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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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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SISIMO] 瑪麗蘇歷險記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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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4 00:26:11 |只看該作者
第70章

  事實上,徐雅正的震驚不僅僅是靠得很近的沈雋看出來了,在場的其他人也看出來了,尤其是了解他的徐微正和徐鳴正。

  “秦城是哪裡?”徐鳴正沉聲說,很顯然,作為一個有些控制欲的大哥,他不太喜歡弟弟對自己隱瞞一些事, 尤其是這麼大的秘密。

  徐雅正一直很強,應該說,他是組織裡最強的人,即便是老大在的時候,也要承認這一點。出去的時候只要帶上徐雅正,總是很安全的。

  可即便是徐鳴正,也不知道他的這種本事是從哪裡來的,明明是眼看著長大的弟弟,偏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變得不一樣了,變得孤僻、冷漠、獨來獨往。

  不會有人自學成才這種本事,徐鳴正當然問過,當時徐雅正說,他不能告訴任何人,這是一個僅限於他和他師父的秘密。

  但是現在,沈雋似乎直接叫破了他的秘密,才會讓一向冷如霜雪的徐雅正失了鎮定。

  不管什麼秦城不秦城,姜致遠關心的只有他還要一個多月才滿十九歲的外孫女,正被一個很可能是黑社會——不,肯定是黑社會的男人以一種非常曖昧的姿勢圈在懷裡。

  即便這家伙臉上的血緩緩留下來,顯得有些嚇人,他還是很勇敢地衝上去,“離我的外孫女遠一些!”

  徐雅正放開了手,不在乎地用袖子擦了一下臉上的血跡,他看向沈雋,“你怎麼會知道秦城?”

  沈雋握住劍,先安撫姜致遠,“外公,我沒事,放心吧,不會有任何人能夠欺負我。”

  “小雋,這種小白臉不管看著怎麼好都不會靠譜的,明白嗎?”

  沈雋無奈,“明白明白很明白。”她扶著姜致遠,“外公,你先去休息吧,不用擔心我。”

  直到姜致遠進了房間,她才松了口氣,看向徐雅正說,“果然是秦城哪個老家伙做的,對嗎?”

  “你也是——秦城出身嗎?”徐雅正遲疑地說。

  “我?”沈雋微笑,“我把秦城從上到下都收拾了一遍,被我打趴下的秦城高手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你覺得我會認不出來嗎?再加上,論功力,你還差得遠。”

  徐雅正的武功練得不錯,但也就僅僅是不錯。僅僅說武功的話,他還比不上寧叢疏,也就和越家兄妹、花闞子差不多的水平。說起來,沈雋都沒見過衛姚和樓錦書出手,不知道他們的水平怎麼樣。

  沈雋的話音剛落,徐雅正的臉色就變得不太好看。他一向是很自信的,甚至有些驕傲,這種自信就源自他的武功。可現在有一個人告訴他,你的武功不怎麼樣,分分鐘就能把你干趴下,這種感覺壞透了。

  徐鳴正和秋姑一聽就有了大概的猜測,這個秦城大概是個地方,徐雅正的武功就是跟一個所謂的“秦城高手”學的,不過似乎沈雋要比秦城那裡的高手要強得多,很有些看不上這地方的意思。

  “現在怎麼說,你們裡面最厲害的徐雅正也不過如此,”沈雋的姿態很從容,“我的拳頭最硬,現在是不是應該聽我的?”

  眾人:“……”

  “舅舅,你怎麼說,還是想把賬簿交給警方嗎?”

  姜朗還沒回答,徐鳴正就一下子叫起來,“不可以!”然後他看向秋姑,難以置信地說,“他想把賬簿交給警方?”

  秋姑冷笑一聲,“是啊,徐經理現在才掌握狀況?”

  他們的組織對外還是包裝成一個公司模樣,徐鳴正和秋姑在公司裡的職務都是經理。

  沈雋卻無所謂地說,“你想交給警方的話,就交吧。”

  那邊徐家兄弟立刻著急起來,連一貫沒什麼表情的徐雅正眼神都變了,他們真的沒想到,姜朗會有這個念頭。事實上,在此之前,他們甚至沒有關心過姜朗到底是怎麼想的。

  姜朗看向沈雋,嘆了口氣,“我可以嗎?”

  “當然可以。”沈雋肯定地回答他。

  “當然不可以!”秋姑和徐鳴正異口同聲地說。

  沈雋根本不理他們,“要不然我打電話給衛姚,他是一個警察,剛好在查你們這個組織。”

  徐鳴正平靜地說,“一般的警察可不敢接我們的賬本。”

  “所以,他不是一般的警察,”沈雋似笑非笑地說,“你可以讓你的弟弟去刺殺他試試,他可是根正苗紅的秦城人,你們招惹了他,說不定能引出一隊秦城人來,想想應該挺有意思的。”

  徐鳴正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每個人總有弱點,我覺得沈小姐不要硬生生害了別人才好。”

  “你是說衛姚嗎?”沈雋的態度也沒那麼客氣了,“他全家都是秦城人,再說,你能害得了什麼人?我倒是很不介意將你們都殺死。”

  姜朗終於也忍不住說,“小雋,不要總是將殺人掛在嘴邊。”

  “舅舅,我只問你一句,他們都殺過人嗎?”沈雋非常認真地指著在場的人問姜朗。

  姜朗怔了一下說,“這個,要看直接還是間接。”

  “不管是直接還是間接,他們都不是無辜的人,對嗎?”

  姜朗沉默地點了點頭。

  沈雋笑起來,“很好。”

  徐微正很不安地聽著這個“很好”,她不會真的要大開殺戒吧?

  “沈小姐,你還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徐鳴正覺得沈雋還是有些天真,“這個世界並沒有那麼非黑即白,而且,我們即便不是好人,你這樣動不動將殺人掛在嘴邊的,又是什麼良善好人嗎?”

  沈雋有些驚奇,“我什麼時候說過自己是良善好人了?而且,你又是我的誰,誰給你的權利來教訓我?”

  徐鳴正覺得,沈雋簡直比叛逆期的徐微正還叫人頭痛。

  秋姑一直沒有說話,她托著腮,忽然說,“我得承認,沈小姐你確實非常厲害,我們這個大廳裡的幾個人加起來,也未必是你的對手。”

  沈雋看向她。

  “不過,你到底不是孑然一身沒有在乎的人的。”她站起來,“我們絕不會讓賬簿落入警察手中,如果迫不得已,不是只有姜朗才會玩玉石俱焚。”

  沈雋挑起了眉,“哦?”

  “現在可是二十一世紀了沈小姐,”秋姑笑得很溫柔,“這世界距離冷兵器時代已經很久了,個人的勇武……雖然也不是沒有用,卻到底沒有那麼有用了。”

  沈雋卻依然從容不迫,“這個我是知道的。”

  “我知道,沈小姐自信可以比子彈更快。”秋姑嘆了口氣,徐雅正都可以做到躲過子彈,沈雋肯定也可以,“但熱武器可不僅僅是子彈。”她的語氣很冷靜,“下面的某一輛車上,帶著的炸藥足以將這套房子裡的人全部炸死,不知道沈小姐有自信能救出幾個人?”

  沈雋眯了眯眼睛,“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我只是很客氣地在和你商量一場交易,”秋姑說,“大家各退一步,姜朗好好地將賬簿交給我或者徐鳴正,我們也會繼續對老爺子和沈小姐你客客氣氣的,畢竟老大也不喜歡看到我們傷害姜朗的家人。”

  “我不大喜歡這種建議,”沈雋緩緩說,“畢竟我和外公好好的,可是被你們毫不客氣地折騰了一番,到頭來你一句各退一步就解決了?”

  秋姑非常上道,“當然,我們可以給老爺子和沈小姐你一些補償,只要你開口。”

  沈雋搖搖頭,“你們這些人啊,都很擅長騙人,我可不敢和你們做交易。再加上,我非常討厭被人威脅。”

  “所以,沈小姐是拒絕了?”秋姑的聲音冷下來。

  沈雋看向她,認真地說,“我拒絕了又會怎麼樣,比如,現在正從陽台爬上來的人,是准備先抓住我帶來的朋友和那個孩子做人質嗎?”

  秋姑心中猛然一跳,“你怎麼會知道!”

  他們都在客廳,這房子的隔音不錯,現在她的人剛准備叢陽台攀爬上來,應該不至於發出什麼聲音,要論看肯定更看不到,沈雋到底是怎麼知道的?這沒道理啊!

  她一說,徐雅正才往陳玉他們在的那個房間看了一眼,搖搖頭回答徐鳴正的疑問,“應該聽不到的。”

  既然不是聽到的,那她怎麼——

  “我從來都沒說過,我只有一個人。”

  連星匣的光芒亮起,沈雋不大在乎在這些人面前使用這種本事,因為在秋姑威脅她,又准備拿陳玉、佐伊和吉祥做人質的時候,她已經起了殺心。說要和她做交易,那邊卻已經准備從陽台爬上來,很顯然,秋姑的打算是如果自己敬酒不吃,就要給罰酒吃了。

  她還真是喜歡玩人質這一套,今天抓了姜致遠居然還沒吸取教訓,還想抓陳玉他們。沈雋想著。

  陳玉他們房間,自然是有趙漣守著的,稍微有風吹草動,趙漣就會告訴了沈雋,陽台那邊的動靜客廳再怎麼聽不見,也瞞不過耳目靈敏的趙漣。

  她從連星匣中抽出了一張卡,在秋姑和徐家兄弟震驚的眼神中漸漸化作一個人形。這會兒沈雋的身邊出現的,是青魔阿留。

  阿留最擅長的只有一項——

  毀屍滅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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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4 00:26:22 |只看該作者
第71章

  必須要說,大變活人還是有點可怕的,就算是見多識廣的秋姑,同樣從來沒見過。她很想維持鎮定,但沈雋身上已經出現太多意外了,由不得她不心慌。

  “你到底是什麼人。”徐鳴正沉聲說。

  沈雋輕笑一聲,“哦,現在才關心我是什麼人是不是有點晚了?”

  徐雅正卻正在盯著阿留,這個男人給他一種極其危險的感覺,就算不是驟然出現,單單是這個男人站在那裡,就很惹人注目。

  其實沈雋從一開始就把殺掉他們掛在嘴邊,但誰都沒有很當真,或許是因為沈雋清美的外表很具有欺騙性,誰都不認為她是那種凶殘的人。如果不是秋姑親眼看到她砍下兩個手下的手腕,也不會信一個不滿二十歲的小姑娘做得出這樣的事。

  沈雋卻不是拖泥帶水的性格,她的劍森然銳利,刺穿秋姑的身體時,秋姑仍然帶著十二分不可置信的神色。

  阿留輕笑一聲,非常懂事地送上一團青色火焰,秋姑連一聲慘叫都沒來得及出口,直接就被燒成了灰燼逸散在空氣裡,最終留下的只有秋姑戴在手腕上的一個玉鐲而已。

  這殺人的速度快到連練武的徐雅正都沒反應過來,更別說其他人了。整個過程中沒有半點鮮血落在姜致遠家的客廳裡,也和一般意義上稱得上恐怖的殺人行為不一樣,她殺人的時候干脆利落,殺完之後不留痕跡,再高明的警察,恐怕也抓不到她半點把柄。

  眾人反應了幾秒鐘,才意識到——秋姑死了!

  那個在雲南叱吒風雲幾十年的秋姑,那個不知道經歷了多少風雨,多少次在極端危險的情況下死裡逃生的秋姑,就在短短的時間裡,死在了一個任誰也想不到的小姑娘手上!

  徐鳴正與秋姑不合了那麼多年,卻不表示他願意看到秋姑死得這樣莫名其妙。因為太熟悉,也很知道秋姑的能力,她活著的時候恨不得她死了,她真的死了,又生出一種兔死狐悲的凄涼來。

  但所有人裡最震驚的卻不是徐家兄弟,而是沈雋的舅舅姜朗,幸好姜致遠已經回到房間沒看到,否則估計心髒病都得被驚出來。

  “小雋你——”

  姜朗一開口,徐鳴正立刻反應過來,伸手就朝姜朗抓去。

  “現在再觸怒我,可不是什麼好選擇。”沈雋柔聲說。

  徐鳴正聲音沙啞,“難道我現在還有其他選擇?”直到這一刻,他才完全相信沈雋是真的要殺他們,而不僅僅是嘴上說說而已。

  死了一個秋姑,他們再不信就是真傻了。別說長得好看,長得最好看的徐雅正站在沈雋面前,也沒見沈雋有任何不同,這小姑娘簡直心如止水到不像是正常人。

  徐鳴正不大相信她會一時好心放過他們兄弟,哪怕挾持姜朗是個很糟糕的主意,他也還是會做,因為根本沒有其他方法。

  在徐鳴正開口之後,徐雅正深深吸了口氣,做好了覺悟毅然站在了徐鳴正前面,哪怕他知道他遠遠不是沈雋的對手。

  只有徐微正還傻傻站在原地,他不明白事情是怎麼發展成這樣的,應該說,他知道沈雋非常不好惹,在她能夠悄無聲息進入他北京的住處,將他狠狠撞在牆上令他疼了小半個月的時候就知道了。可即便是出於最壞的想法,他也沒猜到沈雋會真的殺死他們。

  “為什麼?”他喃喃說,“我們真的沒那麼大的惡意啊,就算是我哥哥讓我去追求你,我也是打算一直對你好的……”為了討她的歡心,甚至早早就開始戒煙,並不是那麼不誠心啊。

  沈雋卻根本不吃這一套,“站在你們的角度,這種做法簡直寬容極了對嗎?然而態度再好找再多的借口,也脫不開利用兩個字,偏還帶著看我對你多好的模樣,難道我要對你們的利用感恩戴德嗎?”不過他們平時大概就是這麼行事的,這樣對待她已經是種恩惠了,他們自己也認為是。

  徐微正聽了,在一旁露出失魂落魄的難受表情。

  姜朗一直沉默,比起強壯的徐鳴正,他確實算是手無縛雞之力。因為原本就站得距離徐鳴正比較近離沈雋比較遠,即便他想要逃跑,也是很難做到。他第一次發現,這套房子的客廳是這樣小。

  “我為我們之前做的所有事道歉。”徐雅正忽然說,“很抱歉沒有考慮到你的心情。我覺得,我們實在不需要這樣你死我活。”

  冷若冰霜的美人一旦溫軟下來,就顯得愈加美麗,徐雅正就是這樣。平時他即便是維持著那張冷臉,因為長得好看,誰對他都要寬容幾分,現實中絕大部分時候,美人都是有任性的權利的,徐雅正雖然經常對那樣刻意的討好感到厭煩,但他也很明白長得好所帶來的便利。

  這會的徐雅正只恨徐微正半點不頂用,花費了那麼多時間功夫全是白費,早知道就該自己去。

  然而,他再怎樣溫言軟語,對面的女孩兒卻絲毫不為所動,甚至露出了像是嘲諷一般的微笑。

  這世上對她來說最沒用的,恐怕就是美男計了。

  “舅舅你不用擔心。”沈雋只是慢條斯理地說,“今天晚上也夠累了,很快就沒什麼好猶豫的了,等衛姚來了,直接把賬簿給他就是了。”

  這副絲毫沒有將自己看在眼裡的模樣讓徐鳴正暗叫不好,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感到腦後一疼,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就暈了過去。

  趙漣確實不擅長殺人,他打暈徐鳴正之後身形出現了一瞬又慢慢隱去,讓一旁的徐雅正、徐微正差點以為那是自己的錯覺。

  眨眼間,姜朗就脫離了控制,他苦笑,現在這情況,小雋是真准備將徐家三兄弟都殺死嗎?

  “小雋,他們兄弟三人雖然做過不少壞事,但他們原是岩溫母親幼妹的兒子,岩溫一生沒有娶妻,現在他們家幾乎已經不剩下什麼人了,能不能至少——”姜朗欲言又止。

  沈雋知道,她舅舅還是太心軟了一些,“做著不管別人死活的生意,應該早想到會有輪到自己的一天才對。”

  徐雅正剛確認了徐鳴正只是暈過去了,聽到沈雋的話不禁怒上心頭,“你同樣十分藐視生命,在這裡裝什麼道德模範。不必再多說什麼了,要殺就殺吧,好歹讓我們兄弟死在一起!”

  徐微正趕緊緊張地拉住他,這種時候了能不能不要刺激她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啊二哥!

  沈雋並沒有因為這一句話惱羞成怒,“我說過,我從來不是什麼好人。我覺得,好人的世界比較講規矩,壞人的世界只要比誰的拳頭硬,現在我更厲害,明白嗎?”她的劍發出清越的劍鳴聲,下一個瞬間就要刺穿徐雅正的身體,就在這時,門鈴又響了。

  除了沈雋之外,所有人都悄悄松了口氣。

  沈雋皺起眉,“是誰?你們的人麼。”

  她沒動,姜朗只好走過去瞧瞧外面是誰。這套房子的防盜門還是好用的,貓眼門鈴都很正常,只是老房子,沒有可視畫面,只有貓眼。

  姜朗一看,就“噔噔噔”往後退了三步。

  “舅舅,怎麼了?”這是沈雋見到姜朗之後,第一次看到他這樣驚慌失措茫然惶恐的樣子。

  門外究竟是誰?

  “是岩溫。”姜朗聲音艱澀地揭穿答案。

  徐雅正和徐微正一下子跳了起來,“什麼?”

  只有沈雋是正常地詫異,“他不是死了嗎?”

  “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有找到他的屍體。”姜朗喃喃說。

  徐雅正和徐微正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老大還活著,太好了!在他們的心中,只要岩溫還活著,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可見對他的信任依賴。

  姜朗在原地僵硬地站了一會,才去開門。

  沈雋從沒有見過岩溫,在衛姚那裡,他是個神秘的組織頭領,連秋姑他們的照片都是模糊不清的,有一些人更是只有名字而已。

  而不論是狡猾世故的秋姑,還是各有本領的徐家兄弟,甚至是姜朗,提起岩溫這個人總是不自覺帶上幾分尊敬。

  沈雋對他確實有些好奇。

  一個男人從門外走了進來,明明要比姜朗大一些,他看著偏偏很年輕。身材高挑瘦削,一張秀麗明媚的娃娃臉並沒有因為歲月的流逝而有多少改變,連眼角增加的細紋,對於他來說,都是一種獨特的調皮的魅力。

  沈雋看到他,首先注意的不是他的長相,而是他一雙異常明亮的眼睛。看到這個人,才會理解小說裡的“滿天星辰都落入他的眼中”是什麼意思。

  比如徐雅正長得比岩溫要精致漂亮多了,徐微正這叛逆的黃發青年走出去回頭率都是很高的,但如果和岩溫站在一起,眾人第一個看到的一定是岩溫,只會是他。

  “想不到,我這裡多拖了一會兒時間,真給我釣出一個轉折劇情來了。”沈雋感慨,她不過在猶豫在舅舅面前把他們都殺了,對舅舅來說會不會太刺激了一點,結果還真會出現想不到的情況。

  岩溫露出一個笑容來,他笑起來明明沒有酒窩,卻有種又溫暖又清甜的味道。這麼大年紀的男人了,居然還有種說不清的少年感,真是見了鬼了,“再不詐屍不行了啊,老巢都要被人連鍋端了。”該是辛酸的話,他卻說得無奈中帶著幾分俏皮。

  “詐屍?”姜朗忽然開口,室內的氣氛一下就變得有些涼嗖嗖的,“岩溫,騙人說你自己死了,很好玩嗎?”

  沈雋:“……”

  她怎麼覺得,自家舅舅,其實也不是那麼弱,對吧?

  至少徐雅正他們可是一個都不敢吼岩溫呢,看岩溫活了幾乎要喜極而泣了。

  姜朗,似乎很生氣,氣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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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4 00:26:32 |只看該作者
第72章

  其他人的情緒怎樣,並不在沈雋的考慮範圍內,姜朗卻有些不同。

  他瞧著與岩溫確實十分親密,正因為親密,大約是在岩溫死後,姜朗也產生了活著沒什麼趣味的想法。他應該是真的想將賬簿交給警方,但同時,很可能是一種自毀傾向。

  然後,偏偏岩溫不是真的死了,於是,姜朗氣炸了。

  岩溫苦笑,“我也不想的,真的。當時我是真的受了重傷,養了幾個月才養得差不多,剛好又有消息說組織裡面有人泄露消息,就想著先不出現,看看還能透出什麼消息去——”

  讓大家認為他死了,當然是很管用的調查叛徒的方法。

  姜朗冷笑,“你是連我一起懷疑,所以才誰也不告訴,對嗎?”

  沈雋看看姜朗,又看看岩溫,有點搞不清他們之間的關系,既像知己好友,又似乎有些朋友之上的情誼。兩個優秀男青年——幾乎已經要踏進中年的門檻了,這樣老大不小,都長得帥、未婚,還對對方格外關心在乎,確實很容易令人想歪。尤其他們兩個不僅僅是未婚,而且連個女朋友都沒有!

  看啊,現在岩溫“死而復生”,姜朗卻因為他的隱瞞而氣得不行。可偏偏兩人的表情和肢體動作都十分正直,瞧著像是純粹的兄弟情。

  “舅舅,我以為你會感謝他還活著。”

  姜朗冷冰冰地說,“哦?感謝他在這大半年裡給我帶來的失去摯友的痛苦麼。”

  岩溫訕訕的,“對不起。”

  “這件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姜朗看了一眼時間,“這裡是我家,時間這麼晚了,你們趕緊滾吧,我有些話要和我外甥女說。”

  沈雋挑起了眉,站在原地沒有動。

  徐雅正飛快地背起徐鳴正,拉著徐微正就站到了岩溫身後去了,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

  四個人離開的時候,沈雋並沒有攔著,姜朗拙劣的演技不至於能夠取信於她。只是她很清楚,姜朗不希望她今天再殺人了,尤其是岩溫活了之後。

  姜致遠那邊悄悄開門看了一眼客廳,又悄悄把門關上了。從頭到尾,他都不知道秋姑已經死得無聲無息。

  “喝茶嗎?”姜朗很自然地走到廚房,對沈雋說。

  沈雋點點頭,“好。”

  折騰到現在,已經快十二點了,陳玉他們洗漱睡下了,今天從北京趕過來,本來就夠累了。也就是沈雋這樣修煉的人,一兩天不休息不會有什麼大事。

  姜朗很快泡了兩杯茶出來,放了一杯在沈雋的面前。

  “小雋,你有沒有興趣聽我過去的故事?”

  沈雋捧著熱茶,哪怕昆明四季如春,在這一月末的深夜,仍然是有些涼意的,這會兒坐在沙發裡,喝著茶立刻讓人感到通體舒泰,她聽到姜朗的問話,點了點頭。

  “當年,我想殺的那個人,叫白靖鵬,他是我的同學。原本白家在雲南這一塊兒就很有些無法無天,畢竟那還是十幾年前,不是現在,那個時候,這兒還是挺亂的。”姜朗的聲音平和溫潤,聽起來十分舒服。

  沈雋認真聽著,“舅舅,你不像我,我覺得你肯定是被逼急了,才會想殺他。”

  “有些事,是挺難以啟齒的,如果他只是為難我,我不至於想要殺他的。”姜朗笑了笑,“現在已經能夠說出口了,當年即便是在法庭上,我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的。”

  沈雋心中已經有些猜測了。

  “他做出了最惡劣的事來玩弄侮辱我,時至今天,我仍然不後悔當時想要殺他。”姜朗嘆了口氣,“只是他的家裡並不想放過我,白靖鵬躺在醫院的時候,白家人因為顧忌他沒有直接殺我,而是先是想盡辦法讓我重判,在故意殺人罪上又給我添了幾條罪名,後來,覺得把我一直關在牢裡還不滿足,決定要瞞著白靖鵬讓我死於‘意外’。”

  “為什麼要顧忌他?”沈雋還是忍不住問。

  姜朗的口吻沒有什麼波動,“當然是因為白靖鵬那個瘋子說喜歡我,我戳了他三刀,他昏迷之前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告訴他的家人,如果我死了,他也不要活了。”他的聲音十分冷漠,“他性情偏激,又是這一代裡唯一的繼承人,白家輕易不敢拿他的生命開玩笑。那個時候,我以為只是白靖鵬想要親自向我尋仇,才會用這種方式保住我的性命,他向來睚眥必報,倒也很說得通,直到我出獄,才發現不是那麼回事。”

  沈雋皺眉,“難道他還來纏著你?”

  “是的,白靖鵬又開始成為我的噩夢,所以,我決定留在岩溫身邊。本來就算是我大學退了學,憑借自己的能力,並不至於找不到工作,”姜朗微笑,“你應該看出來了,我與那些只會讀書的書呆子,還是不大一樣的。就算年少的時候有些呆氣,在牢裡待了幾年,也足夠令我成熟起來了,畢竟我不是那麼笨的。”

  “一開始,你是為了躲避那個白靖鵬,才給岩溫管理賬簿?”

  姜朗又嘆氣,“也不完全是,岩溫確實對我有恩,他來邀請我的時候,我本來在猶豫,白靖鵬的又一次出現,才讓我下定決心。那時候,白家的勢力大不如前,岩溫那裡,白家已經不敢招惹。盡管白靖鵬是個不管不顧的瘋子,他的家人卻不會容許他來挑釁岩溫。”

  沈雋:“……”聽來聽去,都覺得這個故事很狗血,她很想問姜朗和岩溫到底有沒有超過友誼之外的情感,卻到底沒好意思問。

  窗外夜色深沉,姜朗講了很多監獄裡的事,有一些他講得有趣,沈雋先是笑,仔細想想卻有些心酸。

  如果不碰上白靖鵬那個神經病,或許姜朗至今仍然是個開朗正直的好青年,而不是為生活所迫,變得這樣深沉憂郁,眼神滄桑。

  “舅舅,我去殺了那個白靖鵬,好嗎?”

  姜朗端著茶杯的手一頓,隨即搖搖頭,“真的不用。當年他對我做的那些事,我刺了他三刀差點要了他的命,差不多就兩清了,這些年——其實他沒構成我的多少困擾,有岩溫在,我的生活還算平靜恣意。”他有些無奈地看了沈雋一眼,“小雋,你是哪裡來的這麼大的煞氣,總將殺人掛在嘴邊。”

  這也是姜朗真正的疑惑,這個外甥女,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小時候應該絕不是這樣的。

  沈雋微微一笑,“舅舅,你要聽我講故事嗎?”

  “好啊。”

  沈雋歪著頭想了想,“那就從——我碰到一個受傷的人講起,他的名字叫池灣。”

  這一夜,沈雋和姜朗都沒有睡,第二天一大早陳玉揉著眼睛爬起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對甥舅在沙發上對面而坐,中間放著一壺茶,不是常見的紅茶綠茶,而是一壺花茶,花瓣漂亮地在透明的玻璃茶壺中伸展著,晨光透過窗欞照進來,落在那茶壺上,愈加顯得美麗精致。

  他們仍然在低聲說話,不知道說些什麼,兩個人的語速都很慢,看起來很慵懶,也很舒適。

  陳玉悄悄地路過客廳,很不願意打擾那種狀態,他直接走進了廚房——本來硬要跟著來,就有些厚臉皮了,他早就打聽過沈雋外公的愛好,准備主動做早餐來討好一下老爺子。

  不一會兒,佐伊也睡眼惺忪地來幫忙。

  “我們大姐頭的舅舅,長得還真好看。”佐伊壓低了聲音說。

  昨晚他也在門縫裡偷窺過外面的情況,可是那種情況下,就別指望能夠看得清楚了,於是,直到今天早上,佐伊才正正經經看到姜朗長什麼模樣,已經有了些年紀的男人在那淺金色的晨光裡,幾乎整個人都在閃閃發光。

  “昨晚在客廳裡的那些人,有哪個長得不好看了?”陳玉八卦說,“個個都很帥好嗎?”包括那個已經有了些年紀的老大。嘖嘖,居然不是成熟大叔款的。

  不過,這才是岩溫身上獨特的矛盾魅力,如果真是個長得五大三粗的壯漢,再好看也沒有作為黑社會老大的新鮮感,因為沒什麼好意外的。

  幫著拿碗的佐伊聽到陳玉的話,怔了一下才說,“那大姐頭會放過他們嗎?”

  “什麼?”

  “她原本是打算殺了他們的吧,現在呢?”那個岩溫,看著很不好解決的樣子。

  陳玉的態度卻很輕松,“那要看大姐頭的心裡怎麼想的了,其實,還是要看——”他努努嘴,朝外面的客廳示意了一下,“她家舅舅肯不肯。”

  佐伊嘆了口氣,“你也說了,他們個個都長得很好看呢。”

  陳玉笑著說,“難道在天堂島的時候,你們那位J先生長得不好看嗎?”

  那位算得上是極品美人了,還不是說殺就殺了。

  講道理,論殺人這件事,他們家大姐頭,是從來不看臉的。

  長得好不好看什麼的,都是浮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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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陳玉在做早飯,沈雋終於問,“舅舅,現在呢,你決定怎麼辦?”

  姜朗沉默下來。

  “我明白你對岩溫還是有感情的,那他呢?還有,你們那個組織,到底有多壞,你知不知道,衛姚他們已經有專案組在查你們了。”到底還是沒有說寧叢疏他們在努力當臥底的事。

  姜朗平靜地說,“這我倒是並不意外。因為我幫著岩溫管賬,所以知道的不算少。組織大多數時候,都做的是走私的生意,走私玉器寶石藥材這些,利潤都很可觀,還有一些礦石和金銀銅錫,最重要也是會被上頭盯住的生意應該是走私武器。”

  沈雋點點頭,“怪不得秋姑手上有炸彈。不過,身處雲南邊境,你們的組織居然不沾毒?”

  “西雙版納那個地方……”姜朗嘆了口氣,“美是很美的,但那方面,確實很亂。岩溫的媽媽就是吸毒死的,所以他自己是不沾這塊的生意的,不過,這方面有的是人願意做,以前的白家,就做這種生意。現在那裡沾毒的很不少,不過因為岩溫手頭上人多,還把持著走私武器的路子,他們都得從岩溫手上弄槍,所以不敢惹我們而已。”

  沈雋皺眉,“岩溫賣槍給他們?”

  姜朗點點頭,“對於他來說,大約生意就是生意吧。”

  “助紂為虐。”沈雋給了一個評價。

  姜朗並不介意她這樣說,反而笑了笑,“是的,再怎麼樣,他也是你口中的黑社會,黑社會和黑社會之間,可沒什麼貴賤高低,岩溫年輕的時候,也是奪過不少人命的,黑社會不玩以德服人這一套。”他看得很透徹,沒有刻意為岩溫說好話。

  “但他再壞,你還是不想他死。”

  “當然。”姜朗態度坦蕩,“他是我的摯友,這一點我從不否認。這麼多年來,他做的很多事都不符合我的道德觀,但我這一生中,唯有他與我最為投契。岩溫和我,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我們沒有半點相似,性格全然不一樣,行事作風也天差地遠,但不知道為什麼,從見第一面開始,我們就一見如故。”

  沈雋嘆氣,“所以,我是不能殺他了。”

  “小雋,不如把我們都送進牢房吧。”

  “啊?”

  姜朗笑得很溫和,“其實,當年在牢裡的那段日子,也沒有那麼糟糕。”

  沈雋:“……”這是什麼鬼建議啊。

  “岩溫也考慮過轉移一些生意到國外了,不僅僅因為有人泄露消息,也因為國內實在是抓得很緊。”姜朗說,“他被上面盯著不是一次兩次了,再這樣下去,遲早會被抓的。”

  沈雋心中一動,“等一下,我殺了秋姑,岩溫那裡不在乎嗎?”

  “不能說不在乎吧,秋姑算是很早跟著他的了,但是,她的野心這些年確實有些膨脹。之前岩溫懷疑過泄露消息的,就是秋姑手下的人。你也看到了,岩溫一‘死’,就屬秋姑的動作最為激進,徐家兄弟雖然也想對你動手,但到底還是顧念著些許岩溫和我的感情。秋姑不會,她只想迅速掌握組織。”他頓了頓,“而且做這種生意的,死亡並不是很意料之外的事。”

  沈雋心中一動,忽然想到一個不錯的法子,嗯,回頭再說。

  姜致遠和楊語起來的時候,陳玉已經做好了早餐,多年沒有回來的兒子自在地坐在餐桌上,姜致遠也沒有說什麼。

  他曾經將這個兒子拒之門外,確實也是氣他居然做下這樣的事情,出色的兒子進了監獄,同樣狠狠削了他的面子。姜致遠因為姜朗,有一段時間都不願意出門。

  可那只是恨鐵不成鋼的心痛。

  時間久了,也牽掛他在外面過得好不好,尤其姜致遠這生有一子二女,除了去世的沈雋媽媽,其他兩個子女也是一個不在身邊,年紀大了,難免寂寞。

  這種時候,就會格外思念子女。其實姜致遠早就原諒姜朗了,只是不好意思說而已。

  陳玉的手藝很不錯,早上要吃得清淡一些,他就做了陽春面,廚房剛好有些小青菜。面是手擀面,再加上煎得剛剛好的荷包蛋,看上去就很美味,事實上也很美味。再加上炒得恰到好處香氣四溢的調味肉醬,和原來楊語腌制的醬瓜,這一頓早餐簡單卻吃起來很舒服。

  “很好吃啊。”姜致遠稱贊陳玉,“男孩子裡有這手藝的可不多。”原本沈雋說陳玉會照顧她,姜致遠還覺得是誇張了,陳玉自己也只是個半大不大的小子,能照顧到哪裡去。

  誰知道一見面,這孩子非但懂事乖巧,還很擅長家務,果然是個不錯的。

  陳玉露出笑容來,“那可不是,我家大——呃,姐姐的嘴可挑剔著呢。”差點在人家外公面前叫出“大姐頭”來了……

  姜致遠也笑,“這點像她媽媽,以前她媽媽的嘴也是很挑的。”

  他們在說話,姜朗一直在默默地吃面,早上姜致遠出來的時候,他低低叫了聲“爸”,姜致遠沒說什麼,就足夠讓姜朗感動的了。這麼多年了,第一次姜致遠沒有見到他就趕他出門。

  就在這時,姜朗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號碼,才站起來歉然地說,“我接個電話。”起身走到書房裡去接。

  沈雋的聽覺靈敏,其他人隔著牆聽不清裡面他打電話的聲音,沈雋卻可以聽到,於是,她皺了一下眉。

  姜朗走出來的時候,臉色十分難看,“小雋,我有話想對你說。”

  沈雋點點頭,站起來跟著他走到了書房。

  “岩溫出事了。”

  “我以為在這個地界,應該沒多少人敢招惹他啊,他沒死,這影響力應該還在吧。”

  姜朗冷笑一聲,“秋姑打得好算盤,偏偏便宜了別人。組織裡確實能人不少,單單秋姑那個同她不和的獨生子,就不是個簡單人物。岩溫沒死的事組織裡幾乎沒人知道,他昨天忽然出現,也只有幾個人瞧見。徐家三兄弟中一貫做主的是徐鳴正,徐雅正的影響力要弱一些,徐微正就更弱。昨晚秋姑死了,就算王奕琛與他母親關系再怎麼不好,這母親死了,總是要第一個通知兒子的。於是,王奕夏迅速發現這是個機會。”

  “機會?”

  “沒錯,岩溫活了沒人知道,兄弟們都以為他死了。下面守著的幾乎都是秋姑的人,秋姑也死了,他把握住了一部分人手,直接劫走了岩溫,封鎖了他回來的消息。再加上徐鳴正昏迷中,組織裡的幾個頭目相當於一個都主不了事,這難道不是個機會?”

  原本是岩溫去世,秋姑和徐家三兄弟相爭。秋姑的實力和徐家三兄弟加起來在伯仲之間,而三兄弟之中,論影響力徐鳴正一人就占大半。

  秋姑一死,王奕琛把握住時機收服了秋姑手下的一部分人,再加上他原本的實力,雖然比起徐家三兄弟還弱了一些,但扣除掉徐鳴正,他就占據優勢了。

  “王奕琛散布謠言,說是徐鳴正也命不久矣,有很多人都信了。”畢竟徐鳴正還真是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

  呃,趙漣再怎麼下手輕,他也是個修真者,而徐鳴正只是個凡人,應該好像沒有把他打成傻子吧……

  “最可恨的是,他勾結了外面的人。”

  沈雋皺眉,“那些外面的人,警方?”

  “如果是警方倒好了,頂多把岩溫抓起來。他勾結的,是其他做邊境生意的人。以前組織也和他們有生意往來,就是王奕琛在負責,他和那幾家比較有交情。因為被他們影響,王奕琛一直建議我們開白線,也就是毒品那條線,畢竟這玩意兒是真的暴利,岩溫一直不肯。”

  沈雋一聽就對這個王奕琛很沒有好感。

  “現在岩溫和徐家三兄弟都落到了王奕琛的手上,他剛剛打電話讓我交出賬簿和——你。”

  沈雋挑起了眉,瞬間就明白了這位王先生的意思。

  他要這個組織,少不了姜朗手上的賬簿,而秋姑畢竟是他媽,他又招攬了他媽手下的人手,不給他媽報仇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當時秋姑死的時候,只有客廳裡的這幾個人看到,王奕秋只知道他媽死了,卻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情況,也不知道到底怎麼死的,只從語焉不詳的徐微光口中,王奕琛只得到了那位殺母仇人的名字,也知道了她是姜朗的外甥女,其他什麼都不知道。

  於是,這意味,非常大膽地不僅要賬簿,還要仇人。

  沈雋微笑起來,“結果岩溫也不是很厲害嘛,居然一復活就淪為了階下囚,嘖嘖。”

  姜朗無奈,“他也預料不到就是這麼巧,你不僅殺死了秋姑,連徐鳴正都昏迷不醒——組織裡幾個頭目一起出事,還是比較少見的。”更別說他們本身絕對不是容易死的那種人啊。

  沈雋無所謂地說,“算了,反正現在情況就是他們都成了人質——放心吧,我會把岩溫給你好好帶回來的,至於徐家三兄弟我就不保證了。”

  姜朗笑了起來,認真地說,“不管怎樣,小雋你能安全回來就好。”

  “嗯。”沈雋答應下來,姜朗到底還是更關心她的安全而不是岩溫吧?

  至於她的安全,這種問題根本沒有懷疑的必要吧……該擔心的,是那位王先生才是啊。

  無知者無畏,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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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4 00:26:53 |只看該作者
第74章

  最後,還是安然吃完這頓早飯,之後姜朗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來了兩個高大的健壯青年。

  “姜哥。”青年恭恭敬敬地叫。

  姜朗嘆了口氣,“我如果直接說,你們不一定會相信我,岩溫確實還活著,現在王奕琛敢做出這樣的事來,實在是辜負以前岩溫對他的信任。”

  這兩個青年對視了一眼,“我父親說了不管怎樣,總歸要保證姜哥您的安全的。”

  “現在王奕琛要求我和我侄女過去,不如你們來開車。”

  沈雋挑起眉,其實她更願意自己去,沒有拖累更好,下手起來也方便一些,“舅舅,你把賬簿給我,我去就行了。”

  一聽到賬簿,那兩個青年立刻朝她看來,目光有些緊張。

  這些日子組織有些亂像,還不是賬簿鬧的。這姜朗軟硬不吃,之前讓徐鳴正和秋姑很傷腦筋。

  姜朗很有自知之明,“你是怕我再次成為人質吧。”像徐鳴正當時抓住他一樣,“也好,小心一些,一旦情況不好,”他笑了笑,“不救岩溫他們也沒關系,回頭我再想辦法,你自己的安全要緊。”

  “我知道啦。”沈雋答應下來。

  姜朗這才從口袋裡隨便掏出一個U盤,“喏,給你。”

  見到兩幫人折騰很久都沒弄到手的賬簿就這麼隨隨便便存在一個U盤裡再隨隨便便放在衣服口袋裡,這兩個青年的神情都變得有些微妙。

  沈雋卻很自在地接過來,隨手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

  仍然是由這兩個青年送她去,沈雋覺得,他們可能也是岩溫的心腹之類。

  嘖嘖,這個人要裝死,還真是誰都不告訴啊。

  朝著王奕琛給的地址去,兩個青年中看著較為年長的那個開車,另一個坐在副駕駛,他們長得很相像,明顯是兄弟二人,然後,連行為動作也很相似,都時不時從車內後視鏡偷看她。

  他們當然知道,姜朗有一個外甥女,徐微光去北京的理由,不少人都是心照不宣的,至少他們這個層級,幾乎都知道。

  可是沒有人知道,姜朗的外甥女長得這樣漂亮。不過,瞧姜朗的長相,他的外甥女都不會醜到哪裡去,不都說外甥像舅嗎?外甥女估計也差不多。

  這麼漂亮的小姑娘,姜朗居然放心讓她一個人去見王奕琛?要知道,現在王奕琛可是知道,這位小姑娘——呃,是殺秋姑的凶手的,雖然怎麼看都不像就是了。

  秋姑有多厲害他們是清楚的,說這樣個小姑娘殺了她,怎麼都有點兒難以置信。

  不過王奕琛這人也就是為了說服秋姑手下的人而已,他和秋姑雖然是母子,卻早就不和,平時也形同陌路,只不過有那層血緣,占著天然的優勢。

  從昆明到西雙版納開車的話要很久,這段距離可不算近,將近一千公裡呢,雲南本身就夠大的,昆明又不靠邊境。但是有私人客機專做昆明到西雙版納的短途飛行生意,他們組織裡甚至有一架私人飛機掛在“公司”的名下,昨天半夜王奕琛就是靠那架私人飛機劫持了岩溫和徐家兄弟,這會兒他們只能坐普通的客機了。

  飛機去西雙版納的時間非常快,已經趕得時間比較巧,從昆明機場到西雙版納,總共也就不到一個小時。

  這裡是旅行的好地方,沈雋卻沒有機會去看沿途的風景。機場一出來,馬上她就注意到了停在機場外面的黑色商務車,兩個手臂上紋滿了紋身的青年,正站在車旁等著他們。

  “元清哥、元沐哥,琛哥讓我們來接你們。”青年恭恭敬敬地說。

  沈雋一路上已經知道兩個青年中稍大的那個叫刀元清一個叫刀元沐,他們的父親算是組織裡的老人,也握有一部分勢力。姜朗叫這對兄弟來,顯然是為了最大限度給沈雋一些保障。

  西雙版納是傣族的聚居地,不僅岩溫是傣族,組織中有三分之三四十都是傣族,像是徐家兄弟的母親,也是傣族人,不管怎樣,王奕琛都要考慮到這些傣族人的想法,這對兄弟的父親雖然不愛爭權奪利,在傣族中卻算得上德高望重。

  “沈小姐,請。”

  見這對兄弟待沈雋格外客氣,來接人的青年忍不住也多看了沈雋兩眼,心中暗叫不好。這姑娘長得這樣漂亮,萬一這刀元清、刀元沐執意要保他,琛哥是殺她好還是不殺她好?殺了她才能讓跟著他的秋姑的手下安心,但卻要得罪這刀家人,不殺她……倒是可以討好刀家兄弟,但秋姑的手下可怎麼辦?

  即便是他們,一時間都有些動搖,這麼漂亮清麗的小姑娘,怎麼可能是殺人凶手?那個徐微光該不會是在胡說,只想把他們兄弟殺死秋姑的罪名推到個小姑娘身上吧!

  “元清哥,你們怎麼會和這位沈小姐一起來的?”

  “姜哥讓我們陪沈小姐來的。”

  沈雋卻沒心情和他們閑聊,“還有多久到?”她看下能不能晚上回去陪外公吃晚飯。

  “呃,快了快了,很近的。”

  他們終於察覺到了沈雋身上的違和感是從哪裡來的,這個小姑娘,半點都沒有緊張的情緒。她不可能不知道她現在正往哪裡去,將會面對怎樣的情況,可她坦然從容到就好像是來旅行的一樣!

  “沈小姐,那個,我們去見的王奕琛,不是個很好說話的人。”刀元沐忍不住悄悄提醒她說。

  沈雋彎了彎唇角,“謝謝。”

  她原本也沒打算和他說話,有什麼好說的,直接打進去不就好了。

  車開了半個多小時,就拐進了一條山間小道,最終,在一棟風景優美的別墅前停了下來。

  “就在這裡?”沈雋推開門下了車。

  站在她身後的四個青年覺得她哪裡都怪,明明是該來送死的啊,為什麼像是前來巡視的女王?

  不用他們回答,沈雋也確信無疑了,因為她看到連門口守著的人手上都端著槍。

  嘖,不愧是販軍火的。

  “你們留在這裡。”

  刀元清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和他的弟弟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滿是驚訝,但是他們毫不懷疑,沈雋這個話就是對他們說的。

  然後,他們就見到沈雋的發尾飄了起來,整個人如同行雲流水一般,眨眼的功夫就已經穿過停車坪到了門前,不可思議的是,門口守著的兩個家伙在她到的剎那,就軟綿綿地倒了下去,連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這——好像徐雅正也有這樣的本事?”刀元沐很快反應過來,對刀元清說。

  刀元清有些發懵,緩緩點點頭,“沒錯,不知道王奕琛是怎麼抓住他的。”

  “因為鳴正哥還昏迷著,”原本被派來的王奕琛心腹沉聲說,“我們琛哥帶了十二個人去,個個都帶槍,還折了兩個,才把鳴正哥、微正哥拿住,迫使雅正哥投降。”他還算懂事,提都沒提岩溫也在現場,可不比徐雅正好對付,硬是把徐家兄弟當做人質,才好不容易扣住了人。

  能作為王奕琛的心腹,他進入這個組織並沒有太久,對岩溫這個老大也沒有多少印像,可就在昨晚,當真讓他心中劇震,這位老大——如果這次不死,怕是他們琛哥要完。徐家兄弟和這位沈小姐都是次要的,最先要殺死的,應該是岩溫這位前老大才對。

  偏偏所有人都看出來了,至少知道岩溫在王奕琛手上的人都發現了這一點,他不敢殺岩溫,明明岩溫被他握在手中,他占據著絕對的主動權了,他還是不敢殺岩溫。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往年的積威猶在,連拿槍對著岩溫的勇氣都是好不容易鼓起的,要對他開槍,王奕琛只是想想心中就有些抖。真要做到那一步嗎?他們老大多少次了,可不僅僅是死裡逃生,而是絕境之下都能讓他找到一條生路,而他的反擊,永遠是讓人膽寒的地獄。

  於是,即便是抓到了人,王奕琛自己不敢殺他,連下令殺他的話都說不出口。

  這人太過恐怖,他沒辦法輕率做出決定。

  一邊心中忐忑難安,這位心腹一邊飛快拿出手機,趕緊告訴裡面,那位沈小姐就這麼闖進去了!

  “哥,我們真的在這兒等著?”刀元沐看向刀元清。

  到底不能只站在原地看著,刀元清往前走去,“跟去看看。”

  沈雋完全不在意他們,她一路往前,這些端著槍的人根本開不及開槍,就被她直接弄倒在地,一路就這麼輕松地闖過了庭院,到了裡面別墅的門前。

  門一推開,就是槍上膛的聲音。

  沈雋站在門外,看著一圈兒的槍指著她,不禁挑起了眉。

  有一個年輕男人站在這一圈兒少說也有二十幾把槍的保護後,正目光沉沉地盯著她。

  “膽子很大啊,敢就這麼闖進來。”他陰測測地說,“天真的小姑娘,這亂槍打死的滋味可不好受,不過,我原本預備的報仇,可是比死亡更痛苦呢!”

  然而,他一看到沈雋,就立馬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個女孩兒長得太漂亮了,漂亮到很容易動搖影響男人的心。原本他不打算那麼快殺了她,留著她也沒那麼不好,不僅能夠控制姜朗,看得出來,徐家兄弟對她也很有些特殊。但太漂亮的姑娘太危險,誰知道將來會不會反咬他一口,還是殺了比較安心。

  他打量沈雋,沈雋也在打量她。只看眉眼,這位與秋姑長得很有些相似的地方,兒子肖母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不過,他和秋姑的氣質截然不同。秋姑狡詐縝密,氣質親善,王奕琛卻陰沉瘦削,再加上那雙並不是遺傳自秋姑的狹長雙眼,更讓他一看就令人覺得心術不正。

  很好,長得很討厭,事實上也很討厭,可以殺了!

  “這些槍,可攔不住我。”王奕琛聽到那聲音似乎就響起在他的耳邊,門外的光線原本被沈雋遮擋了一些,卻忽然又明亮起來,接著,他的胸口一涼,猛然間低下頭去——

  他看到,自己的胸口多出了一截冰冷如霜雪的劍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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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4 00:27:08 |只看該作者
第75章

  刀元清和刀元沐跑到門外, 就聽到了密集的槍聲,心中不禁嚇了一跳,猶豫了一下才探頭看看,看到的就是倒了一地的人,和已經死得透透的王奕琛。

  沈雋回過頭來,“你們待在外面等事情解決多好,現在進來做什麼?”

  王奕琛的心腹瞪著眼睛看向躺在地上的王奕琛,因為這位死得太突然太迅速,他甚至還沒能生出悲傷憤怒的情緒來,只有一種無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情況的荒謬感。

  這棟別墅的二層,已經全部是人,每個人都拿著槍。

  他們是王奕琛找來的幫手,幾家做白線生意的組織裡的人,剛剛王奕琛一下子就被殺死,他們也根本沒反應過來。

  然後,立刻有人下令開槍——根本不管下面的人的死活。王奕琛眼見著不能活了,其他人是死是活壓根不放在他們眼裡。現在重要的是,殺死那個太有威脅的女孩子。

  偏偏一輪槍下來,她卻安然無恙,槍林彈雨對於她來說, 全無用處。

  這下,剛剛下令的人臉色就有些發青。

  沈雋抬起頭來,“不要試圖用岩溫和徐家兄弟來威脅我,對於我來說,他們什麼都不是,我又不是他們組織的人,他們如何關我什麼事。”

  “那你為什麼要來殺王奕琛。”上方有人立刻問。

  沈雋奇怪,“不是他讓我來的嗎?”她指著地上的王奕琛說。

  大家這才恍然,啊對,王奕琛不僅要賬簿,還要求把姜朗的外甥女送來,也就是殺秋姑的凶手——呃,哪知道送來的是一個人間凶器!

  果然,那邊有人把岩溫和徐家兄弟帶了出來,岩溫一看下面的情況就大笑起來,他笑的時候有種別樣的爽朗,“哎呀,這王奕琛還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招惹我們沈小姐,果然是沒什麼好下場的。”

  沈雋看過去,“你不該這麼弱吧,連王奕琛這種小人都能抓到你?”

  岩溫眨眨眼睛,似真似假地說,“我的傷還沒好透,再說,叛徒還沒抓干淨呢。”

  “你這樣的人……”沈雋皺起眉來,“我覺得還是讓舅舅離你遠一點好,你大約從沒有考慮別人心情的習慣。”他這樣輕易將自己置身於險境,至少將他視作摯友的姜朗是會擔心的。

  岩溫一怔,沉默下來。

  這句話說他,倒是不算錯。他從小父母雙亡,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確實很少去考慮別人的心情,也很少因為旁人改變自己的決定。

  而且,岩溫不算是個很安分守己的老大,有一些老大喜歡隱藏在幕後,岩溫對於警方來說也是很神秘的,但他並不是不露面的那種人,恰恰相反,他是一個極有冒險精神的人,正因為這樣,組織才能在短時間內壯大成這種規模。

  他每次遇險,姜朗總要生氣的,只要受傷回來,姜朗次次會氣上好一陣子,只不過這一次他詐死,姜朗氣得格外嚴重一些而已。原本岩溫也沒有很放在心上,現在想來,到底還是有些歉疚了。

  然後,岩溫就有些奇怪,他的腦子轉得比旁人更快一些,以沈雋的本事,不至於一道樓梯就能攔得住她了,她可以在頃刻之間破了王奕琛手下的包圍,一下子殺死王奕琛,當然也很容易就能衝上來,將這些人全部殺死。

  任何人可能會看輕沈雋,岩溫不會,他對她的能力做了最大的預估——徐雅正出身秦城的事能夠瞞住別人,卻沒能瞞住岩溫。他想辦法查出了徐雅正那位神秘師父的來處,甚至在兩年前就開始滲透秦城,哪怕直到現在還在秦城的外城打轉,沒能真正進入內城,但也足夠讓他打聽到不少消息。

  沈雋的名字,在秦城還真是如雷貫耳了。所以,在知道徐微正去了北京,他就暗叫不好,後來沈雋來了昆明,他幾乎是迅速趕了過去——他對這個女孩子的了解不是太多,但也足夠了,她一個人,就足以將他的組織掀得天翻地覆。

  到底還是晚了一步,秋姑已經被殺死了,不過,他以為還沒晚到不能挽救的地步。

  “你,是在拖延時間?”岩溫遲疑地開口。

  沈雋挑起眉,“哦,為什麼這麼問?”

  岩溫的心沉了下去,苦笑說,“不會吧,真的這麼不給面子?”

  “我為什麼要給你面子?”

  “姜朗是不是把賬簿給了你。”

  沈雋笑起來,“是啊,很爽快地給了我呢。”

  “他明知道你來的話,根本不需要賬簿,結果還是給了你……”岩溫嘆氣,“他也同意你這樣做,對嗎?”

  沈雋慢條斯理地收起劍,“是啊,他同意的。如果你真的死了,他就打算這麼做,現在你活了——抱歉哦,他也沒有收回這種想法。”讓你使勁作。

  那幾家被王奕琛請來的人莫名其妙,看看樓下的沈雋,又看看岩溫,他們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岩溫平靜下來,“一般的人可接不下這麼大的攤子,你也看到了,這些人都是有槍的,而且走白線的最心狠手辣,比我們紅線的還凶一些,不管是誰要做這事兒,可不容易。”

  沈雋的眼神掃過上面一圈兒漢子,“那我可以替他們省點事,多殺掉一點,讓他們盡管來找我報仇好了,你覺得呢?”

  岩溫還沒說話,那幾個領頭的看向下面還躺在沈雋腳邊的王奕琛,心中不禁打了個突。

  “找你是很難,但你還有舅舅,有外公。”岩溫提醒她。

  沈雋的聲音冷下來,“這是我需要操心的。”

  雖然正在和沈雋說話,岩溫心中十分焦躁不安,明明知道沈雋在拖延時間,偏偏他想不到任何辦法。本來被王奕琛抓到,他還有本事能夠脫身,王奕琛這個蠢貨居然自掘墳墓把沈雋弄了來,岩溫真沒見過比他更蠢的人。他如果知道沈雋的事兒是徐微正透出去的,本來王奕琛可不知道秋姑是沈雋殺的,估計又要恨鐵不成鋼了——如果他知道徐微正是存了讓沈雋來救他的古怪心思,怕是會立刻翻個白眼。

  再如何美麗迷人,也要看看情況啊。平時這樣強大又充滿魅力的女孩子,要動心也是很正常的,可這會兒……

  沈雋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

  “什麼意思?”

  “我還要趕回去陪我外公吃晚飯啊,再晚的話趕不上回昆明的飛機了。”沈雋很認真地回答。

  眾人:“……”

  “阿留。”她沒有在這裡召喚阿留,而是在進入這裡之前,就已經將阿留召喚了出來,不過一直聽從她的命令在外面等著而已。

  眉眼妖邪風流的男人走了進來,“是,主人。”

  沈雋指了指地上,一團火焰瞬間將唯一一個沈雋殺死的人燒成了飛灰。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腳步聲,刀元清本來看到岩溫真的或者就有些傻眼,和刀元沐對視一眼正沉浸在欣喜之中,聽著沈雋和岩溫的對話,這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在王奕琛被毀屍滅跡之後,這種不對勁的感覺就更強烈了。

  等到一群全副武裝連臉都看不見的警察湧進來的時候,刀元清才恍然大悟。

  為了這個拖延時間?

  衛姚穿著正常的警服,就這麼走了進來,寧叢疏和花南山居然也跟來了,他們還沒能臥底進來,就被沈雋把工作劫了胡。

  “全部拿下!”衛姚下令。

  在上面的岩溫無奈的眼神中,這時候拒捕是十分不明智的,對方人數優勢又全副武裝,他們這邊兒……算了吧,沒辦法和訓練有素的武警比的。

  再加上,現場的人也不聽他的指揮啊,他自己還是人質階下囚呢。

  “給你。”沈雋把U盤給衛姚,“這些持槍的都是所謂做白線生意的,你懂的。”

  “我知道。”衛姚感到十分驚喜,本來就是要查一個組織,這回卻逮回來一網兜魚,這真是穩賺了。

  寧叢疏開玩笑抱怨說,“你把工作都做完了,還讓我們做什麼?”

  只有一旁的花南山是真的有些失落,“哎,好不容易才打進他們北京的那條線呢。”

  小範圍的抵抗之後,這些人都被抓了起來,幾個領頭的人臉上都是一副後悔的倒霉表情。誰知道來幫王奕琛一個“小忙”,會落得這樣一個下場啊。

  沈雋果然還來得及回去和姜致遠一起吃晚餐。

  再次到了昆明,到了姜致遠家樓下,就看到姜朗站在那裡等她。

  風姿出眾的男人穿著姜黃色的薄風衣,顯得身形有些瘦削,見到她的時候,立刻露出一個笑容來,“回來了?”

  “嗯,回來了。”

  “岩溫他們……被抓了嗎?”

  “嗯。”沈雋點頭,“雖然有了賬簿,但是,他們很可能會讓你去做證人,這樣的話——”她舅舅就可以因功免刑了,判個緩刑什麼的,在家也一樣生活。

  似乎明白她在想什麼,姜朗搖搖頭,“有這個就足以作為罪證了,我願意和岩溫一起入獄的。”

  沈雋皺眉,“何必這樣。”

  姜朗笑起來,“因為我也有罪啊。”

  “可是賬簿是你願意交給警方的啊。”在他們心裡,說不定姜朗已經是叛徒了,這會兒再入獄,應該會有危險。

  姜朗輕笑一聲,“如果不是岩溫,我應該多年前就已經死在牢獄裡了。就當是還他一條命好了,他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死於非命,倒不如把他關進去。”

  “他這樣的人,自由比什麼都重要吧。”

  “是,但他不是一個會為了自由舍棄生命的人,”姜朗笑了笑,“我了解他,雖然喜歡鋌而走險,其實卻比誰都惜命。他並不是不害怕死亡,只是太自信,自信他能夠活過下一次挑戰。然而,人不可能總是這樣幸運,他能夠逃過這一次,我覺得下一次,很可能就真的永遠回不來了。”

  沈雋終於明白了,姜朗這樣做,是為了保護岩溫。所以即便是岩溫活著回來了,他也毅然決然地要將賬簿交給警方。他本來在姜致遠的教育下長大,根本就不適合混黑道,深受良心上的折磨,反倒是在監獄裡,恐怕才能找到他失去已久的平靜。

  至於岩溫,這位是活該,不僅僅是犯下的罪,這回被姜朗這樣插一刀也是活該!姜朗本質上十分心軟又念舊,岩溫對他的恩惠能讓他記上一輩子,不論死活也要還回去。想來每次岩溫冒險受傷,對於姜朗來說都是折磨,他心中將岩溫視作最重要的朋友,於是,怎樣都想要岩溫好好活著——

  哪怕是在牢獄之中。

  沈雋嘆氣,岩溫這真是……

  作,讓你使勁作!這回作不出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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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深海狂瀾  

第76章

  “我本來已經打了報告上去能讓你舅舅減刑,他本來也不插手組織內的各種活動,再加上賬簿和交代的一些組織內部的事情,幫助我們找到了很多證據,是可以不用去……”衛姚無奈地說,“可是他拒絕了。”

  沈雋點頭,“我知道這件事。”

  “所以我會想辦法秘密將他轉移到其他監獄去。”衛姚理解地說,“你放心,我會托人好好照顧他,而且你舅舅他看著……非常平靜。”不像是其他那些入獄的人,姜朗的身上,是一種真正帶著疏淡感覺的平靜。

  沈雋知道他的意思,是生怕姜朗遭到報復,“謝謝。”

  “該我謝謝你才對。”衛姚非常干脆地說。

  那天晚上,沈雋和姜朗陪著姜致遠吃了最後一頓團圓的晚飯, 第二天一早,姜朗就被悄悄銬走了,姜致遠並沒有看到,但是沈雋覺得,他已經猜到了。

  這個多年不見的兒子,到底還是要為之前的行為付出代價。

  和衛姚告別之後,沈雋回去幫著姜致遠收拾行李,“我會送你們去小姨那裡。”

  姜致遠並不是很想離開長居的地方,尤其他和小女兒的關系並不算親密,倒是楊語因為要見女兒感到十分高興。

  姜顏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不擅長與人交流,她是這個家中智商最高的孩子,說是天才也不為過,但同時,她的缺點也十分明顯,過於理性化,標准的只適合待在實驗室的科學家。

  她在國外那麼多年,打回來的電話寥寥無幾,每次電話裡不是無話可說就是說出來的話讓人生氣,漸漸的姜致遠也不愛打電話去了,不過,沈雋第一次和這位小姨說話,告訴她姜致遠夫婦有可能有危險的事兒,她幾乎是立刻和沈雋說,讓姜致遠和楊語去和她住一陣子。

  當然,沈雋也是可以讓兩個人留在這裡保護姜致遠,厲閣星或者趙漣都可以,甚至慶斛也能很好的勝任這項任務,但是,這種方法並不如讓他們索性去美國散散心來得更好。

  因為姜致遠確實很可能會遭到報復,姜朗和沈雋又實實在在幫助破獲了大案,將一個原本連接近都困難重重的組織連根拔起,本來國家有義務要保護姜家人的,現在沈雋提出要送姜致遠夫婦去美國小女兒那裡,倒是讓上頭很高興。將組織連根拔起之後,所有的頭目被抓,他們的勢力沒可能再越過海洋跑去查姜致遠的下落,這可以省下不少事。

  所以,連包括沈雋、陳玉、佐伊和吉祥在內的美國簽證都是上頭幫著飛快搞定的,才讓他們能夠這麼快就能啟程。

  姜朗某方面是和姜致遠很像的,不管姜致遠口頭上怎麼抱怨這個小女兒,事實上他的心中不可能不在乎她,沈雋的這位外公,是很心軟的。當年沈雋媽媽那樣和家中疏遠了,姜致遠還是一直牽掛著她——沒可能他不牽掛姜顏。

  更別說一直好好照顧著姜致遠的楊語其實很思念自己唯一的親生女兒。

  “剛好能過去和小顏一起過年,已經多少年了啊。”楊語口吻溫柔,說出來的話很感慨。

  姜致遠哼了一聲,“每次一和她說話我就生氣。”

  楊語勸他,“小顏就是說話直了點,你也知道的,她沒有什麼壞心。”

  姜致遠這才不說話了,他的女兒他不明白嗎?姜顏就是那樣的性格,人當然是不壞的,可自家女兒是這種性格,也夠他糟心的了。

  “我們得帶一些厚衣服,沒有的話明天我帶你們去買。”沈雋笑著說,“2月份的紐約可不是昆明,冷著呢。”

  這時候,陳玉在外面喊,“吃飯啦!”知道原本要在昆明過年變成去美國,他就一直激動到現在了,並承諾今天晚上大顯身手做一桌子好菜給大家吃,倒是佐伊聽到要去美國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沒出來。

  他的家就在紐約,很顯然,他的情緒復雜到一時間無法恢復正常。

  至於吉祥,他根本不知道紐約是個什麼地方,自從陳玉在地球儀上將地方指給他看之後,吉祥就一直一臉驚嘆地轉著地球儀。

  果然,陳玉做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全是打聽了姜致遠和楊語的口味之後他們愛吃的。

  楊語笑著說,“小玉的手藝可比我好多了。”

  “這麼賢惠,都可以嫁人了。”沈雋隨口開陳玉的玩笑。

  陳玉並不生氣,他家大姐頭要帶他去美國呢,兩輩子加起來他都沒去過,“話那麼多,吃飯吃飯!”

  姜致遠看看沈雋又看看陳玉,他是看出來了,這兩個孩子親密是夠親密,可惜不是那種親密,倒真像是家人一樣。照姜致遠的眼光,反倒是陳玉這樣的孩子最適合沈雋,他家這個外孫女脾氣有些硬,不夠軟和,而且生活方面……很有些低能,不管表現得多麼強大,她其實還是很需要人照顧的,這一點,陳玉能夠做得很好。夠溫柔,又會照顧人,還善解人意性情開朗。

  所以,他是真的有點可惜。

  “機票是後天的?”姜致遠問。

  沈雋點點頭。

  姜致遠嘆了口氣,“那我明天還得抽個時間去和我的老朋友們道個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回來。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沈雋也有些歉疚了,雖然姜致遠的情況多半可以說是被姜朗牽連,生了個不省心的兒子,老了還得這樣折騰,但到這個時候,姜致遠已經不怪他了。二十年前,他就怪過他,將他拒之門外那麼多年,氣過恨過罵過傷心過,如今姜朗幫助警方將那個黑社會組織連鍋端了,姜致遠倒覺得他做對了,至少比二十年前做得對,所以他不怪他。

  “外公你放心,國外住不慣還是可以回來的,大不了去北京和我住,要繼續住在昆明也是可以的……”

  姜致遠卻搖搖頭,“老了,折騰不動了。我以前對小顏一直疏於關照,她太聰明,也很省事,我就把更多的心思用在了培養你媽媽和舅舅身上,現在想來,倒是有點虧欠她。阿語一直很想念小顏,不如就多陪陪她,也是好的。”

  楊語聽了,眼圈立刻紅了。

  她何嘗不知道姜致遠有些偏心呢?可她是繼母,為了不讓別人說閑話,她還要加倍地對姜容和姜朗好,以至於自己的親生女兒反而是家中最不受寵愛的一個。

  姜顏在三個孩子中是最聰明的,可是,她卻從小就是那個被忽視的孩子。

  姜致遠拍拍她的手,感慨說,“幸好還不算太晚,我們這把老骨頭,還有時間去陪伴她補償她。”

  經過姜朗的事,姜致遠反而徹底想通了,放下了以往愚不可及的固執和一毛錢不值的面子,決定承認自己過去的錯誤。

  第二天,沈雋陪著姜致遠和楊語去買了幾件厚衣服,下午姜致遠去和一些朋友告別,沈雋悄悄讓趙漣跟著去,晚上他安安全全地回了家,之後,他們准時上了前往美國的飛機。

  長途飛行是很痛苦的,飛機上姜致遠和楊語捧著相冊,回憶一些姜顏小時候的事,兩人絮絮叨叨地低聲說著,時間倒也並不很難熬。

  姜顏是親自到機場來接他們的,她一個女人,開得居然是一輛很寬敞的SUV,“後車廂我經常要放一些實驗的器材,所以選擇的是比較大的車,”她說,“我把座位都裝回去,你們就能坐得下了。”

  沈雋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小姨,她和沈雋媽媽姜容長得並不大像,應該說她明顯長得像楊語一些,是那種看上去很溫柔的長相,不是姜容和姜朗那樣站在人群中都能成為焦點的出色。她戴著一副無框眼鏡,使得她看上去有種知性冷靜的獨特魅力。

  當然,性格可能是過於冷靜了,見到姜致遠和楊語,也沒有意料中那種抱頭痛哭的畫面,只是淡淡叫了聲“爸、媽”,楊語卻一下子哭了起來,姜致遠也眼睛紅紅地嘆了口氣,因為姜顏的口吻自然到他們仿佛昨天還一直在見面,竟然半點都沒有變。

  於是,她的這位智商很高的小姨只是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朝沈雋投來求助的目光。

  ……沈雋以為自己就夠不會處理人際關系了,想不到這位小姨的情況比她還嚴重……

  然而,一打開後車廂,沈雋就看到了她塞在最後一排座椅後面的行李箱,“呃,小姨,你帶著行李箱是做什麼?”

  “啊,我馬上要去度假。”

  眾人一下子僵硬地站在原地,她剛剛說了什麼?

  姜顏解釋說,“我每年過年的時候,都會坐去邁阿密、開曼群島和墨西哥的郵輪度假,你們知道的,紐約的冬天太冷了,我需要邁阿密那裡的陽光……”說著說著,她立刻發現大家的神情都十分不對勁了,於是,她頓住了,有些忐忑地說,“我是不是說得有哪裡不對?”

  姜致遠無言地看著這個女兒,她還真是一點沒變。

  楊語哭笑不得,“小顏,我和你爸還有你姨侄女剛到美國,想要和你一起過年,然後你現在要去度假?”她對她這個女兒也是很無語了。

  姜顏“啊”了一聲,“我忘記說了,我給你們也都報了團,咱們一起去。”

  “什麼?!”

  沈雋:“……”

  很好,她這個小姨還真是——很難形容。=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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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4 00:27:37 |只看該作者
第77章

  大家都對這個現實深深吸了口氣,姜顏卻一臉茫然,不明白為什麼大家的臉色都變了。

  楊語訕訕地替自家不省心的女兒打圓場,“小顏也是為了讓大家高興,去旅行度假不是挺好的嗎?”

  “這都要過年了……”姜致遠嘀咕說,他才不想去度什麼假,這麼長時間的飛機就坐得夠讓他累的了。

  姜顏卻說,“也不是特地為了你們,我自己每年都要去的。”

  所以,即便是多年沒見的父母和從沒見過的姨侄女來了,她也沒打算改變自己的習慣嗎?

  “很不好意思這次我還帶著朋友來。”沈雋就有些尷尬了,就只有她自己也就算了,她還帶著三個拖油瓶。

  姜顏無所謂地說,“沒關系,因為你們,我還是第一次知道超過五人能夠享受折扣價。”

  沈雋:“……”她發現了,這個小姨確實說起話來有些噎人。

  “那我們總要回去放一下東西吧?”陳玉小心翼翼地說,因為知道紐約很冷,她在箱子裡塞了兩件羽絨服。

  姜顏開車速度不算快,卻很穩定,“不用,我們必須在今天下午四點之前上船,所以現在直接去紐瓦克機場。”

  ……他們剛從肯尼迪機場下飛機還沒超過半小時……

  姜致遠沉著臉,“我就知道。”每次一和她說話就會生氣,“誰給你的權力替我們做決定了?”

  姜顏皺眉,“我沒有替你們做決定,我家現在什麼都沒有,我需要時間來安排你們的住宿問題——這一點我已經托付給了專門的打理公司,我相信等我們這次旅行回來,一切都能准備好了。畢竟你們來得太突然了,我平時的工作十分忙碌,沒有那個時間來整理我的房子。事實上,我也很少回去住。所以我覺得,度個假是很好的緩衝時間。”

  她說的話十分理性,理性到幾乎讓人聽不出她的情感和情緒。

  “你們在郵輪上可以非常自由地安排自己的時間,船上有能夠符合各種人口味的二十四小時自助餐,哦對了,提醒你們最好不要嘗試自助餐裡的炒飯,因為它們一般都炒得半生不熟。牛排和蔬菜沙拉如果吃不習慣,可以嘗試一下土豆泥和炒面。”姜顏頓了頓,“就當暫時住在我安排你們住的地方就行了,船上什麼都有,還可以看海,如果願意,白天還可以出去做短途旅行,邁阿密的風光還是很不錯的。”

  沈雋嘆了口氣,都到這地步了,她還能說什麼?

  楊語有些感動,“小顏,難得你想得這麼周到。”

  “不算是,你們來的時間很巧,我確實每年都這個時間去度假。這家郵輪公司的一個負責人曾經是我博士後時帶的碩士,雖然我不太明白他一個生物學的碩士為什麼要去郵輪公司任職,盡管這家公司原本就屬於他的祖父。”

  沈雋:“……”這似乎不算是個好話題。

  車內一下子就沉寂下來,連姜顏的親生母親和她說話都能鎩羽而歸,其他人實在不想在嘗試了。姜致遠本來就因為長途飛行有些疲憊,沈雋也不是情商高到可以和任何人聊起來的人,陳玉在面對陌生人的時候總是比較靦腆,佐伊更是因為回到紐約而心不在焉,至於吉祥,他正趴在車窗邊好奇地看著美國的大街。

  於是,一路沉寂直到到達紐瓦克機場。

  因為沈雋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所以能夠悄悄打量姜顏,這位她母親唯一的妹妹。因為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過世了,在沈雋的成長過程中,除了祖父之外,幾乎沒有享受到任何來自親人的關愛,所以任何一個親人,對於她而言都算是重要的人,當然,除了她那個卷款潛逃的嬸嬸和對她沒有半分關愛的叔叔。

  越是缺失什麼,就越是在乎什麼,盡管姜顏並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人,沈雋卻敏感地察覺到,她不是一個壞人。她只是……並不知道該怎麼正確地表達,說出來的話大部分時候都不怎麼中聽而已。

  飛機之後,又是飛機,直到他們從邁阿密的港口上了船,大伙兒才有了些許真實感,他們現在是在美國。

  看起來,姜顏在美國的收入情況很不錯,因為她直接准備的是兩個兩室一廳的套間,以這是在船上的前提條件來看,這種套間肯定要比下面的陽台房內艙房要貴得多得多。

  “因為我習慣自己一個人住一個房間,所以你們用這一個套間吧。”姜顏干脆利落地說。

  兩個套間是隔壁,沈雋並不介意住在姜致遠他們隔壁,反正也離得很近,“好,我剛好也習慣一個人住。”

  姜顏看著有些高興,“是吧?我一向覺得有室友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大學的時候,我向學校打過七次報告申請更換宿舍,就因為室友的問題讓我感到十分煩惱,她們的存在完全影響到了我做實驗的心情,也許會使我實驗的數據結果出現一些小偏差——當然,最後沒有出現這種問題。”

  沈雋:“……”七次?小姨你有點厲害。

  不過,她也看出來了,姜顏是屬於那種生活中完全沒有朋友的類型。

  姜致遠在一旁聽到了,不高興地說,“你現在又不需要做實驗!難道我和你媽同你一塊兒住,也能打擾到你不成?”

  “確實會有點打擾到我。”姜顏說,“不過我從小就習慣了爸媽的存在,你們又屬於很安靜的人,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這話說得同樣很噎人,尤其她只說了姜致遠夫婦,仿佛即將段時間住到她房子裡的沈雋幾個人,她沒辦法確定自己是不是能夠接受他們。

  “放心,我也是很安靜的人。”沈雋倒是沒有生氣,“他們也是。”也是可以很安靜的。

  姜顏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

  之後,他們才各自回房間收拾行李。

  “大姐頭,你這位小姨,呃,怎麼比你舅舅這個黑社會還叫人發怵啊,簡直瘆得慌。”陳玉壓低了聲音說。

  沈雋笑了笑,“她就是個實驗室工作的科學家,不太懂人情世故這些東西而已。”

  “這已經不是情商低的問題了,”離開了紐約之後,佐伊看著好多了,“她是根本沒有情商這種東西吧。”

  沈雋瞥了他一眼,“行了,至少不用擔心她忽然掏出一把槍來崩了你。”她對姜顏的感覺並不比姜朗糟,哪怕姜朗再怎麼風度翩翩溫柔親善,也改變不了姜朗對於姜致遠來說是個“熊孩子”的事實,反倒是姜顏從小就沒讓姜致遠操過心,簡直省心到完全是自由生長成這樣的。

  這倒是真的,姜顏不管怎麼說,還是關心姜致遠夫婦的安全,立刻把他們接來了美國,還安排了這一次的度假旅行。她本人除了說話難聽了一點,並沒有任何危險性。

  一聽這話,陳玉又高興起來,“是啊,出來旅行也是很不錯的嘛,而且聽說邁阿密很漂亮。”

  “我看了下行程,”沈雋說,“我們要先去開曼群島和墨西哥轉一圈,才會回來邁阿密。”

  也就是說,並不是一開始的行程就是邁阿密,“明天很可能我們會在公海上晃一天,沒有網絡和電話。”

  陳玉立刻慘叫一聲,“什麼,連4G網絡都沒有了?!”

  失去了網絡,人生還有什麼樂趣。

  果然,之後看到的郵輪宣傳單上,很明確標明了明天的行程,海上巡游已成了既定事實。

  之後,陳玉就一直很沮喪,但當走到甲板上,看到兩個豪華型的游泳池,和海邊美到耀眼的落日時,他的心情又很快好起來。

  然而,他還是高興得太早了。

  晚上,船已經行到了公海,他們因為好奇去賭場溜達了一圈,回到房間就發現風浪大到整艘船都像是搖籃一樣晃動著,只站一會兒就感到了並不太舒服的暈眩感。

  “我覺得,我需要躺一會兒。”陳玉的臉色不太好看。

  幸好,他們中還沒有人發生比較嚴重的暈船現像,不過楊語就不太好了,她本身身體就不算十分健康,平時也經常暈車,這會兒碰上這麼大的風浪,狀況也比其他人要糟糕。

  姜顏給她檢查了一下,“情況還行,吃一點藥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她站起身來說。

  “你是醫生?”沈雋好奇地問,她其實並不知道姜顏到底學的是什麼。

  “我主修的是生物學,當然,主要是細胞遺傳方向的研究,不過,我還拿到了臨床醫學和解剖學的博士學位。”姜顏說,“你知道,很多學科事實上都是相通的。”

  沈雋:“……”

  如果說姜容和姜朗是一般學霸的話,那姜顏就是天才學霸,看姜致遠的臉色,大概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家女兒有好幾個博士學位。

  他們正說著話,忽然一聲尖叫穿過隔音極佳的牆壁、壓過外面正狠狠拍著船身的海浪聲傳來。

  沈雋心中狠狠一跳,然後立刻覺得不好。她覺得,自己名為“走哪兒哪兒出事”的技能又一次被點亮了……

  這不祥的預感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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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4 00:27:49 |只看該作者
第78章

  那尖叫聲是這樣有穿透力,連姜顏也聽到了,她皺起眉,快步走到了陽台上,聲音很明顯從她們的左邊陽台傳來,這麼大的風浪聲應該掩蓋了一切聲音,如果不是姜致遠和楊語房間的陽台門沒有關緊,或許良好的隔音會令這聲尖叫不那麼容易傳入他們耳中。

  姜致遠也站起身來,“怎麼了這是。”

  沈雋攔住他,“外公,你陪著外婆吧,我出去看看。”

  姜顏的外表看起來冷靜自持,但聽到聲音卻立刻走出去了,大約她本質上還算是個熱心的人?

  沈雋走出去,姜顏已經從陽台伸著頭往隔壁陽台看去。

  “發生了什麼事?”沈雋走了過去。

  姜顏看了看她,“隔壁住著的應該是我的同事傑奎琳和她的情夫阿爾賓森。”

  沈雋:“……”

  “這完全是個巧合,”姜顏說,“她大約也沒想到和我一起休假,會在一艘船上碰見,還恰好住在隔壁。我每年這個時候都會來郵輪度假這件事,從來沒有和同事說起過。”

  “這個傑奎琳和你一起工作,所以你和她很熟悉?”

  姜顏一邊努力看過去,一邊說,“在同一家研究所而已,不算是我同一個團隊的,所以不是很熟。她丈夫也是我們研究所的,曾經和我在一個項目上有過合作,阿爾賓森是當時那個項目的負責人,也是她丈夫的好友。”她頓了頓,“所以我以前同她和她丈夫一起吃過飯,奇怪的是我和她打招呼她卻假裝不認識我。”

  沈雋:“……”

  人家和情夫出來旅游,才裝作不認識你好嗎?

  剛才應該還在陽台尖叫的傑奎琳這會兒已經消失不見了,隔壁陽台現在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因為海風掀起的白色門簾和空蕩蕩的雙人躺椅,以及在躺椅中間的小圓桌上放著的紅酒、兩只高腳酒杯。

  “奇怪,應該是她在叫啊。”

  沈雋也跟著伸腦袋看,確實看不到人。

  “傑奎琳,你在嗎?”姜顏直接開口叫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金發女人從裡面探出頭來,“伊恩?”

  沈雋看向姜顏,“小姨,你的英文名字叫伊恩?”

  “嗯,來美國之前我根本沒有英文名字,要英文名字有什麼用,名字不過是個代號而已。不過來了之後為了方便,我還是取了一個——因為我的教授把我的名字叫成了伊恩,我就覺得索性叫伊恩也不錯。”

  沈雋:“……”

  一邊說著話,她們從這邊的房間,到了隔壁傑奎琳的套間。

  船上所有的房間門都很沉重,不是一般的房間木門,而是厚鐵塊一樣,密封性極好,完全防水,在門外沒有房卡鑰匙的話進不去,在門內鎖著門完全不擔心有人可以闖進來。

  傑奎琳來開的門,她只披著一件浴袍,金發散亂臉色蒼白,見到姜顏的時候立刻握住了她的手,仿佛見到了救星的模樣。

  船上的套間都是有固定的樣式的,傑奎琳的房間和沈雋他們住的沒有兩樣,也是兩室一廳,客廳裡亂七八糟地放著一些個人物品,呃,包括扔在沙發上的內衣。

  傑奎琳神色驚惶,根本就沒注意到去隱藏那些,拉著姜顏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伊恩,你一定要救我。”

  姜顏皺眉,“為什麼要這麼說?”

  傑奎琳抖著嘴唇,“你、你相信這世上有怪物嗎?”

  “啊?”姜顏不解地看著她,“傑奎琳,我們是科學家。”

  傑奎琳抱著腦袋,幾乎要尖叫起來,“我知道,可是、可是我親眼見到——”

  “見到什麼?”沈雋趕緊問。

  傑奎琳平復了一下情緒,裹進了浴袍,“剛才我正在洗澡,阿爾賓森在陽台上開了一瓶紅酒,我們說好了今晚要聽著海浪聲入眠,明天一早看海上日出……”

  沈雋心想,和情夫出來旅行,還挺浪漫。

  “等我套上浴袍出來的時候,阿爾還在外面向我揮了揮手,然後,我就看到陽台上忽然蔓延上來的黑影。”傑奎琳的聲音都顫抖起來,滿懷恐懼地說,“等我走過去,就發現阿爾已經不見了!”

  姜顏驚訝地看著她,又看了看陽台,“理論上來說,這種事不可能會發生。”

  “我知道!”傑奎琳哭起來,“可是我說的全是真的,我發誓!”

  姜顏卻說,“我怎麼知道不是你將阿爾賓森推下去的呢?而且,既然你覺得阿爾賓森失蹤了,應該先報警才對,說不定他落入海裡,還能救他回來。”說著她就站了起來,如今在公海上,手機沒有信號,她准備使用每個房間都有的座機。

  “不!”傑奎琳抓住了她的手。

  姜顏看向她,“你不希望我救人,是希望阿爾賓森死嗎?”

  “當然不是!”傑奎琳似乎找回了理智,“我知道報警之後看著會是怎麼回事,相信我,阿爾並沒有就這樣落進海裡!一旦報警……我知道我肯定會是犯罪嫌疑人,但是,如果能夠救回他,我並不介意——他一定是死了。”她捂著臉哭起來。

  姜顏根本不為所動,“你這話說得毫無道理,阿爾賓森如果會游泳,說不定還有救。”她要掙脫開傑奎琳。

  傑奎琳死死拉住她,“不、不要。伊恩,我這次和阿爾出來,本來就是為了和他分手的,我以後會和我丈夫好好生活,他、他也要結婚了,這是我們的最後一次旅行。我已經懷孕了,孩子是我丈夫的,我不想讓他知道我和阿爾的關系。伊恩,你幫幫我,如果報警了——他一定會知道的!”

  “這和拯救阿爾賓森的生命比起來是微不足道的。”姜顏掙脫她,不顧她的阻止走過去打了電話。

  沈雋覺得姜顏的做法是正確的,本來傑奎琳的一面之詞,就不能斷定那位失蹤男士的生死。而且,既然是一次分手旅行,說不定傑奎琳不甘心和阿爾賓森分手,而把阿爾賓森推進海裡呢?不過,她還是走到陽台上,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小姨,你過來看。”沈雋喊姜顏。

  姜顏走出來,沈雋指著陽台邊緣和欄杆,“她說的不一定是假話。”

  邊緣和欄杆上,有一層薄薄的粘液一樣的東西,明顯不是飛濺上來的海水。

  姜顏回到房間,“傑奎琳,你有棉簽嗎?”

  傑奎琳呆呆坐著,仍然在哪兒哭泣,想著報警之後自己說不定會作為殺人凶手被拘就覺得很絕望,再加上如果丈夫知道了自己出軌的事,還會愛她嗎?會不會懷疑孩子……

  她的腦子一團亂,壓根兒沒有聽到姜顏的問話。

  姜顏看到前方的化妝台上就放著一袋棉簽,直接走過去將袋子一起拿走了,小心翼翼地在欄杆上刮下一層粘液,放進了棉簽的塑料袋裡,“如果船上有實驗室就好了,至少我們能分析一下這是什麼物質。”

  沈雋伸出頭看了一下下面翻滾的波浪,因為海風很大,海水被高高卷起拍打在船身上。一望無際的海洋都是這樣的海浪,寂靜又喧鬧,夜晚看去,是一種深邃幽冷的藍,仿佛有種要將人吸進去的恐怖魔力。

  以她的視力,也完全看不到海中有任何人,不過這短短幾分鐘,船已經行駛了不短的距離,即便是阿爾賓森不小心落海,也已經遠遠落在了後面。

  “傑奎琳,阿爾賓森到底會游泳嗎?”沈雋提聲問。

  傑奎琳終於抬起頭來,“他是衝浪愛好者,家中也有游泳池,每天都會晨泳的。”

  也就是說,他很擅長游泳。

  十分鐘之後,船上的安保人員才匆匆趕來,姜顏還是第一次知道,這麼大的郵輪上,只有醫生隨行,卻沒有警察。

  向安保人員簡單敘述了情況之後,他們也去詢問了傑奎琳,傑奎琳還是那副說辭,很顯然這些安保人員也不怎麼相信,尤其在了解到傑奎琳和阿爾賓森的關系之後,更傾向於是情殺。

  “我們會立刻派救生艇去搜尋,因為現在已經離開了美國海域,無法求助於美國海警。不過放心,我們已經撥打了衛星電話,有直升機調來支援。”安保人員承諾說。

  姜顏本來也和阿爾賓森不認識,可是現在和阿爾賓森同行的傑奎琳成了嫌疑犯,他們只能和姜顏談這些事。

  沈雋抬起頭來,看向茫茫大海,似乎在那海浪之下,真的有黑影一閃而過。

  一瞬間,她相信了傑奎琳所說的話。

  本來,沈雋擁有了這樣的能力和強大的力量,不該有任何令她害怕的事才對,可是,在這靜謐神秘的海上,她居然也察覺到了自己背脊發涼的顫栗。

  海的深處,似乎有一雙巨大的眼睛,正在無聲地盯著她,冰冷而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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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這種感覺不會出錯,沈雋現在的五感格外靈敏,水下是真的有東西。

  她回頭看了一眼傑奎琳和皺著眉的姜顏,暗自嘆了口氣,她覺得,或許她不送姜致遠夫婦到美國來,可能反而不會出事。可如果注定要出事, 她不在也可能更可怕。

  “這裡沒我的事了吧?”沈雋走過去說,“我回房間看看陳玉他們。”

  “好。”姜顏點點頭,“把陽台的門關上再睡覺。”

  “我知道。”

  盡管姜顏沒有說類似“你小心一些”的話,這一句囑咐也聽得出關心了。姜顏還不知道,沈雋究竟有怎樣的能力,能夠造成多大的破壞。

  沈雋回去卻不是真的為了瞧陳玉他們怎樣,因為床晃得厲害,他和佐伊已經躺在床上睡了,吉祥一個人睡在拼起來的沙發床上,早就進入了夢鄉。

  她決定再抽一波卡。

  盡管沈雋有好幾張擅長水上作戰的卡,但是,在茫茫大海上,她仍然很缺能夠使用的法器靈器。

  小玉說她是主角,就該事事順心不是嗎?

  這樣想著,她的連星匣亮起了光芒。

  “果然。”

  沈雋看著她抽出來的東西,攢著這麼多天沒有抽卡,沒有抽出人物卡是意料之中的,能抽出這麼多四星卡,已經是十分值得高興的事了。

  尤其其中的兩樣東西在這會兒的沈雋心中比五星卡更重要。

  一小瓶碧水丹,一個叫瓊月寒玉鈴的配飾。

  碧水丹其實該叫避水丹才對,不過煉制它的人大概覺得避水不夠好聽,索性就取名叫碧水丹。一小顆足以讓人在水中生存十二個時辰,也就是二十四個小時,難得的是,對凡人也有效,簡直是專為她所准備的。

  瓊月寒玉鈴原本是瓊玉宮中內門弟子人手一個的法器,雖然說起來似乎常見,卻實際上除卻瓊玉宮中弟子,旁人想要得到一件都千難萬難。

  內門弟子只有佩戴了瓊月寒玉鈴,才能進入宮中極寒冰湖,修行瓊玉宮的心法在這冰湖之中能夠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因此,這寒玉鈴兼具避水、防寒、護身三種效果,那冰湖傳聞之中湖深百丈,瓊玉宮弟子修為越深,就能潛得越深,只要有寒玉鈴在,就是一重最佳保障。

  對於這會兒的沈雋來說也是。

  小小的鈴鐺通體瑩白,雖然叫寒玉鈴,事實上卻是用暖玉所制,放在掌心都有明顯的暖暖溫度,沈雋很喜歡它的小巧玲瓏精致可愛,索性從以往抽的卡中找到了一條可化作項鏈的百結千變鎖,變成一條細細的銀項鏈,將這寒玉鈴穿上掛在了脖子上當項鏈戴著。

  想到剛才海中那雙眼睛,有了這個小東西之後,沈雋感到安心很多。

  這一夜沈雋都沒有睡覺,她安靜地在床上打坐,陽台那邊稍有異動她都會看過去——本該讓人寧靜的海浪聲只讓她神經緊繃。

  第二天一早,姜致遠和楊語精神不錯地來找沈雋一塊兒去吃早飯。

  “小姨呢?”沈雋問。

  姜致遠嘆了口氣,“昨天她那個什麼同事出了事,她幫著折騰到後半夜,這會兒補眠呢。”

  沈雋點點頭,沒有再問。

  吃完了早飯,陳玉和佐伊想去游泳,沈雋提醒了一句不要距離甲板的欄杆太近,也就放他們去了,順帶捎上吉祥一塊兒去玩,她自己回了房間,休息了一會兒之後,恰好姜顏起來了,才問昨天的情況。

  “沒有找到人。”姜顏簡潔明了地說。

  當即放下的救生艇,還派了直升機來搜尋,根本沒有找到半個人。

  “而且有一點很奇怪,”姜顏說,“他們找到了漂浮在海上的應該屬於阿爾賓森的浴袍,浴袍破損不堪。”她皺著眉,“不過我沒看到實物,只是聽安保人員的轉述,他們現在懷疑是傑奎琳殺了阿爾賓森,再將他的屍體扔入海中,已經將她看管起來,准備一靠岸就將她移交給警方。”

  沈雋沉默了一會兒,“小姨,你覺得傑奎琳是凶手嗎?”

  “不太像。”姜顏實話實說,“如果說阿爾賓森是意外落海還有可能,傑奎琳要殺他,除非先下藥迷暈他,要知道,傑奎琳只有一米六六,阿爾賓森是個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壯漢,他的力量絕對不是傑奎琳可以抗衡的。”

  “那下藥的可能性呢?”

  “也不大,在船上能夠弄到的藥物有限,傑奎琳如果有預謀要殺他帶了藥物來,就不會尖叫驚動我們,悄悄殺死阿爾賓森的話,誰也不會發現有什麼異常,說不定直到靠岸也未必有人會發現。就算被發現,也可以拖延不少時間。傑奎琳是個智商很高的人,據我所知她擁有至少兩個博士學位,並不會蠢到預謀殺人都弄得人盡皆知的地步。”船上並不會天天有人檢查有沒有失蹤者。

  沈雋挑起眉,“如果她是沒有預謀的,根本無法殺死經常運動的阿爾賓森對嗎?更別說扯壞他的浴袍。”

  “是的,而且在她的房間沒有發現血跡,”姜顏肯定地說,“在賭場的時候我還看到了阿爾賓森和傑奎琳,他們回到房間距離我們去不過只有一個小時,這一個小時內,傑奎琳要和他做愛、洗澡並殺死他之後再清理房間的血跡,最後再將房間弄成我們看到的凌亂模樣……時間有點太緊張了。”

  沈雋:“……”姜顏說起話來還真是很直言不諱。

  “其實最大的疑點,還是她的那聲尖叫,這完全不像是她的智商會做出來的事——我指的是如果真的是她殺死阿爾賓森的話。”姜顏說,然後又聳聳肩,“算了,這是警察該調查的事。”

  沈雋看向她,“小姨,你完全不相信她所說的話嗎?”

  “什麼?”姜顏想了想,“啊,你是說她說的水裡有怪物拖走阿爾賓森?”

  “嗯。”

  姜顏笑了笑,“深海一直是很難研究到的領域,我相信深海會有一些人類沒有發現的生物,但要說它們浮上海面來攻擊人,暫時沒有科學研究的例子可以支持這種說法,所以我不信。”

  “那你采集到的粘液呢?”

  “已經交給船上的安保人員,它們會一起提交給警方。”

  沈雋想了想又問,“昨天晚上沒有再失蹤其他人吧?”

  “沒有,只有阿爾賓森一個。”姜顏說,“或者有其他失蹤的沒有上報誰也不知道,這一艘船上的游客就又三四千人,再加上工作人員,是個很不小的數據了。”

  也許那個海下的東西,只是在那一個地方停留?沈雋想著。如果只有阿爾賓森一個犧牲者,對於船上的其他人來說算是很幸運了。

  沈雋看了看姜顏關得緊緊的陽台門,姜顏也不是完全不信的吧?不然也不會特地提醒她,自己這邊的陽台門也關得這樣緊了。

  不過,沈雋也很希望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然而,現實很快就打破了她的幻想。

  下午的時候,又失蹤了一個人,這回失蹤的不是游客,而是一位船上的工作人員,大家搜遍了整艘船,也沒能找到她的蹤跡。

  “明天一早我們就能到達港口了。”聽到消息之後,姜致遠也有些不安了,“應該不會再出事了吧。”

  這畢竟不是長途客輪,而是旅行用的郵輪,並不會一直在公海上航行。

  “外公,今晚記得一定要關好陽台的門。”沈雋說,“要不然,直接睡客廳也行。”畢竟客廳是沒有陽台的。

  姜顏看了看大家,“我去找船長打聽一下情況,順便看一下傑奎琳情況怎麼樣。”

  傑奎琳還被關押在下面的船艙裡。

  沈雋站起身來,“我也一起去吧。”她回過頭,“陳玉,你幫我照顧好外公他們。”

  “好。”陳玉答應下來。

  沈雋讓趙漣和厲星閣悄然藏在房間裡保護他們,確信不會發生任何意外,才和姜顏一起離開。

  郵輪上輕易是見不到船長的,本來在旅行的最後一天,船長才會出來和大家拍照留念。

  因為阿爾賓森的意外,郵輪方倒是答應和姜顏見一面。跟著工作人員一路走到游客禁行的區域,到了船長室之後,沈雋幾乎是立刻發現,船長的臉色很不好看。

  難道是因為又失蹤了一個工作人員,所以船長怕追究他的責任嗎?

  姜顏簡單和船長問候了一下,然後才詢問傑奎琳的情況。

  “她很好,情緒也已經穩定了下來。”船長說,之後又看著姜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姜顏心中奇怪,“船長,是有什麼不對嗎?”

  “您的那位同事,說是在她同伴失蹤的那晚看到了一個黑色的怪物?”

  姜顏詫異,“船長,您相信這種事?”

  船長苦笑,“本來是不信的,我在這條航線上已經航行了二十年了,這是一條相當低危的航線,照理不會發生任何危險。”

  “是因為失蹤了兩個人嗎?”

  船長平靜地說,“失蹤其實在郵輪上並不少見,這二十年裡,我見過不少起了,不論是您那位朋友的失蹤,還是工作人員的失蹤,都不會讓我相信這種荒謬的說法。”

  “那是因為什麼?”

  “因為我們已經偏離了原本的航線將近一千海裡,船上的各種設備並沒有失靈,操作系統也沒有失控,可是我們就是越來越偏離航線,向著公海深處駛去。”

  “什麼?!”

  這種實際情況本來船長是想瞞著所有乘客的,但明天早上無法到港口,遲早要想個辦法瞞過船上的游客,船長心中既然有了相信傑奎琳的想法,就想要問問姜顏知不知道更多的情況。而且,他昨天晚上和姜顏交談過,覺得她是個很冷靜的人,條理十分清晰,今天又調出姜顏的資料看了一下,才感到她可以信任。

  “或許,你可以去和你的朋友談一下,仔細問一下她所看到的東西。”船長期盼地看向姜顏。

  其實從昨天晚上開始,他們的航行就已經偏離了方向,如果不是到今天晚上仍然沒找到解決的辦法,船長也不會相信傑奎琳那套怎麼聽怎麼荒謬的說法。

  “向岸上求援了嗎?”姜顏只冷靜地問了這一個問題。

  船長點頭,“船上一直有GPS設備,救援最早也要明天中午才能到達——這還是我們一直在這個地方的情況下,我現在已經關掉了船的引擎。”

  一邊說著,一邊他們往船長室的舷窗看去……船行得和之前沒關掉引擎之前比,速度竟然沒什麼區別。

  整艘船像見了鬼一樣自己在以最大的航行速度往公海深處行駛。

  沈雋:“……”

  唉,就知道沒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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