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星羽 -【丫鬟的棄夫】《全文完》

力寶龍

梁星羽 - 丫鬟的棄夫

蘇紅雁當了六年任人使喚的奴兒，即將期滿榮退  
臨走前，她家小姐送上一份“大禮”︰金龜婿佟向日  
要她接收這個小姐不要的新郎倌  
想也不用想，她包袱款款先溜再說  
怎知月老存心找她碴，被正牌苦主給逮個正著  
自此天天听他哀號︰他是棄夫沒人要  
還被他夜夜押來大玩摸摸茶  
厚，大爺您行行好！您再鬧，小的就要翻臉啦……
   
別人是願嫁金龜婿，蘇家主僕倆硬是給他先後逃婚  
不提主子，連那小丫鬟蘇紅雁都不賣他的帳  
開玩笑！被迫“領取”她這替代品，他唉一聲都來不及  
她卻讓他的頭餃多了一條︰丫鬟的棄夫  
現下這丫頭天堂有路她迷路，落到他的地盤上  
嘿嘿！擺明是老天爺要給他機會重振雄風……

力寶龍

第一章

俗話說︰人比人，比死人。這話說得千真萬確。就拿蘇紅雁來說吧，她十二歲那年就被她死去的賭鬼老爹賣到趙府當丫鬟，伺候起和她同年紀的千金小姐趙小蝶。

什麼是同人不同命，喏，她就是了。幸虧小蝶小姐沒什麼壞脾氣，對她也挺好的；否則老是拿她來出氣，她這做丫鬟可要倒楣透了。

就這樣過了六年，再過幾個月，她的賣身契約就到期限了，她就可以離開趙府，恢復自由身。

雖說小蝶小姐對她不錯，可是有誰願意一輩子做下人？

她本來已經打算好了，等恢復自由身之後，她就要在市集擺個賣點心的攤子，保證生意好得沒話說。這可不是吹牛的哦，整個揚州城誰不知道她蘇紅雁做的糕餅點心是最好吃的。

本來她把一切都計畫好了，可是老天爺偏偏要她好看，她竟然被無賴老爺給徹底出賣了。

事情得由小蝶小姐的逃婚說起。

兩年前，老爺給小姐請了先生教小姐丹青，那先生年約二十歲左右，時間一長便和小姐有了感情。可就在上個月，老爺去京城談生意的時候，卻私自給小姐定了親；听說對方是京城里財大勢大的「佟家堡」二少爺，小姐反抗無用後，干脆收拾細軟和先生偷偷的私奔了。

老爺眼見與佟家的親事告吹，差點兒沒投河自盡；因為結親不成事小，惹惱了佟家人事大，更何況他已經答應佟老夫人會親自把女兒送上門去，誰知竟出了這等狀況。

老爺原本以為能和京城里有名的佟家結親是無上的光榮，早就宣揚得全城人盡皆知；如今小姐跑掉了，他要怎麼向佟家交代呢？要知道，「佟家堡」這三個字是有腦袋的人絕對不會去招惹的，因為做生意的人都知道，京城是個最繁華的地方，能在京城站得住腳的店鋪被公認為是全國最好的，而「佟家堡」就控制了京城絕大部分的店鋪；反正，全國只要有生意做的地方就會有佟家的買賣，佟家的物品有很多都是直接供給朝廷的，如果得罪了佟家，那自家生意就會被其他店鋪聯手擠掉，這樣財路就完了。

老爺很清楚這之間的利害關系，所以老爺每天的飯量與日劇減；本來胖得圓滾滾的老爺一下子變瘦了，仿佛風一吹就會散了。

雖然她也挺同情老爺，但是私底下她卻覺得這事小姐做得對。本來嘛，小姐和那個姓佟的男人根本連面都沒見過，他是圓是扁都不知道，怎麼能嫁給他呢？難得小姐踫上喜歡的男人，她當然是站在小姐這一邊。

可是她作夢也想不到老爺竟會把主意打到她身上，竟然要她頂替小姐出嫁，天哪！這種事怎麼會發生在她身上？她一口就拒絕了；可是她那早已入土的賭鬼老爹竟然在生前還欠下一的賭債，而且向老爺借了一大筆銀子。這下可好啦，老爺以此借據威脅她就範，父債子償，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否則就以欠債不還為由把她送進衙門。

在這樣混亂的情況下，老爺還能想出這樣惡毒的手段，不愧是奸商。可是她該怎麼辦呢？而且佟家人如果知道了事情真相，她會被人活活打死的。

說來說去，都要怪那個姓佟的臭男人，京城那麼大連個老婆都娶不到，可想而知他有多麼可怕，模樣不是肥豬就是瘦猴。幸虧小姐沒嫁給她，要不，還不得嚇得吐血！


蘇紅雁煩躁的在屋子里走來走去，胡思亂想著，眼前面臨的問題快讓她的腦袋爆炸了。她一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抱頭嘆著氣。

這時已經是深夜，窗外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欞灑落在蘇紅雁白皙的鵝蛋臉上，她有著秀氣的新月眉、微翹的鼻尖、玲瓏的嘴唇，尤其是那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楮，清亮得像夜空中閃爍的星子。

忽然，蘇紅雁靈機一動。

對呀，小姐都可以逃婚私奔，她也可以溜之大吉嘛，這樣一來問題不都全解決了。

想到這里，蘇紅雁馬上收拾東西準備開溜，就讓那個姓佟的臭男人見鬼去吧！她就要投奔自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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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家堡

「哈哈……真想不到二哥竟然被人家退貨。」

華麗氣派的大廳內，三個相貌出眾、器宇軒昂的年輕男人分坐在精致的雕花紅木椅上，其中的青衣男子含笑看著另一個錦衣男子坐在椅內笑成一團，甚至趴到椅背上，笑得直不起腰來。

坐在二人對面的白衣男子，一雙濃黑的劍眉微皺著，俊朗的臉上帶著一絲不悅，冷冷的看著三弟毫無形象的大笑。

「佟向辰，你笑夠了沒有？」白衣男子佟向日慢慢的開口。

「真的是很好笑嘛，二哥，我沒什麼惡意，我只是一時忍不住。」

佟向辰在接收到兄長投過來充滿警告意味的一眼後，非常識相的閉嘴，他可不想惹毛二哥；別看二哥平時為人溫和，真發起火來，他可是吃不了兜著走，他還是收斂一點的好。

「大哥，這消息可靠嗎？」佟向日向青衣男子問道，他不信趙益山會有這麼大的膽子敢算計他。

佟向謙點頭，「不會有錯，我派人調查了趙府現在的情況，趙小蝶走後，趙益山怕事情敗露，本想叫府中的一個丫鬟冒名頂替，可是連那個丫鬟也偷偷跑掉了，如今他可能還在想辦法怎樣瞞過我們。」

「他膽子倒真不小，敢在我面前玩偷龍轉鳳的把戲。」佟向日微眯起眼，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佟向辰見狀，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知道二哥是不會輕易放過趙益山的，看來有人要倒楣嘍，而他又有好戲看了。

「二哥，其實應該感到高興的是你。你想想，奶奶背著你私自和趙益山訂下這門親事，你不是很反對嗎？如今趙小蝶跑了，不是等于助你脫離苦海嗎？你又何樂而不為呢？」佟向辰故意火上澆油。

「三弟，你用不著使激將法，我也會讓你看場好戲。」佟向日一眼看穿三弟的心思。

原本他就不準備將這門親事當真，到時候他自有辦法令這場親事化為烏有；但是他還沒有行動，趙小蝶卻先他一步跑了。這也就罷了，反正他也不打算娶個連面都沒見過的女人；可是他沒想到，趙益山竟敢企圖偷梁換柱。他當佟家堡是什麼地方，可以任他為所欲為。

包讓他氣結的是，那個準備用來頂替的小丫鬟竟然也溜之大吉。她們當他是什麼，這樣不把他瞧在眼里？京城里名門閨秀千方百計的想做佟家的媳婦，而這對主僕竟敢無視他的存在；這事要是傳到外面，他還有什麼面子可言！

「二弟，你準備怎麼辦？」佟向謙問道。

「大哥，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佟向日說完話，便起身離開客廳。

佟向辰這才低聲偷笑，「趙老頭這下可慘啦，老天保佑他不會傾家蕩產；還有那個小丫鬟，可千萬別被二哥找出來，她的行為傷了二哥的自尊，只能自求多福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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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沒想到，京城竟是這麼的繁華。蘇紅雁走在京城最熱鬧的街市上，東張西望，眼楮都不夠用了。

這條街市是全城有名的商家店鋪最集中的地方，每家店鋪都裝修得氣派非凡，連門口的金字招牌都被擦拭得晶亮，看上去閃閃發光，就像在對每個人的錢袋招手。但是對蘇紅雁來說，這招牌再亮也沒用，她口袋里剩下的錢只夠買碗面。

自從離開揚州後，經過一番慎重的考慮後，她決定直奔京城，畢竟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老爺作夢也想不到她會躲到這兒來；再說這里地方那麼大、人那麼多，想找她也困難。她走了兩個多月，花光了所有的積蓄，好不容易才來到京城。

蘇紅雁聞到路邊酒樓里飄出來的飯菜香氣，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她已經兩天沒吃飯，肚子的抗議聲像在打鼓。這可難住她了，她只有這麼一點錢，如果吃了飯，她要住哪里啊，難不成要露宿街頭？算了，還是先吃飽再說吧，露宿街頭總比暴斃街頭要好得多。

前面不遠處有一家挑著白布幌子的面攤，看樣子好像會很便宜，蘇紅雁飛快的沖過去，要了一碗面，接著就有氣無力的趴在桌子上，她真希望裝面的碗越大越好，她現在餓得能吃下一頭牛。

老板很快的就把面端上來了，蘇紅雁飛快的拿起筷子，正準備飽餐一頓，卻突然發現在她對面坐著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婦人，正笑眯眯的看著她。咦？她並不認識這位老婆婆，可是她正在朝她笑呢。蘇紅雁見老婦人一臉慈祥的模樣，就先對她有了幾分親近之意。

她覺得老婆婆一定有什麼事情，要不怎麼會一個人孤伶伶的坐在面攤旁？難道是迷路了？

「老婆婆，您是不是迷路了？」她顧不上吃飯，急急的問。

「迷路？」老婦人愣了一下，她只是坐在這里歇歇腳，這小泵娘卻以為她是迷路了，她覺得這小泵娘挺有趣的。「是啊，我早上出來轉了一圈，現在卻記不清回家的路了。」

「真的是呀，這麼說您還沒有吃飯哪。沒關系，您把這碗面吃了，我幫您找到家。」蘇紅雁想也不想的說，把面端到老婦人面前，壓根兒忘了今天是她第一次來到京城。

「小泵娘，謝謝你，可是我把面吃了，你要怎麼辦呢？」老婦人笑眯眯的問她。

「我不餓。」蘇紅雁說著違心之論，可她的肚子卻不爭氣的叫了起來，她只好紅著臉改口說︰「我怕吃太多會變胖，還是您吃吧。」不管怎麼說，她也不能看著一個老人家挨餓。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請我在外面吃飯呢，那我可不客氣啦。」老婦人越來越高興，這年頭敬老尊賢的好姑娘已經不多了，沒想到竟被她給踫到了，看來她可得想辦法把這姑娘留在自己身邊，畢竟好東西怎麼可以放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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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這就是您家啊？」蘇紅雁呆立在一幢三層高的華麗大酒樓前，金字招牌上寫著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聚仙樓，酒樓里出入的客人個個都是衣著光鮮。

罷才老婦人吃完面，蘇紅雁就帶著她在京城里打听著，這時她才想起自己對京城是一無所知，偏偏她吹破了牛皮，不知要怎麼辦才好，老婦人卻突然說想起了回家的路，並讓蘇紅雁送她回去。

這讓蘇紅雁真有點不明白，這老婆婆果真迷路了嗎？

現在，蘇紅雁站在這豪華氣派的酒樓門口，只覺得自己渺小。

「婆婆，我得走了，您自己進去吧。」她得趕快去找份工作，否則真的要餓死在京城里。

「你要上哪兒去呢？」看到剛才蘇紅雁面紅耳赤找不到路的慘況來看，她可以斷定，這姑娘是剛剛來到京城，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是投靠親友。「看樣子你好像連住的地方都沒找到，你不如就在這里住下吧。」

「不行啊，我不可以住在這里？」她雖然沒錢，可是也不喜歡佔人家便宜，但她也真的是無處可去。如果她可以找到事做，問題就解決了。「婆婆，其實我真的是沒有地方去，您可以幫我找份事做嗎？這樣我就可以租房子住。」

「好吧，你先給我講講你的事，我對你很好奇；我再讓管家給你一份事做，這樣你總可以安心的住下來了吧。」這小泵娘果然有骨氣，老婦人心里暗暗贊許。

「謝謝老夫人，我叫蘇紅雁，您就叫我紅雁吧。」既然要在這里做事，當然得有主僕之分，蘇紅雁識相的改口，跟著老婦人進了聚仙樓。

才剛進門，櫃台里的掌櫃就快步迎了出來。

「老夫人，您是上哪兒去啦？都快把少爺們急死了，少爺剛派人到處找您，您怎麼自個兒回來了？」

「我只不過自己上街逛逛，有什麼好大驚小敝的。老秦，你叫人送些飯菜，拿到議事廳來。」老婦人吩咐，秦掌櫃點頭稱是。

他這才看見老夫人身邊跟著一個年輕姑娘。秦掌櫃心想，老夫人從沒有帶外人進過少爺們的議事廳，莫非老夫人是想給哪個少爺做媒？想到這里，秦掌櫃不由自主的多瞧了蘇紅雁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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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這酒樓真的好漂亮，我們那兒最好的酒樓比這兒差著一大截呢。」

在三樓的議事廳里，蘇紅雁由衷的贊嘆，這里的擺設清幽雅致，她的眼楮都有些不夠瞧了。

「紅雁，你先坐下歇歇吧。」老夫人和顏悅色的說。

「嗯！」她剛答應一聲，就听見門外有聲音，一定是秦掌櫃送飯來啦！她趕緊跑過去開門，但手剛放在門上，門卻從外面被推開了，把她嚇了一跳；門口站著的不是秦掌櫃，而是三個高大英俊的男人。

蘇紅雁總算知道看到三個俊秀男人站在一起是什麼感覺，尤其是站在她正對面的白衣男人，他正在用一種好奇的眼光打量她，讓她有點又窘又難堪；她又不是什麼怪物，用得著這麼奇怪嗎？

她才不怕他呢！

她抬起頭回瞪他，卻對上一雙漂亮深邃的眼眸，她從沒看過這樣的眼楮，像深淵的潭水。

「你是誰？」

佟向日開口問出心中的疑惑，他從沒見過姑娘家用這種坦率的目光看他，通常他看到的是含有勾引意味的挑逗和媚眼，這讓他感到新奇；更何況這議事廳是只有他們兄弟三人可以出入的場所，外人是不敢隨便進出的。

「我……我是老夫人帶來的。」蘇紅雁搬出大人物，看樣子他們都是老夫人的後輩。

「奶奶回來啦。」一邊的佟向辰幾步跨進屋內。

蘇紅雁這才發現自己還擋在門口，臉一紅，連忙閃到一邊。

「奶奶，您老人家出門也不帶人，也沒告訴我們一聲，春梅在園子里到處找不到您，嚇得直哭，原來您在這兒歇著。」佟向辰說著，仍不忘瞧看站在門口處的女子。

奶奶無緣無故的帶來個姑娘，一定有什麼目的，該不會是又想故技重施吧？

「你們要是真孝順，就趕快成親讓我抱上重孫。」

佟老夫人看到三個孫子就有氣，她想抱重孫已經很久了，可是這三個臭小子總跟她耍花槍，氣得她半死。

佟家三兄弟相顧而視、一言不發，誰敢在這時候出聲，就是掉進奶奶的陷阱里，他們可沒這麼笨。

蘇紅雁在一旁看得直想笑，她有點同情他們，被逼著娶老婆實在是很無奈，她能體會他們的心情；可是看到三個大男人裝聾作啞的樣子，這真的是很好笑。

佟向日靜靜的看著站在一旁、低著頭偷笑的女子，看她的打扮不像是有錢人家的女孩兒，一襲藍色粗布的衫裙，卻掩不住她玲瓏有致的身材，清麗秀美的鵝蛋臉上，那雙星子般的眼眸靈動誘人。

他知道奶奶帶來她一定是想打他們兄弟三人的主意，可是她一定被蒙在鼓里，因為她的眼楮里沒有一絲企圖和討好，看得出來她是那種心無城府的率真女子，只是究竟是什麼人呢？

「紅雁，你過來，給我講講，你怎麼會一個人千里迢迢的來京城？」佟老夫人見三個孫子都不上她的當，她只好轉移話題問起蘇紅雁。

蘇紅雁走到佟老夫人身邊，她知道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的確是有點不可思議，也許講出來人家會以為她在編故事呢，可是這都是事實，她也只好照實講。

「老夫人，我是揚州人，本是在一戶人家做丫鬟。原本我的契約就要滿了，可是因為老爺偷偷給小姐訂下門親事，小姐寧死不從，偷偷跑掉了，老爺沒辦法向那家人交代，想讓我頂替小姐出嫁。」她越說越有氣，絲毫沒有注意到佟家三兄弟臉上的驚訝。「這當然不可以啦，所以我就偷偷的跑出來，想說等這件事平息了我再回去。」

「竟然有這種事情？」佟老夫人不知道和趙家之事的變故，「那個男的是什麼人，你們小姐竟會逃婚？」

「他當然不是好人。」蘇紅雁一提起那個未曾謀面的佟家二少爺就一肚子氣，如果不是他，她怎麼可能千辛萬苦的一路奔波到京城，不丑化他一番，怎消她心頭之氣？

「我家老爺最貪財啦，只要是有錢人，什麼怪模怪樣的人他都不嫌棄。老夫人您想，京城里那麼大他連個老婆都娶不到，還要到我們揚州來訂親，這樣的人能好到哪里去？依我看，一定是又丑又怪、無人問津的老男人。」哼！真痛快，說完她的心里舒服多啦。

佟向辰實在忍不住，剛喝進嘴里的一口茶一下子噴了出來。

一向斯文有禮的佟向謙也笑得直不起腰來。

這太有趣了，他可以肯定眼前這個姑娘就是趙府偷逃出來的丫鬟，事情怎麼會這麼巧，她竟被多事的奶奶帶到他們面前，瀟灑倜儻的二弟還是第一次被女孩子說成那樣？這姑娘真是勇氣可嘉。

「姑娘，你家小姐的名字是不是叫趙小蝶？你家老爺是趙益山？」佟向辰捂著笑疼的肚子問。

不行啦，他快要笑死了。

「啊？你們怎麼知道，你們……」蘇紅雁這才發覺事情有點不對勁，她看了看在座的三個大男人，有兩個已經快要把嘴巴笑破了，而那個漂亮眼楮的主人卻帶著另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情緊盯著她看，就連老夫人也用一種恍然大悟的表情在看著她。

壞了，她肯定自己是干了蠢事，可是……事情不會那麼巧吧？她怎麼覺得頭昏腦脹了起來？她想她快要昏倒了。

佟向日從椅中站起身，眼中帶著點別有意味的笑意走向她。「很抱歉，我就是那個又丑又怪、無人問津的老男人佟向日，歡迎你來佟家堡。」

「你、你……我……我……」蘇紅雁開始語無倫次。

天哪，她剛剛說了些什麼？

她的頭越來越暈，身上僅剩的一點力氣也消失殆盡，她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整個人倒了下去。

她只知道一雙有力的臂膀抱住她，然後她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力寶龍

第二章

當蘇紅雁在強烈的饑餓感作祟之下清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事了。她發現自己置身在一間很漂亮的房間里，躺在一張很舒服的床上，身上蓋著厚厚的錦被，她掙扎著想坐起來，卻一點力氣都沒有。

「你醒了。」一個穿著粉紅衣衫、丫鬟打扮的少女正走進門來，看見她醒來，急忙上前扶住她。

「這是哪里？你又是誰啊？」她迷迷糊糊的問。

「我是伺候老夫人的丫鬟春梅，這里是佟家堡。」

「佟家堡！」這三個字傳到蘇紅雁耳朵里，就像炸了個響雷，讓她徹底的清醒過來。

天哪！她完了。真不知道是怪她命不好，還是老天故意和她作對，她繞了一大圈竟然跳到佟家的勢力範圍內；而且還在人家的地盤上大放厥辭，那個叫作佟向日的男人一定不會放過她！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她這不成了一條自動跳上砧板的笨魚嗎？

「蘇姑娘，剛才大夫來過了，他說你只是一時疲憊過度，只要好好的大吃一頓，再休息兩天就沒事了。白天老夫人和二少爺都來看過你，老夫人還交代，等你醒了讓我去通知她呢！蘇姑娘，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廚房叫他們做點吃的。」

眼看著春梅走出房間，蘇紅雁迅速的步下地，可一陣暈眩襲來，讓她只好用手扶住一旁的桌子，慢慢往門口走。

拜托，她哪里還敢留在這里，那個佟向日根本就和她八字犯沖，他簡直是她的克星，她得趕快離開。可是瞧她看到了什麼，桌子上放著好幾盤精致的點心，她像發現了救命稻草般飛撲過去，不顧一切的大吃起來。

她快要餓死啦！此時此刻，蘇紅雁不得不承認食物對她的吸引力確實是很大，剛剛要逃的念頭早就被擠到九霄雲外去了。

佟向日好笑的看著眼前低頭猛吃的嬌小身影，她還真挺能吃的，一會兒工夫，一盤點心已經去了一大半。她平時吃東西的時候也是這樣嗎？連他走進屋子、站在她背後她都沒有發覺。她的吃相毫無形象可言，要是讓那些名門千金像她這樣吃東西，她們大概寧願餓死。

那天她在「聚仙樓」里昏倒，是他把她抱回佟家堡。一路上，奶奶都用不懷好意的眼光偷瞄他，他知道奶奶在打自己的主意，可是這回他不想反抗；因為他有預感，或許把她留下來，佟家堡會變得更熱鬧。

「二少爺。」春梅端著飯菜從廚房回來，一眼就看見站在蘇紅雁背後的挺拔身影。

「你在說什麼？」蘇紅雁嘴里塞著點心，含糊不清的問道。當她看到春梅含笑的眼神望著她背後，她轉過頭，正對上那雙閃著笑意的深邃黑眸。

「你……咳……咳……」她急忙伸手去拍胸口，他果然和她犯沖，只看他一眼，她就差點兒被點心給噎死。

「又沒人跟你搶，你吃那麼急干嘛？不會是又想攢足了力氣開溜吧？」佟向日揶揄的說，用手輕輕幫她拍著後背。

她是怎麼回事？看到他不是昏倒，就是被噎到，他真是服了她。

「誰說我想溜啦？」她拍開他的手，反正她丑化他的話也說出去了，收也收不回來，而且又落到他手里，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可不想敗得沒骨氣。

「我承認我是丑化過你，現在你要怎麼辦就快說吧。」她說得豪氣干雲。

她以為他是土匪嗎？還是凡事耿耿于懷的小肚雞腸？那件事他早就忘記了，可是她卻以為他要以此處置她；這樣正好，他可以把事情說得嚴重些，好讓她留在佟家堡。

他在她對面坐下，忍不住想要笑，難怪她可以大聲和他說話，原來一盤點心已被她吃得干干淨淨。

「如果你肯留在佟家堡，趙小蝶逃婚的事我就不追究，否則，不管她和那個男人逃到哪里，我都有辦法把他們找出來；到那時，她的名節就……」他這倒不是說謊，憑佟家堡的勢力，找個人並不費力。

「我答應你，可是我總得嫁人，你不會叫我一輩子待在這里吧？」小蝶小姐對她不錯，她不能讓小姐的名聲敗壞在她身上，反正，她也不在乎多做幾年的丫鬟；

可是總不能一輩子做個老姑娘，別人會以為她嫁不出去。

「原來你想嫁人了。」他有些不悅的皺眉，「至于時間嘛，等這件事完全結束的時候，你就可以離開了。」

「那你可要快點，否則到那時候，我都老得沒人要了。」她不滿的嘟噥著，還好她才十八歲，還可以再撐個幾年；否則她才不會答應他，她還想找個疼愛自己的丈夫呢！

「我會負責。」他別具深意的許諾。

「用不著，我不喜歡別人幫我硬配對，我要自己找到喜歡的人，才嫁給他。」她向他翻了翻白眼，壓根兒沒把他的話當真。

當蘇紅雁沉浸在對未來的幻想里，卻已經跳進了佟二少爺的陷阱里，一場好戲就要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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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真正的富豪之家，蘇紅雁總算是見識到了。佟家堡究竟有多大，她也說不清；因為她來到這里已經三天，卻還是會在大白天里迷路。滿園的假山、亭台，還有開滿蓮花的池溏，點綴著佟家堡．這里光是僕人就有好幾十個，到現在她還只認得春梅，還有佟老夫人和佟家三兄弟。

說來奇怪，他們好像從沒把她當作丫鬟對待，雖然老夫人常常要她陪著逛園子、聊天，可是從不讓她做丫鬟要做的事；而且，她有時陪老夫人去聚仙樓的時候，那個秦掌櫃也是叫她蘇姑娘，好像她是佟家堡的客人。天知道，她只是被佟向日用計軟禁在佟家堡的可憐人。

蘇紅雁手里端著剛在廚房里做出來的點心，穿過曲廊。她整天都找不到事做，輕松得有些不像話，她可不想在這里吃閑飯，要不是昨天老夫人抱怨廚房里的點心吃厭了，她幾乎差點忘了自己還有這一項手藝。

一大早，她就到廚房去忙著和面、調餡，燒水，做出了好幾種樣式的點心，準備給老夫人嘗嘗。

罷走到老夫人的窗外，她就听見里面傳來說話的聲音，那是被她視作頭號克星佟向日的聲音，她看到他就渾身不自在，還是等會兒再來。她躡手躡腳的準備離開，門卻猛地打開了，佟向日就站在她面前，她直覺的拔腿想跑，可腳下卻一個踉蹌，整個人往前撲倒。

佟向日及時伸手攬住她的縴腰，很自然地把她抱個滿懷，以免她的臉和地面做親密接觸。

真是僥幸，她沒有摔個狗吃屎。蘇紅雁剛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正靠在一臉笑容的佟向日懷里。

「喂，你快放手。」她臉紅的大叫，直想用手里的盤子敲他的腦袋，他竟敢抱她。

「沒想到你看到我，還會激動到差點跌倒啊。」他有點不舍的讓她掙脫他的懷抱，故意扭曲事實逗弄著她；果不其然，看到她足以殺死人的眼光。

蘇紅雁這才發佟老夫人和佟向辰嘴角含笑地打量著她。她出糗了，而且是當著眾人的面，都怪這個可惡的家伙，他開始報復她了。

「老夫人，點心做好了。」她靠近佟老夫人身邊站著，離他越遠越好。

「紅雁，你對二哥可真好，剛見面就對他投懷送抱。」佟向辰一邊大口吃著點心，一邊壞壞的說。

一向瀟灑自若、對女人淡然視之的二哥何曾用那種溫柔的眼神看過人，看來她很有可能成為他的二嫂。

「向辰。你閉嘴。」佟向日拿起一塊點心，扔了過去，準確的投進佟向辰張大的嘴里。

而蘇紅雁的臉紅得可以煎蛋了。

看樣子他還會功夫，她當初決定留下來不逃是對的，否則要是被氣急敗壞的他抓住，她的小命就完蛋了。偷偷的看向他，她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很好看的男人，俊朗的五官實在是很吸引人，加上他有如深潭般的漂亮眼眸……兩人的眼神同時交會，她沒來由的一陣心慌意亂，心虛地移開視線。

佟向日揚起嘴角，他看得出來她在回避他，看來他得采取行動，他不想要她掩飾真正的自己，他要她以最自然的面目來正視他。

這種舒適清閑的日子要是再過下去，蘇紅雁直嘆自己就要變成游手好閑的富貴閑人了。這在她十八年的生活中是從來沒有過的，優閑向來是與她這種苦哈哈的平民絕緣的，這讓她有一種犯罪感，她怎麼可以安于現狀？要知道，等到佟家人對趙家的事逐漸淡忘的時候，她還是得回到揚州過她原來的生活。

趁現在她還沒有被逍遙快活的日子給沖昏頭，她要找些事情來做，以後回到揚州，她還是得靠做事來賺錢維持生計呢！她要是再這樣懶散下去，非得喝西北風不可。因此，她幾次向佟老夫人提出要給她差事做的請求，佟老夫人思量再三，決定要她去聚仙樓幫秦掌櫃的忙。

聚仙樓是佟家旗下產業之一，也是京城最繁華的酒樓，出入這里的客人無一不是富商巨賈、名門子弟。這里的客人總是絡繹不絕，光是看秦掌櫃不停地撥弄著算盤，就可想而知聚仙樓的收入有多麼豐厚。

與其說蘇紅雁是來這里幫忙，不如說是來拜師學藝來得貼切。店里面有十幾個伙計，完全應付得了客人的需要，而秦掌櫃又把一切管理得井井有條，根本用不著她幫忙；可她也沒閑著，聚仙樓里的大廚都是在皇宮里做過御廚的，手藝十分精湛，她不趁此機會學上幾手，豈不是浪費資源？

「蘇姑娘，你在這兒干什麼？」秦掌櫃來到廚房，見蘇紅雁津津有味的看大廚炒菜，還不時的詢問著。

「秦伯，我在跟大師傅學做菜，將來我回到揚州，也可以靠手藝吃飯嘛。」蘇紅雁笑著解釋。

「你還要回楊州？」秦掌櫃感到奇怪。

「當然啦。我現在只是暫時住在這里，等事情解決了，我就得回去了。」

「噢。二少爺叫你去議事廳，好像有什麼事情。」秦掌櫃在肚子里暗笑，看來這姑娘現在還弄不清狀況，老夫人怎麼可能讓她離開，還有二少爺︰他在聚仙樓做了二十年，還從沒看過少爺要哪個姑娘進入議事廳，誰都知道那是只有佟家人才可以出入的地方，看來她還被蒙在鼓里呢！

「唉，我這就去。」蘇紅雁長嘆了口氣，她本以為待在聚仙樓可以減少和佟向日踫面的機會，哪里想得到，他待在這里的時間比待在佟家堡還要多。秦掌櫃解釋是因為他經常要和別人談生意，在這里會很方便；早知如此，她就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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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你找我什麼事？」蘇紅雁低聲下氣的說，眼楮看著地面。

佟向日好笑的看著她極不情願的表情。她低著頭的角度，使她的長睫低垂，小小的下巴形成一個柔美的弧度，她真的很美，他第一眼看到她，就被她坦率的眼神給吸引，她清新俏麗的模樣深印他心底；听到她就是趙府預備頂替趙小蝶的女子，讓他心里不禁要感謝老天，趙益山算是幫到他了。

「沒事就不可以找你嗎？還是你怕見到我？」他走到她面前，長指挑起她的下巴，和她的目光相對。

他的突然接近讓蘇紅雁嚇了一跳，她直覺的退了幾步，腳卻被門檻絆住，整個人仰天摔倒。

佟向日眼明手快的攬住她的腰，輕松的把她摟回他懷里。

「喂，快放手，。」蘇紅雁又羞又急，用手推著他的胸膛，拼命想掙出他的懷抱；可她馬上就發現，自己根本是白費力氣。

「放開你，你確定不會再跌倒？」他笑看著她漲得通紅的俏臉，貼近她耳邊低聲說︰「你叫這麼大聲，會把整個聚仙樓的人都引來。」

他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臉，天啊！她都快羞死了，要是被人看到她和一個男人抱在一起，她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你到底想干什麼？」她咬著牙低聲問，生伯引來看熱鬧的人。

「答應我一件事，我就放開你。」他提出條件。

有沒有搞錯？她這個被吃了豆腐的受害者，還得答應他的什麼鬼條件？她用腳指頭想就知道一定不是什麼好事，但她得先擺脫眼前的窘況再說。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她故意在他面前說粗話，在他這種人面前，她根本不需要裝淑女，以惡治惡才是對付他的最好辦法。

「這好像才是你的作風。」他含笑看著她遞過來的白眼，「我要你從明天起，跟在我身邊做事。」

「你先放手再說。」

「那我就當你是答應了。」他決定先放過她，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他不會讓她躲太久的。可他並不打算現在就嚇跑她，所以他放開摟著她縴腰的手。

「誰說我答應了？」被解除了禁錮的蘇紅雁，頓時感覺輕松了許多，勇氣也回升不少，就連說話的嗓門也提高了。「哪有女人做跟班的？我不干。」

他是有病嗎？沒听說過一個女人可以整天跟在男人身邊打轉。

「隨你怎麼說，我說可以就可以。」

哼，這個霸道的男人！她非得和他斗到底。

「我什麼都不會做，你還是另請高明吧。」要她整天跟著他，她會短命。一我又不是你們佟家的人，別人會說我企圖勾引佟家二少爺。」

「說起來，你算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你就算勾引我，也是天經地義的，我是求之不得呢！」他故意逗她。

「你說什麼？」蘇紅雁聞言，不由得瞪大眼楮，這個厚臉皮的男人在說什麼鬼話，他竟然胡言亂語給她扣上這麼一頂大帽子。「你怎麼可以誣陷我？」

「誣陷你？」佟向日忍住想要大笑的沖動，「你可知道，想被我‘誣陷’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事實也的確如此，你既然被趙益山用來頂替趙小蝶，當然就是我的未婚妻子，相信趙益山也會同意我的說法。」

她真是掉進他的圈套里了，早知如此，她死也不會住進佟家堡，趙老爺巴不得她替小姐嫁進佟家，以消除佟家對他的威脅；而她又在佟家住了十幾天，現在說她與佟家沒有關系，恐怕也沒幾個人相信，這次她真的是百口莫辯。

「你究竟在打什麼主意？你在報復我，對不對？因為上次在老夫人他們面前，我說了你的壞話︰所以你要把我留在這里，方便折磨我。」她沖到他面前，氣急敗壞的對著一臉笑容的佟向日低吼。

他真是服了她了，她的想像力可真是豐富，真不知道她那顆小腦袋瓜里裝了些什麼稀奇古怪的念頭，居然說得像真的一樣。看她一副氣呼呼的模樣，真是有趣極了，想來他今後的生活不會再單調了。

「我有那麼可怕嗎？還是你怕會愛上我，所以不敢跟在我身邊？」請將不如激將，他清楚她的個性。

「你別作夢了，誰會喜歡你這種自大、狂妄、專會欺負弱女子的男人！」她急忙否認，生怕和他扯上關系。

「那你敢不敢做跟班？」他乘機將她一軍。

「我當然敢。」她可不能被他看扁，以為她怕了他。「可是，你不能藉機報復我。」如果他每天要她干這干那，那她豈不是被他害死了？

「你什麼也不用做，我去哪兒你就跟去哪兒，夫唱婦隨嘛！」激將法果然對她有用。

什麼夫唱婦隨，這男人又在佔她便宜了。她沒好氣的說︰「難道你沐浴、上茅房我也要跟著，那我豈不是要長針眼？」

佟向日大笑出聲，猛地將她樓進懷里。他俊逸的臉龐靠近她，鼻尖幾乎踫到了她的。「紅雁，你真可愛，我真該感謝趙益山把你送到我身邊。」

他充滿柔情的眼神和溫柔的話語讓蘇紅雁的心漏跳了一拍，她像是被下了魔咒，呆呆的望著他溢滿深情的黑眸，而他笑起來的樣子很漂亮，讓她差點迷失在他的笑容里。

佟向日看著在他懷里愣住的蘇紅雁，此刻她那雙美麗的大眼正迷惘的注視他，凝脂般的白皙臉頰泛起微微的紅暈，他將她嬌艷的模樣盡收眼底，相信自己不會有看厭她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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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麼了，蘇紅雁，難道你的腦袋是豆腐做的嗎？」

蘇紅雁煩躁的在房里來回踱步，自言自語著。真該死，她中了佟向日的圈套，答應做他的「跟班」；現在想起來，她根本是中了他的激將法。

而且，更令她生氣的，是她竟然被佟向日的笑容給弄得暈頭轉向，像個花痴一樣盯著他瞧。又不是沒見過男人，就算他長得比別的男人好看一點，她也不應該被他迷惑；再說，佟家另外兩個兄弟也長得不錯，可她為什麼就是沒感覺呢？要不是秦掌櫃有事找他，她還不知道自己乖乖的讓他抱著，真是丟臉啊！秦掌櫃看她的眼神充滿了曖昧的笑意，天知道，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蘇姑娘，你在干什麼？」春梅推門進來，打斷了她的思考。

「春梅。」蘇紅雁高興的上前拉住她在床上坐下，「我好幾天都沒有看到你，又沒事做，都快悶死我了。」

「二少爺沒陪你嗎？」春梅微笑著問她。

「怎麼連你也說這種話！他是他、我是我，我們根本沒有任何的關系。」一提起佟向日，蘇紅雁就一肚子氣。「他居然讓我做他的跟班，從明天起我就沒有好日子過啦，他會整慘我的。」她不禁嘆了口氣，似乎看到她的日子將是一片黑暗。

「怎麼會呢，你淨會瞎想！二少爺很喜歡你的。」

「這不可能啦，我每次踫到他，不是跌倒就是出丑，他總是愛捉弄我，還老找我的麻煩，他怎麼會有那種怪念頭呢？」她根本沒把春梅的話放在心上。

「你就別不好意思承認了，全佟家堡的人都知道你是二少爺的未婚妻，將來是我們的二少奶奶，這怎麼會有錯呢？」

「這是個誤會嘛。等事情完了，我還得回揚州，而且我又不是什麼千金小姐、名門閨秀，只是個平凡的丫鬟，根本不可能和你們二少爺扯上關系的。」這點自知自明，她蘇紅雁還有。

「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呀。你放心好了啦，咱們老夫人從來就沒有門第之見的，老夫人其實很不喜歡那些惺惺作態的千金大小姐。上次，老夫人上了那個趙老頭兒的當，他夸口說他的女兒如何賢慧、知書達禮，說得是天花亂墜，老夫人信以為真，所以才給二少爺訂下這門親事。誰想到陰差陽錯的，竟然是你來到了我們佟家堡；老夫人後來知道了這件事，直說這是緣分呢。」

「我和你們二少爺是冤家，才會踫頭。」蘇紅雁長嘆一聲，「我一看到他，就渾身不對勁，真想拔腿就跑，離他越遠越好。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我和他八字不合吧。」

「什麼八字不合，我們都覺得你和二少爺很相配呢！你別想得那麼多，安心住下來吧，反正事情遲早都會解決的。天色不早了，我得去伺候老夫人啦，有空我再來看你。」春梅起身欲離去。

「我也會去看你的，如果我還沒被佟向日整得咽氣的話。」蘇紅雁俏皮的向春梅眨眨眼。

春梅捂著嘴偷笑，看來要讓紅雁明白事實真相，二少爺可要費上不少的勁呢。

力寶龍

第三章

正午時分，是聚仙樓一天中生意最興旺的時候，往來穿梭的客人絡繹不絕，熱鬧非凡。

聚仙樓的一樓是散座，二樓是一間間單獨的包廂雅座，而三樓則是佟家兄弟談生意和議事的地方。

蘇紅雁此時就坐在議事廳里的紅木雕花椅上，臨窗向外看去，下面是車水馬龍的街市，做生意的小販們極力的招攬著客人，呼喝聲和討價聲此起彼落，很是熱鬧。

她很羨慕在外面逛市集的人，來到京城半個多月，除了佟家堡外，她只到過這間聚仙樓，她也好想逛逛京城的市集，開開眼界。

可是她不敢說，她只是暫住在佟家堡的外人、佟向日的可憐跟班，哪里有什麼自由？

一想到被她視為頭號克星的佟向日，如果時間可以倒流的話，她寧可選擇用爬的回揚州，也不願留在他身邊整天對著他。

不知道為什麼，她每次一看到他，就渾身不對勁；她總覺得自己在想什麼都瞞不過他，這令她有點小小的恐慌。

而另外兩個佟家兄弟她也經常看到，他們卻不曾帶給她這種感覺，怎麼會這樣呢？

佟向日放下手中的帳本，有些好笑的看著坐在窗前、表情千變萬化的蘇紅雁，看她露出那種帶點迷糊又不解的表情，他就可以肯定她一定是想到他。他發現每當她看到他時，都故意找事做避開他，而且目光瞄到他時也會自動轉彎，這令他哭笑不得。

唉！他又不是長得有礙瞻觀，她不用這樣吧？

「丫頭，想不想出去逛逛？」他走近她身邊，突然開門。

「啊？」她驚訝的瞪大眼楮看他。

她沒听錯吧？

「難道你不想去？」

「我當然想去，可是你不擔心我偷偷跑掉？」

佟向日大笑出聲，她把自己當囚犯嗎？

「有什麼好擔心的，你恐怕連東南西北也分不清；還有據我所知，你似乎身無分文了，難道你想一路討飯回揚州嗎？你曾答應過我不會私自離開，我寧願相信你是一個守信用的人。」

「我當然守信用，你放心好了。」她一臉挫敗的說︰「我是想好好的逛逛京城，可是人家看到佟家二少爺帶著個丫鬟四處逛，似乎不合規矩。」重點是，她可不想被人說閑話。

「你何曾把我當少爺，我看你對大哥和老三倒是挺有禮貌的。」他用手中的折扇在她頭頂輕輕敲了一記，這丫頭跟他說話從來都是省略了稱呼，蒙混過關，以為他不知道呢，還敢說當他是少爺？

「我……你別誣陷我。」糟糕，想想她還真是沒有尊稱遇他一聲少爺，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叫不出口，可是既然他都說得這麼明白了，她總得解釋一下。「因為你沒有追究我們家小姐逃婚的事，我覺得你這人還算有理、講義氣，所以把你當明友；既然視為朋友，叫什麼都無所謂吧。」哼，這理由夠冠冕堂皇的吧，看他還有什麼話好說。

「你真的把我當朋友？」看她心虛得不敢和他的眼光相對，他就知道她是在敷衍他，她當他是傻瓜嗎？

「當……當然啦，你不相信嗎？」他那是什麼表情，明擺著不買她的帳嘛！

「我相信，所以從今以後，咱們就互稱名字好了。這樣比較親切不是嗎？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或者叫我向日，叫我佟扮哥我也可以接受。」既然她都這麼說了，他沒理由不配合著，反正他求之不得呢。

「你不是認真的吧？」蘇紅雁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她只是隨便說說，沒想到他竟然當真了；看他笑得很賊的眼神，她真恨不得吞掉自己的舌頭。

佟向日強忍住想要笑的沖動，一臉正經的說︰「我對朋友一向都是很認真的，尤其是對紅粉知己，相信我們一定很合得來。」

蘇紅雁這才深刻的領悟到，什麼叫作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剛才她還逞口舌之快，這會兒卻後悔到臉色青到不行，可是卻一點辦法都沒有。話是她自己說的，難道要再改口嗎？那豈不是敦眼前這只狐狸給瞧扁了？她就是不能在他面前認輸，反正她豁出去了。

想到這里，蘇紅雁猛然站起身，抬手用力的在他的肩上拍了兩下，豪氣干雲的大聲道︰「從今天起我們就是朋友啦，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佟向日終于忍不住炳哈大笑，她在和他拜把子嗎？她八成是章回小說看多了，不會到廚房宰只雞來喝血盟誓吧。

「佟向日，你在笑什麼？」他發瘋了嗎？

「沒什麼，听你說要和我同甘共苦，我實在是很高興。」這句話倒是真心的，拉近距離之後，她應該可以坦然的正視他，這就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當初她在街邊請奶奶吃面的事兒，奶奶說了不知多少遍，佟家堡上上下下沒人不知道，每個人都喜歡這個善良無偽的姑娘；而他的心也在不經意間被她敲開一個缺口，那缺口越來越大，直至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影子。

他從來沒有這種感覺，很強烈的想要擁有一個人，令他自己也感到驚奇，眼前這個直腸直性子的姑娘，竟能左右他的情緒。

「走吧，我帶你好好的逛逛京城。」這可是他第一次帶著個姑娘逛市集，要是老三在這里，不知要怎樣取笑他了？

「果然是朋友，夠義氣，謝謝啦。」

蘇紅雁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綻放的笑臉像一朵嬌艷的花，差點讓佟向日失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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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熱鬧繁華讓從揚州來的蘇紅雁也不得不對京城的景色嘆為觀止。上次幫佟老夫人找聚仙樓時，她不辨方向，急得團團轉，哪里還有心思看街景；這次不同，有佟向日做向導，不必怕迷路，她終于可以盡情的逛。那莊嚴的寺廟、商販雲集的市集，都讓她大開眼界。

「咱們逛了這麼長時間，你累不累呀？」

蘇紅雁手里拿著串糖葫蘆，邊吃邊問，她已經完全把佟向日列入朋友之列，大剌剌地吃著手中的美食。

「只要你不怕累，我奉陪到底，萬一你累趴了，我還可以抱你回去，你大可放心。「他瀟灑自若的搖著手中的折扇，不以為意的道。

她真是小瞧他，練武的人走這麼幾步路就喊累，干脆別活了；可是她一個嬌小的女兒家，又沒有功夫底子，竟走遍了大半個京城，還真是讓他刮目相看。

「誰要你抱，我……」她突然停住口，放慢腳步，用不解的眼光看著四周。

她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走了這一路，好像總有路人向她這邊看過來，她雖然不是沉魚落雁的美人，但也算是五官端正吧？他們究竟在看些什麼？

「是不是累了，要不要歇一會兒？」他以為她走不動了，停下腳步問她。

「不是的，這些人……」她轉頭看他，對上他的面孔，突然間她恍然大悟，剛才看過來的都是年輕姑娘，原來他才是吸引路人目光的人。

她仔細打量佟向日，他真是好看得沒話說，從她第一次看到佟家三兄弟時，就知道他們個個都是男人中的極品，既多金又英俊，這樣的男人怪不得會讓姑娘們春心蕩漾，更別提京城里的名門大戶、千金小姐，想嫁給他們的人一定大有人在。

唉，枉費老爺舌粲蓮花地說成了這門親事，誰知竟然告吹了，她真是替小姐惋惜。

「我們坐下歇會兒。」佟向日拉她在路邊的一間茶館坐下，「我有那麼好看嗎？你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看她直勾勾的盯著自己，他忍不住逗她，她的眼神像是對他待價而沽，不過他倒挺喜歡她如此專注的看他。

「我才沒有，你不要轉移話題。你有沒有發現，有好多姑娘在偷看你呢？」她壓低聲音悄聲說，並且俏皮的向他眨了眨眼。

「哦，是嗎？」他無所謂的笑了笑，這種情形他早已習慣。有幾回他們三兄弟一起在街市上出現，還發生過更恐怖的事，居然有姑娘跟蹤過他們，真令他們哭笑不得。

「你們兄弟的桃花運一定旺得很。說真的，你其實很好，佟家堡名聲這麼大，你有錢、有勢，又很能干，人也長得不錯，難怪這麼多姑娘想嫁進佟家堡。」她由衷的說。

「你認為我長得不錯？」他笑問，他從沒有覺得男人的相貌是件很重要的事，可被她這麼一說，他倒覺得有副英俊的外表也挺不錯的。

「是呀。你的身材又高又挺拔，很有氣勢︰長相也俊美，尤其是……」她一絲不苟的對他評頭論足，在對上他的眼楮時，卻發現那雙深邃的黑眸正牢牢的盯著她，她一愣，心頭莫名的發慌，下意識的避開他的凝視。

「怎麼不說下去了？」沒想到她觀察得還真仔細。

「嘿！我突然想到一個好辦法。」她直奔主題。

這小妮子很不對勁兒，一副古靈精怪的樣子，里面一定有問題。

「小姐逃婚的事，說起來你也是受害者，我原本怕你把怨氣發到我頭上；可是現在不同啦，咱們既然是朋友，而且我在佟家堡又吃又住的，總不能白吃。我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你盡快選定一個中意的姑娘，我來幫你敲邊鼓；憑你的條件再加上我的趁熱打鐵，絕對包你找到一個如意的妻子。這樣，一來你的親事也解決了，二來小蝶小姐的問題也解決了，三來我就可以功成身退回揚州啦。」她喜孜孜的計畫著。

「原來是這樣。」他就知道她算計他，什麼幫他找老婆，說得天花亂墜，說穿了最終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她想回揚州。

他十幾歲就縱橫商場，和奸商貪販打過不知多少交道，還能被她的三言兩語給算計了去嗎？可他倒不想揭穿她的小陰謀，他會配合她把戲演下去，看看她要怎樣幫他。不過，她的口才還不錯，再訓練一下還真的可以當媒人婆了。

「听起來還真不錯，只不過太麻煩了，又浪費時間，我倒有個更快的方法，干脆你嫁給我好了，問題就全解決了。」他半真半假的說，乘機試探她的反應。

「咳……咳……」蘇紅雁嘴里的茶水還沒進肚，就被他的話嚇得差點嗆死。

佟向日急忙站起來，輕拍她後背。

「真服了你這丫頭，喝茶也能嗆到。」

「還不都是你。」她嗆了半天，才順過氣來，想到差點做了被茶水嗆死的歷史第一人，滿腔怒火不禁向一臉優閑自在的佟向日猛拋過去。「你不要拿我這個丫鬟來開玩笑，我想幫你忙，你反而取笑我，我要回去了。」她知道自己只是個丫鬟，他拿她和那些千金大小姐相提並論，明擺著讓她難堪。

丙然不出他所料，她的心結仍是沒有打開，他的真心話她卻當他是開玩笑，她的腦袋瓜還真是不開竅，就讓她胡思亂想好了，他現在可不打算把她嚇跑。

他拉住她腰際的烏黑長辮，成功的阻止她離開的腳步，而那絲般的柔滑觸感令他不想放手。

「佟向日，你欺負我。」她大聲指控他的行為。

「我哪里敢啊？沒有你，我的未來娘子要去哪里找啊？」他一語雙關的說著，「為了感謝你的好心，我請你到京城有名的小吃街大吃一頓，怎麼樣？」逛了一整天，她也該餓了。

「好吧，這次就算了。」是啊！她真的是有點餓了。「你知道嗎？我現在可以吃下一頭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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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蘇紅雁並沒有真的吃下一頭牛，可佟向日也得到結論，她的飯量和一頭牛也相差無幾，他叫了一桌子各式小吃，幾乎全進了她的肚子。看她苗條勻稱的身材，真不知道她的飯吃到哪兒去了？

據她自己所說，她在高興的時候吃東西就停不了口，那麼今天她吃得這麼高興的原因，恐怕是因為覺得自己回揚州有望吧，可她作夢也想不到，不久之後，她就會發現，她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當蘇紅雁吃掉最後一口食物後，天已經黑了，從這里走回佟家堡還需要一段時間；可兩人走沒幾步路，就發生一件令蘇紅雁很沒面子的事兒。

「我……我走不動了。」她在路邊蹲子，把臉埋在膝蓋里。老天，她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好丟臉啊！

「你吃得太多了，想把自己撐死嗎？」她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令他有些生氣，早知如此，他應該阻止她吃那麼多。

「可是……可是那麼一大桌子東西，不吃掉會很浪費。」她說話的聲音像蚊子叫，根本不具說服力。

「那也不能亂來，吃出病來怎麼辦？看你下次還敢不敢？走吧，我背你回去。」佟向日伸手拉起她。

這麼晚了，沒法雇轎子，馬車又太顛簸，他怕她受不了。

她驚詫的猛搖頭，「不行，男女授受不親，而且別人看見會說閑話的。」

「那麼你準備在這里待到天亮，露宿街頭嗎？那我可得提醒你，雖然京城白天的治安還好，但是晚上也不乏雞鳴狗盜之輩。你一個姑娘家大半夜的不回家，會讓人誤會你不是良家婦女。」都這個時候，她還在跟他講大道理，不嚇嚇她怎麼行！

「可是……」她猶豫不決著，他說的也有道理，但讓他這個跟她非親非故的男人背著她在大街上走，教她怎麼好意思呢？

「沒有可是，再不听話，我要把你綁起來，抱回去了。」他收起笑容，眼中透出不可抗拒的威嚴，她難受得路都走不了，還有力氣跟他拌嘴。

平時總是為人和善的他，板起臉來竟有些嚇人，渾身上下散發著強烈的氣勢，這是她從未看到的一面。蘇紅雁識相的閉嘴，伯他真的說得出做得到。

她乖乖的趴到他背上，一動也不敢動，任由他背著她走。到底人高馬大有好處，雖然他背著她走路，但仍舊走得很快，街上也沒有什麼人在走動，蘇紅雁這才放下了心。

她長這麼大，第一次有男人背著她過街穿巷。她伏在他寬闊結實的背上，忽然涌上一種異樣的感覺，心里有種甜甜的味道蔓延開來，慢慢地竄到她的四肢百骸，使她整個人都軟綿綿的，原本放在他肩頭的手也不由自主的環繞住他的頸項，發燙的臉頰靠在他肩上；這種安全踏實的感覺令她整個人都放松下來，也讓她的上下眼皮開始打架了，整個人昏昏欲睡。

佟向日感覺到她的呼吸輕拂在他耳邊，側頭看去，正對上她沉靜的睡臉。她的長睫低垂著，幾縷發絲隨風拂過他臉龐，他忍不住露出笑容。

這丫頭真有本事，在他背上也能睡得著，看來她是真的累壞了。他加快腳步，往佟家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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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飯，閑來無事在花園里散步的佟向辰大老遠就看見二哥回來了，他下午去聚仙樓，卻沒見二哥的人影，秦掌櫃偷笑著告訴他，二少爺和蘇姑娘出去了。

這可是佟家堡的奇聞，何時見過佟向日陪姑娘家出去游玩？想當初，城中富商王千金的女兒王雪玉用各種理由借口想要二哥陪她游湖，都被二哥以種種理由推拒了。如果不是因為王千金與佟家堡有生意上的往來，二哥理都懶得理那個王雪玉呢。

可現在蘇紅雁竟使二哥轉了性，看來，二哥是真的動了心。話說回來，紅雁是挺可愛的，尤其是她和二哥在一起的時候，可有好多笑料呢。

咦？奇怪，二哥好像背著個人，這是怎麼回事？

佟向辰走上前，才發現蘇紅雁趴在佟向日身上睡得正香呢。

「二哥，她怎麼了？」他小聲的問。

「沒事，她只是累壞了。」

「你們吃過晚飯了嗎？要不要廚房做一點？」

「別提了，她就是吃過頭才變成這樣的。你知道她吃了多少東西嗎？」說到這里，佟向日也不禁感到好笑，「有湯包、蟹黃燒賣、珍珠魚丸、干燒臘味、芝麻餅、千層糕、湖州粽子，我叫了一桌子東西，她一點都沒浪費。」

一旁的佟向辰一手捂著嘴巴，一手搗著肚子，早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來。「沒想到，原來你喜歡大胃女啊！二哥，算你走運，還好她吃不胖，否則就算你背著她走一夜，也回不了家，早被壓死了。」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佟向日對弟弟的幸災樂禍視而不見，轉身向蘇紅雁住的房間走去。

佟向辰在他身後不識時務的笑道︰「二哥，千萬別欲火焚身做錯事啊。」

「閉嘴。」一粒石子從佟向日腳下飛起來，直奔佟向辰笑得快裂開的大嘴巴。

佟向辰趕忙側身閃過，忍不住炳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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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大胃女！」蘇紅雁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笑個不停的春梅，驚訝的尖叫出聲，「他怎麼可以給我起外號，還叫得那麼難听！」

「紅雁，你真的吃了那麼多東西嗎？」春梅還是懷疑三少爺故意夸大事實。

「是……是比平時多吃了一點，可是他也用不著那麼大驚小敝吧。」話雖如此，她擔心佟向辰那張大嘴巴一宣傳，鐵定在一夜之間，她的外號會不脛而走，傳遍整個佟家堡；到那個時候，她哪里還有形象可言！

「可惡，我要找他理論。」她氣急敗壞的沖出房間。她要問問那個大嘴巴，女人飯量大難道犯王法嗎？還有那個可惡的佟向日，虧她還想幫他追老婆，他竟敢泄她的底，她非和他們理論不可。

然而，蘇紅雁找遍了整個佟家堡也沒有看到佟家兄弟的人影；意外的，她卻踫到了堡里負責廚房的大廚劉師傅。

劉師傅笑嘻嘻的說︰「紅雁，原來你的飯量那麼大呀，以前是不是假裝沒吃飽？你放心，以後我會記得用大碗公給你盛飯，你就別擔心了。」

「啊？」蘇紅雁听了差點岔過氣，連廚房里的人都知道這件事，看來她不「出名」都不行了。這殺千刀的兄弟倆，她要殺了他們，以泄她的心頭之恨。

她恨得牙癢癢的邊走邊想，這個時候他們兄弟會在什麼地方？

對了，聚仙樓。佟向日每天都會在那兒待上一段時間，佟向辰那個大嘴巴八成也在那兒，她一定要讓他們給她恢復「名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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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掌櫃正打著算盤入帳時，突然看見蘇紅雁像一陣風似的沖了進來。

「蘇姑娘，你找二少爺嗎？他在議事廳里。」

「秦伯，三少爺有沒有來過？」蘇紅雁氣勢洶洶的沖到櫃台跟前，把秦掌櫃嚇了一跳。

「來過，他……」還沒等他說完，蘇紅雁趕緊打住他的話，很認真的說︰「秦伯，三少爺跟你說的話，你千萬不要相信，他那張臭嘴巴說的話沒幾句是真的，我現在就去找他算帳。」

秦掌櫃呆呆的看著她一溜煙的跑上樓去，莫名其妙的直搖頭。

「奇怪，她今天是怎麼了？三少爺什麼也沒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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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紅雁本打算好好的跟佟向日和佟向辰據理力爭一番，沒想到卻發現議事廳里遺有一個人，那是一個很美麗的姑娘。她推門進去的時候，那姑娘正和佟向日說話，而佟向辰則坐在一旁的椅上喝茶。

她听秦掌櫃說起過，議事廳不是一般人可以隨便進出的地方，但是眼前這個姑娘既不是佟家堡的人，也不像是來談生意的，她究竟是誰呢？

蘇紅雁好奇的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姑娘。只見她穿著一件淡青色紗衫，袖口繡著女敕綠色的荷葉邊，長裙垂地，顯得十分縴細嬌弱。那秀雅的瓜子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也正瞧著自己。

柳芊茹靜靜的看著站在門口、猛盯著自己看的女子。她穿著件淡粉色的衫子，梳著兩條俏麗的長辮，白皙的臉頰透出微微的紅暈，尤其是她那雙明如秋水般的眸子，靈動得好有神采。這個有如桃花般清麗的姑娘，應該就是向謙說過的，那個揚州姑娘蘇紅雁吧。

「蘇姑娘，你好。我是柳芊茹，是佟家的朋友，你叫我芊茹好了。」

「哦，柳姑娘，你好。」蘇紅雁回過神來，這姑娘怎麼會知道她，一定又是那個大嘴巴到處宣傳她。她邊想邊狠狠的瞪了一旁若無其事的佟向辰一眼。

「你是來找我嗎？」佟向日定到她身邊，伸手攬住她的肩膀，把她帶到椅子上坐下。

他本以為她今天會在家里好好休息一天，沒想到她竟然跑來這里，而且先是一瞼興師問罪的模樣，在看到柳芊茹後又是一副驚艷的表情。表情之豐富，好有趣啊！

「喂，別拉拉扯扯的，。」蘇紅雁臉紅的拍掉他放在她肩上的手。

見鬼，方才還跟那位柳姑娘有說有笑的，轉眼就來佔她便宜，她好欺負嗎？不知道為什麼，她今天看他特別的不順眼，尤其是在看到那位柳姑娘後，她沒來由的很想一拳打掉他臉上的賊笑。

「紅雁，你這樣說二哥有失公平啊！二哥昨天背你走了好長一段路，豆腐都讓你吃盡了，你還打他一掌，唉，我真替二哥傷心啊！」佟向辰理直氣壯的反駁她。

「你……你還敢說，你為什麼到處宣傳我是大胃女，現在整個佟家堡的人都知道這件事，害我都成了名人啦，被他們笑死了。」她氣呼呼的指控著。

「這可不關我的事．昨晚二哥背你回來，有好多人都看見了，像守門的阿寶、阿發，遺有奶奶房里的春梅，而且你還睡著了，大家以為你病了，好心的來問我。我以為你是吃太多的食物吃暈了，就如實的告訴他們，好讓大家放心嘛。」佟向辰死命的憋住笑，故作一本正經的說。

一旁的柳芊茹實在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蘇紅雁的臉像火燒一樣，連耳根子都紅透了。

「你、你胡說八道……」她快被他氣死了，這個三少爺競比佟向日還要討厭，起碼佟向日沒有這樣欺負過她。

「向辰故意逗你玩的，沒事。」原來她是為了這個生氣，他還以為出了什麼事，不過看她氣得臉紅紅的，還真可愛呢！

「是嘛，和你開玩笑的。」佟向辰突然想到一個看好戲的好辦法，轉頭向柳芊茹道︰「柳姑娘，你上次不是說要請我們去醉風亭游湖賞花嗎？我看就明天好了。」

「沒問題。」柳芊茹看了佟向辰一眼，這鬼靈精又在搞什麼把戲，往常都是叫她的名字，甚至還叫她大嫂，今天卻叫她柳姑娘，一定有陰謀。「蘇姑娘，你也一起來吧。」她真的很喜歡這個率真可愛的姑娘，也許她們能成為好朋友呢。

「不，你們去吧，我就不去啦。」蘇紅雁連連搖頭，跟這個精雕細琢、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柳姑娘站在一起，她覺得自己很平凡、毫不起眼，而且令她有種莫名的壓力。

「喂，你該不會是怕水吧？」請將不如激將，佟向日又搬出法寶。

「誰說的，我還會狗劃水呢。」

一句話說得眾人哈哈大笑，柳芊茹眼尖的看到佟向日望向蘇紅雁的眼中流露出來的情愫，心想︰看來向謙果然說的不錯，一向對女人視若無物的佟向日終于也動心了。

「二哥，你和柳姑娘這麼久沒見了，明天一定得好好聊聊。紅雁，咱們倆也去湊個數，人少了不熱鬧。」佟向辰邊說邊注意著蘇紅雁的表情，果然不出他所料，有那麼一瞬間，她的表情僵了一下。

很好，有反應，他快有好戲看了。

柳芊茹會意的笑了，原來這家伙是在敲邊鼓，拿她作幌子來投石問路，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她就順水推舟，裝作不知道好了。

力寶龍

第四章

這天晚上，蘇紅雁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平時頭一沾到枕頭上就能會周公的她竟然失眠了，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現在她的腦袋里像灌滿了漿糊般一團糟，東想西想的，理不出個頭緒來。

白天看到柳芊茹和佟向日的互動，在她的腦海里盤旋不去。

她是誰呢？為什麼會和佟家兄弟那樣熟絡？听三少爺的話意，這位柳姑娘和佟向日的關系似乎非比尋常，難道他們兩個……是一對情人嗎？或者她是佟向日的意中人？看她的樣子，既美麗大方，又知書達禮，真正的名門閨秀就應該是這個樣子吧！她和佟向日站在一起，真的是很相配，好像一對璧人。

佟向日喜歡的女子應該是像柳姑娘這樣溫柔媚靜的，看來，她回揚州的日子不遠了。可是，她怎麼會覺得心里酸酸的，很難受。

這念頭把她自己嚇了一大跳，猛然從床上坐起來，心怦怦直跳。

天哪！她該不會是喜歡上佟向日了吧？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怎麼會喜歡那個被自己視為頭號大克星的人呢？對了，一定是這段時間她過得太閑了，沒事做才會胡思亂想，怪不得人家總說「飽暖思婬欲」，果真不假。

對！她的日子過得太愜意，以至于她的思想、行為全部亂了套。自從來到佟家堡，她整個人都變得怪怪的，莫名其妙的念頭層出不窮；其實佟向日和柳芊茹無論是何種關系，都與她無關，她干嘛那麼雞婆瞎操心呢？

佟向日那個討厭的男人果然沾不得，她只不過和他相處的時間久了一點，就害她變得不正常。

雖然她努力的想讓自己睡著，可是眼前一會兒出現的是佟向日那張微笑看著她的俊臉，一會兒則是出現了柳芊茹縴弱美麗的身影。

醉風亭在城外西郊的碧雲湖中。從京城到西郊有很長的一段路程，所以一大清早，蘇紅雁三人就坐著馬車出發了。

「大少爺怎麼沒來？」她奇怪的問。

「大哥去外地辦事，已經走了好幾天了。紅雁，有我們兩個俊男陪你還不夠啊，你不要太貪心了，我和二哥會吃醋的。」佟向辰故作怨婦的腔調，令人忍不住想笑。

「咦？這是什麼？」佟向辰眼尖的看到蘇紅雁身邊一個大大的竹籃，里面飄出陣陣誘人的香氣。

「這是我做的一些小點心，游湖也得吃東西呀。」哼！饞貓鼻子尖。

「紅雁，還是你細心，你的手藝這麼好，將來誰娶到你可有福嘍。」佟向辰眼明手快的從籃中撿出一塊點心，放進嘴里。

「什麼福啊？豆腐罷了。像我們這種平民女子，哪里有什麼好命；如果現在我還是在趙府，說不定已經配給府里的小廝了。只有像柳姑娘那樣的人，才可以找一個自己喜歡的如意郎君。」

佟向日不悅的皺眉，看到她無精打采、一副認命的模樣，心里竟有些心疼。他猛然俯身靠近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目光緊緊的鎮住她。「我不許你看輕自己，芊茹固然美麗，但是你也絲毫不遜于她，你也有屬于你的美麗和吸引入的地方。要我說，我覺得你比較可愛。」在他眼里，她是唯一能吸引他視線、撥動他情緒的女子。

他在說什麼，竟然說她美麗可愛，她是不是听錯了？他一定是在安慰她，可是她的心情怎麼突然變得高興起來。

「哇，紅雁，你的臉怎麼那麼紅啊？」佟向辰裝模作樣的大呼小叫︰「是不是車里太熱不透氣？還是你對面坐著兩個英俊威武的好男人，所以你害羞了？沒關系，你盡避放心大膽的看好了，這種機會可不太多哦，錯過可惜。我免費讓你觀賞好了，至于二哥嘛，相信你就算動手動嘴，他也不會介意的。」好好笑啊！紅雁被他說得連頭都不敢抬了。

「佟向辰，你皮緊是不是？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行駛平穩的馬車突然問一個顛簸停了下來，蘇紅雁不由自主的向前撲去，不偏不倚的撲到坐在對面的佟向日身上；更糟糕的是，她的臉竟貼到他的臉上，她的嘴唇劃過了他瞼煩。

蘇紅雁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驚呆了，手忙腳亂的想從他懷里直起身于，可是由于驚羞過度，她的腿都軟了，還是佟向日順手把她抱到位子上坐好。

「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下次不敢啦……我……」她語無論次的想解釋，可又怕越描越黑。這回是她自己投懷送抱的，還親了他一下，不知他會怎麼想她，會不會覺得她是個大？

完了，瞧她都干了些什麼，她的一世英名全毀了！

「用不著解釋，下次也不用不敢，只要稍稍暗示我一下，我會全力配合。」佟向日忍著笑調侃她。

佟向辰笑得都快岔氣了。「想不到啊，想不到。原來……原來紅雁你這麼大膽，居然主動對二哥投懷送抱，佩服、佩服……」

「別說啦。佟向辰，我警告你，這是意外。你如果敢把今天的事告訴第三個人，我就和你沒完，我會殺了你。」蘇紅雁惡狠狠的威脅他，恨不得用狗皮膏藥貼住他那張大笑的嘴巴。要是讓人知道她撲在二少爺身上，還非禮了他，她要怎麼做人啊？

佟向日好笑的瞧著正裝出惡模惡樣嚇唬弟弟的蘇紅雁，她連眼角的余光都不敢看他，生怕引人疑心。如果讓她知道，他心里正高興得不得了，不知她會不會發飆？

「老張，怎麼回事？」佟向日掀簾跳下馬車，詢問狀況。

佟向辰也跟著跳下車去︰蘇紅雁則掀開車窗布簾一角，往外看去。

馬車前停著一頂小轎，轎前站著一個衣著華麗的年輕姑娘。那姑娘有著媚態，神色間頗高傲的模樣。

「原來是王姑娘，你攔住我們的馬車，有何指教？」佟向日一向看不慣這個仗著家財豐厚、四處炫耀的刁蠻女子。

「沒什麼事。我剛剛路過這里，看到佟家堡的馬車經過，我猜你一定在車上。你們是要到哪兒去呀？」王雪玉堆起笑容，希望引起佟向日的注意。

「我們去醉風亭。」佟向辰知道二哥不願和她多說話，便開口應道。

「原來你們要去醉風亭啊，我听人說那里的風景美極啦，而且還可以劃船游湖，不知道我是否能跟你們一起去呢？」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可以接觸佟向日，她怎能放過呢？

「那……好吧。」這麼厚臉皮的女人，真讓人沒辦法。

佟向辰偷偷看了眼二哥，見他沒有出言反對，便做了決定。反正二哥眼里只看得見紅雁，再多十個王雪玉，他也一樣視若無睹。

王雪玉上了馬車，一坐在佟向日身邊，決定使出渾身解數，力求讓他對自己產生興趣；如果是性趣那就更好，生米煮成熟飯，她就可以賴住他啦。

看到車上還有個姑娘，她急忙用警戒的眼光上下打量著對面的蘇紅雁，既沒有穿綾羅綢緞，又沒有寶釵金簪，雖然長得勉強還算不錯，但充其量只是個丫鬟罷了，對自己構不成威脅，她便放心了。隨即，她的眼光又繞回到佟向日瞼上，一眨也不眨的盯著他看。

蘇紅雁暗嘆口氣，替對面這個恨不能把佟向日生吞活剝的王姑娘感到悲哀。枉她情意綿綿的對佟向日大送秋波，可是他卻連正眼都沒看她一下。這也難怪，那位柳姑娘如此優秀，王姑娘根本就此不上，等一下見到柳芊茹，王姑娘大概就會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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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一大段路，馬車終于到達了碧雲湖。

碧雲湖的名字名副其實，一大片湖泊碧如翡翠，湖面上煙霧繚繞，白蓮朵朵，一座八角涼亭坐落湖心，只見湖四周是一望無際的青草綠地，萬紫嫣紅的野花點綴其間，為這片美景增色不少。

「哇，這里好美啊！」蘇紅雁由衷的贊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美麗的地方。

「那就快下來吧。」佟向日拉住她的手，扶她從馬車上跳下來。

「謝謝。」她臉紅的向他道謝。

王雪玉見狀，也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出車廂，卻見佟向日早已走遠了，她氣得要命，卻無可奈何，只有自己跳下車來。

一旁的佟向辰見此情景，笑吟吟的說︰「神女有意，襄王無情哪！唉，這真是千古絕句呀。」

王雪玉狠狠瞪了他一眼，扭頭向前追了上去。

湖邊停著一艘華麗的畫舫，一道青色人影正向他們招手，正是柳芊茹。

四人走至跟前，柳芊茹拉住蘇紅雁笑道︰「我還怕你不肯來呢！你要是真不來，只怕有人會覺得無味極了。這位姑娘是……」

王雪玉嬌聲道︰「我是向日的好朋友，不請自來，你不會介意吧？」

哼，這女人是誰，佟家兄弟就是約了她嗎？如果是情敵，那她可得小心點。

「沒關系，人多熱鬧。」柳芊茹無所謂的笑了笑，看來這位來者不善的女人對她還頗有敵意，只可惜她找錯對象。「來，我們上船吧。」

船夫蕩起槳，船便穩穩的駛入了湖中。

蘇紅雁興奮的站在船頭，看著湖中盛放的白蓮，有如白玉雕成般，輕風襲來，帶著點淡淡的清香，令人神清氣爽。

「柳姑娘，你來看，有好多魚啊！」蘇紅雁不一會兒就和柳芊茹混熟了，「這里還有蓮藕呢。」

柳芊茹笑道︰「這里的夜晚更美，滿天都是星星，好像人間仙境一樣。」

「你晚上來過嗎？」蘇紅雁好奇的問，她好羨慕柳芊茹能在晚上來這里看如此美麗的夜景。

「我和佟大哥來過。」柳芊茹嬌羞的低語，想到佟向謙，她心里便甜絲絲的。她第一次來這里，還是佟向謙帶她來的。

「哦！」原來柳姑娘和佟向日果然是一對情人，他們還一起來看夜景呢！她的心里開始泛著酸意，討厭，那奇怪的感覺又來了。

「我去船尾看看。」她轉身向船尾走去，卻沒看見柳芊茹那會意的笑容。

蘇紅雁剛走到船尾，卻看見佟向日正站在她前面，王雪玉就在他面前搔首弄姿，見她來了，便狠狠瞪了她一眼，搖擺著走開了。

蘇紅雁掉頭就走，卻被佟向日臂攔住。

「你見到我就想溜，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做虧心事的人是你吧？朝三暮四，到處留情。」

她是說王雪玉吧？那個女人千方百計的想接近自己，打的是什麼主意他比誰都清楚，礙于和王家有生意來往，他不便太過給她難堪，沒想到卻讓這丫頭誤會了，不過這丫頭的語氣好像酸酸的，有些不大對勁。

「紅雁，莫非你是吃醋了？」他半真半假的說。

「做你的大頭夢吧。」蘇紅雁惱羞成怒的用力推他，最好推他掉下水，清醒一下。

可是她忘記了他會功夫，她那幾下花拳繡腿對他來說，就像是給他搔癢，絲毫不起作用，反而讓自己的雙手被他牢牢的抓住。

「你這個專會欺負女人的討厭鬼、公子，我要殺了你，為民除害。」怎樣也掙脫不開他有力的雙手，蘇紅雁開始抓狂了；既然體力上佔不了便宜，那麼在口頭上她一定得佔上風。

佟向日放聲大笑，她這只徒有其表的紙老虎發飆了，是被說中了心事惱羞成怒嗎？為民除害？她當他是采花婬魔嗎？

「為民除害，好，有志氣。不過，你有那個本事嗎？」他猛然將她打橫抱起，走向船邊，伸長手臂，作勢要把她扔進湖里。

蘇紅雁又驚又怕，嚇得不敢亂動，只怕一個閃失，她就掉進湖里喂魚了。可是輸人不輸陣，她的嘴還是不肯停下來。「佟向日，你這個恃強凌弱的家伙，有本事你放開我，我要和你理論。」她一轉頭看見柳芊茹和佟向辰正站在旁邊，連忙呼救︰「柳姑娘，救我，佟向日他要殺人滅口。」

「我要滅口？」佟向日真是哭笑不得，這丫頭敢情是被嚇到胡言亂語了！

「是真的、是真的。柳姑娘，我告訴你哦，他剛剛在這里和別的姑娘有說有笑的，被我看見了，他惱羞成怒，要殺我滅口。」她理直氣壯的說，後半句話雖然有點夸大其詞，但是……天啊，她看到深深的湖水，頭都快昏了。

佟向日這才知道她誤會了他和柳芊茹的關系，芊茹是大哥的意中人，因為大哥怕奶奶催他成婚，所以瞞著別人。但這笨丫頭竟然亂點鴛鴦譜，還做了芊茹的免費眼線，難不成她真要幫他追妻子？

「既然你這麼有閑情逸致，那就到湖里采蓮藕吧。」他有些氣她的自以為是，她竟然干起媒婆來了，不嚇唬嚇唬她，她就快要把他貼上價錢當街出售了。

「啊，不要……不要啊……我不會泅水啊！」眼看柳芊茹嬌弱的身子根本不可能阻止得了佟向日，而那個佟向辰不僅見死不救，還在一旁饒有興味的看好戲；至于王雪玉就更別提了，一臉恨不得她被扔下水喂魚的樣子。在這種求救無門的情況下，她只有求饒的份兒。

「你不是會狗劃水嗎？」佟向日忍著笑逗她。

「我……我是吹牛的。」她只有承認了，雖然很沒面子，但性命要緊。

「原來是只紙老虎，風一吹就倒了。」

「喂，我都招認了，你就放我下來吧。」她不由自主的緊摟住佟向日的脖子。他萬一失手，她也要拖他下水涼快涼快。在這緊要關頭，顧不上男女有別啦。

「既然認輸，就饒了你。不過，我們的事還沒完。」他離開船邊，放她下來。

解除了危險的蘇紅雁立即精神大振，連膽也壯了，腳尖剛踫到地面，便大聲的說︰「別以為我怕了你，好女不跟男斗。」說完，她便拉著柳芊茹快步竄進船艙，生伯佟向日追了上來。

佟向辰望著兩人窈窕的背影，笑道︰「一個似六月白蓮，一個如三月桃花，二哥，你和大哥兩人真是慧眼識珍啊。」

一直被冷落在旁的王雪玉見此情景，不由得妒火中燒，想她堂堂千金小姐，家財萬貫，竟然比不上一個小小的窮丫頭，她不會就這麼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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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醉風亭里觀景，四周景色都可以盡收眼底，亭中石桌石椅俱全，身處亭中，便如踏足在清波綠水之上，頗有趣味。

「紅雁，你做的點心真的很好吃啊！」柳芊茹放了一塊火腿燒賣到嘴里，立即贊不絕口。

「還可以啦。我原本就打算過，回揚州以後，我準備擺個點心攤子，養活自己肯定沒問題。」蘇紅雁興致勃勃的說著計畫。

「回揚州？」柳芊茹微笑著說︰「恐怕到時候你回不去了。」

蘇紅雁絲毫沒听出她的話意，認真的回道︰「是呀，我還沒有路費盤纏，得想辦法賺錢呢。」

「想賺錢啊，我有辦法。」佟向日假好心的開口，「到聚仙樓工作怎麼樣？」

「啊，到聚仙樓？」有工作當然好，可以不用那麼悶了。可是，那不是每天都得見到他，躲都躲不掉。蘇紅雁急忙搖搖頭。

「是啊，你只要每天負責做出一些新巧又好吃的點心就行了。我會要人來幫你忙，你只要指點他們怎樣做就可以了。每月二十兩銀子，怎麼樣？」佟向日拿出胡蘿卜來釣她這只小兔子。

「二十兩？」蘇紅雁懷疑自己的耳朵听錯了，她在趙府當丫鬟，幾年的月錢加起來也沒這麼多。「只不過做做點心，真的值這麼多錢嗎？會不會太多了？」

「不會。誰都知道聚仙樓從不請沒本事的人，而且我佟向日選中的人，必定是最好的。」他一語雙關的說。

「好吧，我一定會做好的。」太高興了，每月二十兩銀子，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攬足錢還老爹生前欠趙老爺的賭債，還可以攢些路費回揚州，一舉兩得。

「這樣好了，每天早晨你和我一起去聚仙樓，晚上我們一起回來。」看來這小丫頭得意忘形了。

他答應她在聚仙樓做事，可不是要她攢足了錢離開他，而是要正大光明的把她留在他視線範圍內，再慢慢地「引妻入甕」。

「不用啦，我自己可以走。」

「別客氣，反正順路，而且我們是朋友嘛，應該的。」他扔出朋友的頭餃，讓她沒話說。「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他把她拉到一邊，低聲在她耳邊說︰「喂，你沒忘記對我的承諾吧？」

「什麼？」她感到莫名其妙。

「幫我找妻子呀，難道你忘了？這可是你自己親口說的。」

「可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沒閑工夫幫你忙；再說，你已經有情人了，像王姑娘那樣主動追著你轉的人大概不在少數，根本就用不著我多管閑事。」哼，有了柳芊茹那樣的好姑娘，還想著別人，男人都是花心的。

「你說話不算數？」听到她酸酸的語氣，佟向日暗自竊喜，這是不是表示她並不是不在乎他的？

「最多我答應你，會多多制造機會讓你跟美女見面，這行了吧？」她翻了翻白眼，言不由衷的說。

「說到做到啊，我可不太相信你，不如這樣，你發個誓吧。」

「什麼，這還要發誓啊？我最守信用的，這樣吧，我們拉勾。」她伸出小指和他打勾勾，這是她小時候常和伙伴們約定事情時用的把戲，沒想到長大了還用上這一套。「我蘇紅雁要幫佟向日追到中意的妻子，否則絕不離開京城。」

他伸出手和她的小指勾在一起。蘇紅雁驚奇的發現，剎那間，他的表情好認真，似乎在下什麼決心一樣。發誓的人又不是他，他認真個什麼勁兒！

「喂，你的樣子很古怪啊！」

「我也在發誓，我的未來娘子跑不掉了。」

他眼楮緊盯著她，令她沒來由的感到心慌，他似乎在暗示什麼？不對勁，她迷迷糊糊覺得自己好像上了他的當，他是不是在預謀些什麼？

避他的，老狐狸的心思是她猜不透的，反正和她沒關系，她才懶得過問呢。

「紅雁，我們到船上釣魚好不好？」柳芊茹叫她。

「好啊，我來了。」她剛想走開，卻發現他還拉著她的手，她不由得紅了瞼。「喂，你放手，我要去釣魚了。」

「紅雁，你釣魚的水平哪里及得上二哥？他不僅會釣魚，有時還會釣上條美人魚呢，對不對，芊茹？」佟向辰笑著朝柳芊茹眨了眨眼。

柳芊茹也笑了，是啊！看樣子，她快要和紅雁成為妯娌了。

「什麼美人魚啊？」真有這種魚嗎？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佟向日笑著看她一臉的不解。

「不跟你們說了。芊茹，我們來釣魚吧，我一定要釣一條最大的魚。」她很有信心的說。

「也許能釣到金龜，也說不定。」柳芊茹微笑著說，她越來越喜歡單純可愛的蘇紅雁了。

「金龜？」那是什麼東西？「唉！」蘇紅雁嘆了一口氣，有錢人說話真的是很奇怪，她都听不明白。

可是現在她可不願意想那麼多，她得集中精神釣一條大魚，或許……能釣到芊茹說的什麼金龜，也不錯。

力寶龍

第五章

蘇紅雁從沒有一次賺錢像現在這樣容易的。以往在趙府的時候，她拼命的把月錢攢下來，也只存得十幾兩銀子，不過在來京城的途中花得一文不剩。可是自從她答應了佟向日的要求在聚仙樓幫忙後，卻發現在這里賺銀子是這麼的輕松。

本來她以為做點心的工作都要她一個人來做，結果卻出乎她的意料。她只要在前一天告訴秦掌櫃需要買些什麼調料、配料，秦掌櫃就會命人全部采辦齊全，還有人專門幫她做點心，而且每天只需要做幾樣就夠了。

因為佟向日說，如果讓客人吃得過癮，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厭倦；如果每天給他們一點，他們就會覺得意猶未盡，會一直來捧場。

也因此她每天很輕松的完成了差事，剩余的時間全部在聚仙樓度過；正因為這樣，她每天不可避免的都會和佟向日踫面，躲都躲不掉。

「秦伯，今天生意很好嘛。」蘇紅雁站在櫃台里，看著門口進進出出的客人，由衷的贊嘆。

「是啊，有時候都忙不過來呢。」秦掌櫃笑嘻嘻的說。

「還有我啊，告訴我一聲，我就來幫忙。」

「那可不行，二少爺知道了會不高興的。」他可沒那麼大的膽子，敢使喚未來的二少奶奶干活。

「那有什麼關系？我又不是千金大小姐，我本來就是來這里干活的，他有什麼不高興？」奇怪的男人，又沒讓他做事，他麻煩個什麼勁兒！

「紅雁啊，難道你沒看出來，二少爺很喜歡你？」秦掌櫃壓低聲音，很小聲的說。

整個佟家堡的人都看出二少爺喜歡她，怎麼就她這個當事人毫不知情？

蘇紅雁翻了翻白眼，毫不在意地說︰「秦伯，你們都誤會了，其實我和佟向日一點關系都沒有，我和他最多也只是朋友，哪里像你們想的那樣。」

「哪有誤會？你本來就是二少爺的未婚妻子，這是老夫人親口說的，還能有假嗎？」

「那不是真的啦，佟向日已經有意中人了，怎麼可能喜歡我呢？是你們搞錯了。」雖然這麼說，但是她心里還是有點難過。

是啊，那樣美麗的柳芊茹是她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的。

「不可能。」秦掌櫃一口否認。

他在聚仙樓干了這麼多年，從沒見過二少爺陪哪個姑娘逛市集，還把她帶進議事廳里。他活了這麼一把年紀，難道還看不出少爺的心思嗎？

「秦伯，我真是服了你了。」她挫敗的認輸，秦伯就是認為佟向日喜歡她，她真是沒辦法，等到什麼時候柳芊茹出現在他面前，他才肯相信吧。

「對自己這麼沒信心，可不像你的性格。」

略帶磁性的男性嗓音在她頭頂響起，著實把蘇紅雁嚇了一跳。

「佟向日，你走路沒聲音的嗎？你偷听我們說話對不對？」這惡劣的男人干嘛老愛突然出現在她面前，是嫌她心髒不夠強壯嗎？

「別連名帶姓的叫我，我比較喜歡你叫我向日，這樣才親切嘛。」

「你不要轉移話題，我問你，你剛剛都偷听到了些什麼？」

「用得著偷听嗎？三尺之外都听得到你的聲音，下次再講我的壞話，可要小心了。」他輕刮一下她俏皮的小鼻子，當作懲罰。

「喂，我什麼時候講你的壞話啦？」討厭，他總是有事沒事的找機會欺負她、捉弄她，很好玩嗎？看在他是她老板的份上，她就這麼算了，誰教她身在屋檐下呢？


「你說我有別的意中人，不是說我用情不專嗎？」他眼里只有她一個，她卻到處宣傳他和柳芊茹有關系，真是令他啼笑皆非。看來他得盡快讓這個傻丫頭明白他的心意，否則她不知道會胡思亂想到哪里去。

「這是你自己說的，我可什麼也沒說啊！」她掉頭準備走開，卻被他勾住衣領，前進不得。「佟向日，你干什麼？快放手。」

「你想去哪兒？」她又想溜了，這只膽小的紙老虎。

「不關你的事，快放開我，拉拉扯扯的多難看，好多人在看耶。」真的有幾個客人往這邊看過來，好丟臉哦！

「讓他們看好了，習慣成自然。」他仍笑著逗她，她的反應好有趣，連耳根子都紅透了。

蘇紅雁想向秦掌櫃求救，秦掌櫃裝作要到廚房去看看，早就識相的避開了。她正著急的時候，忽然門口走進一個她熟悉的縴細身影。

「柳姑娘，快救我啊。」她沖著柳芊茹連連招手。

柳芊茹看著蘇紅雁滿臉通紅、拼命掙扎的樣子，又看佟向日一臉悠然自得、好像沒事人一樣，知道他又在逗她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佟向日捉弄女孩子呢，不過這場面好有趣啊！她忍不住笑出聲來。

「芊茹，你還笑，你有沒有同情心哪，快救我啊。」

柳芊茹微笑著走過去，「向日，你忘了今天約周老板在瑤池仙居談生意嗎？」

「當然沒忘。這個周老板也真是的，這幾年每次和我談生意都約在瑤池仙居，真拿他沒辦法。」

瑤池仙居是京城南郊有名的風月場所，里面布置得華麗堂皇、美女如雲，除大廳外還有不少雅致的包廂；這瑤池仙居雖也是勾欄妓院，但因為品味不俗，因此京城和外地的客商都選擇此處商談買賣，順便尋歡作樂。

「向辰已經幫你們訂下蘭萱閣，和往常一樣，等談完生意酒席散後，你們就可以離開，那周老板就隨他臥花眠草吧。」

以前佟向謙怕柳芊茹誤會他去妓院，跟她提過此事，因此柳芊茹對此有所了解。

「瑤池仙居？那是什麼地方？」蘇紅雁好奇的問。

听名字好像是個很漂亮的地方，談生意的地方應該是酒樓之類，聚仙樓已經夠豪華了，這個瑤池仙居會是什麼樣子呢？她也好想見識一下。

「你想去？」看來這小妮子的好奇心不小，帶她去那種地方是不太好，可是他們只是在那兒談生意，又不是尋歡作樂，應該沒問題。

「嗯。」她連連點頭。

「你想去是可以，不過得把衣服換一下。」

他可不想引起誤會，讓她穿男裝安全些，也省了不少麻煩，不然整個京城都會傅遍，佟家二少爺帶著女人逛妓院，他可不想別人說他有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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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這衣服好怪啊！」蘇紅雁扯了扯剛換上的長衫下擺，總覺得不舒服。

「為什麼去那個地方還得穿男人的衣服啊？」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穿男裝，好別扭啊！

「因為那里男人很多，你一個姑娘家在男人堆里，會被人吃豆腐的。」柳芊茹靠在她耳邊低聲說。

她有預感，紅雁去了瑤池仙居一定會有事發生，或許會令她明白自己心里的真實想法，這是個好機會，她可得幫一把。總是讓紅雁誤會下去，可不妙啊！

「原來是這樣。」蘇紅雁點點頭，低頭看看自己的男裝打扮，擔心的問︰「可是真的看不出來嗎？」

「放心，我和向辰都在，不會讓人吃了你的。」

月白色的長衫有些寬大，正好掩住她玲瓏有致的身材，而她的頭發綰在帽子里，看上去儼然是一個非常漂亮的男人。

「紅雁，你穿成這樣上街，會有姑娘為你打架的。」柳芊茹笑著說。

「你就別取笑我啦，我看那些姑娘們是為了我旁邊的人打架吧。」在聚仙樓待了一段時間，她經常可以看到一些大戶名門的小姐常來聚仙樓喝茶、吃點心。

據秦掌櫃說，她們是為了有機會結識佟家兄弟而常來光顧。哇，沒想到英俊出色的男人會有這麼大的吸引力，簡直就是招蜂引蝶嘛！

「莫非你嫉妒？」佟向日打趣的說。

這丫頭說話酸酸的，好現象。佟向日心里竊喜。

「該嫉妒的人不是我。」她眼楮望了一下柳芊茹，這男人好惡劣，當著情人胡說八道，他難道不怕柳芊茹生氣嗎？「我會盯著你，不會讓你亂來的。」

她朝柳芊茹眨了一下眼楮，表示有她在，一切放心。

佟向日和柳芊茹笑著交換了一下眼色，看來真的該跟她說清楚了，等她自己領會是不可能，也應該是「撥雲見日」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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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南郊，蘇紅雁發現這所謂的瑤池仙居和她想像的似乎大不一樣。她本以為這里是一座酒樓，可是在她眼前的瑤池仙居卻是一座很大的園子，四周以一人高的磚牆圍著，從外面可以看到里面有很多單獨蓋成的竹樓，有大有小，錯落有致的分布在園子里，一條碎石子鋪成的路通向園子里。

「這些竹樓好奇怪，好像住家一樣。」她真的沒見過這種酒樓客棧，而且，她剛剛看見進去的幾個人，都是清一色的男人。

「哇，二哥，你怎麼把紅雁也帶來了？」佟向辰不知從哪兒鑽了出來，出現在二人面前。

「瑤池仙居這名字對她很有吸引力，她大概覺得這里風景很美吧？無所謂，反正一會兒我們就離開了，我們去蘭萱閣。」

佟向辰跟在後面，心里直打鼓。壞了，事情要完了。他剛剛和周老板談妥生意，只等二哥來簽合約，周老板還說準備了節目，他本想無非是歌女唱唱歌、跳跳舞，可是現在二哥竟把紅雁也帶來了，那些女人本就放蕩慣了，哪里會安安靜靜坐著，到時候一群鶯鶯燕燕圍上來，非亂了套不可。

糟了，他的右眼皮跳個不停，今天一定會有事情發生的。老天，他該怎麼辦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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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子靠近花圃的那間小竹樓就是蘭萱閣。三人走了進去，便見到裝飾得華麗的大廳，廳中擺了一張大圓桌，桌上酒肴齊全，椅上坐著個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正是周老板。

周老板見他們進來，忙起身迎接，笑道︰「二少爺，我可總算把你給盼來啦，這位小兄弟是……」他看著蘇紅雁問。

「她是我朋友。」

「啊，歡迎歡迎，各位請坐，在下承蒙佟家堡關照，這幾年生意越做越好，等會兒我得好好謝謝各位。」

「這些事以後再說，趕快把合約拿出來，簽完我們好走人。」佟向辰連連催促著，巴不得長翅膀飛出瑤池仙居，要是真出點什麼岔子，奶奶和二哥會剝了他的皮。

「好、好、好。」周老板連聲答應著，取出合約遞給佟向日。

佟向日看完後，取出佟家堡的印章，蓋在合約上。

佟向辰見事情辦完，忙說︰「二哥，咱們快走吧。」

周老板攔阻道︰「二少爺、三少爺，還有這位小兄弟，你們看我已經預備了酒菜，就當賞我個臉吧。」

蘇紅雁本來心腸就軟，又見他滿臉堆笑，生怕兩兄弟當真走了，他面子下不來，有點于心不忍，偷偷拉了一下佟向日的衣袖，小聲說︰「人家誠心誠意請你們，你們擺什麼架子。」

佟向日笑道︰「好，听你的，周老板，那先多謝了。」

商場里千方百計想巴結佟家堡的人大有人在，眾人皆知佟家兄弟極少答應別人的邀請，周老板眼見今日佟向日竟破例應邀，一時之間喜不自勝，忍不住偷偷看了看站在佟向日身邊的蘇紅雁，心想這小子不簡單，一句話便說動了極難請的佟二少爺，可見二人關系非比尋常。

四人剛落座，周老板就端起酒杯向佟家兄弟敬酒，蘇紅雁正看著，沒想到周老板卻端著酒杯走到她面前。

「這位小兄弟，咱們雖然沒見過面，但既然你是佟二少爺的朋友，也是我周某人的朋友，來！我敬你一杯。」

「不，我不會喝酒。」她趕忙推辭，長這麼大，她連一滴酒也沒沾過。

「小兄弟說笑了，大男人哪有不喝酒的道理，給我個面子嘛。」

蘇紅雁不好意思再推拒，想她只喝這一杯，應該沒什麼事吧？

「好吧，只喝一杯就好哦。」她接過杯子，皺著眉頭將酒一飲而盡。哇！又苦又辣又嗆，像火燒一樣，她連忙張嘴吸氣，好減輕那份灼熱的火辣感覺。

「沒事吧？」佟向日夾起一筷青菜喂進她張大的嘴里。

一旁的周老板看得目瞪口呆，沒想到佟家的二少爺竟然會對一個男人這麼關心，細看起來，這個男人唇紅齒白、皮膚又細膩，而且長得也像個女人似的，不太對勁啊，難道佟二少爺有斷袖之癖？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女人嬌媚的輕笑聲，隨後門被推開，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輕女子走了進來。

周老板笑道︰「你們快來陪三位公子喝酒，三位公子暍得盡興，我重重有賞。」

佟向辰心知不妙，卻又毫無辦法，只好暗念菩薩保佑。

佟向日看了這情形，心里便明白了八九分，他怕蘇紅雁誤會，正想要帶她離開，卻早有兩個女子一左一右的坐在蘇紅雁身邊。

蘇紅雁見這些女人個個濃妝艷抹，穿的衣衫又薄又透，隱隱露出肩背，就連前胸也是若隱若現，她們沒覺得怎樣，蘇紅雁倒羞紅了臉，不知這些女人是何來歷。

那些女人一坐下便端起酒壺頻頻給眾人倒酒，坐在蘇紅雁旁邊的是兩個穿著一紅衣一綠衣的女子。

坐在蘇紅雁左邊的綠衣女子笑道︰「這位爺生得可真俊俏，比我們女人還要漂亮，這可不行，爺，你得罰酒三杯才行。」說著，便將酒杯湊了過去。

右邊的紅衣女子也幫腔道︰「是啊，我們這兒還從來沒有一次來過這麼多英俊的公子爺哪，尤其是這位爺……」她說著，整個人都軟趴趴的伏到了蘇紅雁身上，「要是男扮女裝，一定迷死人了。」

佟向辰見幾個女人都色迷迷的瞧著扮成男裝的蘇紅雁，忍不住要笑，又怕二哥發火，極力忍住，臉上表情古怪至極。

蘇紅雁愣愣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睜大一雙眼楮發呆；那綠衣女子趁著她愣神的功夫，連灌了她三杯酒。

「你們是什麼人啊？」這些女人好奇怪喔，舉止輕佻、言行放蕩，是她從沒見過的。

「唷，這位爺敢情是第一次來咱們瑤池仙居吧。我們是這兒的紅牌姑娘呀。」紅衣女子嬌笑著，並伸手在蘇紅雁臉頰上模了一把。

「喂，你干什麼？」蘇紅雁驚叫一聲，這女人吃她豆腐，她有毛病嗎？「這里究竟是什麼地方？」

「這里是全京城最有名的妓院啊！」綠衣女子得意洋洋的大聲說。

其她幾個女人也齊聲附和道︰「是啊，我們這里是名不虛傳，京城里的達官貴人、有錢少爺都是我們這兒的常客呢。」

「什麼？妓院！」蘇紅雁差點昏過去，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里竟然是妓院，是壞男人尋歡作樂的下流地方，而她一個冰清玉潔的黃花大閨女竟然來到妓院里閑逛。

天哪，這事兒要是傳出去，她的名節就全完了！

懊死的佟向日，他竟敢帶她來這種地方，他把她當傻瓜嗎？

幾個女人見她眼露凶光，活像要吃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都安靜了下來。

「佟向日，你干的好事。」她怒氣沖天的站起身，卻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都站不穩了。

「有話慢慢說。」佟向日眼明手快的扶住她，並把她攬進懷里。這小丫頭醉了，她可不知道周老板是最的，喝的酒全都是烈酒，就算是有酒量的人也不敢多喝，而她卻被灌了四杯，難怪馬上就醉了。

「你……你敢帶我到這種地方來，我要和你買帳。」她完全沒發覺自己正靠在他身上，反而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使勁的來回搖著，她要給他好看。

她沒搖動他半分，卻搖掉自己頭上的帽子，一頭烏黑如緞的青絲瀑布般披瀉下來，除佟向辰外，驚呆了在座的所有人。他們還覺得奇怪，佟二少爺怎麼會摟住蚌男人，原來這男人根本就是美麗女子假扮的，怪不得那麼漂亮。

「二少爺，這姑娘是……」周老板好奇的問。

「她是二哥的未婚妻子，本來是想領她來逛逛，誰想到你竟然安排了這一出，要是害二哥被誤會，咱們倆都要吃不了兜著走。」佟向辰長嘆一聲，看來他只有自求多福了。

周老板暗暗叫苦，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這未來的佟二少奶奶怕是要打翻醋壇子，二少爺想必要怪罪在他頭上；如果因此斷了生意關系，他可是賠大了。想到這里，周老板真是欲哭無淚。

「誰要和你慢慢說，你這個負心漢、登徒子，我再也不要理你了，你竟然來逛妓院……你這個壞蛋。」蘇紅雁雙手威脅的爬上他脖子，預備在他抵賴時方便掐死他，卻忘了自己正坐在他腿上。「喂，你別亂動嘛，我都看不清了．咦？好奇怪啊，你怎麼長了四個腦袋？」

「紅雁，你醉了。」佟向日凝視著她，她的眼波流轉迷離，臉色艷如玫瑰。她勾住他頸項的手指輕劃過他耳際，卻引起他渾身緊繃的反應。

懊死！她只是踫觸到他，就輕易的挑起他的熱情，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我得帶你離開，咱們回去再說。」他打橫抱起她，卻令她感到一陣暈眩。

她不禁嚷嚷著︰「我好暈哪，你不要讓我轉圈嘛。」

「那你可要抱緊啦，不然會掉下去的。」喝醉酒的她還真的很好騙。

「嗯，我知道、我知道。」她連連點頭，伸手緊摟住他的脖子，將他抱得緊緊的。

「老三，你和周老板繼續吧，我先回去。」佟向日抱著蘇紅雁往門口走，卻被一臉如喪考妣的周老板攔住。

「佟二少爺，我真的不知道這位姑娘是您的未婚妻，今天這事兒是我的錯，讓這位姑娘誤會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怪罪我。」周老板小心翼翼的陪著笑臉，生怕惹惱了這位財神爺，從此就斷了財路。

「周老板放心，今天這事無妨，告辭了。」

周老板沒想到他竟然沒有怪自己，頓時喜出望外。

佟向辰笑道︰「老周，你運氣真好，二哥竟然沒有發難，你可要謝天謝地，還要謝謝我那未來的二嫂。」畢竟二哥的心思早被蘇紅雁給佔滿，哪里有心思搭理他們。

雖說喝醉酒的蘇紅雁並不太清醒，可是佟向日帶她到妓院來這件事，還是在她半夢半醒的腦袋里盤旋不去。

「好……佟向日，你……你有了喜歡的女人，還去那……那種地方，我……我要告訴她，她會……會剝了你的皮……」她威脅的用手指連戳他結實的胸膛，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幾個洞來才甘心。

他抓住她不安分的縴手，右手環住她的腰肢，讓她乖乖的坐在他腿上，生怕她會在馬車顛簸時跌倒。「你是說芊茹嗎？」

「她好美，好像公主……」她的眼神黯淡下來，「我變不成那種樣子……」

其實還真教她蒙對了，芊茹是朝中七王爺的女兒，是個名副其實的郡主。

佟向日好笑地抬起她的下巴，注視著那布滿紅暈的俏臉，他不想再繼續玩這種你追我躲的游戲。

「你不需要變成任何人，你就是蘇紅雁，在我眼里，你是最美的。」他並不指望醉醺醺的她可以听進去他的話，他卻忍不住想說。

蘇紅雁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又搖著頭，靠近他的俊臉細看他。「喂，你們真的很配……很相配哦！你也這麼好看，眉毛、鼻子、嘴巴……」她每說一樣便用手去觸模一下，手指慢慢撫上他的眼楮，「而且你的眼楮好漂亮，真的，好像潭水一樣，我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眼楮。」

她不自覺的靠近他，以便更看清楚一些，鼻尖幾乎踫到他的臉。

「紅雁，你在玩火。」他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喑啞，這小妮子簡直是在考驗他的忍耐力，軟玉溫香抱滿懷，再加上她在他臉上東模模西模模，害得他就快要欲火焚身了，她還敢不知天高地厚的煽風點火。

瞧，她現在還用手捏他的鼻梁！既然她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對他「動手動腳」，佔他便宜，他豈有不要回來的道理？

蘇紅雁正努力研究他的五官，卻被他突然靠過來的舉動給嚇了一跳，她以為他想咬她的手指，連忙拿開手，卻發現他要襲擊的目標並不是她的手指，而是她的嘴唇。

佟向日輕吻上她的唇，趁她驚喘的空隙，舌尖靈活的鑽進她口中，恣意的攻城掠地。

他在干什麼？為什麼她會覺得呼吸困難，心跳得好厲害，整個身體像火燒似的，渾身都沒了力氣？蘇紅雁迷迷糊糊的想著，本能的想推開他，可是她不但沒有推動他分毫，反而被他強而有力的臂膀抱住，整個人被他緊抱進懷里，更加掙脫不開了。

她不甚清醒的腦袋更加昏沉，這種奇怪的感覺完全吞噬了她的意識……

佟向日意猶未盡的離開她柔軟的紅唇，差點就迷失在那種旖旎醉人的氛圍里，可是懷里的嬌俏人兒卻是醉眼蒙，茫茫然看著他。

「我……我的頭好昏，我好想睡哦。」

「那就睡吧。」他愛憐的讓她舒服靠在他身上，輕撫她如緞般黑亮的青絲。

蘇紅雁乖乖地窩進他溫暖的懷抱，她可以听到他有力的心跳聲，可以感受到他身上強烈的男性氣息包圍著她，她感到很安全、很舒服，這種感覺好熟悉……就和那天佟向日背她回佟家堡時一樣。

「真好……」她下意識的脫口而出，說完後，不勝酒力的她便昏昏睡去。

佟向日看著她沉靜的睡臉，唇邊勾起一抹微笑，他知道，有這個美麗可愛的小女子作伴，他這一生不會寂寞了。

力寶龍

第六章

「啊——」

尖叫聲劃破了佟家堡的寧靜，剛酒醒過來的蘇紅雁哀號著，只見她一副天已經塌下來的表情。

完了、完了，她徹底的被那個叫佟向日的臭男人給整了。她一覺醒來，昨天的事仍清清楚楚在腦海里浮現。

老天，她都干了些什麼？不僅被騙去妓院見識，還破天荒的被一群妓女給灌醉了；更可惡的是，她竟然要死不死的耍起了酒瘋，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前和佟向日又摟又抱的，甚至還被那該死的登徒子給親了嘴。

天哪！她長這麼大從沒被男人親過，沒想到這麼輕易的便讓佟向日給奪去，而她居然沒有反抗，這哪是她會做的事情；看來她真的是病得不輕，連神智都不清醒了。

再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她得趕緊采取行動。

想到這里，蘇紅雁立即從床上起來，開始翻箱倒櫃的收拾東西。趁她的「怪病」還沒有發展到嚴重地步，就遠遠的離開這里；也許到了其他地方，她的「怪病」就會立刻「不藥而愈」了。

她收拾好一個小包袱，準備開溜。

雖然有點對不住很照顧她的佟老夫人，可是她真的是沒臉見人了，尤其是佟向日，說不定昨天他親她的事，是她酒後失德、霸王硬上弓。

想到這里，蘇紅雁覺得臉都丟盡了，她的一世英名不但葬送了，甚至還賠上她寶貴的初吻，真的是讓她欲哭無淚啊！趁現在大家還不知道她的糗事，趕快溜之大吉，否則被那個大嘴巴佟向辰添油加醋地四處一宣揚，鬧得人盡皆知，她只有上吊自盡了。

她躡手躡腳的走到門邊，輕輕推開門探頭望了一眼靜悄悄的回廊，還好現在是半夜時分，回廁上沒有人走動。

「菩薩保佑，千萬別讓我遇著人。」

當她來到園子里，在拐彎處忽然和一個人撞個正著。

「哎喲！」她悶哼一聲，差點跌倒。

蘇紅雁搗住鼻子，那堵肉牆差點就把她的鼻子給撞歪，疼得她差點掉下眼淚來。

「喂，你是誰呀？半夜三更在園子里干什麼？啊！佟向日……」蘇紅雁頓時傻了眼，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她怎麼這麼倒楣，走到哪兒都能踫到他，這陰魂不散的家伙為什麼總是搞砸她的計畫，他真是她的克星。

「那麼你又是在干什麼？」佟向日看到她手中的包袱，不悅的皺眉。

這丫頭偷跑上癮了，是嗎？三天兩頭就想著要溜，看來今天非把事情說明白不可。

「我……我出來散步賞月，不行嗎？」她迅速的將包袱藏到背後，希望他沒有看見。

「是嗎？拿著包袱賞月的人，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我……我喜歡，怎麼樣？我要回去睡覺了。」蘇紅雁掉頭就往回走，既然被他識穿了，她今天肯定是跑不了啦。

可惡的佟向日，總是壞她的好事！她還沒走兩步，就被他抓住手腕。「喂，你拉住我干什麼？」

「你不是要賞月嗎？那就跟我來吧。」他拉著她往園子外面走。

「佟向日，你要帶我去哪里？我不去，你放開我。」見他絲毫沒有要放手的意思，她忍不住威脅道︰「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喊人啦。」

「隨便你。等一下整個佟家堡上上下下的人全都被你喊出來，看見我們倆三更半夜在園子里花前月下，還以為有人月夜幽會，雅致得很呢。」他不緊不慢的笑著。

「你……你威脅我……」她氣他總能反將自己一軍，讓她無可奈何的投降，可是她不甘心。「你就會欺負我這種弱小的女人，你還是不是男人啊？」

「你是弱小的女人嗎？我怎麼不知道？」他笑著逗她，「至于我是不是男人，你應該很清楚。昨天你在馬車上對我做了些什麼，難道這麼快就忘了？」

「你、你……」蘇紅雁俏臉漲得通紅，怔怔的說不出話來。這個無恥的下流鬼，竟然用這種曖昧的話來暗示她。頂多是她酒後亂性親了他一下，又沒有和他「那個」，他用不著這樣取笑她吧。

她是個姑娘家嘛，酒後跳上砧板被他吃了豆腐，應該哭的人是她啊！

「怎麼不說話了？舌頭被貓咬了嗎？」他打趣的調侃她。

兩人已經來到園子的後門出口，佟向日從後門的馬廄里逕自牽出一匹雪白的高頭駿馬。

「你究竟要去哪里？」她不解的看著他身手俐落的縱身上馬，被他弄得一頭霧水。

「上來。」他把手伸向她，要她上馬。

「不，我從沒騎過馬，我不敢啊。」她搖搖頭，老實的說︰「你自己一個人去賞月好了，我還是回去吧。」

「沒關系，你坐到我後面就好了，相信我，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來，把手給我。」

他堅定的看著她，溫柔的語氣迷惑了她．

「好吧，就信你這一次。」他鼓勵的話語和不容質疑的眼神給了她勇氣，她抓住他伸過來的手，讓他將她提上馬背。

「它的毛好軟啊。」她興奮得像個小孩子般。

「我先聲明，等一下一定要抱牢我的腰，否則我可不敢保證你會不會摔下馬。」看她一雙手優閑地撫模著馬背，卻不肯沾他衣衫半點，看來她對馬比對他還要好些。

「你放心，我雖然不會騎馬，難道連坐也會坐不穩嗎？你少瞧不起人了。」她不滿的抗議，突然一個念頭竄上她的腦袋。「喂，佟向日，你該不會又要帶我去那個什麼瑤池仙居之類的地方吧？」

大白天還說得過去，可是現在是大半夜，要是真的去了那種地方，她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我……我還是回去好了。」她越想越怕，想下馬溜走。

「太晚了，你已經逃不了啦。」佟向日話音未落，腿在馬月復上用力一夾，那白馬像一陣風似的竄了出去。

「哎呀。」蘇紅雁大叫一聲，一個不留神差點被甩下馬背，連忙伸臂抱住他的腰，不敢松手。

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稍後再說吧，還是保命要緊，真要是摔了下來，恐怕她就要香消玉隕了。

白馬是佟向日所馴養的，頗通人性、腳力又好，奔馳起來猶如疾風般的迅捷，此時天色已晚，路上已無人行走，只听見馬蹄嗒嗒聲和兩人的衣袂在夜風中呼呼作響。

「哇，它跑得好快啊！」蘇紅雁覺得騎馬比坐馬車好玩多了，忍不住開口贊嘆︰「它叫什麼名字啊？」

「它沒有名字，不如你幫它取一個吧。」

「嗯，它渾身雪白，就叫它白雪，好不好？」

「很貼切嘛！沒想到你除了會跟我斗嘴之外，還有點小聰明。」佟向日笑著逗她。

「當然啦，我又不是傻瓜。」她正說著，卻見白雪已奔出城門，正在往郊外的路上飛馳。「這是要去哪里呀？你到底要干什麼？快告訴我。」這男人的行徑令她猜不透。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他很神秘的說。相信到了那里，一定會令她大吃一驚的。

「哼，故作神秘。」蘇紅雁做了個鬼臉，不再說話。

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半夜三更折騰地跑到城外，難道真的是來賞月嗎？他的興致未免太好了。

奇怪的是，她居然也乖乖的跟著來了，可惡，她就是莫名其妙的信任他，這連她自己也解釋不清楚。

＊＊＊＊＊＊＊＊＊＊＊   ＊＊＊＊＊＊＊＊＊＊＊   ＊＊＊＊＊＊＊＊＊＊＊

蘇紅雁正想著令自己感到不解的心事，沒發現白雪已經停止了奔跑，慢慢踱著步子優閑的走著。

不一會兒，佟向日翻身下馬，拉住韁繩，讓白雪停要原地。

「紅雁，我們到了。」

「噢。」蘇紅雁這才回過神來，放眼往四周一看，禁不住目瞪口呆，愣愣的說不出話來。

他們來到不久前眾人曾來游玩的碧雲湖。

此時月上中天，皎潔如銀盤的明月瀉下一片銀輝，四下一片寂靜，只有草叢里偶爾傳來幾聲細微的蟲鳴。

寶藍色的夜空中，繁星點點，星光璀璨得如同藍緞上灑滿了銀器碎屑，亮晶晶地耀眼奪目。

蘇紅雁曾听柳芊茹說過，夜晚的碧雲湖景色比白天還要美，那時她心里就很向往能看看夜色中的碧雲湖美景︰可是那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因為她不可能在晚上獨自來這里，她連路都記不住。

但此刻她親眼瞧見碧雲湖的夜色，這出乎意料的驚喜完全震撼了她，讓她又激動又興奮，心里的感覺如潮水般澎湃得不能自己。她雙手緊抓住韁繩，手心里都是冷汗。

「下來吧。」佟向日伸手攬住她的縴腰，將她抱下馬背，卻見她凝視著他。「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太高興了。」她連忙收回視線，不由得臉紅。

佟向日牽著韁繩緩緩向湖邊走去，穿著白色衣衫的背影說不出的飄逸。「那天芊茹告訴你這里的夜景很美，我看你一臉向往的神情，就知道你在想什麼。」

「原來是這樣……」她的聲音有著掩蓋不住的失望，心里直泛酸，她咬住嘴唇，怕自己會掉眼淚。

在那一瞬間，她突然發現原來自己一直很在乎他，他的一舉一動總是能左右她的情緒，讓她亂了方寸，變得不像原來的自己。這意外的發現讓她自己也嚇了一跳，令她不敢再想下去。

「紅雁，有件事你一定想不到，芊茹不是我的意中人，她是我未來的大嫂，她喜歡的人是大哥。」

「啊？真的嗎？」她不禁大吃一驚，原來柳姑娘嘴里時常掛著的「佟大哥」竟是大少爺。

不知道為什麼，她心里突然輕松了許多，臉上不由得露出笑容。

「你似乎很高興啊。」看來她還是在意他的。

「我哪有啊？你別亂講，你的事和我又沒關系。」她心虛的否認。

「是嗎？我可不這麼認為。當初是誰說要幫我找到意中人後再離開京城，你的承諾還沒兌現，就急著想溜嗎？難道你想背信忘義？」對付她的最好辦法就是激將法，百試不爽。

蘇紅雁無奈的翻了一下白眼，她是說過這話沒錯，可是他用不著說得那麼嚴重吧。

「喂，我一向說話算數的。既然你這麼著急，那我們就速戰速決。你說吧，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我來幫你想辦法。」她沒好氣的說。

「那個人你也認識，只要你肯幫忙，一定馬到成功。」他把她氣呼呼的表情盡收眼底，心中暗笑。

這丫頭吃醋的樣子還真可愛，噘起的嘴可以掛油瓶了。

「我認識……啊，難道是王姑娘？」不會吧，佟向日喜歡那個刁蠻欺人的大小姐？

佟向日大笑起來，「當然不是。喂，我還不至于那麼沒品味吧？你簡直是在侮辱我的眼光，如果把那種女人給我，我寧可出家當和尚算了。」

蘇紅雁也忍不住笑彎了腰，「那麼是誰呢？除了王姑娘和柳姑娘，還有佟家堡的人，我不認識其他的女人，你就別賣關子啦！」

「這事等會兒再說，咱們劃船到醉風亭去。」

兩人邊說邊走，已經走到碧雲湖邊。岸邊停著一艘小船，兩只木槳擱在船舷邊。

「你會泅水嗎？」蘇紅雁眼見佟向日上了船，擔心的問他。

「放心，如果你掉到水里，我一定負責把你救上來。我的泅水技術可比狗劃水好得多了。」他笑著逗她。

討厭，他又在取笑她了。

她抓住他伸過來的手，小心翼翼地上了船，兩手抓住船的兩邊，慢慢坐下。

佟向日搖起船槳，小船蕩悠悠的劃進了湖中。

夜色映照下，湖水是深深的碧綠色，像一大塊晶塋溫潤的翡翠。湖中的白蓮被月光染上一層淡淡的銀輝，說不出的美麗聖潔。湖水的反光映在蘇紅雁清麗秀美的臉蛋上，她凝脂般的肌膚像是透明一般，眼波中光彩流轉，竟好比天上的星子還要耀眼。

「你怎麼這樣看我，我很奇怪嗎？」蘇紅雁發現坐在她對面的佟向日一直在看她，使得她不由自主的感到心慌意亂，連心跳都加快了。

「紅雁，你真的很美。」他由衷的說。

「啊？」她沒听錯吧？他竟然說她長得美。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男人對她說這種話。她的心跳得更厲害了，臉頰火辣辣的直發燙；如果現在是白天，她的臉一定紅得像雞冠了。

「怎麼會呢？」她雖然這樣說著，但心里卻是甜絲絲的。

「我說的是真的。你和別的女人不同，你很善良純真、很坦率、很可愛，也很有趣，你能給大家帶來歡樂，這就是為什麼佟家堡的人都很喜歡你的原因。」這也是她讓他心動的原因。

「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好？你別再說了，我都不好意思了。」她靦腆的低下頭，用手指繞著辮梢把玩，不敢迎視他炙熱的目光。

佟向日好笑的看著她手足無措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

蘇紅雁又窘又羞，忘記了自己還在船上，猛然站起身來作勢打他，沒想到一個沒站穩，整個人向前撲倒，不偏不倚地被張開雙臂的佟向日接個正著。

「我以為你只有在喝醉酒的時候才會主動擁抱我，沒想到，你沒醉的時候也是這麼熱情。」他在接住她的同時，也不忘調侃她。

他又在糗她了。可惡，怎麼她每次想教訓他時，都莫名其妙的變成了對他投懷送抱，連老天爺也在捉弄她呢，她只能靠自己了。「喂，，快放手，不然我要對你不客氣啦。」她想掙脫出他的懷抱。

「你想弄翻這條船，變成落湯雞嗎？」她快把船弄翻了。

對呀，要是跌到湖里去，可不是鬧著玩的。她不敢掙扎，從他懷里抬起頭來，正對上他凝視著她的眼楮。

蘇紅雁突然發現兩人的姿勢很曖昧，她的手正抓著他肩頭的衣服，而他的手正環在她的腰上。這令蘇紅雁的心差點跳出來，她一個姑娘家竟伏在一個大男人的身上，被他正大光明的吃豆腐！

「大、臭色鬼、輕薄無行的浪蕩子，就會欺負弱女子。」她被他吃得死死的，如果再不讓她逞逞口舌之快，她豈不是太沒面子了！

佟向日真想仰天長嘆，他真是被她打敗了。這麼美的景色，適合情人們訴說衷情、談情說愛，可是這丫頭卻絲毫不解風情，只顧用眼楮瞪著他，他決定不再讓她殺風景。

「輕薄無行？你還沒見過什麼叫作真正的輕薄無行呢，現在我就讓你見識一下。」

他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繚繞，扶在她腰間的手托住她的後頸，在她還沒弄明白他要干什麼之前，他的頭就俯了下來，嘴唇壓上她的唇辦。

蘇紅雁完全傻眼了。

他居然敢親她？雖然昨天她在喝醉酒的情況下被他親過，可她只記得有那麼一回事，卻絲毫不記得是怎樣發生的，更別提會有什麼感覺了。

但是現在，他的的確確在吻她。他的舌輕滑進她唇齒間，熱情的撩撥她所有的感官。

蘇紅雁覺得全身軟綿綿的，像要癱倒一樣，她無助的摟住他的頸項，卻令他更接近她，引來他更熱烈的深吻。現在的蘇紅雁已經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更別說抗拒，只能攀附著他，任他予取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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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當佟向日離開她的嘴唇時，卻發現她一副呼吸困難、快要昏倒的樣子。

「快喘氣呀，傻丫頭。」不會吧！他吻她的時候，她都是這樣閉住呼吸的？老天，她還沒有昏倒真夠幸運的。

如夢初醒的蘇紅雁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張大嘴巴連連吸氣，剛才她差點窒息而死，而罪魁禍首就是面前這個望著她笑的佟向日。他竟敢接二連三的吃她豆腐，而且還吻得她意亂情迷；可恨的是她居然沒有抵抗，任他為所欲為。

想起剛才那火辣辣的一幕，她真希望找個地洞鑽進去。

「該死的佟向日，你還敢笑！我打死你、打死你。」看到他笑嘻嘻好像沒事，她不禁惱羞成怒的槌打著他，恨不得多生出兩只腳把他踢到地獄去。「你竟敢拿我尋開心，你當我是那些不要臉的女人嗎？你去死吧。」

她的拳頭打在他身上，倒像是在給他槌背，所以佟向日干脆抓住她手腕，免得她白費力氣。看她一副又羞又怒的模樣，再想到她閉著氣和他親吻，他還是頗不給面子的爆笑出聲，他的意中人真是個與眾不同的姑娘。

蘇紅雁見他笑得嘴都快歪了，更是火冒三丈，但又打不過他，只好用充滿憤怒的目光噴火似的直瞪著他；如果目光可以殺死人的話，可憐的佟向日不知早已死了千百次。

佟向日終于識相的收住笑，凝視著蘇紅雁，她的手正抓住他的衣襟，好像一不滿意就要把他丟到湖里去的樣子。他微笑著抬起她線條柔美的小下巴，直盯著她俏麗的容顏。

他正色的望著她，「紅雁，你不是答應過我，等我找到意中人後，你才會離開京城嗎？現在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從今以後你只能待在京城了，因為我已經愛上你了。」

即使天正在下紅雨，也沒有比此刻更令蘇紅雁感到震驚。

她懷疑不是他瘋了，就是她傻了？佟向日竟然說他愛她，這怎麼可能嘛？他是京城里名門閨秀競相追逐的良人人選，而她只是一個平凡普通的小丫鬟，他怎麼會愛她呢？這根本就沒有道理。

「你……你沒發燒吧？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她伸手探他額頭溫度。她斷定他是燒昏了頭、胡言亂語，要是真燒壞了腦袋就糟了。

佟向日被她的舉動弄得哭笑不得，她竟用那種看白痴的眼神來看他，她把他的表白當作胡說八道嗎？她對自己就這麼沒信心？想到這里，他不由得有些生氣，臉色陰沉了下來。

這男人怎麼這樣善變，一會兒工夫就板起了臉，是她說錯話了嗎？他板起臉來真是挺嚇人的，和平時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真是天差之別，讓她有點發慌。

「你怎麼了？」她小小聲的問。

「你以為我在說笑？還是你不相信我的話，或者是對自己沒信心？」他冷冷的說，拾起她的臉讓她面對他，他的眼楮緊盯住她的，不允許她閃避退縮。

他的眼楮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她益發覺得慌亂。「你……你別開玩笑了，這不是真的吧？這怎麼可以呢？」

「為什麼不可以？是我不可以愛你，還是你不可以愛我？」都到這個時候了，她還在顧左右而言它，不肯面對正題。

「你是佟家堡的二少爺，有錢有勢，又這樣出眾；我只是個小丫鬟，根本和你是不同世界的人，只有像柳姑娘那樣的人，才配得上你們佟家兄弟。」

蘇紅雁低聲說著，不敢看他凝視她的眼楮，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流下淚來。在那一剎那，她突然發覺，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他，只是在這之前，她都不知道。

「紅雁，我希望你能了解，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不是你的身分和背景；就像大哥喜歡芊茹一樣，他愛的是芊茹，並不是愛她的家世，我喜歡你也是一樣的道理，你明白嗎？」

蘇紅雁望著他認真堅定的眼神，她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濃濃的情愫，那種情愫她曾在他眼中看過好幾次，只是被她下意識的忽略掉了。

她好笨啊，原來她一直都在喜歡他，他剛剛說的話令她好感動，害她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可是……為什麼是我？」她真的不知道他喜歡她什麼？她總是和他斗嘴，和他唱反調，男人不都喜歡溫柔順從的女人嗎？

「因為你注定是屬于我的。」他輕撫她細膩柔軟的臉蛋，發現她的臉頰熱得燙人，他不由得笑了，低頭在她額頭上輕吻一下。

「趙小蝶逃婚的那件事，其實我早就知道了。我之所以沒有插手干預，是因為這樣一來，正好解決了我的問題，我不必去取消這門親事。只是我沒想到趙益山竟然有那麼大的膽子，妄想用你代嫁，而且你這個偷跑掉的新娘竟然會出現在我面前，我真的感到很意外。

我第一次見到你，就知道你和其他的女人不一樣，你很清新、很率真，全然沒有假惺惺的虛偽與造作。你雖然穿著粗布衣衫，但你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炫人的光華，讓我不由自主的想接近你、了解你。你知道嗎？

紅雁，你是一個很善良、很純潔的好姑娘，佟家堡上下那麼多人，都很喜歡你，尤其是奶奶。她把你帶回佟家堡的目的，也就是想要你做她的孫媳婦，奶奶這次的眼光真的不錯。我和你接觸越久，就越被你吸引，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很喜歡逗你，你讓我感覺很開心；這都是我以前的生活中從來沒有過的，從沒有一個女人能像你這樣輕易地撥動我的情緒。

我想，是老天爺特地把你送到我身邊陪伴我的，而趙益山也間接地幫了忙，所以我才決定放過他，不追究他故意欺騙我的這件事。那時候我就很清楚的知道，我這一輩子都不會放你走的，你只能留在我身邊。」

佟向日的話讓蘇紅雁覺得一切都是那麼不真實，像在作夢一樣，所以她在自己的臉上使勁地擰了一下。

「哎呀，好疼啊！」真的不是在作夢，原來夢境也可以變得真實，她激動又感動，眼淚情不自禁的流下來。

「喂，傻丫頭，怎麼哭了？」他急忙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她又捏臉又掉眼淚，不會是被他嚇傻了吧？

「我……我從沒想過你……你會喜歡我。」這比天上掉下餡餅還教她意外。

「那麼現在，我要你的答案。」他要她親口說出心里話，徹底打開心結接受他。

她深深的吸了幾口氣，鼓起勇氣正視他的眼楮，「我不會離開京城，也不會離開佟家堡，我會留下來陪你。」

「紅雁，我愛你。」他深情的在她耳邊低語，伸臂將她緊擁進懷里，再度吻住她的紅唇。

蘇紅雁閉上眼楮，任他帶領她感受著這份令她暈眩的甜蜜，這次她沒有閉住呼吸，她的手緊摟住他的頸項，整個人窩進他懷里。

她的心被喜悅和幸福漲得滿滿的，她不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了，因為他已經走進她的生命，她不會再寂寞。

月光灑落在湖面上，小船蕩漾，流星從兩人的頭頂上悄悄劃過，時間仿彿停止了，將碧雲湖變成一幅人間最美的景致……

力寶龍

第七章

當佟向日與蘇紅雁回到佟家堡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蘇紅雁扯住佟向日的衣袖，堅持不肯從大門進去。

「你不想回家嗎？」看她鬼鬼祟祟的樣子，像在怕什麼似的。

「不是的。」她把他拖到後門的高牆下，很緊張的說︰「我們昨晚在碧雲湖待了一整晚，要是被別人看到我們一大早才回去，不知要想成什麼樣子，我要怎麼做人啊？」

「原來你在擔心這個，有什麼好怕的，他們不會亂說的。」

「可是他們會亂想嘛。」她一個姑娘家徹夜未歸，跟一個大男人在一起，總是會傳出不好听的話．

佟向日笑道︰「但後門也有人出入，你要怎麼辦呢？」

蘇紅雁抬頭望著紅磚碧瓦的高牆，躊躇了一會兒，突然笑道︰「有了，我們翻牆過去。」

「翻牆？」佟向日好笑的看著正摩拳擦掌的小女子，真不知道她的小腦袋里裝了多少古靈精怪的念頭，放著自家大門不走，倒要像做賊似的偷偷模模，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她能翻過去嗎？

「你能行嗎？」

「當然行啦，我有白雪幫忙嘛。」她信心十足的保證，用手撫模著白雪頸間柔軟的鬃毛，貼近白雪耳邊說道︰「白雪一定會幫我的，對不對？」

白雪像是在回應她的問話般長嘶一聲，並用頭磨蹭她的手心，很是親熱。

佟向日深知白雪平日里除了他以外，從不與人接近，但只一晚便對蘇紅雁親近起來，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只見蘇紅雁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的攀上馬背，雙手支撐住牆壁，慢慢移動雙腿，然後在馬背上站了起來。

此舉令佟向日目瞪口呆，這丫頭在表演雜技嗎？她是不是瘋了？

「丫頭，你不要命了，下來。」他上前要把她抱下來。

「別、別踫我，我就快爬過去了。」站在馬背上的蘇紅雁雙手緊攀住牆頭，努力的想要翻過牆去，無奈心有余而力不足，兩腿拼命的踢動也踩不住牆壁，弄得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漲得臉色通紅、狼狽不堪。

佟向日不禁笑彎了腰，這丫頭總是笑料百出。

蘇紅雁攀在牆上，听到佟向日的笑聲更加著急。她心一慌，手一松，整個人從牆頭掉了下來。

完了，從這麼高的半空中摔下來，非摔成爛地瓜不可。在墜落的一瞬間，蘇紅悲哀的想，她剛有了一個英俊的好情郎，難道馬上就要去見閻王大老爺？她不要啊！

在她失手的時候，佟向日早已把她接住。

蘇紅雁用不著睜眼看，就知道是誰救了自己。「沒想到你的身手這麼厲害。」

「別拍馬屁了。我可不能保證每次都接得這麼準，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逞強。」佟向日故意板起面孔嚇唬她。「以後再做這種危險的事情，我就用繩子把你綁起來，不許出門。」

「好嘛。我以後不敢啦。」她剛才也是嚇得心驚膽戰，他不說她也不會再去做了，她還要這條小命呢。「那我們只能走大門了？」

「那可不一定。」他笑著伸臂攬住她的腰，提氣縱身一躍，人已在半空中。

蘇紅雁還沒緩過氣來，已經身在佟家堡的園子里。

「喂，你怎麼不早說你會輕功，害我出糗。」

他故意看她鬧笑話，還差點兒賠掉性命。她氣呼呼的上前槌打他胸膛，卻被他輕松的躲過。蘇紅雁又急又氣，打得更是起勁。

兩個人正鬧得不亦樂乎時，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打斷了二人。

「二哥，你真是好興致啊，一大清早就在練拳；紅雁，你的拳法也不錯嘛，好像小貓打架呢。」佟笑辰老遠就看見蘇紅雁在展示她的花拳繡腿，笑得他嘴巴都快抽筋了。

「你……」看到這大嘴巴的三少爺，蘇紅雁就想起她大胃女的綽號，不由得對他懼怕三分︰不是為別的，是怕他四處宣傳她的糗事，拜托！她還要做人呢！


「佟向辰，你的皮又緊了是不是？要不要告訴奶奶，給你娶房媳婦管管你？」佟向日壞笑著威脅不識相的三弟，幫心上人出頭。

「二哥，你可千萬不要啊。頂多我以後不再拿未來二嫂開心，這總行了吧。」二哥說得出做得到，而且奶奶巴不得他們都娶媳婦，好讓她老人家抱重孫，他這時候要是被二哥設計了，麻煩可就大了。

「你胡說什麼？什麼未來二……」這大嘴巴少爺又在亂說了。

「就快是了。奶奶昨晚叫春梅到你房里看你，誰想到你房里卻沒見到人影，連二哥也失蹤了。現在你們又一起回來，難道昨晚你們兩個不是在一起嗎？孤男寡女獨處了一晚，紅雁啊，看來你想不嫁二哥也不成啦！」

「你說什麼？老夫人她……」蘇紅雁作夢也沒想到老夫人會知道昨晚她徹夜未歸的事，雖然她和佟向日清清白白的，可是兩人在一起一整晚，總是容易引起別人的誤會。

「二哥，大哥已經回來了，奶奶要你們回來後，到偏廳找她，她有事情要說。」

「啊？我也要去啊？」她估計老夫人一定會責備她昨晚的行為。

「當然啦，你這個主角不到場還有什麼意思！」佟向辰神秘地笑了笑。他知道奶奶一定是打著什麼鬼主意，八成是二哥和紅雁的事情。

「我們走吧。」佟向日氣定神閑的拉著她的手離去。

蘇紅雁霎時臉紅，連忙想把手從他手中掙出來，無奈他握得好緊，她只是白費力氣。

這光天化日之下，來來往往的人好多，他這樣拉著她到處走，讓她覺得很不好意思；更何況佟向辰一路上都是一臉賊笑，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哼！她發誓，如果有機會，她一定要整整這個滑頭的三少爺，讓他出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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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廳的正中位子上坐著佟老夫人，佟家大少爺佟向謙坐在左邊的椅上，春梅笑吟吟的站在佟老夫人身旁。

蘇紅雁一進偏廳就覺得氣氛有點不對，怎麼眾人的眼光都落在自己身上，難道在坐的人都知道了她和佟向日的事情？不會吧，她也是昨晚才知道佟向日對她有意思，他們不可能比她還要早知道吧？

她偷偷地瞄了一眼在場的眾人，他們都是笑眯眯的瞧著她，害她有點心慌慌的。

「老夫人，您找我？」她心虛的問。

佟老夫人眉開眼笑地問︰「紅雁，昨晚你和向日在一起，是不是啊？」

「老夫人，對不起。我不該那麼晚還偷偷的和二少爺跑出去玩，可是您要相信我，我和二少爺是清白的，我們只是去碧雲湖散步賞月；真的，我們什麼都沒做過。」事到如今，她只好厚著臉皮坦誠事實，雖然在那麼多人面前有些丟瞼，可是總比被他們誤會她要好得多。

「丫頭，過來、過來。」佟老夫人招手把蘇紅雁叫到身邊，笑眯眯的道︰「我又不是官老爺在審犯人，瞧你嚇成這個樣子！我又沒有怪你，我是要替你做主。」

「做主？」她吃驚的問，不明白老夫人要干什麼？

佟向日早已心如明鏡，知道這個抱重孫心切的奶奶又在設計自己了，但是這次他可是心甘情願的听任奶奶擺布，因為對象是她嘛，他正求之不得呢。

佟老夫人撫著蘇紅雁的手，「你這孩子，我打第一眼看見你，就覺得咱們倆投緣，我早就把你當作家人看待了。昨晚你和向日出去的事大伙兒都知道了，你一個姑娘家和一個大男人在一起一整晚，傳出去會有人說閑話的。咱們得想法兒擋擋他們的嘴，我看不如這樣吧，反正你也是趙家陰差陽錯送進我們家的孫媳婦，咱們今天就把這事兒訂下來，省得麻煩。」

蘇紅雁听佟老夫人說出這麼一番話來，頓時心中又是慌亂又是驚喜，剎那間百感交集；她實在沒想到老夫人竟然一直把她當作孫媳婦看待，她更沒想到老夫人競能認同她。她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丫鬟，沒想到來到京城後，會被這麼多人關心和認同，還找到一個她真心喜歡的男人，她真的有些受寵若驚了。

「老夫人，我……我只是個小丫鬟，我……我不配的。」她說出心里話，她是很想和佟向日在一起，可是佟家堡顯赫的聲望令她卻步。

「你這傻孩子，怎麼不明白我的心呢？我又不是老胡涂，難道看不出來向日的心思？他要是不喜歡你，當初你也不會順利的住進佟家堡。與其我硬給他們亂點鴛鴦譜，不如讓他們自己找意中人。他們要的是能陪伴一生的妻子，不是要找寶藏、挖金礦，你明白嗎？」

「老夫人，我……」她實在不知該說什麼，老夫人這一席話令她心情激蕩，不由自主的掉下淚來。

「傻丫頭，怎麼又哭了？」佟向日走到她身前，拭去她臉上的淚珠，「你忘了昨晚答應過我什麼，難道你想反悔？」

「你又在激我了，我又沒說不答應。」蘇紅雁吸了吸鼻子，小聲的說。

佟向辰笑道︰「未來二嫂答應了，奶奶您這下總可以放心了吧，您的計策成功了。」一

佟老夫人笑罵道︰「死小子，你別得意，下一個就輪到你了。」

「哇，奶奶就饒了我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開玩笑！大哥、二哥都有意中人了，他不就成了奶奶的最後一個目標，看來他還是趕快溜，避避風頭。

眾人看著佟向辰那模樣，都覺得好笑。

佟向日看著蘇紅雁還有些羞澀的清麗容顏，與她的目光相交纏，他看到了他第一次在聚仙樓見到她時，她眼里未曾有過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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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個丫鬟變成佟家堡二少爺的未婚妻，蘇紅雁覺得像是做了一場夢，她可以名正言順的住在佟家堡，也不用怕別人說閑話，因為佟家堡就是她的家了。

雖然她的身分變了，但她還是那樣的個性，並沒有恃寵而驕，她依舊和佟家堡上上下下相處得很好，每天依舊去聚仙樓做她的點心，掙她的二十兩銀子；畢竟她可不想做寄生蟲，整天無所事事會令她發瘋的。

「秦伯，點心已經做好了，還有沒事做啊？」蘇紅雁雙肘支在櫃台上，看著算盤打得飛快的秦掌櫃。

「沒事了，你還是去陪二少爺吧，等會兒他見不到你，又會下來找我要人了。」秦掌櫃笑著打趣道，當初他就覺得二少爺對她有意思，她還不相信呢。

「秦伯，你別開我玩笑了，他正在上面看帳呢，哪里會想到我，我就不要上去讓他分神啦，好讓咱們聚仙樓多賺點銀子。」

「還沒過門呢，就這麼會為夫家打算，向日還真是有眼光哦。」

一個帶笑的聲音在蘇紅雁背後響起，她回頭一看，穿著一襲月白春衫的柳芊茹正笑吟吟的瞧著她，她高興的上前一把抱住柳芊茹。

「芊茹，是你呀。你這幾天都沒有來聚仙樓找我，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我還有帳要和你好好清算、清算。」

看到柳芊茹，蘇紅雁實在是很高興，她在京城就只有這麼一個好姐妹，而且她將來也會是佟家堡的人，所以感覺上更親近了。

「一見面就要算帳，這是什麼道理？果真是受了向日的傳染，三句話不離老本行，你要算帳找他算去，你們就是算上一整晚也沒人管。」柳芊茹打趣道，不出所料的看到她臉上飛上一片紅暈。

「好啊，連你也取笑我。上次你幫他騙我去瑤池仙居的事我還沒跟你算清，你倒又來惹我，非給你點兒顏色看看不可。」蘇紅雁說著，便朝手里呵了口氣，在泖芊茹腰間搔起癢。

柳芊茹生來怕癢，哪容得下蘇紅雁這樣折騰，早已笑得東倒西歪，邊喘氣邊求饒道︰「好妹妹，我……我不再取笑你了，你就放過我吧。」

蘇紅雁也笑彎了腰，停住手道︰「當初你和向辰聯合起來騙我，把我唬得愣愣的，這怎麼說啊？」

柳芊茹直起身子，笑道︰「還說呢，難道那時候你沒有吃飛醋？哇，我還記得靠近你的身邊就聞到好大的酸味，你還該謝我，因為我是促進你和向日感情加溫的大恩人。」

蘇紅雁想起當時自己心里確實酸得冒泡，也不禁感到好笑。

「讓我謝你也不難，等我跟老夫人說你和大少爺的事兒，讓你們早點成親，不就成了嗎？」

這回輪到柳芊茹臉紅了，她笑著嗔道︰「誰要你謝啦？我是來找你逛市集的，去不去呀？」

「當然去啦。」她還是第一次和柳芊茹一起逛市集呢。「秦伯，等一下向日要是找我，麻煩你告訴他，我和柳姑娘去逛市集啦。」

「好的，你們放心去吧。」秦掌櫃笑眯眯地看著她們，不禁替佟老夫人高興，看來老夫人要抱重孫的願望很快就能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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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南北貨物陳列，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落，兩人穿梭在人群里，柳芊茹不疾不徐的瀏覽著，而蘇紅雁則是一臉興奮東張西望。自從上次佟向日帶她逛市集後，她就再也沒來過。因為京城的街道四通八達，她又不熟悉路徑，很容易就會迷路，所以一直老老實實的待著，不敢一個人出來逛市集。可是今天有柳芊茹作陪，情形就不一樣，她大可以放心盡興的四處逛。

「抽簽算命、佔卜問卦，消災避難，百算百靈嘍。」

一個略顯沙啞蒼老的聲音在眾小販的叫賣聲中顯得中氣不足，但還是被蘇紅雁听到了。她順著聲音看過去，只見前面有一個卦攤，一個七十來歲的老人坐在卦攤前正在呼喝著，卻沒有生意上門。

「芊茹，你看那個老伯在算命呢，我們去看看，好不好？」不知道為什麼，蘇紅雁覺得那老人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看他一大把年紀還在擺攤子維持生計，她忍不住心軟地想幫幫他。

「好啊。」柳芊茹看出蘇紅雁的心思，她也是願意幫人的。

兩人走到那攤子前面，蘇紅雁說道︰「老伯，我們要抽兩支簽。」

那老人抬起頭來，一張蒼老的臉上有一對湛然精亮的眸子，他上下打量了二人一會兒，說道︰「二位姑娘想是可憐我老頭兒，才來照顧我的生意。那也無妨，請抽支簽吧。」說著，他將一個插滿竹簽的簽筒遞了過來。

蘇紅雁和柳芊茹各自從簽筒中抽了支竹簽出來，放在桌上。

那老人拿起柳芊茹那支簽，只見簽上畫著一朵亭亭玉立的荷花，旁邊寫著四個宇——縴塵不染。

老人說道︰「姑娘家抽簽多是問姻緣，想來二位也不例外。這位姑娘定是出身于富貴之家，衣食無憂。身分雖是高貴，卻絲毫未染驕縱之氣，有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潔身自愛。姻緣路也是平和無波、比翼雙飛。」

蘇紅雁拍手笑道︰「這老伯真是算得很準呢。芊茹，我在這兒先恭喜你了，佟家大少奶奶。」

柳芊茹玉容羞得通紅，嗔道︰「你不要只顧著取笑我，你的簽還沒看呢！老伯，她的簽怎麼樣？」

老人翻過另一支簽，只見上面畫著一枝盛放的桃花，旁邊也是四個字——春色滿園。

老人抬頭仔細打量了蘇紅雁幾眼，笑道︰「這位姑娘稟性善良，命中應遇貴人，繼而轉運，乃是前苦後甜的命數。姑娘姻緣中必有風浪，若能逢凶化吉，避過此禍，定能與人喜結連理，不離不棄。」

「哇，這是什麼簽哪？好像很好，又好像不好，我都給搞胡涂了；芊茹，你說這是什麼意思啊？」蘇紅雁不解的問道。

柳芊茹從袖中掏出一錠碎銀，放在桌上，拉蘇紅雁離開卦攤，微笑道︰「這種東西說說而已，你也只是想幫那老伯攬宗生意，並不是真的想算命問卦，他說些什麼有什麼要緊，難道向日他會舍得不要你？那除非是日出西邊，你放一百個心好啦。」

蘇紅雁想想有理，心中釋然。

二人說笑著逛完了市集，夕陽已經快落山了。二人穿進一條僻靜的小巷，想走近路回去聚仙樓。

二人正邊走邊說著話，蘇紅雁突然眼前一黑，一個麻袋從她頭頂套了下來，頓時眼前一片漆黑，她嚇得放聲大叫。

「救命啊，芊茹，你在哪里啊？」

這時，她耳邊響起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罵道︰「啐！你敢再大喊大叫，老子就殺了你們這些臭娘們。」

蘇紅雁心中又驚又怕，怕他們當真傷害了柳芊茹，不敢再叫喊。她覺得身體被結結實實的捆了繩索，有人把她扛到肩上，急速奔跑。

蘇紅雁被顛得暈頭轉向，說不出的難受。

餅了好一陣子，她听到開門聲，扛她的人一把將她扔在地上，她的頭撞在冰冷的地面上，在一陣劇痛中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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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綁住手腳的柳芊茹被扔在那條小巷里，沒多久，一個路過的行人救了她。她急忙跑回眾仙樓，正撞上從樓上下來的佟向日和佟向謙兄弟倆。

「芊茹，你怎麼自己回來了？紅雁呢？」佟向日笑著問。

佟向謙眼尖的看到柳芊茹衣衫零亂、神情驚慌，隱約覺得事情有異，急忙上前擁住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柳芊茹臉上毫無血色，身子在佟向謙懷里不停發抖，顫聲的說︰「剛才有幾個蒙面人，把紅雁擄走了。他們凶神惡煞的用繩子捆住我，還蒙住我的眼楮，不知道把紅雁帶到哪兒去了？」

佟向日又驚又怒，眼中透出寒光。

懊死的！是誰那麼大膽子竟敢跟佟家堡作對，而且還綁走了紅雁！她在京城根本就不認識其他人，怎麼可能和人結怨呢？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佟向謙看著平時冷靜沉著的二弟現在一臉想要殺人的表情，就知道他這次一定不會放過那些擄走蘇紅雁的人，看來那些人要倒大楣了。

「秦掌櫃，你去把三少爺叫來，要他找上京城里所有鏢局、幫派的當家來一趟聚仙樓。」佟向謙轉頭對佟向日說道︰「二弟，你別擔心，蘇姑娘不會有事的，我想那些人可能是受了誰的指使才擄走了她，雇他們的人很可能沒有說紅雁是佟家堡的人，否則我想不出誰會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打佟家堡的主意。」

佟向日冷冷的點頭，「我現在只希望在我們找到她之前，她不會出什麼事，否則，我會要他們下地獄。」

力寶龍

第八章

不知過了多久，當蘇紅雁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置身于一片黑暗中。借著門縫透出的一點微微的光亮，她看見自己在一間小柴房中。她依舊被繩索捆得緊緊的，絲毫動彈不得，嘴里也被塞了塊布，發不出聲音。在她的四周堆滿砍好的木柴，整個房間散發著一股潮濕陰冷的霉味。

這是什麼地方？難道我被強盜綁架了？

蘇紅雁心里暗暗猜疑，可是馬上又打消了這個想法。不可能的，那些強盜就算要搶劫，也應該要看清楚吧，她既沒穿金戴銀，身上又沒有銀兩，搶她干什麼？

難道他們是專門擄掠良家婦女的采花大盜？如果真是這樣可就糟了，她要清白不保，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對了，芊茹怎麼樣了？不知她有沒有事？

蘇紅雁拼命掙扎著從地上站起身來，朝屋子四下仔細打量，屋里連耗子洞也沒有半個，那扇門鎖得嚴實，這柴房任她想破了頭恐怕也出不去。

蘇紅雁無奈的坐到地上，心里亂極了，不知如何是好。這時候向日一定四處在找她，一定在為她擔心吧？

想起他，蘇紅雁的心便安穩了些，也許他可以找到這里，可以救她出去；如果她現在還是在京城里，不管任何一個地方，她相信他都有本事找到她的，他不會放任她在這里不管，她相信他。所以她一定要努力的拖延時間，讓他有充足的時間找到她。

突然，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來到柴房外面，有人打開了門鎖，門猛地被推開，三道人影走進屋子，拴上房門。

燭光刺痛了蘇紅雁的眼楮，也照亮了整間小小的柴房。借著燭光，她清楚的看到兩個彪形大漢站在門兩旁，而她身前站著一個穿著紫色衣衫的女子，正滿臉冷笑地斜睨著自己。

蘇紅雁看清她的面孔，不由得大驚失色，心中暗叫︰怎麼是王姑娘？

原來這紫衣女子正是上次和眾人一起去碧雲湖的王雪玉。

王雪玉見她一臉驚訝的神色，無不得意地冷笑道︰「你很吃驚吧，臭丫頭。沒想到擄你來的人會是我吧？」她轉頭向身後一名大漢說︰「把她嘴里的布拿下來，我要讓她說話。」

那大漢上前取下蘇紅雁口中的布團。

蘇紅雁只覺得嘴角被撐得隱隱作痛，卻也顧不上這些，急忙問︰「王姑娘，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把我關在這里，想要干什麼？芊茹呢？你們把她怎麼樣了？」


王雪玉冷哼一聲，不屑地說︰「你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管東管西的，我要他們抓的人是你，那女人的死活關我什麼事？至于我為什麼要抓你來，你應該很清楚。」

「我清楚什麼？」她真的很奇怪，自己和她又不熟，綁她來做什麼？

「你還跟我裝傻，上次游碧雲湖的時候，我就看出你故意勾引向日，你只是個賤丫頭，憑什麼跟我爭？」

王雪玉狠狠地緊盯著蘇紅雁，臉上露出嫉妒痛恨的神情，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下肚去。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飛上枝頭當鳳凰，憑你這賤命也配？我爹是京城富商，家財萬貫，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我王雪玉喜歡的東西，從來沒人能奪走。可是他卻和你這個窮丫頭訂了親，我哪一點不如你，他竟然連正眼都不看我一眼，我恨不得殺了你。」

「王姑娘，你這是何苦呢！靶情的事是不可以勉強的，就算我沒有出現，向日就一定會喜歡你嗎？我沒來京城的時候，你就已經認識他了吧，如果他喜歡你，我出不出現根本就不重要。」原來她成了王雪玉發泄怨氣的對象，她明白王雪玉的心情，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她也無可奈何啊！

王雪玉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她知道蘇紅雁說的都是事實，但是她就是不願意承認她會輸給一個沒錢沒勢的臭丫頭。

「也許你說得對，他從來都沒把我放在眼里，但是沒關系，就算我得不到他的心，得到他的人也行。可是你的出現卻粉碎了我的計畫，我怎麼接近他也沒用，他根本就對我視若無睹。哼哼，我王雪玉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王雪玉冷冰冰的聲音在小小的柴房里回蕩，令人不寒而栗。「他不是很喜歡你嗎？還要和你成親，我就偏不讓他如願，他喜歡的東西我就偏偏要將它毀掉。」

蘇紅雁隱隱覺得有股寒意從心底升起，她知道王雪玉不會輕易放過自己，難道她想殺了自己嗎？

「你究竟想干什麼？你別亂來啊，他不會放過你的！」她好希望這時候佟向日會來救她，難道她真的再也見不到他了嗎？

「等他來了一切都晚了。你放心，我不會殺了你的，我會讓你活著比死了更難受，你一會兒就知道了。把她的嘴堵上。」

蘇紅雁在掙扎中又被堵住了嘴，想叫也叫不聲來，只能看著王雪玉慢慢走近自己，那充滿怨毒的眼光在自己臉上細細打量。

「你瞪我也沒用，沒有人會來救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我最恨的就是你這張臉，還有你的這雙眼楮，就是它們勾走了向日的心；不過以後再也不會了，因為我要毀了你的臉和眼楮，讓你變得又丑又瞎。我倒要看看，到了那個時候，他還會不會愛你？哈哈哈……」

王雪玉的狂笑聲令蘇紅雁寒毛都直豎了起來。她沒想到這王雪玉竟然這樣狠毒，雖然她平常並不太在乎自己的容貌，可要是被毀了容、弄瞎了眼，她這一生就全完了︰那樣的她無法再面對所有的人，尤其是佟向日。

就算他不嫌棄她，她也不能讓人取笑他有一個怪物似的妻子，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她干脆咬舌自盡算了。

只是，她好想在死前見一見他，看到那令她心跳的笑容，听到他溫柔的聲音，那樣她就死而無憾了，她只希望他能永遠記住她美麗時的模樣，而不是瞎眼毀容的她。

王雪玉轉頭看那兩個大漢說道︰「你們去給我劃花她的臉，刺瞎她的眼楮，但是別弄死她，我要讓她生不如死。」

兩個大漢獰笑著上前按住蘇紅雁拼命掙扎的身軀，其中一人從腰間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高舉著向蘇紅雁緊閉的雙眸刺下。

蘇紅雁知道不能逃脫，閉上眼楮等死，腦中不禁浮現起那晚在碧雲湖上與佟向日游湖的情景，心里覺得很平靜；至少她在臨死前，知道有人深愛著自己，她已經很滿足了。

出乎意料的是，疼痛並沒有到來，蘇紅雁反而听見房門被人一腳踢開的聲音，接著耳邊傳來大漢有如殺豬般的哀號，按在自己身上的手松開了。

蘇紅雁吃驚的睜開眼楮，卻看見一身白衣的佟向日正半蹲在自己身前，替自己解開繩索。

天啊，她不是在作夢吧？

她使勁的眨了眨眼楮，看見佟向辰雙手抓著那兩個大漢的手腕，兩個大漢半跪在地上，痛叫著不停地求饒；佟向謙站在門口，外頭站了好幾十人，個個手持刀槍，看樣子都是習武之人。

蘇紅雁這才知道自己得救了，只覺得全身癱軟，沒有半點力氣。她看向佟向日，對上他關切疼惜的眼神，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整個人撲進他懷里，緊抱著他痛哭起來。

佟向日緊抱住她直發抖的身子，憐惜地輕拍她，輕聲安撫道︰「紅雁，別怕，沒事了。」

蘇紅雁伏在他寬闊溫暖的胸膛上，听著他有力的心跳聲，漸漸平靜下來。「我不想在這里，我要回家。」

「好，我們這就回家。」他將她橫抱起來，看到她摟住他頸項的手腕上淨是被繩索磨破的傷痕和血跡，他的眼旋即閃著寒光。

蘇紅雁一被擄走，他們立刻召集了全京城的幫派、鏢局的當家來到聚仙樓，要他們幫忙找尋她的下落。

他知道只要她還在城里，分屬于各個幫派的眼線就不可能不知道蛛絲馬跡，而這些幫派、鏢局也得靠買賣吃飯，更別提幫派的武館和鏢局的保鏢生意，都巴不得攀上佟家堡，誰能不給佟家三位當家面子。

因此，他得到蘇紅雁被藏在王家外宅的消息之後，就知道一定是王雪玉這女人搞的鬼。

當他看到蘇紅雁飽受折磨的樣子，幾乎想一把掐死那個心如蛇蠍的女人。

他抱著蘇紅雁走向門口，在經過王雪玉身邊時停住腳步。

他寒冰似的冷漠眼光使王雪玉不由得從心底打顫，她從沒見過他如此令人膽戰的一面。

佟向日冷冷地說︰「你應該慶幸，因為我從不打女人。不過這件事還沒完，我會和你爹好好算這筆帳。我警告你，如果你今後再敢踫紅雁一根寒毛，我不介意用相同的手段來對付你，你自己好自為之。」

「不，我不相信。」王雪玉瘋狂地嘶吼著，「她有什麼好，她只是一個下賤的窮丫頭，我是有財有勢的千金小姐，哪里比不上她？」

「你從頭到腳沒有一處能比得上她，她善良率真，你卻陰險狠毒，就算你今天毀了她的臉、弄瞎了她的眼楮，我還是愛她；而且我對她的愛只會有增無減，你根本就不配和她相提並論。」

王雪玉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愣住了說不出話來。她看著佟向日抱著蘇紅雁走出門口，突然像瘋了似的大叫一聲，飛快地撿起匕首，發狂地向兩人沖了過去。

眾人沒料到她這種發瘋似的舉動。

佟向日見她朝他懷中的蘇紅雁撲過來，敏捷的閃身避過，但因懷里抱著蘇紅雁，速度略慢，匕首的刀鋒在他手臂上劃了一道血痕。

王雪玉還想撲上前，卻被佟向辰點了穴道，動彈不得。

只見她瞪著泛著紅絲的雙眼，放聲狂笑道︰「哈哈，佟向日，過不了多久，你就會來求我的，我不會讓你如願的，哈哈……」

蘇紅雁見佟向日手臂受傷，連忙說︰「你受傷了，快點放我下來。」

「沒事，只是擦破了皮而已。」他轉頭看向佟向辰，「三弟，這幾個混帳東西既然沒把佟家堡放在眼里，活該受些教訓，這些人就交給你了，你看著辦！他們之中有誰的髒爪子踫過芊茹和紅雁的一點衣角，就好好的給它洗洗干淨。」

佟向辰心領神會，笑道︰「二哥放心，他們膽大包天，敢欺侮我未來的大嫂、二嫂，我自然不會放過他們。你和大哥先回去吧，免得大家著急。」

佟向日點點頭，和佟向謙離去，屋中只剩下佟向辰和十幾個鏢局的鏢師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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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千金得到消息，知道女兒闖了大禍，嚇得屁滾尿流的從王府趕到外宅。一見滿屋中神色懾人的武林中人，嚇得早腿軟了。

他連忙跑到佟向辰面前，點頭哈腰的說道︰「三少爺，我實在是不知道小女干出這種事情，求您看在咱們往日生意往來的情份上，饒了她吧。我保證，她以後再也不敢了。」說完，他伸手便給了王雪玉一記耳光。

王雪玉長這麼大，從沒挨過打，搗著臉索性放聲大哭起來。

王千金雖也舍不得動手打女兒，但是今天這件事她實在是鬧得太不像話，要知道佟家堡在京城財權皆通，不說生意場上的關系，就連江湖上的人和官府中的人也要給佟家堡三分面子；如今女兒竟然為了爭風吃醋，擄了佟向日的未婚妻，這事要是解決不好，他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他和佟向日做生意打了不少交道，深知這個平時性子溫和的佟二少爺心思縝密，要是真惹他下狠手，他真的會被搞得傾家蕩產。此時，唯有希望他能不計較，才能保住他們父女倆平安無事。

佟向辰瞧了王千金一眼，笑道︰「我說王老板也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唆使女兒雇凶擄人，原來竟是王姑娘瞞著你做的好事，看來王老板真是教女有方啊！」

王千金一張老臉漲成了紫茄子色，連忙說道︰「三少爺說的是，我回家一定好好管教這不肖女，幸虧菩薩保佑蘇姑娘平安無事，否則我賠了這條老命也不夠給二少爺消氣的。三少爺，還請看在往日的交情上，在二少爺面前說和說和，饒了小女這一回吧。」

佟向辰冷笑道︰「令千金的主使之罪該如何發落，那先等等再說……」話音至此，他向身邊一個家僕使個眼色。

那家僕平日是佟向辰慣用之人，深知主人心意，此刻見了這眼色示意，心里早已明白，連忙轉身離開直奔衙門。

佟向辰不動聲色，繼續說︰「至于那幾個綁人的強盜，二哥交代要把他們的髒爪子好好洗洗干淨；王老板，你說該不該啊？」

王千金哪里敢說個不字，連忙應聲︰「應該、應該。」

「好！李鏢頭，麻煩你把這兩個人再加上外面把守的三個人，一起拖到院子里，他們的狗爪子既然不老實，你就幫他們好好洗一洗，讓他們以後再也干不成壞事。」

「听你的，三少爺。」人群中走出一個身背大刀的高瘦漢子，立即帶著幾個弟兄把五個捆得像粽子似的大漢帶到院中。

幾個被綁的大漢不知這次擄人竟惹到了太歲頭上，暗叫倒楣之外，也只能嚎啕大哭，他們知道江湖規矩，把手洗洗的意思就是要砍掉他們的手，早嚇得尿濕了一褲子。只听殺豬般的哀號聲中，李鏢師手起刀落，砍掉五只手掌，再看那幾個大漢，早已痛得暈了過去。

王千金和王雪玉父女明知這是一場殺雞儆猴的戲碼，卻也不禁嚇得心驚瞻戰；王千金冷汗直冒，王雪玉臉色煞白，幾乎嚇昏過去。

此時，七八個身著官服的衙役手執鐵煉、枷鎖沖進宅內，不由分說便上前將她綁了起來。

王千金又急又怕，忙道︰「慢來、慢來，各位差爺，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為首的衙役高聲大喊︰「王雪玉擄人妻子，還欲傷人性命，人證物證俱在，王老爺有什麼話等到明日到公室上與我們老爺分辯吧。」說完，他便走。

王雪玉何曾見過這種場面，早已嚇得兩腿發軟，若不是被人架住身子，恐怕已癱倒在地，平日里撒潑刁蠻的威風早已不知道丟哪里去。

王千金眼瞧著女兒被衙役帶走，雖不免心痛，無奈理虧于人，哪里還敢再多說什麼，唯有槌胸頓足，大罵生養了一個不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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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佟家堡，蘇紅雁馬上就感覺到大家對她的關心。

佟老夫人、秦掌櫃、春梅、管家何伯，還有廚房的劉師傅……皆為她擔憂不已，這令剛剛歷劫歸來的她感動不已，就連柳芊茹也在這里。

見眾人竟然為了她等了一整晚，她不禁哭了起來。

「紅雁，別哭了，大家都好擔心你呢，你平安回來應該笑嘛。」柳芊茹微笑著說。

「嗯，大家這麼關心我，真的讓我好感動。」她最近總是這樣，動不動就感動到落淚，「這樣吧，明天我給大家做一些最好吃的點心，好謝謝大家。」

眾人被她的話逗得笑了起來。

佟向日笑道︰「你真是塊百煉鋼，差點被那女人害了，這會兒還能說笑話，我真是佩服你。」

佟老夫人笑道︰「沒事就好。向日，你快把她送回房里，好好休息；這一晚折騰得紅雁也夠累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是啊，紅雁，我明天再來看你。」柳芊茹說道。

「可是，這麼晚了，你還要回去嗎？」

「我不回去了，向謙已經派人捎話去我家了，我今晚會在客房住一晚，明天再走。」

蘇紅雁招手叫柳芊茹過來，在她耳邊小聲地揶揄說道︰「還走什麼，反正你早晚都是佟家的人，不如抱了鋪蓋，搬去大少爺的房間，就不用來回跑那麼麻煩了。」

柳芊茹紅了臉，伸手在蘇紅雁臉上輕輕捏了一把，嗔道︰「你別光說人，是誰摟著未來相公不肯松手，怕人搶走似的，我幫你出個主意，不如拿根繩子將你們倆給系住，誰也丟不了啦。」

這番話說得眾人哈哈大笑︰蘇紅雁羞得把臉埋在佟向日懷里，不肯鑽出來。

佟老夫人含笑看著兩個未來的孫媳婦，心里樂壞了，看來她抱重孫的日子不遠了。

佟向日把蘇紅雁抱回她房間，輕輕放到床上，拉過絲被蓋在她身上。

「好好睡一覺，明天醒來，什麼事都沒有了。」他握住她冰冷的手，他知道她雖然表面上沒什麼，但心里還是想著方才的事情。

「要是下次她再擄走我，你找不到我怎麼辦？」她擔心下次她不會這麼好運。

「沒有下次，我保證，從今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情發生，相信我。」他絕不允許別人傷害她一絲一毫。

「我還有件事想問你，你要說真話？」她凝視著他的眼楮。

「你問。」他輕撫她柔軟的青絲，對上她的眼楮。

「如果我今天真的被毀了容、眼楮也瞎了，你還會喜歡我嗎？」雖然她好害怕听到他的答案，可她還是忍不住想問他。

「那麼你先回答我，如果是我被毀容了或是變瞎了，你會離開我嗎？」

「當然不會，我會一輩子陪著你、照顧你。」

「相同的，我也一樣。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毀容也好、瞎了也好，只要你還是蘇紅雁，我就會一直愛著你，除非是你不要我了。」

「我怎麼會不要你呢？」她緊張地從床上坐起來，緊握住他的手。「你是我最喜歡的人，就算拿金山銀山來跟我換，我也不會離開你的。」

「真的嗎？那就證明給我看。」他凝視著她，大手輕撫上她白玉凝脂般的臉頰，也迷惑了她的神智。

她要怎麼來證明呢？總不至于要她以身相許吧，但是這種事她做不來的。那麼該怎麼辦呢？也許她可以學他吻他一下，這總行了吧！

她羞怯地雙手環住他的脖頸，鼓起勇氣將唇辦貼上他的唇。

當她想離開時，卻被他緊緊的摟進懷里，他的手托住她的後頸，舌尖挑開她生澀的紅唇，采進她口中和她的丁香小舌糾纏；她不自覺的試著學著他吻她的樣子回吻他，引來他更火熱激烈的深吻。

蘇紅雁被吻得意亂情迷，在她快喘不過氣的時候，佟向日才依依不舍地離開她的唇辦。

「紅雁，我想我們得快點成親，否則，我可不敢保證我的君子風度會維持多久。」他在她耳邊輕聲低語，引來她一陣臉紅心跳。
                                          
「我不打擾你休息了，你好好睡吧。」他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吻，轉身離開她房間。

蘇紅雁拴上房門，想起剛才熾熱的親吻，心里兀自怦咚直跳。說真的，如果剛才他不停手，接下去就算會發生什麼事情，她恐怕也無力阻止；因為她早已經淪陷在兩人的柔情蜜意里。

她回到床上靜靜的躺下，想到自己來到佟家堡這段日子的點點滴滴。

她真的覺得老天爺對她十分眷顧，給了她一個她從來不曾擁有過的溫暖的家，還有她從未想過的愛情，她真的好幸福……

力寶龍

第九章

蘇紅雁平安歸來，而柳芊茹和佟向謙的戀情也公開了，佟老夫人認為該是為他們辦婚事的時候。

這消息在佟家堡傳開，堡里上上下下無一不高興，因為他們的少主人要娶少奶奶。

佟老夫人整天忙著找算命先生給他們挑選黃道吉日，收拾房間，整個佟家堡充滿著濃濃的喜氣。

可聚仙樓里某一處，卻使這喜氣洋洋的氣氛蒙上了一層灰灰的陰影。

這一天，蘇紅雁來到聚仙樓幫秦掌櫃對帳，她正在櫃台里撥弄著算盤，卻見佟向日正從樓上下來，她見他沒瞧見自己，便悄悄的從櫃台另一邊繞到樓梯邊，等他走到她身邊時，她猛然跳出來，站在他面前，要嚇他一跳。

佟向日似乎愣了一下，搖了搖頭，仔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微笑道︰「原來是你啊，真被你嚇了一跳。」

蘇紅雁卻覺得有點不對勁，剛才他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很費力氣，好像看不清自己似的，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他是故意和她鬧著玩嗎？

還是他病了，身體不舒服？

她關心的拉住他的手，卻發現他的手冷冰冰的。「向日，你怎麼了，手這麼冰，你生病了嗎？」

「你看我這麼精神，哪里像生病！我現在可以一口氣把你抱到樓上，要不要我證明一下？」他手指纏繞著她柔軟的發辮，低笑著逗她。

「千萬不要啊，會被人笑死的。」他總是愛逗得她臉紅心跳才罷休。

「我現在有事要出去，晚上咱們在一起回家。」

「嗯。」

她點頭答應。這幾天他總是有事情外出，也不知干些什麼；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她老是覺得他最近心神不定的，似乎有什麼事情瞞她，不想讓她知道。她相信他絕不是出去拈花惹草，但究竟是什麼事呢？難道是她多心了？

接近黃昏的時候，佟向日還沒有回來。蘇紅雁有些坐立不安的在議事廳里踱著步，心想︰也許她找點事情做，就不用這麼揪心了。

她轉到廚房去燒水泡茶，卻不小心踫翻了水桶，水濺濕了衣裙。

「真倒楣。」蘇紅雁小聲的咕噥著，只好回到議事廳脫下外衫，準備用手帕將水漬擦干。誰知她剛脫下外衣，就听見走廊上響起腳步聲，朝這邊走過來。

蘇紅雁身上只穿著白色中衣，又來不及穿回外衣，情急之下，連忙拿起衣服躲到廳里的屏風後面；畢竟要是被別人看到她這副狼狽的模樣，她可就糗大了。

門被推開了，只听一個男人的聲音說道︰「我們今天又是白跑一趟，看來這種毒是很難解了。」

「也許並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嚴重，你先別著急。」

蘇紅雁心中一驚，她听出說話的人正是佟向日和佟向謙。可是他們說什麼毒，又是什麼難解，那是怎麼回事，好像有誰中毒了，是誰呢？

「依我看，這毒是很難解了，連擔任過宮中太醫的趙大夫都束手無策，看來是沒辦法了。」

「我真不明白，那天王雪玉想對紅雁下手，本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又何必在匕首上下毒呢？」

佟向日冷笑道︰「那女人是想徹底毀了紅雁，雖然那匕首是在那幾個狗腿子身上，可是我敢斷定，那毒一定是她下的。她想在刺瞎紅雁的雙眼後，再讓她中毒，慢慢的折磨她，我只是被那匕首劃傷就變成這樣子，可想而知，那並不是普通的毒。」

「你這幾天覺得怎樣？」

「最近這幾天，我的眼楮時常一陣陣刺痛，有時還會看不清東西。今天早上，紅雁突然蹦出來，我眼前一陣發花，差點沒認出來，只能模糊看到她穿著件粉色衣衫，這才沒露了餡。」

佟向謙正色道︰「你要瞞她到什麼時候，她早晚會知道的。」

「這丫頭要是知道了，一定會胡思亂想的，說不定還會做出什麼傻事來。我就是不想讓她為我擔心，我要她快樂開心。就算我真的瞎了，我也不能讓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就讓她以為我是得了眼疾，這樣她才不會太難過。」

躲在屏風後的蘇紅雁將兩人的對話一字不漏地听進耳里，心也沉了下來，她捂住嘴，生怕自己會哭出聲來，可淚水仍然像斷了線的珍珠般，在她臉上無聲的滑落。


原來他是為了救她才中了毒，都是因為她，他才會弄成今天這個樣子，難怪今天早上她會覺得他有點奇怪，原來他的眼楮就快看不見了；而他還怕她難過，一個字也不曾對她透露。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她心里亂極了，就像有幾干只螞蟻在啃噬著她的心。

「既然是王雪玉下的毒，那麼她一定會有解藥才對。」

「匕首不是從她身上拿出來的，她一定不會承認的。況且，要是被她知道了這件事情，她會藉此生事，鬧開了紅雁也會知道，還是另想它法吧。」

「可是你的眼楮……毒性發作越來越嚴重，如果不盡快解毒，恐怕真的會失明。」佟向謙語調有些沉重。

佟向日半晌無語，過了一陣子才說︰「那就听天由命吧！我要紅雁在這里等我，她又不知跑哪兒去了，大概又去廚房幫忙做事了。」說完，他便起身向外走去。

佟向謙嘆了口氣，也離開了議事廳。

蘇紅雁听著兩人漸漸遠去的腳步聲，這殘酷的事實震驚了她，讓她措手不及，心亂如麻。可是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她顧不上衣服還是濕滌滌的，急忙穿在身上，往廚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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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日。」蘇紅雁看到佟向日正站在廚房門口找她，于是開口叫他。

佟向日回過頭來，微笑地走近她。「我還以為你先回去了呢，沒想到你還在這里。」

蘇紅雁見他一雙漂亮的黑眸正含笑看著自己，心里就像有把刀子劃過，令她痛入骨髓。她猛然撲進他懷里，用力地緊抱住他，就像生怕他會突然消失在她面前似的。

「紅雁，你怎麼了？」佟向日納悶的問。

向日，我們今天不要坐馬車，走路回去，好不好？」

「為什麼不坐馬車了？」

「我想和你多待在一起，因為你今天出去辦事，我一整天都沒有看到你，你要陪我。」她強忍著心中的痛楚，對他微笑。

「好吧，全听你的。」他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你知道，我總是拒絕不了你的。」

佟家堡——

夜已經深了，蘇紅雁呆呆的擁著錦被倚牆而坐，滿腦子都是白天在聚仙樓所發生的一切。

佟向日和佟向謙的對話還回蕩在她耳邊，她簡直不敢相信那會是真的。可是，她還記得王雪玉拿匕首撲過來時，他為了擋住她手臂被匕首劃傷，只是她沒想到，那匕首上竟是沾了毒，而且還令他的眼楮失明。都是她，要不然他也不會受傷的，她只會讓他受連累，卻不能替他分憂解勞︰如果讓她選擇，她寧願瞎眼的那個人是她。

蘇紅雁把頭蒙在被子里痛哭出聲。如果她的出現是令他受到傷害，她真的情願不曾出現過。她還記得第一次在聚仙樓見到他時的情景，他用那雙有如深潭般的眼眸直盯著她，可如今這雙眼楮卻即將看不見任何東西，能感覺到的只有無邊的黑暗。

不行，她絕不能眼睜睜看著向日變成什麼都看不見的瞎子，他是縱橫商場的天之驕子，她不能讓他有任何殘缺；即使是要她犧牲自己，她也要他是完好無缺的，因為在她的心里，他比她的生命還要寶貴。

蘇紅雁抹去臉上的淚水，步下床穿起衣服，推門輕輕走出房間。園子里一個人也沒有，她走到後門，悄悄的走了出去。

＊＊＊＊＊＊＊＊＊＊＊   ＊＊＊＊＊＊＊＊＊＊＊   ＊＊＊＊＊＊＊＊＊＊＊

王雪玉的家就住在城南的街上，已經差不多熟悉了京城大大小小街巷的蘇紅雁，很快的就來到王雪玉家門前。兩扇朱漆大門緊閉著。

她連連敲門，只听里面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叫道︰「是誰呀，半夜三更的瞎敲什麼？」

大門開了一條縫隙，露出看門人的半邊臉孔，那人張口道︰「喂，你是誰？你要干什麼啊？」

「我找你們家小姐，你讓我進去。」蘇紅雁說著便想推門進去，卻被看門人擋住。

「我們家小姐早睡了，你明天再來吧。」

「你告訴她，我叫蘇紅雁，是佟向日的未婚妻，她一定會見我的。」

「啊？你是佟家二少爺那未過門的媳婦，好，你等等，我這就去稟告小姐。」

看門人急急忙忙地奔了進去，過了一會兒並將她帶進去；轉過一座花園，領她來到王雪玉的房間。

蘇紅雁推門進去，只見屋子里陳設華麗，王雪玉穿著小衣坐在床邊上，臉上表情似笑非笑的瞧著她，嘴邊仍是帶著一絲冷笑。

「我沒看錯吧？什麼風把佟家堡未來的二少奶奶吹到我這兒來了，真是稀客呀！你有沒有告訴佟家的人你來了我這兒，不然他們又會以為是我把你擄來的呢，我可擔不起這個罪名。」

「王姑娘，我找你有事。」

王雪玉冷笑道︰「你的膽子可真不小，不怕我再弄瞎你的眼楮、毀了你的臉，甚至殺了你。」

「我要是怕，就不會來了，我是來向你要解藥的。」她干脆開門見山的說，不願意和這女人多說廢話。

「什麼解藥？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說什麼。」王雪玉淡淡的說。

那麼容易就想要解藥，門兒都沒有。

蘇紅雁從沒見過這麼刁鑽刻薄的女人，她真想看看她的心腸是不是黑色的？

「你用不著裝模作樣，我知道那天你在匕首上沾了毒，現在向日的眼楮就快看不見，難道這樣你就滿意了？」

王雪玉哼了一聲，冷笑道︰「我想要的可不是這樣，我希望看到你們兩人分離，這一生永遠也見不了面，生離遠比死別更痛苦，不是嗎？如今他只是瞎了，他的人還是和你在一起，我的目的根本就沒有達到，我怎麼會滿意呢？」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哪里得罪你了？」她真不明白，這女人為何會如此狠毒？

「不為什麼，只是佟向日他喜歡你，我就不服氣。我不相信我一個富家千金竟然比不上一個窮丫頭；而且你還害我被打了二十大板，坐了一個月的大牢。」

王雪玉凶狠的眼光直視著蘇紅雁，那二十大板幾乎將細皮女敕肉的她打得斷了氣；而那陰暗潮濕、耗子蟑螂橫行無忌的牢房也令她印象深刻。想到這里，王雪玉恨不能將蘇紅雁生吞活剝，只不過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在心中想想泄恨，再不敢招惹情敵背後的佟家人。

「既然我得不到他，我要你也離開他，我知道你遲早會來找我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答應你，只要你把解藥給我，我會立刻離開京城，離開佟家堡，這樣總可以了吧。」蘇紅雁毫不遲疑地說。

「哦？」王雪玉吃了一驚，她沒想到蘇紅雁會主動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你說的當真，你會離開他？」

「我不像你，我蘇紅雁說到做到，只要你肯答應，我會離開他。」雖然她此刻心如刀絞，但是她絕不能讓佟向日受那種不見天日的痛苦，所有的苦，就讓她一個人來受好了，只要他好好的，她做什麼都不後悔。

「好！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有逼你。我倒要看看佟家的二少爺會不會對一個失蹤的小丫頭念念不忘，我希望你會說話算數，遵守諾言。」王雪玉得意的獰笑著，她終于可以讓他們倆活生生的分開，讓她嘗盡分離的痛苦。

王雪玉從梳妝台的抽屜里拿出一個白色紙包，扔在桌上，冷笑道︰「這可是你自己選擇的，你可不要後悔。」

「只要他活得好好的、過得幸福快樂，我就已經很滿足了。」蘇紅雁拿起桌上的解藥，轉身離去。

王雪玉看著她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不屑地說︰「日後你受苦受罪，可別怨我，這可都是你心甘情願自找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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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紅雁悄悄地回到佟家堡，因為是深夜人寂的關系，她的行動並沒有被任何人發現，所以她安然的回到自己的房間。

她點上蠟燭，靜靜的坐在鏡前，望著鏡中的自己。她就要離開佟家堡，離開她生命中最愛的男人，這痛苦令她整個人仿佛在熱鍋中飽受煎熬，可同時她又很欣慰，因為他不會有事了。

她露出一絲微笑，開始很認真的打扮自己；她要在離開他之前，讓他記住她最美好的樣子。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欞，照亮了整個房間。蠟燭早已燃盡，只在燭台上留下一堆冰冷的燭淚。

蘇紅雁穿上前幾天佟向日送她的一件淡絳色春衫，對著鏡子綻開一抹微笑，告訴自己一定要忍住情緒，讓他記住自己微笑的模樣。

蘇紅雁來到佟向日住的房間，輕輕叩門，門很快被打開，佟向日看到眼前的她，不禁一呆。

「紅雁？」他實在是出乎意料，今天的她美得讓他吃驚，雖然他一直都知道她是美麗的，但沒想到薄施脂粉的她竟是如此明艷動人；真該慶幸在他還能看得見之前，能瞧見她如此美麗的模樣，否則等他瞎了以後，就再也沒機會看到了。

「你今天真的很美，紅雁。」他由衷地贊嘆。

她上前拉住他的手，期待的望著他。「今天可不可以不去聚仙樓，我想要你陪我玩一天，好不好？」

「哦，今天你好像很有興致嘛。」

「沒什麼特別的，只是今天是我的生辰，我希望你能陪我一整天。」她連忙解釋，生怕他起疑心；其實她也沒有說謊，今天真的是她的生辰。

「原來是這樣，今天你是壽星啊，那麼我先送你一件禮物。」他微笑著拉近她身子，低頭在她粉女敕的臉頰上輕吻一下。「你想去哪里？」他在她耳邊低語。

「我想去碧雲湖，還想去逛市集。」她紅著臉，小聲地提議。

「好，今天一整天，我都是你的了，你想做什麼都可以，就算要我獻身，我也可以答應。」他故意曖昧不清的逗她，果然見她紅暈布滿整張俏臉，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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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兩人在風景如畫的碧雲湖玩了一個上午，下午又在京城的每個街市里盡情的逛著。

天色漸漸黯淡下來，只見街上的商販都準備收拾攤子回家︰蘇紅雁拉著佟向日又來到兩人第一次逛市集時，佟向日帶她吃東西的那條小吃街上。

冬向日笑道︰「想吃東西嗎？」

「我一點都不餓，你以為我真的是大胃女呀？」她又想起那晚他背她回去的情景，「我想要你做一件事，你肯不肯？」

「什麼，不會要我做大胃男吧？」這丫頭今天看起來很高興的樣于，連帶地他的心情也好了起來。

「你又在取笑我了。罰你背我回去，就像那次一樣。」她好想再回味一下那種溫暖的感受，她要把它牢罕的記在心底。

「你累了吧？那就上來吧。」他蹲子，讓她伏上他的背。

蘇紅雁雙手緊環住他的脖子，臉頰貼近他耳畔，小聲的說︰「向日，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說真話喔！如果將來有一天，我們分開了，你會不會忘了我？」

「傻丫頭，又在說傻話了，我們不會分開的，我怎麼舍得讓你離開我呢！」

「我只是說如果嘛，你回答我呀，我要听真話。」她作勢勒住他的脖子，逼他就範。

「哇，你想謀殺親夫啊！好吧，我告訴你，你記住了。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非但不會忘記你，而且就算翻天覆地，我也要把你找到，你听清楚了嗎？」他堅定的說。

蘇紅雁把臉貼在他肩膀，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滴落在他衣襟上。

佟向日嚇了一跳，忙道︰「丫頭，你怎麼哭了？」

「沒什麼，我只是太高興了。」此時她的心里苦甜交雜，恨不得能把時間在這一刻永遠留住。「我能听見你這麼說，這一輩子就沒有白活，就算是要我為你死了，我也願意。」

「傻丫頭，好好的日子，別說什麼死不死的，你再說，我要生氣了。」

「好嘛，算我說錯話，我再也不會了。」她乖乖地把臉埋進他肩膀，不再說話，任憑淚水浸濕他的衣衫。

回到佟家堡，已是過了晚飯時分，佟向日輕聲道︰「送你回房間休息，好不好？」

「我不要回去，我要去你房間，我有事情對你說。」她用蚊子般的聲音對他說。

「不怕我吃了你？」看她一臉羞怯的樣子，他故意逗弄她。

蘇紅雁鼓起勇氣搖了搖頭，他是她這一生唯一愛過的男人，就算她要永遠的離開他，她也希望她能成為他的；雖然她是這麼想著，但還是無可避免的紅透了臉，心兒怦咚亂跳，幾乎連腳都站不穩了。

看到她一副要昏倒的樣子，他索性將她橫抱起來，走回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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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金色的燭光映在蘇紅雁凝脂般的臉上，令她更增嬌艷。

佟向日將她放到椅上坐下，微笑道︰「不是有話跟我講嗎？」

她站起身來，環視四周，「你這兒有酒嗎？」

她得先想辦法讓他喝下解藥才行，這才是要緊事。

佟向日一陣好笑，這丫頭究竟想干什麼？

「難道要喝酒才能說嗎？酒在臥房里。」

「我去拿。」她急忙跑進臥房，從懷中拿出那包解藥，倒進酒壺里，使勁搖了幾下。太好了，他不會有事了。

她拿著酒壺酒杯回到前廳，見他正凝視著自己，不禁臉上一紅，輕聲道︰「你要喝光了這些酒，我才會說。」

他讓她坐到他腿上，輕笑著說︰「你想灌醉我嗎？要小心點啊，我可不擔保我不會酒後亂性。」

「你別瞎說了，我這是罰酒。想當初在瑤池仙居我被那些女人灌醉了，都是因為你的關系，難道你不該受罰嗎？」

「你說的有理，好，這一壺酒我都喝了，你可要說了。」佟向日將壺中酒液一杯杯倒進酒杯，全部飲盡。

蘇紅雁心中又是高興又是酸楚，高興的是她他不會有事了，酸楚的是她得離開他。

「好了。酒都喝光了，有什麼話可以說了吧。」他挑起她的下巴，讓她的眼楮對上他，他怕自己瞎了以後，再也不能看到她美麗如星子般的眼眸。「我總覺得你今天有點不一樣，是不是因為今天是你的生辰，所以有好多感慨？」

「我……」她多想永遠就這樣留在他身邊，可是她不能再給他帶來麻煩了；也許她離開後，他會找到一個更好的姑娘，她會帶給他幸福，不像她只會給他帶來傷害。「向日，我真的好愛你，好愛、好愛。」

她鼓起勇氣投入他懷里，用力緊緊抱住他，她感覺到他的身子顫抖了一下，然後就被他緊擁進懷里；他的唇輕吻著柔軟的耳垂，引起她全身莫名的顫抖。

「紅雁，你知道嗎？我听到你這句話有多高興，從第一眼看到你開始，我就知道，我這一輩子要定你了。」他在她耳邊輕聲低語。

蘇紅雁緊摟住他的脖子，將唇辦貼上他的唇。她能做到的就只有這些了，接下來要怎麼做，她一點也不知道，她懷疑這樣的自己能誘惑他嗎？

佟向日唇舌火熱的與她糾纏，她被吻得幾乎癱軟在他懷里，他的唇順著她的發際滑王她雪白的脖頸啃咬著，她整個人像是著了火，從頭到腳都燃燒起來。她已經分不清是她在誘惑他，還是他在誘惑她。

她緊抱住他，現在就算她想逃，也來不及了。

「紅雁……如果你再不阻止我，我……我伯會控制不了自己。」他在她唇邊低語，他已經快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可是他尊重她，如果她現在拒絕他，他就算再不想放手也會放手的。

蘇紅雁聞言連耳根子都紅透了，但她還是閉上眼楮，拉下他的頭，迎上他熱情的唇。

佟向日終于不再有所顧忌，反正她遲早都是他的妻子，他決定不再忍耐，他要讓她徹徹底底的屬于他。他抱起她柔軟的身子，走進臥房。

吹熄桌上的蠟燭，銀色的清冷月光灑進屋內，在她白玉般細膩美麗的身體上染上一層淡淡的銀光，令她顯得格外聖潔、純真。

佟向日抱緊她輕顫的身子，在她的肩頭頸項烙下屬于他的印記。

「紅雁，我愛你……」他在她耳邊傾訴情意。

蘇紅雁緊抱住他溫暖的胸膛，淚水順著眼角滴落在枕邊；她伸手將床帳拉了下來，將纏綿繾綣的兩人掩在帳子里，鎖住了一室旖旎動人的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