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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峨嵋]暴力仙姬[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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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0 11:46:57
128 木族奇案

      不過半月不見,木瑕雪已經像變了一個人一般,帶著十幾個隨從前呼後擁地威風得很。身上穿著綠色錦緞的宮裝羅裙,神色端嚴,翠綠色的髮上別著一支色如碧玉的素雅木簪,髮色與簪子的顏色差別不大,極不顯眼。
  
  這支簪子寧禹疆曾經在木易鵬髮髻上見過,遠看像是普通的碧玉簪,實際上是木族的聖物,據傳是六十四朵上古時代已經絕種的般若仙花雌蕊煉成,這種般若仙花萬年才開一次,一次只開一朵,每朵之中只有一支雌蕊,花開到花謝不過彈指之間。可想而知這支木簪子有多精貴。
  
  木族的聖物,除了這一支簪子之外,還有一串般若仙果串成的手鏈,此刻也正正戴在木瑕雪的腕上。兩件聖物都到了她的手裡,恰恰證明,她已經成為木族真正的主事人。
  
  二長老親自出門將木瑕雪引入無跡殿,進入大殿正門之時,她淡淡掃了眼門旁堆積著的還未整理完的禮品,面上雖然沒什麼表示,藏在袖子裡的雙手卻不由自主握緊了拳頭。
  
  寧禹疆站在殿中,兩女相見,木瑕雪微笑道:「來得匆忙,沒有準備什麼禮物,風族長莫怪。」
  
  「搬個家而已,也不是什麼大事,不必客氣。木族長來是有什麼事情?」
  
  這樣的態度實在有些無禮,但是寧禹疆的耐性已經大致用盡,黑風山鎮魔大陣的事,安撫風族眾人、重新選出新族長的事,都必須盡快安排,否則自己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出發去借大輪迴盤返回原來的世界。她現在時間緊迫,不願意浪費在勾心鬥角、爭權奪利上頭,木瑕雪明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與其互相猜度,不如開門見山。
  
  木瑕雪面上雖然笑得溫文親切,心中卻早已經氣炸了!
  
  風族不過是木族的分支,可是多年來仗著族人法力高強,處處凌駕在木族頭上,五大仙族對外聲稱是金木水火土五族,實際上木族早已經形同傀儡,掌權的不是風族就是雷族,導致這兩大分支族人見了木族的人也毫無恭敬之意,而仙族之中,更是重風族雷族遠多於木族。
  
  就拿眼前來說,她木瑕雪執掌木族,雖然典禮舉行的倉促,但是畢竟是五大仙族之一的族長交接大典,所收的禮物竟然遠不及風族「搬個家」的豐盛,另外四大族都只是派使者前來道賀,從他們的態度,甚至可以看出明顯的輕忽——不過是木族換了個新傀儡族長,雷族新近受到重創,多半日後還是風族說了算。
  
  你們看著吧!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知道木族究竟誰說了算,誰才是真正的族長!木瑕雪心中暗暗誓言。
  
  「事情嘛……自然是有的。」木瑕雪話說到一半便不再繼續,揮手示意從人退出殿外,殿上眾人知道她是想與寧禹疆私下裡談,紛紛上前行禮告退。
  
  看著風族的長老與主事之人恭敬退出,木瑕雪忽然道:「妹妹御人有術,真是令人敬佩。」
  
  寧禹疆心裡歎口氣,懶得解釋糾正,自己其實算是她的長輩……現在這樣不知道算不算裝嫩。
  
  「風族之人都是出了名的桀驁不馴,竟然對妹妹這般心悅誠服,難得難得。」木瑕雪見寧禹疆沒什麼反應,便自顧自解釋了一句。
  
  寧禹疆偷偷翻個白眼,她是不是該客氣兩句「都是大家給面子」之類的廢話啊!
  
  「木族究竟出了什麼事?你的父親還有雷亦英可好?」寧禹疆決定不再放任木瑕雪不著邊際的東拉西扯,主動問道。
  
  木瑕雪臉色一僵,低聲道:「君父受了重傷,正在萬綠谷中閉關休養。雷亦英……他、他不知何時才會醒來。」想起幾乎殞命的父親,與一直昏迷不醒的雷亦英,她心中剛剛升起的怒氣與不甘通通蒸發得乾乾淨淨,只剩下擔憂煩惱。
  
  自己的父親是不必說了,雷亦英雖然一直是她的假想敵,但是兩人從小一起長大,說沒有感情那絕對是騙人的,看著他現在搞成這樣,木瑕雪發現自己半點高興不起來。
  
  她這次到巽風崖來,一是禮尚往來,風族回到巽風崖上,對於木族甚至整個仙族而言都是大事,她身為木族族長,無論如何都必須要表現出足夠的關注,二是要請風族協助追兇,所以對於木族這次的慘禍也並不隱瞞,平復一下心情便細細道出。
  
  就在寧禹疆離開木族前往黑風山的第二日,雷族族長的座下神獸碧海靈龜與兒子及幾名雷族族人狼狽不堪地抬著雷亦英兩父子衝進萬綠谷求援,說道是雷族族長父子前往萬綠谷的路上遭遇妖魔偷襲,族長雷宏正身亡,少主雷亦英重傷,隨行族人全數遇難,他們接到警訊後飛速趕到現場,結果只來得及救下重傷昏迷的雷亦英。
  
  雷亦英被尖利的法器刺穿左胸,幸而他的心臟生得偏了沒有當場身亡,敵人也許正是沒料到這一點,這才使他避過一劫。但是他受傷極重,木族中的醫者拼盡全力也只是保住了他的性命,對於他的昏迷不醒完全束手無策。
  
  木易鵬出於仁義以自身法力助他療傷,碧海靈龜主動請纓為兩人護法,結果卻趁著木易鵬行功之際忽然出手將他重傷,幸好木瑕雪與木族的兩名長老發現異樣及時趕到,才沒有被害死。
  
  碧海靈龜當場被眾人制住,豈知他全不掙扎,當場自絕身亡。
  
  與此同時碧海靈龜之子帶同另外幾名雷族族人,不要命似的驅動雷族的兩大神器奔雷鼓及紫電戟,大肆破壞萬綠谷,攻擊谷中的木族族人,一時間場面大亂。
  
  驅動雷族神器所消耗的法力極多,木族的幾名長老尚未出手制止,幾人便先後力竭身亡。如此瘋狂不要命的行刺襲擊,要是對付生死大仇那還可以理解,但木族與雷族同出一源,彼此同氣連枝,即使偶有爭端也不至於使用如此決絕的手段進行報復。
  
  木瑕雪安置好木易鵬以及谷中傷員,緊急聚集起來商議,結論幾乎都是這些人應該是被邪術控制!
  
  究竟是什麼人與木族有如此深仇大恨?眾人商議很久卻並無頭緒,而雷族連族長在內多人的屍首停放在萬綠谷內,卻是一件大大的麻煩之事,木族就是渾身是嘴都難以向雷族解釋清楚。
  
  木瑕雪只得派人先到雷族打探消息,一邊來請風族協助釐清此事,尋找出真兇。
  
  又是跟碧海靈龜有關!寧禹疆對這兩父子印象深刻,當即想到了當日在小山村中,那個碧海小龜指使官府強逼村民採集毒草,又以奔雷鼓殺傷兩百多名平民官差之事……這兩者之間是否有些什麼關係呢?
  
  想了一陣,開口問道:「你們可曾查過碧海靈龜父子、尤其是小的那個,之前曾與何人接觸頻繁,有何特異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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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0 11:47:15
129 開心不開心?

      木瑕雪苦笑道:「想過要查,但卻不好查。」
  
  寧禹疆不明其意,聽她繼續解釋道:「雷族除了雷亦英,其餘上至族長下至僕從,屍首通通在萬綠谷內,除了族長,其餘人等更是斃命於萬綠谷,所謂死無對證。雷族與木族現在關係緊張,流言四起,我們想與雷族好好坐下來說清此事,卻是無人願意與我們多說,即使有幾個雷族長老頭腦清醒,有意與我族協商解決,奈何他們人單勢孤,也濟不了事。」
  
  說到這個木瑕雪真的很是無奈,木族之中反對與雷族協商的也不在少數,畢竟在木族人眼中看來,是雷族的人卑鄙無恥,恩將仇報,下手重傷木易鵬,雖說那些人死得蹺蹊,可焉知不是雷族人的苦肉計?又或是雷族內部派係爭端禍延木族?
  
  這些時日,她光勸說打壓族中的不同聲音,就已經耗盡了精力,若非如此,她也不會上門來向寧禹疆求援。
  
  寧禹疆聽得一個頭兩個大,真是越急越麻煩,自家的事情還沒搞定,就又有外邊的事情找上門來,站在風族的立場,這事還不好往外推!
  
  「你想要我們如何幫忙?」寧禹疆認命道。
  
  「我只想請風族長幫忙查清此事原委,澄清我族與雷族的誤會,還我木族、雷族一個公道,只要查出幕後主謀是何人,後面的事,自有我們去解決。」
  
  說得真簡單!寧禹疆幾乎想當場翻桌子,這種破事,哪裡是這麼好查的,她又不是柯南,更不是福爾摩斯。
  
  「其實只要雷亦英清醒過來,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寧禹疆抱著一絲希望,垂死掙扎。
  
  木瑕雪的臉色變得十分奇怪,甚至可以說是憂傷,她撇過臉輕聲說道:「已經請族中所有有名的醫師看過了,他們說……說受傷太重,能夠醒來的機會,萬、萬中無一。」
  
  聲音聽著竟然有些沙啞,還帶著一點點微不可察的鼻音,寧禹疆瞄了一眼她過於「水靈」的眼睛,心道:你不是一直嫌棄他擋了你的路,盼著他倒霉嗎?現在他真的倒下了,再也不能妨礙你什麼了,你這又傷心個什麼勁?
  
  木瑕雪的情緒很快便控制住了,再轉過臉來與寧禹疆對視時,神態從容,已經看不出一點點異樣。
  
  「所以,我冒昧前來,請風族長看在同根同源的份上,出手相助。」
  
  寧禹疆飛快地盤算一下,點頭道:「這件事是風族份內之事,我可以先答應下來,至於具體由何人出面,我與長老們商量過了再說,明天給你答覆。」
  
  木瑕雪點點頭道:「好,我這便回萬綠谷去了,靜候風族長的佳音。」
  
  寧禹疆雖然不太喜歡跟她打交道,但也沒想到她竟然會跑得那麼快,木瑕雪見她神色有異,便大概猜到了她的想法,半是無奈半是感慨道:「你之前跟我說,權勢代表責任,我聽了也並不往心裡去,現下我不過執掌木族數天,族中紛紜而至的大小事務便已經把我壓得喘不過氣來。不過,我承擔得起,也願意承擔!」說到後來,木瑕雪又變回那個野心勃勃的少女。
  
  寧禹疆笑笑道:「你覺得開心就是了。」
  
  木瑕雪怔了怔,沒有再說話,直到她帶著從人坐上巨雕飛回萬綠谷之時,心中依然不停自問:我覺得開心嗎?
  
  這個問題她沒有答案,直到她重新踏上萬綠谷內柔軟的草地,她依然無法給予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
  
  前面迎來幾名長老,有的手捧書卷信札,有的愁眉不展,一見到她便忙不迭追問此行的結果,又流水賬般歷數萬綠谷種種待處理的大小事務,一臉期盼地等待她的答覆,當然,也有人一臉幸災樂禍地等待著她的失誤甚至崩潰。
  
  被人需要,控制一切,就是最值得開心的事情了吧!為什麼,她卻無法對自己說一句「我覺得很開心」呢?
  
  打發了一批又一批的族人,手上的事務暫時告一段落,不再理會桌子上堆積如山的或緊急或不緊急的雜事,木瑕雪一個人走到萬綠谷東邊的「三樹林」。這裡是木族嫡系成員修煉閉關的禁地,等閒族人不得靠近,大長老正守在林外,看見她默默點了點頭,便讓她進去。
  
  三樹林從外邊看,確確實實只有三株大樹,但是走到這三株大樹中間,就會看到另一番天地,四面八方不但廣闊無垠而且林木茂盛。
  
  居中一株大樹樹幹粗大,怕是七八個人才能環抱。木易鵬盤膝端坐在樹幹中央一個巨大的樹洞之內,身周朦朦朧朧地似乎環繞著陣陣煙霞。
  
  木瑕雪知道父親正在調氣療傷,不便打擾,靜靜看了一陣,腦中憶起當日的驚險情景,依然覺得後怕不已。
  
  在父親受傷之前,她一直以為父親的法力低微性格怯懦,鎮不住風族雷族,所以只能放任這兩大分支輪流執掌木族的實權,但是那一日父親重傷之下奮力反擊的法術之強足以摧枯拉朽,簡直是令人歎為觀止。如果不是有父親在,指不定那發了瘋的碧海靈龜還會殺傷幾個族人。
  
  想起父親往日行事的點點滴滴,越發覺得,自己其實半點不懂他,木瑕雪搖搖頭,走出三樹林轉而向東走到安置雷亦英的小木屋。
  
  雷亦英躺在床上,神色平靜,呼吸緩長,似是在沉沉安睡。不過一日之間,她生命中份量最重的兩個男人都倒了下去,再也沒有人阻止她,壓迫她,但是她卻覺得每走一步都沉重艱難了許多。
  
  本來最好的處置方法是把雷亦英交還給雷族的人,但是木瑕雪與雷族族長一家打交道多年,深深知道其中並非如表面上所見的兄友弟恭一團和氣。雷亦英現在如果落到他的兄弟手上,說不定一兩個月就會收到他傷重不治的消息——機會難得,他那些兄弟不會容許一個對他們的地位具有絕對威脅的正牌繼承人繼續存在於世上,到時,大可以把他的死因也推到木族頭上,甚至說是木族把人交還之前做了手腳。
  
  但是把他繼續留在木族,卻又難以向雷族的人解釋,而且如果他不幸在木族意外身亡,那這筆帳就很夠看了,算都算不清。
  
  「我該怎麼辦?」木瑕雪看著雷亦英,無意中問出一句平時絕對不會出口的話,話音剛落,她自己都嚇了一跳,急急收拾起心中凌亂的想法,努力集中精神思考該如何解決眼前的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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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0 11:47:34
130 老男出浴

      寧禹疆對於麻煩困境倒沒什麼好糾結的,稍微想了想便豁然開朗。
  
  簡單的說,這一件件事除了去土族借大輪迴盤必須她本人親自過去之外,其他都是可以交給風族其他人辦的,而且這些大事交給他們辦,有助於他們建立在風族裡的威信,有助於這些傢伙獨立自主,自己離開他們以後,他們能夠具備持續發展的能力。
  
  話說,其實他們待在桃源仙島那一百年,也是無政府無領導狀態,不也一個個活得紅光滿面嗎?還開枝散葉了,往好處想,這也是好事一樁。
  
  毓秀童子是除了自己以外最熟悉鎮魔大陣的人,由他帶上五長老等幾個熟悉陣法的人去黑風山,實地考察鎮魔大陣的安全係數最為合適;風逸叔叔愛財如命,精打細算,留在巽風崖上管賬最好;二長老人緣好資格老,也留下來管管內政接接客好了;至於木族和雷族的糾葛,就讓風鈺叔叔去搞定,他辦事老到,本領強輩分高,而且熟悉木族與雷族、風族之間盤根錯節的關係,他去應該至少能夠鎮得住場面。
  
  這麼一想,心下大定。至於選族長一事,就順其自然吧。如果自己現在表露出要卸任離開巽風崖的意思,估計風族上下馬上一陣大亂,到時就什麼事也別想幹了。
  
  但是他們終有一日會發現自己從這世界上消失了……寧禹疆左思右想,最後決定留下一封信把事情交待清楚。提筆之時忽然想到,自己這不就像古代的皇帝擬遺詔嗎?真是冷汗啊!
  
  遺詔就遺詔吧!至於聽不聽就是他們的事情了。
  
  信的內容很簡單,就說自己不習慣這裡的生活,想念那個世界的親人,所以回去了。風族的各位通知如果有合意的新領導人選,就儘管讓他上吧,不必管他是不是姓風,也不必管是他還是她,只要能讓大家過好日子就行。如果沒有合適的人選,可以先由長老與族中公推的賢者組成長老團,遇到重大事件投票公決。
  
  寫完信,寧禹疆用法力將它封存在存放典籍的無痕殿內,一年後將自動解鎖呈現大殿石壁之上——如果順利,一年後自己應該已經回到那個世界的家中了。想到這個,巽風崖上的一草一木似乎都變得令人留戀起來。
  
  在巽風崖上,毓秀童子對自己的事情知道得最多,偏偏關於她是風靜語本人這個大家都知道的事實,仍然未對他解釋。之前在無跡殿上見到他時,他神色如常,大概是因為這些天以來介意自己容貌變得老醜,故意避開族人,所以才會至今都被蒙在鼓裡。這件事於情於理都應該親自對他交待清楚的。
  
  寧禹疆調動一下腦子裡的記憶,毓秀童子的居處就在自己住的瞳苑的右側,以他的名字命名就叫毓秀園。
  
  毓秀童子雖然是個典型的活躍派,但住的地方卻相當清靜。毓秀園裡大半面積都是水,引的是巽風崖上的無根泉,一眼看去倒像是水族人的居所,水邊長滿各種灌木喬木,卻又是木族的風格。
  
  寧禹疆進園之前就聽到有嘩啦啦的水聲,不過也沒有太在意,推開虛掩的木門就往裡走,走了幾步從前方濃密的枝葉縫隙中隱約看到一個雪白的背影停在水上——似是一個人!
  
  大白天的誰在這裡裸泳洗澡啊?看那一身細膩雪白的皮膚,多半是個女人呢!嘖嘖,毓秀童子這裡怎麼會有個裸女在洗澡?寧禹疆的思維方向馬上轉到了八點檔電視劇頻道,然後得出一個香艷的結論——金屋藏嬌!嘖嘖,看不出來毓秀童子人老心不老,毀容了還風流依舊。
  
  我是不是該安靜地離開?寧禹疆自問。
  
  當然不行,這樣的大好機會不嚇唬一下那個色情小老頭簡直對不起廣大人民群眾!
  
  寧禹疆無聲奸笑一下,屏息靜氣走近一點,看準位置一躍跳到池邊的大石上,張嘴擠著喉嚨尖聲叫道:「有美女出浴看啊!免門票!任參觀!」
  
  池中的人果然嚇了一大跳,唰一下跳出水面,拖過一件衣服圍住重要部位,驚魂未定地轉過身來看是什麼人在大呼小叫。
  
  他一轉身,寧禹疆就綠了……真是糗大了,竟然是個男人!
  
  寧禹疆反應過來不是因為看清了他的身材,純粹是因為發現他沒急著擋住胸部而集中掩飾下身。巨大的尷尬之中,勉強把目光往上挪一點……果然……好平的胸,再往上挪一點,這頭髮怎麼花白花白的,還有點眼熟?
  
  四目相對,真相大白,光天化日之下裸泳的是毓秀童子本人。
  
  「你一個男人,皮膚長這麼白嫩有毛病啊!洗個澡洗了幾個時辰啊,想泡成水腫嗎?」寧禹疆最拿手的就是惡人先告狀。
  
  毓秀童子張口欲辯,寧禹疆哪裡肯給他開口的機會:「還特地背對著大門引人誤會,故意用樹葉遮住了只露出一截背脊……還不快點穿好衣服進屋裡去?想耍流氓啊!」
  
  小惡女一邊虛張聲勢,一邊跳到地上,眼尾都不掃一下毓秀童子,逕自奔進他的屋子裡去。
  
  天啊!真是太丟臉了!
  
  毓秀童子無比鬱悶地在她身後說了一句:「明明是你自己亂闖進來的,怎麼就成了我耍流氓了……」
  
  寧禹疆把房門用力一甩,假裝什麼都聽不到。
  
  過了一陣,毓秀童子穿戴好了,賊眉鼠眼地走進來,一見寧禹疆就粘上來道:「你看了人家的身子,你要負責!」
  
  寧禹疆打個冷顫,一手推開他,罵道:「負你個大頭鬼!閃開閃開,我是來跟你說正事的!」
  
  毓秀童子作小媳婦狀看著她,扁嘴不說話,這樣的表情出現在那張老臉上,真是……讓人毛骨悚然,還好寧禹疆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否則很可能會做出污染環境衛生兼浪費糧食的行為,狂吐一地。
  
  冷靜一下情緒,寧禹疆開口道:「你……你認真聽我說,我不是風靜語的女兒,我就是風靜語。」
  
  毓秀童子眨巴眨巴眼睛,不敢置信道:「你是族長?怎麼會?!你這麼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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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0 11:47:52
131 初吻?!

      寧禹疆忍無可忍地順手敲了他一下。
  
  毓秀童子揉著被敲紅的腦門,小小聲抱怨道:「凶就凶了,還不讓人說!」
  
  「你……你不介意?」
  
  「介意什麼?」
  
  寧禹疆語塞,不知道該怎麼表述清楚其中複雜凌亂的人物關係。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據說你以前喜歡我。」
  
  「現在也喜歡啊。」毓秀童子兩眼冒紅心道。
  
  「我現在跟以前不一樣吧。」啊啊啊啊啊!這都什麼問答?!怎麼搞得像她跟老童子求愛一樣了。
  
  「是很不一樣,你現在對我好凶……」毓秀童子這話說得無比辛酸。
  
  「那你還喜歡我?」
  
  「我就是喜歡啊!」毓秀童子一臉的理所當然,反倒顯得寧禹疆的疑問非常白癡。
  
  寧禹疆決定不再糾結這個問題,悻悻然道:「跟你說了白說!切!」她原本想搞清楚這些男人的心態,她除了樣子,別的都不一樣了,為什麼他們還是非賴定她不可,現在看來問了也白問。
  
  不再糾結這些問題,寧禹疆把接下來的打算交待了一遍,果然毓秀童子馬上開始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耍賴戲碼,抵死不從,說什麼也不肯放她一個人走。
  
  小惡女一旦耐性用盡脾氣爆發,手上也不留情了,揪住毓秀童子就準備給他一頓好打,打到他聽話為止!
  
  豈知從來打不還手,逆來順受的毓秀童子也不含糊,她一動手,他就閃開,她一停手,他又黏上來,寧禹疆一肚子火氣,乾脆轉身就走。
  
  毓秀童子連忙扯住她勸道:「你連我都打不過,我怎麼放心讓你一個人跑到土族去,土族的人都不是易與之輩,五大族之中,就土族與風族關係最差,你這麼送上門去還想討他們的寶物,要是被那些無恥的算計了,那可怎麼辦?」
  
  心道:萬一真讓你得手了,你扔下我跑到異界去再不回來,那可怎麼辦?
  
  「誰說我打不過你了?」寧禹疆不服道。
  
  「那好,如果你打贏我,我就聽你的去黑風山,隨便你一個人到土族。」毓秀童子道。
  
  「那我就不客氣了!」寧禹疆右手手指或伸或曲,快速拈了個法訣,形狀優美如蘭,平地一陣颶風扯住了毓秀童子就向半空中拋去。
  
  毓秀童子沒想到她說動手就動手,不過此刻他已經恢復了七成以上的法力及記憶,只一秒便反應過來,身在半空兩掌一合作勢劈下,颶風的巨大風柱彷彿有形,被這一劈硬生生從中破開,那一劈餘勢未盡直向寧禹疆而去。
  
  寧禹疆往左一閃,身後的樹木池石遭了殃,辟啪轟隆一陣亂響,本來鬱鬱蔥蔥的樹木倒折一地,石屑泥土紛飛。
  
  這混蛋還來真的!就看毓秀童子這一劈的實力,寧禹疆自問沒有穩贏的把握,一不小心輸了,面子還在其次,被他纏上了可就麻煩大了。
  
  而且,不管這一戰結果如何,這個院子是毀定了!
  
  寧禹疆決定,還是「智取」比較實際,開口叫停道:「慢著慢著!」
  
  毓秀童子有幾分得意地躍回地上,問道:「怎麼?」
  
  寧禹疆已經想到對策,笑道:「你這裡打起架來把東西都砸壞可就不好了,這樣吧,我在地上畫個圈,我們的法力只能在圈內施展,我若是被你打出圈外就算是我輸了,若是你出了圈子就算你輸。如何?」
  
  毓秀童子沒聽出來其中的圈套,爽快地點頭道:「好啊!」
  
  「聽清楚規矩了,不許抵賴哦!」
  
  「我從來都是一諾千金的!」毓秀童子抬頭挺胸道。
  
  寧禹疆奸笑著在院子裡找了一塊比較平整的地方,並指凝風隨意一揮就在地上畫了個直徑大概兩三米的圈子,率先走了進去。
  
  毓秀童子皺眉道:「就這麼點地方?」
  
  「對啊!夠我收拾你了!哈哈!」寧禹疆看見毓秀童子也走了進來,奸計得逞笑得十分開懷,抬手虛晃一招,兩人當即交上了手。
  
  寧禹疆心中已經有了必勝的把握,現在動手不過是試試招而已。
  
  她到這個世界這麼久,這算是第二次碰到勢均力敵的對手。上一次是與水成壁在雲夢澤的一戰,不過當時她沒有風靜語的記憶,所以法術上說初級得很,沒什麼參考價值。
  
  除此之外的,魔主強過了頭,其他人又弱過了頭。
  
  毓秀童子和她同樣以風族法力見長,比試起來正好可以吸收一下他的長處,比自己看書琢磨要快得多。
  
  寧禹疆得到的風靜語的百年記憶,在法術方面的並不算多。風靜語和這裡的仙族子弟一樣,從小修煉法術,很多根基是在三百歲以前奠定的,而寧禹疆現在得到的偏偏只是她四、五百歲那一段的記憶,在法術修煉方面存在巨大斷層,很多不要說運用了,連法術本身的訣竅都搞不清楚。
  
  和毓秀童子的這一架從下午一直打到黃昏日落。開始大家對對方的法力根底都不是太清楚,擔心誤傷對方,出手極有分寸,甚至是閃閃縮縮,到後來慢慢彼此瞭解,施放法術之時就慢慢放開了。
  
  寧禹疆大覺痛快,不過也知道不能再耗費時間了,毓秀童子不愧是風族當年的絕頂高手之一,再打下去,萬一不小心,真的會輸掉,於是退開兩步大叫一聲:「停手!」
  
  毓秀童子果然乖乖停手,氣定神閒道:「小薑糖要認輸啦?」
  
  「認你個頭的輸,我打夠了,決定該讓你輸了!」寧禹疆雙手插腰,得意洋洋,施施然幾步倒退到圈外。
  
  毓秀童子一愣,叫道:「你出圈了,你輸了!」
  
  寧禹疆送他一個白眼道:「我之前說的是『被你打出圈外就算是我輸了』,現在我是被你打出來的嗎?分明是我自己走出來的!」
  
  毓秀童子把寧禹疆說的話重新回想了一遍,馬上發現自己上當受騙了,哀怨道:「你騙我!你怎麼可以騙我?!」
  
  「有什麼不可以的?剛才說好了,若是你出了圈子就算你輸,你要麼乖乖待在圈子裡,要麼就老老實實認輸吧!」寧禹疆差點想仰天大笑,《射鵰英雄傳》裡黃蓉對付歐陽克的這一招,還真是管用啊!
  
  毓秀童子瞠目結舌,痛心疾首道:「太奸詐了!你果然跟從前不一樣!靜語才不會這樣使詐騙人!」
  
  「哼哼!輸了就要認,出來混不是單靠拳頭的,也要靠腦子,你看你都在我手上吃虧了!乖乖聽話去黑風山吧。」
  
  毓秀童子看著她要轉身離去,心中一急,也不管什麼輸贏了,一躍跳出圈子就想去拉住她,正巧此時風鈺來找寧禹疆到無跡殿商議木族之事,一眼看見毓秀童子呈餓虎撲羊之勢撲向她,一驚之下大喝道:「毓秀!你這是在做什麼?!」
  
  他這一喝沒喝住毓秀童子,倒讓寧禹疆分了一下心,轉身望向毓秀童子的方向,正趕上那個傢伙收勢不及……
  
  首先遭殃的是兩人的鼻子,然後寧禹疆覺得唇上被狠狠撞了一下——兩人的嘴唇好死不死碰到了一塊!
  
  「嗚!」寧禹疆掩住口鼻,尚未反應過來被老童子「非禮」奪去了初吻,就已經痛得眼淚直流。別的痛楚尚可忍住,但鼻子與淚腺相鄰,一撞到便是淚如泉湧。
  
  「啊!」一聲尖叫從毓秀童子喉嚨裡噴湧而出,叫得比被非禮的那個還要淒厲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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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算是吻別吧……

      毓秀童子慘叫過後仰面便倒,風鈺搶上前來看過寧禹疆沒什麼大礙,再低頭去看他。這時太陽剛剛下山,月亮尚未高昇,光線暗淡,隱約只見那張皺巴巴長滿老人斑的臉似乎正在迅速平滑起來,不由得大感驚奇。
  
  不必多言也可以猜到,扭轉毓秀童子容貌的法咒正開始失效!
  
  寧禹疆緩過痛楚,見到這熟悉的場景,大概也知道怎麼回事了——解開毓秀童子身上最後禁制的竟然是自己的親吻!
  
  這條欠揍的老色狼……呃,中色狼……不!現在看上去已經快成小色狼了!
  
  從懷裡掏出照夜神珠,頓時看清不少,毓秀童子一張臉上的皺紋已經淡得可有可無,點點色斑也全數消失無蹤,俊秀絕倫的五官越發清晰。變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推展到他的頭髮上,花白乾枯的頭髮變得如同潑墨流水般烏黑順滑。
  
  地上這個一刻鐘之前還是雞皮鶴髮,又老又醜的傢伙,已經變成了一個不輸於水流觴、火彥陽等絕世美男的一等一帥哥!與他之前自畫像上的美少年一摸一樣。
  
  可惜這個帥哥似乎正在承受著什麼無法言述的痛苦,緊閉著眼睛,眉心皺出幾道深刻的痕跡,稍稍破壞了整體美感。
  
  寧禹疆與風鈺面面相覷,看到對方眼中滿滿都是意外。
  
  「先把他搬進房間裡安置好吧。按照經驗,幾個時辰他自然會醒來。」寧禹疆提議道。
  
  風鈺自然不會有什麼異議,當下叫來兩個族人把他抬進房間中好生照料。
  
  回到無跡殿上,二長老帶著其餘五名長老還有風逸已經候在那裡。寧禹疆在來的路上再三要求風鈺不得透露毓秀童子破解禁制的方法,只是推說毓秀童子與她比試過程中無意中破解了,現在已經恢復了容貌,稍後醒來應該法力也會回到原本的水平。
  
  幾個人聽了十分驚奇,毓秀童子身上的禁制極是巧妙,他們也曾經試圖解開,但均告失敗,這時聽說族長竟然莫名其妙地就搞定了,都想打聽詳情,寧禹疆自然死不肯說,風鈺只得不斷偷偷給他們打眼色,示意他們閉嘴。
  
  寧禹疆把之前想好的安排跟他們說清楚,各人均無異議。
  
  「我明日有要事要外出一趟,可能要去比較久,我不在的期間,如有大事,請各位長老商量解決,一年之後如果我沒有返回,你們可以到無痕殿去看我的留書,不必擔心。」寧禹疆說出自己的安排。
  
  長老們和風逸、風鈺點頭答應,卻意外地沒有問長問短,寧禹疆本來準備了一堆解釋說辭,通通都用不上,不禁大感錯愕。
  
  其實這完全是個大家對時間長度認知不同,在寧禹疆看來,一年是相當漫長的時間單位,但是在這些有三千歲壽命的仙人看來,一年不過眨眼就過的一小段時間。族長出門一年,根本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就跟一個凡人跟家裡人說「出門幾天,很快就回來了」一樣。
  
  「如果毓秀他明天還沒醒呢?」風鈺只想到這個問題。
  
  寧禹疆想了想道:「我跟他說過我的安排和打算,如果明天我離開的時候,他還沒醒,你就等他醒後轉告他讓他遵守承諾,先到黑風山把鎮魔大陣的事情辦妥了,再來找我,否則就算他來了,我也不會見他!」
  
  第二天清晨,寧禹疆把身上的東西整理好,一些用不著的東西就先放下了,例如那個疑似鳳凰蛋化石。
  
  收拾完了就去找柔兒,昨天匆忙之中問過,她應該住在風璃瑟那兒。寧禹疆向早起的族人問了路,找上風璃瑟的院子,主人家還在呼呼大睡,倒是柔兒已經醒了,正在花園裡練習金針術。
  
  柔兒對於使用別的兵器是庸才,但是在用針上頭卻是絕對的天才,開始時她練習的只是手持金針點刺敵人要害的速度與勁力,隨後又改為以絲線帶引金針運行,大大增加了攻擊的範圍,同時也減少了與敵人近身肉搏的危險。到後來她已經可以一個人同時操控上百根絲線舞動金針,而現在,她則更進一步嘗試不用絲線,而以法力直接控制金針。
  
  只見她左手從地上拾起一把碎石拋向空中,右手一揚,細細的金光過處,一顆顆碎石在空中爆裂開來,這些碎石本來便比尾指指頭大不了多少,爆裂之後變成米粒大小的石屑落在地上,柔兒隨手一揚,地上的金針有生命般飛回她的掌上,低下頭去仔細檢查一下,剛才跑出去的幾十顆碎石無一遺漏,全數被金針射裂,不由得開心地笑了起來。
  
  啪啪啪!寧禹疆在一旁用力鼓掌,笑道:「好厲害啊!」
  
  柔兒抬頭看見是她,臉紅道:「哪裡厲害了,你可不要取笑我。」
  
  「我真心讚美你哪,我可沒本事讓這些小針這麼聽話。你是不是該準備修煉金針作法器了?」寧禹疆建議道。
  
  仙族可以以自身的法力凝練,煉製出獨有的法器,一旦煉成,這件便相當於身體的一部分,用起來自然是得心應手,法器所附帶的法力也會隨著主人法力的提高而增強。法力過於低微的仙人是無法修煉法器的。
  
  例如水流觴的盈坎劍就是他所修煉的法器,平常融合在身體裡,需要用的時候可以直接從掌心「長」出來。
  
  仙人一生只能煉出一件法器,所以很多仙人即使已經有那個能力也不會急於修煉,萬一煉成的日後不合用,再想改絕無可能了。
  
  柔兒點點頭,對於她而言,在沒有比金針更趁手的兵器了。
  
  寧禹疆想起今日的來意,開口道:「我要離開風族一段日子……可能很久很久,今天來是跟你道別,我已經跟長老和兩位叔叔說好了,你是我的貴客,喜歡在這裡住多久都行,把這裡當家一樣就是了,如果你想念金族的親人,也可以請叔叔派人送你回去,有叔叔替你說項,他們不敢為難你的。」
  
  柔兒猛地抬頭道:「你要離開巽風崖?!」
  
  「別緊張,沒什麼的,我在不在,大家一樣是該幹嘛幹嘛,風族的人,很隨意的啦。」寧禹疆打哈哈道。把朋友請回家,然後自己又跑掉,把客人扔下,實在不太地道。
  
  「誰要走?」璃瑟聽到外邊的聲響,揉著眼睛打開房門探出腦袋來看個究竟。
  
  寧禹疆不得已又把自己的計劃交待了一遍。
  
  璃瑟拍拍胸膛,非常江湖氣地保證道:「放心把柔兒交給我吧!誰敢欺負她,嘿嘿!我就把他從巽風崖上扔下去!」
  
  只把柔兒說得哭笑不得,她也沒這麼弱吧,怎麼人人都擔心她被人欺負呢?看來她要努力變得強一些才行。
  
  告別了柔兒,寧禹疆跑到毓秀園一看,毓秀童子還是昏迷未醒,幸好禁制看來真的是徹底解除掉了,他的那張臉沒有再變回去。
  
  寧禹疆好奇地伸手摸了幾把,嘖嘖!這皮膚好得讓女生都嫉妒了!
  
  「你沒醒過來也好!免得囉哩吧嗦、唧唧歪歪的反而麻煩!看到你變回從前的樣子,我掛心的事情又少了一件。我在這個世界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你,也許再沒有機會見面了,你好好保重吧!」寧禹疆在毓秀童子耳邊輕聲說完,起身出門離去……忽然想到什麼又跑了回來,低頭在毓秀童子臉上吧唧一口,笑道:「這個算是白送你的!」
  
  不是不知道他的一片癡心,但是她能夠給他的就只有這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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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之卷

133 酒樓常見事故

      通江城夾在廉國兩大水脈——青河與淮江之間,連通這兩大江河的青淮運河橫穿全城,過往客商船隻一般都要在這裡停靠,補充各類物資,有些客商乾脆選在此地交易,久而久之,通江城成了廉國除京城外最為繁華富庶的地方。
  
  寧禹疆此刻一個人坐在城中最有名氣的迎雲樓上,正用力大吃大喝以化解心中的鬱悶。
  
  距離一年之限僅剩下八個月,她不敢像上次那樣浪費時間遊山玩水,按照風靜語記憶中的資料,她現在首先必須尋找一個八字命格相符、又剛剛身亡的女子,將她的屍身好生保存,以便於得到輪迴盤後借屍還魂,這樣她變成了凡人,就能安然通過時空隧道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
  
  為了避免仙族各路人馬的糾纏跟蹤,寧禹疆不但戴上了隱氣珠隱藏身上的仙族氣息,更以易形術將自己變成一個外表尋常的少年,至於眉間的「放心肉印子」只好用緞帶綁住額頭暫作掩飾。
  
  慶幸有之前與毓秀童子在凡間旅行的一點經歷,這次一個人出門淡定不少。只是要在茫茫人海中尋找一個與自己八字命格相符、有將死或剛死的人,跟大海撈針毫無區別。
  
  本來想「政府部門」應該會有戶籍管理,上面也許能找到所有人的生辰八字,這樣比較好圈定範圍,誰知她還是太高估了這個時代戶籍管理的精細程度。
  
  好不容易半夜摸到官府查看了戶籍登記資料才發現,他們竟然只登記出生年份,而不登記月日,不由得大失所望。
  
  不知不覺,寧禹疆在這凡間第一大國廉國耗了十天,依然一點眉目都沒有。煩悶之下晚上潛到一戶富戶家中「劫富濟貧」了一把,帶著順來的銀兩到酒樓上吃喝一頓安慰一下受傷的心靈。
  
  寧禹疆所坐的位置就在三樓的窗邊,樓下就是通江城最繁華的街道,車水馬龍,路旁各色各樣的攤販熱情兜售著手上的雜貨,畫面生氣勃勃熱鬧喧囂充滿塵俗氣息,與自己這幾個月來在仙界看到的寧靜雅潔截然不同,讓她更懷念起現代社會的一切。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這樣的身世,或許現在她正與同學穿梭在高樓大廈之間,吃著雪糕呼吸者汽車尾氣……不過是幾個月,過去十多年過慣了的日子彷彿已經離她很遙遠,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正在出神,忽然酒樓樓梯那邊傳來一陣喧嘩之聲,夾雜著掌櫃不斷賠禮道歉的聲音:「秦公子,小店真的是沒有位置了,你看是不是稍候片刻……」
  
  「去你的!我們公子賞臉光顧你的迎雲樓,沒位置你也得給老子騰出位置來!」聲音很粗魯兇惡,聽話意似乎是那個秦公子的手下。
  
  說話之間,從樓梯湧上來五六個彪形大漢,簇擁著兩個油頭粉面,衣飾華貴的公子哥兒走了過來。
  
  掌櫃苦著臉只求他們不要驚擾客人,但是這些人明擺著不是善類,左右張望一下,馬上選擇了看起來「最好欺負」的寧禹疆下手。
  
  原因無他,這層樓上年紀最小的就是她,而且還是單身一人。
  
  「小子!你的帳我們公子給你付了,馬上拿著銀子滾!」一名大漢走上前來,一手扔下一個至少十兩的銀元寶。
  
  寧禹疆對他們的印象馬上有所回升——還知道給精神損失費,不錯嘛!雖然態度惡劣了一點……不過欠揍的人還是要揍的。
  
  「錢太少了,給我十個這樣的銀元寶我就走。」寧禹疆其實已經吃得差不多,百無聊賴乾脆逗逗他們玩。
  
  旁邊本來為她擔心的客人一聽,都掩嘴竊笑起來,原來竟是惡霸撞上了無賴!只是這個無賴小少年膽子也太大了,對方人數眾多又都是一副凶狠彪悍的模樣,說句不好聽的,一拳上來能把他打飛出去。
  
  砸錢的那名大漢自出道以來,從沒碰過在這種時候還跟他討價還價的,換了旁人,不是息事寧人拿錢走人,就是拍案怒罵,這麼理所當然加價十倍的還是第一回見到。
  
  「小子你找打!」大漢暴喝一聲伸出一雙蒲扇大掌就想去揪寧禹疆的衣領把她提起來。
  
  砰!一聲巨響,眾人還沒看清發生何事,就見本來氣勢洶洶去揪人的那個大漢平白矮了一大截,跪倒在地上身子前傾,死狗一樣反被座上的小少年揪著衣領。
  
  寧禹疆左手揪著他,右手還拿著筷子,施施然把一塊糖醋小排骨送入口中,身子四平八穩坐在椅子上,動都不曾動過,就像是那名大漢自己跪倒了將領子送到她手上一般。
  
  隨手扔開手上的大漢,寧禹疆很惡霸的喝道:「沒錢就滾開!別來煩我!」可惜個頭太小,樣子太嫩,沒能表現出對應的氣勢。
  
  那名大漢剛才手伸到一半,忽然覺得胸口一悶,竟然一口氣都吸不進去,頭暈眼花不由自主地就向前撲倒,寧禹疆一鬆手,他也顧不得形象面子了,趴在地上像被撈上岸的魚兒一樣大口呼吸,因為吸氣吸得急了,岔了氣,忍不住一陣狂咳,樣子更是狼狽。
  
  酒樓上的人都吃了一驚,雖然看不清寧禹疆是如何出手的,但也知道這少年不是易與之輩。
  
  以弱勝強永遠是最有觀賞價值的戲碼!那個秦公子這裡大部分人都認得,是此地一名告老回鄉的高官獨子,平常仗著父親的餘蔭在此地橫行霸道慣了,難得今天碰上個手段高強的外地少年,正好給他點教訓。
  
  也有一些比較厚道的客人為寧禹疆擔心,秦公子這邊人多勢眾又是地頭蛇,孤伶伶一個少年惹上他們,本領再強也難免吃虧。
  
  那秦公子今天正與另一名紈褲子弟結伴出門,沒想到竟然就撞上這麼個扎手的硬釘子,自己的手下吃虧,讓他大感面上無光,仗著己方人多,臉色一沉喝罵道:「哪裡來的狗雜種,竟然敢惹到本公子頭上!上!把他從這樓上扔下去!」
  
  其餘幾名隨從橫慣了,看同伴被擊倒,只當對方練過些功夫,拳腳快速,心道自己這裡還有五個人,上去圍著他一人一拳都能把他砸扁,他拳腳再快又有何用?因此不但沒有膽怯,反而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聽自家主子一聲令下,那還用客氣嗎?互相打個眼色,動作一致圍上去舉拳就打。
  
  乒乒乓乓一陣杯盤震動碎裂之聲,五名大漢的拳頭沒有打到寧禹疆身上,通通砸到了她所坐的桌椅上!那桌子當場被砸壞,湯水淋漓、杯盤狼藉散了一地。
  
  寧禹疆身如鬼魅,一閃消失在眾人眼前,本來站在樓梯旁冷笑看著手下打人的秦公子眼前黑影一閃,身子就被一把拖起,待看清環境之時,赫然發現自己竟然被拎到了窗邊。
  
  還沒來得及大聲呼救,便覺天地一陣顛倒,人已經像垃圾一樣被隨手扔出窗外。
  
  砰!啪!兩聲巨響來自窗外,酒樓上的客人發現樓上少了一個人,窗邊的客人反應過來紛紛探頭看窗外——剛才發令要把寧禹疆扔下去的秦公子,自己被人扔了出去,現在正躺在大街中心,艱難地挪動四肢試圖掙扎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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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砸人的技巧

      酒樓上的人還沒有從震驚中驚醒,寧禹疆已經拍拍手,沒事人一樣從驚呆了的掌櫃身邊走過,下樓離開了。
  
  臨去前,對傻在原地的五名大漢道:「發夠呆了去下面把那件人形垃圾帶回家修理,別妨礙交通。」
  
  「出……出人命啦!」與秦公子同來的那個酒肉朋友首先反應過來,尖叫一聲搶到窗邊,卻聽不遠處一個男子沉聲道:「人還沒死,先下去救人!」
  
  說話的是一名身穿普通葛布衫,作隨從打扮的精幹男子,他半垂著頭站在一名衣飾華貴、溫文爾雅的灰衣公子身後,顯然是那名公子的僕從,但是這一句話說出來卻又帶著明顯的威儀沉穩,倒像是習慣發號施令的人說的。
  
  秦公子的朋友與打手得了他的提示,再看癱在街心正遭人圍觀的秦公子確實還有些動靜,連忙爭先恐後地飛奔下去救人,這位公子爺要有個三長兩短,他們全部人統統脫不了干係。
  
  灰衣公子倚欄淡笑,看著幾個人手忙腳亂地強拆下附近小店的門板,將秦公子小心放上去,急吼吼抬起了趕往附近的醫館而去,一口飲盡杯中的香茶,低聲對身後的僕從道:「都說草莽之中藏龍臥虎,今日算是見識到了,這麼個小小少年竟有這樣的身手,簡直令人歎為觀止。」
  
  「可惜過於心狠手辣……」僕從低頭,就事論事道。
  
  「鐵石,你是覺得他隨意將那秦公子拋出窗外,手段太狠?」
  
  「是。」名叫鐵石的這名僕從顯然也是個直性子。
  
  「我問你,如果你從此處隨意將一個人扔到街上,他會否碰到對面小店的布棚?」灰衣公子伸手點了點酒樓對街一個被撞得七歪八扭的布棚。
  
  鐵石探頭一看,道:「不會。」然後猛地醒悟過來。那個布棚離酒樓窗子的水平距離有六、七尺,剛才那少年顯然是故意將人扔到棚上卸了部分衝力再讓他滾落在大街上,雖說是從三樓跌落,但經過這一轉折,人受的傷害便十分有限。
  
  寧禹疆不是殺人狂,雖然愛好使用暴力,但是極有分寸,秦公子確實很欠揍,可是罪不至死,教訓一下就是了,沒必要把他幹掉。
  
  鐵石心服口服,這麼短的時間內,手法精妙而且判斷準確,的確是難得一見的高手,心念一動道:「公子是打算把他收歸旗下?」這個「他」正是指的寧禹疆。
  
  灰衣公子微笑道:「是有這個想法,有機會搞清楚這個少年的來路再說吧。現下那起案子就夠我頭痛的了。」說著眉頭慢慢皺了起來,顯然是想到了一件大大的煩心事。
  
  他們主僕二人說話聲音很低,旁人被剛才的突發事件吸引住了,都不曾注意他們。
  
  經過這麼一攪和,客人們都被嚇得沒了胃口,加上擔心繼續待在這裡會被牽連,拉到官府上問話作證,一個個趕緊扔下飯錢掉頭就跑。
  
  掌櫃臉上的肥肉一陣抽搐抖動,知道自己這回麻煩大了,店裡鬧出這樣的大事,撞牆的心都有了。心情恍惚地招呼夥計收拾好三樓,一個人遊魂般走到樓下,一咬牙決定帶上兩個夥計先到衙門裡報官備案,反正自己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的,總不能為了這個事就關門大吉。
  
  想到要疏通衙門裡那群餓鬼,他的心就在滴血,伸手到懷裡摸摸身上有多少銀兩,卻摸到一小疊紙,抽出來一看,竟然是三十張面額為一百兩的銀票!
  
  這……這錢是哪裡來的?掌櫃的拿著銀票在日光下細細看了一遍,確確實實是通江城最老字號的匯通銀號開出的票子,印鑒齊全,他平日裡摸過的銀票比書本要多得多,一摸就知道那紙質手感。
  
  只是這麼一大筆錢怎麼會出現在自己身上?思前想後,忽然想到剛才那個「行兇」的少年下樓前經過自己身邊之時,似乎往自己胸口推了一下,他本以為是要他讓路……莫非其實是這個?
  
  這算什麼?賠償費?掌櫃的越想越像,心裡對寧禹疆的怨怪頓時減輕不少,有了這筆銀子上下疏通應該能保住店舖無礙,說不定還能剩下那麼一千多兩。這麼一想,掌櫃的頓時化愁為喜,美滋滋地到官府報案去也。
  
  這些錢確實是寧禹疆給的,之前跑到一戶聲名狼藉的富商家裡「劫富濟貧」(貧的自然就是她了),無意中看到錢箱裡還存著大量銀票,為了方便花銷,她只隨手拿了一疊小面額的。
  
  結果真到了市面上,發現銀票其實並沒有想像中的方便,要買個什麼一般幾個零錢銅幣就夠了,拿出銀票付賬,店家找零頗為不便,這裡的普通百姓甚少使用銀票,即使用也會先把銀票拿到銀號裡兌成碎銀。
  
  寧禹疆覺得很麻煩,所以這回乾脆一次塞給迎雲樓的掌櫃,免得帶在身上又用不著。
  
  反正真要錢的話,自己再找為富不仁的地主官員下手就好。
  
  寧禹疆還特地留了一張銀票偷偷塞到對面撞壞了棚子的店家老闆的袖子裡,人家小本經營也是不容易得。這點責任擔當,都是從小養成,她沒法學習武俠小說裡那些行俠仗義過後,留下一地狼藉,拍拍屁股不帶走一片雲彩就跑路的所謂「大蝦」的行徑——自己爽了也不能讓無辜旁人受損失啊。
  
  離開了迎雲樓,寧禹疆飛快跑進小巷裡,眾目睽睽之下當街行兇,估計明天她就會開始享受偶像級待遇了,例如大街小巷到處貼滿畫有她容貌的大幅「海報」,戴上墨鏡帽子上街依然被熱情的「群眾粉絲」認出來,還有一群從事治安管理專業的公務員「狗仔隊」鍥而不捨的跟蹤追趕……所以當務之急,先要「變臉整容」。
  
  留下一錠銀子,寧禹疆從成衣店的庫房裡現挑了一身綠色的襦裙,又用易形術將自己變成一個樣貌普通的凡人少女,再站到鏡子前,嗯,小蘿莉重出江湖!
  
  解下額頭上那條礙眼的帶子,這些天在凡間從不曾遇到仙族或者妖魔,按照毓秀童子的說法,凡人肉眼凡胎,只要用遮蔽咒術遮住眉心,他們就看不到放心肉印子了,這招對於妖魔神仙沒用,但對凡人有用就好。
  
  打理好一切,寧禹疆大搖大擺地重新走到路上,開始考慮下一步該怎樣去找自己需要的「軀殼」。
  
  大街上依然人來人往,擁擠得很。忽然聽到一陣鑼聲,路人紛紛開始向路兩旁走避,寧禹疆心想,莫非是官府的人出巡?可看群眾的表現又不是太像,他們一個個像撞上了什麼髒東西一樣,滿臉的晦氣。
  
  鑼聲又近了一點,這次她看清楚是怎麼回事了,原來是出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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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福壽大街

      辦喪事的人家顯然家境一般,就一前一後兩人抬著棺木,另外一個在前面敲鑼開道,還有兩人披麻戴孝扶著棺木一起前行……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寧禹疆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三個字——棺材店!
  
  這裡如同中國古代一樣盛行土葬,一旦有人身亡,必然會找棺材店,自己要找的「軀殼」有兩個條件,一是八字命格與自己相匹配,一是剛剛死亡或者馬上就要過世的。生辰沒辦法細查,可是死人的信息卻可以在棺材店與墳場大量搜集,其中,棺材店的信息無疑最新最快。
  
  寧禹疆想通了這一點,登時開心不已。向過路人一打聽,城內棺材店、壽衣店、香燭店等都聚集在城西的福壽大街,當即便趕了過去。
  
  看著這提供喪事一條龍服務的大街前端端正正立著「福壽大街」四字牌坊,寧禹疆一時間只覺得喜感十足。
  
  因為白事晦氣,所以這條大街上沒有一戶普通居民,但並不影響它的熱鬧。不錯,眼前的福壽大街熱鬧得不像話,用車水馬龍來形容半點不為過,只是其中夾雜了頗多官差。
  
  寧禹疆在街口附近發現一家專門為人雕刻墓碑、修理墓塚的店舖,店門旁放置了幾塊已經做好的墓碑,牆上貼了一張紅紙,寫著臨時招聘石刻工匠。走近一看,碑上不單刻有死者姓名、立碑人的姓名與親屬關係,還有詳細的生卒時間,簡直就是天助我也!
  
  只是多看幾眼不免奇怪,門口這幾塊,似乎逝者都是早夭的少年男女,這是怎麼回事?!
  
  店老闆看寧禹疆在門前流連,也不出來招呼。幹這一行的,非常忌諱主動招攬生意,想像一下,老闆應該怎麼跟客人打招呼呢?
  
  「你好,可是要挑選墓碑?」一開口就斷定人家家裡死了人,誰聽見都不爽。就算說的是事實也十分刺耳。
  
  「你好,本店貨色齊全,總有一款合你心意?」這不是暗示人家馬上要完蛋了嗎?
  
  「小店賣棺材,一副九折,兩副八折,多買多送……」更嚴重了,明擺著咒人家家裡多死幾個人!
  
  基本上說什麼都晦氣,稍有不慎就得罪人,還不如什麼都不說,等人主動提問的好。
  
  寧禹疆不懂這些門道,看店家不理她,她也不想浪費時間旁敲側擊,乾脆直接上前搞「有獎問答」,道:「老闆,我想問些問題,如果你能幫上忙,這個就是你的。」一邊說一邊從懷裡摸出一個足有十兩重的銀元寶。
  
  店老闆一看當即眉開眼笑道:「小姑娘請問,請問!」
  
  「你這裡替客人雕刻墓碑,碑上的人名、生辰等可有記錄?」
  
  「這個自然是有的。」
  
  「可否將記錄借我一看?」
  
  「成,不過……這個……」老闆一邊說,一邊指指台上的銀元寶——給你看看可以,你要給我錢。
  
  寧禹疆心裡暗笑,果然是「死要錢」,不過錢財身外之物,而且還是別人家順來的身外之物,她更不計較,爽快地把元寶推了過去。
  
  老闆毫不客氣地接過了,放在嘴邊一咬,確認是足銀,當即招手叫來夥計,把最近這一個月造的墓碑記錄冊子翻找出來送到寧禹疆手上。
  
  這是店家的存底記錄,不能讓她帶走了慢慢看,只好問老闆要了張椅子,坐在一旁細細翻閱。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通江城人口眾多,看冊子上的記錄,上半月每天造墓碑的人大概有四、五個,其中有個別是翻修墳地,這個且不說,到了最近這三天,竟一下子增加為十數人,而且基本上都是剛剛過世的,難怪老闆會要招聘臨時的石刻工匠了。更離奇的是這多出來的人裡,全部都是年齡不滿十六歲的少年男女!
  
  只是這麼多意外夭折的少年男女中,並無一個與自己八字命格相配。寧禹疆也不氣餒,想到了方法門路,總比無頭蒼蠅一般亂找的要好。這家店沒有,或許街上其他店會有,即使都沒有,換個人多點的城鎮繼續找就是了。
  
  將冊子交還老闆,寧禹疆多口問了一句:「怎地最近幾天過世的少年男女這麼多?」
  
  老闆神色一白,支支吾吾地不願多說,這反倒更挑起她的好奇心,老闆抵不住她的反覆追問,且剛才收了人家的銀元寶,於是壓低聲音道:「聽聞最近城裡來了妖怪,專愛吸食童男童女的血,官差正在調查此事,因怕引起恐慌,所以將出事的人家通通強行遷移軟禁到了城外,又命令這街上的人不得談論此事,連死者的喪事都是偷偷地辦……小姑娘,你也得小心!」
  
  寧禹疆心中一驚,馬上聯想到的是那個與自己有著同樣外貌的「妹妹」風妍語,當年她就是大肆吸食童男童女的精血修煉魔功,以保住自己的容顏嬌美,青春常駐,這事莫非與她有關?!
  
  福壽大街上做墓碑的統共只有兩家店,想想也是,每天客人就那麼幾個,點開多了,哪來的生意?畢竟生意像最近這麼爆發性增長的機會是很少見的。
  
  寧禹疆心神不寧地離開了第一家墓碑店,在街上轉了一圈,臨近街尾處找到了另一家墓碑石刻店,也是採取銀彈攻勢,輕易就拿到了生意記錄冊子。
  
  冊子上記錄的情況幾乎與第一家完全一樣,不同的是,這本冊子上記錄的一個昨天去世的十五歲少女,八字似乎正正符合寧禹疆的需要!只是命格是否相合,還要親自看過本人才知道。
  
  寧禹疆難掩心中驚喜,沒想到辛苦了十天半點眉目沒有的事情,竟然這麼快就見到曙光!
  
  連忙向店主打聽這少女的家人現在何處,其實她是想問屍首現在何處,但是怕這問題一問,太過讓人懷疑,所以才改了個委婉的說法。
  
  店主同樣支吾了一陣,才勉強道:「興許在城外吧,官府的人看著呢。」
  
  對哦,剛才那家店的老闆曾經說過,官差為了不造成流言恐慌,把相關人等都送到城外統一看管了。
  
  「那這位姑娘何時入殮?」
  
  店主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估計還要等個三五天吧,衙門正讓仵作們辦事呢。」
  
  那屍首應該在官府了?!寧禹疆點點頭,決定今晚就到官府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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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0 11:49:53
136 夜探停屍房

      潛入官府對於寧禹疆而言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不可諱言,她也挺享受這種電視電影或者小說裡才看到的飛簷走壁當夜行俠女的滋味,還特地找了一身深色的衣裙應景。不過想到要去停屍間翻屍首,又覺得心裡有些發毛。
  
  通江城官府臨時停放屍首的地方在衙門西側,白天除了仵作衙差也少有人出沒,入夜之後更加陰森可怖,還沒走到屋前,就聞到一股保存屍體所用藥物散發出的詭異氣味。
  
  「我現在是神仙,神仙哪裡有怕鬼的道理?鬼遠遠看到我都要滾蛋啦!不怕不怕,頂多噁心一點!」寧禹疆在門前作了一番心理建設才鼓起勇氣推門而入。
  
  門前一扇屏風後用板凳架起十多塊門板,板上草蓆遮蓋之下的就是近日案中身亡者的屍首。屏住呼吸,取出照夜神珠從左邊第一具屍體開始看起。
  
  草蓆一翻開,死者雞皮鶴髮,臉上的皺紋足可以夾死幾隻蒼蠅,屍身慘白乾癟,彷彿風乾過的樹皮一般,明顯不是她要找的人,寧禹疆懶得多事去考察老者的死因,蓋上蓆子看下一個。
  
  本來還有些擔心搞不清楚哪個是哪個,看過第一具屍體就放下心來——每具屍體的右手腕上都繫了一個小木牌,牌上註明了死者的姓名。寧禹疆不用一一端詳他們的死相,只要推開一點草蓆看他們的右臂即可,其中第六具屍體正是寧禹疆要找的那名八字相合的少女。
  
  翻開草蓆,寧禹疆當場被嚇了一跳,這哪裡是少女啊,分明是一名阿婆!蒼白乾癟的情狀跟第一個老者的屍首完全一致,再仔細看看她的右腕,名字沒錯啊!莫非是仵作驗屍的時候把牌子放錯了?!
  
  不死心地翻開左右兩邊的草蓆一看,同樣是兩名阿婆,甚至把房間裡所有屍身看了個遍,依然沒有找到那個應該與自己同齡的夭折少女。
  
  怎麼會這樣?不是說最近去世了十多名少年男女嗎?怎麼衙門裡放的都是老頭子老太太的屍體呢?說實話,這些人也到了壽終正寢的時候了,身上不見什麼傷痕,更像是自然老死,然後抽乾了血液風乾成乾屍一般。
  
  再仔細回想一下白天聽墓碑店老闆說過的話……妖怪吸食童男童女的血?!莫非這些人本來都是很年輕的少年男女,是被妖怪吸去了精血真元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這個倒頗像記憶中的一些魔功修煉的方法……可惜她只見過被風妍語所害之人的死狀,似乎與這些不太一樣,那些屍體除了血被抽乾之外,容貌基本上還是原本的樣子。
  
  寧禹疆正在細想,忽然聽到門外一聲大喝:「什麼人!」
  
  糟糕,被發現了!這個房間一眼看盡,根本沒什麼可以躲藏的地方,硬闖出去也無不可,反正以她的速度,這些人連她的模樣都看不清,不過寧禹疆心中另有想法,不想驚動太多人,抬頭看了看屋頂,一手收起照夜神珠,一手向著牆上的窗戶一點,足下頓了頓飛到了屋樑上。
  
  屋外火光閃動,兩名衙差舉著火把一湧而入,正好看見窗門大開,房間裡除了屍首已經沒有一個活人。
  
  兩名衙差相顧駭然,莫非是屍變鬧鬼?!戰戰兢兢地把屍首重新點了一遍,還好一個不少,心下方才安穩一些。
  
  屋外這時又走進來三個人,其中一人身穿官服,沉聲喝問道:「可有看見賊人的蹤影?」
  
  「我們進來的時候,賊人已經跳窗潛逃……」衙差甲回道。
  
  隨同進來的另外兩人,一人身著灰色襦衫,正是白天酒樓上旁觀寧禹疆「砸人」的那名貴公子,另一個則是他那名隨從。灰衣公子似乎並不把這件午夜停屍間驚魂事件放在心上,神態輕鬆道:「這個地方也能招賊,倒是新鮮事一件。」
  
  官員對他的態度十分恭敬,聞言訕訕道:「陸大人見笑,見笑!」衙門裡半夜遭賊,怎麼說也是一起嚴重的治安事件,萬一眼前這位大人回到京中提起,恐怕自己頭上的官帽就不太穩當了。
  
  灰衣公子名叫陸翔容,是太子麾下的第一軍師,廉國當今聖上身體素來不太結實,已經臥病一年有多,朝中大小事務都是太子說了算,除了沒有直接坐到龍椅上接受百官朝拜,其他已經與真正的皇帝毫無差別。
  
  作為太子最信賴的左右手,雖然只掛了個御前文書的七品銜,實際權柄等同於當朝宰相。所以眼前這位通江城的最高長官、官拜五品的蘇大人,一口一個「大人」,叫得十分狗腿,而且半點不臉紅。
  
  陸翔容不置可否,逕自走到屋內,細緻地將所有的屍首都看了一遍,他的隨從也沒有閒著,接過一名衙差手上的火把從旁協助。
  
  「之前仵作詳細查驗過,這些人生前都是十二至十六歲的少年男女,身上全無傷痕與曾經掙扎搏鬥的跡象,竟像是睡夢中驟然變老、蒼老致死的,最離奇的是他們身上的血似乎都被吸乾了一般……」
  
  蘇大人面上慇勤指點,心裡早把陸翔容罵了個臭頭。
  
  查案就查案,三更半夜的要來看屍首,這是什麼習性,他陸大人膽子大、不用睡覺,也不想想別人,白天忙了大半天安置死者家人,封鎖信息,晚上只想回家洗洗睡了,誰知卻被這個太子特使挖起來詢問案情,還一刻不浪費地要親自連夜驗屍。
  
  如果不是這等大案無法隱瞞,自己又沒有破案的頭緒,他是萬萬不會向上呈報的。
  
  陸翔容檢查完全部屍體,確實如他所言,不由得皺起眉頭,這樣的怪事,莫非真是妖魔作祟?
  
  廉國向來供奉的都是五大仙族中的土族,他家祖上更與土族頗有淵源,也約略知道一些仙界與妖魔界的事情,一般而言,即使是妖魔也不會隨意攻擊人界的普通百姓。像眼前這種案子,或許真的要到厚土山仙觀去請土族大仙下凡處置了。
  
  幾個人在下面磨磨唧唧了一陣,寧禹疆在樑上幾乎睡著了才聽到下面那個陸大人帶頭離開,等所有人都走遠了,她長長舒了口氣跳到地上,豈料一口吸進樑上的灰塵,連打了幾聲咳嗽,不由得暗叫晦氣。
  
  這一屋子的屍首,多留一陣都渾身不舒服,拍乾淨身上沾上的灰塵,抬手打開房門就要往外走,一腳才跨出門檻,就見門外不知何時滿滿圍了裡外三層人,個個睜大眼睛看著她。
  
  那位陸大人站在人群之後,怡然笑道:「閣下深夜到此,不知有何貴幹?」待看清寧禹疆的容貌身量,不由得有些意外地「咦」了一聲。
  
  剛才他就猜到「小賊」還在屋內,故作鎮定地繼續驗屍,一來是拿不準對方的實力,己方稱得上高手的只有自己主僕二人,貿然發難萬一禍及蘇大人與其餘兩名衙差反而不妥;二則是怕打草驚蛇,令對方逃脫,所以故意離開然後迅速召集人手把屋子包圍起來,來個甕中捉鱉。
  
  沒想到堵著的竟然是這麼一個只有十四五歲的小姑娘。
  
  不過敢於夜闖官衙還混進停放屍首之處的,怕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陸翔容沒有輕敵之心,反而加倍警惕起來。
  
  寧禹疆眨眨眼睛,說了一個很冷的冷笑話:「別誤會,我是出來買醬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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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0 11:50:10
137 其實,我是神仙!

     「買醬油?小姑娘,你當我們都是三歲孩童不成?」陸翔容微微一愣,沉下臉道。
  
  寧禹疆聳聳肩,笑道:「開個玩笑而已,那麼緊張幹什麼?裡面都是死人,難道我還能再把他們殺一遍?」
  
  陸翔容顯然沒有耐性在這麼多人圍觀下跟一個小姑娘作口舌之爭,肅容道:「擅闖官衙,意圖不軌!來人!把她鎖拿到堂上。」
  
  寧禹疆撇嘴道:「我沒空陪你們玩!你們閒著無聊不如去找真兇,勞師動眾來糾纏我一個小姑娘做什麼?」
  
  這話說得倒像是他們的錯了,陸翔容不說話了,一揚手示意衙差動手。寧禹疆面前走出三人,兩人分從左右去抓她的雙臂,另外一人提了鐐銬就要上來鎖人。
  
  寧禹疆很夢幻很蘿莉地向著他們輕輕吹了口氣,三個虎背熊腰殺氣騰騰的大男人,竟然像三片毫毛一樣翻滾著向後「飄開」十丈有餘,一下子從隊伍最前方飛到了包圍圈外。
  
  包圍她的衙差傻了一樣看著這離奇的一幕,三名同僚分明連小姑娘的衣角都還未曾碰到,竟然就這樣憑空飛起?!而且看起來完全不是被強力擊飛,而是在空中飄飄蕩蕩地飛出去的,從起飛到著陸的時間還不算短!
  
  大家再看向寧禹疆時,那眼神就跟看見了怪物一般,全體不由自主倒退了好幾步,本來整齊的隊伍亂作一團。這些差役三天來看著一具一具蒼老的屍首抬入官衙,雖然上官一再嚴令不得外傳案情,但是私下裡早就人心惶惶了,尤其一些參與過處理案件的衙差,清楚知道死者未遇害前都是十來歲的少年少女,竟然一夜之間蒼老而死。妖怪殺人幾乎已經是所有衙差心中的共識,現在三更半夜忽然又見到這樣的情景,心裡不約而同打起鼓來。
  
  對付悍匪他們還有拚殺擒拿的信心,但是對付妖怪!天啊!妖怪會妖術的!
  
  陸翔容臉色也變了,不過他從小家學淵源,家族中曾有過不少修仙之人,超自然現象偶然也看過一些,所以尚算鎮定,凜然喝道:「你究竟是何人!」
  
  寧禹疆頑心忽起,搖搖手指,非常認真嚴肅地糾正道:「其實,我是神仙!」
  
  她這個答案顯然不符合群眾期待,現場所有人臉上幾乎都是一副「怎麼可能」的表情,看得寧禹疆有些鬱悶,莫非因為自己打扮外貌太普通了,所以沒有說服力?
  
  好吧,下回出場她一定現出本來漂亮的臉,穿上白色紗衣配上長長的袖子和披帛,還準備好合適強度的風,吹出衣帶當風的優美造型,再弄點花瓣什麼的撒一撒增加現場氣氛。
  
  只有陸翔容並沒有完全否定她的答案,反而順著她的話道:「既然姑娘是神仙,可否告知在下,最近通江城一帶離奇身亡的少年男女究竟為何人所害?」
  
  「不知道!大概真是妖怪殺人吧。」如果是從前,寧禹疆絕對不會說這種話,但是從來到這個世界,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經歷見識了不少超自然現象以及造型各異的神仙妖怪,又獲得了風靜語的百年記憶之後,她已經確信,在這裡真的是「一切皆有可能」。而房間裡那些人離奇的死狀,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被妖魔所害。
  
  她的認真回答,聽在現場眾人耳中,就是明顯的推脫敷衍了。陸翔容稍稍衡量一下與她起衝突的代價,決定還是不要翻臉比較好,於是態度一變,非常溫和地請她到廳上一談。
  
  按照寧禹疆的性格,本來是會當即拒絕的,但轉念一想,這個官似乎職位相當高,如果讓他分派人手替自己尋找那個八字命格相合的「殼」,也許會比自己找快捷得多,於是點點頭答應下來。
  
  一直在旁邊「壓陣」的蘇大人鬱悶了,現在己方人多勢眾還有點安全感,但是陸翔容的意思竟然是要屏退衙差跟眼前這個危險人物單獨細談,他不要命,自己還要啊!他能不能不參加這樣的玩命談判啊!
  
  陸翔容心細如髮,一眼看見蘇大人那張苦瓜臉便猜出了他的心意,吩咐道:「蘇大人且帶眾衙差退下休息,待本官探探這小姑娘的底。」言下之意,你不想來就罷了,帶著你的人滾蛋吧。
  
  「此事事關通江城百姓安危,下官責無旁貸。」蘇大人苦笑著打腫臉充胖子。他陸大人如果在自己通江城府衙裡出了事,他也沒有好果子吃,在場與否結果都一樣,既然如此,倒不如光棍一點,說不定還能撈個因公殉職、壯烈犧牲的好名聲。
  
  陸翔容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打發了衙差各自散去,吩咐他們今夜之事不得外傳,一行四人移駕到府衙後院的花廳。陸翔容的那名隨從經過寧禹疆身邊時,神色微動,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各人安坐上了茶水,陸翔容便開門見山笑問道:「不知小仙姑如何稱呼?今夜忽然駕臨又是為了何事?」既然寧禹疆說自己是仙人,便依了她的說辭不妨。
  
  「我叫寧禹疆,我想找一個合適的人……嗯,是剛死的人。聽說這裡有,就來看看。」
  
  陸翔容很有耐性地問道:「找到了嗎?」姓寧的仙族?記憶中不曾聽過法力高強的寧姓仙族,但是這小姑娘的模樣不像是說謊……或者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修道者、小仙人吧。他雖然對仙魔兩族都有些認識,但是接觸還是十分有限,寧禹疆的做派,確實也不像大有來頭。
  
  寧禹疆沒有說自己的原名風靜語,否則以「風」這個代表風族一系的強大姓氏,就算陸翔容沒聽過風族族長的大名,對她的態度馬上也會有三百六十度轉變——不是認為她在說謊,就是真的把她當神仙一般膜拜。
  
  「找到了,可惜太老了……」寧禹疆皺眉道,那個「姑娘」都已經成了老太太了,就算八字命格合適也用不上,總不能她變成個比外公外婆還老的老太婆回去認親吧,不把他們嚇壞了才怪。再說,那麼蒼老虛弱的殼,估計還沒穿過時空通道就死掉了,那還有什麼搞頭?!
  
  不過這話對於另外三個人來說就太無厘頭了一點。陸翔容畢竟見識比較廣,略略思量一陣猜出了一部分:「小仙姑是想找屍首為人還魂?」
  
  這麼說也行,寧禹疆點頭承認。陸翔容還待再問,忽然感到背上微癢,站在他身後的隨從正以指尖在他背上寫字——她就是白天酒樓上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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