀的戰俠歌,她的手一沾到戰俠歌裸露在外邊的皮膚,熾熱的淚水就忍不住從她猶如暗夜星辰一樣明亮的雙眸中湧出來……戰俠歌的身體真的好涼,像死屍一樣的涼,而且還在不停的微微顫抖著。

    無論是和戰俠歌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了一百多天的波娜卡。陪同戰俠歌在俄羅斯戰場上縱橫天下的南非飛虎奧蘭斯利,或者是在獸人營裡整整「玩」了戰俠歌幾個月,卻只能讓他愈來愈強的奧爾登教官,他們都不相信,一碗「炸醬麵」能把戰俠歌打倒。

    奧蘭斯利和奧爾登教官彼此交換了一個擔憂的眼光,無論是什麼原因,身為實質與精神雙重領袖的戰俠歌絕對不能倒下。沒有他這個絕對強悍的領袖,其他人根本無法統率世界各地,足足七千人的雜牌軍。只要戰俠歌一倒下,他們看似無懈可擊的陣營。就會在幾個小時內徹底崩潰。事實上,四周旁觀的士兵們,笑容還在臉上沒有完全消失,不能自抑的心慌氣氛已經開始在整個小山村的上空迴盪。

    戰俠歌把頭湊到波娜卡的耳邊,低聲道︰「扶我起來!」

    當戰俠歌在波娜卡的攙扶下重新站起來,目光四下一掃,並緩緩揚起一絲淡然微笑的時候,波娜卡也在深深凝視著把全身絕大部分重量都壓在她身上的戰俠歌。她用毫無保留的尊敬目光,凝望著這個全身仍然在輕輕發顫的男人。這個男人是一個英雄,一個縱橫天下的英雄。他只要一息尚存,他只要還能站起來,就能讓所有人從他的身上,吸到一種可以稱之為「勇氣」的力量,他只是露出一絲驕傲的、淡然的、灑脫的笑容,就能將所有人心裡剛剛升起的恐慌與不安,驅逐的無影無蹤。

    他霸道,他冷厲,他驕傲,他張揚,他放肆,他敏銳,他睿智,他瘋狂,他冷靜……想想看吧,在這個世界上,要經歷多少坎坷,要經歷多少風風雨雨和戰火的洗禮,要有多少不可預測的偶然和必然,才能塑造出戰俠歌這樣一個男人中的男人,英雄中的英雄?

    波娜卡真的想癡了。

    當人群終於散開,波娜卡偎依著已經重新挺直了腰肢的戰俠歌,慢慢走向他們的「家」時,奧蘭斯利和奧爾登眼楮裡的擔憂卻更濃了。

    望著兩名哨兵小心翼翼的把靜宮的屍體搬走,過了好半晌,奧蘭斯利才澀聲問道︰「喂,老朋友,你怎麼看?」

    「他臨死打出來的那一拳,單純以物理學角度來講,並不重。」

    「奧蘭斯利道︰廢話!」

    「奧蘭斯利,你相信精神力這種東西嗎?」奧爾登教官沉思著道︰「我並不是指怪力亂神的那種精神力,而是指人的絕對信念與意志在高度集中後形成的一種精神力量。」

    奧蘭斯利猶豫了很久,才緩緩點了點頭。

    「你我都看到了,那個猶如野獸一樣的男人,只是為了打戰俠歌一拳,想和他同歸於盡,爆發出來的最恐怖戰鬥意志。他那最後一拳,已經包容了他所有的憤怒與怨氣,而本來意志力堅定得無懈可擊的戰俠歌,卻偏偏因為他的女人,產生了不可彌補的裂痕。」

    說到這裡,奧爾登教官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他低聲道︰「在意志力的對拼上,戰俠歌已經被那個男人一拳打倒了。應該說,戰俠歌是被他最心愛,卻對他扣動武器板機的女人,和一個已萌死志的瘋子,外加他親手殺死兩個沒有任何危險的同胸,自己心裡怎麼也會產生的歉意,三個人的意志力聯手打傷了。」

    奧蘭斯利和奧爾登教官,都一臉擔憂的望著戰俠歌居住的那幢茅草屋,淡淡的暈黃色燈光,已經從那間小小的茅草屋的窗洞裡傾灑出來。他們兩個人都閉上了嘴,但是他們的心裡,卻在想著同一個問題︰「戰俠歌究竟需要多秒時間,才能重新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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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黑寡婦 第五十四章 飛雨如箭

    戰俠歌真的不知道,他沿著這一連串的腳印,究竟已經走了多少時間,他也不知道現在距離他們作為防禦前哨站的小村路有多遠,他只是這樣呆呆的走著。

    波娜卡被人劫持?

    不像,在這片到處都是雨水和泥濘的世界裡,只留下一串腳印,而且沒有任何掙扎的痕跡。

    波娜卡為戰俠歌尋找更多可口的食物,所以才來到這裡?

    要是在平時,這個理由還可能成立,但是在這片飛雨如箭的世界裡,一個沒有任何遮雨工具的女孩,手裡拿著一個小小的竹筐,竟然會越走越遠,這未免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波娜卡……

    突然間戰俠歌心口傳來一陣銼心的刺痛,這一次心口的刺痛,比前面的任何一次都要來得突然,來得激烈,戰俠歌痛得不由自主的曲下了身體,曲下了他寧折不彎的腰。他就這樣半跪在天與地之間的雨幕中,他伸手緊緊按著自己的心口,戰俠歌突然嘴一張,「哇」得一聲狂噴出一口腥紅色的鮮血。

    一口鮮血狂噴出來,胸口壓抑的鬱悶終於減輕了很多,但是戰俠歌只覺得全身輕飄飄的,在這個時候,他身為中國第五特殊部隊的第三顆獠牙,身為一名超級狙擊手,所必備的警覺與靈活,全部都消失了。

    在這個時候,戰俠歌只能彎著自己的腰,用一隻手緊緊捂著自己的心口,慢慢的,一步接著一步的向前挪動。在這個時候,就連一個軍人在戰場上必需視作第二生命的武器,那枝AK自動步槍落到了地上,戰俠歌也沒有注意。更沒有回頭去把它拾起來。

    雨點打在戰俠歌的眼楮裡,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但是在這個時候,戰俠歌竟然連瞇起雙眼也忘記了,他只是睜著大大的眼楮,用一種茫然的呆癡,在本能的驅使下。踏著滿地的泥漿與積水,一步接著一步的向前挪動。

    在波娜卡的腳印旁,戰俠歌也用自己的雙腳,留下了兩行扭扭曲曲的印痕。兩排腳印,就這樣相互陪伴著,一直不斷的向前沿伸。

    「啪!」

    腳底下傳來一聲木枝析斷的脆響,戰俠歌只覺得雙膝一軟,不由自主的狠狠摔倒在地上,他披在身上的那件蓑衣。隨著戰俠歌摔倒也被飛甩到兩米外。戰俠歌慢慢吐掉灌進嘴裡的泥漿,他左手按住自己越來越痛,痛得讓他幾乎不能再思考的心口,他用右手頂住已經積出一寸多厚積水的大地,在拚命用力之下,他的身體就像是打開一根折尺似的,一節節被他支撐起來。

    再次重新站起來的時候,戰俠歌看了一眼就甩在兩米多外的那件蓑衣,戰俠歌清楚的知道,如果他彎下腰。拾起那件已經被雨水浸透,變得太過沉重的蓑衣。也許。他就再也沒有辦法用自己的力量,重新站起來了。

    波娜卡的腳印,轉向了一片茂密的叢林,在這串腳印的盡頭,有一個天然的石洞。現在這個天然的石洞裡,竟然透出了一絲燈光,而在燈光的照耀中,那個投在石洞牆壁一角的倩影,不是波娜卡又是誰?

    在這個時候,戰俠歌已經沒有精力去思考。波娜卡為什麼會用幾個小時時間,冒著連綿不絕的飛雨,來到這個偏僻的出洞。寒冷、孤獨、心口的刺痛,和擔心失去波娜卡的驚慌,更讓戰俠歌再沒有能力去思考,為什麼在這個山洞中,竟然會出現燈光。

    戰俠歌現在什麼也不想思考,他只想找回波娜卡,找回這個世界上,最關心他,最體貼他,既可以用姐姐般的溫柔陪伴他,又可以像一隻乖巧的小貓一樣,縮在他的懷裡,渴望他的憐惜的女人。

    戰俠歌只是呆呆的望著波娜卡投射在牆壁上的背影,他帶著一種猶如白癡,又好像是最天真無邪的孩子,終於找到了自己最心愛玩具的表情,一步步走向那個山洞。

    「軍師先生,你太過份了!我想,在我們的組織裡,還沒有人敢拿父親的安危來開玩笑!」

    這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不就是波娜卡發出來的嗎?只是為什麼她的聲音裡,竟然多了一種戰俠歌從來沒有聽到過的冰冷,與高高在上的驕傲甚至是張揚?就是因為這種突然多出來的東西,塞住了戰俠歌的嘴巴,讓他呆呆的站在山洞的附近。

    一個在淡然平靜中,卻隱隱帶著強大壓迫力的聲音,從山洞裡傳出來,「我想波娜卡小姐,您最好先拿上這條乾毛巾,把自己身上的雨水擦掉。我在那邊準備了一個屏風,和一套您換洗的衣服。波娜卡小姐您完全可以放心,我雖然欣賞漂亮又有氣質的女孩,但是我絕對是一個可以信任的紳士。等您換上一套乾淨的衣服,再和我一邊喝著熱咖啡,一邊聽我向您匯報,我之所以向您謊報領袖發生意外,把您請回來的原因吧。」

    波娜卡沉默了片刻,還是接過了軍師遞到她面前的乾毛巾,她用力擦拭沾滿了雨水,已經貼到了自己身上的頭髮,她不滿的道︰「軍師先生,你應該明白,和戰俠歌那樣謹慎小心的人呆在一起,微有不謹我就可能暴露身份,讓我們所有準備前功盡棄。尤其是在這種下雨的天氣裡,我連續失蹤幾個小時,他不起疑心才怪呢。」

    「不用擔心,我既然敢把大小姐您請過來,自然有化解危險的方法。」軍師淡然輕笑道︰「大小姐您已經和戰俠歌相處整整一年時間,好像在最近一個月時間裡,你們兩個人的關係更是突飛猛進。作為首領唯一的女兒,和第一個引進先進特種部隊管理方法,訓練出黑寡婦敢死隊的女教官,我想您已經有足夠的時間,從戰俠歌的身上,找到致命的弱點了吧?」

    波娜卡略略一遲疑,她搖頭道︰「戰俠歌這個人,是一個天生的戰士,他有一種近乎野獸的直覺,使他可以有意無意間,避開我們精心設計的陷阱。而他更是一個最優秀的領袖,我們都以為那些因為利益而集中到他身邊的僱傭兵,在沒有收到一分錢的情況下,必然會無法忍受長時間枯燥的等待,更無法忍受惡劣的生存環境。可是在戰俠歌這樣一個實際與精神雙重領袖的帶領下,他們這一群烏合之眾,竟然齊心協力,一起挺過了最艱難的關卡,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關係越來越融洽,默契也越來越好……」

    軍師一直微笑著聆聽波娜卡的講述,直到波娜卡對戰俠歌做了最後的評價︰「我用了一年時間,也沒有從戰俠歌的身上找到致命弱點,在他身邊呆的時間越長,我越能感受到他的危險。我想,我們和他之間並沒有直接的利害衝突,也許,我們可以換一個方式去對待他,至少在內患還沒有完全肅清的情況下,我們並不應該樹立這樣一個可怕的敵人。」

    「是的,戰俠歌的確是一個可怕的敵人!」軍師點頭同意道︰「他擁有孤狼般堅韌的生命力,狐狸般的狡猾,獵豹般的爆發力,更擁有怒獅般的破壞力。最可怕的是,他還有足夠的統率力和個人魅力,能夠在不知不覺中,影響身邊每一個人,在最短的時間內,讓一批烏合之眾,成為不動如山,侵略如火的王牌部隊。在送走雅潔兒,送走他原來最關心的女人後,他的確已經完美得無懈可擊。」

    聽到雅潔兒這個名字,抓著乾毛巾擦拭頭髮上雨水的波娜卡手臂不由微微一僵,雖然她很快就恢復過來,但是這一切並沒有逃過軍師那雙銳利的雙眼。

    軍師一臉微笑的望著波娜卡,他拉長了聲音一字一句的道︰「但是,現在的戰俠歌,再也不是無懈可擊,因為他又動情了!他又有了喜歡的女人,最要命的是,他喜歡上了一個最可怕的敵人!我請大小姐您幫忙尋找戰俠歌身上的弱點,其實我就是期望,大小姐您自己變成戰俠歌最致命,最不可彌補的弱點!」

    波娜卡冷冷望著軍師,她還沒有來得及說和衣而臥,就猛然聽到在山洞外,傳來了一聲瘋狂的,帶著瘋狂哭意的嘶吼︰「波、娜、卡!你……我……哇……我好恨啊!」

    聽到了這個驚天秘密,受到絕對重創的戰俠歌,只覺胸口發緊,他就像是被人用萬鈞重錘狠狠敲在了頭部一樣,眼前一陣金星亂舞,他驕傲的腰肢,他寧折不彎的雙膝,再也無法承受自己的體重,他雙膝不由自主的一軟,竟然重重跪倒在山洞外那片積滿了雨水的泥潭裡。

    軍師笑了,他真的笑了。他微笑道︰「大小姐您看,我的計劃已經成功了,您已經成功的成為了戰俠歌弱點中的弱點。一個受過最嚴格軍事訓練,只能用完美作戰機器來形容的敵人最高指揮官,已經脫離了自己的軍隊,自投羅網的跑到我們面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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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2-12 23:39:05
第七卷 黑寡婦 第五十五章 權力巔峰

    軍師伸手攔住了聽到戰俠歌嘶吼,想衝出山洞的波娜卡,他微笑道︰「看來這場戰爭,已經決定出最後的勝利者。作為勝利女神選中的幸運兒,我們當然可以享受屬於勝利者的特權。我想,不用我們出去,以戰俠歌的性格,他就算是爬,也一定會爬進來找你和我,問個清清楚楚,死一個明明白白。」

    波娜卡扭開了頭,她再也不忍心再看到眼前的一幕,因為戰俠歌真的象軍師說的那樣,咬著牙,帶著全身的泥漿,用他的雙肘和雙膝,一點點爬進了這個山洞!

    戰俠歌的目光先落到了波娜卡的後背,但是在這個世界上,又有誰能忽視軍師這樣一個可怕的敵人。當戰俠歌轉移雙眼,和軍師審視他的目光在空中對視在一起時,戰俠歌看到了一張屬於東方人的,似曾相識的臉。

    「怎麼,這麼快就不認識了嗎?」軍師輕撫著自己的下巴,微笑道︰「雖然我們只相處了幾個小時,但是我想,我不會失敗的沒有在你的腦海中,留下終身難忘的忘記吧?或者說,這十二年時間,我這個老傢伙,已經老得再也沒有原來的樣子了?」

    望著這張似曾相識,給了他太多壓力的臉,聆聽著他那有些熟悉,曾經深深鐫刻在內心最深處的聲音,戰俠歌的身體突然不能抑制的狠狠一顫。雖然剛剛受到最可怕的感情重創,但是在這個時候,戰俠歌仍然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的張大了嘴巴。他猛然伸手指著軍師,厲聲叫道︰「我想起你是誰了,你就是我剛剛加入第五特殊部隊時,指導我們武術訓練的格鬥系教官!你是……金擇喜!」

    「不錯,不錯。」

    軍師。也就是金擇喜嘖嘖輕歎道︰「真是好記性,我真的沒有想到,你竟然還能記住我的名字,我這個只為你上了半節課的老師,現在心裡還真有了一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戰俠歌「呸」的一聲,在地上吐了一口含著血絲的濃痰,他厲聲喝道︰「可是我卻以有你這樣的教官為恥。你是我們第五特殊部隊有史以來,最大、最可恥的叛徒!你的行為,已經讓第五特殊部隊的軍徽為之蒙羞!」

    「至少我沒有為了活命,把一個六歲的小女孩踢到敵人的槍口上,更沒有扭斷一個痛失女兒,已經陷入瘋狂狀態母親的脖子,到最後眾叛親離得連自己的老婆,都在背後開了槍。」金擇喜淡然道︰「和你戰俠歌相比,我這個叛徒在為人處事上。也許反而更可愛那麼一點點。」

    說到這裡,金擇喜突然笑了,他盯著戰俠歌的雙眼,微笑著問道︰「怎麼樣,我為你準備的大禮還不錯吧。靜宮雖然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跳樑小丑,但是在我合理善加利用的情況下,雜魚一樣可以成為最鋒利的武器。這個事實教育了你,以後再做事情,一定要當斷則斷,千萬不要因為婆婆媽**感情問題。而拖泥帶水。

    「那個男人身上的爆炸裝置是你安裝的?」

    「對,當然是我安裝的。就連可以在短時間內激發身體潛能的興奮劑。也是我為他準備的。」

    金擇喜搖著頭道︰「我已經設計好了讓他找到你時,說的每一句話,甚至已經上百次的模擬出你可能做出來的反應,針對性的加以訓練。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下,他很可能引爆身上的混合炸藥,拉著你們周圍所有人一起完蛋。可惜跳樑小丑就是上不了檯面的跳樑小丑,到最後我辛苦訓練了幾個月的傢伙,把所有戲演足後,竟然只在你胸口打了一拳,真是浪費了我寶貴的時間。」

    「不過還好。總算我們的大小姐波娜卡這邊進展順利,沒有讓我們失望。」金擇喜望著用後背對著他們兩個人的波娜卡,微笑道︰「波娜卡大小姐全名是波娜卡唐諾,是巴那加唐諾領袖唯一的繼承人,出於她的人身安全考慮,她小時候一直只能跟著母親生活,直到她二十二歲學業有成,從美國回來的時候,才終於有機會知道了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她從貧民區裡長大,是一個非常獨立,又渴望獲得比她更強悍男人溫柔關懷的女孩子。其實從一開始,我就相信波娜卡大小姐能夠成功,因為你們兩個,拋開立場和身份不談,的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戰俠歌你這一輩子,到現在為止。只喜歡過兩個女人。」

    金擇喜豎起了一根手指,道︰「你喜歡的第一個女人,當然是雅潔兒,一個比你整整大了八歲的女人。雅潔兒當然是一個非常出色,非常能吸引人注意的女人,但是她最吸引你的,應該是她能夠給予你的,類似於家長和親人般的溫暖吧?一個因為眼楮視力問題,而在六歲時被第五特殊部隊拒在門外,最終也失去了父愛的大男孩,之所以選擇了雅潔兒,玩了一出刻骨銘心的師生戀,我想大概你也是為了彌補自己童年對感情的需求吧?」

    在這個時候,就連波娜卡也忍不住豎起了耳朵,雖然她和戰俠歌已經相處了整整一年時間,但是她對戰俠歌的過去,尤其是戰俠歌的感情世界,瞭解得仍然少之又少。

    「但是時間長了,雅潔兒和你的性格矛盾就不可調和的產生了。但率的說,你和她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個體。雅潔兒是一個地心善良,待人溫和的女孩子,就連一株路邊被輾壞的野花,也能讓她傷心上半天,她雖然在訓練場上成績不俗,但是如果走上戰場,她絕對不是一個稱職的軍人,所以她成了一個以救病治人為已任的軍醫,而我們第五特殊部隊,也需要她這樣一個類似於模特和招牌的女軍人存在,來調和學校內過於強盛的陽剛之氣。」

    金擇喜望著仍然跪在地上的戰俠歌,他的眼楮裡突然閃過一絲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內涵的光芒,他輕聲道︰「戰俠歌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離開第五特殊部隊嗎?」

    戰俠歌不知道。他當然不知道。

    「在我們那幾批學員中,最出類拔萃的當然是獲得了五枚銅製勳章,成為第五特殊部隊第二顆獠牙的龍建輝,他也是最有機會成為接替鄭勳校長,成為下一任第五特殊部隊接班人的候選者。但是龍建輝對這種名譽和地位,從來都不屑一顧,他寧可躲在環境最惡劣的雪原訓練場。為我們訓練出最優秀的學員,也不願意坐在寬大舒適的校長辦公室裡,去指東喝西。在這一點上,我和龍建輝相比,自愧不如。」

    金擇喜的眼楮裡也出現了幾絲迷離,他的思緒彷彿也隨著他話匣的打開,而回到了原本那段彷彿已經過了很久,久得已經蒙上了一層塵埃的記憶中。「剩下還能有資格競爭校長接班人寶座的,就剩下了我和李向商以及朱建軍三個人。朱建軍也和龍建輝一樣。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怪胎,他已經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了狙擊研擊上,所以,未來接班人寶座之爭,只可能發生在我和李向商之間。」

    這也是一段戰俠歌從來沒有聽過的秘聞,事實上在任何地方,不分種族不分年齡不分層次,只要有人存在,就會有為了權力和地位產生的鬥爭。

    「我為了奪到第五特殊部隊校長的寶座,拚命在鄭勳校長面前表現自己。希望能博得他的好感。而李向商卻是一個不善於內鬥的人,他只是低頭做好自己的事情。對其他的東西一概不理。我們兩個人的能力本來應該是半斤八兩不分上下。但是我由於分心二用,太熱衷於玩弄小聰明,在經達過最慘烈長久戰爭,一向喜歡以事實說話的鄭勳校長面前,我反而越來越不受重用。」

    說到這裡,金擇喜發出了一聲長歎,「直到我從第五特殊部隊裡出來,過了很久,我才終於明白了『以無私成就了最大的有私』這個道理。當時我怎麼也嚥不下這口氣,不甘心俯首認輸。只能繼續拚命的在鄭勳校長面前展現自己的優點,希望可以把李向商比下去。」

    「後來,有一天鄭勳校長請我們喝酒時,他無意中說出來一句話,讓我看到了戰勝李向商的希望!鄭勳校長當時可能也喝醉了,他同時拍著我和李向商的肩膀,告訴我們,想要在第五特殊部隊衡量一個人是否優秀,除了要看他的工作效率和成績之外,更要看他有沒有能力培養出同樣出類拔萃,同樣能擔當重任的學生。」

    聽金擇喜說到這裡,戰俠歌已經隱隱明白了事情的經過,他喃喃的道︰「所以你就培養了劉偉?」

    「是的,劉偉是我用了六年時間培養出來的,最優秀的學員。他無論是在格鬥、射擊、軍事理論還是模擬對戰方面,他都是最出類拔萃的。在他的身上,我已經投入了太多的心血與希望,為了能讓他更上層樓,我更是拼盡了一切,想要把他送到朱建軍的身邊,讓他成為第五特殊部隊有史以來,第一個超級狙擊手。可是沒有想到,就在我的計劃一步步順利實施的時候,你出現了!」

    金擇喜瞪著戰俠歌,他一向平靜的聲音,也終於有點高亢起來,「李向商帶著一個十八歲的你,大模大樣的回到了第五特殊部隊,並且理直氣壯的把年齡嚴重超標的你,向鄭勳校長鄭重推薦,憑借他在鄭勳校長心裡慢慢積累出來的好感,使你成為了狙擊手的第一候選人。在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知道,你戰俠歌已經成為了李向商無意中擁有的另外一個法碼!如果我想戰勝李向商,我就必須先把你這個砝碼從我們權力之爭的天平上踢出去!」

    戰俠歌慢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斜眼望著金擇喜,問道︰「所以你才找機會,讓我這個剛入第五特殊部隊,什麼也不會的傻小子,直接去和一個空手道黑帶三段的高手去對決?」

    「是的,我想讓你顏面掃地,我更想憑借這一戰,打擊你的自信,讓你學會在第五特殊部隊,應該如何夾著尾巴做人!」

    金擇喜帶上滿是苦澀的笑容,「可是我沒有想到,李向商竟然真的從一堆早已經被淘汰掉的垃圾中,淘出來你這樣一個人物!你不但在戰鬥中,用你的意志擊敗了我最出色的徒弟,你更讓我……害怕了!」

    「當你拿著一顆手榴彈要和我同歸於盡的時候,我就明白,你天生就應該是一個最優秀的軍人!你是那種一旦認定了目標,就會拼盡全力,對著敵人發起最瘋狂攻擊的狂戰士。一旦你嗅到真正的危險,開始拚命的時候,任何人,任何東西,包括你自己都能夠成為可以拋棄可以利用的武器。你為了打上劉偉一拳,你甚至可生生扭斷自己的手臂,你為了勝利,絕對可以比任何人更不擇手段。」

    金擇喜長長的吐了一口悶氣,他望著戰俠歌,道︰「劉偉被你打殘了,如果我還想戰勝李向商,就必須先搬掉你這塊石頭,只有這樣,在權力之爭上,我才有機會和李向商一較長短。但是在那個時候我已經清楚的知道,如果我處處針對你,最終讓你把我判定成敵人,不出十年,我沒有被我整出第五特殊部隊,我就必然會死在你的手裡!」

    「一旦到了戰場上,你就是一台最完美,再沒有任何缺點,更不會受道德倫理束縛的最純粹邏輯思維體。在你的眼裡,所有東西包括生命,都有自己的價值。是否要拋棄,是否要保留,只是取決於數學的優劣取捨。」金擇喜一針見血的道︰「你和雅潔兒兩個人,擁有如此矛盾的性格,在和平時期,這種矛盾還可以被你們之間的感情所掩蓋,但是一旦到了戰場上,你這台戰爭機器全力發動的時候,你們的矛盾就會空前尖銳激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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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2-12 23:39:22
第七卷 黑寡婦 第五十六章 復仇之路

    戰俠歌的臉色一片黯然,正所謂旁觀者清,直到聽到金擇喜的點評,戰俠歌才真正明白,他和雅潔兒之間究竟出現了什麼問題。他是一個因為從小缺乏父愛,而極度渴望關懷,甚至是帶著一種孩子氣佔有慾的男人。為了保護關愛自己的人,他當然可以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毫不猶豫的利用身邊任何可以利用的道具。相反的,而雅潔兒卻太博愛了,她把太多的感情的關懷,傾灑到了其他人的身上。

    金擇喜淡然道︰「戰俠歌你喜歡的第一個女人,比你整整大了八歲,坦率的說,雅潔兒已經快能當你的阿姨了。可是你卻從來沒有嘗過一個年齡比你小,發自內心的尊敬你崇拜你,在你面前溫順得像一隻小貓的女人,可以給予你的感情滋味。」

    「我必須承認,在你的身上有難能可貴的英雄氣概,而擁有這種英雄氣概的人,更需要有溫柔的女孩來陪襯。所以,你和雅潔兒看似固若金湯的感情,也並不是無懈可擊。只要得到適當的土壤的陽光,感情的種子,仍然可以在你和波娜卡這樣一個和雅潔兒完全相反的女人身上萌芽成長。和雅潔兒戀母情結式的感情不同,你一旦和波娜卡這樣更適合你的女孩相知相戀,你在已經受過一次傷的情況下,只會陷得更深,投入得更多。」

    戰俠歌澀聲道︰「你對我的瞭解可真夠多了啊!」

    「劉偉被你打得身受重傷,被迫離開了第五特殊部隊,在第五特殊部隊裡,沒有人會同情弱者,當然也沒有人去專程看望他。就連每一個從第五特殊部隊淘汰的學員,在臨退出學校前,把一張卡片投進『紅色信箱』這樣的潛規則,也沒有人通知劉偉去做。在所有人的心裡。他已經變成了一個徹徹底底,再也沒有任何出頭之日的垃圾。」

    金擇喜瞪著戰俠歌,厲聲道︰「你這個勝利者,知道劉偉這個失敗者,在回家後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嗎?劉偉跪到了他的爸爸面前,請求他爸爸原諒他的失敗,他渴望能夠在自己的家裡。重新找到溫暖,可是就像在第五特殊部隊一樣,他同樣被自己的家庭和親人拋棄了!我面對你和李向商的聯手,知道已經失去了角逐權力寶座的機會,當時已經決定離開第五特殊部隊,去做一個正常的人。還好我去看了一眼劉偉。他當時就癡癡傻傻的坐在自己家門前的路邊,他全身都纏滿了繃帶和石膏,沒有親人的照顧,沒有朋友的照顧。他就那樣靜靜的坐著,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安靜得讓人感覺不正常,就連從他身邊走過的行人,都忍不住在他面前,拋下了幾個硬幣。當時幾乎所有人,都把他當成了一個再也不可能重新站起來的小乞丐!」

    「直到我走到劉偉的面前,輕輕呼喚他的名字時,他的眼楮裡才總算有了一絲神采,當他終於看清我時,這個我教導了六年。也從來沒有看到他流過一次淚的孩子,突然一把抱住了我的大腿。放聲痛哭。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教官我錯了,你能不能帶我回學校,我不想再在這裡呆著,不想再聽他們叫我小殘廢、小啞巴了!「

    金擇喜的聲音沙啞了,「當時我就知道,我完了。我當然沒有辦法再帶這個已經成為殘廢的孩子回到第五特殊部隊,但是我教導了劉偉六年,六年時間啊!我親眼看著他一點點成長,一點點強大,我手把手的教導他。訓練他,在不知不覺中,我和他的關係早已經超過了教官和學生的關係。當他伸手緊緊抱著我的大腿,一邊顫抖一邊痛哭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在我的心裡,早已經把他當成了我自己的孩子。一個沒有血緣,卻比擁有血緣更親近,更讓我無法割捨的孩子!他原來可是那樣的優秀,那樣的驕傲,沒有親眼見到,打死我也不會相信,他回到自己的家後,竟然會受到這樣的欺負和冷落!」

    戰俠歌保持了沉默,當他僅僅因為一隻眼楮遺傳問題,視力僅有可憐的零點三,而慘遭第五特殊部隊淘汰時,他又何嘗沒有品嚐過失去親情與關懷的滋味?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劉偉的父親,當時也只是因為失望,沒有及時調整心態,而冷落了劉偉罷了。在這個世界上,又有哪個父親或者母親,不心疼自己的兒女?

    「當時我抱起了全身還纏滿繃帶和石膏的劉偉,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究竟想走到哪裡去,我這個已經離開第五特殊部隊的失敗者,帶著自己最得意卻被人打成殘廢的徒弟,還能做些什麼?」

    金擇喜昂起了自己的頭,他沉聲道︰「後來還是劉偉提醒了我,他告訴我,『我要比戰俠歌更強』,就是他這句話,為自己選擇了最終的目標。我帶著劉偉叛逃出中國,我們隱姓埋名,我們小心翼翼,但是在和平時期,沒有人會把太多的注意力投注到我們這樣的失敗者身上。我只用了六年時間,就在牛津大學同時獲得了兩個博士學位,而劉偉也在國際僱傭兵戰場上嶄露頭角。我每一天都在拚命充實自己的大腦,我身邊的每一個同學,都把我當成了一個變態的學習怪物,那是因為我知道,遲早有一天,劉偉會忍不住找你們報仇,而我這個教官,唯一能幫助他的,就是利用我的智商和謀略,為他鋪墊出一條最容易成功的路!」

    金擇喜瞪著戰俠歌,道︰「現在已經整整過了十二年,你已經真正成長起來,你和李向商兩個人一正一奇,一旦聯合起來形成攻守同盟,就是一個夢幻組合,根本無懈可擊,所以我必須抓住你們兩個人的弱點,利用種種形勢,把你們逐個擊破!在這種情況下,我能不多關注你嗎,能不瞭解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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