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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黑明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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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秦淮墨客]大明英烈傳全集(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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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17 15:55: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回     棟梁材同佐賢良 趙忠投降殺鄧清



  新提千騎向東方,劍客黃金盡解裝。
  桃葉初明珠勒馬,梨花半壯綠沈鎗。
  拍天濤湧軍聲合,罵海雲扶陣色揚。
  莫歎書生無燕額,斗來金印出明光。
  那劉基與宋濂、孫炎說了半夜,次早起來,劉基到母親面前訴說前事,母親便曰:「我也聞朱公是箇英傑,我兒此去也好。」劉基便整頓衣裝,對孫炎曰:「即日起行。」孫炎吩咐軍校將車馬完備,離青田縣迤邐向東北進發。話不絮煩,早到杭州西湖,湖南淨慈禪寺。章溢、葉琛摯領家眷併行李,已等候多時。軍校們也合做一處同往。正是:一使不辭鞍馬苦,四賢同作棟梁材。在路五六日已至金陵。
  次早,來到太祖帳前謁見。太祖遂易了衣服,同李善長眾官出迎,請入帳中,分賓而坐,太祖從客問及四人目下的治道急務,酒筵談論,直至天曉。因授劉基太史令,宋濂資善大夫,章溢、葉琛俱國子監博士。四人叩頭而退。
  太祖對諸將曰:「今常州府及宜興、廣德、寧國、鎮江等處,正是金陵股肱,若不即取,誠為手足之患。」遂著大元帥徐達掛印征討。郭英為前部先鋒,廖永安為左副將,命通海為右副將,張德勝統前軍,丁德興統後軍,馮國用統左軍,趙德勝統右軍,領兵五萬征取各郡。徐達等受命而出,乃擇日起程。臨行之日,太祖出郊戒眾統將曰:「爾等當體上天不忍之心,嚴戒將士﹔城下之日,毋得焚掠殺戮,有犯令者,處以軍法。」徐達等頓首受命,率兵前進。一路上但見:
    軍威凜似嚴霜,兵器炳於皎日。五萬旂,按著金木水火土相剋相生﹔八卦帶,分在東南西北中隨方隨色。一字兒排來,隊伍整整齊齊,那箇敢挨挨擠擠。椏叉兒扎住團營,朗朗疏疏,誰人的嚷嚷喧喧。弓上了弦,刀出了鞘,分明活閻羅列著法場﹔鼓鳴則進,金鳴則退,那辨八臂神傳來軍今。黃旂一展三軍動,畫鼓輕敲萬隊行。
大兵過了揚子江,至鎮江府地面,徐達下令安營,為攻城之計。
  卻說把守鎮江府城乃是張士誠所募驍將鄧清,並副將趙忠二人。他聞金陵兵至,便議迎敵之事。那趙忠曰:「我聞和陽兵勢最大,所至無敵﹔且朱公厚德寬仁,真命世之英,非吳王(即是士誠)可比。況鎮江為金陵右臂,彼所以爭。今我兵微弱,戰守兩難,奈何、奈何?我的主意:不如開城投降,一來可救百姓的傷殘﹔二來順天命之所歸﹔三來我們還有箇出頭的日子。」鄧清聽了,大喝道:「你受吳王大恩,不思圖報,敵兵一至便要投降,乃是狗彘之行。」趙忠又曰:「我豈不知食人之食,當忠人之事,但張士誠貪饕不仁,決難成事。何如趁此機會棄暗投明。」鄧清愈怒,即抽刀向前曰:「先斬此賊,力破敵兵。」趙忠也持刀相迎。兩箇戰到數合,鄧清力怯,便向後堂走脫。趙忠見左右俱有不平之色,恐事生不測,急忙也跑出衙門,恰遇著養子王鼎,備言前事。王鼎曰:「事既如此,若不速避,禍必及身。」他二人因到家載母挈妻,策馬向東而走。鄧清聞知,即聚軍民一千餘人趕來,適遇徐達兵到,趙忠徑望軍中投拜,曰:「鎮江副將趙忠因勸鄧清納降,彼執迷不悟反來趕殺,乞元帥救我家屬入營,我便當轉殺此賊,以為進見之功。」徐達心中私喜,便與趙忠附耳說了兩三句話曰:「如此而行。」趙忠得令自去。徐達即催兵前進與鄧清迎敵,陣上趙德勝躍馬橫衝,徑取鄧清。鄧清見德勝威猛,不戰而走,眾兵掩擊直逼至城下。鄧清正要進城,祇見趙忠在城上大呼:「奸賊鄧清何往?」清知事勢緊急,進退無門,遂下馬乞降。原來徐達吩咐趙忠,趁兩軍相敵之際,你可賺入城門先奪了城池,以截鄧清歸路,所以趙忠先在城上。徐達入城撫恤了士卒,安慰了百姓,捷報太祖。太祖加徐達為樞密院同簽之職,率數萬人攻打常州。太祖對徐達曰:「我查張士誠係泰州白駒場人,原是鹽場中經紀牙僧。因夾帶私鹽官府拿究。癸巳年六月間聚眾起兵,便陷入秦興據了高郵州,今稱吳王,國號大周,改元天祐。前者又遣士德將五萬兵渡海攻陷平江、松江一帶,與常州、湖州諸路,地廣兵強,實是勁敵。況渠奸詐百出,交必有變,鄰必有猜。爾今率三軍,攻昆陵,倘有說客勿令擅言,便中了詭詐之弊。營壘可小心也。」徐達等領命而出,即合兵七萬,號稱十萬,徑望常州進發。
  數日間,來到常州南門外安營。先鋒郭英便率兵三千出戰,那把守常州的正是吳將統軍都督呂珍。原來呂珍有謀智、有膽力,善使一條畫戟,年紀約有三十五六,正直公平,撫民恤士,每當祇是長聲的嘆息。人問他便曰:「此身已受了他的爵祿,雖死亦是臣子分內事。但恨當時不擇所主,將身誤托耳!常常聞得金陵朱公聲息,便道好箇仁義之主,天下大分歸統於他了。然也是天數,怎奈何他。祇是今日,吾當完吾事體。」探子報曰:「朱兵攻取常州。」他便縱馬挺戟來戰。與郭英戰到三十餘合。彼此心中俱暗暗喝採。祇見營內右哨中張德勝持了一管鎗,又奮力衝將出來,三將攪做一團。呂珍見兩拳敵不得四手,便將馬跳出圈子外邊,叫曰:「天色已晚,晚來乘著錯誤,傷人性命,不見高強,你我俱各記兵多少,來日拼箇勝負,方是好漢。」郭英便也鳴金收軍。次日呂珍全身結束,出到城邊,早有郭英、張德勝二人迎住,自早又殺到未牌,不見勝敗。朱陣上便麾動大軍趕殺過去,呂珍急走入城,堅閉不出﹔一面修表,喚過兒子呂功,前往蘇州求取接應兵馬,不題。
  且說呂功抄路往湖州舊館縣,由森林地方轉到蘇州。次日,張士誠臨朝,文武百官依班行禮畢。呂功出奏常州被困一事。士誠大怒曰:「彼真不知分量,我姑蘇堅甲百萬,勇將三千,彼取金陵,我不與爭便了反來奪我鎮江,今又困我常州,是何道理!」即召大元帥李伯昇,領兵十萬往救,又吩咐曰:「若得勝時,便可長驅收復鎮江,破取金陵,以擒朱某。」伯昇得令,叩首將出,祇見王弟張士德在階中大喝一聲道:「何勞元帥動兵,乞將兵三萬與臣,去救常州,決當斬取徐達首級,入建康擄和陽王歸報我主,萬祈允臣之奏!」士誠聞奏大喜,曰:「得弟一行,何懼敵兵哉!」便拜士德為元帥,張虎為先鋒,張鶴飛為參謀,率兵五萬前往常州救應。又造呂功乘勢領兵二萬,攻打宜興,以分徐達之勢。連夜起行。探事探的實,報與徐達得知。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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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18 03:54:1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回     王參軍生擒士德 元兵掘深坑喪命



  手麾湖海捲旌旄,一世功名百世高。
  吁嗟天際傾虛宿,爭羨名家有鳳毛。
  楚山日映寒鴉散,吳水春晴戰馬豪。
  九泉莫訝靈先隕,敵手還從太白挑。
  卻說吳王張士誠,他有兄弟三人:一箇喚做士信,一箇喚做士德﹔那士信足智多謀,熟識兵法,人號為小張良,使一條鐵鞭,神驚鬼怕﹔那士德勇猛過人,雄冠千軍,人號為小張飛,用得一條長鎗,追風逐電,因輔士誠奪了蘇州,奄有嘉、湖、杭及松、常、鎮三郡地方。又有五箇養子,叫做張龍、張虎、張彪、張豹、張虯,在手下操練軍士,因號做「姑蘇五俊」。那士誠因呂珍叫兒子呂功求救,便吩咐曰:「王弟既然肯往,便當拜為先鋒,帶了張虎、張鶴飛及三萬人馬前進。」又召呂功乘勢領兵攻宜興,以分徐達兵勢。
  徐達得了信,便對耿再成曰:「宜興地界,乃常州股肱,士誠以我所必爭,故特分兵來攻,以弱我勢。你可領兵悉力據守,一失尸寸,則全軍敗亡,千萬小心在意。」再成得令,臨行對徐達曰:「自從不才從分於起義之日,得元帥視如骨肉,自謂肝膽惟天可知,今日拜別,決當萬死以報國家。倘有不虞,亦盡臣子馬革裹尸之志,惟元帥諒此忠貞!」徐達聽了說道:「此行將軍自宜努力,生死原各聽之於天,你我一心自是可表,諒不久即能完聚。」二人灑淚而別。再成率了兵,即日奔赴宜興,與吳兵對壘安營,自相持也。
  原來再成極善撫士卒,如有甘苦,與士卒同受﹔至於號令之際,又極嚴明,一毫不許苟且。適有後軍一隊是新收義兵,就令原來頭目鄭僉院統領。那鄭僉院祇好酒喫,是日,輪當夜巡,鄭僉院帶酒來與眾飲,這些眾軍,雖支持了半夜,恰到四更時分,鈴析也不鳴,更鼓也錯亂。再成夢裏驚醒起來,卻見營中巡邏的,俱東倒西歪,熟睡不醒。再成查是鄭僉院,便馳使喚他入帳,責曰:「軍中設夜巡,是以百人之勞,致千人之逸。你今玩事如此,設或有敵兵乘夜劫寨,或有刺客乘夜肆奸,軍國大事去矣。且記你這顆首級在頸上。」發軍政司重責四十棍,穿了耳箭,以警眾軍。鄭僉院明知自家不是,然痛楚難熬,且對人前似無光彩。次日夜間,仍領了新歸一隊義兵,徑到呂功處投降,備述受苦一事,且將營中事體,一一訴知。再成正在帳中,忽聽得探子報說此事,不覺憤怒起來,便不戴頭盔不穿重鎧,飛馬去趕捉他。祇見呂功陣中密札札的木柵圍住,再成卻乘勢砍破了木柵,殺入營中,無不以一擋百,殺得呂功軍中,沒有一箇敢來抵擋。呂功恰待要走,早有夜巡鐵甲士一千,走來併力助殺,被賊一鎗正破傷了再成額角。再成猶然死殺不休,東沖西突,殺透重圍,正到本營,祇見頭上血流如注。再成曉得甚是沉重,便與暈中潦草寫了劄子封好,報太祖﹔又寫一封書,寄與徐達元帥,卒於行寢。正是:「赤心未遂身先死,常使英雄淚滿襟。」太祖接報,痛悼不已。便令他子耿炳文襲職,統領兵卒,鎮守宜興,不題。
  且說士德領兵望常州進發,不數日,來到常州東界古槐灘下寨。徐達聞知,對眾將曰:「我聞士德勇而無謀,與之相戰,未必全勝。」即傳令郭英、張得勝二人,如此如此。再喚趙德勝,王玉二人到帳前,徐達吩咐各帶所統人馬,併付字紙一封,前出本營二十里外拆封看字便知分曉。徐達自領兵十萬,東路迎敵。恰遇士德軍到,兩陣對圍,前陣廖永安躍馬出戰,士德勢力不加落荒便走。永安獨馬追趕了十里地面,所恨兵卒都在後邊。士德恰見永安勢孤,因勒馬轉來,環環的把永安圍在裏面,便叫放箭,那箭如雨的飛來。永安把這鎗如飛輪的一般,在馬上遮隔了一會,慌忙中不意一箭徑射透了後腿,永安奮出平生本事,沖突而出。士德揜殺過來。徐達見士德兵卒漸近,亦不戀戰,便望後陣而走。那士德緊緊來追,經過紫雲山崖,轉過山坡,恰不見了徐達。眾人都道:「將軍休趕,恐有伏兵在後。」士德回曰:「彼勢已窮,何有埋伏!」放心趕去。正趕之間,祇見趙德勝當先截戰,未及四五合,恰又棄甲而走。士德大叫:「快留下首級而去!」德勝也不回話,把馬連打幾下,如飛的逃走一般,早已是甘露地方。一聲炮響,王玉所部的兵卒都在草中齊喝一聲曰:「倒了!倒了!」原來徐達昨日付與王玉字一紙,上寫:「伏甘露,掘深坑擒士德,如違者斬。」因此王玉連夜傳令眾土,掘成大坑約五十餘畝,二丈餘深,上將竹簟虛鋪蓋了浮土。那士德祇認徐達與德勝真敗,誰想趕到此間,連人和馬,都跌下坑裏去。真箇是:
    汨汨的惟聽水響,混混裏祇見泥濘。滿身錦繡都被醃臢,那認青黃赤白﹔全頭軀骸,盡遭齷齪,難辨口鼻鬚眉。初起時撲地一聲,也不知馬跌了人,也不知人跌了馬﹔到後來渾淪一滾,那裏管人離卻馬,那裏管馬離卻人。護心寶鏡,渾如黃豆,圍帶在胸中﹔耀目金盔,反卻如黑嵌,蔀這掛從腦後。水護了箭羽、弓衣,都顯不出勁弓利鏃﹔泥糊了金鞍王敕,搖不響錫鸞和鈴。
正是:
  昔日湖波淹七將,今朝泥水陷張王。
兩側邊卻把撓鉤繫住,活捉了士德上岸,綑縛在囚車中送到帳前。那張虎與呂功死戰得脫,引了殘兵,屯住在牛塘谷。
  卻說張士誠祇恐兄弟士德未能取勝,隨後便遣弟張九六率兵二萬來援。那九六身長八尺,腰大十圍,慣舞兩把雙刀,驍勇無比。兵馬將到常州,就聞得士德被擒的信息,即刻督兵到常州東門十里外下營。次早,出陣大叫道:「好好還我御弟方為上策,不然貪得無厭命都難保!」朱陣上馮國用奮先迎敵,戰纔數合,被九六一刀正砍著馬腳,國用連忙下馬棄敵而走。九六橫刀殺入,早有諸將擋住。徐達傳令鳴金收軍,沉思了半晌,恰對馮國用、王玉曰:「九六驍勇難擋,二公可各引兵即去牛塘谷邊兩傍林中埋伏,待白鴿飛起為號便宜發動,併力夾攻。今日他揮兵殺來,我們便鳴金收兵,他必信我們氣怯。不如去此退三十里屯扎,彼必連夜追趕,我當且戰且走誘至谷中好便宜行事。」是時,日尚未西,二人引兵各自埋伏去訖。頃刻,徐達傳令眾軍,即刻拔寨退三十里屯扎。要有心忙意亂光景,倘或遲誤梟首示眾。令下,諸部士卒俱各狐奔鼠竄退去。祇見探子探得移營,竟去報與九六知道。九六大喜,道:「我諒徐達怎的敢來對敵,今彼移營,不去追趕更待何時!」即叫備馬過來,領兵追殺。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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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8-18 03:54: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回     徐元帥被困牛塘 馮國用救回徐達



  幾載談天碣石宮,蒼茫擁節向吳中。
  金陵共識艱難策,銅柱還標戰伐功。
  幽谷春深飛彩鶴,首蠻天盡躍花驄。
  征旗滿眼何時息,車染朱殷草染紅。
  卻說徐達引兵退三十里屯扎,那張九六果然引兵趕來。徐達且戰且走,將到牛塘谷口,是時恰有申牌時分。徐達見九六趕得漸近,便回身曰:「張公,張公,得放手時須放手,你何故逼追得緊?」那九六睜開雙眼,飛馬搶趕上來,徐達又飛馬而走。九六大喝道:「徐達,你何不下馬投降?」徐達也應聲曰:「你且看是甚麼所在,要我投降。」正說之間,恰把手伸入懷中把一條白帶扯出來一抖,恰早是一雙白鴿帶了鈴兒,旺旺的直飛上半天。那張九六恰把頭向天去看,祇聽一聲炮響,左邊馮國用右邊王玉,兩岸裏殺將出來,把九六軍馬截做兩處。徐達見伏兵齊出,便回轉馬來並力來戰。九六身被數鎗,尚不跌倒負痛而走。纔得半里,被王玉拈弓搭箭,叫聲道:「著了!」正中九六左目,翻身墮下馬來,眾軍就活捉了縛在馬上,同入帳中,眾將一一依次獻功。便令把張士德、張九六二人各處監固,不許疏縱﹔仍令移兵屯扎舊館。即遣人赴捷金陵。太祖得了捷報,曰:「士德是士誠謀主,九六是士誠牙將﹔今皆被擒,士誠事可知也。」即詔徐達等促兵攻城,復諭廖永忠、常遇春攻取池州,不題。
  卻說張虎、呂功收了殘兵,走入牛塘谷各點人馬,折了二萬。張虎放聲大哭,曰:「自我國興師以來,未有如此之敗,急須遣人求救,待得兵來再作區處。」星夜寫表馳奏。那士誠見表頓足切齒,曰:「孤與朱家,真不共戴天之仇。卿等有能為孤報仇者決當裂土分王,同享富貴。」祇見士信上前說道:「向者二人皆恃勇無謀,故致喪敗。臣願竭駑貽之力,擒徐達取金陵,以雪二人之冤。」士誠便令其子張虯為先鋒,士信為元帥,呂昇祖為副將,趙得時為五軍都督提點,統兵十萬來救常州。臨行,士誠設酒,郊外祖餞。士誠且謂之曰:「孤與卿等兄弟三人於白駒場起義。以至今日威鎮江南,無人敢敵。今彼糾集黨類據有金陵,侵我鎮江,困我常州,殺我之弟,此仇痛人骨髓,卿當用力勦除,以報此恨。」士信叩頭受命。當日兵出蘇州,倍道而行,不一日,來到牛塘地方。張虎引兵來接,備稱朱兵驍勇多智。士信曰:「不足為慮。」引兵屯住谷口。士信騎在馬上,把谷口前後左右仔細一望,祇見:
    兩邊山勢巍峨,一片平陽曠蕩。峻絕處,便老猿長臂,無可攀援﹔溪壑間,縱萬馬齊奔,未知底極。亂石巉巖,忽露一條石竇,往常見霧銷雲迷﹔怪林森列,倏開小洞迤邐,此內惟猿啼虎嘯。深長八九里,這邊喚不應那邊﹔寬綽千百步,此岸看不見彼岸。鏐鏐風送草聲,險惡山巒,這境界未許神仙來喚牲﹔潺潺澗流泉響,橫行水脈,那地面庶幾鬼魅可潛形。止有麗日中天,堪見一時光彩﹔倘或雨雲墜地,恍如長夜昏迷。
士信看了一看,便對張虎、張虯曰:「祇此一處,便可生擒徐達了。」就分五萬兵與他兩人,依計而行。士信自領兵至常州地界,與徐達對陣。徐達便令郭英、張德勝領兵十萬,困伏常州,自與趙德勝、俞通海、趙忠、鄧清領兵十萬,與士信迎敵。那士信縱馬橫鎗,直取徐達。徐達也舉刀相迎,戰下十數合未分勝敗。他陣上呂祖昇、趙得時前來沖擊﹔我陣上趙德勝、俞通海恰好接應,殺得士信陣中大潰而走。徐達率眾爭先,諸軍也奮力追殺。追到牛塘谷,方到谷中被那士信發動伏兵,阻住了東谷口,張虯抗住了西谷口,兩壁廂崖上矢石如雨而來。徐達便令:「三軍勿得驚亂,是吾欺敵中彼詭計了。你們且暫屯守,另圖計策。」正在沉吟,祇見後軍報來:「鄧清乘勝劫了糧草,往投士信去了。」那徐達聽了大驚曰:「糧草乃兵馬生死所關,鄧清這賊直是這般狼惡,誓當擒獲以報此仇。」計點糧草,尚可支持半月,徐達對眾將曰:「半月之內,救兵必到,爾輩皆宜放心!」因下令掘下深濠,中間填起土岡,約高十丈:一來防士信引太湖水浸灌之患﹔二來據此高岡,亦可探望四山行徑,以圖出路,不題。
  卻說郭英、張德勝,探知徐達被困一事,便議曰:「我輩若撤兵往救,呂珍乘勢必躡其後﹔況圍或未解,反遭其毒。我等還須緊困常州,以抗張虯、呂珍夾攻之患。星夜著人往金陵求救方保無虞﹔不然,徐元帥糧草一絕,三軍之命休矣。」因遣張天祐持表,疾忙趨金陵求救。太祖得報大驚,湊遇常遇春、廖永忠等取了池州,留趙德鎮守,引聖軍來到。太祖喜見眉睫,曰:「常將軍回來,徐元帥無虞矣!」即令遇春為元帥,吳良為先鋒,領兵五萬行南路去救西谷口﹔湯和為元帥,胡大海為先鋒,領兵五萬,行北路去救東谷口,即日,兼程進發,兩日光景便到常州。與郭英、張德勝兵相合,遇春備問消息。郭英便曰:「徐元帥已受困十九日了。前日張虯領兵來防常州,我與他相持了數日,彼乃密約城中呂珍,夜來劫寨,內外夾攻,力不能支,因退兵在此。」遇春曰:「既如此,須先救牛塘谷,後攻常州。」便令兵直抵西谷口安營。即令郭英、張德勝領兵先抄谷後埋伏,祇待我軍相戰時,更往張虯寨中,用火燒劫輜重、糧草。
  卻說張虯見常州困解,仍令呂珍守城,復回兵與張虎守住谷口。聞知常遇春來救,對張虎說道:「兄可謹守谷口,吾與鄧清率兵迎敵。」張虎說:「此來必有勇將,吾弟可與鄧清守谷口,祇我引兵去救,若都去,恐挫銳氣。」張虎祇得依議。張虯便領兵出營,正與遇春相對。兩箇鬥了四五十合,不見勝敗,卻被那郭英、張德勝發動伏兵,斷絕了他後頭糧草。張虎恰待來戰,被郭英一鎗刺死,屯守的兵四下奔潰。時張虯正與遇春相持,祇聽得後軍報道被朱兵焚了輜重,殺了張虎,心下慌張殆欲逃脫而走,誰想遇春手到鞭落,重傷了肩背,負痛死命的奔走。吳兵殺死的不計其數。徐達在谷中聞得外面鑼鳴鼓振殺氣橫天,曉得救兵已到,又引兵殺出來。徐達見了遇春,深謝脫難之恩。遇春曰:「以元帥之德器。天必保佑,斷不淪於賊人之手﹔況主公天命有在,你我皆朝廷股肱。」當是時,湯和也殺敗了士信的兵,轉回於東谷口相會。祇見胡大海、吳良、吳禎、耿炳文,俞通海、趙德勝、丁德興、趙忠、張德勝等將俱各引兵來集,內中祇不見郭英,徐達百般憂煩起來。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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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郭先鋒活捉吳將 雲龍攻取廣德州



  河橋細柳蔚晶晶,偏動征人夢裏情。
  壯士含丹圖許國,狂夫送死枉談兵。
  依微睥睥來旌色,隱躍長庚啟劍精。
  柳目青青雲自遠,自今惟有鷓鴣鳴。
  且說諸將領兵到谷會齊,因中不見了郭英徐達煩憂,道:「郭先鋒不見,多恐沒於亂軍之中了。但一來是主公愛將﹔二來又為不才解圍,吾輩不能救取,有何面目歸見主上?」因喚過本部士卒細問,都云不知下落。便教四下訪覓。正優悶間,祇見探子報曰:「郭先鋒活捉了一人在馬上,遠遠望見從東邊來了。」徐達聽了,便同眾將出營去望。俄頃時見郭英捉了鄧清,到帳前下馬與眾將施禮。徐達好生歡喜,問曰:「將軍從何處活捉鄧清來?我輩不見了將軍甚是著忙。今不惟得見將軍,且得這賊子,憂煩俱釋,誠生平大快事!」原來,郭英一鎗刺死張虎,那鄧清見勢頭不好,竟脫身而逃。郭英便單騎追至舊館橋,生擒了纔回,故亂軍中不知下落。徐達便指鄧清罵道:「昔者兵敗投降,吾不忍殺你,使為將帥。今反奪了我的糧草,致使我重困半月,如此不仁不義之賊,更有何說!」叫劊子手取張士德一同斬訖報來。左右得令,不多時報曰:「二犯斬訖。」
  徐達次日分兵,圍困常州。呂珍自思兵丁疲憊已極,孤城必定難守,不若領兵,東走湖州,再圖恢復,勝敗還未可知。徐達看呂珍在城,久無動靜,諒他必走。即令胡大海、常遇春附耳說了兩句話,二將得令而去。因命兵士們祇從南北西三面攻打,東邊一門勢力獨寬縱些,那呂珍到晚向城上觀看,但見東門士卒僵甲而睡,便率兵往東沖出,正及沖開忽聞火炮震天,左有常遇春,右有胡大海,合領伏兵,截住去路。兩兵夾擊,斬首三千餘級。呂珍祇得匹馬仍復進城,堅拒不出。徐達仍令四圍緊困,不題。
  且說張士信、張虯、呂祖昇、趙得時收拾殘兵,屯住舊館橋太湖邊遣使求救。吳主張士誠得報大驚,便思既然難與爭長,不若且以書給之,騙他退兵,再作防禦。遂遣人將書到金陵求和。其書曰:
    向者竊伏淮東,甘分草野,以元政日弛,民心思亂,乘時舉兵,遂有泰州、高郵等地,東連海堧。今春據姑蘇,若無名號,何以服眾﹔南面稱孤,勢所使然。乃二賢以神武之資,起兵淮右,跨有江東,金陵乃帝王之都,用武之國,可為建大業之賀。向獲詹、李二將,禮遇未遣,繼蒙通好,理暗未明。久稽行李,先遣儒士楊憲問好,士誠留之不遣。故公今逼我昆陵咎實自貽,夫復何說!然省已知過,願與請和,以解圍困。當歲輸糧三十萬石,黃金五百兩,白金三百斤,以為犒軍之費,各守封疆,不勝感仰!
太祖得書,便命移檄回報曰:
    春三月取鎮江,抵奔牛壘城,彼時來降,繼復叛去,咸爾之謀。約我逋逃之人,拘我通好之士,子之興師,亦豈得已。既許給軍糧,中更爽約,原其所自,咎將誰歸?今若果能再堅前盟,分給糧五十萬石,歸我使者,則常州元師可罷,而爭端絕矣。
  士誠正與諸將商議,忽元帥李伯昇奏曰:「此貪兵也﹔兵貪者敗。且今兩處敗績,皆因我將逞勇少謀,實非彼之能為。況貪得無厭,如依其議,彼將終何底止,乞殿下假臣以兵,必能成功。」士誠大喜,曰:「元帥之言最當。」即日拜伯昇為元帥,湯雄為先鋒,領五萬人馬去救應。伯昇受旨。次日,率兵往常進發。前至舊館與士信等相見,備細問了前事。伯昇笑曰:「來日當為大王擒之。」即同士信等起兵至古槐灘安營。徐達對眾將曰:「李伯昇乃吳國名將,未可輕敵。」因令湯和、胡大海、郭英、張德勝四將仍困常州。令常遇春、俞通海領兵一萬,抄徑路到牛塘谷口埋伏。令趙德勝、廖永忠領兵一萬,去劫他的老營。令鄧愈、華高領兵一萬沖左右哨。分遣已定,其餘眾將俱隨大部東向迎敵。列陣纔完,那士信帳中,湯雄持槊出戰,丁德興拍馬來迎。鬥到三十餘合德興力怯而走,伯昇、士信各驅兵趕來。那鄧愈、華高便分兵直沖他左右兩哨,吳兵潰亂。徐達因統大隊人馬,直追至古槐灘。伯昇急急回營,早被廖永忠、趙德勝殺入老營,就將火四散放起,烈焰衝天,吳兵鴉飛鵲亂的逃走。伯昇與士信死戰得脫,幸遇張虯兵合做一處同行。方過牛塘谷,當先兩員大將正是常遇春、俞通海,發伏兵到那裏等候廝殺,吳兵死的如山堆一般。遇春急趕著湯雄來戰,又遇華雲龍領一支兵,攻廣德州得勝而回,路經舊館橋見遇春與湯雄鏖戰,便大叫道:「常將軍待小將來捉此賊。」湯雄就把鎗去刺雲龍,雲龍奮劍砍來把桿砍做兩段。湯雄一驚,將身墜下馬來,被雲龍舒開快手活捉在馬上,賊兵奔潰。後面徐達又率兵追擊,殺得尸橫遍野血染河流。委棄的糧草、輜重、盔甲、器械不計其數。張士信、李伯昇,僅以身免。剩得三百殘兵,逃向蘇州去訖。那呂珍探得援兵盡散,思量獨力難支,便開門沖陣逃走。郭英馳兵攔住,珍奮力接戰,恰有遇春追兵又來,兩方夾攻。珍且戰且走,竟抄小路望杭州路回蘇州去。不題。
  常州城池方得底定。大約兩兵相持,共將五箇月,這呂珍以一身擋之。雖是士誠的臣,其功德著在昆陵者不淺。徐達等乃率兵入常州﹔一面出榜安撫百姓,大開倉廒給與士兵,以甦重困。便令湯和率本部兵鎮守城池。徐達與常遇春分兵往宜興一帶地方安輯,并勦捕未降郡寇。
  卻說耿炳文承太祖鈞旨,去攻長興。那長興守將卻是士誠驍將趙打虎,單使一條鐵棍,約五十來斤,在那馬上使得天花亂墜,百步之內,人沒有敢近得他。聞得炳文領兵來攻,他便點選鐵甲軍三千,出來迎戰。恰好炳文也披掛上馬,但見他:
    渾身縞練,遍體素絲。戴一頂五雲捧日的銀盔。水磨得如電光閃爍﹔著一件雙獅戲球的銀鎧,素淨得如月色清明。手輪畫戟,渾如白練飛空﹔腰繫寶弓,嚴似素蟾吐月。坐著追風驟日的白龍駒,匹腳奔騰,幌幌長天雪灑﹔佩著吹毛飲血的純鋼劍,七星照耀,颺颺背地生風。祇因他父喪三年,因此上一身皓白。韜戈不動,人祇道太白星臨﹔奮猛當場,方曉得無常顯世。
兩邊站定了陣腳,此時恰好辰分,這場廝殺實是驚人。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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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趙打虎險受災殃 二王毒酒害太祖



  吳門蕭瑟雁行秋,王粲從軍事遠遊。
  俠客臨斯懷匕首,故人把袂問刀頭,
  龍沙旌閔風塵斷,鹿塞笳鳴煙水愁。
  搔首乾坤俱涕淚,古來國土自封侯。
  那趙打虎見了耿將軍出陣來戰,便叫道:「對陣耿將軍,你也識得我的才技,我也曉得你是英雄,今日各為其主而來,不必提起。但或是混殺一番,也不見真正手段,你我都吩咐不許放冷箭,祇是兩人刀對刀,鎗對鎗,那時方見高低就死也甘心的。」耿炳文道:「這箇正好。」兩馬相交,鬥了一百餘合,自從辰牌直殺到未刻。天色將昏,那趙打虎便道:「耿將軍,明日再戰纔是。」耿炳文回說道:「順從你說。」兩人各回本陣去了。
  且說趙打虎來到陣中,對眾將曰:「我的刀鎗并矛戟的手法都是天下第一手,誰想這耿家兒子都一一相合﹔倘得他做箇接手,也是天生一對好漢。祇可惜他落在別國,倒在此處做了對頭,奈何奈何?」心中悶悶不樂,這也不題。
  卻說耿炳文自回帳中,沉想那趙打虎,人傳他吳國第一好漢,我看來真箇高強,不知誰人教導他得此手法。明日將何策勝得他,正在沒箇理會,祇見軍中整頓出晚餐,炳文也連啜了幾盃悶酒。卻有一陣冷風把炳文吹得十分股粟。燈燭吹滅了,恍惚之間忽有一箇人來叫道:「炳文,炳文,我是你的父親。前日因你受了主公鈞旨來此攻取長興,我便隨在你戰陣中。今日打虎這廝好生手段,明日他必仍來搦戰,便可對他曰:『昨日馬戰,今日當步戰。』他的氣力也不弱於你,待到日中,你可與他較拳,此時方可贏得﹔倘他逃走你也不須追趕。」炳文見了父親不覺大哭起來,卻被巡夜的鑼聲驚醒,卻是南柯一夢。在胡床上翻來復去不得睡著,祇聽得雞聲嘹亮,東方漸明,炳文坐起身來吩咐軍中一鼓造飯,二鼓披掛,三鼓擺列。不多時趙打虎果到陣前搦戰。炳文一如夢中父親教導的話對打虎曰:「今日步戰何如?」打虎聽了不覺大喜道:「我的步戰法,那箇不稱贊的,這孩子反要我步戰,眼前這機關落在我彀中了。便應道:「甚好,甚好!」兩人各下了馬整頓了衣服,一東一西,一來一往,又約鬥了六十餘合。日且將中,那打虎便叫道:」』我與你弄拳好麼?」原來這打虎當初是在五臺山披剃的長老那裏學了「少林拳法」,走遍天下十三省,五湖四海處處聞名。因見天下多事,便蓄留了頭髮,投歸張士誠圖做些大事業。他見馬戰、步戰俱贏不得炳文,必然是盡拿出平生之本事,方可捉他。誰知炳文夢中先已提破,便應道:「這也使得。」兩人便丟下了器械,正要當場祇見打虎曰:「將軍且慢著,待我換了鞋子好舞。」炳文口中不語心下思量:「鞋兒甚是結作、怎麼反著鞋兒,鞋中必有緣故,我祇緊緊隄防他便了。」兩箇各自做了一箇門戶,交肩打背,也約較了三十餘回。那打虎把手一張,祇見炳文便把身來一閃,那打虎便使一箇飛腳過來,炳文心裏原是提防,恰搶過把那腳一拽,打虎勢來得凶,一腳便立不住仆地便倒。炳文就拖了他腳,奮起平生本事,把他墩來墩去,不下三五十墩,叫聲「叱!」把打虎丟下八九丈高,虛空中墜下來,跌得打虎眼展口開,半晌動不得。陣中兵卒一齊吶喊扛抬了回陣去了。炳文飛跳上馬,橫戈直撞殺入陣來。那打虎負痛在車子上,祇教奔走到湖州去罷。陣中也有幾箇能事的,且戰且走,保了打虎前去,不題。
  炳文鳴金收軍進城,看到此處,雄心頓生,不覺把酒讚嘆他一回:
  南山有橋北山梓,翩翩交戟馳帝里。
  天風忽墮老喬傾,傑氣英英萃厥子。
  長興鼓振奮熊熊,馬戰未已步戰隨。
  梨花亂落天邊雪,芙蓉揮灑星日移。
  吳兒惡薄少林法,再請雙拳兩相搏。
  本圖藥足舞高岡,誰道商陽沉海若。
  垂空擲上還下來,半入青雲半入垓。
  天上木狼奎燦爛,趙家打虎苦徘徊。
  奎木狼星武莊子,駿業鴻功堪濟美。
  千年萬年應不死,耿耿瑤光照青史。
  炳文收軍進城便安慰了士民。恰有水軍守將李福、答失蠻等,都領義兵及本部五百餘人,至階前納降。炳文也一一調撥安置訖。正待寬下戰甲,誰想那打虎腳上的鞋子,原拽他時,投入衣中,今卻抖將出來。炳文拿了一看,那面上恰是兩塊鋼鐵包成。炳文對眾校道:「早是有心提防著他,倘不然那飛腳起來,豈不傷了性命!所以這賊人要換靴子,可恨可恨!」一面叫寫文書報捷,不題。
  且說吳良同郭天祿得令來取江陰,那張士誠聞知兵到,便據秦望山以拒朱兵,恰被總營王忽雷奮先力戰。適值風雨大作,我督眾軍便值上秦望山,殺得吳兵四處奔散。次日便從山上放起火炮,直打人江陰城中,那城中四散烈焰的燒將起來。西門城上因近山邊,人難蹲立,朱兵便布起雲梯徑殺進城,開了西門。張士誠慌忙逃走去了。遂以耿炳文守長興,吳良守江陰,捷到金陵太祖不勝之喜,便對李善長、劉基、宋濂諸人說道:「常州既得,失了士誠左翼,江陰、長興又為我有,塞住士誠一半後路。」正在府中商議,乘勢攻取事情,忽有內使到階前,跪曰:「我王有命奏請國公赴宴,頃間便著二位王弟躬迎,先其奉達。」太祖回聲曰:「曉得了。」那內使出府門出訖。祇見李善長、劉基、宋濂諸人,過來曰:「和陽王今日請主公赴宴卻是為何,國公可知否?」太祖心中因他們來問,便說道:「諸公以為此行何如?」李善長曰:「素聞和陽王有忌國公之心。今早已聞說置毒酒中,奉迎車駕,正欲報知不意適來以國事相議,乞國公察之。」太祖聽說便云:「多謝指教,我自有處置。」府門上早報曰:「二位王弟到來奉迎國公行駕。」太祖請進來相見,敘禮畢便攜手偕行,亦吩咐值日將官祇在府中伺候不必迎送,更無難色。兩位王弟心中暗喜道:「此行中吾計了。怕老朱一人進宮,難道逃脫了不成。」一路上把虛言敘說了數句,將至半途太祖忽從馬上仰天顛頭,自語了一會,若有所見的光景,便勒住馬罵二王,曰:「爾等既懷惡意,吾何往哉?」二王假意連聲問道:「卻是為何?」太祖曰:「適見天神說,你輩今日之宴以毒酒飲我,必不可去,吾決不行矣。」二王驚得遍身流汗,下馬拱立道:「豈敢豈敢!」遂逡巡而去。他兩人自去回復和陽王說如此如此。三箇木呆了一歇曰:「天神可見常護衛他的。」自此之後,再不敢萌動半星兒反意,這也不題。
  且說太祖取路而回,卻見一箇潭中水甚清漪可愛。太祖便下了馬,將手到潭洗手,偶見有花蛇五條游來游去,祇向太祖手邊停著。這也卻是為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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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張德勝寧國大戰 康茂才獻城投降



  殺氣橫空下赤霄,風塵捲地翠華遙。
  龍呈潭水布巾幘,躍靈中天上斗構。
  劍血歲添崖傍草,旗風時擁海邊潮。
  喜看寧國城邊傑,仍佩皇家紫綬貂。
  卻說太祖正在潭中洗手,祇見五條花蛇兒,攢聚到手邊來。太祖暗祝曰:「若天命在予,還當一心依附於我。」便除下頭上巾幘,將五條蛇兒盛在巾內。恰喜他蜿蜿蜒蜒,聚做一處不動。太祖正仔細觀看,那些值日將官并李善長、劉基、宋濂一行人騎著馬向前來迎,太祖連忙將巾幘仍戴在頭上,路中備細說了前事,倏忽間已到府門。太祖偕眾上堂,解去衣冠另換了便服。忽空中雷雨大作,霹靂交加,望那巾幘中燁燁有光,頃間白龍五條從內飛騰而去,諸將的心益加畏服。以後如遇交戰,巾裏躍躍有聲,這也不題。
  未及半晌,仍見天清月朗,便同李善長、劉基、宋濂等將晚膳。盃筋方列,太祖便舉筋向劉基曰:「先生能詩,可為我作斑竹筋詩一首。」劉基應聲吟道:
對湘江玉細攢,湘君會灑淚斑斑。
太祖蹙眉曰:「未免措大風味。」基續韻云:
  漢家四百年天下,盡在張良一借間。
太祖大笑。酒至數巡,卻下階淨手,看見階前菊花,太祖又曰:「我也乘興做黃菊詩一首。」遂吟與眾人聽道:
  百花發時我不發,我若發時都嚇殺。
  要與西風戰一場,滿身披上黃金甲。
諸人敬服,稱贊道:「真是帝王氣概!」後來天兵俘士誠,破友諒,克元帝,大約都在八九月間,亦是此詩為之識兆。當夜盡歡而罷。次日,商議出兵攻討之事,不題。
  話分兩頭,卻說元順帝一日視朝,文武百官朝見禮畢,順帝對群臣曰:「目今大江南北賊盜蜂起,江淮之地十去其五﹔河南、河北或復或失,不得安寧。欲待命將出征,爭奈錢糧缺少,滿朝卿等將如何處置?」祇見有御史大夫伍十八上前奏曰:「今京師周圍雖設二十四營,軍士疲弱實可寒心,急宜選擇精勇以衛京師。若安民莫先是食。還宜降發帑錢措置農具。命總兵官於河南、河北克復州郡,且耕且戰,方合古者寓兵於農之意。又當委選廉能之人,副府州縣官之職,庶幾軍民得所,天下事尚可圖復。」言方畢,武德將軍萬戶平章事朱亮祖出班奏曰:「此法極善,但可行於治平的時節。方今事屬急迫,還望速開府庫以濟飢荒,方止得飢民思亂之事。」順帝曰:「若救濟飢民,開發府庫便內帑告竭,何以為國?」亮祖復奏道:「今郡縣貪官酷吏,刻剝民脂。況以賦稅日增,天災四至,民生因為飢餓所苦,民貧則為盜賊,干戈焉得不起?望陛下聽臣之言,不然恐傾亡立至矣。」順帝聽了,顏色有些不喜。右丞相撒敦便迎旨奏道:「方今民頑不肯納稅,倘或再發內帑,軍國之需何以供之?此乃誤國之言。」順帝聽了,因貶亮祖做寧國守禦,排駕回宮。亮祖出朝收拾行李家屬出京,取路向寧國府進發。
  不一日,來到了該管地方,吏民人等迎接了,不免有許多新官到任,參上司,接賓客,公堂宴慶的行儀,亮祖一一的打發完事。便問民間疾苦,千方百計,撫恤軍民。時值深秋光景,忽一日乘興獨步後園,見空階明月,田徑清風,徘徊於籬菊之下,作歌道:
  秋風急兮寒露滴,秋月圓兮寒蟬泣。
  思鄉夢與角聲長,去國心同砧韻促。
  氣貫虹霓恨逐波,時乎奸黨奈如何。
  空將滿腹英雄志,彈劍當空付與歌。
歌罷縱步走過竹林邊,祇見一箇人,也對了明月在那裏口吟道:
  銀燭輝輝四海圓,幾人得志幾人閑。
  未思范老違天祖,欲效韓侯握將權。
  節義有誰懷抱日,忠良若箇手擎天?
  茫茫大塊沉魚鱉,何處堪容魯仲連。
朱亮祖聽罷大驚,思量決非以下人品,便向前問曰:「壯士何人?」那人望見便拜回復道:「小人是此處館夫。姓康名茂才,字壽卿,蘄水縣人。不知大人在此,有失迴避。」亮祖就對他曰:「你既有此奇才,何為甘心下賤!明日當以公禮見我,我當重用。」茂才別了亮相,自思:「我做過江西參政,累建奇功陞為參知政事,見世務不好,因而歸隱。那徐壽輝聞我賢名,數使人來迎我,我看他不足有為,潛匿到此。近聞金陵朱公是命世之英,祇是未有機會投納,幸聞徐達早晚來攻取寧國,我因托做館夫獻城投降。你區區一箇守禦,如何重用得我!」便連夜逃脫而去。
  且說亮祖次日早起,叫人去召館夫,祇見驛司報曰:「此人昨夜不知何意,乘了一匹馬連夜逃去,尚未拿獲哩。」亮祖沉思:「茂才是箇有才無德的人。」便對驛司曰:「你可令人慢慢的訪問了,來回復。」正說話間,探子報道:「金陵朱公命常遇春傾兵來攻寧國,兵馬已到城下了。」亮祖便率兵一萬,勒馬橫鎗出到陣前。朱陣上常遇春恰好迎敵,兩箇戰了五十餘合,亮祖佯敗退走,遇春卻拍馬趕來,被亮祖一鎗刺著左腿,遇春負痛還營。趙德勝因提刀接戰力量不加,返騎而走,卻被亮祖獲去士卒七千餘人。
  明日,亮祖復出城搦戰。驍將郭英挺鎗直刺過來,戰有六十多合,郭英也覺難敵,恰待轉身,那亮祖惹得火性衝天,便勒馬直追上來。早有張德勝、趙德勝、耿炳文、楊璟四員虎將,併力鬥住。郭英便抄兵轉來,五箇人振了精神,把亮祖鐵桶的圍將起來。那亮祖身敵五將,橫來倒去,竟不在他心上。又戰有兩箇時辰,恰好唐勝宗、陸仲亨領了伏兵截他後路,見他們五箇,未能得勝,放馬跑入重圍喊殺。七箇人似流星趕月一般,密攢攢不放些兒寬鬆,亮祖縱馬殺回本陣,方透重圍,冤家的,馬一腳踏空便蹶倒在地。亮祖正跳出馬外,卻望城內早有一將砍倒了幾箇把門的軍校,縱馬殺將出來,引入朱軍,都登城上擺列,心中正慌,誰知一支箭颼的過來,恰中左臂腕肘之上。諸將奮力趕來把亮祖活捉了馬上,元軍大敗。常遇春領兵入城,一面撫恤軍民,一面請過開城投降的壯士,優禮相見﹔那知就是康茂才。亮祖見了茂才便罵道:「你這賣國之賊,身為館夫也受君王升斗之給,怎麼潛開城門投獻!」大喝一聲,把綁縛的繩索條條掙斷,便要奪刀來殺茂才。卻幸得絆腳索尚不曾脫,眾將慌忙帶住。郭英連搥打了三鐵筒,亮祖方纔不得近前。常遇春喝令左右擁過亮祖到階,大怒罵道:「匹夫無知,敢以鎗來刺我,幸有護甲,不致重傷。今日被拿更有何說?」亮祖對曰:「二國交鋒,豈避生死,今事既然如此,便殺我足矣,又何必與你言。」遇春聽了益加氣惱,叫左右快推出去斬首。亮祖回頭說道:「大丈夫要殺就殺,何必發怒,況既到你階前,任你凌辱,雖怒何為。」大步的向外走去。遇春見他勇壯,心中一時轉念曰:「有如此不怕死的奇男子,真也罕見。」便對諸將曰:「不知亮祖可肯降否?」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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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釋亮祖望風歸降 和陽王病故金陵



  昨日城樓鼓角頻,今朝意氣轉相親。
  清樽紀菊堪銷夜,匕首胡霜且共論。
  九月衣裳同在客,千江烽火遠愁人。
  憑君莫灑憂時淚,帝座中天色正新。
  那常遇春看了朱亮祖慷慨就死,便轉念道:「有如此好漢!」因對眾將曰:「日前張翼德釋嚴顏,後來有收蜀之功﹔今我欲釋彼,以取江西如何?」眾將曰:「常元帥既然惜才,則有何不可!」遇春急命且寬亮祖轉來就下帳解了縛索,問曰:「朱公肯為我用否?」亮祖回曰:「生則盡力,死則死耳。」遇春喚急取上等衣冠來,與亮祖穿戴了,就曰:「將軍智勇無雙,英雄蓋世,請上坐指教,以開茅塞。」飲酒間卻把江南江北攻取州郡的事情訪問。亮祖初次也謙讓了一會,後見遇春虛心,便說道:「江南江北十分地面,群雄已分據八九,想欲攻打必由馬馱沙清山縣而入。今馬馱沙一帶俱屬某管轄,料用一紙文書可定之。」本日極歡而罷。次早,亮祖打發各處文書寫出,上公、德公一一招降去訖。卻說徐達領兵與遇春相會,遇春便領亮祖相見,商議攻取各處城池。就把取寧國、收亮祖事情申報金陵,不題。
  且說張士誠見朱兵克取鎮江、常州、廣德、江陰、宜興、長興等處,心中甚是驚恐﹔欲與親戰又恐不利,統集多官計較。恰有丞相李伯昇奏曰:「自古倡伯業者,國先滅亡。今朱某佔據金陵,天下群雄皆懷不平,殿下可以書交結田豐、方國珍、陳友定、徐壽輝、劉福通約同起兵討伐,成功之日分土為王,群雄必來合應﹔再一面修表到元朝納款,許以歲納金幣若干,元必納受,那時即顯暴金陵潛竊之罪,要他興兵來攻,然後我國乘他虛疲一鼓而取之,失去州郡可復得矣。」士誠大喜。因修書遣使各處搆兵去訖。
  且說順帝一日坐朝,恰有飛報說:「朱亮祖失了寧國,亦投降了金陵﹔且勾引馬馱沙、池州、潛山等處一帶,亦皆投順。」正在煩惱,忽聞張士誠遣使奉表到來,即命宣入,拆開看道:
    浙江張士誠死罪上言:臣竄伏東南,豈敢征圖,實謀全命。恆思前事,疾首痛心。臣今一洗淚汪,願承新命。敬具明珠一斛,象牙二雙,敬獻。再啟:東南盜賊峰屯,若金陵朱某,尤為罪魁﹔據名都,奪上郡,誘納逃亡,事難縷悉。伏願大張神武,命將征凶,臣願先驅以清肘腋,不勝戰搮敬服之至。
順帝看罷,與眾官參議,祇見淮王帖木兒奏曰:「此乃士誠挾詐之計。臣聞士誠為金陵所困,不過欲陛下代彼報仇耳。我兵一動,彼必乘勢去取金陵,不如將計就計,許以發兵,便徵他軍糧一百萬石﹔一來不費軍資,二來亦示朝廷不被其詐,方一舉兩全也。」順帝又曰:「不起士誠疑心麼?」帖木兒再奏:「今士誠已僭稱吳王,陛下可賜以龍袍、玉帶、玉印敕為吳王,使他威鎮群雄,他必傾心不疑,樂輸糧米矣。」帝允奏,即令指揮毛守郎齎詔及什物,同吳使到蘇州冊立士誠為吳王。毛守郎銜命出京,不一日,來到武昌郡,即三江夏口。當先一彪人馬十分雄猛,為首的高叫曰:「來者何人?」毛守郎即說了前情。那人曰:「我是江州蘄王徐壽輝大元帥陳友諒。吾王正欲即皇帝位,龍袍等物可將與我。」毛守郎不應。友諒縱馬向前,把守郎一刀斬訖。正是:「奸臣用計纔舒手,天使無心卻沒頭。」眾軍士見殺了守郎,就將什物送與友諒。友諒回到江州,入城見了徐壽輝,從頭俱言得龍袍、帶、印之事,壽輝大喜。便聚群臣共議稱號改元。明日為始,稱道:天完國治平元年。以趙普勝為太師﹔封陳友諒為漢國公﹔倪文俊為蘄黃公﹔以劉彥弘為丞相。詔到所屬州郡,話不絮煩。
  卻說冬盡春來,正是元至正十八年,戊戍之歲,春正月,和陽王病不視朝,未及十日以病斃於金陵。太祖哀慟,便率群臣發喪成服,擇日葬於聚寶山中。李善長、劉基、徐達請太祖早正大位,以為生民之主。太祖笑曰:「諸公專意尊我足見盛心。但今止得一隅之地,尚未知天心何歸,豈可妄自尊大﹔倘或不謹以致名辱事敗,反遣後羞。惟願齊心協力共成大事,訪有德者立之未遲。」十分堅拒不肯,眾人因也不敢強。次日,劉基啟曰:「金華、處州、婺州一帶,皆金陵肘腋之患,即望主公留心!」太祖便著徐達南取婺州。劉基曰:「徐元帥現鎮寧國常州等處,若令前去恐奸雄乘機竊發,還得主公親征為是。」太祖傳令,以常遇春為左元帥,李文忠為右元帥,劉基為參謀,胡大海為先鋒,郭英統前軍,馮勝統中軍,華雲龍統後軍,耿炳文統左軍,領兵十萬,擇日起行。留李善長、鄧愈等權守金陵,錄軍國重事。不一日到金華城南十里安營。劉基曰:「此城是浙東大藩控質引越,誠為重地。然最是堅固,須計取之。常元帥可領兵三千,北門外搦戰,胡先鋒領兵一萬,攻西門,待他兵出,當乘機取之可必得也。」二將得令訖。
  卻說守將乃元總管胡深,字仲淵,處州龍泉人。穎拔絕倫,倜儻好施。彼若周人的急,便傾囊倒橐,也是情願。聞知兵至,與副將劉震、蔣英、李福等議曰:「金陵兵極強盛,三公可堅壘而守,待我迎敵看他動靜,方以計退之。」即率兵五千出戰。兩將通了名姓,戰到三十餘合,胡深一鎗刺來,正中遇春坐馬的胸膛,那馬便倒。遇春就跳下馬步戰,也有三十餘合,忽聽得哨子報來:「胡大海已乘機取城,劉震等俱各投降了。」胡深聞言大驚,慌忙領兵向南而走。遇春追殺,元軍大潰。收兵回城具言步戰一事。太祖甚加慰勞,因曰:「向聞胡深智勇,軍師何策使他來降?」劉基曰:「且再分處。」次日,令胡大海與降將劉震、蔣英、李福等領兵一萬,鎮守金華。便引兵南抵諸暨地界。元將重蒙不戰而降。南行七十里,向東徑通衢州。又東七十里,就是錢塘江。江東杭州即張士誠之地。太祖來看,此是四通五達之地,便下令胡大海兒子胡德濟,堅築城池以為諸州郡保障,即率兵南至樊嶺。祇見那嶺四圍峭絕,險不可登,乃是處州元將石抹宜孫與參將林彬祖、陳仲真、陳安,將軍胡深、張明鑒,列營七座,如星羅棋布,阻塞要路。遇春同副將纓美率精銳爭先而行,誰想矢石雨點的來,不能進取。劉基曰:「此未可以力爭。」令遇春引兵向南寨搦戰,引出胡深說話。不多時,胡深果出來相敵。劉基向前曰:「胡將軍曰『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佐。』我主公文明仁德,真天將之英,何不改圖以保富貴?」胡深曰:「公係儒生,焉知軍務,且勿勞作說客。」劉基便曰:「我固儒生,公亦善戰,然排兵列陣,恐尚未能深曉。我布一陣,公能破得否?」胡深答曰:「使得使得!」劉基便附常遇春耳邊說了幾句話,遇春恰把令旗轉來轉去,倏忽間,陣勢已定,就請胡深打陣。胡深走上雲梯,細細看了一會,卻走將下來。不知說些甚麼,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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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取樊嶺招賢納士 徐達訪王禕入帳



  滄海遙連雉堞明,登臨計定枉羅營。
  千山見日天猶夜,萬國浮空水自平。
  不問千軍堅絕頂,但圖方略拓金城。
  歸來正直傳飛捷,露布催書倚馬纓。
  那胡深走下梯來,暗想他居中豎一面黃旗,四方各按著生剋擺列旗幟,便出陣曰:「此是『蜃化蛟虯太乙混沌陣。』不許放箭,我自來打。」令軍士鼓噪而進。胡深驟馬直衝中央,要奪那黃色旗號。誰想這日是水剋土的支干,劉基先叫遇春當中,登時掘下深坑約有五十餘步,浮蓋泥土在上。胡深勢來得緊,竟跌人坑中被撓鉤手活縛了送與劉基,劉基即忙喝退軍士,親解了縛索便拜倒在地下,曰:「望乞恕罪!」胡深木呆了一時,也不做聲。即喚軍士推過步車來。劉基攜了胡深的手,上車同到太祖帳前便令葉琛以賓禮邀入。
  卻說常遇春也馳馬追殺了餘兵回來。頃間,胡深謁見太祖,太祖慌忙把手扶起,曰:「今日相逢三生之幸!當富貴共之。」胡深應道:「願展微才,少酬大德。」太祖即令設宴款待。酒至數巡,劉基曰:「今日之事不必久延,今晚便勞胡將軍可取回樊嶺。」就附胡深耳邊說了幾句話,見胡深慨然前往,即令郭英、康茂才、沐英、朱亮祖、郭子興、耿炳文六將,各領兵一千,隨往。節制三更時分,胡深卻向嶺下高叫:「嶺上守卒,我是胡元帥,早喫他用計捉去,幸得走脫,你們休投矢石。」元兵聽是元帥聲音,果然寂寂的不響。胡深領了朱兵徑殺上嶺來,殺散守嶺士卒。朱亮祖、沐英、郭英等六路分兵,馳到六營各用火炮攻打,頓時六寨火起。宜孫等併力來戰,那能抵擋。宜孫領了部兵望建寧走了。林彬祖見勢頭不好,也投溫州去訖。六將據住嶺北,待至天明大軍齊到,便過嶺直抵處州城邊。城中守將乃是李祐之、賀德仁,二人料來難守,開門納降,太祖入城吩咐軍校不許驚動士民。次日,下令著耿炳文鎮守,即率兵南攻婺州。
  不數日來到地界。太祖看了地勢命在梅花嶺安營,傳令著鄧愈、王弼、康茂才、孫虎率兵取嶺。守嶺元將叫做帖木兒不花,聞知,因下嶺搦戰。自早到晚不見勝負。鄧愈把令旗一招,恰見茂才先去攻嶺北,王弼去攻嶺南,三路並進,遂拔了老寨。不花早被眾軍拿住,送到帳前斬訖。太祖安營嶺上。卻有胡大海領烏江儒士王宗顯來見,太祖問取婺州方略,宗顯曰:「城內吳世猷與顯舊時相識,待我進城,打探事情虛實何如。」太祖曰:「極妙極妙!」宗顯裝起行李,祇說來探望親戚,人得城來,竟到吳家安下。因知城中守將,各自生心。次日,即別了吳世猷,徑到帳中備說細底。太祖許曰:「若得婺城,當命汝為知府。」次日令金朝興統領銳卒罵戰,再令茅成駐節皋亭山接應。茅成得令前去。元將先鋒是李眉長,出兵迎敵,戰未數合,那眉長轉身不快,卻被金朝興擒住。胡大海率領纓美趁勢追殺,誰想石抹宜孫聞知大兵到來,便率兵從獅子嶺抄路來援。太祖就著胡大海、胡保舍分兵梅花嶺邊截住救兵,卻令郭英引兵一萬扣城索戰。守將是僧住、同簽帖木烈思、都事寧安慶、李相。那僧住同諸將計議曰:「彼兵乘勝而來,暫且堅守,待其少倦,方分兵三路應之。可先在瓮城中掘了陷坑,我領兵出北門與戰,佯敗入城,他必追趕,待至城門以炮火齊擊,必然跌入坑內。將軍輩各宜領兵三千,出東、西二門截殺,定可取勝。」分布已定。歇了數日,早有郭英縱兵趕來,看見城門大開,爭先而入,都落在坑內,四壁木石弓弩如雨般下來。郭英急退,又有兩箇大將截住去路,郭英衝陣而出,二將追殺了許多地面,方收兵回去。郭英收了殘兵來見太祖,太祖驚曰:「行兵多年尚然不識虛實,損威折士,罪過不小。」劉基向前曰:「乞主公寬宥,待彼將功贖罪。」便密付一紙遞與郭英,曰:「將軍可乘今夜再取婺州。」郭英接過封札在手,卻自想道:「白日裏尚不能成功,黑夜如何施展。」但不敢不去。此時,乃是正月下旬,天色正黑,郭英祇得領了兵卒奔到婺州城邊,祇帶一箇火種,便拆開軍師封札來看,內中陳說:可竟到東南角登城。看畢,便領了兵馬依令而行。走至其處,卻見城角損壞不完。郭英便分兵五千與部將于光,令他南門外接應,祇親率兵二千,從缺處懸石而上。那士卒因地方偏僻,全不提防,都酣酣的大睡。英便輕步捷至南門,守將徐定倉卒無備,遂降。乃大開城門引于光五千兵殺進城來,徑到府前。李相因與帖木烈思不知城陷,見朱兵大隊殺來,于是,率兵奪門而走。卻有朱亮祖、胡大海、金朝興引兵截住,僧住身被數鎗,且戰且走,回看三百殘兵更不剩一箇,便謂寧安慶等曰:「受王爵祿,不能分王之憂,要此身何用!」遂拔劍自刎。安慶、烈思隨下馬拜降。
  太祖領兵入城,撫諭了軍民,以王宗顯為知府。寧越既定,命諸將取浙東各郡﹔且對諸將曰:「克城以武,安民用仁。吾師人健康,秋毫無犯,今新取婺州,民苟少甦,庶各郡望風而歸。吾聞諸將皆不妄殺,喜不自勝。蓋師行如烈火,火烈而民必避﹔倘為將者,以不殺為心,非惟利國家,己亦必蒙厚福。爾等各宜盡心,則事不難就,大功可成。」諸將拜受鈞旨。便召寧安慶、李相、徐定問曰:「婺州是浙之名郡,必有賢才,爾等可為召來。」徐定答道:「此地有箇文士姓王名禕,係金華義烏人。其祖父名喚延澤。一日見一箇小猴兒烈焰焰生一身火毛,背上負了五色靈芝,奔入他的庭子裏來,他祖父也不驚動他,祇見那猴子把那種靈芝,去泥地上掘開箇坑兒,做好了種在地上,便將前爪從泥上畫了六箇大字,又將身在靈芝邊跳來跳去。一會竟從地裏鑽將下去,也不見了。他祖父急走前來觀看,乃是『背火猴來降生』六箇大字,甚是明朗。傍晚光陰,媳婦生下這箇王禕來。自幼生的奇異,人皆以為芝秀之兆。有詩贈他:
  芝秀含英爽,虛亭散夕曛。
  嘴精天上合,猿嘯下方聞。
  靈著千秋業,情耽一壑雲。
  何人為招隱,間寂想徵君。到大來,他見了元朝政事日非,便隱於青巖山,近因飢饉,徙居婺州。又一箇武士喚做薛顯,原是浦縣人,勇略出群,曾做易州參將。他也見世事不好,棄職歸山。然而家貧,因以鎗刀弓矢教人,今流寓在此。倘主公欲見當為主公請來。」太祖曰:「招賢下士,吾之本願,你可急急去走一遭。」
  徐定出帳前領命去。寧安慶因進婺州戶口文冊,共二萬七千戶,計十二萬三千五百餘人。明日,徐定請了王褘薛顯二人早至帳下。太祖令文武官將迎入帳中。太祖見二人超脫,因細問治平攻取之策,二人對答如流,太祖大喜,授王禕奏議,薛顯帳前指揮使。自是太祖在婺州半月時光,各處州郡都望風歸順。乃遣胡深鎮婺州﹔耿炳文鎮處州,其子耿天壁守衢州﹔王愷守諸暨﹔胡大海守金華,其子胡德濟守新城。分撥已定,遂率大隊人馬向金陵而回。但見:
    旌旗全捲竿頭,劍戟深匣底,片片雲霞邀旺氣,村的、俏的、老的、小的,爭看有道聖人﹔村村蒼翠挹清車,來的、去的、遠的、近的,喜見太平天子。日照光明,幾處各香迎馬首,風吹帳起,一天星宿衛宸區。
不多日子,卻便到了金陵。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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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誅壽輝友諒稱王 清水塘餘闕自刎



  陰風吹火火欲然,老梟夜嘯白晝眼。
  山頭月出狐狸去,竹徑歸來天未曙。
  黑松密處秋螢雨,煙野聞聲辨鄉語。
  有聲無音知誰是,寒風莫射刀傷處。
  開門懸纛稀行孤,半是生人半是鬼。
  猶道能言似昨時,白日牽人說兵事。
  高幡影臥西陵渡,召鬼不至毘盧怒。
  大江流水本隔儂,憑將咒力扳濃霧。
  中流燈火密如雲,飢魂未食陰風鳴。
  髑髏避月櫻殘黍,幡底颯然人髮豎。
  誰言墮地永為禹,聖明功德不可議。
  那太祖領了大隊人馬自婺州回至金陵,文武官員出城迎接慶賀,不題。
  且說江州徐壽輝,有手下陳友諒以得龍袍、玉帶什物,獻於壽輝,擇日改了國號,即了天子之位。常慮安慶府為江州左肋之地,不可不取。屢屢遣兵命將皆不得利,壽輝甚是惱怒。一日早朝已畢,遂遣陳友諒為大元帥,統了十萬兵馬駐小孤山。都督倪文俊統領精兵五萬,夾攻安慶。那安慶府城元將姓余名闕,字廷心。世家威武,父親在廬州做官,遂居住在廬州。元統元年遂舉進士及第,除授湖廣平章,真箇是文武全才,元朝第一員臣子。把那徐壽輝麾下攻打的軍馬七戰七敗。聞知陳友諒領兵來攻,便縱步提戈,當先出馬與那先鋒趙普勝戰到八十餘合,不分勝敗。天晚回兵。將及二更,恰有祝英又領兵二十萬來接應。陳友諒便叫趙普勝攻東門,倪文俊攻南門,祝英攻北門,自統大兵攻西門,四面如蟻的重重裹來。余闕見西門勢頭更急,心知寡不敵眾,便督敢死士三千出城與陳友諒對戰。從古說得好:一人拚命,萬夫莫擋。」那余闕到友諒陣中,奮起平生氣力,這些隨來的精勇,箇箇持死殺來,真箇是摧枯破朽直撞橫衝,殺得友諒遠走二十里之地。正好追趕,恰聽得倪文俊攻破了南門,余闕大驚把頭回看,但見城內火焰衝天,便勒馬回兵來救。那友諒也騎馬追來,趙普勝、祝英又殺入城中,元朝兵將俱各逃散。余闕獨馬單鎗,與賊死戰,身中了十餘鎗,路至清水塘邊以刀自刎,死於塘內。其妻蔣氏及妾耶律氏,抱了兒子德臣、女兒安安、外甥福童皆在官署中投水而死。那余闕死時,年纔五十有六,著有五經余氏註疏,至今,學士遵為指南。葬在南門外。後來,太祖一統登基,特嘉其忠,立廟於忠烈坊,歲時致祭,這也不贅。
  且說陳友諒既取了安慶,同旗將丁普郎鎮守。自領兵回到江州朝見徐壽輝,備說安慶已取,留兵鎮守一節。壽輝大喜,正將賞功,祇見倪文俊出班大叫,曰:「攻取安慶,全是微臣之功,不干友諒之力!」壽輝變色,問曰:「怎見是卿之功!」文俊奏道:「友諒攻打西門被余闕領敢死之士三千,出城大戰,友諒奔走二十里外。臣率士卒奮勇先登,眾所共見,怎說是友諒的功績?」壽輝大怒,對友諒曰:「你為元帥,不能對敵敗走,且欲冒領軍功,欲學晉時王渾乎?」友諒曰:「初時四面攻打,余闕祇是固守城池,我們兵馬誰敢先登。後來,余闕因臣攻西門勢急,祇得引兵出戰,臣假作佯輸哄他來趕,文俊方得領兵入城。設奇指示,皆臣之力。」壽輝便叱曰:「休得胡說。本當治以軍法,姑念汝之舊功免死。」即刻令左右拘拿印綬,不許與共軍國事情﹔友諒此時真箇是:地裂無處遮醜面,鬼門難進免羞慚。閑住在家,甚是惱恨。
  原來張定邊、陳英傑與友諒相善,兩人俱有萬夫不擋之勇。向來彼此依附,往來極密的。一日,友諒接兩人到家,曰:「壽輝昔日蘄黃起義,今日據有荊襄地面,坐享富貴,皆出我萬死一生之力﹔今一旦削我兵權,安置私第,真是無義之徒,令人可惱!」定邊對曰:「事有何難,今宅中家兵有五百餘人,明早可令暗藏利器,伏於朝外,祇喚二人帶劍隨行。元帥佯言上殿奏事,壽輝必無所備。元帥便可挺劍行事,我二人乘機殺了倪文俊,便號令滿朝文武,事可頃刻而成。」友諒大喜,曰:「若得事成,富貴同之。」兩人別去,不題。
  友諒便令家兵準備器械。次日早晨,友諒便把家兵五百暗暗的四散伏於朝門之外,祇引力士二人跟隨。依班行禮畢,便挺身上殿,曰:「昔日蘄黃起義,直到如今無限大功皆我一身死力成事,今日何故忘我的功勞,奪了我的兵印?」壽輝聞言大怒,喝令左右擒獲斬之。友諒乘勢便把劍砍了壽輝。倪文俊急奪武士鐵撾還擊友諒,早被張定邊在後一劍殺死﹔遂同陳英傑按劍高叫曰:「徐壽輝不仁不義,不足為吾王﹔陳元帥文武蓋世才德兼全,我等宜共立為帝,享有大寶。倘有不服者以文俊為例!」群臣那箇敢再聲張。那張定邊即令扛去了壽輝、文俊尸首,率群臣下殿,呼拜萬歲。友諒曰:「今日非我忍為此不仁之事,但壽輝負我恩德,吾故仗義行誅。今張元帥扶我為主,卿等俱宜協力同心,輔成大事,所有富貴我當照功行賞。」群臣聽命。當日,友諒立妻楊氏為皇后,長子陳理為太子,以楊從政為大丞相,張定邊為江國公兼掌兵馬大元帥,陳英傑為武國公,趙普勝為勇德侯,各兼平章政事。胡美、祝英、康泰三人,守淇都。建都江州,國號漢。帝頒詔所屬州郡退朝回宮,不題。
  卻說陳友諒原是沔陽人,漁家之子。大來做箇縣吏,嫌出身不大,因棄去了職業學些棍棒,會徐壽輝起兵便慨然從之。嘗為倪文俊所辱。祇是領兵為元帥,與倪文俊爭功,便殺了壽輝害了文俊,自立為漢帝。此時正是至正十九年十二月初旬的事。次日設朝,勇德侯趙普勝出班奏曰:「今有池州地界,實為我國藩籬,近被金陵竊據,我國未可安枕,望我王起兵攻之。」友諒准奏。即令普勝為元帥,率兵五萬攻打池州,擇日起兵。友諒對普勝曰:「金陵人多智勇,猝難取勝。可揚言攻取安慶,使其無備,庶可一鼓而擒。」普勝領命,因率兵從南路來寇池州。不一日,到城下安營。朱兵鎮守池州卻是張德勝、趙忠二人,聞得漢兵猝至,便議道:「此明是襲我之無備耳。」趙忠曰:「元帥可詔兵堅守,我當領兵對敵。」次早,率兵一千出戰,趙忠奮勇先馳,部卒都死力爭赴,賊眾大敗。趙忠乘勢追逐約有五十餘里,不意馬仆,被賊兵捉去。陣上劉友仁急來救時,又被賊兵萬弩俱發,當心一箭死於陣中。那普勝便引兵周圍,困了池州,攻打甚急。張德勝在城上,把那飛弩、石炮擲將下來,賊兵雖是中傷,然眾寡莫禦。正沒理處,祇見正西角上,一支人馬飛奔趕來,擺開陣勢。德勝把眼細看,卻是俞通海取了黃橋、通州,一路得勝,回兵來援。那通海水陸並馳,士卒勇敢,普勝祇得棄州而遁。通海也因陞了簽書樞密院事,便與張德勝稍稍敘些心事,即日向金陵而回。
  且說普勝途中聞知俞通海撤兵回去,仍復引兵前來攻打。張德勝出兵對敵,普勝敗走,德勝飛奔來追,不防普勝放一標箭,正中右腿,德勝負痛奔回,四下裏被普勝緊緊圍住。卻有養子張興祖對德勝商議,曰:「如此重圍,急須向金陵求援,方可解脫﹔不然恐糧草不支,是為釜中魚矣。」德勝曰:「這般鐵桶,誰能出去?」興祖曰:「今夜一更,父親可選精銳兵三百,兒當捨命前往。」德勝大喜,依計草了奏章,至夜付予興祖,領兵衝出而去。果然殺透了重圍。普勝因見他所部軍卒甚是驍勇,也不敢十分趕來。此行卻是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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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太平城花雲死節 制基拜帥取金印



  塵塞戈鋋血未乾,漢吳烽火報長安。
  擬擒逆眾先開幕,誰道英雄已淚彈。
  明月謾隨青羽動,悲風轉與早鵬寒。
  一靈莫訝功難遂,多少材官倚劍看。
  那張興祖領了三百鐵騎,連夜衝出重圍,離了池州地面,那裏有曉起夜眠渾忘卻,飢餐渴飲在路,方得一日兩夜,已至潛山地界,正遇常遇春領兵巡行,興祖便具訴危困的事情,遇春道:「我已知之,特來相救。」因對興祖曰:「吾聞汝有智勇,汝須如此先行。」興祖受計去訖。便令郭英、俞通海、朱亮祖、康茂才前去四下埋伏。次日,興祖過了九華山,徑到池州與普勝對陣迎戰,普勝便來迎敵。未及數合,興祖勒馬就走,普勝料無伏兵,乘勢趕來,約及五十餘里,日已將西,恰到九華山谷,興祖便把馬轉入谷中。普勝心中想道:「這黃頭孺兒恰不是送死麼?到了谷中,怕他走到那裏去。」遂縱馬正趕得緊,祇聽得一聲炮響,兩崖上木石、箭弩、銃炮如飛蝗雲集的下來。普勝急待回轉,那一彪兵馬旌旗掩日,塵土遮天,恰是常遇春旗號,祇得挺鎗來戰。未及數合,遇春把旗幡招動,左有郭英,右有俞通海、廖永忠,前面有朱亮祖、趙庸,後邊有康茂才、張興祖,四面夾攻,賊兵大敗,斬二萬餘人,給活捉的也有五千餘人。普勝單人匹馬,躲在茂林中。次早,收集殘兵止有一千餘人。低頭嘆曰:「今日折兵敗北,有何面目去見漢王!況漢王立心猜忌,若是回去彼必不容,不如且走漢陽使人求救,再作計議。」便使人陳友諒處殿前奏知前事。友諒大怒,正欲喚取殿前刑官,械送普勝回朝取決,那張定邊輕聲向前奏道:「普勝奸詐多端,膂力出眾,今駐兵求援是欲觀陛下何意耳。若以怒激,他必引兵投降別處,是又生一敵也。主公當以好言語慰之耳。」友諒允奏,因遣人到普勝帳前,曰:「元帥之功吾已素知,必欲即日率兵親征,元帥可引兵來會。」普勝得報大喜,便率兵馳會江州。友諒見了普勝大喝道:「敗兵挫將,罪將誰歸!左右快推出斬訖報來。」普勝悔恨無及。友諒既殺了普勝,因對眾人曰:「池州之仇,決當親征報復。」因令太子陳理守國,以張定邊為先鋒,陳英傑為副將,張強為參謀,選精兵三十萬,戰船五千隻,刻日離江州,水陸並行向池州進發。
  不一日,來至采石磯太平府。守將卻是花雲,並都督朱文遜、簽事許援,更深夜靜不提防,漢兵直抵磯下鼓噪而前,驚慌無措。花雲、朱文遜急急引兵出迎,力戰不利,便奔回太平。友諒便乘勢追至城下,四面緊圍。花雲與王鼎、朱文遜分門拒守。是月十九日,賊將陳英傑舟師直泊城南,士卒緣舟攀尾而上。那王鼎百計力拒,可恨漢兵強盛難支,且戰且罵中鎗而死。陳友諒兵奔殺入城。花雲聞西南城陷,急同朱文遜來救,卻遇張定邊、陳英傑、張強三將一齊逼攻,雲等力不能支,都被鉤索縛住。雲妻邵氏聞夫被擒,便抱了三歲兒子花煒拜辭了家廟,對眾人曰:「吾夫忠義必死賊手,吾豈可一身獨存。花氏止此一兒,汝等宜善視之,勿令絕嗣!」言畢,投水而死。侍女孫氏大哭,徑抱了花煒,逃難去了,不題。
  且說友諒進城,直登堂上,定邊擁兩將來到階前。友諒吩咐先將朱文遜斬訖,朝著花雲曰:「你還欲生乎欲死乎?」花雲對天叫道:「城陷身亡古之常事。你這殺君之賊,誰貪你的富貴,還欲多言?賊今縛我,若我主知之必砍賊為肉膾。」言罷大喝一聲,把身一跳,那些麻繩盡皆掙斷,奪了階下人手中的刀,便向前來又殺了五六人。張定邊等一齊奮力拿住。友諒便令縛在廳牆之上,著眾軍亂箭射來。花雲至死罵不絕口,是年方得三十九歲。友諒傳令安營。夜至三更,在帳中寢睡不安,祇見陰風透骨冷氣侵人,恍惚中忽聽得兩箇人自遠而近,漸漸前來高聲曰:「友諒,友諒,你這逆賊,快快償我命來!」友諒近前一看,恰就是朱文遜與花雲,各帶血傷纏住友諒不放。友諒大驚,極力掙脫,卻欲回避,早被花雲一箭正中著左邊眼睛,貫腦而倒,大叫一聲,醒來乃是一夢。友諒自知不祥。次早,對諸將說知,心中正是悶悶不樂,忽報張士誠統兵十五萬來取金陵,現在攻打常州。張定邊近前,奏曰:「此乃上天假殿下取金陵之便也。兩虎相鬥必有一傷。陛下但默觀動靜,若士誠克了常州乘勝而進,則金陵必當東南之患,我兵乘虛徑入,金陵唾手可得矣。今即遣一使前往吳國通和,然後會同發兵,必成大事。」友諒大喜,遂喚中軍參謀王若水,領了健卒數十前往蘇州進發。行有三百餘里,忽見當先一隊人馬,為首一將高叫:「來者何人?」若水答道:「我乃漢王駕下參謀王若水,使吳通和,望乞借路。」那將軍大怒,近前大喝一聲,竟把若水捉住,王若水連聲叫道:「將軍饒命!將軍饒命!」那將軍曰:「我與湯和元帥鎮守常州,因不曾與那友諒逆賊交鋒,怎麼你們悄地犯我太平,把我花、朱二將軍亂箭射死﹔今又來與那士誠通好,合兵來攻我們。我華雲龍將軍天下聞名,誰人不曉。你卻要我假道,且同你去見主公,再作區處。」原來湯和因士誠圍打常州,特著華雲龍引五百人衝陣,往金陵求援,恰遇著王若水,便捉了解送金陵,不題。
  且說探子打聽來情報與太祖﹔太祖悉知了底裏,就集眾將商議曰:「我兵雖有三十萬,胡大海等鎮守湖廣,分去了五萬﹔耿炳文等鎮守江陰,分去了五萬﹔常遇春等救援池州,又分去了五萬﹔今在帳下不過十萬有餘。彼漢兵三十萬,吳兵十五萬,合謀來攻如何抵敵?」俞廷玉說道:「友諒之兵善水戰,深入我境金陵必危。不若且降,再圖後計。」趙德勝曰:「不可,不可!主公德被四方名高天下,豈可稱臣逆賊。今鍾山險峻,夜觀天象,旺氣正盛。不若權奔鐘山,且為固守,再從別議。」薛顯上前曰:「此亦不可。金陵根本重地,若棄而為賊有,豈可輕易復得,是與宋時帝昺航海無異也。今城中尚有強兵十萬餘人,協力同心戰未必不勝,豈可議降議遷!」眾論紛紛,莫知所定。但有劉基笑而不言。太祖便問:「先生何獨默然?」劉基曰:「主公可立斬議降與議遷鍾山的,然後賊可破矣。古云『後舉者勝。』宜伏兵示隙以擊之。取威制敵以成王業,正在此際。」太祖聞言悟曰:「先生真不在臥龍之下!」即日取金印拜為軍師,劉基力辭不受。太祖曰:「方今蒼生無主,賊子猖獗,金陵危在旦夕,定賴先生出奇調度,何乃固推?」劉基方肯受命。恰好華雲龍入見,備說張士誠分兵三路攻打:呂珍引兵五萬困江陰,李伯昇引兵五萬困長興,張士誠引兵五萬困常州。時奉湯守帥之命來求救兵。太祖曰:「我已遣徐元帥援兵往救,想此時也到了。」雲龍又備說途中遇著王若水事務。太祖大怒,令武士推若水出帳斬之,便喚指揮康茂才入帳聽令。不一會,茂才向前領旨。太祖對茂才曰:「陳友諒將寇金陵,吾意欲其速到。向聞汝與友諒稱為舊交,可修書一封,遣人詐降約為內應,令彼分兵三道而來。倘得勝時,當列爾功為第一。」茂才便曰:「養子康玉向曾服事友諒,令彼齎書前往,彼必不疑。」太祖大喜乃命依計而行。茂才領命而出。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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