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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山楂丸子]七十年代神算生涯(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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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31 19:01:16 |只看該作者
    第70章

    賀喜沒有怪她的意思,轉道,“莉迪亞,你帶阿媽上樓休息。”

    莉迪亞喏喏。粱美鳳擔心看她。

    賀喜摟她肩,“阿媽安心,十有八九是找我辦事。”

    真有事審問,不會只身一人過來,至少要帶一名以上警員陪同。

    “o記應sir,貴干?”賀喜在他對面沙發坐下,喊菲佣上茶點。

    不忘詢問,“紅茶,咖啡,還是白水?”

    “一杯咖啡,謝謝。”

    賀喜轉頭叮囑菲佣,“一杯拿鐵,一杯錫蘭紅茶,司康餅來一份。”

    菲佣很快端來茶點。

    應光德端起咖啡,四下環顧,不住點頭,“這裡地方不錯,依山傍水,明堂闊朗,也比市區安靜,賀小姐有福氣。”

    “應sir改行看風水?”賀喜怠懶與他繞彎,靠在沙發上,兩腿閑適交疊,“講吧,我不認為應sir過來只是和我探討宅院風水問題。”

    她又補充,“請稱呼我客太。”

    花骨朵一樣年紀,才將將綻放,就被人攏進花房,從此冠以客姓。視線落在賀喜精致的面龐上,應光德略感可惜。

    不過這朵花是帶刺玫瑰,不得不小心。

    應光德正色,將一份文件遞給賀喜,“是這樣,我手裡保有幾份口供,直指水上疍家老大販賣豬仔。”

    賀喜翻開略掃過,並不應話,等他繼續。

    “近期疍老大有批貨離港,有線人講是借運貨遮擋,其實販賣豬仔去南洋和三藩。”

    應光德從文件袋裡拿出一張照,豎在胸前給賀喜看,“這人我想客太應該不陌生,陳威,大陸苗族人,此前警方控告他養蠱蟲危害市民,因證據不足被他逃脫,警方懷疑他與疍老大聯手,通過蠱蟲迷惑心智,借此行騙。”

    賀喜抬眼看他,“搗毀不法勾當,維護港地治安,是你們警署的事,與我何干?”

    應光德面有尷尬,兩手虛抱拳,向賀喜行個江湖禮,“賀大師,此前我無知狂妄,多有得罪,望大師大人有大量。”

    話音落下,他將文件包裡裝的幾方現鈔拿出,“這是兩萬塊。”

    怕賀喜誤會,他特意解釋,“並非警署公款,是從我們薪水裡拼湊。”

    賀喜掃他一眼,知他所講不假,擱下骨瓷杯,把現鈔推回去,“錢你帶走,事成之後贈我香燭供品就行。”

    應光德愣住,隨即心中肅然起敬,又向賀喜行江湖禮,客客氣氣道,“多謝大師。”

    講話間,客晉炎下班回來,見家中有客,與應光德握手,客氣道,“應sir留下吃頓便飯?”

    應光德忙道,“不必,我還有事。”他起身告辭。

    待菲佣送應光德出去,客晉炎才道,“好好的,他來做什麼?”

    賀喜攤手,“水上疍家販賣豬仔,托我幫他忙。”

    客晉炎扶額,“賀大師現在是大忙人,想與你出門約會還要找時間。”

    賀喜乜他。

    眼前小模樣勾人,客晉炎一時忍不住,趁沒人注意,俯下臉啄她桃花粉一樣的唇瓣。

    賀喜羞窘,忙捂嘴低聲提醒,“阿媽在,你別亂來。”

    講曹操,曹操到。粱美鳳樓梯口重重咳嗽。

    賀喜坐等警署通知。

    與此同時,港大開學,賀喜自顧不暇。港大導師大多是金發碧眼番佬,上課只列出一排書單,偶爾講一次課,腔調抑揚頓挫,飛快的語速總讓賀喜腦袋大。

    “莉迪亞,以後一定與我英文交談。”賀喜精疲力盡,特意補充,“語速越快越好。”

    莉迪亞接過她書包,跟前趕後,一手左右點胸,“聖母瑪利亞,瞧瞧,太太才念幾天書,像被從地獄裡撈出來。”

    賀喜苦臉,一頭扎進書房,“莉迪亞,吃飯再喊我。”

    任何一個新環境,除了應付學習,還有人際往來。

    念德貞女中時,不過幾個班級,尚且幫派林立,何況是大它無數倍的大學校園。不同的是大學為林立的幫派加了個好聽的名字,社團。

    近來文學院要與姐妹學院有場辯論賽,賀喜推托了學姐邀請她加入戰隊的好意,蹬自行車在各大圖書館間來回穿梭,捧著艱澀拗口的英文巨著慢慢消化。

    直到這日又換學姐來游說。

    “不了,功課太忙,沒精力參加課外活動。”賀喜抬眼看她,直接拒絕。

    謝姝在她對面坐下,捧臉央求,“再考慮一下嘛,我們需要壯大聲勢。”

    賀喜無語,“我以為要的是實力。”

    她笑,起身離開,賀喜以為她走了,沒幾時她又回來,遞給賀喜一瓶荷蘭水,“我請你喝。”

    “謝謝。”賀喜輕聲道。

    “你很靦腆哎。”謝姝幫她啟開汽水瓶,插上吸管,“還有我很可怕?你都不看我。”

    賀喜干咳,看她,“沒有,你多想。”

    “哦,你不怕,就是喜歡了,那太好,參加我們社團吧!”她拍案決定,從手袋裡掏出一張申請表,“快填了,明天我來找你。”

    賀喜還沒來得及講話,她人已跑遠,帶起一陣風,桌上那張申請表被刮在地。

    賀喜彎腰撿起,猶豫片刻,終是把她個人信息填上。

    轉天謝姝來喊她,比賽在梅堂大會議室,大概是社團不景氣,只零星散坐幾排看客,不怪他們急於拉攏人。

    本著友誼第一,比賽第二,賽後幾個學院相邀一起吃飯,賀喜被強拉去。

    露天大排檔,拼幾張桌,熙熙攘攘極熱鬧。

    他們開始談天說地,從保衛室阿叔養的貓,到校務處密斯林和校長的黃昏戀,無所不談。賀喜漸被這種愉快氛圍感染,話也多了起來。

    謝姝拿肩撞她肩,“書要念,也要玩,大家一起多好。”

    賀喜笑,拿汽水瓶和她碰。

    “學妹,你真有老公?我有見過,長得帥!”她臉紅,只差兩眼冒紅心。

    賀喜警惕,不應反問,“怎麼,你惦記?”

    謝姝捧臉痴笑,不掩飾,“是惦記。”

    過分,念想有婦之夫。賀喜不想跟她再講話。

    “有人惦記我老公。”

    陸羽茶室裡,何瓊蓮失態,氣到差點拍翻茶桌。

    賀喜默,心道也有人惦記我老公。

    “他敢偷腥,我切斷他那個。”往日的淑女再次失態,漸有往母老虎發展的趨勢。

    賀喜撫掌,暗喝彩,客生敢偷腥,她也切斷他那個。

    正忙於看報表的郭啟文連打幾個噴嚏。

    查看施工地的客晉炎不慎踩中泥坑,泥水漫過鞋面,狼狽異常。

    “咦,客生你鞋呢?”賀喜有記得,他出門前穿的是雙黑皮鞋。

    客晉炎決計不會在老婆仔面前講自己糗相,干咳一聲,輕描淡寫道,“髒了,就扔掉了。”

    “浪費。”賀喜幾欲丟他白眼。

    適逢周末,客晉炎本打算帶老婆仔去槍會,可惜計劃泡湯,警署差人來接賀喜。

    客晉炎無不作惱,重重吮她下唇,“我阿喜越來越像女王。”

    賀喜不解,眨眼看他。

    他竟委屈,“我是一只鴨,被臨幸還要等女王陛下有時間。”

    賀喜哭笑不得,騎在他腿上,拿下巴蹭他臉,拉長聲音,“好,是我不對,我先爽約。那你提要求,我補償就是。”

    “講真?”

    “講真。”

    警署差人送賀喜去荃灣葵湧碼頭。

    電子蜂鳴盤繞,警戒線拉起,穿白服法醫就地取材,碼頭工人擠在線外,交頭接耳。

    才下警車,應光德遞來無菌衫,賀喜穿上,弓腰隨他進警戒線內。

    賀喜見到屍體。她臉色烏黑,右臉腫脹,頭部有傷口,頸脖處有淤痕,腹部鼓脹,好似懷孕數月。

    “死者系年輕女性,初步鑒定,死者生前曾遭暴力襲擊,不排除性侵,不過我有一點困惑。”法醫將透明塑料袋拿給賀喜看,“我們在死者上找到數條幼蟲,暫時無法判定是什麼蟲。”

    “苗疆再生蟲。”賀喜沉下臉,“換句話講你可能明白點,是苗疆人養的蠱蟲。”

    在場幾個差人臉色數變。

    九蟲出一蠱。苗巫養一個蠱種很容易,但成蠱極難,在養蠱之初苗巫會挑選大量體型纖長的通靈蠱,飼養在一起,為了訓練它凶殘性,通過搶食,在食物短缺的情況下,讓它們互相殘殺,存活下來的那一條,苗巫會以血飼養,直至成為蠱王。

    蠱蟲由蠱王繁殖,養在血池中供苗巫使用。

    心術正的苗巫會用它來入藥治病救人,相反,心術不正的只會拿它來害人。

    只要蠱王養在身,千千萬萬只蠱蟲會聽命辦事。這也是苗巫用它控制人的一種手段。

    “蠱蟲我能不能帶走?”賀喜問。

    幾個差人對視,應光德開口道,“帶走沒問題,大師你帶它是為了什麼?”

    賀喜不隱瞞,“中蠱的人死後,蠱蟲會回去找蠱王復命,我帶回去兩天,兩天之後,你再去取。”

    “應sir,我保證,你能找到你想要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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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31 19:01:35 |只看該作者
    第71章

    莉迪亞的尖叫聲穿透薄扶林上空。

    賀喜捂緊耳朵,無奈翻白眼。

    “聖母瑪利亞。”她頻撫十字架,戰戰兢兢,“太太,蟲子不好玩的,我們玩別的?”

    是怎樣令人作嘔的幾條黑蟲,血淋淋,因它們不停蠕動而泛著血沫,幾欲咬破玻璃罐。

    “安啦莉迪亞,快把濃鹽水倒進去。”賀喜坐桌角邊,往嘴裡送牛油餅干。

    莉迪亞口中念念有聲,到底把兌好的鹽水倒進玻璃罐,原本蠕動極快的黑蟲竟逐漸慢下來,良久方才動一動身體,好似死前掙扎。

    “太太,它們死了?”莉迪亞疑惑。

    “我怎麼舍得它們死。”賀喜繼續往嘴裡送牛油餅干,含含糊糊,“還要讓它們為我辦事。”

    莉迪亞看向賀喜鼓起的腮,沒收了裝餅干的鐵盒,十分不贊同,“餅干吃壞身體,太太餓了,我煎牛扒給你吃。”

    賀喜不迭點頭,“快煎快煎,好餓。”

    適逢花王捉一條烏梢蛇手裡捏著進廚房。

    哐當。煎鍋掉地聲。

    莉迪亞的尖叫再次掀破屋頂。

    “死番婆你閉嘴啦,吵死人。”花王不耐,兩人幾欲吵架。

    賀喜腦殼發脹,“莉迪亞,我餓。花叔,別吵別吵。”

    兩人不約而同收聲,各自忙各。賀喜一旁指揮,花王又從酒窖裡搬來酒壇,烏梢蛇扔進酒壇中,連並蠱蟲一起扔進去。

    飯後喝杯茶的功夫,賀喜五心朝上坐,開始誦經。

    兩日之後,賀喜讓花王酒壇裡撈出蠱蟲。

    花王依言撈出,倒抽一口冷氣,本以為它會死,卻沒想到短短兩日,一條蠱蟲竟堪堪長過手指,身軀肥厚,幾乎透明,依稀可見肚裡蟲卵。

    “太太,怎麼辦?”花王快吐,它臭氣熏天。

    “放了。”賀喜捂鼻,不掩嫌棄,“扔去門外。”

    不幾時,應光德開警車過來,他本以為是過來取蟲,沒想到賀喜只給他一個被折成三角的黃符。

    “拿著,它會帶你去找疍大和陳威。”

    應光德將信將疑,接了過去。

    港島警署大樓某間辦公室內,燈火通明,數名差人圍坐,商討逮捕方案。

    應光德如有神助,鉛筆飛速寫畫,他思路明朗,妥當安排警員。

    警燈被取下,唯有皮靴踏地和汽車鳴笛聲,警務處已聯系海警出動支援,分兩批行動,一批前往大角咀包繞疍老大,一批經廣東道去往西九龍。

    缽蘭街上燈紅酒綠,騎樓下蔔蔔脆的妹妹仔扭著細腰,嬌羞羞向來往路人甜笑,被她吸引住的阿公阿叔會尾隨她進私娼館逍遙癲狂。

    狹長的甬道,私娼館被分割成數間包廂,皮肉撞擊聲,誇張的呻吟,以及男人叼到極致時的低吼聲,淫淫靡靡。

    幾個便裝差人耳紅面赤,低聲道,“老大,陳威會藏在這種地方?”

    應光德心裡也打鼓,但他腳步似乎不受控制,直直向甬道盡頭走。

    私娼館老鴇及時攔住,“後生仔,這裡不待客哦。想叼哪種?阿姑為你們介紹。”

    幾個差人干咳不語,應光德不悅,向老鴇出示搜查令,同時警告,“別出聲。”

    老鴇惴惴,只字不言。

    甬道盡頭包廂內,紅燈靡靡,血壇內蠱蟲熙攘,蠱王長如人臂,數條蟲仔圍它左右,不停蠕動,嬰孩屍體隱現,早已被啃咬變形。

    一條蠱蟲悄無聲息爬上床,盤繞在陳威手心。

    陳威滿意點頭,“任務完成?真乖,餓了吧?馬上喂你。”

    他話音落下,原本乖順聽話的蠱蟲竟猛變蛇頭,死死叮咬住他手腕。

    陳威臉色大變,急欲掙脫,但為時已晚,身體不受控地發軟,繼而倒了下去。

    晨間六時許,賀喜打哈欠下樓,穿過玻璃門去廚房,莉迪亞已經在忙碌。

    “太太早。”她端來牛奶,同時打開電視。

    賀喜自己調到新聞台,畫面是大角咀碼頭,有記者現場播報,“據悉,凌晨兩時許,警方在大角咀劫獲一艘海輪,該輪船不僅裝有白粉,艙內尚藏有數百名年輕男女…”

    之後畫面跳轉,更為血腥,缽蘭街私娼館內蠱蟲遍地,碎裂的血壇中,被啃咬變形的嬰孩躺在血泊中,一條蠱蟲從眼眶中爬出。

    莉迪亞只瞄一眼,不敢再看。

    客晉炎隨後下樓,掃一眼電視,隨即皺眉關掉。

    賀喜不滿,“還沒看完。”

    “乖乖吃飯。”客晉炎輕斥,為她塗抹果醬。

    飯後,客晉炎送她去學校,見她一直不理,明洞她還在生氣。

    視線落在她唇瓣上,咳嗽一聲,客晉炎試探開口,“老婆仔,是你先答應補償我的。”

    不提還好,一提賀喜就上火,“那是我不知你無恥。”

    “可我也有吃你。”

    “不要講。”賀喜急捂他嘴。

    客晉炎順勢擁她,在她耳低聲道,“下次我洗干淨再讓我阿喜…”

    他話沒講完,先絲絲抽氣。

    賀喜不客氣擰他,推門下車,他人高步大,隨後跟上,攬緊她肩膀,不掩燦笑,徒惹路過一干女生紛紛側目。

    旁若無人送老婆仔到本部大樓下,直到看她進去,客晉炎才離開。

    謝姝趴窗戶看他二人,羨慕不已,找機會問賀喜。

    “阿喜,你老公有沒有哥哥或弟弟?”

    賀喜發現,這人自來熟,她以為自己夠冷淡,結果看在對方眼中是靦腆。

    “怎麼,你想和我做妯娌?”賀喜反問,“我以為你只會惦記我老公。”

    她不害羞,“新時代知識女性了,可以大大方方追求男人。你老公是很帥,我是惦記,樓下一干女生見你老公都會臉紅心跳,耐不住惦記。”

    賀喜沒講話,是有女生頻頻朝他看。

    “可我也不想泣不成聲拽你手哀求‘我中意他,你讓給我咯’,或者跳進醋壇,從周一到周末,日日與你爭奪老公歸屬權。”

    她吐舌,“簡直丟新時代女性的臉。”

    賀喜略詫異,重新審視她,“新時代女性該怎樣?”

    謝姝一指禮儀堂,“圖書館館長密斯林知道嗎?”

    賀喜點頭,“密斯林很有魅力。”她風趣幽默,又不失大方,牛津大學讀藝術史,曾經是行走在金絲雀碼頭的西裝女士,三十出頭才嫁人,聽講老公是牙醫,與她興趣相投。

    “她是我的理想。”謝姝喃喃,面有期盼。

    她話匣打開,“慶幸我活在這個年代,如果是以前,我會悶死。”

    賀喜看她,不解。

    她以手比劃,“這麼長的腳,走起路來歪歪扭扭,跨個門檻要摔跤,足不出戶,對鏡貼花黃,哀哀怨怨等夫君。”

    賀喜忍不住笑,有心問她,“如果讓你生活在那個年代,你怎麼辦?”

    “逃離令人窒息的生活,仗劍走天涯。”

    “謝小姐好厲害。”

    她不滿,“少譏諷我。”

    “癲人。”懷抱藍短,賀喜忍不住笑出聲。

    正修剪花枝的花王很無辜,惴惴不安,“太太,我哪裡發癲?”

    “花叔,你誤會,沒講你啦。”賀喜笑,一腳撐地蕩起秋千椅,懷中藍短不滿喵嗚出聲,一躍而下去找它主人。

    菲佣過來喊,有電話找。賀喜直接穿過涼衫房去客廳,接過話筒。

    是阿秀,她欣喜異常,“阿喜,疍老大伏法,已被關進監倉!”

    賀喜為她歡呼,“你可以安心養胎生寶寶。”

    她腆笑,“阿喜,我老公邀請你來我家坐,他要做飯給你吃。”

    怕賀喜嫌棄,她補充,“我老公做一手好粵菜。”

    賀喜求之不得,備禮物登門。

    阿秀家住鹹美頓街,單門獨戶,兩層小樓,鐵藝雕花大門,前院種雞蛋花樹,灑掃干淨利落。

    抬眼樓頂時,賀喜忍不住皺眉,一時想不出阿秀家怎麼籠罩一層黑煞,左右看周邊鄰居,也是煞氣彌漫。

    阿秀出來開門,笑眯眯道,“快進來坐。”

    阿秀老公也出來,身上系著圍裙,長相很普通的男人,矮矮胖胖,戴圓眼鏡,無端給人憨厚踏實感。

    “傅生。”賀喜和他握手。

    “別客氣,喊我傅添就行了。”可以看出他有些木訥,只笑,不大會講話。

    阿秀趕他去做飯。

    “阿姐,總算找到你越來越靚的原因。”賀喜朝她眨眼,“是有老公疼。”

    阿秀捏她面珠。“已婚婦女還像妹妹仔,阿喜,你也讓人嫉妒。”

    “我仍不敢相信會有今天,最要感謝阿嫂,沒有她,也不會認識我老公,她從中為我們牽紅線。”

    賀喜撫她手背,“是傅榮的太太做媒?”

    阿秀笑點頭,“被你和大哥救下後,大哥安排我在阿嫂那裡做心理治療,他們一家人都很好,那時我老公在醫院實習,阿嫂介紹我們認識。”

    以傅榮的心性,即便日後暴富,也是他修來的福氣。

    閑坐一會,賀喜道,“阿姐,放不方便帶我去二樓看你家後院?”

    阿秀微愣,點頭,“我帶你上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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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31 19:01:53 |只看該作者
    第72章

    阿秀帶賀喜登二樓露台,這片住宅區低矮,賀喜得以看清周遭環境。

    “阿姐,那間屋是什麼地方?”賀喜手指鹹美頓街尾的唐樓。

    阿秀對前後幾條街再熟悉不過,“卡拉ok房。”

    擔心賀喜往歪處想,她補充,“老板做正經生意的,和缽蘭街的那些盤絲洞不一樣,我和老公去過,老板按月交保護費,沒人敢在裡面砸場鬧事。”

    賀喜點頭,再下樓時,從手袋中拿出兩個平安符,分遞給阿秀和傅添,“帶在身上,保平安。”

    相較信奉科學的傅添,顯然阿秀更敏感,“阿喜,是哪裡不對?”

    賀喜不想告訴她,只會讓她擔心受怕,“沒事,阿姐你現在肚子裡還有一個,容易看到不該看的東西,戴上平安符驅煞保平安。”

    賀喜並沒誇大,懷孕婦女處在陰陽交界處,受孕之初,嬰孩沒有元神,還屬於陰面,人卻屬陽。這個時候告訴阿秀鹹美頓街尾有鬼煞,會無端給她壓力,日日擔驚受怕,陽氣自然削弱,本來沒事都會變成有事。

    回去時,賀喜特意從卡拉ok房路過,現在白天,生意不景氣,老板坐門口和阿叔阿嬸聊天,頻頻打哈欠,有些無精打采。

    察覺賀喜在看,老板強打精神,笑吟吟喊,“妹妹仔,有空過來照顧生意啊。”

    賀喜也笑,“一定。”

    鹹美頓街離金魚街不遠,賀喜轉乘巴士回去看粱美鳳。

    金魚街店鋪裡只有菲佣在,“太太去打牌。”

    她指指樓上,“和雲姑一起。”

    賀喜改上樓去找。

    舊時街坊再見面,尤顯親切,雲姑拖凳讓賀喜坐,眼不離牌。

    “雲姑,阿叔阿嬸,生意怎麼樣?”賀喜笑眯眯問。

    “還行啦,大家給面。”講話的是雲姑老公,“小鳳,到你,快點出牌啦。”

    粱美鳳有些精神不濟,頻頻出神,“催催催,催上天。”她不滿,連番打哈欠。

    賀喜察覺到她異常,視線落在她手腕上,不著痕跡捏指訣,試圖打散她手腕上纏繞黑氣,結果非但沒打散,黑氣反倒更強。

    賀喜心中發沉,如果是尋常衝煞,捏指訣很容易打散,指訣打不散的,十有八九是有人背後針對粱美鳳。

    直到從雲姑家出來,賀喜才問粱美鳳,“阿媽,你近來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地方?”

    粱美鳳道,“早上來魚鋪,晚上才回去,有黛絲在,阿媽想去打牌就去打牌,想看鋪就看鋪,能有什麼不對。”

    話音落下,她又打哈欠。

    賀喜沒再講話,隨她回富康花園,進門時賀喜視線落在門鎖上,不由皺眉,“阿媽,家中遭賊?”

    粱美鳳先愣,隨後慌忙進屋查看。

    看她反應,就知道她一無所知,賀喜無奈喊住她,“阿媽,不是今天遭賊。”

    黛絲惴惴不安,“太太小姐,每日出門我都鎖門的。”

    粱美鳳反安慰她,“不怪你,真有賊上門,有我在家都沒用。”

    賀喜始終不語,臥室客廳來回走。

    粱美鳳也怕丟了東西,裡外查看,她嘀咕,“還是原來那樣,存折印鑒也沒丟,裡面還有三十萬!”

    “阿媽,或許是鄰居走錯門。”賀喜隨意尋個理由安撫她。

    粱美鳳也相信,很快把家中進賊的事丟到一旁,去廚房和菲佣忙著給賀喜做好吃的。

    四下環顧,賀喜視線落在賀天罡的牌位上,拿下來前後看,手指撫過牌位上深深的指甲印,賀喜心裡疑惑,指甲掐進牌位,這人是有多大的恨。

    晚飯極豐盛,客晉炎在飯前趕來。

    粱美鳳忙喊,“啊,起菜,起菜。”

    連客晉炎都看出了粱美鳳異常,“阿媽,你生病?”

    粱美鳳沒想其他,“沒有,我很好,日日湊足四腳打二十四圈。”

    飯後賀喜不願走,要留下陪粱美鳳睡。

    粱美鳳也想了,又怕姑爺不高興,伸手戳賀喜面額,“大個女了,還歪纏阿媽?”

    客晉炎卻殷殷道,“明天我再來接。”

    皆大歡喜,賀喜送客晉炎下去,他道,“家中有事?”

    賀喜暗嘆他醒目,“像是有人盯上阿媽,但我一時想不出對方圖的是什麼。”

    客晉炎神色微凜,“我們接阿媽去薄扶林住。”

    “沒弄清楚前,先別讓阿媽搬,如果我沒猜錯,她受人控制了。”

    “老婆仔,你會不會有事?”客晉炎摟她,不掩擔心之色。

    賀喜反拍他手安撫,“放心,管他是人是鬼,讓他又來無回!”

    “是是是,賀大師厲害。”客晉炎無奈,“有事一定要打電話。”

    直到平治房車消失在街尾,賀喜才上樓,她習慣爬樓梯,聲控燈應聲而亮,賀喜拾階而上,時不時抬頭看上。

    驀地,她停住腳,視線落在頭頂上方的血符上。

    吱呀一聲,有人推開逃生門走樓梯,是樓上蔡家福。

    “蔡sir。”賀喜收回視線,和他招呼。

    蔡家福打趣,“回娘家了?”

    賀喜笑,和他一起上樓。

    閑話間,蔡家福道,“最近睡不安穩,夜裡總聽見敲鐵聲,不知是哪家,沒一點公德心。”

    賀喜有心問,“從樓下傳上來?”

    蔡家福點頭,“估計是,像在敲下水管道,可能是哪家修水管。”

    夜裡,賀喜一手搭粱美鳳腰,臉貼她暖呼呼胸脯上。

    粱美鳳突然坐起,與其同時,賀喜也睜開眼,看她穿鞋出臥室。

    沒幾時,從浴室傳來啃咬聲,像是牙齒在摩擦下水管。

    賀喜悄無聲息下床,粱美鳳突然開浴室門出來,即便賀喜在她眼前,她也視而不見,徑自越過賀喜往門口走。

    “何方妖孽,速速現身。”賀喜凌空拍驅鬼符,符咒猶如長眼,直直飛撲粱美鳳。

    啪。驅鬼符炸響,空中自燃。

    粱美鳳沒受影響,繼續向外走,開門出去。

    賀喜緊跟她走數條街,直到路過黃大仙廟時,粱美鳳突然摔趴在地,驚呼一聲。

    來不及想其他,賀喜忙扶起粱美鳳。

    粱美鳳揉額絲絲抽氣,等看清周遭環境之後,差點叫出聲,她止不住瞪眼,緊抓賀喜,“小囡,阿媽怎麼會在這裡?”

    “阿媽,你被人控制。”賀喜不瞞她。

    粱美鳳之所以在黃大仙廟門口倒下,是因為黃大仙廟香火旺,靈氣盤繞,能驅散一切煞氣,法力強過驅鬼符百倍。

    已經進入冬季,粱美鳳制不住發抖,喃喃自語,“難怪白天總是困,原來被人下套。”

    賀喜摟她肩,不停安撫,“阿媽不怕,有我在。”

    再回家,菲佣仍未察覺,睡得極沉,賀喜先把粱美鳳哄睡,安神符壓在她枕下,又取筆畫兩張紫符,折成三角,分別放在臥室和客廳的窗戶外,壓在香爐下。

    “前有黃神,後有越章,神師殺伐,不避豪強,先殺惡鬼,後斬夜光…”賀喜捏指訣念咒,指間一甩,香燭自燃,插在香爐中,任憑窗外陰風再強也穩燃不滅。

    啪。賀喜關上窗,豎耳聽外面劈劈啪啪,好似雨點砸窗聲。

    轉天天光,粱美鳳醒來,無精打采,想到昨晚,仍心有余悸。

    “小囡,阿媽沒做夢?”她半信半疑。

    “沒做夢,昨晚我們共游黃大仙廟。”賀喜下床,打開窗戶,窗台上香燭已燃燒殆盡,玻璃窗下散落一層黑色物體,仔細聞,像燒焦的屍體味。

    粱美鳳也聞到,臉色發白,忙捏指訣,“南無阿彌陀佛,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

    賀喜捧開香爐,昨夜壓在香爐下的紫符已經化為灰燼。

    控制粱美鳳的人修為絕對不低,甚至在她之上。

    “阿媽,隨我搬去薄扶林住。”賀喜道。

    “阿媽還有魚鋪…”

    賀喜為她收拾行李,“魚鋪交給黛絲。”

    見賀喜神色嚴肅,粱美鳳也不敢大意,忙收拾衣衫。

    “小囡,阿媽丟件衣服。”粱美鳳嘀咕,“就是阿媽夏天常穿那件黃衫。”

    賀喜沒講話,打電話給阿晨,讓他開車來接。

    又喊菲佣,“黛絲,幫我買米醋,越多越好。”

    菲佣不迭應聲,跑下樓,沒幾時,她氣喘吁吁上來,懷抱數十英鎊米醋,賀喜讓她放樓梯口。

    粱美鳳遞來新拖布,賀喜接過,把米醋倒在拖布上,舉過頭頂,用力擦拭樓梯間的血符。

    白天人來人往,很快有阿叔阿嬸停下來看,他們雖然看不懂,但能聞到熏天臭氣,還有滾水一般的咕咕聲。

    豆大汗珠從額上滾落,賀喜急咬舌尖撐住。

    鈴鐺劇響,法壇不停搖晃,守陣的人驟然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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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發表於 2017-5-31 19:02:07 |只看該作者
    第73章

    推門進來金發碧眼男人,他視線在密室中掃過,皺眉問,“她有察覺?”

    密室如同災難現場,法壇碎裂,香爐法器四散,鈴鐺急劇作響守陣那人睜開眼,不怒反笑,“只有棋逢對手,以後才有趣。”

    “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務必把那塊地風水毀掉,我們得不到的,英女王也別想坐擁金叵羅。”金發碧眼男人扔下兩箱現鈔,“事成之後,牆街建築事務所將歸你所有。”

    守陣那人脫下術袍,西裝革履,儼然精英模樣,他伸手與金發碧眼男人交握,雖是黃皮人,卻講一口流利美英。

    “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

    粱美鳳搬進薄扶林當晚,賀喜穿睡裙進來,撲在四柱大床上,“阿媽,今晚我還陪你睡。”

    粱美鳳也怕自己像昨晚那樣,她面上猶豫,“日日陪阿媽睡,晉炎會不會呷醋?”

    “才不管。”賀喜掀開蠶絲被,“讓他跳醋缸。”

    正在洗冷水澡的客晉炎忍不住直打噴嚏,等他從浴室出來,起居室早已沒人影。

    “小混蛋。”他低罵,梳妝台上找到她慣噴的香水,在旁邊枕被上噴兩下,再睡下時,枕被便有他阿喜的味道。

    夜半時分,鴉默雀靜。

    粱美鳳驟然坐起,賀喜在她手腕上系鈴,她一走,鈴鐺作響。

    賀喜立刻驚醒,粱美鳳已經走到門口。

    “前有黃神,後有越章…”賀喜向臥室門凌空拍紫符,將門死死封住。

    粱美鳳打不開,發急用牙咬,牙齒與金屬碰撞,發出刺耳摩擦聲。

    “阿媽。”賀喜聲音幽幽,回蕩在屋內仍有顫音。

    “阿媽。”她凝神又輕喊。

    粱美鳳似乎聽見熟悉聲音,回頭愣愣看賀喜。

    賀喜找准機會,定身符從手中飛出,緊黏在粱美鳳額上,她立刻倒下。

    半夜裡聽見賀喜喊阿媽,客晉炎猛驚醒,來不及穿鞋,匆匆下樓,擰開粱美鳳臥室門。

    賀喜目瞪口呆看他。

    “客生,你…”

    為防止粱美鳳再出去,賀喜已經用了道家法力最強的符箓,依她目前的修為,一次至多能畫兩張,但是卻被客晉炎輕而易舉破門。

    “愣什麼,幫個忙,把阿媽先抬上床。”

    粱美鳳膀大腰圓,將近兩百磅,一個人搬她著實費力。

    “客生,你怎麼突然下來。”賀喜為粱美鳳蓋被。

    客晉炎像看白痴一樣看她,“你喊阿媽,聲音震天,我想聽不見都難。”

    賀喜咋舌,她喊阿媽,是在與粱美鳳魂魄通靈,明明聲音極小,旁人即便在屋內也不一定能聽見。

    “老婆仔,又看我。”他低笑,捏她面珠。

    賀喜乜他,心中疑惑。

    “你陪阿媽睡床,我躺地上守著。”客晉炎掐她細腰,抱她上床。

    “地上涼。”賀喜撐半個身,他已經就地躺下。

    “老婆仔忘了?我冬暖夏涼。”他唯有要求,“給我個枕頭,只要老婆仔枕過的。”

    賀喜不解。

    “有我阿喜的香味。”

    “死相。”一個枕頭飛下,砸中他腦袋。

    客晉炎在枕頭下止不住低笑。

    轉天,粱美鳳眼圈發黑,頻打哈欠,昨晚的事半點記不得。

    “阿媽真有啃門鎖?”

    賀喜點頭,不忘告訴她,“之前你日日進衛生間咬下水管。”

    女婿坐對面吃飯,粱美鳳只覺丟臉異常,“那怎麼辦?”

    賀喜遞給她安心眼神,“阿媽放心,我已想到解決辦法,不過要等到今晚子時。”

    古話講,人怕鬼三分,鬼懼人七分。粱美鳳膀大腰圓,身強體健,陽氣極旺盛,尋常鬼煞近不了她身。

    術士無法借助鬼煞控制她,所以才有會有賊進家門,現鈔不偷,卻只偷一件粱美鳳常穿的衣物,目的是在樓梯間布下勾魂陣,旨在勾走粱美鳳命魂,鬼煞才能近身控制。

    眾所周知,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一為天魂,二為地魂,三為命魂。

    七魄,一魄天衝,二魄靈慧,三魄為氣,四魄為力,五魄中樞,六魄為精,七魄為英。

    其中天魂入天,地魂入獄,命魂徘徊天地。

    心術不正的術士若想害人,也只能破壞人的命魂。

    去學校前,賀喜列出一張清單,讓莉迪亞去准備。

    客晉炎開車送。他今天一身浪凡西裝,梳大背頭,手工皮鞋纖塵不染。

    “要開會?”賀喜問他。

    “去機場接人。”

    “什麼來頭,要你親自去接?”賀喜好奇。

    客晉炎不瞞,“上月爹哋五千萬拍下皇後大道地皮建大廈,與建築師貝德月合作,今日他抵港,爹哋讓我去接。”

    薄扶林道東放下賀喜,客晉炎頭伸窗外,“早些回去,晚上爹哋老宅為貝生接風洗塵,老婆仔你隨我一起過去。”

    賀喜應聲,向他揮手。

    波音七四七滑落啟德機場,客家為貝德月開貴賓通道,客晉炎在貴賓室等候。

    “是客生?”貝德月走近,禮貌彎腰。

    客晉炎回頭看他,起身與他交握,“貝生。”

    他白衫黑褲,戴金絲眼鏡,面皮白淨,猶帶幾分書生氣。

    這是賀喜見到貝德月時第一印像。

    貝德月拾起賀喜手,輕吻她手背,牛肉土豆牛奶的地方長大,沒令他將母語遺忘,他祖籍姑蘇,講話帶幾分吳儂軟語,“客太,百聞不如一見,您與客生郎才女貌,天造地設。”

    這種場合,賀喜不需要喧賓奪主,只需挨在客晉炎身邊,配以招牌式笑容。

    寒暄之後,是生意人的主場。賀喜尋個借口,從後門穿過花池去花園。

    行將初冬,廊架上只剩枯藤。

    賀喜在鐵藝雕花長椅上坐下,仰頭看花王爬上銀杏樹,為她摘銀杏枝。

    尋常人只知桃木辟邪,殊不知植被中驅邪力最強的是銀杏。

    銀杏生命力旺盛,可活千年,開花只在夜間,平時很難見,久而久之,民間將銀杏樹當做有神秘力量的樹木。道家法器中,大多用銀杏木做成。

    “太太,這些夠不夠用?”花王懷抱一捆樹枝。

    賀喜心裡估算,“差不多。花叔,你先回薄扶林山道,趕在子時之前,所有樹枝截成七寸大小,繞宅院插一圈。記住,兩根樹枝間隔也是七寸,再讓莉迪亞隨你一起,她撒糯米。”

    花王不迭點頭,牢牢記下。

    直到白衫黑褲女佣來找,賀喜才進飯廳。

    菲佣來來回回上菜,銀質碗盤不聞叮咚,除卻遠在三藩的客晉年,所有人依次序入座。

    知道賀喜子時擺陣,客晉炎切好盤中牛扒,不動聲色與她對調,低聲道,“老婆仔,多吃點。”

    對面貝德月投來意味深長目光。

    賀喜才不會虧待自己,洋餐總是半飢不飽,等回薄扶林,還有一份大餐再等。

    “聖母瑪利亞,可憐太太,平時在校能不能吃飽?”莉迪亞為她添飯。

    賀喜大口吃,“鈔票在手,學校什麼都能吃到。”

    “阿媽,可有准備好?”賀喜擱下碗筷。

    粱美鳳惴惴,“阿媽還能不能醒來?”

    賀喜安撫,“阿媽,你要信我。”

    又對客晉炎道,“客生,還要你七滴血。”

    客晉炎純陽體,非但鬼煞畏懼,陰邪術士也沒奈何,用他血驅鬼煞,事半功倍。

    後院,仔仔已經擺好法壇。開壇作法,也有禁忌,一年有四天術士不能作法,三月初九,六月初二,九月初六,以及十二月初二。

    這幾天開壇,非但無效,還會遭反噬。

    賀喜沒在昨晚擺壇驅鬼煞,也是想避開十二月初二。

    子時前,賀喜遞給粱美鳳一碗黑乎乎湯藥,囑她喝下。

    “阿姑,什麼藥,好難聞。”仔仔嫌棄散鼻。

    賀喜點他額,“細路仔,我給的書可有用心看?”

    仔仔撓頭,臉頰泛紅,“最近有女生纏我不休,心煩意亂,書念不通。”

    賀喜忍俊不禁,難怪看他眼帶桃花,“小小一個,知道喜歡?”

    仔仔反駁,“聽講阿姑十四歲與師公拍拖,港地人皆知師公泡妹妹仔…”

    客晉炎干咳一聲。仔仔立時改口,“都講阿姑和師公天作之合啦。”

    賀喜乜客晉炎一眼,沒好聲道,“師公,搬阿媽去後院。”

    又為仔仔解釋,“阿婆喝的叫隱魂湯,顧名思義,隱去你阿婆的三魂七魄。”

    仔仔恍然,“再用祝由科換氣法門,把阿婆魂魄轉到紙人身上。”

    賀喜贊許,“細路仔醒目。”

    到子時,賀喜燃香拜天,“今有正陽派弟子賀喜,一心拜請三清道祖,道母元君九天玄女降臨,神兵火急如律令。”

    破陰符、驅煞符、五雷符、三味真火符…

    連畫數張,賀喜額頭泛出細細薄汗,默念敕符咒才堪堪停筆。

    符咒本身沒有用處,之所有畫出的符擁有法力,是因為畫符的人賦予了靈力,也叫落兵將,修為越高,符咒的靈力相應越強。

    “仔仔,起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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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發表於 2017-5-31 19:02:44 |只看該作者
    第74章

    上古時期,治病有十三科,祝由科是其中一科,含納禁法、咒法、祝法、符法四種。

    其中為人轉移魂魄是祝由科中的咒法。

    隨著賀喜念咒為粱美鳳轉魂,掛在樹梢上的搖魂鈴驟然響起。團團黑煞隨之而來,直衝向粱美鳳。

    粱美鳳身上已被貼滿驅煞符,兩物相撞,猶如飛蛾撲火,金光畢現,在黑夜中閃耀出刺眼的光芒,將盤繞在粱美鳳四周的煞氣逐漸消融。

    與此同時,剛睡下的貝德月只覺胸口絞痛難耐,掀被下床,甚至來不及擺陣,便以一種怪異的姿勢坐下,咬破手指塗在眉心,捏指訣低念有聲。

    原本已經逐漸消散的煞氣卷土重來,龍卷風一樣朝賀喜襲來,隱約可聞怪異笑聲。

    “哪來的邪門歪道!”賀喜一甩手,一張三味真火符扔出去,煞氣頓時被彈回。

    啪。三味真火符應聲而燃。

    賀喜發現自己有些喜歡這樣的鬥法,尤其是跟這些邪門歪道鬥,她才有滿足感。

    師祖婆婆蟄伏的攻擊性開始蘇醒。

    賀喜一個驢打滾,腳踩北鬥七星陣,玉筆凌空畫符,“洞罡太玄,斬夭縛邪,殺鬼萬千…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砰。擺在陣點上的法器應聲而碎,賀喜再撐不住摔倒在地,忍不住問候對方老母,害她損失這麼多寶貝。

    貝德月猛然吐出大口鮮血,緊捏在手中的護身符不點自燃,在他掌心中燃為灰燼,他似乎沒有知覺,察覺不到任何燒灼痛。

    拇指抹掉嘴角鮮血,他忍不住冷笑,“客太,我們來日方長。”

    賀喜睡得極沉,有些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站在她面前的,一個是白衣長袍的文慎,一個是白衫西褲的客晉炎,恍然間,她才意識到他們擁有一模一樣面孔。

    文慎站離她不遠,只拿一雙哀傷的眼睛望住她,問她為什麼沒有等他來娶。

    賀喜不解,他明明已經成親,建康城中人人皆知。

    一顆腦袋從文慎背後伸出,一雙靈動大眼像極謝姝,她竟瞪她,“傻女子,我仗劍走天涯之後,你就是天師府的夫人呀。”

    “你不就是謝姝?”

    耳邊反復響這一句,賀喜猛然驚醒,一身汗。

    屋內朦朧亮,身後緊貼一具胸膛,好似火爐,一只手臂橫在她小腹上,腿壓著她的,連在夢中也一幅占有欲十足的姿勢。賀喜難耐挪動身體。

    悄然抬起他手臂,稍往一旁挪移,挪不過一寸,又被抱回去。

    “醒了?”他闔眼,仍舊帶困意,下巴抵在賀喜額上,“還早,再睡一會。”

    “你太燙,熱我一身汗。”賀喜嫌棄他。

    “真的?”他繼續假寐,嘴角泛笑,被下的一只手從睡裙下擺悄然而上,“那我摸一摸。”

    “別摸…”隔睡裙,賀喜手按在他手背上,可憐的小奶包尖尖,在兩只手下顫巍巍立起。

    裡面那只大手,指尖夾住奶包尖尖,賀喜忍不住戰栗,後頸上落下的濕濕吮吸聲,在安靜的早晨格外令人羞赧。

    迷迷糊糊中,客晉炎翻身而上,滾燙的吻落在她額上,眉間,唇瓣。

    “老婆仔,你算算我們多久沒有過了。”他不滿,手臂撐起,托住她的頭,俯臉扯住她下唇。

    不待她答,嗚嗚咽咽的聲音被一並吞咽。

    猶如熱刀切牛油。

    桃花源內絞腫脹,熱燙濕滑,點點灑下,浸濕身下床單。

    賀喜被牢牢按在床上,白雪雪的兩條腿綿軟,無助的蹬著,側頭躲開他親吻,無不央求,“客生,不要了,還要去學校…”

    兩腿間的施虐者縮胯沉腰,似聽不見賀喜求饒,以腫脹一寸寸填滿他的領地,一遍遍宣示占有權。

    賀喜再醒來時,已經錯過上課時間。

    驚慌失措爬起,肇事者早已不知所蹤,被扔在地的睡裙上留有一灘即將干涸的乳白印記。

    賀喜氣得砸他枕頭。

    來不及吃早餐,賀喜嘴裡刁住三文治,風一樣竄出門,任憑粱美鳳背後喊她慢點。

    英史課上,頭發花白的博士滿口牛津腔,抑揚頓挫,賀喜精神不濟,頻頻走神,剛才未察覺,歇下來之後才感覺到兩腿間隱隱發疼。

    “討厭!”賀喜忿忿低語。

    上到中午,賀喜直接去餐廳,端餐盤找一處清淨的地方坐下。

    有人端盤過來,賀喜抬眼看對方。

    “我、我能在這坐?”才講一句,男生滿面通紅,大約是青春期遲來,他滿臉暗瘡。

    “隨便。”丟下這句,賀喜繼續吃飯。

    這裡和德貞女中不同,多得是青春躁動的男生,如今時代開放,他們眼似雷達,處處獵艷,期望在大學幾年內擁有一場羅曼蒂克的愛情。

    “我、我是商學院…”他還未講完,已經被擠到一邊。

    “商學院大三鐘繼明。”謝姝毫不留情拆穿,“從我入學時,你就是這句,想泡妞,能不能換個台詞?”

    男生訕訕,端餐盤灰溜溜離開。

    “鹹濕佬,宿舍藏滿情色海報,旺盛的精力無處宣泄,日日瞄准學妹,被他追過的女生,能繞廣場排一圈。”謝姝趁機提醒她,“如果是晚上見到他,盡早躲開,看他滿臉痤瘡就惡心。”

    賀喜不應反道,“你很喜歡為人打抱不平。”

    謝姝擺手,不甚在意,“還好啦,只是看不慣他騙剛入校一無所知學妹。”

    賀喜發現,她抵抗不了謝姝,她喜歡打開天窗說亮話的人。

    上完寒假前最後一節課,社團相約去唱卡拉ok,賀喜被拉去一起。

    他們幾轉巴士才到鹹美頓街下車,一起朝街尾那家名為“盛多歡樂”的k房走。

    “這家k房老板做正經生意,不提供情色服務,老板人也很好,我們常過來。”謝姝看她四處環顧,“你是頭次來這種地方?”

    賀喜點頭。老板竟記得她,笑眯眯打招呼,“妹妹仔過來照顧生意?看你們常來,給你們用最大包間。”

    有服務生領他們去地下室,才下去,謝姝便搓手臂,“你們覺不覺涼颼颼?”

    聽她這樣講,其他人也點頭。

    一個講,“電暖爐在燒,怎麼還是涼。”

    另一個講,“涼到骨頭。”

    服務生推開包間門,“地下室是這樣啦,冬天還要好一些,夏天會更涼,包間裡要暖許多。”

    鑲嵌在牆壁上的巨幅顯示屏被服務生打開,他進進出出,為他們送茶點,並且細心周到告訴他們哪裡是衛生間。

    “我們這些打工仔,滿街奔跑很容易會傷腸胃,掙一點點錢到月底怎麼夠花比鬼還窮…”

    許冠傑的歌滿場跑,賀喜在一旁聽,笑到肚痛。

    “半斤八兩,做到像一只千斤頂一樣…”謝姝把話筒塞給賀喜,“你唱,我去衛生間。哦,半斤八兩,泡過水的炮竹怎麼能響…”

    賀喜試著唱一句,想到她講要來k房,客晉炎臉黑如炭的模樣就忍不住笑,“哦,半斤八兩,有本事夠膽就拿槍去搶…”

    沒幾時,謝姝從衛生間回來,氣呼呼道,“老板講大話,走廊盡頭的包間足足大我們一倍,好多人在唱歌。”

    有人安撫,“算啦,生意難做,估計是幫街頭爛仔,老板不敢得罪。”

    謝姝道,“他們哪是街頭爛仔,好奇怪,他們穿的衣服老土,像阿公阿婆啊,還有穿大馬褂和旗袍。”

    視線落在尾隨謝姝而進的團團黑煞上,賀喜不著痕跡捏指訣打散。

    噗。輕微的碰擊聲被k房的音響掩蓋,四周昏暗,誰也沒在意。

    結賬時,老板看監控,按人數收錢。

    謝姝察覺異常,“老板,你先講大話,現在又坑錢,下次再不來照顧你生意。”

    老板詫異,“妹妹仔,講清楚,我哪裡講大話?哪裡又坑錢?”

    謝姝氣道,“在地下室我有看到更大包間,你還騙我們,還有我們八個人來唱k,你卻收我們九個人的錢!”

    六月飛雪,老板叫苦不迭,“妹妹仔,我看監控收費,你亂講會壞我信譽啦。”

    人蛇混雜的鹹美頓街,三教九流老板都打過交道,不乏街頭爛仔早走,逃避結賬收費。

    謝姝還要爭執,賀喜拉住她,“老板,給我們看錄影帶。”

    老板問心無愧,帶他們去值班房,調出錄影帶,老板當場為他們數人數。

    謝姝瞪大眼,死死盯住隨她進包間的長發女人。

    “看,確實九個。”老板叫屈,“我是生意人,誠信很重要啦。”

    老板要關錄影帶,被賀喜攔住,她指指閉路電視,“你再看。”

    原本尾隨謝姝進包間的長發女人突然消失,猶如鏡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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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發表於 2017-5-31 19:03:19 |只看該作者
    第75章

    所有人死死盯住閉路電視,老板再次將錄影帶倒回,反反復復看幾次,有人遲疑開口,語帶顫音,“是、是鬼?”

    “老板,衛生間旁邊,有沒有更大的包間?”謝姝喃喃發問。

    老板苦臉,“亂講,緊挨衛生間的是倉庫,不足五英尺,哪裡有包間?”

    生怕他們懷疑,老板帶所有人去看,他沒講假話,確實是倉庫,裡面堆砌許多雜物。

    賀喜終於能夠確定煞氣來源處,她僅憑肉眼都能看出,倉庫裡彌漫著死氣,這樣濃烈的死氣,對人影響極大,可能在不久之後,這處k房會出現不可逆轉的傷亡。

    “老板,或許你該找工匠挖開地下看看。“賀喜提醒他,“最好再請大師作場法事。”

    老板膛目結舌,“找哪位大師?”

    話音落下,他先搖頭笑,“妹妹仔還上學,問你有什麼用。”

    賀喜兩手背後,老神在在,“我為你指條路,去花園街找伍寶山,提我的名,他會為你解決。”她有心為伍寶山攬生意。

    看出他疑惑,賀喜道,“老板,你印堂發黑,眉間帶煞,不出三日必然病倒。”

    老板確實不信,看起來不過十幾歲的妹妹仔,冒充大師為人看相?

    適逢假期,“盛多歡樂”k房日日滿場,老板忙於數鈔票,早將賀喜叮囑的話拋諸腦後。

    老板家住尖東,這日他開車回家,車停靠樓下,才下車,凌空兜頭而下一盆污水,老板無端遭殃,慘成落湯雞。

    “叼你老母,死撲街,沒半點公德心啦!”老板摸一把臉,仰頭就開罵。

    結果惹惱樓上住戶,兜頭再潑他一盆冷水。

    老板氣到全身作顫,衝上樓與那家人理論。

    一場口角,鬧到差人出面調解,老板獲賠一張紅衫魚,喜滋滋回家,本以為是禍,沒想到還是福!

    可惜福禍相依,老板進家連打兩個噴嚏之後便開始高燒,日日昏昏沉沉,藥石無醫,無精打采。

    “你印堂發黑,眉間帶煞,不出三日必然病倒。”

    老板驀然想起賀喜的話,細思極恐,大把鈔票丟一旁,慌不擇路去花園街找伍寶山。

    歲末港地最大新聞:鹹美頓街某卡拉ok房地下倉庫挖出古墓,數件古董重見天日,日前港府已委托蘇富比出面估價,將所有古董收納進歷史博物館。

    賀喜趴在廚房做功課,時不時看眼新聞。

    菲佣跑進來,“太太,有人找,講是伍寶山。”

    闔上書,賀喜道,“請他去客廳。”

    伍寶山把一個半舊不新錦盒推給賀喜,喜滋滋道,“是我尋來的寶貝,拿來孝敬師祖婆。”

    賀喜打開看,是玉如意,晶瑩透綠,只是因為常年深埋地下,隱泛煞氣,但瑕不掩瑜,是件不可多得的法器。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賀喜靠在沙發上,似笑非笑看他,“講吧,找我為什麼事。”

    “師祖婆眼厲。”伍寶山訕笑,“我從小師叔那看到正陽派秘法口訣,想、想借來看看。”

    賀喜才想起,他口中的小師叔是仔仔。

    道家各派密宗,各派有各派修煉要訣,輕易不外傳,不過賀喜跟伍寶山同出一源,借他看也可以。

    “等我。”丟下這句,賀喜上樓去書房,再下來時,手中多幾本破書籍,“拿去看吧,記得歸還。”

    伍寶山不掩詫異,本以為賀喜會刁難,沒想到她這麼輕易就松口。

    “你不怕我學秘法之後反超?”他是真好奇。

    賀喜笑,“不怕,只怕你拿它害人害己。”

    伍寶山正色,“師祖婆放心,我伍寶山若是再走歪路,日後不得好死。”

    能扶他上正道,賀喜深覺功德一件。

    除夕前一天,賀喜拉客晉炎去福利院做義工,並且把她一年裡賺取的報酬悉數捐贈給福利院。

    “老婆仔,我以為你至少會為自己留點。”公證薄上登記有百萬港幣,客晉炎不掩詫色。

    “有客生日日為我賺錢,我只需定期查看銀行賬戶。”賀喜才不擔心。

    客晉炎扶額,故作為難,“怎麼辦客太,我已經感受到資本家的血腥壓榨。”

    遠在三藩市的客晉年除夕夜才抵港,堪堪趕上年夜飯。

    兩家人一起過除夕,莉迪亞掌勺,有美味豐盛的粵菜。客丁安妮和粱美鳳,以及兩個同族阿嬸湊足四角打二十四圈,沒空理會他。

    客晉年沒趣,穿過花池去後院。見花園裡蹲兩人,共同為剛栽種的龍眼樹培土,他不贊同,“大哥,討老婆歡心應該請她聽音樂會,賭馬,或者出海垂釣。你們兩個,簡直像遭逢第二春的阿公和阿婆。”

    遭逢第二春的阿公和阿婆,賀喜哭笑不得,“許久不見,晉年你越來越嘴厲。”

    客晉炎無不譏諷,“年年獨身的人,我會以為你是吃不到葡萄嫌它酸。”

    客晉年氣結。

    令他氣結的還在後,飯後給紅包,客晉炎跟賀喜加起來一共領三份。

    “大嫂怎麼一個人領兩份?”客晉年大呼不公。

    客良鏞笑眯眯看賀喜,別有深意,“希望你大嫂來年為客家添丁增口。”

    賀喜驟然臉紅,只覺手中紅包燙手異常。

    回到薄扶林,已經是深夜,粱美鳳早早歇下。

    坐在樓頂玻璃花房內,覽盡維港夜景,遠處維港砰砰作響,火樹銀花。

    客晉炎遞來一支香百丹,“老婆仔,喝點?”

    賀喜與他碰杯,被他圈在懷中,共同靠坐在躺椅上,一條毛毯搭腿上。

    下巴擱在賀喜肩頭,客晉炎側頭,細細密密親她耳後皮膚,輕聲問,“老婆仔,願不願意為客家添丁增口?”

    遠處銀花照亮夜空,花房內設有壁爐,微暖而干燥。

    毛衣滑落肩頭,落下濕熱溫潤的吻,漸移後背。

    賀喜聽見自己的聲音,輕而堅定,“嗯。”

    咬合處泥濘,他緩緩進入她身體,不再有一絲隔膜,客晉炎舒服到喟嘆,“天知道,與我阿喜有一層隔閡,我有多不爽。”

    賀喜想唾他,還未開口,輕吟聲先溢出。

    窄窄搖椅承受兩人分量,吱吱呀呀近天明,趕在莉迪亞從工人房進前廳灑掃前,客晉炎僅著一條內褲,懷抱裹緊毛毯全身赤裸的賀喜下樓。

    “花房還有衣服。”賀喜生怕菲佣背後偷偷議論這對家主有多狂放,天為被,地為床,癲狂半夜。

    放賀喜進浴缸,裹一條浴巾的客大少不得不匆匆去花房抱衣服。

    守在院中的保鏢瞪大眼,看著夜色裡隱約赤裸一人閃身花房。

    “醒目點,樓上有可疑行跡。”保鏢要從外梯上樓查看。

    另一人忙攔住,低喝,“看不出來是大少?”

    那人恍然,“前半夜大少有陪太太賞煙花。”

    隨即壓低聲,“大少這是陪太太…”

    另一人乜他,“那是情趣,家主的事,我們少管。”

    新年三天假期,客晉炎拿出大半時間陪老婆。

    去年賀喜已經拿到駕照,可惜她是機械白痴,仍舊不能上路。

    薄扶林山道上,客晉炎坐副駕駛,看著她開。

    山道兩旁樹枝抽芽,不遠處是大片薄扶林牧場,木柵欄圈養奶牛,大片草地,摩星嶺引下溪流,彎彎曲曲流經草地,幾頭奶牛在飲水,時不時側目,看向山道上好似抽瘋的蓮花小跑。

    客晉炎無奈嘆氣,“老婆仔,大道不走,為什麼總想衝進牧場?”

    賀喜臉頰作熱,小聲辯解,“你在旁邊,我太緊張。”

    沒幾分鐘,山道傳來刺耳剎車聲,引得奶牛們再次側目。

    客晉炎扶額,“老婆仔,我懷疑路考教練被你美色吸引。”

    “亂講。”賀喜掙扎,“我路考拿A。”

    “路考的公正性真令人堪憂。”他無不惋惜。

    “你又譏諷我!”賀喜氣,錯把油門當剎車。

    客晉炎撲過來搶方向盤,蓮花小跑堪堪停靠路邊,差點翻進牧場與奶牛爭地盤。

    賀喜禁聲。

    他徹底服了,仰天長嘆,“看來我阿喜只能進出司機接送,戴幾十卡拉鑽石項鏈,安安分分做闊太。”

    回去路上改由客晉炎做司機,賀喜深受挫,伏在車門上悶悶看維港。

    “客生,在建的是客氏新大樓?”賀喜一指皇後大道所在方向。

    客晉炎側頭看一眼,“已經建成一半,預計年末能投入使用。”

    見賀喜若有所思,他打趣,“賀大師有高見?風水如何?”

    “太平山龍脈東下,結出港督府,余氣未盡,擺右而行,氣結於客氏大廈,是不可多得的龍口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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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發表於 2017-5-31 19:03:33 |只看該作者
    第76章

    客晉炎把新大樓圖紙拿給賀喜看,圖紙右下方簽有貝德月的英文名。

    “看來貝生深諳風水之道。”賀喜喟嘆,“明堂開揚,立養方向上佳,得生得旺,又趨利避害,將帶煞之砂撥為己用,食正龍口地,地有脈氣,主蔭發長久,已經是風水之絕。”

    一旁客良鏞聽得開心,不過片刻,他又皺眉,“我們講求中庸之道,萬事萬物以和為貴,貝生國外長大,可能體會不到其中深意。”

    客良鏞這只老狐狸早已將身後尾巴幻化無形,“阿喜,比起風水之絕,我更信物極必反。”

    賀喜暗喝彩,“爹哋眼厲。”

    她指新大樓周遭環境,“貝生的設計棱角太過鋒利,形似三面尖刀,一面朝向港督府,一面向西九龍警署,還有一面…”

    賀喜直指維多利亞港,“煞中維港。”

    父子二人對視一眼,皆不語。

    客晉炎皺眉,“貝生是有意?”

    “誒。”客良鏞抬手打斷,“晉炎,沒憑沒據前,我們不好蓋棺定論。”

    視線落在新大樓模型上,賀喜垂眸沉思,這種看似絕佳實則狠戾的設計風格,倒是和沙田馬場的設計極為相似。

    “客生,能不能打電話問表哥,沙田馬場是出自哪位設計師之手?”

    客晉炎微愣,隨即撥通丁家電話。

    掛下電話後,客晉炎道,“就職於美國牆街的番佬史密斯。”

    看出賀喜心事重重,客晉炎低問,“老婆仔,怎麼了?”

    賀喜搖頭,可能是她猜測有誤,或許正如客良鏞所言,沒憑沒據,肆意蓋棺定論也是一種惡意。

    “爹哋,如果客氏實業將來順風順水,是以破壞周圍風水為代價,爹哋還會繼續嗎?”

    客良鏞是商人,追求利益無可厚非,但商人畢竟是人,擁有選擇權,可以選擇有良知,可以選擇置若罔聞。

    沉思良久,客良鏞將問題拋給兒子,“晉炎,換成是你,你會怎麼做?”

    “爹哋,錢賺不完,耗得盡的是善德。”客晉炎幾乎沒作停頓,“天道循環,我們該為子孫積德,眼前得失只管棄之一旁。”

    客良鏞抹臉,有慚愧,“晉炎,爹哋老懵懂了,比不過你。”

    客氏實業大樓建至一半,設計陡然改變風格,在原有的三角設計上再巧妙添一角,變成中規中矩的四方大廈,在一眾設計優美的中環建築裡極不顯眼。

    港地嘩然,紛紛猜測客氏此舉目的。

    啪。書房傳來水晶杯碎裂聲,菲佣不敢上樓,直到貝德月西裝革履外出之後,才戰戰兢兢進去收拾。

    ……

    客良鏞近來心情異常舒暢,換句話講是踏實,不懼天地鬼神,堂堂正正做人,不枉人間走一遭。

    年逾半百的客家話事人帶老婆牛津鄉村度假,丟下爛攤給客晉炎,任由他焦頭爛額。

    牛津鄉村,河谷草地,早間依稀有紫霧,客良鏞挑選一條鄉村小道,騎自行車載老婆,身後遠跟開賓利的司機和保鏢。

    客丁安妮有擔心,“老公,我們這樣會不會不好,晉炎勞累,太傷身體,阿喜什麼時候才能為客家添丁。”

    其實她心中仍有憂慮,唯怕賀喜犯五弊三缺。

    不怕缺錢缺權,只怕缺命,更怕傷殘,命裡無子。

    客氏新大樓建一半改設計,無疑要和貝德月鬧翻,客晉炎為處理這件事,日日很晚才回。

    賀喜會等他,在廚房陪他一起吃飯。

    浴室裡客晉炎懷抱老婆仔泡澡,舒服到喟嘆,賀喜問他事情處理的怎麼樣。

    “老婆仔放心,已經處理好。”他有後悔,“圖紙該早拿給我阿喜看。”

    賀喜有察覺,客家極少拿買地、投資等生意問題為難她,也知道她不會因為是親屬就為他們設下有利風水陣。

    “客生,我要自薦。”對上他詢問目光,賀喜摸他下巴,“做客氏風水師。”

    客晉炎並不應聲,垂眸看他,“老婆仔,不用因為我為難。”

    賀喜萌生暖意,軟軟趴在他胸口,“沒有為難,我不會刻意助你和爹哋飛黃騰達,但也不會讓有心人傷害你們。”

    她話音才落下,鋪天蓋地的吻已經追來。

    客晉炎抱她出去,一條浴巾堪堪遮住兩人,快到四柱大床時,他不耐扯掉浴巾,與她雙雙倒在床。

    “老婆仔,我們該拍婚紗照。”支肘撐起上半身,客晉炎捧她臉,以唇摩挲她的,“有天醒來你不在,自己躺在床上出神,總覺哪裡不對,現在才想起,原來是缺了老婆仔的婚紗照。”

    賀喜哭笑不得,以手撫他眉眼,“正好,我也沒見過客生拍照。”

    忙完所有,又適逢女王誕辰,港地大放三天,客晉炎帶她去倫敦,教堂的鐘聲敲響,繚繞在倫敦城上空,紅色制服的儀仗隊在前開道,四輪馬車由他們面前經過,年輕的戴安娜揮手向街道兩旁致意,笑容干淨甜美。

    “是查爾斯娶王妃。”賀喜將頭伸出窗外,何瓊蓮幾日前便打電話給她,講新王妃的穿衣風格風靡倫敦城。

    客晉炎抓她腰,將她拖回車中,一巴掌打在她臀上,輕斥,“坐好了。”

    等儀仗隊經過,司機才繼續開車,送他們去牛津鄉村。

    連牛津鄉村姑娘的穿衣風格都受到了王妃的影響,她們穿及踝裙和淺口皮鞋,出門習慣戴遮陽帽,其實英國的夏天也沒有多大太陽。

    在看到客丁安妮穿衣風格之後,賀喜語滯。

    “媽咪,你有年輕二十歲,像戴妃。”

    客丁安妮開心不已,摘下遮陽帽,“爹哋幫我選的,出門之後人家講我二十出頭,你爹哋帶女兒出來玩。”

    客良鏞重重咳嗽,老臉羞窘。

    賀喜哭笑不得。

    休息一天,賀喜和客丁安妮去試婚紗,客晉炎一邊旁觀。

    復古婚紗,闊袖,賀喜一套套試,穿出來給客晉炎看,每換一件,他會由衷道一句,“老婆仔好靚。”

    或許連他自己都未察覺,說的次數太多,惹得客丁安妮取笑,她笑眯眯對賀喜道,“養晉炎這麼大,從沒見過他這樣失態。”

    賀喜笑,有些許羞赧。

    傍晚他們去河谷草地散步,夕陽朦朧,為遠處山林蒙上一層紅色薄霧,羊腸小道上,仍有奶牛經過與他們搶道。

    “好像薄扶林山道。”賀喜分外有熟悉感。

    客晉炎重點不在此,他仍在回味賀喜穿婚紗的樣子,捉住她手,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回去我們就擺結婚酒。”

    “發癲。”賀喜乜他,“擺酒雜事多多,說辦就辦,我也太廉價。”

    客晉炎怔然,問道,“即是說,我阿喜同意擺結婚酒,不等畢業?”

    話畢,不等賀喜回話,他便自我篤定,“一定是了。這樣好,公證只有你我少數幾人知道,擺完結婚酒,全港都會知道你是我客晉炎的太太,將來寶寶出生名正言順,還要為他先想好名,到時候入族譜…”

    話匣子打開,他收不住。

    賀喜怠懶理會他,想太多。

    既然來了英國,賀喜便想去爵祿街拜訪七哥。

    能讓客晉炎同意的前提是,他也一起,否則撲街佬總惦記他老婆。

    車停華埠街口,司機在外等,出於禮貌,客晉炎拎了禮盒。

    門鐘叮咚,力哥從櫃台裡伸出腦袋,隨即瞪大眼,“阿、阿…”

    在看到客晉炎之後,力哥咽下即將脫口而出的“嫂”。

    “客、客太。”力哥別扭喊。

    賀喜環顧四周,“店裡怎麼就你一人,他們呢?”

    力哥為他們送茶水,“教堂做禮拜,七哥被子君拉去。阿三老婆生產在即,醫院陪產,大飛接仔下課。”

    人世滄桑,變化萬端。當年旺角街頭紋身滿背,凶神惡煞收保護費的人都已成家立業,賀喜難掩感慨。

    講話間,門鐘叮咚,在教堂受洗禮的七哥歸來,提大包小裹,身後尾隨子君。

    “叼,再讓我去聽念經,拔光你身上所有毛!”七哥腦殼發脹,“講講講,日日同我宣講耶穌,快煩死!”

    這人色厲內荏,子君已摸清,才不怕他,“我已申請政治庇護,獲得合法居留權,可以控告你耍流氓。”

    “你倒是講講,我哪裡耍流氓?”七哥回頭,臉上露出熟悉奸笑。

    “死相,走開啦。”子君拍開他欲揪她頭發的手。

    “也不知是哪個日日纏我這個死相…”七哥語滯,懷中文丹撲通掉地,“阿、阿喜?”

    賀喜綻開笑,“七哥,許久不見。”

    七哥激動,要給她擁抱,被客晉炎半道攔住,改向七哥伸手,“林生。”

    七哥翻白眼,與他擊掌,“白斬雞,陰魂不散啦。”

    客晉炎還他,“撲街佬,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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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31 19:03:54 |只看該作者
    第77章

    舊日情敵再見面,相視一笑,劈劈啪啪火星四濺。

    “生意如何?”客晉炎四下環顧。

    “還行,大家給面。”七哥大咧咧坐下,讓力哥通知後廚做菜,挑眉看客晉炎,“敢不敢喝幾杯?”

    客晉炎接過七哥遞來酒杯,並不懼。

    兩個男人暗中較勁,看誰先倒。

    賀喜桌底下的手輕碰客晉炎,示意他少喝,可他不理,看她時眼中似有火焰在跳躍。

    子君看過來,兩人托腮相望,齊齊嘆氣,丟下兩個發癲男人,去華埠不遠處的鴿子廣場。廣場人來人往,不同面皮的游客,熙熙攘攘。

    “阿姐,你和七哥應該好事將近了。”賀喜和她一起在木質長椅上坐下。膽大的鴿子飛停在賀喜肩頭,向她討食。

    子君笑,嘴角顯露酒窩,“等七哥接他阿媽過來,我們就公證。”

    賀喜也笑,由衷道,“恭喜你們,千年修得共枕眠。”

    子君臉紅,略有羞澀,偷偷向賀喜抱怨,“脾氣一如既往的壞,日日欺負我。”害她總有錯覺,自己是古時受盡虐待的童養媳。

    他們同居一處,就在大吉祥茶餐廳樓上。

    大吉祥白日開門營業,是正正經經茶餐廳,晚上打烊變賭檔,從隔壁店鋪老板,到偷渡來的打工仔,統統耐不住手癢,每日要玩幾把才能收手。

    子君已睡下,半夜裡酒氣熏熏擠上來一人,隔睡衣將她揉醒。

    她嫌棄推開,“好臭,去洗澡。”

    又忍不住同他宣講耶穌,“阿哥他們掙錢不易,你不要總和他們賭錢。”

    七哥皺眉,“我坐莊,他們想押注便押,願賭服輸,大家各憑本事,我又不開善堂,贏來的錢還能還他們?”

    話畢,他酒氣熏熏的嘴堵她的,被她躲開。

    他一手捏住她下巴,惱道,“下面幾根毛我都清楚,才去念幾天書,矜貴了?還是嫌我叼不夠爽?”

    “神經!”子君揮拳頭砸他胳膊。

    又要撓他臉,被七哥堪堪避開,咕噥一句,“三天不收拾,上房揭瓦。”

    伴隨話音落,他人已鑽進被裡,一路向下,依稀能聽見他一陣粗話連篇,“那裡又出血?”

    子君臉滴血,“月月按時來,哪裡又?”

    “不管,惹出的火你負責。”牛仔褲扔下床,七哥騎在她身上借酒耍淫威。

    “不要…唔…”她幾欲想咬掉。

    牛津鄉村鴉默雀靜,唯有一處燈火通明,衛生間傳來嘔吐聲,來不及穿鞋,賀喜赤腳追進去拍他背,又倒水給他漱口。

    “老婆仔。”客晉炎靠在馬桶上,緊摟賀喜腰,臉貼她小肚不停蹭。

    “好了,客生乖,去床上睡了。”賀喜連哄帶騙,總算把人扶上床。

    “老婆仔,你親我。”他不睡。

    賀喜俯身親他額頭,“行了?快睡快睡。”

    他以手撫嘴。

    賀喜乜他,改親嘴唇,“可以?”

    “敷衍。”他不滿,仍舊不願睡,附在在她耳邊一陣低語。

    賀喜臉似火燒,遲疑,“如果我…你能安分睡覺?”

    客晉炎催促,“乖阿喜,快些,它脹痛難耐。”

    賀喜不覺咬下唇,褪下他睡褲,昏黃的燈光下,與它面對面,它有蘑菇腦袋,沒有想像中可怖,紫紅一顆,長在草叢中,茁壯挺立,顯得有些呆頭呆腦。

    遲疑間,她彎下腰。

    客晉炎被她注視著,克制不住甜蜜折磨,一聲悶哼,挺腰向她。

    “唔…”

    假期最後一天,他們乘七四七回港,阿晨在機場外早早等候。

    “阿晨,我趕去學校。”賀喜上車便道。她已錯過一節文史課。

    “讓阿晨為你請假,才下飛機太辛苦。”客晉炎摟她肩,讓她靠自己肩上。

    賀喜捶他肩,“全怪你。”胡天胡帝半夜,錯過頭班飛機。

    客晉炎心虛摸鼻,及時賠不是,“老婆仔,休息一天,明天我為你補習可好?”

    她連連打哈欠,疲累之色不掩。

    薄扶林山道宅門大開,莉迪亞奔出來,“太太…”

    客晉炎朝她作手勢,她聲音漸隱,讓賀喜安靜睡覺。

    再醒時,天已全黑,賀喜揉眼坐起,再下樓,廚房隱傳來粱美鳳和莉迪亞的閑話聲。

    “阿媽。”賀喜喊,打開壁櫥拿餅干盒。

    粱美鳳不贊成,“餅干吃壞身體,讓莉迪亞幫你煎腊腸。”

    賀喜不願吃,“在倫敦日日洋餐,已經吃膩。”

    莉迪亞可憐,“難怪太太臉小一圈,太太等一會,莉迪亞為你煮車仔面。”

    賀喜擰開電視,小沙發上坐下,“阿媽,晉炎呢?”

    “聽講港督突發疾病住進伊麗莎白醫院,晉炎和他爹哋一起去看望。”粱美鳳補充,“聽講是心髒病。”

    突發心髒病,對於向來注重身體的麥港督來講,無疑飛來橫禍,醒後仍心有余悸,暫推一切公務,聽從醫囑安心修養。

    周警衛幾乎全天在崗,日日守醫院,迫不得已電話給賀喜,家中仔仔托她照顧。

    “講是突發心肌梗死。”客晉炎很晚才回,“能撿回一條命已是萬幸。”

    新聞台剛好滾動播報麥港督去英國參加查爾斯王子大婚的消息,視線落在麥港督的面相上,賀喜略疑惑。

    上次見麥港督是在老船王葬禮上,那時他為老船王扶棺,氣運紅中帶紫,是福氣繞身之相,才多久,他面相竟悄無聲息有了變化。

    直到麥港督出院,周警衛才得以緩口氣,開他那輛破舊凌志過來接仔仔。

    同時也是來請賀喜,“阿喜,麥港督想請你府上一坐,喝杯下午茶,聊聊天。”

    賀喜忍不住笑,“周生,我們老熟人,講話還拐彎抹角,無非讓我去為他看風水有無問題。”

    番佬來港幾年,政績未出彩,倒是將術士的地位抬高不少。

    周警衛撓頭憨笑,“那明早我來接?”

    仔仔無不央求,“爹哋,我也想去。”

    周警衛遲疑,“不好調皮,港府哪是你能隨意進。”

    賀喜笑道,“仔仔是正陽派第二十代傳人,跟著我無可厚非。”

    轉天一早,周警衛車停港大門口,賀喜下課之後匆匆出來。

    乘船過海至九龍,港府依舊簇新,凌志車停港府門口便不能再進,賀喜拉仔仔步行進去,門口有專人拿黑色探測器前後查身。

    麥港督在客廳等候,佣人早已備好茶點。

    見賀喜手拉小鬼進來,麥港督不過片刻驚訝,笑意岑岑起身,與他二人握手,“二位小友,請坐。”

    又問仔仔,“小友錫蘭紅茶喝得慣?”

    仔仔神色如常,並不因對方是港督而怯懦,“喝得慣,如果再有一份司康餅,會更好。”

    麥港督揚笑,招來佣人,“再添一份司康餅。”

    一杯茶歇,麥港督開口話正事,講他近日如何發衰,先突發心髒病,後摔斷胳膊,近來又傷風受寒,眼下還在發燒。

    “小友,會不會有人背後暗中搞鬼?“麥港督吃過虧,格外警惕。

    賀喜放下骨瓷杯,看他,“麥港督,無論是風水陣還是邪門歪道術法,並不是致使你突發心髒病的唯一因素。”

    麥港督疑惑,“即是說,我身體先出隱患,再有外因誘發,才會發病?”

    賀喜點頭,麥港督下庭略有不足,兩頜發黑,即便這次沒有發心髒病,三五年內他也會重病一場。

    她起身,對麥港督道,“我先隨你看看,並不能保證看出問題。”

    麥港督只當她謙虛,忙在前引路。

    “氣從門進,港督,先去大門口看。”

    港督府地處扯旗山腳,後山坡形似低垂馬頭,有“天馬飲水”之稱。大概是聽了風水師建議,去年港府花千萬,將前門直到渡輪碼頭的整片地皮買下,建成公園,時值春季,紫金花開正好,有花王在花園中打理。

    賀喜裡外看一圈,提點幾處小問題。

    “大門和樓梯間豎個屏風。”

    “花園紫荊花輕易不要動。”

    “前院桃樹移後院。”

    賀喜每提一處問題,麥港督非但不生氣,反高興異常,等賀喜全部看完,他才道,“小友,沒問題了?”

    哪知賀喜卻搖頭,“沒找出關鍵點。”

    麥港督愕然,心裡雖然失望,但仍道,“沒事,時間還早,再喝杯茶慢慢看。”

    賀喜抬手,“不用,帶我去樓上,再給一副望遠鏡。”

    麥港督忙讓人去取。

    港府最高處在門衛樓,賀喜站樓頂四處看周邊風水環境,最終將視線落在維港對面的置地大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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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置地大廈由美資控股,去年歲末才完成,樓高百層,在中環一干高樓中很顯眼。

    不過令賀喜注意到它的原因是它頂樓竟然有個大炮,炮筒不偏不倚,直擊港督府。

    風水學中稱這種煞叫炮台煞,顧名思義,架炮轟擊,擊散港督府原有氣場,炮台煞殺傷力巨大,輕則傷財,重則致命。

    順賀喜視線看去,麥港督縮緊眉頭,“小友,有問題?”

    賀喜並無隱瞞,“是置地大廈頂樓的炮台破壞了港督府的風水,不過我還是那句話,外界風水只是誘因,真正致使你犯病的原因是長時間的積勞成疾。”

    麥港督擔憂,“置地是美資控股,已經引進來,不好拿我犯病做借口,攆它撤資。”

    賀喜點頭,“港督的顧慮我懂。”

    即便本埠市民篤信風水,但比起風水,他們更信大金牛,畢竟港督府的風水問題相較大金牛,要顯得虛無縹緲許多。

    “小友,如果任其發展,以後我會怎樣?”麥港督最擔心還是自己。

    賀喜道,“暴斃而亡。”

    麥港督臉色驟然發白,“那、那怎麼辦才好?”

    “化煞的方法也不是沒有。”賀喜看他,“就是比較麻煩,可能港督會因此醜聞纏身。”

    港督府大肆改風水,即便改風水花的錢是從麥港督薪水裡扣除,但仍有平時與麥港督意見相左的政客會捕風捉影,有因有果,將來麥港督的政績也會因此受影響。

    麥港督顯然更惜命,“不求有大作為,只想熬過這幾年,等年滿任期,我就辭職回牛津河谷草地養奶牛。”

    他話裡有諸多無奈,賀喜忍不住笑,“想法不錯。”

    麥港督搖頭嘆氣,又問,“小友,我需要准備什麼?”

    賀喜讓他等片刻,四下看,撿一根枯樹枝,接過仔仔遞來的羅盤,在白虎方位畫下四個大圈,“在這裡種六棵柳樹。”

    一六為水,炮台屬火,水火相克。且柳樹性柔,漂浮不定,蘊含以柔化剛之意。

    又一陣令人難懂的寫畫,賀喜按羅盤定位,畫下天圓地方池,裡外三圈,每處只寥寥幾個標記。

    天圓地方池的玄妙之處在於四兩撥千斤,既能化解炮台煞,又能不輕不重反擊回去,給設計炮台的人一個教訓。

    賀喜把天圓地方池的要點講給府中管家聽,讓他去准備。

    又對麥港督道,“港督能不能幫我個忙?”

    “小友,只管講。”

    沉吟片刻,賀喜道,“要麻煩港督幫打聽,置地大廈的設計師是誰。”

    港督府辦事效率極高,不出一日,就有消息。

    “是美國牆街的設計師。”

    賀喜驀然想到沙田馬場的設計也是出自牆街設計師之手,心思百轉,她又道,“港督,方不方便再幫我查一查同屬牆街的設計師貝德月?”

    憑直覺,賀喜覺得這三個設計師的三件作品,其實是一人所為,至於對方這麼做的背後目的,賀喜細思極恐。

    對方不直接布陣針對某一個人,而是直接利用設計破壞港地風水。

    港地五條龍脈,對方已經在三條龍脈上動了手腳。沙田馬場破壞水局,客氏大廈利用三刀設計壞三面風水,眼下又有大炮轟擊港督府。即便不是出自一個設計師之手,可設計風格太相似。

    設計師沒損害合作人的利益,相反,通過破壞別處的風水,使合作人獲益更多,就算有風水師看出問題,合作人十有八~九也會繼續建樓,畢竟商人眼中利益為上,至於子孫後代,他們還想不到這麼久遠。

    不幾日,周警衛送來貝德月資料,他走前,賀喜把一串五帝錢給他,叮囑,“讓麥港督掛在床頭。”

    五帝錢,順治、康熙、雍正、乾隆、嘉慶五位帝王在位時發印的錢幣,有驅邪鎮煞的作用,賀喜用術法加持過,鎮煞力會增數倍。

    其實不僅五帝錢驅邪鎮煞,大金牛也可以,只是與五帝錢相比,少了通古力。

    周警衛記清賀喜交代之後才告辭離開。

    樓頂花房只她一人,賀喜靠在躺椅裡翻開貝德月的資料。

    上面有他生平履歷,哈佛建築碩士,曾就職於牆街,家族皆從事建築行業,父母乃至祖輩都是。

    他是香蕉人,沒有在大陸生活過。賀喜有注意到,貝德月在十歲到十五歲之間,五年的空白,資料顯示,他在這期間曾患有精神抑郁症,被送去心理治療,港府將他心理治療報告一並給了賀喜。

    “老婆仔,在看什麼?”客晉炎在她對面坐下。

    賀喜把手中資料遞給他,“我拜托港督幫查貝德月這個人。”

    客晉炎看她,眼中有疑惑,將手中資料翻開來看,不可否認,貝德月很有能力,這份履歷,牆街任何一位金融大亨看了之後都會心動。

    賀喜不瞞他,把她心中疑惑講出。

    “即是說,貝德月來港是帶有某種目的?”

    賀喜點頭,“我暫時想不出他下一個會針對誰。”

    客晉炎陷入沉思,良久才道,“他既然有目的,早晚會顯露,老婆仔,按兵不動比自亂陣腳好許多。”

    港督府的天圓地方池終於建成,周警衛來接賀喜去港府。

    天圓地方池,長寬各九英尺,外方內圓,一共三層,與羅盤相似,不停旋轉,水流不竭,巧妙將炮台煞化開,最上一層設有蟾蜍吐水,吐水方向直對炮筒。

    “妙,實在妙。”一並被請來的徐大師不迭贊嘆。

    “阿喜怎麼想到?”徐大師實在好奇。

    賀喜指腦袋,半開玩笑,“用這裡想到。”

    徐大師瞪眼表示不滿。

    賀喜笑,“等回去,我把書找給你看。”

    徐大師頓時兩眼放光。對修煉的術士來講,術法遠比大金牛更具誘惑力,徐大師有心想修煉,奈何門派所傳有限,他不過學了點皮毛。

    伍寶山趁機拍馬屁,“我師祖婆,實在厲害!”

    賀喜笑乜他。

    天圓地方池雖然已經啟用,但還差點靈力。猶如一把塵封已久的寶劍,等待有人為它開光。

    “師祖婆,我們布天圓地方陣?”伍寶山問。

    賀喜不應反問,“從哪裡學來的?”

    伍寶山摸頭,訕笑,“托師祖婆的福,我看完了你給的書。”

    徐大師一旁聽得發急,“賀大師,講好了,書也借我觀摩觀摩。”

    “放心,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賀喜默算時間,還差一刻。

    一刻鐘之後,加上仔仔,四人以不同坐姿守住四方。

    “日出東方,乍赤乍黃,上告天翁,下告地黃,今有正陽派弟子,旨在去驅除妖魔鬼怪,望玄母娘娘相助。”

    賀喜刺破拇指,反手塗血於額,“急急如律令,敕攝!”

    “今有文慎派…”

    “今有天門派…”

    “今有正陽派…”

    “急急如律令,敕攝!”

    風驟起。

    麥港督肉眼凡胎,雖然看不出其中門道,更聽不懂他們口中念念有詞,他唯一能察覺到的是陰寒入骨,明明是初夏的季節,卻止不住瑟瑟發抖。

    有人驚呼,“港督!”

    賀喜扭頭看去,麥港督周身似結冰塊,哆嗦不停。

    “旁門左道!”賀喜斥聲,凌空拍出三味真火符。

    啪,三味真火符不點自燃。

    麥港督只覺熱氣復來,賀喜又拍給他一張驅煞符,“躲我身後。”

    麥港督惜命,忙不迭弓腰藏好,他人高體壯,縮在賀喜身後顯得有些滑稽。

    呼呼的風緊朝他一人撲來,幸而有賀喜為他擋住,耳邊只聞劈劈啪啪作響聲。

    良久,劈啪聲才歇。

    賀喜收兵送神,回頭一看,忍俊不禁。

    “港督,快松手,我衣服快被你抓破。”

    擦擦額上冷汗,麥港督略尷尬,“好了?”

    賀喜應聲,“再放六尾錦鯉進去,六為金,金生水,源源不絕。”

    麥港督聽不懂,但深覺有理,忙讓人去買錦鯉。

    又補充,“買最貴的。”

    賀喜扶額,打斷他,“貴不一定好,要挑最有靈力的。”

    府上管家茫然。

    賀喜不為難,“算了,明天讓人去薄扶林山道取。”

    晚上,麥港督做東,請他們四人吃飯。

    飯間,麥港督有心問,“小友,你托我查貝德月,方不方便講緣由?”

    對上徐大師和伍寶山疑惑目光,賀喜正色,“如果我沒猜錯,有人想破壞港地風水。”

    話音落下,坐她對面的兩位大師具沉下臉。

    都是道中人,深知風水的重要性,看不清摸不著的東西,對子孫後代影響卻極大。

    “港督府是旗山龍脈結穴,壞港督府風水無疑在破壞龍脈。”伍寶山道,“貝德月是什麼來頭?”

    他曾一度走歪門邪道,但至多會借運或者僅針對一人,龍脈像征生機,他斷然沒膽量破壞腳下這片土地。

    賀喜搖頭,“目前我也只是推測,並不能一口咬定,即便是警署,還要有足夠證據才能控告。”

    幾人陷入沉默。

    麥港督正色,“如果真如小友所言,我該警惕了,我在任期間,絕不容許有人破壞這顆掌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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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31 19:04:30 |只看該作者
   第79章

    臨近暑假,馬琳娜約賀喜冰室喝咖啡。

    “阿喜,我好怕。”她老長嘆氣。

    賀喜搖鈴喚服務生,“一杯拿鐵,一份紅豆姜撞奶。”

    待服務生離去,賀喜才問,“怎麼了?”

    馬琳娜從手袋中拿出一份明報,版面赫然是港督麥理浩挪公款請大師睇風水的消息。

    “港督大人因為睇風水被廉政公署檢舉,我老豆…阿喜你知道,我老豆也曾請你睇風水,我擔心他也被廉政公署的人盯上。”

    賀喜搖頭,直接告訴她,“不會,阿叔雖然找我為旺角警署睇風水,但沒有挪用公款,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人檢舉。”

    不僅馬錦燦不會,麥港督也會有驚無險。

    馬琳娜將信將疑,“真的?老豆身體大不如前,我實在擔心他。”

    賀喜嘆氣,向她伸手。

    她不解。

    “只需一張青蟹,我為你蔔一卦。”

    “過分,我們這樣交情,還要我錢?你可是闊太!”馬琳娜捂緊手袋。

    賀喜乜她,“那馬小姐自便,別再問我任何問題。”

    “別,我給你。”馬琳娜錢夾中取出一張青蟹,塞賀喜手中,“快幫我蔔一卦,就蔔我老豆日後仕途是吉是凶。”

    賀喜有隨身帶三帝錢的習慣,占蔔前,賀喜道,“心中默念你想蔔問的事,再把錢擲在桌上,連擲六次。”

    馬琳娜依言照做。

    每擲一次,賀喜默記一次三帝錢擺放順序。

    三帝錢有字面為陰面,對應字數六,代表地;無字面為陽,對應字數九,代表天。

    馬琳娜每擲一次,代表一爻,兩陰一陽為少陽,兩陽一陰為少陰,以此類推,全陽為老陽爻,全陰為老陰爻。

    一共六爻,稱作本卦,陽變陰或陰變陽,稱變卦,變爻越多變數越大。

    賀喜掐指心算一番,對上馬琳娜投來投來的疑惑眼神,她道,“叮囑阿叔提防小人便會有驚無險。”

    馬琳娜好奇,“阿喜,是怎麼算的?”

    賀喜不應反問,“六爻知不知?”

    馬琳娜茫然。

    賀喜攤手,“好了,即便我告訴你,你還是不懂。”

    她泄氣,隨即又抽一張青蟹給賀喜,“再為我算一卦。”

    賀喜推回錢幣,“人不能太貪心,我只會為你算一卦。”

    她干瞪眼,氣呼呼鼓嘴。

    港督府請風水師的事,經過媒體宣傳,鬧到全港皆知,甚至有學生游街,要求聯署徹查麥港督盡資產。

    這日,賀喜正與謝姝聊天,校務處密斯李花園餐廳找到她,帶她去校長室。

    聯署的人通過校方找上她,要求她配合麥港督涉嫌貪污一事調查。

    小型會議室裡,賀喜無奈,“我有配合,阿sir們只管問。”

    其中一人道,“麥港督給了你什麼好處。”

    賀喜道,“送來供奉先師的香燭供品,價值不足一百。”

    阿sir不信,“賀小姐,請配合我們調查,不要懼怕,誠實守法是良好市民必備品質。”

    賀喜幾欲翻白眼,她來月事,心情不佳,直接遞名片,“有事找我律師談。”

    “賀小姐…”阿sir追上。

    賀喜不勝其擾,無不諷刺,“有你們這樣死鑽牛角的阿sir,當真是聯署之光。我說實話,你們不信,是想讓我承認什麼?承認港督贈我百萬,給他戴上一頂貪污帽,來顯得你們執法力度有多強?將來好升職加薪?”

    “阿sir,過猶不及,我奉勸你們花時間做些有用功!”

    被戳中心思,兩個聯署差人面有尷尬。

    身下血流汩汩,她情緒格外不佳,奉上“呵呵”二字離開。

    客晉炎明顯察覺老婆仔異常,家族聚餐時間頻頻走神,商量擺結婚酒的事也是他在應答。

    聚餐結束,他們最後走,賀喜仍坐椅上不動,欲哭無淚,“客生,椅子被我染髒。”

    客晉炎明洞,立即脫下西裝,他人瘦高,西裝套在賀喜身上剛好遮住她臀。

    “什麼時候來的?”

    “在學校發現。”

    客晉炎略可惜,看來他還不夠努力。

    回去賀喜便往樓上衝,客晉炎後跟進去,推開衛生間門,見她在裡面和幾根帶子作鬥爭。

    客晉炎嘆氣,幾步過去,拿過她手中幾根帶。

    “別、別碰。”她揮胳膊急搶,被客晉炎舉高。

    “我來。”他一手夾住她往床上送,抓住她亂踢兩腿,撤掉絲襪輕松拎起。

    他眼眸微深,彎腰貼近,得以看清汩汩流血地方。

    賀喜捂臉,寧願昏過去。

    自己的領地,客晉炎視若掌珠,接來清水仔細擦拭,再以棉棒堵住…

    “老婆仔西好靚。”他喟嘆。

    賀喜氣到口不擇言,“那你吃一口啊。”

    他從兩腿間抬頭,眉頭一皺,似有為難。

    “還是下次,老婆仔讓我親多久,我親多久。”

    話畢,他側頭在她大腿內側連啵幾下。

    賀喜無力扶額,低估他厚顏。

    系好帶子,客晉炎拍她臀,“蓋上被,別再碰冷水。”

    賀喜蒙頭,悶悶應聲。

    沒多久,他又來。聽見腳步聲,賀喜豁然睜眼,看他手裡拿毛巾,忙後退,警惕看他,“已經擦干淨了。”

    客晉炎低頭悶笑,“我阿喜多想,只是想給你擦手臉。”

    賀喜訕訕,向他伸手。

    收拾干淨老婆仔,客晉炎匆匆淋了冷水澡赤裸上床,摟她進懷,掌心貼在她肚上,低聲問,“老婆仔,舒服點?”

    她不講話,但向他懷裡靠了靠。

    客晉炎忍不住彎嘴角,低頭吻了吻她額。

    過一會,賀喜睜開眼提醒,“何姐姐家仔仔周歲。”

    客晉炎應聲,“我知道,已經讓賴斯備好禮。”

    郭家長房金孫周歲,非同尋常,郭老先生大手筆,包下維港公園,舉辦露天派對,鮮花彩燈,火樹銀花,照亮維港夜空。

    郭仔仔一身定制小西裝,梳三七頭,大眼睛,肥嘟嘟一個,被何瓊蓮抱著由記者拍照。

    賀喜挽客晉炎一起,禮物有郭家管家接收。

    “阿喜。”何瓊蓮笑得開心,她一身狄奧莉絲慕洋裙,被養得豐腴富態。

    賀喜被仔仔穿正裝作老沉扮相的小模樣逗到,抱他在懷裡逗,聽他咿咿呀呀講天書。

    “客生,你快抱抱他,他像何姐姐,好喜歡笑。”

    客晉炎有猶豫,還是張手接來,因為從不抱孩子,他姿勢異常生疏。

    懷中仔仔不給他面,癟癟嘴,眼裡包淚,似在醞釀哭意。

    何瓊蓮無奈抱回,仔仔聞到媽咪味道,直拱腦袋往媽咪胸脯上湊。

    郭啟文過來,笑與客晉炎握手,“客生,何時要孩子?”

    男人幼童時比玩具,年少時比讀書,工作後比財富,到一定年紀,又開始比生孩子,客晉炎壓力不是不大。

    “不著急,結婚酒還沒辦。”

    賀喜多少能察覺他壓力,公婆已經算開明,從沒提過要金孫。

    來參加周歲派對的人太多,客晉炎在和友人談話,賀喜找一處安靜地方坐下休息。

    對面坐下一人,金絲眼鏡,有幾分書生儒雅氣。

    賀喜揚笑,“貝生,許久不見,近來身體如何?”

    “托福,還能活幾年。”他故作聽不出賀喜話外之音。

    賀喜垂眸喝果汁,同時斂笑。

    兩人一時無話,看誰沉得住氣。

    賀喜無謂,是怠懶理會他。

    “聽講客太是港地首屈一指風水大師。”他道。

    “過獎,不過懂點皮毛,胡亂講。”賀喜抬眼看他,“貝生找我為談心賞月?如果是這樣,要失陪了,有夫之婦,不好與你私下聊。”

    賀喜要走,他終於開口,“你一定要與我作對?其實我們可以做朋友,依你我實力…”

    他話未講完,便被賀喜打斷,“別侮辱朋友兩個字。”

    “那是朋友沒得做咯。”

    賀喜連呵呵二字也欠奉。

    “老婆仔,他有為難你?”客晉炎有看到貝德月。

    賀喜搖頭,“是先忍不住要露尾巴了。”

    暑假前夕,賀喜參加學長學姐的畢業典禮,又一起吃飯為他們踐行。

    “阿喜,我要去三藩市啦,去讀藝術史。”謝姝拉她手,“以後去三藩市,一定去看我,日日看番鬼也膩。”

    賀喜笑,“是誰講過要找金發碧眼番佬拍拖?”

    謝姝裝失憶,“肯定不會是我…”

    賀喜乜她,竟生不舍。

    聚餐結束回去,已經很晚,客晉炎還未回。

    梁美鳳坐起居室等她,神色焦急。

    “阿媽,怎麼還不睡?”賀喜走近。

    她連嘆氣,“何小姐出車禍,趟在院裡,生死未知。”

    賀喜心裡驟然發沉。

    初見何瓊蓮,她靚女一個,活潑嬌憨,金魚街買錦鯉,那時為她算過一卦。

    五年之後她有一劫,看來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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