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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季葒]鬥愛【完全誘情手冊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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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7 00:28:15 |倒序瀏覽 | x 1
鬥愛(完全誘情手冊之二)作者:季葒

個性嚴謹精明的大會計師路寒峰怎麼看張宥青都很不順眼,
這個天兵特助老是出包,心不在焉的工作態度更是零分,
每次見面都愛擺臉色,因此他逮到機會總要「猛電」她!
只是某日他發現她不顧雨冷衣濕,堅持拯救受傷的流浪狗,
真誠舉動竟令他泛起異樣悸動,原來她還有溫柔的一面?!
張宥青明明與偶像劇女主角同名,卻找不到大仁哥來愛,
沒有貼心男呵護就算了,那個冷面會計還老找她的碴!
然而當她救起流浪狗時,他不但不怕骯髒出借名車接送,
還自告奮勇認養狗狗,溫暖的行為完全攻陷她的心~~
原來她遍尋不著的大仁哥,其實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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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7 00:28:40
  序幕
  
  「宏亞集團」的張家以營造發跡起家,十年前轉投資家電市場成功,近年又開發了生技事業,目前集團持續穩定經營中。
  
  張家的事業版圖逐漸擴大,不論是公私方面的交遊,都十分廣闊。
  
  為了招待重要客戶或應酬,張家幾年前在陽明山買下一塊地,興建私人招待會所「樸園」。
  
  這座私人招待會所離張家豪宅僅十分鐘車程,由一條私人產業道路進入,蜿蜒道路的盡頭是棟平實建築——「樸園」。「樸園」腹地極大,高牆圍成寬闊的方形區域,前後門禁森嚴,讓外人難以一窺神秘面紗。
  
  富裕又篤信風水的張家並非刻意搞神秘,會選在如此隱密的地方建造休閒宴客的莊園,是看上這塊土地風水不錯,腹地夠大且所處位置具有隱蔽性。
  
  佔地近兩百多坪的「樸園」,共分三個館,分別是「橘館」、「銀館」和「藍館」。
  
  「橘館」是大型招待會所,通常用做商業交際或慈善晚宴使用。「銀館」是張家大哥張子雲的專屬招待所,佔地最小的「藍館」則是張家千金張宥青的私人領域。
  
  館內以歐式典雅裝潢為主調,各館的庭園造景均不同,隨著四季交迭,各有迷人風情。
  
  今晚,張宥青約了好友申秀融在「藍館」碰面。
  
  張宥青提早抵達,她先到會所的酒窖裡選了一瓶頂級紅酒,吩咐侍者先行醒酒,待會兒再送到「藍館」。
  
  交代妥當,她踏上階梯,款擺生姿走進三館連通的寬敞庭園,步履優雅。
  
  今晚月色迷人,錯落的昏黃投射燈光讓庭園蒙上一層迷濛的美。
  
  穿著白色雪紡洋裝的她身段曼妙,全身讓月色鍍了層淡金,她走路像跳舞一般,富有韻律,踩著藍色高跟鞋的修長美腿輕巧的旋轉——
  
  「唔……」突然撞上一堵堅硬的肉牆,意外的撞擊力讓她倒退了兩步,皺起的俏鼻生疼,眼角逸出淚光。
  
  「抱歉。」路障低聲致歉,但嗓音冷涼聽不出誠意,也沒上前看看被撞疼的嬌嬌女,好聲問候一句,安撫人家一下。
  
  這份歉意給人不太真心的感覺。
  
  張宥青揉著微紅的俏鼻,抬起微帶惱火的美目,瞪著眼前這西裝革履,短髮梳得一絲不苟的男人。
  
  「路會計師?你怎麼會在這裡?」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今晚約申秀融前,她已先探聽好,確認另外兩館今晚並沒有舉辦宴會或私人聚會。
  
  她本以為今晚會是個清靜的聚會,孰料卻在這裡碰上大哥的死黨兼得力助手路寒峰。
  
  他是張子雲的大學同學,感情很麻吉,雖然畢業後各分西東,前往不同國家留學,但兩人的友誼不曾因此轉淡。
  
  四年前兩人歸國後,大哥立即進入集團擔任要職,準備接班。頂著會計師頭銜,曾在紐約知名集團工作過的路寒峰,理所當然被擔任財務長的大哥網羅,協助處理集團要務,能力超強的路寒峰很受重用,如今已是「宏亞集團」的御用會計師。
  
  她跟路寒峰原本八竿子也打不著,沒有任何交集,可自從她被安排在大哥身邊擔任特助一職後,兩人便常常有了交手的機會。
  
  她對企業管理沒興趣也不太懂,在公司的表現實在差強人意……要求不高的大哥對她很包容,但這位路會計師卻對她成見頗深,從不給她好臉色看,說話語氣十分冷淡,且十足挑剔,擺明沒將她放在眼裡。
  
  她熱愛舞蹈,渴望以舞蹈為業,排斥當特助。但不想待在集團工作是一回事,老被路會計師當成眼中釘,巴不得將她掃地出門又是另一回事。
  
  個性善良熱情的張宥青非常確定,她這輩子絕對無法和路寒峰真心做朋友,她就是看這個滿腹算計的討厭鬼不順眼。
  
  「哼。」他連回應都懶,頎長身軀快步越過她的身邊,朝另一館的方向前去。
  
  已經遲到了。
  
  今晚張子雲臨時約了幾個大學同學聚會,約定的時間是八點,他八點半才姍姍來遲。
  
  遲到不守時不是他的作風,要不是被天兵張特助做出來的錯誤財務報表給絆住,他本可以準時赴約。
  
  「什麼嘛,真是沒誠意。」路寒峰大冰塊走遠了,張宥青生氣地對著他的寬背做鬼臉。
  
  前方那高瘦身影驀地回頭。
  
  「呃……」背後長眼啊?做鬼臉被抓包的張宥青,表情十足尷尬,俏臉微微發僵。
  
  「張特助,明天請提早一小時進公司,關於行銷企劃部呈上來的財報,有幾個問題需要跟你詳盡討論。」他朝她挑了挑眉,眼色一冷,語氣冷涼無溫。
  
  又是那討厭的樣子。張宥青撇撇嘴,想開口拒絕,她並不想提早進公司加班。「路會計師,很抱歉,我——」
  
  路寒峰沒耐心等她把話說完,轉身快速離開。
  
  「討厭,跩什麼跩!吼~~明天要早起進公司,真是掃興!」連給她拒絕的餘地都沒有,他根本就是存心找麻煩嘛!
  
  原本的好心情被破壞殆盡,張宥青氣呼呼踩著重步,朝他離去的反方向走掉。
  
  庭院裡恢復寂靜,夜空掛著一鉤明月,幽微月光灑落,大地像鍍了層淡金。
  
  今晚的月色真美,如果路寒峰沒有冒出來打亂她的賞月興致,她的心情應該會很好……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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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7 00:29:40
  第一章
  
  轟隆隆~~
  
  一道閃電將漆黑詭譎的夜空劈亮,一輛白色跑車像箭一樣,從位於半山腰的張家宅邸往山下急馳。
  
  豪大雨已經持續下了幾小時了,閃電不斷,雨勢越來越大,地上開始積水。在雷電交錯下,白色光影依舊沒有緩下來的趨勢,一徑在蜿蜒的山路急速賓士。
  
  雨幕讓入夜的視線更加模糊不清,雷聲閃電則為這雨夜增添了不安感。
  
  趕著到Whotel參加生日聚會的張宥青,一邊透過藍牙耳機跟朋友講電話,一邊踩下油門趕路。
  
  「我很快就到,不好意思,你生日我還遲到……什麼?罰我跳舞娛樂大家,那當然沒問題……」她遲到了,顧不得在這樣的情況下開快車很危險,仍趕著赴約。「還得罰喝酒,好、好,你高興就好,今天壽星最大……嗯,我盡快趕到,你們先玩,好,待會兒見,掰~~」
  
  收線,扯下藍牙往旁邊一甩,耳機跟副駕駛座上的粉紅色手機放在一起。
  
  她白皙漂亮的雙手握住方向盤,睜大美目專注開車,因為視線不清,她更加小心翼翼……
  
  下一秒,白色跑車俐落穩定地轉了個彎。
  
  驀地,一個黑影毫無預警的從車頭飛過。
  
  啥咪東東?
  
  「啊~~」她驚聲尖叫,迅速打方向盤,黑色高跟鞋用力踩下煞車。
  
  她反應算快了,立即減緩車速,但還是遲了一步。
  
  砰!
  
  車頭撞上那團黑影發出結實的撞擊聲,黑影撞擊後從引擎蓋左方滾落,急急煞住的車子往對向車道衝去,衝進旁邊的草坪空地,驚險的在撞上護欄前煞住,沒有往山下翻落。
  
  老天!
  
  她撞到人了?
  
  即使她剛剛及時踩煞車,減輕了撞擊力,但終究還是撞上了。
  
  張宥青驚魂未定的緊握方向盤,花容失色的瞪著車窗。
  
  受到撞擊的車窗毫無損傷,顯然及時煞車減緩了撞擊力。
  
  意外過後,張宥青的腦袋瞬間空白,因為過度驚恐,她用力喘息,胸口劇烈起伏著……
  
  她呆呆的坐在車上約莫一分鐘,才逐漸回過神,從驚慌中找回一絲意識。
  
  「糟糕,那個……人哩?」她直覺自己撞到人了。
  
  不會被她撞死了吧?
  
  張宥青抖著手推開車門,她踉蹌的衝進滂沱大雨中,循著記憶找尋被她撞飛的倒楣鬼。
  
  她渾身濕淋淋,昂貴的小洋裝毀了,做好造型的頭髮也塌了,臉上的妝完全糊成一團,但現在她管不了那麼多,急著找人,救人要緊!
  
  滂沱大雨下,要在這荒煙蔓草之中找人,有點困難度。
  
  但她不管有多艱難,只能狼狽地撥開割人肌膚的長草和蘆葦,慌張摸索——
  
  上天保佑,那人不要出事才好!
  
  「嗚……」有哀鳴聲從前面不遠處傳來。
  
  有聲音,人還活著!
  
  「我、我來救你了,我保證不會丟下你不管,你等等——」她朝前方跑去,又一聲低鳴讓她確定了位置。
  
  她蹲下來,摸索了好久,終於摸到對方濕冷的身軀。
  
  「你還好吧,能動嗎?我先扶你回我車上,我的手機在車裡,一回車上我馬上叫救護車——」
  
  「汪……」
  
  汪?因為緊張不安而喃喃自語的的張宥青驀地呆住,她睜大眼睛瞪著趴在草地上的黑色身軀。
  
  「嗚……汪。」又一聲。
  
  她確定百分之百聽見狗叫聲了。
  
  微僵的小手朝那濕冷的身軀又摸了摸,趴在地上的身軀動了兩下。
  
  是一條狗!她、她沒撞到人,是撞到了狗。
  
  又一道閃電,讓她看清那是只……黑狗。
  
  張宥青心中的驚慌和恐懼瞬間解除泰半。
  
  那黑狗睜著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對她搖尾巴,她抱住牠,眼淚突然飆了出來。
  
  「太好了,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沒撞死人,也沒把狗撞死,我、我……哇~~」大雨中,她跪坐在草地上,抱著一隻狗失控的哭了起來。
  
  「汪、汪!」蹲在她懷裡的狗狗伸出舌頭舔她的臉頰,給她貼心的撫慰。
  
  她不知自己哭了多久。
  
  反正是大哭了一場,把心頭的恐懼全都宣洩出來。
  
  終於止住眼淚,她大大鬆了一口氣,抱著有點重量的黑狗,蹣跚的走回車裡。
  
  「小黑要乖乖喔,雖然你沒有明顯的外傷,但小心起見,還是得去獸醫院檢查一下。」在她的認知裡,黑狗名字就該叫小黑。
  
  小手小心地摸了摸小黑的脊椎,感覺並無大礙。
  
  但她仍舊擔心小黑的內臟部分有所損傷,她小心的抱著牠,讓牠坐在後座的米色皮椅上。
  
  渾身濕透的她髮梢還滴著水,她和狗狗把昂貴的皮椅弄濕了。
  
  但她管不了那麼多,趕緊坐上駕駛座,邊發著抖邊重新發動引擎。
  
  但試了兩、三次,車子就是發不動。
  
  這節骨眼上,車子竟然拋錨?
  
  可能是剛剛撞擊加上緊急煞車所致,看來得打電話求救了。
  
  拿起手機,她正思索著要找人來幫忙,手機卻突然響了。
  
  「喂,邁爾,我很抱歉,我恐怕沒辦法過去幫你慶生了……」她以為又是造型師好友打來催她的電話,正要說明不能赴約的原因。
  
  「張特助,是我,路寒峰。」
  
  「路會計師?!」這時間,他打來做什麼?
  
  「我明天一早臨時得前往上海一趟,關於今天下午開會總經理提的那份財報,有幾個問題需要請你協助。」
  
  「我沒空。」她腦袋混亂一片,狼狽又冷得發抖,還得帶狗去獸醫院檢查。
  
  「這份財報得趕在明天董事會前完成,延誤不得。」路寒峰冷冷說道,不能接受她的拒絕。
  
  財報中有一個數字不對,要不是財務長人在新加坡暫時聯繫不上,路寒峰也不會找上財務長的天兵特助——張宥青。
  
  公司上下都知道,張宥青工作能力有待加強,若非是董事長的掌上明珠,以她的資質和平庸表現,只配擔任一般小職員,擔任財務長的特助根本是小材大用。
  
  關於這件事,他不止一次斗膽建議財務長不要護短,但收不到任何成效,張子雲太過疼愛這個寶貝妹妹,堅持護短到底。
  
  他那冷涼的語氣讓張宥青聽了就有氣,忍不住動氣開口——
  
  「不管怎樣,我都沒辦法跟你開會,我剛剛出了車禍,人被困在山上等待救援,路會計師如果堅持現在跟我談公事的話,那麻煩你先把我救下山再說。」好啊,要她協助處理財報,那他得親自來救她脫困。
  
  「你人在哪裡?告訴我大概位置。」路寒峰一聽,不假思索詢問。
  
  「啊?你真要來?」張宥青一臉不以為然,她所認識的路寒峰,行事作風強勢,個性冷然,怎麼也不像是會伸出援手的人,何況是在這風雨交加的夜裡。
  
  「見死不救的事我不會做。」他的語氣還是討人厭的冷涼。「把你所在的位置說清楚,我去救你。」
  
  「你確定?」她還是有點消化不了他難得的好心。
  
  其實也不是她小肚雞腸把他想得太惡劣,實在是兩人平常就不對盤,沒互相陷害對方就不錯了。他肯在她有難的時候伸出援手,真令人受寵若驚。
  
  「張特助,你到底在哪裡?快說。」他的語氣終於有了起伏,變得不耐煩。
  
  「這……正確位置我不清楚,我十五分鐘前剛從家裡離開,應該已經快到山下了。」據她所知,路寒峰的住處離她家不遠,他每天上班都得走同一段山路,因此他對這一帶相當熟悉。「我的車逆向停在路邊草地上,白色跑車,你知道大概位置吧?」
  
  「我知道,你等我,我馬上到。」正開車打算前往張宅的路寒峰,把車頭調轉,往山下賓士。
  
  「喂,等等……」他是住這一帶沒錯,但就算從家裡過來也要十幾分鐘吧?要馬上到,除非飛過來吧!
  
  算了,他說會趕來,那就相信他。
  
  張宥青雖然討厭路寒峰,但既然人家好心幫忙,她就暫時放下成見,讓他幫一次吧。


  雨勢越來越大了,閃電閃不停,雷雨交加怪可怕的!
  
  坐在車內的張宥青,有黑狗陪著壯膽,她打亮車內燈,繼續試著發動車子,再試個幾次若真發不動的話,就得打電話給維修廠,派車過來拖吊下山。
  
  又發動幾次,結果還是一樣,車子根本發不動。
  
  拿起手機,她在來電記錄裡找著維修廠的電話。
  
  可找了幾遍就是找不著,上一次車子進廠保養是三、四個月前的事了,那時有通過幾次電話,但事隔太久,說不定來電記錄已被洗掉了……
  
  「哈啾~~」好冷。
  
  丟開手機,她抱著自己的雙臂縮成一團。
  
  「嗚……汪。」後座的黑狗也發出聲音。
  
  「呃……小黑,你也會冷嗎?」怎麼辦?她車上沒有毯子之類的保暖物品,車子不能發動,也無法開暖氣。「你再忍忍,等一下帶你去醫院就不冷了。」
  
  她安撫著小黑,沮喪的放棄尋找維修廠的電話。
  
  真是的,他說馬上到。
  
  馬上是多久?
  
  時間明明才過五分鐘而已,張宥青卻感覺度日如年。
  
  「小黑,忍著點喔……」
  
  小黑縮著身子趴在皮椅上,張著眼睛望著她。
  
  看牠狀況不壞,但張宥青還是好擔心,她側著縮起身子坐在駕駛座上,跟後座的小黑相凝望——
  
  叩叩。
  
  「把車門打開。」外頭傳來說話聲。
  
  張宥青轉頭看向外面,一道閃電剛巧落下,路寒峰那張嚴肅又冷酷的臉透過玻璃窗,模糊地映在她眼底。
  
  乍見他的瞬間,她既驚喜又高興,感覺得救了。
  
  認識路寒峰這麼多年,頭一回這麼開心見到他。
  
  「我馬上打開。」她趕緊打開中控鎖。
  
  車門立刻被外力拉得大開。
  
  「到我車上,我載你回去。」路寒峰一身黑,撐著一把黑傘,即使前來救人,還是一張標準冷臉。
  
  「等等,小黑在後座。」她一身狼狽的下車,沒忘記小黑。
  
  「小黑?!」他直挺挺杵在狼狽不堪的她身旁,皺起眉頭,疑惑地看她打開後座車門,抱出一隻中型犬。
  
  「先到市區,我撞到小黑,牠好像沒什麼大礙,但我還是得先把牠送去獸醫院檢查才能安心。」她一點也不嫌狗兒髒,安穩的抱在懷裡。
  
  他眼神閃過一絲訝異,但旋即恢復。「你先管好你自己吧,我還是先送你回家,等一下再送小黑去檢查。」
  
  她懷裡的狗看起來狀況不壞,他認為她該先把自己打點好再來擔心狗。
  
  「我沒關係……哈啾。」才搖頭說著,她就打了個噴嚏。
  
  「你真的沒關係?」看她渾身濕透卻還嘴硬,再不處理可能會感冒。
  
  「沒關係,我只是有點冷而已,先送小黑去檢查比較要緊。」她都自顧不暇了,卻依舊堅持。
  
  「小黑看起來沒什麼問題,不必這麼急。」
  
  她看了眼停在一旁的黑色高級進口房車。「你不會拒絕讓小黑上車吧?要不,我把小黑抱著,保證不會弄髒你的車。」
  
  一瞬間,路寒峰對她有點刮目相看。
  
  在他眼裡,張宥青是任性又愛玩的嬌嬌女,常常請假曠職,最愛的工作是逛街買高級精品,渾身上下的精品比鍍金還貴……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竟然在開車撞到一隻狗後,沒把狗兒丟下,還把牠抱上進口車窩著,一等到救援不是自顧自地生氣嬌斥或抱怨連連,而是擔心狗兒的狀況。
  
  他著實感到驚訝。
  
  「路會計師,你到底肯不肯給小黑上車?不肯的話,那我去路邊攔計程車好了。」幹麼不說話啊!不給小黑搭車就明講。真是討厭,要幫忙也不幫到底。
  
  一分鐘前才對他有點小改觀的張宥青,決定繼續討厭路寒峰,她鼓著腮幫子抱著小黑走出傘下,打算冒大雨去路邊攔車。
  
  不過在這雷雨交加的鬼天氣想攔得到車,還得碰運氣……
  
  他伸手拉住她,將她帶往自己的車子。
  
  「你……」
  
  「上車,你跟小黑坐在後座。」撐傘替她擋去雨水,他迅速打開後座車門,讓她和小黑上車。
  
  「謝了。」算他有良心,她對他露出感激一笑,對他的芥蒂再度放下。
  
  一道閃電此時劈過,他看見她閃著真誠的眼色,那抹笑意誠意十足。
  
  心漏跳一拍,那奇妙的感覺讓他怔住一秒。
  
  「快上去。」路寒峰回過神來,撇撇唇,扯著不像笑的笑容。
  
  張宥青抱著小黑坐上後座,他關上車門。
  
  他沒有馬上回到車上,而是走到後面打開後車廂,彎身取出一條毛毯和西裝外套,以及一條乾淨的浴巾。
  
  因為經常出差的關係,他的車上都會有備用衣物和盥洗用品,這條浴巾是他私人用品,上回使用過後已經送洗過了。
  
  匆匆回到前頭,他收起傘坐上車,關上車門。
  
  「把自己擦乾,外套給你穿,毛毯可以包著小黑。」他回頭將那些東西遞給她。
  
  「啊,謝謝,你真是好人!」她沒想到路寒峰會這麼好心,對他的感覺又產生了一點變化。
  
  「我從來不做壞事,本來就是好人。」一向不愛和人抬槓的他,忍不住回嘴。「在你眼裡,我很壞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說錯話了,她抬眸瞥了他一眼,不過在這密閉漆黑的空間裡,沒有燈光實在看不清他的表情。
  
  張宥青把浴巾和外套往旁邊一擺,先拿起毛毯替趴在身邊的小黑包起來,她把小黑稍微抱起,想說連肚子也包住會比較暖,結果這一抱令她頓時驚慌失色。
  
  「老……老天!那個路寒峰,快、快開車——」她驚恐的大叫。
  
  「怎麼了——」路寒峰迅速抬頭瞥了後視鏡一眼。
  
  剛好,漆黑的天空劃過一道閃電,短短半秒間,他看見了她恐慌的表情。
  
  「牠、牠的腿被我撞、撞斷了。」她抱著斷了一條腿的小黑,抖著嗓子,快要哭出來。
  
  又一道閃電,他的目光依舊落在她驚恐的臉上,妝容一塌糊塗,她的臉色好白,眼眶泛紅,嘴唇發抖,這讓他冷然的俊臉出現細微變化。
  
  他沒吭聲,立即繫好安全帶發動引擎。
  
  車子很快調轉,朝山下狂奔。
  
  「嗚……」後座突然傳來哭泣聲。
  
  專注開車的路寒峰心頭一凜,抬頭透過後視鏡看她一眼。
  
  抱著狗狗的她一臉沮喪,充滿哀傷和自責。
  
  內心陡然升起一個念頭,他想安慰她。
  
  但張開嘴,他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是壞人,我把小黑的腿撞斷了,我好殘忍,小黑~~對不起,小黑~~我好壞對不對?但、但我真的不是壞人,小黑……我會負起責任,絕不會棄你不顧,這輩子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嗚……小黑~~」
  
  她抱著可憐的小黑痛哭失聲,聲淚俱下。
  
  那自責的哭泣聲讓他的心揪成一團。
  
  猛地踩下油門加速,不久之後,他把車停在一間獸醫診所前面,獸醫診所的招牌寫著「姚晴獸醫院」。
  
  「姚晴獸醫院」鐵門已經拉下一半,他趕緊下車衝入雨幕,彎身進入診所內。
  
  不到一分鐘,他又衝出來,打開後座。
  
  「快把小黑給我。」
  
  「喔,好、好。」她趕緊把小黑塞給他。
  
  「前座有傘,下車記得拿傘,你看起來很糟,別再淋雨了。」一陣叮嚀後他又轉身衝進雨幕,奔進診所裡。
  
  他關心她,但她一點也不在乎自己。
  
  反正都渾身濕透了,再淋雨也還是落湯雞一枚,頂多變成更狼狽的落湯雞而已。
  
  她心裡非常擔心小黑,拿起剛剛他給的那件西裝外套穿上,跳下車跟著快步跑進診所內。


  半小時過去了。
  
  張宥青一張臉紅通通地坐在診所候診室的木頭長椅上,她低著頭雙手放在膝蓋上,手指尷尬的纏絞著。
  
  尷尬……嗯,是很尷尬。
  
  因為小黑的腿不是她撞斷的。
  
  剛剛她太過慌亂焦急,一看小黑少了一條腿就以為是自己撞斷的,結果害得路寒峰一路飆車來到診所。
  
  他將小黑交給獸醫師時,登時呆住。
  
  在明亮的燈光下一看就知道,小黑的腿既沒傷口,也沒流血,牠原本就缺了一條腿。
  
  剛剛在車上她被嚇哭又胡言亂語一通,根本就是搞烏龍。
  
  她想,路寒峰應該很想笑她吧?
  
  說人人到。
  
  路寒峰高瘦的身影這會兒從外頭走進來,在她面前站定。
  
  「喝杯熱咖啡。」他從便利商店買來兩杯熱拿鐵,將其中一杯遞給她。
  
  「……謝謝。」她尷尬地抬頭瞥他一眼,悄悄確認他臉上的表情——一張標準冷臉。
  
  所以,他沒取笑她嘍?
  
  或者,他根本就是笑在心裡。
  
  不管他有沒有取笑她,她都很糗啦!
  
  「不客氣。」捧著一杯熱咖啡,路寒峰在她身邊坐下,自在的喝著咖啡。他跟張宥青一樣渾身濕透,不過即使被雨淋濕,他還是不減自信和英俊。
  
  喝了口熱咖啡,他轉頭看她一眼,她一直在發抖。這讓路寒峰皺起眉,為她的狀況擔心。
  
  「你看起來快凍僵了,快點把咖啡喝掉。」
  
  忍不住催促,他心裡為自己的情緒起伏感到很訝異。在今晚之前,他對張宥青有著既定成見,一向厭惡她大小姐的任性作風,對她完全沒好感。
  
  但過往所有的成見,在跟她短暫的相處後有所改觀。
  
  一向給人驕縱印象的張大小姐在車禍發生後,很勇敢的負起責任,即使發現撞到的只是一條流浪狗,她也不離不棄。就算自己被雨淋得狼狽不堪,她卻依舊不肯回家換衣,堅持先將狗送醫治療。
  
  還有,方才在車上她驚慌痛哭的模樣,更令他大感意外。
  
  原來她也有善良的一面,而這一面竟然在短時間內,意外地深植他的心上,讓他開始為她擔心……
  
  「好啦。」她聽話的打開蓋子,秀氣的喝下一口熱咖啡。
  
  瞬間,胸口一陣暖。
  
  她繼續喝著,很快喝掉半杯咖啡,發冷顫抖的身子果然暖和多了。她放下咖啡,用手拉了拉濕透黏在肌膚上的洋裝。
  
  「還會冷?」他開口打破沉默關心她,說出口後自己心裡又訝異了一下。
  
  「不會了,只是衣服黏著皮膚有點不舒服而已。」她搖搖頭,要自己別再去揣測他心裡有沒有偷偷取笑她。
  
  反正都出糗了,被笑也是活該。
  
  「我車上有換洗衣物,如果你想把身上的濕衣服換下的話,我去車上拿。」他真的很擔心她會因此而感冒。
  
  說著,他放下咖啡,起身欲往外走。
  
  她趕緊拉住他。
  
  他停下腳步,低頭望向她。
  
  那瞬間,她也恰巧抬頭瞅著他。
  
  一道微小火花在兩人對視間迅速竄過,產生小小的化學變化。
  
  「怎麼了?」他的聲音有點沙啞,剛剛那微妙的感覺讓他的心跳加快。
  
  「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我可以忍。何況這裡是診所,就算想換衣服也不方便吧?」她紅著臉,輕輕的搖搖頭。
  
  「我忘了跟你提,這間診所是我大嫂開的,幫小黑檢查的那位醫師就是我大嫂,她住在診所的二樓,我只要跟她說一聲,可以帶你上樓去換衣服。」他剛剛沒提這件事。
  
  「這麼巧……」她很訝異。
  
  「是啊。」就這麼巧。她撞到狗,而他前去相救,然後帶狗來這裡就醫。
  
  「你大嫂好漂亮。」她沒來由冒出一句。
  
  他目光一凜,抬頭望向裡頭。隔著一整片玻璃,他看著大嫂正細心的替小黑做檢查。
  
  他高深莫測的目光在大嫂身上停留過久,眼神複雜難懂。
  
  張宥青不由自主跟著站起來,轉頭看去。
  
  從外頭看進去,只看見美女醫生的側影而已。
  
  停留一下,她調回目光,視線落在他臉上。
  
  他的視線依舊鎖在美麗的大嫂身上,他的眸子從複雜難懂轉為溫柔。
  
  看著他,張宥青輕輕皺起細眉,心裡陡然產生一個驚人的揣測——路寒峰喜歡他的大嫂。
  
  個性率真的她,一臉震驚的瞪著他。
  
  路寒峰這時收回凝視的目光。
  
  他回頭,對上張宥青驚疑的瞪視,她眼裡無法隱藏的揣測讓他皺起眉。
  
  「你……你大嫂……」她吶吶的脫口而出,突然間意識到自己差點說了什麼,趕緊閉嘴。
  
  面對她的目光,他俊容一凜,不發一語的轉身走開。
  
  張宥青看他的那種眼神,他太熟悉了。
  
  在大哥意外驟逝後,跟他來往密切、瞭解他家庭狀況的好友們,都曾經質疑過他對大嫂姚晴有男女之情,也曾用跟張宥青一樣的質疑眼神看他。
  
  他對姚晴純粹是家人的關心,這一點他非常確定。
  
  他厭惡被質疑,但個性使然,即便被誤解,他卻一點也不想浪費唇舌解釋。
  
  張宥青心驚的坐下來,她並不確定自己的直覺有幾分真實性。
  
  路寒峰竟然用那種眼神看他大嫂,那根本就是一種戀慕的眼神……小叔暗戀大嫂?
  
  光想就讓人頭皮發麻!
  
  她甩甩頭,甩掉心裡多事的疑惑,拿起咖啡繼續喝著,一口一口把咖啡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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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7 00:30:12
  第二章
  
  高樓環繞的都會商業區,樓高三十二層的「宏亞集團」總部座落於十字街口,是一棟頗具建築特色的高聳建築物。
  
  張子雲是「宏亞集團」的未來接班人,現任「宏亞集團」財務長。為了維持穩定的營運,新一輩的接班人身負更大的責任、壓力。
  
  早上十點半,他正與好友兼工作夥伴,公司十分器重仰賴的會計師路寒峰,坐在他的私人辦公室裡開會。
  
  位於淡藍色帷幕窗前的沙發區,擺著一組三、二、一人座的黑色真皮沙發和一張黑色玻璃方桌。
  
  張子雲坐在單人沙發上,路寒峰佔據兩人沙發,他們正專心談論著公事。
  
  坐在三人長沙發上的則是財務長的特助張宥青,擔任會議記錄。
  
  她穿著一套淺藍色雪紡紗洋裝,外罩白色針織衫,腳上是白色高跟鞋,粉顏化了淡妝,及肩的長髮以漂亮的波浪弧度披瀉著,優雅而迷人。
  
  她把白色筆電擺在腿上,視線專注在螢幕上,白哲的雙手隨看兩人的討論聲,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鍵盤,看起來是在做會議記錄沒錯……
  
  「哇——好帥喔」下一秒,破功。
  
  她瞪著螢幕,忍不住驚呼出聲。
  
  聞聲,張子雲轉頭看看妹妹,擰著眉頭。「宥青,始的會議記錄給我看看。」
  
  會計師在場她也敢打混?
  
  張子雲有點尷尬,每次只要妹妹出包,他都得負責收抬善後。
  
  「啊?會議記錄……」她抬頭看著大哥,再看看坐在她對面的路寒峰,俏臉微微一僵,尷尬咕吒,「會議記錄……我、我得整理一下。」
  
  又來了!
  
  面對張宥青的狀況外,張子雲無奈地抹臉苦笑,他的視線在半空中跟路寒峰對上,張子雲對好友歉然一笑。
  
  「寒峰,我看得麻煩你把資料交給宥青,她需要花點時間整理。」呱………這種狀況也不是第一次了,習。潰成自然嘛,希望路寒峰不要太計較。
  
  「嗯。」對上張子雲的歉意,路寒峰面無表情冷著一張俊臉。
  
  不過若仔細瞧,他的表情雖冷卻不若以往那般嚴肅,眉頭也沒有皺起,眼神並未帶著任何批判和不認同意味,有著微妙的改變。
  
  「阿峰,我剛剛是說——」今夭這麼好說話?
  
  「我知道,資料我會準備好。」路寒峰接話,他難得好心情沒多計較,拿起桌上的咖啡喝著,姿態悠閒。
  
  張子雲一頭霧水。
  
  「路會計師,等一下我跟你去辦公室拿資料,有一些不懂的地方順便要向你請教。」以往,張宥青不會這麼主動,通常她都懶得理大哥的交代。
  
  路寒峰要提供資料給她,她還懶得拿,通常都是由路寒峰的助理拿過來。
  
  她是一個很不負責任的特助,誰叫大哥逼她來集團上班,張宥青根本志不在此,她喜歡舞蹈,學過幾種舞,還參加過比賽得過獎。
  
  她一心想成為舞蹈家,開一間舞蹈教室。
  
  但家人全都反對,非得要她進自家集團上班不可,這也造成她愛耍任性、存心跟家人作對的個性。
  
  其實她本身並沒那麼討人厭,她的所作所為全是發自內心的抗議,她要跟大哥和爸媽抗爭到底。
  
  她明白爸媽希望能夠改造她,讓她成為獨當一面的幹練女強人,將來好為她物色一個門當戶對的好物件,待她嫁作人婦後,能夠為夫家盡一分力,被夫家看重,而不是當一個一無是處,只懂享樂購物的少奶奶。但她明明就不是商業人才啊,偏偏卻得跟著大哥進入集團學習經商管理……
  
  「好。」路寒峰挑挑眉,沒拒絕她的要求。「不懂盡量問。」
  
  張子雲這會兒眉峰挑得比路寒峰還高,他意外的看著頭一回如此積極主動的妹妹,又瞥了眼突然變得這麼好說話的路寒峰。
  
  他們兩個,過去一直看對方不順眼。
  
  性子高傲孤冷的路寒峰對宥青一直有成見,還不止一次建議他別存私心,換一個有能力的特助,至於宥青……她完全沒把路寒峰放在眼裡,做事任性,隨心所欲,還擺明著跟他作對,總是被老愛擺高姿態的路寒峰氣得牙癢癢。
  
  但現下,情況有點詭異……
  
  原本不對盤的兩人,怎麼好像突然間達成了和解?!
  
  「我先回辦公室了。」忽視張子雲驚疑的審視目光,路寒峰收抬桌面上的東西後,瀟灑起身往辦公室門口走去。
  
  「我跟你去。」張宥青抱看筆電,急忙跟看路寒峰往外走。
  
  張子雲頓時更覺莫名其妙,瞪看相偕離去的兩人,一臉疑惑。
  
  辦公室的門關上。
  
  路寒峰踏上通廊,筆直往前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張宥青踩著高跟鞋快步跟上,追到他身邊說話,「剛剛姚醫師把小黑的照片寄給我看,小黑變得好帥喔」
  
  美麗溫柔的姚醫師對動物超有耐心、愛心,還收留流浪動物,定期義診,這讓張宥青決定傚法姚醫師,加入動物保護協會,為流浪動物盡一分心力。
  
  「上班時間看私人信件?這種事也只有始做得出來。」不是嘲諷,而是帶著一絲輕淺笑意。「換作別人,可能早被炒魷魚了。
  
  而她,卻安然無恙繼續保有特助的工作。
  
  原因無他,因為集團是她家開的,就算她開會打磕睡,張子雲也會維護這個寶貝妹妹到底。
  
  若是以往,他會對張子雲的公私不分感到生氣,但路寒峰對張宥青的態度正在逐漸改變中,不再對她差強人意的工作表現斤斤計較,至少她沒捅過大樓子,不過是能力差了點而已。
  
  因此,路寒峰開始學著張子雲,對天兵特助張大小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說到改變……十天前的那晚,讓他對她有初步的改觀。
  
  至於真正對她轉變態度,是因為這陣子她對小黑負責到底的決心,還有她對診所收留的流浪動物一視同仁的愛護和照顧,甚至大方的把這個月的薪水通通捐給動物保護協會。
  
  這些訊息,全是大嫂透露給他的。
  
  因為對她的態度改變了,在辦公室裡,他們也不再視對方為空氣。
  
  只要有機會遇上,她總是抓著他談論小黑,每次看著她那開心的表情,以及言語間對小黑的關懷,就讓他再也裝不了冷臉,眼底、臉龐總因為她的熱絡和隨和而浮現淡淡笑意。
  
  他沒想到張宥青這麼有愛心,這讓路寒峰再也無法對她擺冷臉。
  
  就算她的任性依舊,對公事總是不專注,上班常走神、開會不用心,但路寒峰就是對她改觀了,願意對她釋出發善。
  
  「我巴不得大哥一氣之下炒我魷魚,這樣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離開公司,自己創業去。」她完全不在乎工作不保這件事。「對了,路寒峰,這件事你可以幫個忙嗎?幫我說服大哥,讓他放我自由好不好?」
  
  其實這兩年來,她好幾次遞出辭呈,都被大哥給檔下來。
  
  「什麼?」路寒峰聞言一頓,順長身形停在自己的辦公室門口。
  
  特助這肥缺人人想搶,而她卻不屑一顧?
  
  路寒峰以為自己聽錯了!他一直認為是張子雲護短,才得以讓她繼續待在這個位置上。
  
  「我志不在此,若不是我爸和大哥逼我留下來,我老早就遠走高飛了。」她越過他身邊,率先推開他的辦公室門走進去。「快進來,我給你看看小黑的照片,它真的好帥喔。」
  
  迫不急待把白色筆電往他辦公桌一擺,開機。
  
  「你不是來拿資料的?」他失笑地走進來,關上門,來到她身邊。
  
  「資料等一下拿,先看這個。」她主動找他是要讓他看看小黑,跟資料一點關係都沒有,剛剛在大哥面前講的是客套話。
  
  她點進信箱,打開診所寄給她的檔案。
  
  照片上的小黑繫著藍色項圈,正在拿地上帥氣奔跑,這些照片是用數位單眼拍下的,每個鏡頭都能準確捕捉小黑的英姿,很有水準。
  
  「小黑很厲害,雖然只有三隻腳,但它跑得很快。」難怪那天晚上,小黑會從她跑車前快速越過。只不過比起車速,小黑的速度還是慢了些,才會被跑車硬生生撞飛。
  
  「嗯,這張照片拍得很好,把小黑的帥氣全都拍下來。」路寒峰彎身看看螢幕,他靠得她極近,由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香氣包圍看他,讓他心猿意馬起來。
  
  「我好崇拜小黑喔,它雖然有殘疾,又被人棄養,但卻一點也不沮喪,還充滿活力的過著每一天,我啊,打算領養小黑,不過大哥對我養狗這件事很有意見,在領養小黑前,我得先想辦法說服他,路會計師,你願意幫我這個忙嗎?你是他的好朋友……拜託啦」
  
  她驀地轉頭,雙手合掌柔聲拜託他,對他撒嬌,因為信任吧,讓她百分之百相信了他,不但跟他吐露自己的夢想,還央求他協助幫忙。
  
  「張特助……」他的心跳陡地加速起來,目光從螢幕移到她臉上,從這麼近的距離看,她肌膚白喇,眼睫毛濃密漂亮,嘴唇性感微翹著……心跳更快了,他的氣息有些不穩。
  
  他怎麼了?迷上她了?
  
  挺直腹桿,他離開她的身邊繞進辦公桌內,拉開皮椅坐了下來,試圖跟她保持一點距離。「這件事我恐怕無法幫忙。」
  
  他慌了,因為自己心境上過度快速的改變。
  
  原本心裡討厭的人,現在卻吸引著他,還讓他產生好感以及異樣情。障?
  
  張宥青可是「宏亞集團」的千金大小姐,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女人,他就算有好感也不敢高攀,會落人口實的。
  
  「為什麼?」這麼壞心?那天下著那麼大的雨他都肯去解救她和小黑了,怎麼現下這一點小忙也不幫?
  
  「我不需要給你理由,就是沒辦法幫。」他抽出一個黃色檔案夾,面無表情的遞給她,試著將這份好感驅走,這位大小姐他高攀不起。「這是你要的資料,你拿去看看,看完記得還我。」
  
  「真的不幫?你不是說「見死不救」不是你會做的事?」她沒接過檔案夾,氣呼呼嘟唇瞪他。
  
  「不領養小黑,並不會危及它的性命,你言重了。」他冷涼回道。「好了,我很忙,請始離開。」
  
  揮揮手裡童著的檔案夾,他打算讓談話到此為止。
  
  「不幫就不幫,誰希罕。」張宥青氣得把筆電合起來,轉身就走。
  
  「張特助……」她要的資料還沒拿啊……
  
  砰!張宥青消失在門後。
  
  路寒峰瞪著還拿在手上的檔案夾,俊臉僵硬。
  
  十二點五分,公司休息時間。
  
  「宏亞集團」設有員工餐廳,用餐時間公司裡的一般職員都會到地下一樓的員工餐廳用餐,餐廳提供平價便當。
  
  高階主管級則聚集在頂樓的主管餐廳,享用飯店大廚為辛勞的主管們烹調的營養餐點,飯後還有水果、甜點和果汁咖啡享用,簡直媲美高級西餐廳。
  
  路寒峰左手夾著黃色檔案夾,信步走出辦公室。
  
  他正打算到頂樓用餐,上樓前先把張特助剛剛忘了帶走的資料拿過來給她。
  
  他在明亮通廊上遠遠的便看見張宥青站在電梯口。
  
  他加快步伐走到她身邊。
  
  「這份資料你忘了拿。」他將檔案夾遞給她。
  
  會計師還得親自把資料拿給特助,這位特助真不是普通的大牌。
  
  不過這樣也好,她又恢復成那個任性的張特助,讓他心裡浮現一絲厭惡,正好驅走那份不該有的好感,恢復往常般的公事來往。
  
  「放我桌上。」張宥青不想理他,心裡還有氣,誰叫他不肯幫忙。
  
  路寒峰眼神一冷。「你在使喚我?」
  
  她身份尊貴高高在上沒錯,但在公司裡,他的職級、職權都比她高,該受使喚的人是她才對!
  
  「不敢,我可沒要路會計師親自送檔案過來。」她轉頭,回以一個假惺惺的笑。「既然你自己多事拿過來了,那就好人做到底,放到我桌上去。
  
  她現在沒空,要去享受美昧的午餐呢!
  
  當!電梯抵達。
  
  張宥青纖細的身影往裡頭走進去,路寒峰伸手扯住她。
  
  「你——」美目回頭瞪他。
  
  他把黃色檔案夾往她手裡一拍,順長身軀迅速越過她身邊,閃進電梯裡。
  
  按下關門鍵,在張宥青瞪著手裡的黃色檔案夾發怔時,兩片光潔的門緩緩關上。
  
  「喂」在電梯門關上前,她回神將檔案夾塞入門縫裡。
  
  電梯門立即往兩邊滑開。
  
  窈究身影衝進去,她把檔案夾丟向他的胸口。「請笑納。」
  
  「你確定你不要這份資料?」就算淡定如他,看著她幼稚的行為,火氣也有點上來了。
  
  「我是要這份資料,但不是現在。」哼,別開臉不想理他。
  
  「請問路會計師到幾樓?」電梯門再度關上,她按下一樓。
  
  「頂樓。」他聲音冷透。
  
  「哈,那得等等,我到一樓。」電梯已經往下降了。
  
  路寒峰拿著檔案夾,雙手抱胸,退後靠在電梯鏡面前畝視她。
  
  這女人雖然富有愛心,但任性的一面真讓他不敢領教。
  
  路寒峰有點後悔自己對她的看法改變太快。剛剛對她產生的好感也盡數消失無蹤。
  
  張宥青對他的盯視不以為意,早習。噴他用那種不認同、帶有成見的有色眼光看她了。
  
  要看請便,她沒在怕的。
  
  當!很快的,一樓到了。
  
  「掰!祝路會計師用餐愉快。」她挑釁般的擺擺手,神采奕奕、扭腹擺臀的踏出電梯。
  
  前一分鐘還打算上頂樓用餐的路寒峰,面對她那張得意洋洋的挑釁笑後,更惱火了,突然間決定改變主意,邁步跟著她走出電梯。
  
  他亦步亦趨的跟著她,刻意給她壓力。
  
  張宥青起先懶得理他,但隨看他逐步靠近,還一直跟看自己走出大樓,繞往後面的巷子時,她忍不住回頭睞他一眼,窈窕身影在巷口的小公園轉角處停下來。
  
  「路會計師,你不是要到頂樓用餐?」
  
  「我改變主意了,偶爾換換口昧也不錯。」他臨時起意,要跟著她在小巷裡找尋經濟實惠的午餐。
  
  她一定不想被勃著,這麼做如果可以回敬她剛剛的挑釁作為,他願意犧牲一頓美食。
  
  「你跟著我做什麼?到巷子裡吃便宜午餐?路會計師,這裡的用餐環境不適合你,比較適合我這小小特助。
  
  小小特助?!「哦,原來你也有謙虛的一面,不錯,值得讚賞。」
  
  這小特助姿態高到連財務長都拿她沒轍,他這集團高薪聘請的會計師也得看她的臉色,哼!
  
  「說話別夾槍帶棒的,我可沒得罪你。」
  
  她是沒得罪他,但卻惹毛了他,讓他骨子裡少得可憐的頑劣因數被挑起,打算跟她小小纏鬥一下。
  
  「我說了什麼?」寬肩一聳,他露出一抹挑釁的笑容。
  
  她愣住。
  
  原來路寒峰也懂得笑?她還以為他天生顫面神經受損,才會老拿冷臉示人。
  
  「怎麼?」他挑眉。
  
  「隨你,愛跟就跟,別說我沒先警告你,我要去吃的可是一間「小店」。」小店可容不下他這位火紅的御用大會計師。
  
  一扭頭,張宥青挺直腰桿踩著高跟鞋走進巷子。
  
  路寒峰拿著資料夾信步跟上,兩人隔著約莫三步的距離,他的視線理所當然的落在她身上,那藍色雪紡洋裝隨著走動的步伐,像花朵一樣搖曳生姿著,穿著三時高跟鞋的她小腿線條很美,每一步都好像富有節奏一樣,輕盈而迷人。
  
  他看著竟有點入迷,微微恍了神。
  
  一輛摩托車突然從身旁急馳而過,他回過神來,微慌的把專注目光移開。
  
  才調開目光,卻發現巷子裡許多來來往往的男性都把目光落在張宥青身上。
  
  那些男人跟他一樣,看她看得入迷,眼裡有著驚艷。
  
  他皺眉,胸口劃過一抹奇怪的情緒,還來不及消化這情緒所為何來,長腿就自動快步跟上前。
  
  順長俊雅的他跟她並肩走著,用他高大的身形檔去那些男人的注視。
  
  她狐疑的瞥他一眼。「怕跟丟?如果跟丟了也別怕,你不是有我的手機號碼,打通電話給我,我會來找你的。」
  
  他冷著臉跟上她,不理她的挪愉。
  
  「小店到了。」一個轉彎,她停下來。「人好多,看來今天得排上二十分鐘。」
  
  「店這麼小,怎麼能容納下這麼多人?」他傻眼的看著不到幾坪大小的店面,門口卻排著長長的人龍。
  
  「就是容納不下才得乖乖排隊。」想吃平價美食就得犧牲時間,乖乖排隊等候,張宥青拿出手機,戴上漂亮的白色耳機,點開音樂檔,站在隊伍裡自在的聽著音樂。
  
  路寒峰看著她那自在的模樣,再看看前頭至少十五個人的隊伍,瞬間有點想打消跟她一起用餐的主意。
  
  頂樓的主管餐廳供餐到十二點四十分,他現在走回去還來得及。
  
  轉身想走,眼角餘光卻看見她瞥來的視線,她眼裡藏不住的椰愉笑意,好像算準了他會打退堂鼓似的。
  
  踏出的半步驀地收回,他乖乖排在她後面,右手伸出去,把她左耳上的白色耳機抽走,塞入自己的耳裡。
  
  「你土匪喔」美眸飄來氣惱的瞪視。
  
  他修長的手壓著耳機,資料夾夾在胳膚窩下,另一手斜插在西裝褲口袋,瀟灑自在的享受她提供的音樂。
  
  很好聽的歌,歌手的聲音低沉而充滿磁性,才聽一小段,路寒峰就被這女聲給驚艷到。
  
  「這是英國歌手Allele的歌,她的聲音有療情傷的作用。」
  
  好吧,不跟土匪計較,好歌聲與好朋友分享……雖然他們不算好朋友,但向來熱情大方的張宥青,不會小鼻子小眼睛的把耳機搶回來。
  
  「你失戀?」他有點意外,竟然有男人不愛她這樣漂亮迷人、身材曼妙的天之驕女?
  
  這個想法讓他驚了一下。
  
  幾分鐘前,他才因為對她改觀而深覺後悔,現在卻冒出這樣的念頭來,胸口漫上一絲同情和驚疑。
  
  「聽歌,不要瞎猜。」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結結實實的踩到她的痛腳了。
  
  她扭開臉不理他,俏臉緊凝著,沒有剛才的輕鬆愜意了。
  
  這算失戀嗎?好友申秀融說這不算失戀耶……
  
  但她心裡嘔啊!之前她暗戀著「銀石」家俱的老闆范姜東眾,高大威猛的他是她的菜,但范姜東眾卻一點也沒把她放在眼底,從頭忽視到尾。
  
  因為不甘心,加上前陣子跟好友聚會,心情愉快下喝多了紅酒,才會提出誘愛計畫,決定找申秀融幫她小小報仇一下——
  
  張宥青要好友接近范姜東燕引起他的注意,一旦范姜東眾主動追求,申秀融就給他釘子碰,讓他嘗嘗被冷落忽視的滋味。
  
  她對申秀融有信心,好友絕對能吸引范姜東眾的目光,獲得青睞,可其實她一方面是想幫忙好友啦……
  
  申秀融向她承租位於內湖的一樓金店面做生意,在申父不支援的情況下,資金上難免有點困難,但她租金免繳的提議申秀融不肯接受,只好換個方
  
  式讓好友幫她一點忙,而她則以交換條件為由,只要申秀融能在三個月內吸引范姜東眾的注意,然後將他漠視到底,她就讓好友名正言順的省下店租。
  
  只是……申秀融雖答應給范姜東眾一點顫色瞧瞧,卻不肯接受租金免繳。
  
  事情有點小複雜,關於交換條件她還得跟秀融再好好談談。
  
  說到這兒,不知秀融到底行動了沒有?改天再去問問吧……
  
  一旁的路寒峰乖乖閉上嘴,但他的犀利目光暗自停留在她緊凝的俏臉上。
  
  她在為那個沒眼光的男人生氣難過?路寒峰心裡有些吃味,看她浮起陰鬱的眸子,他心疼地想將她擁入懷裡安慰。
  
  這個想法一跳出來,他臉色倏然一變,心頭大驚。
  
  不是想跟她拉開距離嗎?怎麼又回到原點?
  
  陷入天人交戰的路寒峰最後什麼都沒做,只是靜靜地站在她身後聽著歌曲,等候排隊的隊伍慢慢縮短,讓微亂的心思沉澱下來。
  
  二十分鐘後,路寒峰、張宥青終於如願擠進這三坪不到的小店裡,裡頭擠滿了人,他們排第一順位,暫時還沒位置,於是站在店內角落等著。
  
  服務生先過來替他們點餐,他第一次來,不知道該點什麼,所以全權交給她。
  
  「鮮漁並」的海鮮並飯便宜新鮮又好吃喔則張宥青極力推薦一容一百五十元的海鮮井飯。
  
  「那就這個。」他沒意見。
  
  兩人都點了海鮮井飯。
  
  很快的,有人起身結帳離開,他跟張宥青被帶到角落的位置。
  
  兩人一起擠在角落的窄小位置裡,手臂碰手臂縮著身子坐在圓凳上,旁邊的年輕男子則擠著他。
  
  這裡的環境算是乾淨,但真的很擠,店實在有夠小,只能容納十人左右。
  
  「你常來?」路寒峰難以想像張宥青一個人跟陌生男人擠在一起用餐的情況。
  
  「嗯,一個月大概會來吃個兩、三次。」她肚子好餓,滿心期待並飯快點上桌。「海鮮井飯是這裡的招牌,保證你一吃上癮。
  
  自己愛的東西,她也會推薦給別人一起分享。
  
  看看擁擠的店裡,還有店外排隊的人潮,路寒峰可以確定這裡的餐點絕對好吃,但太過擁擠吵雜的用餐環境讓他不禁皺眉。
  
  「來了,你看。」張宥青拍他的肩。
  
  服務生擠看走過來,將兩碗並飯、昧憎湯及餐具放上桌。
  
  海鮮井飯果然沒讓人失望,碗麵滿滿的料,有干貝、牡丹蝦、海膽、魷魚、鮮魚、蝦卵以及灑上芝麻提香的王子燒。
  
  「路會計師,我先開動喔」看得都要流口水,張宥青拿起筷子,馬上進攻一尾牡丹蝦。
  
  咬下蝦肉,她眸子噠起,嘴角彎彎,粉舌還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瓣,露出一臉滿足。
  
  瞪著她的唇和那明媚漂亮的臉蛋,他喉頭發緊,突然渴望自己是那尾蝦。
  
  「哇,蝦子好甜喔,你快吃吃看。」
  
  「嗯。」老天!他在想什麼?
  
  他低下頭重筷子扶起蝦子吃下去,滋味果然不賴。
  
  為了阻檔自己對她的奇怪幻想,他專注的吃看井飯,每樣海鮮都有不同的滋味,王子燒則做得像濕海綿一樣,入口即化。
  
  當路寒峰吃下最後一口飯時,張宥青也放下筷子。
  
  他看向她的空碗,很訝異她一點也沒有節制,大大方方的嗦掉一整碗井飯。
  
  「不喝湯嗎?」他拿起味憎湯喝了兩口。
  
  「不了。」這裡的井飯好吃,但湯品普普。
  
  張宥青從口袋拿出藍色中夾,掏錢要付帳。
  
  看她掏出皮夾要結帳,他伸手制止。
  
  「我來。」說著,大手探進西裝右邊口袋。
  
  一摸,空空如也。
  
  他皺眉,再探往左邊西裝口袋,然後摸索西裝褲兩邊……都是空的。
  
  啊,他忘了,他本來沒打算外出用餐,所以皮夾放在辦公室裡。
  
  「怎麼了?」張宥青瞧他東摸摸西摸摸都沒掏出皮夾來,再看看他微微僵住的臉色,旋即意會過來。「還是我請客吧,算是謝謝你那晚幫了我一個大忙。」
  
  她起身,準備擠到櫃檯結帳。
  
  他見狀,貼身跟著,保護她別跟其他人有肢體上的接觸。
  
  兩分鐘後,兩人步出小店,一起散步回公司。
  
  「怎樣?我介紹的海鮮井飯沒讓你失望吧?」填飽肚子,心情愉快。她走在他前面,步伐像跳舞一樣輕盈俏皮。
  
  走到巷子口轉角的小公園,她優雅一蹬跳上枕圃的平台,在上頭輕盈走動看,裙襟搖曳。
  
  他被她的輕盈美麗吸引,目光灼灼,又有點恍神了。
  
  「我問,你的看法呢?」她回頭,催促他給回應。
  
  他尷尬回神。「……是不錯,不過用餐空間實在太小,如果能將空間拓展,搭配寬敞舒適的用餐位置,會更令人滿意。」
  
  「這裡寸土寸金,能在這裡開店很不簡單了,像這樣的平價美食真要把店面開大,那一客海鮮並飯起碼也要三、四百元起跳吧,哪能把價格壓到這麼低。」不是每個人都像他路會計師這麼有錢好嗎?
  
  說的也是,他贊同她的說法,沒想到她也有精算的頭腦。
  
  「何況一客上看三、四百元的餐點,不是月領三,四萬元的上班族餐餐消費得起的。」說著,跳下花圃平台,她繼續往前走。
  
  「你不算是一般上班族,你是「宏亞集團」財務長的紅牌特助,還是未來繼承人之一,即便不可能接手管理集團,也能拿到部分股票,獲得龐大家產,以這樣一個身份富貴的千金大小姐……絕對負擔得起。」
  
  她家世非凡,卻跟一般上班族擠在小店裡吃著平價美食。即使他想繼續對她有成見、手非斤她,驅走心口那抹因她而生的悸動好感,卻怎麼也做不到了。
  
  他對她的感覺已經起了微妙的變化,心裡對她產生的好感……好像收不回來了!他在內心苦笑著,卻也為自己能坦然接受改變而鬆了一口氣。
  
  他管不了自己的心想接近她,那就別管了,一切順其自然吧!
  
  「那又怎樣?負擔得起不代表就能毫無節制揮霍吧?我雖然家世比別人好,但也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我是擁有別人羨慕的一切,但她們一定不知道,我有多羨慕她們的自由,不必受家人的管束牽制,可以隨心所欲,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她回頭看著他,不知道自己幹嘛對一個不肯幫自己忙的人,吐露心中的無奈。
  
  「離開集團,卸下特助一職後,你想做什麼?」他走上前,伸手拉住她。她剛剛一閃而逝的無奈表情,讓他心裡驀地生疼。
  
  「我……跟你說了也沒用,你連小忙都不肯幫了。」她指的是請他幫忙說服大哥張子雲,讓她領養小黑那件事。
  
  「說服財務長讓你領養小黑的事,我會考慮看看。」他答應列入考慮,不再像先前那樣直截了當拒絕。
  
  「真的嗎?」真這麼好心?
  
  「如果你能告訴我你想做什麼,我會盡快考慮出一個結果來。」他執意想知道,他想抹去她眼裡那股落寞的情緒,看她再綻露迷人開朗的笑唇。
  
  「我喜歡跳舞,想開舞蹈教室,教學生跳舞,還想上台表演。」講起自己的抱負和理想,她眼睛閃亮。
  
  他喜歡她眼裡那抹光采。
  
  「我跟你說,我學過幾種舞蹈,拉丁、肚皮舞還有鋼管舞都學過,在國外時還參加比賽得過獎,也取得了教師資格。」談起最愛的舞蹈,她的一雙美目晶亮合笑,粉唇迷人的彎起,露出自信的微笑。
  
  「難怪。。…」難怪她走起路來如此輕盈,就像在跳舞。
  
  「什麼?」他咕吒著什麼?
  
  「走吧,上班遲到了。」他搖頭,沒有回答她。
  
  他伸手牽住她,快步走向公司。
  
  牽手牽得那樣的自然,他一臉輕鬆愉悅,因為不想壓抑也不想抗拒了,他順著自己的心意,自然而然地接近她。
  
  他一點都不感到彆扭,她可是覺得很奇怪。
  
  真的很奇怪……她的心跳怎麼突然變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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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7 00:31:02
  第三章
  
  星期六,張宥青特地早起,開著銀色休旅車下山。
  
  天氣晴朗,微風徐徐,涼爽宜人,不再像前陣子那般陰晴不定。開車沿著蜿蜒的山路而下,兩旁大樹高聳參天,偶爾會遇見晨起爬山健行的路人。
  
  前一晚下班後,她特地去逛寵物店,替小黑買了幾件衣服和領巾配件,另外還買了進口天然食材的零食。
  
  一整袋的戰利品準備貢獻給「姚晴獸醫院」,讓那幾隻暫時安置的流浪狗大飽口福。
  
  北投每到假日車潮人潮眾多,不過今天她下山的時間較早,避開了出遊人潮,一路上沒有塞車,暢行無阻的來到獸醫院附近。
  
  花了點時間找停車位,張宥青拎著皮包和一個袋子下車。
  
  她今天有別於平常的洋裝高跟鞋打扮,深藍色短褲搭著藍點點荷葉領上農和一雙藍色帆布鞋,露出一雙白哲漂亮的美腿,還特地將長髮往上紮成一個丸子狀,劉海覆蓋著雪額,整體造型俏麗又迷人。
  
  七點半,街上的店面還鐵門深鎖,只有早餐店和麥當勞、星巴克已經開門營業,「姚晴獸醫院」也已經鐵門拉高一半,鐵門後的玻璃門敞開著,裡頭燈光大亮。
  
  張宥青彎身進入診所裡,走往診療區後方的走廊,來到通往後院的玻璃門前,透過玻璃看見姚醫師正在餵食養在後院的幾隻流浪狗。
  
  安置在這裡的流浪狗總共有四隻,小黑是其中一隻,另外還有魯魯、小咪和花花……
  
  可眼前只有小黑、魯魯和小咪排排站低頭猛嗜飼料。
  
  怎麼沒看見花花?
  
  「姚醫師早安。」她推開玻璃門踏出後院,跟姚醫師打招呼。
  
  看著張宥青四處張望的疑惑眼眸,姚晴問道:「早,你在找花花嗎?」
  
  「花花還沒起床?」每次放飯時間,花花都跑第一個不是嗎?張宥青跑到花花的木屋蹲下去看,可裡頭並沒有花花的身影。
  
  「花花昨天被領養了,是一對五十多歲的老夫婦,他們的愛犬過世了,所以想養另一隻狗,他們選中花花,以後花花有新家了,真好。」
  
  姚晴開心的笑容裡有著幾分不捨,畢竟花花也在診所裡生活了快半年,就像她的孩子般。
  
  即使心有不捨,還是得放手讓花花離開,讓它尋找屬於自己的幸福和溫暖。所有領養人都經過她嚴格把關才能辦理領養手續,截至目前為止,她送出去的貓狗都過著幸福又快樂的生活,它們的新主人都是有愛心的人。
  
  「花花好幸運,可是……我還沒跟花花道別。」雖然跟這幾隻流浪狗相處才不過短短十來天,但她已經把它們當成自己的朋友了。
  
  「從診所裡送養出去的流浪貓狗,被領養的第一年我都會安排家庭訪視,確認它們被照顧得很好,如果有機會,你可以跟我一起去。
  
  「真的嗎?那太好了,姚醫師要去看花花的時候,要記得通知我。」
  
  「好。」姚晴站起來,把餵食的工作交給她。「我去前頭忙,麻煩始幫忙看著,確認它們把飼料都吃完了。」
  
  「沒問題,這裡交給我。」這麼輕鬆的工作,她做得來。
  
  小黑和魯魯、小咪,都是很好餵養的狗狗,可能是長年在外頭流浪,經常三餐不繼時常挨餓的關係,被姚醫師收養後,每餐都吃得很開心,從來不挑食。
  
  小黑第一個把飼料吃完,搖著尾巴走過來,膩在張宥青身邊撒嬌。
  
  她抱住小黑,從旁邊的袋子裡掏出一條藍色格紋領巾替它繫上,另外重出一個單支包裝的牛奶麻花卷,撕開包裝袋,重出麻花卷在小黑眼前晃了晃。
  
  「這是小黑的獎勵,喜歡嗎?」
  
  小黑用力的搖尾巴,嘴巴張開舌頭吐出來,哈哈哈的快要流口水了。
  
  一會兒,小黑咬走麻花卷,馬上跑回自己的狗屋,趴在門口享受起來。
  
  魯魯和小咪吃完飼料也跑過來,她很公平的各給一支一寸的牛奶麻花卷。
  
  看著三隻狗滿足的享受著,她席地而坐,拿出手機替它們分別拍下一張照片。
  
  當她低頭欣賞著可愛的照片時,手機在這時候響了。
  
  她看著來電顯示,是路寒峰。
  
  這個男人很奇怪捏!
  
  兩個禮拜前還曾牽過她的手,害得她心跳莫名加速,對他也有了異樣的感覺,那夭之後,她還曾有小小期待,能夠跟他有不一樣的進展呢。
  
  可在這之後,他的表現又很平常,雖然不再擺冷臉給她瞧,對她也會和善的露出笑容,工作態度變好了些,但除此之外,他們之間沒有更進一步的改變了。
  
  真是令人洩氣。
  
  張宥青覺得自己有點自作多情了,就像當初對范姜東眾一樣。
  
  她早就放棄范姜東燕了,一次經驗讓她當機立斷,決定還是收回對路寒峰產生的異樣情。障,回歸普通的同事關係,寧可把他當成上司看待。
  
  工作狂上司在假日的早上打電話給她做什麼?鐵定是要討論什麼財務報表,跟她確認數位、資料吧?
  
  張宥青猶稼著,不想接電話,如果真是談公事,那接了電話根本是自找麻煩。
  
  她等一下打算要帶小黑一起出遊,才不想被公事絆住呢。
  
  正當猶豫時,來電音樂聲停了。
  
  她趕緊把手機關機,就怕工作狂路會計師不死心又打電話。
  
  小黑吃完麻花卷,她從一旁取來項圈和牽繩,替小黑繫上,她打算去華山文化園區晃晃。
  
  牽著小黑離開後院走到前頭的診所,她正要跟姚醫師說一聲,但卻找不到姚醫師的身影。
  
  可能在二樓吧,張宥青正想上樓看看,門口這時傳來動靜,一個穿著很休閒卻相當有型的男人彎身進入診所內。
  
  「抱歉,診所還沒營業……路會計師?」一大早,他怎麼跑來這裡?他不是沒跟家人住在一起,獨居在山上的豪宅嗎?
  
  這下她的假期飽湯了!被他逮個正著,恐怕得去公司加班……
  
  「張特助,原來你在這裡。」路寒峰也一臉訝異,就這麼巧,他這些天一直忙著工作,沒空過來看看小黑的情況,今天早起要去健身房運動,路過診所時打算進來看看小黑,沒想到卻巧合的遇到她。
  
  「我剛剛打電話給你,你沒接,我以為你還在睡覺。」所以並沒有繼續打。
  
  她今天打扮很亮眼,看起來像大學生,清新俏麗,異於上班時的成熟裝扮,給人不同的感覺。
  
  「剛剛?我沒聽到音樂聲啊……」她心虛的迴避看他的注視。「有什麼事嗎?今天放假,我正要帶小黑出去玩,可沒空談公事喔。」
  
  大會計師有工作狂傾向,她可沒有。
  
  將她心虛的表情看進眼底,他不動聲色的接話。「打電話給你不是談公事,是想跟你談談有關領養小黑的事,如果你沒空,那改天——」
  
  「談小黑的事我當然有空喔,你跟我大哥說了,他同意了沒?」她興高采烈的跑過來,一臉期待的望著他,眼眸發亮。
  
  「這……」望著她如星星般發亮的眼眸,他不想撥她冷水。
  
  「沒成功?大哥還是不肯答應是嗎?」看路寒峰的表情就知道答案了。
  
  「我就知道,大哥根本是一頭固執的牛,一旦決定的事就不肯改變,真是好討厭。」
  
  頓時,她的眸子變得黯淡,洩氣的轉身走回小黑身邊,在椅子上坐下來。
  
  他走過去,在她面前蹲下來,看她那雙黔淡的眸子裡,微微泛紅看。他的心輕輕擰起,安慰道:「其實事情並不是沒有轉機……」
  
  「你錯了,永遠都不會有所改變的,就像我注定在集團工作一輩子一樣,永遠都不能實現自己開舞蹈教室的夢想。」她心裡很是沮喪,有點想哭,但還是倔強的忍下來,不讓他看笑話。
  
  上次已經在他面前哭過一次,出過模了,實在很丟臉,這種事不能再發生。
  
  別開臉,她伸手摸著蹲在一旁的小黑,避開他的注視。
  
  路寒峰很想告訴她,如果她真在集團裡待一輩子,很多人都會覺得頭痛。
  
  不過看她如此的沮喪,他好心的沒繼續打擊她。
  
  他起身,坐在她身邊。
  
  她悶不吭聲,心情持續沮喪中。
  
  「不要太悲觀,事情不會永遠這樣無法改變,總會有轉機也說不定。」他只能這樣安慰她,看她會不會好過一點。
  
  「你說的轉機,是……什麼意思?難道你還要繼續跟我大哥纏鬥?還是你打算替我領養小黑?」想找話題聊,好讓他移開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被他看得不太自在了。
  
  沒想到脫口而出的主意,讓她心裡陡然升起一抹希望。
  
  她突然扭頭看著他,美麗的眼眸再度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這下,換路寒峰被她看得有點頭皮發麻。「我沒養過狗,別打我主意。」
  
  他驀地起身,打算離開。反正小黑也看到了,目的達成是該走人了。
  
  可張宥青不讓他走,牽著小黑檔住他的去路,一手抓住他的手臂。「路會計師,拜託你,你來領養小黑好不好?」
  
  他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小黑在診所過得不錯,我大嫂是個很有愛心的醫師,她會善待小黑的。」他拒絕。
  
  「這我當然知道,但問題是我擔心小黑被別人領養走啊,這樣以後我就很難看到它了。」如果由他來領養,兩人家住得近,她可以常常去探望小黑。
  
  他沉默不語,面對她的期待並沒有點頭。他是個理智的人,凡事都一步一步照計畫走,實現自己想要的人生理想,規劃穩定的生活。
  
  對她產生好感、為她養狗一事奔波,已經出乎他的意料,亂了他的生活步調和心思……
  
  雖然對她的好感度逐日增加,他也坦然的接受並決定一步步追求她。
  
  這一切,已經超出他能接受的範圍了,再多,他怕會負荷不了。
  
  所以他沉默著,需要理智的慎重考慮。
  
  「要不,我們來交換條件。」她想了想,這應該行得通。
  
  交換條件?有什麼好交換的?路寒峰狐疑的看著她,一點也不動心。
  
  「走,我們出去談。」她把他拉出診所外,小黑跟著一起走出去。
  
  什麼事得這樣神秘兮兮的到外面談?路寒峰對她的舉動很不解。
  
  「路會計師,我拜託你好心幫忙領養小黑,我保證我會負起照顧它的責任,絕對不會給你添麻煩,如果你答應我,那我……我幫你追姚醫師,替你跟她製造約會的機會。」這十幾天來跟姚醫師和護士們的相處,讓她知道一些「內幕」,「近水樓台先得月,只要我幫
  
  忙幫得巧,你一定有機會擄獲姚醫師的心。「
  
  姚晴是路寒峰的大嫂,但路寒峰的大哥在兩年前因意外過世了。姚晴一直沒有改嫁,獨居在路家的老公寓,平常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診所裡,救治小動物。
  
  但這並不代表姚晴寂寞的心不渴望新的戀情,只差在緣分和契機而已。
  
  上一回,她看見路寒峰望著姚晴的目光異常溫柔,這讓張宥青篤定認為路寒峰暗戀大嫂,才讓她有這樣的想法,提出交換條件。
  
  而這麼一來,也能斷絕她對他意外產生的那抹自作多情的期待,回歸原本的同事關係。
  
  路寒峰臉色一僵,眼神轉為淩厲。「你少胡說,別出餿主意,我跟姚晴的關係永遠都只是家人,不會有任何改變。
  
  「可我並沒有看錯,你看姚醫師的目光明明很溫柔……」面對他陰沉的目光和怒氣,張宥青有點驚慌。「其實,這種事是很難承認沒錯,但我覺得既然你對姚醫師有感情——」
  
  「閉嘴。」不准她再胡說一句話。「你看錯了,我並沒有」
  
  「路會計師,我很抱歉……」知錯能改,她說錯話就得道歉。「對不起,剛剛的話就當我沒說,真的很抱歉。」
  
  她低頭認錯,姿態擺得很低。
  
  她大小姐何時這樣對人低聲下氣過?唉,這是她自找的。
  
  可在道歉的同時,心裡卻掀起一絲喜悅,他不愛姚晴……所以她有希望咯!
  
  不是才決定不要再繼續自作多情下去,怎麼一下子又湧上期待?張宥青心裡好矛盾,她偷偷地抬眸覷著他,眼裡悄悄浮起一絲愛慕。
  
  路寒峰不說話,站在人行道冷著臉悶不吭聲。
  
  她吶吶地不好再說什麼,乖乖閉上嘴。
  
  見他不理人,她有點洩氣地牽起小黑掉頭走開,收起心頭那抹不該有的戀慕,她苦著臉朝自己停車的位置慢慢走去。
  
  路寒峰望著她纖細孤單的身影,小黑亦步亦趨乖乖跟著她,一人一狗相伴而行的畫面,他心裡五味雜陳。
  
  該不該答應她幫忙領養小黑?
  
  但她說了那些話讓他感到非常生氣。
  
  他對姚晴並非是男女間的感情,那只是一種對家人的關心而已。
  
  失去丈夫後,姚晴一直靠著工作排遣內心的傷痛,他跟爸媽一樣,心疼這個聰慧的女子。
  
  只是心疼,不是愛,張宥青誤解了。
  
  她才是讓他產生好感想追求的女人,她剛才自以為是的嚴重誤解,讓他頓時心慌,才會突然發火。
  
  若換成他人,他懶都懶得理,但他卻對她發脾氣,因為不想她誤解自己……
  
  他早已喜歡上這個任性,但卻富有愛心,開朗不擺架子的千金大小姐……所以不容許她誤會自己。
  
  這誤會,必須說清楚才行!
  
  路寒峰大步走上前,追上她。
  
  他們在華山文化園區玩了一整個上午,午餐時間,路寒峰和張宥青帶著小黑,選了一間有戶外用餐區的美式餐廳,坐下來休息用餐。
  
  兩人點了披薩、水果沙拉和啤酒,面對面坐著,玩累的小黑則乖乖趴在地上,享受美昧的煙燻肉乾。
  
  「乾杯。」早上兩人在診所門口的爭執已經煙消雲散,個性熱情大而化之的張宥青言笑曇曇地朝他舉杯,然後快意的喝下一大口冰啤酒。「哇,好冰喔,真好喝。」
  
  看著她暢快豪飲,他也舉杯喝著啤酒。
  
  她舔掉唇邊的酒沫,拿起一片披薩,放進嘴裡享受美味。
  
  因為她舔唇的可愛動作,他喉頭驀地發緊、胸口發燙。低頭又喝了一大口啤酒,讓胸口消火一下。
  
  他喜歡上她,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整個上午一直在找個機會,想接近她,找尋最佳的告白切入點。
  
  但她的心思全放在小黑身上,像個孩子開心地在拿地上追逐,跟著小黑翻滾玩耍,一點也不在乎弄髒質料上等的名牌衣物。
  
  而他的心思目光都放在她身上,她是他眼中的光點和亮點,週遭的人事物都模糊起來。
  
  「關於我要求你領養小黑的事,路會計師別放在心上,就當我沒說,我打算找其他朋友領養,我有個造型師朋友叫邁爾,他獨居在內湖,一個人住一棟小洋房挺享受的,洋房有個寬敞的後院,小黑住在那裡應該不錯,以後我可以抽空去看它。」她吃著披薩逕自說著
  
  ,把心裡的盤算告訴他。
  
  「現在不是上班時間,你可以叫我名字,不用太拘束。」他突然覺得「路會計師」這個稱呼很刺耳,把兩人的關係拉遠了。「還有關於領養小黑的事,我——」
  
  她口中那個邁爾,應該是個男的。
  
  小黑若真被邁爾領養去,那她不是天天往那男人家裡跑?
  
  危機意識陡然升起,領養小黑一事他原本只是在考慮和猶稼,他是個幾事有計劃的人,養狗不在計畫之內,所以難免會猶穆,謹慎考慮,可現下一聽到她想求助別的男人,路寒峰明白必須馬上作決定,不能再躊躇下去,否則會失去契機。
  
  「你真的不必勉強,我——」
  
  「我考慮好了,一點也不勉強,我同意領養小黑,你不用費事找朋友幫忙。」
  
  「你說的是……真的?你願意答應?門事情簡直是大逆轉,張宥青驚喜莫名。
  
  「你可以像你大哥一樣叫我阿峰。」他點頭。
  
  他怎麼了,今天這麼計較這個?
  
  「阿峰,你下午有空嗎?」她從善如流,反正只是個稱呼而已,這樣叫也比較親切。「等一下我們馬上去診所辦領養手續,另外我還得幫小黑買一些東西,還有飼料,哇——太棒了,以後小黑有爸爸媽媽疼喔,阿峰是爸爸,我是媽媽……」
  
  她開心的嚷嚷,笑意滿面的抬頭覷他一眼,赫然發覺他一臉驚愕。
  
  「我是小黑的爸爸……」她是媽媽,感覺很親密,他喜歡。「這個……」
  
  「呱……你如果不想當小黑的爸爸,那就改當叔叔好了。」這個不勉強,不過是個稱呼而已。
  
  「我沒說不同意,小黑由我領養,我當然是小黑的爸爸。」他點頭,嘴角揚起神秘笑意。
  
  他喜歡這個稱呼,他是爸爸,而她是媽媽。感覺兩人的關係有進展,而且十分神速,他覺得真不錯。
  
  張宥青沒發現他的心思,笑咪咪吃掉披薩,拿起啤酒跟他乾杯。
  
  「慶祝我們領養一個可愛的「小孩」,cheers!」
  
  「cheers」他舉杯,目光灼灼望著她美麗開朗的笑後,心臟撲通撲通跳著,越來越快。
  
  一小時後,兩人來到診所,很快的辦妥領養手續,然後帶著小黑一起回到路寒峰山上的家。
  
  路寒峰獨住在距離張家大宅不遠的一處獨立房舍。
  
  令張宥青驚訝的是,以他的身價應該也住得起獨棟高級洋房之類的房子,但他的住所竟是一座四面有著木製圍牆的日式矮房。
  
  「這裡……好清幽的感覺,不進來看,我會以為這裡是一座日式溫泉旅館。」踏進裡頭,讓她不由驚呼連連。「你獨自住在這裡?怎麼買到這間房子的?據我所知,現在根本很難找得到這麼古色古香的日式矮房舍了。附近都蓋起歐式莊園,要不就是美式獨棟洋房。」
  
  她解開小黑的牽繩,前前後後參觀起來。
  
  這是座頗有年歲的日式矮房,保持原木建築,建築物佔地頗大,房子周邊浦著高架木頭長廊,院子也十分寬敞,前後院有小徑連接,一旁種植著櫻花和台灣楓樹,漂亮的草坪還鋪著石子路,以及日式造景水池,池子裡有鯉魚自在悠遊看。
  
  「這是我爺爺留下的房子,原本已經棄置多年破舊不堪,家人也都不想住在這裡,十幾年前就搬到市區去了,幾年前我回國,把這裡重新整修過,當初是想有個度假別墅,但整修過後感覺環境還不錯,便決定搬來住下。」他陪著她在前後庭院繞一圈,一邊跟她聊著
  
  ,小黑很乖的跟著。
  
  「小黑,我好羨慕你的新家喔,如果我也能住下來多好。」她蹲下來抱住小黑。
  
  「汪汪。」小黑開心的搖尾巴,好像很贊同她的話,覺得這個新家很棒。
  
  「口亥……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偶爾可以過來這裡住沒關係,反正我這裡房間多,還有溫泉可以泡。」他順勢接話,大方邀請。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今天晚上我要住下來,陪小黑適應新家。」她好開心,抱看變重的小黑轉圈跳舞。
  
  他嫉妒起小黑,多希望跟她共舞的是自己。
  
  「啊,糟糕……今晚不行。」突然停下輕盈舞步,她尷尬的放下小黑。
  
  「今晚有事?沒關係,你可以晚點過來,我把備份鑰匙給你。」他希望她留下來。
  
  她嘟唇搖搖頭。「今晚我跟邁爾有約,上次他的生日派對我失約了,早答應他今晚要幫他補慶祝,我訂了汽車旅館開趴踢,大家要一起徹夜狂歡。
  
  汽車旅館?趴踢?徹夜狂歡?
  
  路寒峰臉色有點難看,腦海自動閃過許多關於旅館開趴踢之類的負面新聞。
  
  「不能取消嗎?小黑頭一天住進我這裡,恐怕不能適應……」他試著說服她。
  
  「應該還好吧,小黑多開心,它一定能很快適應。」她摸摸小黑,給它安撫。「小黑,媽媽明天再來陪你,對不起喔,今天晚上你要乖乖聽爸爸的話喔」
  
  再摸摸頭,溫柔叮嚀。
  
  小黑開心的搖著尾巴。
  
  「我看這樣吧,我陪始去參加趴踢,汽車旅館畢竟不太安全,你一個女孩子很危險。」既然連小黑都留不下她,他只得跟去。
  
  他擔心她的安全,更怕她跟那個邁爾太過親近。
  
  「小黑剛到新環境,不能都沒有人陪,拜託你留下來照顧它,不能把它丟下。」
  
  「我只要餵飽小黑,沒讓它餓著就行了,它自己留下來絕對安全。整個下午它有足夠的時間熟悉環境,適應問題應該不用太過擔心。」他保證。
  
  「你好奇怪……為什麼非跟去不可?我和邁爾的朋友你又不認識。」她睜大水眸瞪著他,覺得他今天真的很奇怪,一下子計較稱呼,一下子吵著要跟去參加趴踢?
  
  「我是擔心你的安危。」他尷尬的解釋。
  
  「這你不用擔心,邁爾會保護我,他可是柔道高手,絕對會保護我的安全。」她雖然不太相信他的解釋,但還是欣然接受他的關心。「這件事就這麼說定,麻煩你今晚照顧小黑,明天我會早點過來,阿峰,一切拜託你喔」
  
  路寒峰頓時無言以對。
  
  他擔心的就是邁爾啊……
  
  中午休息時間,「法亞集團」裝滿典雅的頂樓主管餐廳裡充滿用餐人潮。
  
  明亮的餐廳裡傳來悠揚輕快的音樂,一些已經用完餐的主管三三兩兩結伴離開,張子雲和路寒峰坐在靠窗的雅座,用完午餐後還不打算下樓辦公,兩人邊喝著咖啡邊討論公事。
  
  重要的事情討論完畢後,兩人開始閒聊起來。
  
  「你領養小黑?」張子雲摸著下巴,一臉不解的望著好友兼工作夥伴。「阿峰,你是不是有什麼把柄落在我妹手中?怎麼這陣子不僅來當她的說客
  
  又乾脆把小黑領養回去?「
  
  也難怪張子雲會懷疑,畢竟這段時間來,他一直覺得路寒峰跟妹妹之間的互動有點奇怪。
  
  「把柄?我做人向來行得正塵得直。」張子雲的猜測讓路寒峰啼笑皆非,他露出一抹!笑,讓冷俊的表情柔和了些。「會領養小黑純粹是幫她的忙,她說服不了她那像牛一樣固執的大哥,讓她帶小黑回家,只好來求助我。」
  
  「宥青說我固執得像頭牛……」小妹真是的。「你就不固執!哼!
  
  「她形容得很恰當,不是嗎?」路寒峰難得跟好友說笑。「老實說,你實在太專制也太過獨斷,宥青有自己的理想,你卻將她困在她討厭的領域內,不肯讓她發揮長才,我真懷疑你這麼做根本就是自找麻煩,她總有反彈的一天,到時候……我可不敢想像,會落到怎樣
  
  的結果?
  
  瞧他宥青、宥青的叫,張子雲突然站起來。
  
  不理會張子雲突兀的行為舉止,路寒峰氣定神閒喝著咖啡。
  
  張子雲在好友身邊繞著走動,審視著一向非常討厭妹妹、對她很有成見的路寒峰。
  
  他怎麼最近老一股腦兒替她說話?張子雲眼底浮上濃濃的懷疑。
  
  路寒峰老神在在,一點也不在意好友要看多久。
  
  他既然已經認清自己的心,想要追求張宥青,那麼好友這一關遲早得過。
  
  「老實說,你想追我妹是吧?」重新落坐,張子雲噠起眼看著好友。
  
  路寒峰揚揚濃眉,沒料到張子雲這樣開誠佈公的問。
  
  「還真被我猜中,路寒峰,你不是討厭我妹嗎?」張子雲有驚喜也有驚愕,雙手一攤,一臉困惑。
  
  「當初我安排宥青來我身邊當特助,你頭一個反對,還反對到底,說我公私不分,後來也一直對我妹的工作態度有意見——」反正八拉八拉一堆的,說也說不完。
  
  但現在是怎樣?冷面會計師竟然煞到任性特助?!
  
  「那是因為之前我不瞭解宥青,這陣子我私下跟她相處過後,對她完全改觀。」這是主要原因。「宥青是個熱情開朗又富有愛心的女孩子,我被迷住了。」
  
  張子雲是多年死黨又是工作夥伴,更是張宥青的大哥。
  
  因此路寒峰沒打算隱瞞他對張宥青的好感,就先把張子雲這關打通,開誠佈公自己的感情。
  
  「說這麼多,是要我認同喔。」不愧是知交好友,張子雲很睞路寒峰的打算。「我相信你的人品,你的各方面條件我都認同,你要追宥青,我沒意見,不過嘛……」
  
  「把話說完。」路寒峰看著張子雲皺眉頭摸著下巴,一雙銳眸朝他上下不停打量,他討厭被吊胃口。
  
  「據我對宥青的瞭解,你不是她的菜啦。」張子雲直接潑了好友一捅冷水。
  
  「宥青喜歡有肌肉的猛男,你這種書生型的,恐怕不對她的味……」
  
  這桶水潑得路寒峰渾身涼透。
  
  張子雲起身,走過來拍拍好友的肩。「加油,我支持你,你不是一直有上健身房的習。潰?現在開始別只是跑跑步出出汗,上健身房時順便練胸肌、腹肌,現在開始努力應該還來得及。」
  
  話說到此,走人喔!張子雲筆直走出餐廳,準備下樓辦公。
  
  路寒峰青著一張俊臉,塵在原位,扭頭看著玻璃牆中倒映的自己。
  
  他的身材屬於高瘦型,向來也注重身材保養,每週上一次健身房,偶爾陪張子雲打打小白球,一直都維持著適量的運動。
  
  他渾身上下沒有一絲贅肉,但腹肌和胸肌嘛……可能得苦練一下。
  
  他不是肌肉發達的猛男,不是張宥青的菜……
  
  路寒峰這輩子從沒如此沒自信過,他一臉沮喪的起身,順長身影走出餐廳。
  
  五分鐘後,路寒峰離開餐廳,搭電梯下樓打算回到辦公室。
  
  他才剛踏出電梯外頭,一道纖細身影立即檔在面前。
  
  「阿峰,不好意思,我昨天失約了。」今天請假的張宥青,中午特地趕來公司,就是為了親自向路寒峰道歉。
  
  因為正值用餐時間,她原本打算直接上頂樓餐廳找人,恰巧他已經先一步下樓來,剛好讓她碰到。
  
  只是路寒峰一臉陰鬱,見到她時眉頭還皺了一下。
  
  「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失約的。」張宥青直覺他正為她昨天失約的事生氣。
  
  她喜歡肌肉猛男?路寒峰雖然對她的喜好不太認同,但也對自己的身材開始挑剔起來,眉頭皺得死緊。
  
  「你很生我的氣對不對?我沒去看小黑,讓你一個人照顧它,真是說不過去……我不是說話不算話的人,昨天情況真的有點糟糕。」她小心的解釋。
  
  原本說好星期日她會過去找小黑,但因為前一晚玩太瘋,酒又喝太多,第二天嚴重宿醉,而且有點吃壞肚子,頭痛加上一直反胃,實在苦不堪言。
  
  昨天休息一天,直到今天早上身體狀況總算好了點,她才打起精神開車出門到公司。
  
  「財務長說你宿醉又吃壞肚子,這若是你失約的理由,我可以接受。」他搖搖頭,語氣透著一絲沮喪。「你還好吧?臉色有點蒼白……」
  
  就算自己不是她的菜,把她追到手的機率不高,但還是無法不去關心她。
  
  「我是好多了……不過下午恐怕沒辦法上班。」雖然胃部不適的症狀比較輕微了,但是頭還有點痛。
  
  「沒辦法上班還來公司?專程來道歉?」路寒峰眼裡閃過一絲訝異,她在乎他的感受,才會抱病跑來公司跟他道歉,怕他不開心?
  
  他心情瞬間好了一些,薄唇微微扯起一抹微笑。
  
  「除了跟你道歉之外,我想能不能跟你拿房子的鑰匙?我想念小黑,反正下午我都有空,可以去陪陪它。」
  
  「你——」笑意僵住,他沒想到,自己的行情竟比小黑差。
  
  「拜託——我保證不會亂動你屋子裡的東西,我會留在庭院陪小黑,不會讓它到屋裡搗蛋——」大眼睛眨巴著,露出一絲祈求。
  
  「鑰匙在我辦公室裡,你跟我來拿。還有,房子你可以隨意走動使用,小黑要進屋我也不反對。」他難以抵抗,也沒打算拒絕她的請求。「不過鑰匙被你拿走後,我晚上下班沒辦法進門,你可以留到我下班後才離開嗎?」
  
  不戰而降不是他的行事風格,路寒峰決定勇往直前,逮住機會跟她培養感情,慢慢進佔她的心。當然啦,一方面也要苦練身材,把腹肌、胸肌練出來。
  
  「當然,我會等你下班,另外我會準備晚餐等你回家吃。你今天沒應酬吧?」張宥青跟著路寒峰進入他的辦公室。
  
  聞言,他驀地在辦公桌前停下腳步。
  
  「你會煮飯?」轉頭訝異地看著嬌滴滴的她,她的手白哲而細緻,完全想像不出她竟然會下廚。
  
  「我不會。」她大方承認。「說是準備晚餐,但不是我親手做的,我打算訂外賣,山上有間庭園餐廳——」
  
  「那我來做菜吧。」他二度打斷她,心想這是個好機會,身材比不上猛男,那就用廚藝抓住她的心。「晚上我會早點回去,你等我。
  
  他從公事包掏出鑰匙給她,握了一下她白哲的小手,給她一記溫柔的微笑。
  
  張宥青感覺心口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與他相握的手,手指掌心都發熱起來,心口也燙燙的,讓她恍了神。
  
  「有問題嗎?」他看見她眼底的迷惘,原本有些蒼白的臉蛋飄上淡淡粉暈,這發現讓他笑意驀地加深。
  
  「沒。」他笑起來很迷人,張宥青心頭抨評跳著,這感覺像……小鹿亂撞。
  
  「那就這麼說定。」放開她的小手,沮喪已經從路寒峰臉上消失。「晚上見。」
  
  他重抬起自信,繼續瀟灑地踏上追愛之路。
  
  張宥青一張粉顏難掩驚訝的望著在廚房裡忙碌的男人,除了驚艷還是驚艷。
  
  下班回到家後的路寒峰,立即脫下西裝拿掉領帶,穿著白襯衫和西裝褲的他,將襯衫袖子捲到手肘處露出結實的手臂。
  
  他在腹間圍了一條黑色方巾,站在爐前,一手拿著鍋鏟,一手握著平底鍋鍋柄,正俐落的翻炒著空心菜。
  
  他已經在廚房忙了將近四十分鐘,餐桌上已經擺上清蒸魚、清炒雙鮮和香菇烘蛋以及用快鍋燉的玉米排骨湯。
  
  這四十分鐘,她專注的看他處理妒魚、挑出魚肚,切蔥段、姜絲,看他把花枝魷魚俐落切花,香菇切片,快速打蛋……所有動作流暢而帥氣。
  
  好像在看型男主廚節目,臨場感十足。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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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7 00:31:26
  第四章
  
  路寒峰一直曉得有雙視線落在他身上,他帶著神秘的微笑,帥氣的繼續動作。
  
  只剩一道青菜就可以開動了,享用色香味俱全的晚餐。
  
  完全幫不上忙的張宥青,崇拜又驚艷的目光沒中斷過。
  
  他忙碌的身影、順長的身軀、溫柔的微笑,完全是大仁哥的翻版。
  
  她尋尋覓覓這麼久的大仁哥,原來就在這裡。
  
  她迷上他了,無可救藥的迷上這個在職場上高傲嚴肅,回到家卻溫柔洗手作羹湯的新好男人。
  
  不到一分鐘,路寒峰把青菜盛盤,動作俐落優雅。
  
  青菜端上桌時,他朝她望去,發落一點事情給她做。
  
  「宥青,你能幫忙擺上碗筷嗎?」
  
  她發著呆,渾然未覺他正對自己說話,完全陷於自己的粉紅色氛圍中,怔怔的朝他望著。
  
  他的身影在她眸子裡發亮,那樣的帥氣而迷人。
  
  路寒峰動手將腰間的黑色方巾解開扯掉,往流理台上一放,信步朝她走來。
  
  修長好看的手在她面前揮了揮。
  
  「啊?」她回過神,美麗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尷尬地低叫。「怎、怎麼了?」
  
  「吃飯了,今天的菜色都很清淡,對你的胃不會造成太大負擔。」他喜歡她看著自己發怔的可愛模樣。「還是你看著我就飽了,嗯?」
  
  「我……餓了。」她的臉蛋因為他的椰愉而漫上紅霞。
  
  張宥青跳下高腳椅,飛快朝餐桌移動,拉開一張木椅坐了下來。
  
  看她慌張的樣子,他為之失笑的搖搖頭,認命的自己張羅碗筷,打開電子鍋替兩人盛飯。
  
  「啊,應該由我來——」她看著冒出熱氣的電子鍋,忙不迭走過去。
  
  「還是我來吧。」他很快盛好飯,把碗遞給她。「這飯量夠嗎?」
  
  八分滿的飯量,白飯粒粒分明,可見他常下廚,連白米飯都煮得這麼好。
  
  「夠。」她捧著飯碗,崇拜的看著他。「你常下廚?自己一個人也開夥嗎?」
  
  她以為他跟大哥一樣,只上高級餐廳吃飯,要不就是傭人伺候。
  
  但今晚他竟下廚做飯給她吃,完全顛覆了她對他的既定印象。
  
  「由於工作忙碌的關係,我並不常下廚,不過我在國外讀書時,因為吃不慣當地食物,加上經濟因素的考慮,不得不自己做飯。」到紐約留學那幾年,練就了他的好廚藝。「呢?不也在國外讀了幾年書,吃飯都吃外食?」
  
  他走回餐桌前,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嗯,我對西餐、美式食物都不排斥。」她重新落坐,坐在他對面。「我有一個好朋友叫申秀融,我們都愛美食,我喜歡義大利食物,秀融喜歡日本料理,我們總膩在一起發掘新餐廳,從沒想過自己下廚。不過我們不亂揮霍,都是鎖定平價美食,找便宜又好吃的餐
  
  廳,就像那天我帶你去吃的「鮮漁井」小館。「
  
  在國外時,她跟申秀融住在一起,她們總愛找遍所有平價美食餐館。
  
  「嗯。」他讚許的點點頭,富裕的環境並沒有造就她過度揮霍的個性,很難得。
  
  「可以開動了嗎?」這兩天她因為反胃的關係,沒吃多少東西,現在她肚子好餓,看著一桌的家常菜,都快流口水了。
  
  「吃吧。」他將炒得翠綠的空心菜放進她的碗裡。「等一下吃魚的時候小心魚刺。」
  
  他企圖用食物征服她的胃、她的心。
  
  「好。」他的體貼更讓她著迷。
  
  這頓晚餐吃得張宥青心頭小鹿亂撞,他的手藝真的不賴,每道菜色香味俱全,她感覺自己已經被他的溫柔、他的手藝給擄獲了。
  
  她想,他應該也對她有好感吧,不然不會幫她領養小黑,還讓她自由出入他的房子,又親自為她下廚……
  
  咬下一口燉得軟嫩的排骨,她想問他,心裡是不是也喜歡著她……
  
  「想說什麼?」他讀出她眼裡的情緒,似乎有話想對他說。
  
  「我……」嘴裡咬著的排骨差點香下去。
  
  「慢慢吃,沒人跟你搶。」他嚇了一跳,趕緊起身過來拍她的背。
  
  她把骨頭吐出來,一張臉尷醚地脹紅著。
  
  「還好吧?」他擔心的看著她。
  
  「我沒事。」她搖搖手,慢慢喝了一口湯。
  
  「沒事就好。」他瞬間鬆了口氣。這才起身,打算回座。
  
  「那個……」張宥青不知哪來的勇氣,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他回頭,擔心再度爬上俊顫。「不舒服嗎?是不是還有骨頭卡在喉嚨?」
  
  她搖頭,臉蛋一片紅暈。
  
  「那——」他眼神一閃,注意到她羞澀的神態。
  
  「我想問你,你、你真的不喜歡姚醫師嗎?」她咬著粉唇,這件事她必須確定,如果他心裡有別的女人,那她不會介入。
  
  「我沒必要跟嬌扯謊,那一點意義都沒有。」他擰起眉,怎麼突然又提及大嫂?
  
  「那就好。」她漾起甜笑,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既然你沒有喜歡的人,那我可以喜歡你喔,更可以期待你也會喜歡上我,跟我談戀愛嗎?」
  
  她想知道,他願不願意給她這個機會。
  
  她的坦率,讓他輕輕地笑了。
  
  這句話應該由他開口先問才對,但卻一直找不到適當機會。反而由她坦率的當面問出口,看來張家人的個性都一樣,直截了當又大方。
  
  「你一直笑是什麼意思?」取笑她嗎?
  
  張宥青十分尷尬,心裡頓時好沮喪。
  
  她是不是坦率過頭了,這麼貿然問人家,把他給嚇傻了,才會一直笑?
  
  「我去看看小黑有沒有把飼料吃完。」她放開他的手,起身離開位置,尷尬的轉身欲逃。
  
  路寒峰追上去,抓住她的手,將她擁進懷裡。
  
  她的背貼上他寬闊的胸膛,如此的貼近讓她耳根發熱、心口發燙,心跳在失速當中。
  
  「你搶先把我想說的話說了,那我接下來該說什麼呢?」他低頭,下巴抵著她,輕輕地歎息。「告訴我,你希望我怎麼回答你?」
  
  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強而有力、快速的心跳聲,一抹期待湧上來。
  
  「就順著你的心意回答呀,不可以說謊騙我。」她輕懦唇瓣,羞澀的回道。
  
  「我說過,我沒必要扯謊,那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他嗅看她的髮香,甜橙般的香氣很適合她。
  
  「你這是在繞口令嗎?」還是沒聽到答案,她有點急了。「還是你需要考慮?那好吧,你慢慢考慮,我去找小黑——」
  
  她玲瓏的身子驀地被轉過來,變成跟他面對面。
  
  她緊張羞怯的抬起水眸,與他深邃的黑眸對望。
  
  「我不需要考慮,我心裡早就有了答案。」他捧起她漫著紅暈的漂亮臉蛋,給她一個帥氣迷人的微笑。
  
  他是個嚴謹的人,並不常笑,也很少遇到能讓他感到開懷的事,他的生活被忙碌的工作和緊繃的壓力給包圍著。
  
  但是從意外跟她走近的那天晚上起,他笑的次數變多了。
  
  今晚,更是無法克制的想對她微笑。
  
  「那還不快——」
  
  最後的那個「說」字,被他落下的方唇給截斷。
  
  他的手臂圈摟著她的細腹,低頭吻住了她的粉嫩菱唇,溫柔吮吻。
  
  她害羞又開心,甜滋滋的予以回應,玲瓏嬌軀朝他胸膛依偎,小手隔著襯衫貼在他的胸口,輕輕揪著他敞開兩顆扣子的襯衫。
  
  被他的男人氣息包圍著,她暈眩又甜蜜,心裡訝異指尖下的這方胸膛竟如此結實寬闊。
  
  兩人站在餐廳中間,甜蜜擁吻,窗外的夜色漸漸深濃,夕陽餘暉落進屋內,金黃色的光芒灑落在他們登對的身影上。
  
  吻很甜,心很燙。
  
  「想不想跳舞?」他放開她的唇,望著她迷濛的眼色,突然興起這個瘋狂的念頭。
  
  「你約我跳舞?你……會跳嗎?」她有沒有聽錯?!不是她懷疑,他給人的印象嚴謹又木吶,正經八百的,怎麼可能會跳舞?
  
  「別小看人,留學紐約時,我曾經跟一個同學學過交際舞,倫巴、華爾滋、探戈全都難不倒我。」他也曾經年少輕狂過,在紐約留學的日子,是他這輩子最瘋狂的一段時間。
  
  他牽著她往客廳走,寬敞的客廳連接著起居室有一大塊淨空空間。
  
  他放開她的手,走到劇院音響前,從架子上取出一片CD放入,選定曲目,他快步走回她的身邊,做出邀舞的姿勢。
  
  「倫巴會嗎?」他對她揚揚俊眉。
  
  「別小看人,沒什麼舞是我不會的。」她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上,優雅的挺直腰桿,下顎抬高,露出驕傲自信的神采。
  
  音樂揚起,是經典的西洋舞曲。
  
  他跳出第一步,俐落而優美的帶領著她。
  
  張宥青驚訝的隨著他舞動著,他的舞步純熟而迷人,激發出她壓抑已久的舞蹈熱情。
  
  兩人燦笑的共舞著,一曲完畢後,換成探戈,再來是輕快的捷舞。
  
  連跳三支舞,他們氣喘吁吁。
  
  兩人停下舞步面對面站著,眼眸發亮的凝視著對方。
  
  「老天,我的老天,你是舞棍敷」他的短髮微微亂了,額頭沁出汗水,壁壘分明的胸膛因為喘息而起伏著,好性感好迷人。
  
  「我老了就留爆炸頭,學舞棍阿伯上電視跳舞給大家看。」她的話讓他聯想到有著一頭爆炸頭的「舞棍阿伯」。
  
  「不過前提是不能有掉發禿頭的危機。」
  
  「你真是……」她被逗笑了,還笑到彎了腰。
  
  沒想到他真幽默,真是不嗚則已,一嗚驚人哪。
  
  「還想跳嗎?我可以繼續奉陪。」路寒峰許久沒有這麼放鬆瘋狂過,他將她摟過來,親密的擁著她,隨著音樂跳起優雅的華爾滋。
  
  兩人親密的貼近著,她靠在他的肩頭上,熟練優雅的滑步、轉圈,調整紊亂的氣息。
  
  「真令人好奇,你的舞跟誰學的?會計師這麼好混嗎?竟然還有空學舞。」而且舞技還如此高強。
  
  可以想見,他絕對花了很多的時間來學舞。
  
  「這……」這問題可問倒他了,路寒峰小心思忖著該如何回答她。「班上有個同學很愛跳舞,我有點興趣,於是放學空檔就跟著學。」
  
  「通常愛跳舞的都是女生敷。」她敏感的答腔。
  
  他乾笑兩聲。「——是女同學。」
  
  「哦——你跟那個女同學很要好嗎?」女人的直覺通常很神准,她醚著眸子,審視他微微僵掉的表情。「不可以說謊,你得老實回答我。
  
  她想知道純粹是好奇,不是嫉妒心作祟。
  
  他感覺好像被將了一軍,不得不老實透露。「……是……是前女友,她愛跳舞,總拉著我一起學。」
  
  「紐約女孩?」好吧,她是有點嫉妒啦!
  
  「嗯。」他點頭。
  
  哇!沒想到正直嚴謹的路寒峰,竟然交過外國女友?!
  
  「那她對你一定很熱情吧?」她驀地停下舞步,驚訝的望著他。
  
  原本只是因為好奇隨口問問,未料答案竟然讓她吃味起來。
  
  看著她盛滿驚訝的美眸,路寒峰困窘得不知如何應對。
  
  「都是過去式了,沒什麼好討論的。」他輕咳兩聲,選擇僻重就輕,「來,還想跳嗎?我再去選片CD」
  
  說著,他轉身欲走,順勢轉移這尷尬的話題。
  
  「等等,換我來選。」她伸手拉住他。
  
  輸人不輸陣哪,她也有熱情的一面,來一段性感熱舞給他瞧瞧,用舞姿來誘惑他!
  
  他點頭。「舞曲全都放在櫃子的第四格。」
  
  她優雅走去GD架前,纖細曼妙的身影佇立在櫃子前,專注的挑選著。
  
  他著迷的望著她美麗的身影,多想走上前從後面摟住她,將她抱個滿懷。
  
  他才踏出一步,卻見她抬手抽出一張CD,蹲下身子把原本的CD退出,放入另一片。
  
  他收住步子,她一旋身,優雅輕盈的走回他身前。
  
  她醚起美眸,兩手抬起撥了撥長髮,姿態狂野的甩甩頭。
  
  他眼睛登時發亮,吹了聲口哨。
  
  「你不必動,這首曲子我要獨舞。」她的手搭在他的右肩上,對他眨眨眼,嫵媚一笑。
  
  他被她嬌媚的神態給吸引,動也不動,等著她展現風情。
  
  音樂揚起,她開始獨舞。
  
  張宥青狂野甩頭,扭動水蛇腰,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在他身上煽情摸索……
  
  鋼管舞?!路寒峰臉色發燙、耳根發熱、喉嚨發乾,全身血液奔騰起來。
  
  她嬌媚的舞動著,在他身上撫摸、轉圈,甚至性感下腹,豐滿的配胸幾次貼上他的身體……
  
  他感覺全身著了火,頭暈目眩,肌肉線條繃緊——
  
  驀地,舞曲停了。
  
  她雙頰艷紅、水眸發亮的站在他面前,細喇的肌膚上汗水密佈,微濕的幾絡長髮豁在粉頰和優美的頸子上。
  
  她喘息著,豐盈的胸口優美地起伏,那雙晶亮的眼眸閃耀著自信的光芒。
  
  他凝望著她,感覺心臟狂跳,身體的某處變得堅硬,他想將她抓過來狠狠吻上一番,然後……
  
  但他什麼也沒做,警告自己千萬要冷靜,別魯莽行事。
  
  他的一雙筆直長腿退後一步,再退一步——
  
  「我、我流太多汗,昧道不好聞,去沖個澡。」他轉身,大步逃開。
  
  瞪著他落荒逃掉的順長身影,她怔了怔後,突然捧腹大笑。
  
  果然是正直嚴謹的路會計師,這樣誘惑他也沒能讓他拋開理智撲過來。
  
  天空很藍,幾朵白雲點綴著,涼風徐徐吹過,編成一幅雲淡風輕的畫作。
  
  張家大宅前,一人一狗站在休旅車旁。
  
  那男人是路寒峰,他穿著黑色POlO衫和休閒短褲,腳踩勃肯鞋,帥氣迷人。
  
  挨著路寒峰坐在地上的是只有三隻腳的小黑,它今天繫著英國國旗圖案的領巾,十足酷帥!
  
  路寒峰低頭看著表,小黑張大眼睛瞄準緊閉著的高聳大門。
  
  今天是路寒峰和女友張宥青約會的日子,如果天氣允許的話,通常假日白天他們都會帶小黑一起出遊。
  
  交往兩個多月來,這是他們固定的約會模式。
  
  下午過後,小黑會被送回家,接下來則是情人的獨處時間,他們會一起逛街、看電影、泡咖啡館或者到餐廳吃浪慢的燭光晚餐。
  
  路寒峰看看表,跟女友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可是還沒見到她的身影。
  
  他考慮著是否該上前按門鈴,跟張宅的管家陳伯說一聲,麻煩通報一下。
  
  正考慮著,門內有了動靜,高聳鐵門旁的出入小門打開來,張宥青出現了。
  
  她一出現,路寒峰和小黑眼睛登時為之一亮。
  
  她穿著斜肩荷葉領上衣搭上短裙,俏麗漂亮,手裡拎看一個可愛的米色編織包,走路搖曳生姿好像在跳舞。
  
  小黑站起來,開心的搖著尾巴,斜倚車門而立的路寒峰嘻著俊帥的微笑,看著她腳步輕快的走近。
  
  「小黑來,媽咪抱一個。」來到他們面前,路寒峰欲展開雙臂摟佳人入懷,張宥青卻突然蹲下來,開心的抱住朝她興奮搖尾巴的小黑。
  
  小黑更快樂了,伸出舌頭舔著她粉喇喇的臉頰。
  
  「咳……」撲了個空的路寒峰可吃味了。
  
  他才是她的正牌男友,可每次只要帶小黑出門,她總是先注意到小黑,先跟它打招呼,玩抱抱親親的遊戲,對他就視而不見,厚此薄彼得很徹底。
  
  她抬眸,注意到男友微凜的臉色,忙不迭起身挨近男友懷裡。「早安,你有等很久嗎?」
  
  她早上有點睡過頭,起床梳洗化妝換衣花了點時間,剛剛連早餐都沒吃就趕著出門,就怕他等太久。
  
  「我剛到。」他掀了掀唇,目迷起黑眸對上她那張明亮的眼眸。
  
  奇怪,看到小黑就又親又抱的,怎麼對他就只問了句話?
  
  「那就好,我還以為我讓你等太久,讓你不開心了。」她鬆了一口氣。「上車吧,活動快開始了——」
  
  說著,她打開休旅車後面車門,作勢彎身要抱起小黑。
  
  「我呢?」他輕輕捉住她的手腕。
  
  「什麼?」回頭,她眨著描繪漂亮的美目,眼色疑惑地望著他。
  
  他把她扯近,吃昧的噠眼對她抗議道:「小黑都有抱抱,我什麼都沒有。」
  
  好幾次了,每回他都被冷落。
  
  忍無可忍,今天他絕對要反攻,不再當被冷落的可憐人。
  
  她怔了怔,驀地抖著粉肩嬌笑起來。「路會計師,你好小心眼喔,竟然跟一隻狗吃醋。」
  
  他吃酉昔的樣子真可愛!
  
  「那又怎樣,我只要求公平對待。」好,他放棄跟小黑爭地位,但該有的基本福利絕對不能少。
  
  「也要抱抱?」望看他堅定的神色,她帶看一抹甜笑主動偎入他懷裡,張開一雙白哲王臂抱住他的腰,粉顏靠在他的肩頭上。「好,來抱——
  
  她的下顎突然被輕佻起,聲音驟然消失,被他溫涼的方唇給吞沒。
  
  好吧,他承認他要的不只是基本福利,他也不可能放棄跟小黑爭取排名順位。
  
  他才是她的正牌男友,地位跟福利絕對不能輸給小黑!
  
  張宥青有點受寵若驚,以他過度嚴謹冷靜的性子應該不會在外頭曬恩愛。
  
  但她似乎錯了。
  
  原來個性冷淡拘謹的路寒峰,也有孟浪的一面。
  
  他就在張家大宅門前吻住了張宥青,一點也不在乎高聳大門的兩旁有架設高放大倍數的攝影機……
  
  呢,她的思緒逐漸恍惚起來,被他給勾引了去。
  
  他輕輕地撬開她的唇,先是溫柔地品嚐她的甜美,轉而深入的纏綿那兩片誘人的粉嫩,火熱的舌滑入她的唇內與她熱情嬉戲,彷彿她是最甜的蜜糖……
  
  「汪汪」小黑的吠聲驚擾了沉浸在熱吻裡的情人。
  
  他放開她,嘴角揚起滿意的笑。
  
  她眼色迷濛,兩頰艷紅,嘴上的唇蜜都被他吃掉了,不過唇瓣色澤看起來比上唇蜜還潤亮。
  
  「上車吧。」心滿意足後,他打開車門將她輕輕推上車。
  
  張宥青塵進車子裡,兩手輕輕拍著燙紅的頰,做著深呼吸讓紊亂失序的心跳穩下來。
  
  路寒峰將小黑抱上後座後,他自己也很快上了車。
  
  坐在駕駛座上,他扭頭對上她晶亮的眸子,微笑地傾身替她繫好安全帶,再繫上自己的。
  
  隨後發動引擎,車子掉頭朝山下走。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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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7 00:31:54
  第五章
  
  今天有場由幾間動物診所聯合發起的貓狗送養活動,還免費替貓狗健檢以及植入晶片,地點在北投某社區公園。
  
  路寒峰的大嫂姚晴就是發起人之一。
  
  因為這層關係,張宥青決定帶小黑一起參加今天的送養活動,順便帶它玩一玩,原本她以為路寒峰並不會太熱衷參與這次的活動,所以前幾天只是隨口聊到,並沒有邀請他。
  
  但路寒峰卻主動表示要加入活動行列。
  
  多一個人手當然好啊!這件事就這麼定案了,今日兩人準時帶著小黑出發前往活動地點。
  
  約莫十來分鐘的車程後,他們抵達活動會場。
  
  停好車兩人帶看小黑來到公園,會場裡已經有志工穿梭忙碌看,桌子、旗幟和義賣品都已經擺好。
  
  今日擔任義診的兩位獸醫師正輪流昔貓狗檢查狀況。
  
  張宥青跟路寒峰一起過去,先跟姚晴打招呼。
  
  姚晴要兩人先將手消毒,盼咐張宥青幫忙把檢查好的幾隻小狗帶到附近造一遭,狗兒若有便便就得做及時必要的處理,以維持會場的乾淨。
  
  路寒峰則協助姚晴把幾隻體積較龐大的狗抱住,好讓她能更快做完檢查。
  
  兩人分頭幫忙,張宥青帶著小黑和三隻小型犬到帳棚區後方的一塊拿地散步玩耍。
  
  小黑很乖,就算放開牽繩它也不會跑遠,亦步亦趨跟著她。
  
  這麼一來,她可以專心看顧三隻活潑的小狗兒。
  
  十分鐘下來,三隻狗兒輪流便便,她蹲下來,用報紙包起便便,拿到帳棚後方的集便桶丟棄,洗好手後很快又繞回來陪它們,盡量不讓視線離開太久。
  
  三隻小狗和小黑玩成一團,另外有名志工也帶了兩隻狗過來,志工掏出兩顆球丟出去,大夥兒搶著球,玩得好開心。
  
  有一顆球滾遠了,狗兒沒去追,反倒搶著剩下的一顆球玩。
  
  張宥青負責去撿球,球好像滾到帳棚旁邊了,她輕快地朝義診的帳棚走去。
  
  她走到帳棚邊,轉身想找球,不意卻看見半開放的帳棚下,路寒峰靠近姚晴站著。
  
  他捉著姚晴的手,擰著眉頭專注看著姚晴纖細的手腕。
  
  張宥青看著過度親近的兩人,驀地怔住,心裡浮上奇怪的感覺。
  
  「不打緊,又不是第一次被抓傷。」這端,姚晴欲抽回手,她的手腕上有道舊傷,加上剛剛被一隻攻擊性強的大狗咬傷的新傷口正滲著血,血絲烙在舊傷痕上,有點觸目驚心。
  
  路寒峰執意握住姚晴的手不放,他拉著她朝帳棚另一邊走去,角落那裡擺著醫藥箱。
  
  「傷口有點深,我先幫你消毒包紮,再送你到附近的診所做進一步檢查,看看需不需要縫合。」他另一手撈來兩張板凳,拉著她面對面坐下來。
  
  「我自己來。」姚晴實在有點招架不了小叔的過度關心。「這點小抓傷不用縫合,你別小題大作。」
  
  每回只要她一有什麼風吹草動,路家人就擔心得要命。
  
  唉,這也不能怪他們。
  
  是自己曾做錯一件事,把路家人給嚇壞了。
  
  當年丈夫突然意外死去,她一時間承受不了打擊,愚蠢的也想自我了斷,拿刀自殘跟著丈夫一起走。
  
  她躲在浴室裡割腕,當時若不是路寒峰及時發現救了她,她可能早就倒在血泊中,一命嗚呼了。
  
  從那次起,他們就既緊張又戒慎。
  
  有段時間,路寒峰和公婆還特地搬到她的公寓一起住,大家神經緊繃就怕她哪天想不開又做傻事。
  
  後來,她漸漸放下丈夫死去的傷痛,在工作中重新找回活下去的動力和快樂,讓大家放下心中大石,路寒峰這才打包回府,公婆也搬回鄉下。
  
  「你是我的家人,大哥臨終前將你托付給我照顧,我不能放著你不管。」就算是小傷,也得注意才行,就怕萬一。「那隻狗有打狂犬病疫苗嗎?」
  
  他替她消毒、包紮,眉頭皺得死緊,擔心她被狗咬傷會有後潰症。
  
  「有,兩個月前中途媽媽收容皮皮時,已經帶去打了疫苗和驅蟲。」今天帶來的貓狗身體都很健康,她方才只是再做一次例行檢查而已。
  
  資料上有寫,皮皮對適應新環境有障礙,需要多加注意和耐心引導,她已經很小心了,結果還是被情緒不穩的皮皮咬傷。
  
  不過這種情況她常遇到,身為動物醫師總會遇見不配合的貓狗,被咬傷、抓傷是常有的事,根本不必大驚小怪。
  
  「好了。」他替她很快包紮好,站了起來。「我去開車過來,得去診所打破傷風才行。」
  
  「等活動結束我會自己處理,我現在擅自走掉,誰來替貓狗檢查?」
  
  「還有另一位醫師在。」另一個帳棚裡,有另一名醫師坐鎮。
  
  「不能把工作全都丟給楊醫師,等會兒楊醫師還要負責普民眾帶來的貓狗免費植晶片,他會忙不過來。」姚晴堅持,不能丟下工作不管。「活動兩個小時就結束,我保證活動一結束一定去看醫生,這樣你總可以放心了吧?」
  
  她起身,轉身走回位置,接續工作。
  
  路寒峰對她的堅持沒轍,沒再多勉強,他走到一旁的籠子裡,抱出一隻貓咪。
  
  兩人繼續檢查工作,沒發現站在帳棚外的張宥青。
  
  間隔著距離,張宥青並沒聽清楚他們之間的對話,她強迫自己把目光從兩人身上收回來,彎身很快找到球,轉身往回走。
  
  她要自己別想太多,可剛剛那一幕已經深烙在腦海裡,路寒峰落在姚晴身上那過度關注的眼神,實在很難讓人不產生聯想。
  
  關於他對姚晴……路寒峰曾鄭重對她澄清過,他對姚晴的關注絕非她所想的別有用意和用心,純粹是對家人的關懷和呵護。
  
  她該相信路寒峰!
  
  甩開心頭那沉悶發酸的情緒,她把剛剛意外看見的那幕拋諸腦後,把球拋給小黑。
  
  小黑很帥的淩空跳起,追逐著球咬住,然後獻寶似的跑來張宥青的跟前,尾巴搖得可厲害了。
  
  她蹲下來,摸摸小黑的頭。「媽咪給小黑一個贊,小黑真厲害。」
  
  小黑把球交到她手裡,還想再玩一次。
  
  她站起來,把球拋出去,綠色的球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然後落下——喔哦,竟然K到一個小朋友的頭!
  
  被硬球打到的小朋友哇哇大哭起來,坐在旁邊的媽媽一邊安撫小孩,一邊氣得跳腳。
  
  張宥青一驚,趕緊跑過去。
  
  小黑跟著她一起,一人一狗站在那個氣呼呼的媽媽面前——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朋友的頭有受傷嗎?這位太太,我一定會負起責任,醫藥費我全都會付。」她誠心誠意不斷鞠躬道歉,小黑蹲在她身邊,一臉無辜不敢亂動。
  
  那位年輕媽媽也不是不講理的人,看她馬上跑過來認錯道歉,遂閉上了嘴沒再罵人,不過臉色還是很難看就是了。
  
  「媽咪,你看,狗狗只有三隻腳。」小朋友不哭了,掛看眼淚和鼻涕好奇的看看小黑。
  
  「真的敷,只有三隻腳,它是車禍受傷的嗎?還是天生就這樣?」年輕媽媽看看小黑。
  
  「小朋友,小黑雖然只有三隻腳,但還是很厲害喔,它很會跑,還會跳起來接飛盤。」看著一旁帥氣逼人的小黑,張宥青與有榮焉。
  
  「我遇到小黑時,它就已經是這樣子了,不過不管小黑失去一隻腳的原因是什麼,我對它的愛不會減少,它是只很乖又聰明的狗狗。」
  
  她看著小黑的眼神是無比的驕傲。
  
  「媽咪,我可以摸小黑嗎?」小朋友抹去眼淚,怯生生地走到小黑面前,伸出肥嘟嘟的小手,想摸摸小黑,但臉上卻又帶著一絲遲疑。
  
  「這要問一下阿姨,就怕小黑會咬人……」媽媽代兒子問,也是一臉猶豫。
  
  「小黑很乖,它不會咬人,沒有攻擊性。」提到攻擊……剛剛那球是她丟出去的,罪不能加諸在無辜又善良的小黑身上。「小朋友,我抱住小黑,你摸摸它沒關係。」
  
  見這位太太還是不太敢讓兒子接近小黑,張宥青蹲下來抱著它。
  
  小黑很善良又親人,不能因為她一時失手而害得它形象全毀,這對它不公平。
  
  「媽咪……」
  
  「你想摸就摸一下好了。」
  
  得到媽媽的允許,小朋友睜大發亮又好奇的眼睛,小手輕輕摸上小黑的頭。
  
  小黑乖乖不動讓小朋友摸,表現很好。
  
  「小朋友,你頭還痛不痛?可不可以也讓阿姨摸摸看,如果頭腫起來的話,阿姨帶你去給醫生杯杯做檢查好不好?」
  
  小朋友搖搖頭。「不痛了,頭也沒腫腫。」
  
  她還是伸手摸摸小朋友的頭,被球打到的地方沒有異樣,沒有腫脹現象。
  
  「小姐,沒事了,你不用擔心。」年輕太太終於露出和善笑容,不再計較。「小傑,我們該走喔,小姐再見。」
  
  「阿姨再見,小黑再見。」小孩子揮揮手跟小黑道別。
  
  「拜拜。」
  
  年輕太太牽起四歲大的孩子離開。
  
  張宥青放下小黑,撿起球,掉頭往回走。「小黑,我們也該去忙了,活動好像開始了耶。
  
  帳棚外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大家都在看準備送養出去的貓狗,志工也穿梭其中。
  
  「汪汪」小黑叫了兩聲給予回應。
  
  它跟著她快步朝活動區走去……
  
  簡直快累斃了!
  
  兩人一狗拖著疲憊的步伐下車進屋。
  
  不過是參加一場貓狗送養兼寵物用品義賣活動,卻好像經歷一場災難一樣,搞得人仰馬翻嚇到差點心臟病發。
  
  活動開始時一切都還好好的,誰會料到就在活動進行一半時突然閃電打雷,然後讓人措手不及地下了一場午後雷陣雨。
  
  豆大的雨珠打在身上,志工們趕緊把放在拿地上的狗兒抱回籠子裡,再把義賣用品推回帳棚下,參加認養活動的遊客也忙著躲雨,一陣手忙腳亂,但幸好現場總算還在掌控之中。
  
  就在路寒峰拉看張宥青進帳棚躲雨時,張宥青赫然發現一直跟在腳邊的小黑竟不見蹤影。
  
  她焦急萬分,不顧雨勢跑出帳棚外尋找,路寒峰不能塵視不管也跟著冒雨找小黑。
  
  驟雨下了十來分鐘後忽地又停了,到處找小黑的他們早已全身濕琳淋。
  
  到處都找遍了,但依舊不見小黑身影。
  
  雨停了之後活動又緊接著開始,人潮又聚攏過來,這讓尋找小黑的工作更加困難。
  
  她幾乎要急哭了,路寒峰見情勢不對欲回頭找人幫忙尋找小黑,這時小黑從遠處跑過來,挨近眼眶泛紅的張宥青蹭啊蹭的。
  
  張宥青抱著小黑大哭起來,哭得像個孩子似的,四面八方的人群頓時朝她聚焦,路寒峰牽起她,替小黑套上牽繩,迅速帶著他們離開活動現場。
  
  活動還沒結束,但他們已無心參與,提早回家了,此刻兩人一狗都渾身濕透,筋疲力竭地癱在沙發和地板上。
  
  「起來,你得去洗個澡。」路寒峰擔心地把她從沙發拉起,想起上一次她為了救小黑也是渾身淋得濕透。
  
  唉,好像自從遇上小黑,她跟大雨就結下了孽緣。
  
  「老天,我渾身無力……好冷。」她是爬起來了,但縮著身子。
  
  「你在發抖,不把這身濕衣服換下來不行。」他坐下來用溫熱的大掌摩掌著她發顫的雙臂。
  
  她靠在他寬闊的懷裡,豐民本沒力氣動。
  
  見狀,他索性抱起她,大步往自己房裡走。
  
  「小黑會感冒……」窩在他懷裡,她擔心的是失而復得的小黑。
  
  「你先去洗澡,我會負責把小黑沖洗乾淨並吹乾。」他抱著她走進日式裝滿的臥房裡,穿堂過後推開一扇木門,來到寬敞的浴室。
  
  裡頭有著觀音石打造的浴池,專門用來泡溫泉。
  
  這個季節並不冷,但她需要泡泡溫泉讓發冷的身子溫暖一些。
  
  路寒峰打開接引溫泉管路的水龍頭,出了一陣子冷水後,溫泉水引了進來。
  
  浴室潮濕的空氣裡散發著淡淡硫磺味,他把浴池的塞子堵上,浴池水位慢慢升高。
  
  他轉身,見她還坐在一旁的原木椅上發怔,遂走回去蹲在她面前。
  
  「要我幫你脫衣服嗎?還是自己來?」伸手摸著她濕透的小臉,他分不清她臉頰上的水痕是雨還是淚,心裡泛起一絲疼。「小黑沒有走失,它回到我們身邊來了,你就別再擔心受怕了好不好?」
  
  「我好怕……真的好怕找不到小黑,它如果不見了,我該怎麼辦才好?」當她遍尋不到小黑時,那惶恐驚心的感受是無以名狀的恐怖。
  
  「小黑很聰明,它可能一時貪玩跑掉了,你看,它不是又自己回到你身邊,跟你撒嬌賠罪。」他把她擁進懷裡,溫柔地吻她,安撫她不穩定的情緒。
  
  「沒事了,乖。」
  
  「真好,一切都沒事了。」她輕仰首回應他的吻,他的溫柔撫慰讓她逐漸安心下來。「啊,你也渾身濕透了,也得洗個澡,趕快把濕衣服換掉才行-——」
  
  「你這是在邀請我一起嗎?」他挑高一雙濃眉,眼露期待。
  
  她登時雙頰一片紅艷。
  
  他佯裝失望的歎息。
  
  「我記得你房子裡還有另外一間浴室。
  
  「看來我會錯意了。」
  
  她紅著臉鼓著腮幫子推開他,把他推出浴室外。「你也快去洗澡,順便把小黑洗乾淨。」
  
  「是,遵命。」大小姐都下令了,他哪敢不從。
  
  關上門前,他微笑地瞥了她一眼,確認她真的沒事才離開。
  
  她重新恢復血色和笑容,真好。
  
  離開主臥房,路寒峰打理自己和小黑去也。
  
  浴室裡,張宥青脫掉身上的濕衣褲,渾身赤裸冷透的身子泡進浴池裡,頓覺一暖。
  
  浴室內熱氣氰氫,她稍微打開窗讓空氣產生對流,從浴室裡頭看著後院的景致。
  
  院子裡種植許多不知名花卉,牆上爬滿綠籐,角落有一棵大樹,樹幹粗壯,樹枝攀過屋簷形成屏障,茂密的葉子隨著微風輕輕擺動,發出輕輕的沙沙聲。
  
  路寒峰還真懂得享受,雖然這裡一點也稱不上豪華,但卻別有風情,令她十分喜愛。
  
  雙手交迭放在浴池邊緣,她噠眼看著外頭的景色,舒服地打起噸來,也不知是太累還是整個神經放鬆的關係,她竟然閉上眼睡著了。
  
  二十分鐘後。
  
  路寒峰替小黑沖洗乾淨吹乾毛髮後,拿來一件浴袍打算給張宥青換穿。
  
  他拿著浴袍走到浴室門口,勾指輕敲門板。「宥青,泡澡別泡太久,水冷了就起來,我把浴袍放在床上好嗎?還是你來開個門,我拿給你………
  
  裡頭沒動靜,也沒應聲。
  
  他又敲了敲門,低喚:「宥青,你洗好了嗎?」
  
  一樣無聲無息。
  
  他皺起眉頭,伸手轉開門把,將谷室門打開,頭探進去。
  
  他看見了她,她懶洋洋地趴在浴池邊緣面對著窗外,那雪白的美背躍入他的眼底,其餘春光掩蓋在水面下,若隱若現。
  
  「宥青?」他身體倏地緊繃,聲線也跟著一緊。
  
  她動也不動,顯然睡著了。
  
  他只好走進浴室裡,目光盡量不要看著下方,他窘著俊臉伸手輕輕按住她纖細的肩頭。「宥青,醒醒。」
  
  浴池水冷了,這樣泡下去可會感冒的。
  
  「醒醒……」
  
  不小心睡著的張宥青,感覺身子輕輕搖晃了一下又一下,她睜開迷濛的眼驀然醒來。
  
  她抬手揉了揉酸澀的眼,伸了伸懶腰,慢慢地轉身。
  
  驀地,豐滿的兩團雪胸蹦出水面,兩朵嫩蕾害羞地跳出來見人一路寒峰僵硬地別開臉,他臉頰透著詭異的暗紅,身體某處突然繃硬。
  
  「阿峰……」她一臉茫然,尚搞不清楚狀況。
  
  「你先把睡袍穿上。」他別開頭遞出睡袍,即便腦海早產生綺麗遐想,但仍舊很君子的目不斜視,把腦海的那些春光畫面迅速刪掉。
  
  「啊,你你你——」張宥青瞪著睡袍,低頭看著自己一絲不掛的身子,她後知後覺地驚叫,雙手抱住自己趕緊縮起身子,埋在水面下。
  
  「快把浴袍穿上。」他已經背過身去,低頭尷尬地看看自己的生理反應。
  
  她面紅耳赤的伸手抓來浴袍,遮住胸前的豐盈粉喇。
  
  「我去煮咖啡。」他大步走開,腳步有點顛昊的開門閃出外頭。
  
  關上門,他靠著牆瞪著自己胯下的腫脹,做了好幾次深呼吸方能冷靜下來。
  
  門外的男人尷尬得要命。
  
  門內的張宥青是又窘又羞。
  
  她忙不迭爬出浴池外,套上睡袍把襟口攏緊腰帶綁好,拿起吹風機胡亂地吹著發,抬頭看著鏡子中臉蛋紅透的自己,腦海浮起他剛剛落莞逃走險些跌倒的身影,粉唇一彎,再也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不可收抬的地步?
  
  今天張宥青請了一天特休假,臨時起意跑去找申秀融,因為她已愛上路寒峰,不再暗戀范姜東眾,這才領悟到之前的約定多麼幼稚,原本打算勸好友脫身,卻意外被范姜東眾聽見。
  
  他誤會申秀融,以為她存心玩弄他的感情,氣急敗壞發了一頓脾氣後,不聽任何解釋便轉身離開。
  
  她真笨!怎麼一點都沒注意到,申秀融真心愛上范姜東眾卻不敢對她坦白,怕她會因此生氣而毀了兩人多年的友情。
  
  范姜東眾決絕的離去,令個性一向堅強的申秀融再也忍不住心碎而哭了。
  
  申秀融這一哭,害得她充滿罪惡感。
  
  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現在很自責,心中充滿愧疚又後悔莫及。
  
  但後悔有屁用!當初她如果不要那麼幼稚,為了資助好友的開店租金而提出這個鬼計畫,硬是拉申秀融去教訓范姜東眾,相愛的兩人也不會變成今日這樣的僵局,從愛侶變仇人。
  
  自從她跟路寒峰交往後,她就深信感情一切靠緣分,就算當初她沒有跟申秀融打賭,說不定好友自然而然會跟范姜東眾因契機而搭上線,兩人會陷人愛河,愛得幸福又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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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匿名  發表於 2014-3-17 00:32:33
  第六章
  
  「張宥青,你這個大笨蛋」她獨自來到河濱公園,下車對著一片空曠懊惱大叫。「你看看你做了什麼蠢事?笨蛋笨蛋——
  
  她懊悔的吼著,愧疚又憤怒的抬起右腳,用力踢了一下地上的小石子。
  
  結果這一踢,穿著魚口高跟鞋的她腳突然一扭,身子不穩地摔倒在地上。
  
  她痛得咬牙,眼裡泛起淚,低頭一看,右腳拇趾的一片趾甲竟然掀起,血絲不斷從幾乎剝落的趾甲裡滲出。
  
  「活該啦,這是報應。」癟著嘴,腳躁扭傷加上趾甲剝落讓她痛得牙齒打顫,淚花也在眼裡打轉。
  
  她強忍著淚,還有腳躁k腳趾頭傳來陣陣尖銳的痛,脫下高跟鞋,一拐一拐地走到一旁,坐在石椅上。
  
  從皮包掏出面紙,輕輕地包住拇趾,結果不碰還好,沒想到只是輕輕一碰,趾甲竟掉落,痛得讓她大聲抽氣,臉色發白。
  
  這下慘了!她的車子離這裡有段距離,腳這麼痛,該怎麼走回去?如何開車離開?
  
  她現在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可是眼看天空已經慢慢轉為陰暗,灰色雲層越積越厚,天空開始飄起細絲。
  
  雨浙瀝浙瀝下了起來,越來越大。
  
  在這裡耗下去只有淋雨的分,她咬緊牙關站起來,兩手各拎著高跟鞋和皮包,赤看雪足在水泥地上一拐一拐往前慢慢走。
  
  才走幾公尺,她就投降了。
  
  每走一下,腳躁的抽痛和腳趾頭的尖銳痛感讓她雙腿發軟,臉色發白,額頭冒汗。
  
  停下步子,她坐在花圃矮牆上,從皮包拿出手機打電話討救兵。
  
  撥出電話,她打給了大哥。
  
  「哥。」
  
  「宥青,怎麼了?不是休假嗎?怎麼,還擔心公事?你昨天交出去的財報資料沒問題,早上阿峰已經跟我確認過了。」正跟幾個主管開會的張子雲,在輪到路寒峰上台報告時,低聲接起了這通電話。
  
  小妹自從跟路寒峰走在一起後,工作態度改變不少,不但工作時間比較專注,學習態度變好,也不再時不時就耍任性不想上班,一聲不吭地神隱。
  
  不過偶爾有工作壓力時,她還是會放自己一夭假去逛街散心,但大都會事先跟他這個上司報備,按照公司規定程式請特休或事假。
  
  只是,今天她明明請特休,以她的個性,不可能還會打電話給他。
  
  難道愛情的力量真這麼大?讓原本無心學習經營管理的小妹轉性了,在放假時還打電話跟他討論公事?
  
  「哥……我需要幫忙。」她的聲音很沮喪,帶了一絲脆弱的哭音。
  
  張子雲臉色巫變。「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我受傷了,現在走不動。」
  
  「你在哪裡?我馬上過去。」張子雲忽然從主位站起來,抬手指示路寒峰哲停報告。
  
  台上的路寒峰停下來,暫且不動聲色,張子雲要他暫停報告必有其原因。
  
  「我腳痛沒辦法走路……哥,你能不能找個人來幫我?我人在河濱公園……」
  
  雨勢漸大,她心想自己慘了,就算大哥派人來幫她,光是等待時間她可能就會淋成落湯雞。
  
  「糟糕啦,雨越來越大,我看我還是自己想辦法好了——」
  
  「你看能不能找地方躲雨,我馬上派人過去。」張子雲豈會丟下寶貝妹妹不管,立即做出指示。
  
  「可是——」
  
  「就這麼說定,你手機別關,要保持聯絡好方便找你。」
  
  「可是我的手機快沒電——」
  
  這端,張子雲已經收線,沒聽清楚小妹的嚷嚷,他筆直走向站在台上的路寒峰。
  
  張子雲低聲跟路寒峰說了幾句,路寒峰皺起眉頭,立即放下報告到一半的資料,轉身離開會議室。
  
  在路寒峰踏出會議室時,張子雲站在台上繼續報告,接替路寒峰的工作。
  
  張子雲派路寒峰過去幫忙張宥青。
  
  身為男友,這是路寒峰該為她做的。
  
  即便仍在工作時間,向來公私分明的路寒峰卻沒有拒絕的意味,他擔心她,俊臉慢上一抹擔憂,腳步快速的離去,開車前往河濱公園。
  
  他加速趕抵,雨勢很大,他心裡更加憂慮,真不知她是天生犯水還是怎樣?每次遇難都跟大雨有關。
  
  車子開進河濱公園裡,他一手抓著方向盤穩穩操控,一手打電話給張宥青。
  
  他刻意放慢車速在周圍繞著,她的手機卻怎麼也打不通。
  
  他煩躁的降下車窗,一點也不在乎打進車內的雨珠,淋在臉上和昂貴西裝上,他探出頭四處尋找張宥青的身影。
  
  繞了兩圈,怎麼也找不到她。
  
  路寒峰索性把車停下來,撐看一把黑傘,打算走進去找。
  
  走下車,快步經過停車場,行經一排車子前,某部車的後方車門驀地打開。
  
  「阿峰、阿峰——我在這裡。」她探出頭喊他。
  
  聞聲,他迅速扭頭,旋即看見了她。
  
  她很快縮回車子裡,路寒峰疾步走向她。
  
  收起傘,路寒峰坐進車子後座,坐在縮著身子的她身邊。
  
  她全身濕透,衣服都貼在肌膚上,嬌小的身子微微地發抖,臉色有些蒼白。
  
  他忙不迭脫下西裝外套將她包住。
  
  「怎麼了?哪裡受傷?」
  
  好像每次她遇難都跟下雨脫不了干係,單薄的她總是被雨淋得渾身濕透,狼狽得惹人心疼。
  
  「腳躁扭到,腳拇趾趾甲剝落,流很多血……」還有腳底被割傷,也流血了。
  
  方纔,她咬緊牙關才走回車子坐好,因為赤足走路的關係,右腳底被地上的尖銳石子割傷。
  
  真是禍不單行!
  
  這讓本來想咬牙自己開車就醫的她,只能乖乖坐在車上等待派來的人協助。
  
  她沒想到來的人會是路寒峰。
  
  今天不是有個重要會議嗎?
  
  她沒打電話給路寒峰,就是怕影響會議,她只是要求大哥派個小職員來……
  
  「我看看。」路寒峰低頭輕托起她的腳躁。
  
  「腳很髒,你還是別碰。」她自然地想縮回骯髒的腳丫子。
  
  「別動,再碰到傷口可糟了。」無視髒污,事實上他一點都不在乎,他穩穩握住她的右腳,低頭畝視她的腳傷。
  
  腳躁有點腫,拇趾頭很慘,趾甲剝落滲出血,腳底也有幾道割傷痕跡,傷口都沾了泥需要清理。
  
  「碰到會很痛很痛……」眼淚又冒出來,淚花在紅紅的眼眶裡打轉。「我可以忍痛,反正這是報應……上天給我的懲罰,這種痛算什麼,根本比不上失戀的痛苦。」
  
  好友的事讓她心情跌至谷底,早上開心休假的好心情完全消失殆盡。加上又受了傷,心情簡直比這灰濛濛的天氣還糟糕
  
  「失戀的痛苦?」他們之間好端端的,何來失戀?
  
  怪異地瞥她一眼,聽不懂她的話意,路寒峰輕輕放開她的腳,要她坐好。現下第一要務是送她去醫院處理傷口。
  
  「把車鑰匙給我,我帶你去醫院。」
  
  「你送我去醫院後,就趕快回公司,別為了我耽誤公事。」她從濕透的皮包裡拿鑰匙給他,啞著嗓子對他說。
  
  望看她強忍疼痛卻還故作堅強的狼狽小臉,他心疼的給她一個擁抱。「我會陪看你。」
  
  管他什麼重要的公事,他不可能放她一個人在醫院裡。
  
  「阿峰,我真的沒關係,不要為了我丟下工作。」她難受的搖頭,她不值得別人對她好。「我是個任性的人,受傷真的很活該——」
  
  她任性又一意孤行,連好友都被她害到失戀,慘翻了。
  
  「我說了會陪你,公事財務長會幫忙擔待著。」捧起她狼狽的小臉,他低頭輕啾一下她的唇,給她撫慰。
  
  「謝謝……」她沮喪的心好感動,眼眶合淚。
  
  「我不知道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等始想跟我說時,我會耐心聽始說,但現在你什麼都別想,先處理傷口要緊。」
  
  她的確任性,但個性善良可愛,絕非她說的什麼活該承受災難。
  
  他的溫柔和沉穩讓情緒浮躁的她稍稍安定下來。
  
  路寒峰改坐到前面駕駛座,他發動車子離開河濱公園停車場,前往附近的診所。
  
  前往診所處理扭傷並清創好傷口,還打了破傷風,包紮完畢後,路寒峰直接送張宥青返家。
  
  幸好她只是輕微扭傷,打了針拿了消炎止痛藥後,醫師囑咐休息幾天盡量別走動,很快就會痊癒。
  
  車子開進張家大宅,他抱看腳受傷的張宥青進屋子,來到二樓右邊最邊間的臥房,這裡是張宥青的閨房。
  
  她的房間是淡藍色系的裝滿擺飾,一點也不富麗堂皇,給人很溫馨很小女孩的夢幻感覺,一如她的人,清新善良。
  
  因為她渾身濕透,必須盡快把濕衣服換下,路寒峰抱她進房間裡的浴室,讓她坐在馬俑上。
  
  他先拿來一條乾毛巾覆在她頭髮上,輕輕地替她把頭髮擦乾。
  
  「我去幫你拿衣服。」頭髮擦得半乾後,他想她需要擦個澡換掉一身濕衣物。
  
  「謝謝。」心情處於沮喪狀態的她,加上行動又不太方便,也只能靠人幫忙,沒有拒絕的權力。
  
  浴室有道門連接更衣室。
  
  路寒峰走進更衣室內,從某個衣櫃取下一件棉質洋裝,另外打開抽屜,找出一套喇藍色系的內衣褲。
  
  他神色微窘,拿看衣服走回浴室。
  
  「你需要擦個澡,我去找人來幫你。」把衣服放在衣架上,他轉身要走出去。
  
  「這時間只有陳伯在,傭人去菜市場買菜還沒回來。」剛剛進門時只看見管家陳伯,另外兩名傭人不見人影。
  
  「那……」
  
  「我可以自己來,只是擦個澡而已難不倒我。」她勉強擠出微笑,從馬捅上起身,一拐一拐走到洗臉台前。「你不用擔心我,快回公司去,我洗完澡後想睡個覺。」
  
  「我等你擦好澡再走。」他不急著回公司,心裡只擔心她。「如果需要幫忙,喊我一聲,我在外頭待命。
  
  「那好吧。」他這麼堅持,她也不好再趕人。
  
  即便現下她比較想冷靜獨處,但他那關心的眼神讓她不再執意要他走開。
  
  浴室的門被他輕輕關上了。
  
  張宥青站在洗臉台前,看著自己狼狽的樣子,咬著唇在心裡罵自己。
  
  這叫自作自受,她做了任性的事,害人不淺。
  
  現在腳受傷,渾身淋濕,頭髮豁在皮膚上,鏡子裡的自己醜得要命,這些她都要活該承受。
  
  小心脫掉上衣和裙子,貼身衣物也褪下來丟到一旁洗衣籃裡。
  
  打開水龍頭,拿來毛巾泡水擰乾,她木然地洗著臉,輕輕擦著頸子、肩膀和手臂,把皮膚上那一層濕茹感都擦掉,感覺舒爽多了。
  
  但她的心情仍不好過,直到擦好澡抹去一身討人厭的茹膩感,她還是苦喪著一張小臉。
  
  放下毛巾,她轉身走到衣架旁要拿取乾淨衣物,失神中沒注意旁邊就是洗衣籃,受傷的右腳不小心踢倒籃子。
  
  她猛烈倒抽一口氣,臉色發白地蹲下身子,痛到眼角飄出淚花。
  
  浴室門猛地被打開,在外頭聽見聲響的路寒峰跑進浴室裡。
  
  看見一旁倒地的洗衣籃,再看看她光裸蹲著的雪白身子。
  
  他一驚,抓來浴巾披在她的雪背,他跟著蹲在她身邊,擔憂地看著她。「踢到籃子?有沒有流血?我看看。」
  
  「口烏……」粉臂抱住路寒峰,內心的惶惶不安和自責情緒壓得她無法承受,撲進他的懷裡,終於忍不住大哭起來。
  
  「痛死了……痛死算了……我活該,一切都是我自作孽,我是笨蛋,這是報應……」
  
  腳拇趾傳來的尖銳劇痛和做錯事的自責心痛,兩者都煎熬著她。
  
  路寒峰將她抱起,披在她背上的浴幣滑落掉在地板上,他盡量直視前方做到非禮勿視,將情緒不穩的她抱回房間,輕輕放在床上,讓她平躺下來。
  
  雪白美體橫陳在大床上,如此地誘人,但他別開眼不打算乘人之危,迅速拉上被單,將她美麗的身子遮住,他這才敢看她。
  
  他坐在床畔,抬手放在她淚眼婆姜的小臉上,用指腹拭掉她的淚水,眼神溫柔地望著她……
  
  「需要談談嗎?」他不打算回公司了,寧可荒廢公事,也要留下傾聽,如果她肯將內心的痛苦說出口,他願意為她分擔。
  
  要不,看她這樣隱忍壓抑下去,他擔心她會無法從苦惱和自責中脫身,這會造成更大的壓力,更陷入絕境。
  
  她淚眼婆要地搖搖頭。「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下著雨的眼睛望著一臉擔憂的他,她並非拒絕他的好意,而是心情真的很亂很亂,她需要先冷靜下來。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等你想跟我談的時候,隨時可以找我。」他起身,即便不想離開卻也得拿重她的意願。「不要擔心小黑,我今天會提早下班帶小黑外出散散步。」
  
  他們早約定好,今天下午她要帶小黑外出遊玩,但她腳都受傷了,理當換他接手。
  
  彎身在她被淚水沾濕的粉唇上烙上一個輕吻,又摸摸她的頭,他這才離開。
  
  房間裡,只剩下她一個人。
  
  自責又湧上來,淹沒了她。
  
  淚水繼續滑落,像外頭的雨絲,一點也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經過四天的休養,張宥青的傷好多了。
  
  這些天她靜心休養,沒和路寒峰見面。
  
  他打過幾通電話關心她,也表明想去看她,但都被她以想好好休息為理由給婉拒了。
  
  短短幾天,她想了很多,越想越是鑽牛角尖,自責懊惱的她作了一個決定……
  
  一早,她穿上平底露趾涼鞋,右腳拇趾有著簡單的包紮,有點難看但不影響觀瞻。
  
  今天她銷假開始上班,一進公司就先去找路寒峰。
  
  輕敲辦公室門扇,她知道這時間他已經到了。
  
  「進來。」路寒峰以為是助理,頭也沒抬。
  
  她走進去,輕輕將門關上。
  
  她手上拿著一個紙袋,走上前將紙袋放在他的桌上。
  
  正專注看著公文的路寒峰,視線觸及那紙袋和米色輕紗洋裝,訝異抬眸,看見了她。
  
  「不是說還要休一天假?」嚴肅的臉龐驀然浮上一抹笑意,他愉悅起身,大步繞出辦公桌,牽住她的手打量著她,她穿著漂亮的米色洋裝,淡雅的妝容和柔美的髮型,一如印象中的亮麗可人,吸引著他的目光。「腳可以穿鞋了?我看看。」
  
  低頭一看,她包紮的腳拇趾露了出來,有點奇怪。
  
  她縮了縮腳,小聲嘀咕。「有什麼好看的,醜死了。」
  
  「很可愛啊。」在他眼裡,她每個地方都可愛迷人,就算包著紗布,腳拇趾胖了一圈,還是可愛得很。
  
  「可愛個頭啦,你眼睛有問題喔。」推開他,她有點心虛地垂眼不敢正視他,逕自將紙袋打開,拿出兩杯咖啡和兩份早餐。「早餐吃過了嗎?你能不能挪出幾分鐘陪我吃早餐?如果你吃不下,也陪我喝杯咖啡好不好?」
  
  「好。」他習。質出門上班前自己弄早餐,吃過才出門。不過這可是她第一次幫他買早餐,他很開心,怎麼可能拒絕她的心意。
  
  兩人移到一旁的沙發區,坐在窗邊,看著外頭的車水馬龍,沐浴在燦然的晨光下,吃著水果沙拉和熏雞三明治,喝著冰咖啡。
  
  他邊吃邊看她,她垂著眼,幾度抬頭欲言又止,想跟他說話卻又打住。
  
  他發覺她似乎有話想說,每次她抬起頭來,他總是溫柔地對她微笑,用眼神鼓勵她,想說什麼就說出來,他洗耳恭聽。
  
  可是,她仍是閉上嘴,低頭拿起冰咖啡,粉唇合著吸管,小口小口喝著咖啡。
  
  從他這角度看去,她秀氣的眉輕輕皺起,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路寒峰實在看不下去了,放下咖啡,雙腳優雅交迭著,雙手放在膝蓋上,他目光灼灼望進她蒙了層憂鬱的眼底,開門見山說道:「你有什麼話想說,儘管開口,不要悶在心裡。」
  
  真怕她悶壞了,像那天一樣,自責的說什麼活該、報應的……聽多了真讓人擔憂,心頭不舒坦。
  
  「我……」她抬頭對上他溫柔的眸子,卻又是一陣遲疑,貝齒咬著吸管,把好好一根吸管都咬扁了。
  
  「早餐都快吃完了,再不說的話,我得去辦公了。」他看看表,一副馬上要忙的樣子,刻意催她。
  
  「好啦,我說就是了。」她放下咖啡,抿著唇瓣露出一抹憂鬱。
  
  他揚揚眉,微笑以對。「到底怎麼了?」
  
  「阿峰……我做錯了一件事,幾個月前,我到「銀石」訂做沙發送給秀融,那時是銀石的老闆范姜東眾親自接待的,他是個很迷人的男士,身材又高又壯,剛好是我喜歡的型,所以就喜歡上他……」她硬著頭皮說道,不時抬眸覷著他,觀察他的神色。
  
  路寒峰沒有多特別的表情,但臉上的微笑已不見蹤影。
  
  誰那麼大度量,聽女友說她喜歡另一個高壯猛男,笑得出來才有鬼!
  
  尤其猛男這個字眼讓他覺得刺耳。
  
  「請繼續說。」他咬牙擠出聲音,手故作輕鬆地一擺。
  
  她又喝了口咖啡,潤了潤乾澀的唇,這才又繼續說。
  
  「我當時一心想製造見面機會,但他並不喜歡我,對我也毫無印象……好不容易我鼓起勇氣到「銀石」找他,他卻好像不認識我一樣,看也不看就把我交給其他店員,然後掉頭就走,後來幾次我主動接近,都被他忽視到底,他的漠視讓我很傷心生氣……不過我也
  
  不知道自己為何那麼幼稚,竟然就這樣跟秀融訂下那個愚蠢的約定一「
  
  張宥青將事件來龍去脈全部說出,提起申秀融時,她粉顏浮上一抹歉意,畢竟她們認識多年,感情比親姊妹還要好。
  
  「所以那天腳受傷,你才會一直說是自己活該、報應……」原來如此,他弄懂了。
  
  「我受傷本來就是活該,真的是上天給我的報應。」她嘟著唇,依舊很自責。
  
  「宥青……」他站起來走向張宥青,伸手拉起她,將她摟在懷裡,給她撫慰。「我覺得是你太過自責了,用「報應」這個字眼實在太重,雖然說一開始你的心態不對,但也是為了幫好友省下店租,出發點善良,你不壞心,只是方法錯誤。」
  
  他仔細分析,就為了減輕她心中的負擔。
  
  她推開他,退出他的懷抱,對他搖了搖頭。如果她心頭的自責和負擔可以減輕的話,她也不會這麼難過。
  
  「阿峰,不管當初的出發點為何,我就是錯了,還害得秀融失戀,她現在一定心碎又難過,我……我害她被最愛的人誤解,結果自己卻沉浸在幸福裡,我不該這麼自私,我慎重考慮過,真的沒辦法快樂談戀愛,這麼做我會很內疚的,我對不起秀融……阿峰,我們分手吧。」
  
  她的任性傷害了最好的朋友,她愧疚得無法繼續享受戀愛的甜蜜,即便路寒峰不答應跟她分手,但愧對好友的她還是得轉身走開,她不能自私的獨享戀情,她要陪著好友度過傷心的情關……
  
  什麼鬼話?!他瞪直眼,看著她寫滿愧疚的小臉。
  
  「你別說傻話,你是太過自責又過度鑽牛角尖,才會覺得自己自私。」難怪她態度怪怪的,方才一進門甚至不太敢對上他端詳的目光,欲言又止還一副為難的模樣……
  
  路寒峰瞬間醒悟,原來她要跟他提分手?!
  
  他臉色驀地一沉,目光轉為森然。
  
  他眼神深沉陰鬱地注視著她。
  
  「可是……」因為驚慌內疚,加上他那令人害怕的森然眼神,讓她說話有點發抖。
  
  「這是兩回事,宥青,你別把她的事跟我們的事兜在一起,這、不、公、平。」許久,他才能壓抑下內心的怒氣,吐出聲音。
  
  「阿峰——」
  
  「我得忙了,你也該回去上班,剛剛你說的話我當作沒聽見,桌面我再找人收抬。」再談下去,他恐怕會抓狂。
  
  理智告訴他,彼此該暫時冷靜一下。
  
  這件事他需要好好想,她也一樣。
  
  「阿峰,我目前真的沒辦法談感情……」
  
  他背過身,擺明不想聽她說下去。
  
  他繃著臉坐進辦公桌後,一副拒人千里的冷漠態度,讓她想起他以前的樣子,冷冰冰得很討人厭。
  
  但現在,她一點也不討厭他,而是討厭自己。
  
  「桌面我來收就好,你忙吧。」她彎身迅速地把空餐具收起來放進紙袋內,收抬乾淨後拎著紙袋,走向辦公室外。
  
  門輕輕掩上。
  
  她漂亮的身影消失在門後。
  
  路寒峰猛地站起,誰在這種節骨眼還有心辦公?
  
  口裡吐出一聲低咒,惱怒的情緒上湧——
  
  他的女朋友因為好友失戀而打算跟他分手?!
  
  猛抬腿,氣怒的往辦公桌一踢。
  
  該死的痛!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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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7 00:33:06
  第七章
  
  「中午想不想吃海鮮並飯?我們一起去。」早上女友請他吃早餐,午餐理當由他請客。
  
  站在資料櫃前的張宥青纖軀微微一僵,她感覺到路寒峰站得極近,屬於他的男性氣息圍繞看她,迷惑著她。
  
  不可以!她做了壞事,不能貪戀愛情的美好。
  
  「我已經跟同事約好一起午餐,不好意思喔。」抽下一本資料,她關上資料櫃,搖頭語帶內疚的回絕。
  
  「跟哪位同事約好?我請客,大家一起去也沒關係。」打定主意非約到她不可,非得更緊迫盯人不可。
  
  路寒峰做事從來不輕易退縮,何況他為了勸女友打消這個離譜的決定
  
  「我……」她隨便瞎淤的,根本沒跟別人約好,這要她如何回應?「我們沒要出門,就去員工餐廳吃飯。」
  
  「那麼——」
  
  叩隆、叩隆——
  
  資料室的管理臨時僱員周平用推車推著資料從外頭走進來,將這迭資料放好後他打算到員工餐廳用餐。
  
  「路會計師、張特助,都十二點多了,兩位怎麼還沒去吃午餐啊?」
  
  「周平,我在等你,我們不是說好一起去員工餐廳?我們邊吃飯邊談吧。」張宥青急中生智,對周平眨眨眼。
  
  周平是工讀生,目前就讀大學,晚上讀書白天打工,個性活潑、工作勤勞,跟大家都處得好,張宥青平時跟他也說說笑笑,兩人算是不錯的同事。
  
  「啊?」周平一頭霧水抓抓頭,他不記得張特助何時跟他有約了?「你要的資料我不是給你了嗎?還是你有其他……」
  
  「嗯,我還有其他資料需要你幫我整理,走啦,我們先去吃飯。」深怕穿幫,她走向周平,拉看他往外走。
  
  「別說話,走就對了。」她對周平咬耳朵。
  
  周平儘管納悶眼前的景況,但依然沒說話,閉上嘴跟著她走出資料室。
  
  路寒峰大步走過去,長臂一展摟住她細緻的腰肢,將她扯離周平身邊。
  
  「喂。」這樣太過親密,會讓她的堅持失守。
  
  「我陪你去。」他不同意分手,所以目前兩人還是情侶,他有權嫉妒女友跟周平太要好。
  
  雖然周平只是個二十歲的大男孩,對他並沒有太大的殺傷力,也不可能歸類為情敵,可他就是吃味,決計不許她和其他男性太過接近。
  
  「你是高階主管,主管餐廳在頂樓。」她反唇相稽,都說要分手了,他卻不理會,還在辦公室裡搞暖昧。
  
  「如果你想去頂樓也行。」反正就是電梯往上或往下的選擇而已。
  
  「我要去員工餐廳,那裡的菜色普通,不合你的口昧。」
  
  「你又知道?看來始還不怎麼瞭解我,以後我們應該常一起用餐,才能更瞭解彼此的喜好……」
  
  「算了,當我沒說。」他愛跟就跟,那裡人很多,諒他也不敢做什麼突兀的行為。
  
  動站在後方的周平一雙眼睛睜得武大,看著路會計師對張特助充滿佔有慾的舉動。
  
  他來回看著兩人鬥嘴,眼裡的疑惑頓時轉為恍然大悟。
  
  喔哦……原來啊他們是一對戀人,可能吵架了,正在鬧彆扭中。
  
  好甜蜜喔,周平欣羨地看著登對的兩人。
  
  以後等他爬到路會計師這樣的位景,是否也能找到像張特助這樣美麗又多金的女友呢?
  
  「周平,電梯來了。」被路寒峰摟進電梯內的張宥青,堅持要到員工餐廳用餐,她按住延長鍵,催促一直在後頭磨蹭看戲的周平。
  
  「喔,我馬上來,不好意思。」周平忙不迭跑過去,在路會計師的冷眼下,當個很閃的電燈泡。
  
  沒辦法,他拒絕不了美麗的張特助,而且機會難得敷,能跟美麗的張特助共進午餐是多麼令人期待的事。
  
  三個人氣氛詭異地來到員工餐廳,那裡環境寬敞舒適,不過用餐時間人多吵雜,比不上頂樓餐廳的幽靜,還有景觀可看。
  
  餐點就是一般的排骨、雞腿、豬腳、牛肉麵、七昆飩麵等平價簡餐,飲料供應的是紅茶綠茶和冰水,沒有紅酒、現煮咖啡和現搾果汁,更沒有菲力牛排和海鮮義大利面可以選擇。
  
  路寒峰拿著托盤跟在張宥青身後點餐,他一踏入員工餐廳就成為焦點,不過他並未感到不自在,倒是張宥青一再試圖跟他拉開距離,極力把他當成路人甲看待。
  
  「路會計師,你怎麼都跟張特助點一樣的菜色?」周平點了碗餛飩麵,另外自費加一塊酥炸排骨,他引頸看看兩人托盤裡的菜色。
  
  路寒峰點了排骨飯,配菜是綠花椰菜、炒豆乾和洋蔥煎蛋,完全模仿張宥青所點的菜色。
  
  要你管!路寒峰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接收到落下的眼神,周平縮了縮脖子閉上嘴,覺得路會計師實在不好相處。
  
  「你很沒創意。」換張宥青說話了,剛剛點餐後頭好像有個應聲蟲一樣,她點鹵排骨,後面的男人就說鹵排骨,她點綠枕椰菜,他也說綠枕椰菜…
  
  「我是會計師,不是設計師,要創意幹嘛?」他涼涼回嘴,對她的嘲笑不以為意,一臉輕鬆自在。「就這麼巧,我剛好想點這些,難道公司規定不能跟別人一樣?」
  
  路寒峰決計不接受她片面的決定,他們很合得來,戀情正熾。
  
  他必須鞏固自己的權利,而且不浪費時間,馬上進行扞衛計畫。
  
  「隨便你。」他就是要纏到底就對了,一點也不肯體諒她。
  
  「這些菜色剛巧就是我想吃的,一如我對工作的堅持,以及對任何人事物的選擇一樣,絕對沒有半分隨便。」他真誠地看著她。
  
  真是……說不過他。
  
  「阿峰,我們分手了,你可不可以別這樣糾纏,我很困擾,還讓我良心更加不安,就怕自己……」怕自己意志不堅,和他繼續甜蜜妥下去,放著好友飽受失戀之苦。
  
  她會遭天打雷劈的!
  
  「是你太鑽牛角尖。」他冷聲抗議,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在她的心裡,申秀融擺在第一位,而他可憐地被擠得老遠。
  
  高大身軀突然往前傾,以極親近的姿態在她耳邊說話。「宥青,我再說一次,你休想把我推開。」
  
  「你——」吼——不行啦,她不能被他說服。
  
  面對他不死心的糾纏,氣憤情緒頓時湧上,她冷凝著美顏拿托盤到處找空位,不理會後頭的男人,踩著高跟鞋走開。
  
  「張特助,這裡、這裡。」周平找到了張空桌,早落了坐,他朝她揮手。
  
  目光焦點中的纖影一轉,路寒峰快速跟在她身後,即使她擺明不想搭理他也無所謂,仍厚臉皮翰著。
  
  張宥青坐下來,路寒峰立即坐在她身邊,周平則坐在對面,三個人用餐的氣氛有點奇怪,其間張宥青只跟周平說話,對路寒峰則不理不睬。
  
  被當成空氣般忽視,徹底被冷落的路寒峰倒氣定神閒,扶看排骨吃看,咀嚼味道清淡的川燙枕椰菜。
  
  革命不會一次就成功,抗議也不可能一回就被接受,他會再接再厲,努力爭取自己的權益。
  
  「要不要去看看小黑?」推掉一個不重要的應酬,路寒峰一手拎著公事包,再度出現在張宥青面前。
  
  難得準時下班,他想偕女友一起返家。
  
  他早打算好了,回家的途中先去超市採買,晚餐由他來掌廚張羅,女友的任務是陪著小黑。
  
  一頓燭光晚餐後,他們可以開音樂跳舞,在浪漫的氣氛下她一定能逐漸卸下心防,不再堅持那無聊的決定。
  
  「我今天不去看小黑,晚上要陪秀融吃飯。」
  
  張宥青也有自己的打算,她早料到路寒峰下班前有可能會再來找她,更鐵定會拿小黑為藉口親近她。
  
  早想好理由,她故作冷淡地不看他一眼,低頭整理財報資料。
  
  「那……我們晚點再約,我和小黑通常都很晚睡,你如果想過來,隨時歡迎。」
  
  「晚上我不會去你那裡,小黑就麻煩你照顧了。」
  
  他皺眉,對她一再堅持的態度感到失望。「小黑不是我的責任,你不能因為想把我推開,也連帶不理小黑。」
  
  她不是很愛小黑嗎?還曾經因為它走失而在雨中驚慌痛哭,怎麼現下連去看它都不肯?
  
  「峰,我不是有意把你推開,我希望你能體諒我,我得陪著秀融。」是她做錯了事,她要你補好友,陪她度過情傷。
  
  至於路寒峰,她覺得自己配不上他,她太任性、太過自我中心,做事隨心所欲,不只是個性上有缺陷,連工作能力也差得可以……
  
  她害申秀融失戀只是一個導火線,讓她看清自己,過去的她過度自信,以致沒發覺自己有很多缺點,現在她才領悟到自己跟路寒峰有多大的差異。
  
  完美無缺的他個性沉穩,工作能力強,善良好心,反觀自己……
  
  陰鬱的小臉帶著一抹苦笑,總之她認了,縱使路寒峰不嫌棄她,她卻明白自己配不上路寒峰!
  
  所以,她才會忍痛提分手,跟他結束。
  
  「我並沒有阻止你去陪申秀融,但沒必要因為她而把我推開。宥青,你這麼做對我不公平。」
  
  唉,頭好痛……
  
  面對過度固執的路寒峰,張宥青放下手中整理到一半的資料揉著額際,粉顫輕輕揪起,一臉苦澀。
  
  這時財務長辦公室門打開,張子雲拎著公事包走出來,因為小妹低垂著臉而無法注意到她苦惱的表情。他朝好友走去,一手拍拍好友的肩膀。
  
  「寒峰,你也要下班了?」晚上沒應酬的張子雲想約好友去喝一杯。「你今天沒辦法約到我妹,她跟秀融約好要見面,落單的你要不要跟我去喝一杯?
  
  不過他倒注意到好友的表情很僵,眼神很冷。
  
  吵架啦?因為晚上不能約會嗎?張子雲用眼神問好友。
  
  「好,我們去喝酒,今晚不醉不歸。」路寒峰正需要酒精撫平內心的惱火。
  
  他轉身就走,把張子雲晾在後面,逕自走向電梯。
  
  「宥青,始跟他吵架啦?」張子雲關心的問妹妹。「為什麼?因為你約了秀融把他給冷落了?」
  
  一個是超級麻吉,一個是自家小妹,兩人吵架了,他當然得挺身而出調解。
  
  她抬眼覷著大哥,一臉不安地咬著粉唇。「哥,別讓他喝太多,他心情不好可能會猛灌酒……」
  
  「嗯,我知道。」他點點頭,看著電梯門緩緩打開,路寒峰踏進裡頭準備下樓,張子雲決定回頭再追問兩人吵架原因。
  
  他快步走進電梯裡,跟路寒峰一起下樓。
  
  張宥青這才抬頭把目光落在已經關閉的電梯門上,作了這樣的決定她心裡也看實不好受啊。
  
  無心辦公,她起身收抬桌面,拿著皮包離開公司。
  
  開著車,她先來到路寒峰的住處。
  
  他跟大哥去喝酒了,小黑沒人照顧,她理所當然地負起責任。
  
  雖然嘴裡說要路寒峰照顧小黑一段時間,但她心裡其實很不捨,一天沒看到小黑就好想念它。
  
  她拿出備份鑰匙開門進入。
  
  英挺的小黑早等在門後,開心地對她搖尾巴。
  
  「小黑,我們先去散步好不好?」
  
  她跟秀融晚餐的時間還沒到,尚有充裕的時間讓她陪小黑散步,餵食晚餐。
  
  小黑立即將它專屬的牽繩咬來給她。
  
  她摸摸小黑的頭讚聲乖,替它套上牽繩,一起到附近小徑走走。
  
  黃昏的山區一點也不熱,還有著涼爽的山風。
  
  吹著風散著步,佇立在山邊,看著山腳下的城市,她難過的心情得到一點點救贖。
  
  但一回頭,沮喪的情緒再度席捲而來,她歎口氣帶著小黑返家,替它的碗裡倒進一些狗乾糧,又另開了狗罐頭拌入一半的牛肉塊。
  
  剩下的一半則放進保鮮盒,放進冰箱冷藏。
  
  她蹲在院子裡,陪著小黑進食。
  
  天色漸暗了,她看看表,時間也差不多了。
  
  她摸摸小黑的頭,起身道別。「小黑,我走喔,你要乖乖等爸比回家知道嗎?」
  
  「汪汪。」嘴角還有肉塊殘渣的小黑滿足地搖著尾巴,十分乖巧順從。
  
  她關上門離去,開車下山,前往內湖找好友。
  
  好友需要陪伴,而她自己也得療傷……
  
  張子雲跟路寒峰離開公司後,驅車來到「樸園」。
  
  張子雲將公事包擱下並脫掉西裝外套,來到弧形吧檯後方,童出兩個杯子,加入冰塊倒入威士卡。
  
  路寒峰一臉陰鬱地挑了一張黑色沙發塵下,不發一語深陷沙發裡,黑邃的眼望向外頭,月光灑在庭院裡,夜色迷離。
  
  「出了什麼事嗎?小青耍任性跟你嘔氣了?」張子雲搖晃著玻璃杯繞出吧檯,在路寒峰身邊的沙發坐下。
  
  張子雲將杯子遞給好友。
  
  接過烈酒,路寒峰豪邁地的一飲而盡。
  
  「我真不懂她,竟然為了申秀融失戀而跟我提分手,我不答應,她卻一意孤行鐵了心……」
  
  「秀融跟宥青形同姊妹,她們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宥青才會作出這樣令人費解的決定。
  
  他一手重著空酒杯,跟張子雲訴苦。
  
  張子雲對妹妹相當瞭解,事出必有因。
  
  「她們有個約定……」路寒峰拿著空酒杯起身,繞進吧檯替自己倒第二杯酒,邊將約定說給張子雲聽……
  
  結論就是張宥青認為錯在她身上,強烈自責,甚至不願獨享戀情的甜蜜,而他則成了無辜的「受害者」。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張宥青之所以決定分手,也是因為對自己失去自信,更唾棄那太過任性自我的個性……
  
  「原來如此……哈,果然是宥青的作風。」張子雲聽了,沒安慰路寒峰,反倒拍看大腿大笑起來。
  
  路寒峰冷瞪好友一眼,又喝了第二杯烈酒。
  
  本想借酒澆愁,但這招好像沒用,心裡只覺得又煩又嘔。
  
  「記得我高三那年的耶誕節……宥青弄壞了我媽送我的聖誕禮物,那是全球限量版的鋼彈模型,她知道我很愛那個禮物,所以很自責。後來她做了一件讓我很意外的事,她竟然把自己最愛的全球限量版芭比還給媽媽,還說今年她不收聖誕禮物,就是為了向我賠罪,
  
  陪我度過沒有禮物的耶誕節……「突然想起這件事,張子雲娓娓道來。
  
  路寒峰放下空酒杯,神情難掩訝異。
  
  原來這是張宥青賠罪的作風一陪著對方「同甘共苦」。
  
  「寒峰,別跟宥青計較,她是個好女孩。」能將妹妹托付給責任感重又優秀的好友,張子雲也很放心。「這件事也許會有轉圓的餘地,你別放棄,找機會好好跟她談談吧。」
  
  張子雲起身說著,俊逸身影走到吧檯前,也給自己倒了第二杯酒,順便幫路寒峰空了的酒杯斟入八分滿的烈酒。
  
  「我知道,我不會就此放棄。」他心裡嘔,但不會輕言放棄說服張宥青改變主意。「乾杯」
  
  「乾杯。」
  
  兩人相視一笑,喝光杯子裡的玻拍色酒液。
  
  深夜十一點,一彎弦月高掛。
  
  路寒峰回到家,因為微硬,走起路來腳步微顛,但還不至於到醉的程度,意志還算清醒。
  
  聽見開門聲,看著主人回家,趴在門廊上的小黑張開惺忪的睡眼,懶懶地朝他搖搖尾巴。
  
  路寒峰停下腳步,蹲下摸摸小黑的頭。
  
  「小黑,你等我一下,爸比去弄飯飯給你——」話說一半,他瞥見小黑身旁有個空碗。
  
  他一向習慣在小黑飯後把不銹鋼碗拿去洗乾淨,倒扣在它專用的小洗碗籃裡晾乾,下一餐好方便使用。
  
  早上喂小黑吃完飯,他記得有把碗拿進去……
  
  可為何……碗會出現在這裡?
  
  難不成……她來過?
  
  俊拔身軀倏地起身,他打開門走進屋內,裡面一片漆黑,寂靜到沒有一絲人氣,並沒有她的身影。
  
  顯然她來過又走了。
  
  他走進廚房,打開冰箱,童出貼看小黑姓名貼的保鮮盒,掀開來看,裡頭有一半的牛肉塊。
  
  他對小黑的吃食比較嚴苛,通常都只給小黑吃乾糧,飯後給一根潔牙骨解解饞。
  
  但張宥青疼小黑,通常都會在乾糧裡拌入一半的肉塊,讓它吃得很豐盛。
  
  這證明她真的來餵食小黑過,不是他太想見她,自我幻想出來的橋段。
  
  把保鮮盒放回,關上冰箱,他站在流理台前,從櫃子上取出茶葉和茶具,給自己泡了一杯熱茶解酒。
  
  拿著馬克杯回到客廳,高大的身軀疲倦地陷進沙發裡,雙手抹了抹臉龐,扒過黑髮,他低著頭閉目休息,等茶涼一些再喝。
  
  小黑這時從屋外晃進來,黑色身軀趴在他腳邊睡覺,一會兒睡得翻肚打呼,睡姿非常不雅。
  
  路寒峰張開疲憊的眼瞳,看著腳邊的一團黑。
  
  他極羨慕小黑,每天無憂無慮還有媽咪疼。
  
  而他呢?
  
  被小黑的媽咪惡意冷落,就連來這裡也挑他不在的時間,看來她真的鐵了心要把他推到一旁。
  
  他真要乖乖地站在原地,像個可憐的孩子一樣等她回心轉意?
  
  煩!該怎麼做?
  
  做事向來篤定有決心,不為阻礙所困的路寒峰,頭一回感到茫然,面對愛情,面對自己十分在乎的女人,卻感到束手無策……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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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7 00:34:03
  第八章
  
  小職員最大的樂趣,就是討論高階主管的八卦了。
  
  在這大熱天的午後四點,忙裡偷閒的職員們聚集在一起喝杯冰咖啡,咬耳朵談著最新劇情,可以減輕不少工作壓力……
  
  「聽說路會計師又被張大小姐賞冷臉了。」
  
  「路會計師好可憐……」
  
  「以路會計師的魅力,要什麼女人沒有,為何偏偏就愛張宥青?老自討沒趣,讓人替他心酸啊——」
  
  「再怎麼魅力無敵,但是身家普通啊,家底豐厚的張大千金當然看不上眼」
  
  「說得也是,她漂亮又有錢,眼裡只有豪門子弟,路會計師根本入不了大小姐的眼……嘖,他想攀龍附鳳少奮鬥二十年,根本是比登天還難,這企圖遲早要打消的。」
  
  「喂,人家才不是那種人,他憑自己的實力爬上今天的位置,現在身家也不錯,哪還需要靠她?」
  
  「那可不一定,路寒峰再厲害,頂多就是穩坐這個位置,如果攀上張家的話,將來還可能成為集團接班人之一……」
  
  談八卦的大夥兒分成兩派,一派挺路寒峰,是愛慕崇拜他的粉絲。
  
  另一派則是眼紅他的人,講話超酸。
  
  周平推著車到各部門收送資料,把這些內容全聽進耳裡,他很為路寒峰抱不平,更想挺身而出幫張宥青澄清。
  
  張特助才不是眼界高的女人,她善良好相處,至於路寒峰更不想攀龍附鳳!
  
  經過這一個多禮拜的觀察,周平更加確定他們是一對戀人,只是沒公開戀情,而且前陣子因為某種原因,彼此感情陷入僵局。
  
  張宥青曾大略跟他提過,她做錯事、說錯話,害得她的好友被男友誤會,男友怒而提出分手。
  
  張宥青很自責很懊惱,更認為自己配不上路寒峰,因此決心分手……
  
  路寒峰不肯接受,總是逮住機會接近她,就算張宥青不理他,也總是耐心等候。
  
  其實這才是內幕實情,但幾乎沒人知道。
  
  那些不知道的人又愛說八卦,老把他們批評一番……
  
  「對不起,各位同事讓讓路,借過一下。」周平將推車故意弄出噪音,冒著被瞪被罵的危險,打斷大家興致勃勃的爭辯。
  
  果然,圍著聊八卦的人不約而同丟來一記衛生眼。
  
  還有人丟出幾句冷冷的咒罵後悻悻然退開,讓出走道。
  
  他都不以為意,慢慢推著推車經過,還故意停下來,磨蹭地把一份資料放到桌上,桿在大家中央,打斷他們談八卦的高昂興致。
  
  被打斷的同事們一個個拿著沒喝完的咖啡走回自己的位置。
  
  見狀,周平這才推著推車離開,繼續到下個部門收送檔案和資料。
  
  走出部門外的通廊,周平和不知何時桿在外頭的張宥青打了個照面。
  
  「張特助……」見她臉色不太好看,周平大概猜得出原因。
  
  「周平。」她手裡抱著幾個卷宗,這些本該拿給行銷部經理,但她聽了剛剛那些談論後,心情很不好,更不想看見那些人。「這些你能幫我送進去嗎?給蕭經理。」
  
  「好,我幫你。」周平義不容辭接過卷宗。
  
  不管別人怎麼說她,她都無所謂,以前的她任性驕縱是事實,她一點都不在乎,說她眼界高也算不了什麼。
  
  但他們對路寒峰的批評,讓她著實不好受。
  
  路寒峰因為她受了委屈,令她深感內疚。
  
  但她又不能為他做些什麼……
  
  想平復一下難受的心情,張宥青選擇走樓梯上樓,一步一步緩慢的拾級而上,熾熱的陽光從玻璃帷幕透進來,灑落在她身上。
  
  最近天氣都很不錯,周休假日非常適合出遊。
  
  若是以往,她會跟路寒峰相約出遊,帶著小黑外出活動,但現在她都陪著申秀融,把小黑和他徹底冷落了。
  
  她並非不想念小黑,更渴望能跟他約會,享受幸福的戀情,但這樣太自私,她配不上路寒峰,個性和能力上的差異讓她失去自信,無法跟他繼續走下去。
  
  她必須主動走開,那些苦悶和想念只能往心裡藏……
  
  她輕輕地歎口氣,牛步地繼續往上爬。
  
  在陽光強烈射入的樓梯轉角處,有一抹高大身影站在那頭。
  
  因為逆光的關係,讓她看不清楚那男人是誰,她抬起右手遮在秀眉上頭檔光,目迷著眼想看清對方……
  
  「財務長臨時告知我,要我明天跟他飛到上海一趟,此行會停留四天,下週二才會返國,這期間小黑得麻煩你照顧……」逆光而站的高大男人往前走了幾步開口說話,那是她熟悉的聲音。
  
  「峰……」他走進陰影裡,她才看得一清二楚,她很意外連改走樓梯間都會遇上他,更因為一時恍神和訝異,讓她沒仔細凝神聽見他說了什麼。
  
  「連騰出一點空都不行嗎?那我把小黑送到診所,請我大嫂照顧。」這段時間碰過無數次釘子的路寒峰,已經漸漸失去耐心。
  
  她顯然不會改變主意,關心的始終只有申秀融,一點也不在乎他這個男友,連對小黑也不聞不問,只除了上回他喝酒晚歸,她趁空幫忙照顧了小黑,在那之後,就不再出現了。
  
  他心灰意冷,不想再一廂情願,過去這段時間他努力挽回感情,在公司裡總是無視旁人的觀感,厚著臉皮製造跟她相遇的機會,放下身段展開追求,送花邀約無數,卻全都被她拒絕……
  
  他早料到同事間鐵定會有傳言,只是沒想到傳言有越來越離譜之勢。
  
  面對流言中傷,他還能挺下去,只心疼她被說成那樣,令他心疼又難過。
  
  可她的不在乎,卻讓他深深感到挫敗。
  
  對於那些扭曲的流言,她似乎無動於衷……
  
  他路寒峰絕不是想利用女人攀高枝的人,就算財務長是自己的死黨,他能坐上重要職位,也絕對是憑著自己的實力,沒靠任何關係。
  
  如果她心裡有那麼一點在乎他,是不是該表示些什麼?
  
  但她沒有,連央請她幫忙照顧小黑都一臉為難,這讓路寒峰徹底死了心。
  
  他臉色森然地轉身就走,穿看深色西裝的俊拔身影往上走回辦公樓層。
  
  她忙不迭追上。
  
  「小黑……我會照顧。」細白纖手揪住他西裝的一角。
  
  他頓了頓,回頭過來,眼神露出一絲懷疑。「你真有時間?」
  
  望著那益發冷漠的眼,她心口發涼,一股危機意識揚起,他要退開了嗎?退回朋友的位置,跟她分開。。。。。一陣恐慌頓時湧上,小手更加揪緊深色筆挺布料。
  
  「阿峰,我……」
  
  他應該多少有聽到謠言吧?他內心一定受到了傷害,她並非有意看到這樣的局面,她想解釋……
  
  面對她欲言又止,他心裡浮起一絲希冀,如果她肯有所表示,那麼他會原諒她,不計較過去發生的一切。
  
  但她又閉上嘴。
  
  「張特助,我明天早上離開,小黑就麻煩你了。」路寒峰冷笑地撇撇嘴,動手扯回西裝,面無表情舉步上樓
  
  張特助……她心一驚,信步想追上他。
  
  路寒峰腳步很快地離開樓梯間,返回自己的辦公室。
  
  站在通廊上,她看著他冷漠的背影,感覺他又變回以前那個路寒峰。
  
  但她早就愛上他了……
  
  她這麼做是為了他好,他絕對值得更好的女人……結果呢?她一意將他推開,卻引來更多八卦。
  
  謠言就像把利刀,總是能輕易將人中傷。
  
  張宥青沮喪著小臉,心裡開始懷疑自己當初的決定是不是真的錯了……
  
  回到辦公室裡,路寒峰緊繃著臉站在窗前,兩手插在西褲口袋。
  
  明天將出國,手裡許多重要資料需畝慎整理,但他卻無法專心,腦袋一團亂。
  
  真可笑,哪有人談戀愛談得像他一樣?女友任性說分手他就得乖乖按兵不動?
  
  若她的好友永遠走不出失戀傷痛,那他就得永遠站在原地,等不到一個結果?!
  
  真是莞謬,他做不到!
  
  路寒峰決定讓自己徹底冷靜,他該好好想想,張宥青到底適不適合自己,有無必要為她等下去……
  
  手機鈴聲打斷了路寒峰的思緒,讓他暫時得以從煩躁陰沉的情緒中掙脫,從口袋掏出黑色手機一瞧,螢幕上顯示的號碼讓他冷沉的神情露出一絲詫異……來電的是姚晴。
  
  「大嫂,有什麼事嗎?」他迅速按鍵接起。
  
  他跟姚晴偶爾會聯繫,不過兩人聯絡的時間通常都是下班或假日,因為雙方工作都忙碌的關係,姚晴從不曾在上班時間打過電話。
  
  路寒峰疑惑的語氣有絲心急。
  
  「寒峰……診、診所受到隔壁店面的火災波及,被燒燬了。」
  
  姚晴顫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哭腔。
  
  他臉色驀地刷白。「你有沒有受傷?其他人呢?」診所裡還有兩名護士和櫃檯小姐。「你人在哪裡?我馬上過去找你a」
  
  「我們沒事,你放心,大家都只是輕微的嗆傷,貓狗也全都及時搶救出來……我在火火醫院裡,現在是上班時間,你不用過來沒關係,我只是打電話跟你報平安,怕你看了新聞後會太著急——」
  
  「大嫂,我怎麼可能還有心思上班,我現在就過去,你人在急診室嗎?」出這麼大的事,他不可能安心繼續辦公。
  
  「醫師說我必須留院觀察幾小時,寒峰,你真的不必特地——」
  
  「我答應過大哥要照顧你,我得信守承諾。你等我。」他不再給姚晴拒絕的機會,直接掛掉電話。
  
  一手拿起車鑰匙,另一隻手按下內線,他跟上司張子雲告假,說明了理由,張子雲立即准假。
  
  俊拔身軀繞出辦公桌,大步走向門口,他握住門把,把門往內用力拉開。
  
  外頭,張宥青正要抬起手敲門。
  
  見他凜著俊臉突然現身,她往後退開一步。「阿峰,我有話跟你說。」
  
  他皺起眉,臉色漠然地斷然拒絕。「抱歉,我現在沒空。」
  
  他大步越過她,一點也沒有逗留的意思。
  
  她都鼓起勇氣想跟他道歉了,他這疏離的態度讓她甚感恐慌,說什麼她都得解釋清楚,不能任誤會和謠言繼續傷害彼此下去。
  
  「給我幾分鐘,我不會耽擱你太久。」換她糾纏他了。
  
  他腳步沒停,大步穿越明亮通廊,筆直走往電梯。「一分鐘也沒辦法,我有急事。」
  
  連續碰壁,她嘗到了被拒絕的滋昧,著實不好受。「你要開車外出?那我跟你去,我們車上談。」
  
  努力不懈,她不想輕易放棄。
  
  該談的還是得談清楚,縱使已經分手,但她不希望彼此產生誤會。
  
  路寒峰不得不停下來站在電梯前,等待電梯,他轉頭冷冷地瞥她一眼。
  
  「我要趕去醫院,你跟來做什麼?」不是總將他推得好遠?現在他決定走開了,卻又纏上來?「張特助,為避免不必要的難聽謠言繼續傳下去,我接受你的分手提議,以後我們退回到同事的關係。」
  
  他自動退開一步距離,這小小一步卻讓他們兩個心都很痛。
  
  她靠上去,輕輕搖搖頭。「阿峰,別人怎麼中傷我都無所謂,我擔心的是你——」
  
  「現在擔心未免太晚了。」在他心灰意冷想退出的時候?「我心領了,我答應跟你分手,以後不會再厚臉皮纏著你了。」
  
  「關於分手的決定……」錯不在他,是自己。但他的態度言詞讓她心慌。
  
  「我沒空,也沒必要聽你解釋,一切如你所願。」電梯抵達,他頭也不回地走進去。
  
  「等等……」她愣了半秒,跟著衝進電梯裡。
  
  「姚晴人在醫院,我得趕去看她的狀況。」情況緊急,他冷著臉按住鍵不讓門關上,要她自動離開。
  
  「姚醫師怎麼會在醫院裡?」聞言,她緊張起來,抓住他的手臂追問。
  
  「診所隔壁失火,受到波及。」他伸手推她,欲將她推出電梯外。「我趕時間,你快出去。」
  
  「我跟你去。」她不走,扯開他的手,回頭按下S2和關門鍵,她也擔心姚醫師,都知道她出事了,怎麼可能不探視?
  
  「不可以擅離職守。」望著電梯往下降,他皺起眉頭。
  
  「我不行你就可以?」會計師職位是比特助大,但不假外出也算擅離職守。
  
  「我跟財務長告過假了。」
  
  「要請假還不簡單,等一下我打給我哥,馬上就能搞定。」不管他有什麼理由,她都跟定了。
  
  他為之氣結,索性走到角落去,臉色森寒地雙手抱胸,不跟她爭辯下去。
  
  爭了也沒用,這位大小姐看來不會輕易改變主意,一如她之前的莞謬決定一樣,決意執行到底。
  
  電梯很快抵達地下二樓,門一開,路寒峰大步走出去,把她拋在腦後。
  
  張宥青趕緊跟上,在他發動引擎時,及時拉開車門上座。
  
  房車以沉穩之姿駛出車道,加入大馬路上的車陣當中。
  
  他專注直視前頭,不理睬她。
  
  張宥青從淺藍色外套口袋拿出手機,車子離開地下室,收訊正常後,她便立即撥了電話給大哥。不出她所料,這個假請得不費吹灰之力。
  
  「你再沒理由不讓我跟了吧?」收好手機,她打破沉默,解除這密閉空間裡的尷尬。
  
  他沒回話,專注開車。
  
  張宥青咬著粉唇,面對他刻意的冷漠,加上為姚晴擔心,一時間她還真不知該如何開口。
  
  考慮了半晌,她索性先不解釋,等探視過姚晴後再找機會吧……
  
  進入醫院急診室,路寒峰走在前頭,張宥青緊跟在後,兩人引頸張望,搜尋姚晴的身影。
  
  找了一會兒,張宥青看見長廊盡頭那抹纖細身影。
  
  「阿峰,在那裡。」她朝身旁的路寒峰喊了一聲之後便小跑步過去。
  
  路寒峰腿長,立即追上她,趕在她之前來到姚晴面前。
  
  張宥青急急想追上,剛巧有一台推車經過,她只好停下腳步,看著路寒峰漸漸走遠。
  
  他神色凝重地看著一身狼狽的大嫂。
  
  姚晴身上還穿看白袍,不過那白袍早已髒污不堪,總是優雅盤起來的長髮這時也淩亂的垂下,還有幾紹髮絲勃在臉頰和頸邊。
  
  她孤單一人坐在椅子上,她好像發冷似地雙手抱著自己,臉色蒼白嘴唇沒有血色。
  
  路寒峰心疼地蹲下來,伸手撫上她的臉頰。
  
  陷於自己思緒裡的姚晴回過神,張著驚慌的大眼睛看看路寒峰。
  
  「你還好嗎?」
  
  姚晴逞強地搖搖頭。
  
  他眼露擔憂,她看起來不太好,糟糕透了。「你別逞強……」
  
  「寒峰,我……」是啊,還逞什麼強呢?丈夫過世後總是獨立自主過生活的姚晴,再也掩不住脆弱,撲進路寒峰的懷裡。
  
  路寒峰心疼的擁著渾身顫抖的她,大手輕輕拍她的背。「有我在,一切都會沒事,診所我會協助善後,始這段時間好好休息吧。」
  
  「寒峰,謝謝你。」
  
  他溫柔地安撫著驚魂未定的姚晴,讓孤單的她頓感溫暖,心裡十分感動。
  
  有人依靠真好,感覺踏實多了。
  
  張宥青很快趕上,卻在靠近時看見兩人相擁這幕。
  
  她突然停下腳步,一種複雜的感覺淹沒了她,讓她腦袋陷入一片空白。
  
  她要不要暫時迴避?現在過去好像太過貿然,雖然她也擔心姚晴,但看她身上並沒有包紮的傷門,應該沒什麼大礙。
  
  無恙就好,還是先避開吧,她神色恍惚地退後兩步……
  
  嘔嘟——
  
  一台推車閃避不及意外翻倒,發出尖銳撞擊聲。
  
  張宥青臉色驚白地轉頭看著被她撞倒的推車,小護士臉色也很難看,望著一地淩亂,欲哭無淚,吵雜的四周頓時安靜下來,目光全都朝這裡聚攏——
  
  「抱歉……」情況混亂又尷尬,張宥青蹲下來幫忙撿抬地上的醫療用品和資料。
  
  她低著頭不敢望向從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尤其是左側後方,她不想讓路寒峰看見自己做了什麼好事。
  
  小護士癟著嘴不說話,默默整理,這時候有義工跑過來,加入收抬行列。
  
  沒有人責怪她,這讓張宥青更加自責,她低垂著小臉迭聲道歉,但根本沒人理她。
  
  這端,路寒峰和姚晴也注意到了。
  
  「寒峰,宥青也來了?」姚晴不太確定那身影是不是張宥青,看起來很眼熟。
  
  「嗯。」太過擔心姚晴的狀況,讓他差點忘了她的存在。「我去看看,她好像有點麻煩。」說著,長腿已經邁開。
  
  「你快去吧,我在這裡等。」全身無力的姚晴離開他的懷抱,往後坐下來。
  
  路寒峰來到張宥青面前,在她身邊蹲下。
  
  「我來幫忙。」他伸出手臂,撿起一個紙盒。
  
  「……謝謝。」他還是注意到了,她脹紅的臉蛋垂得更低。
  
  現場的混亂大概花了幾分鐘收拾,小護士推看車離開,這些醫療用品需要重新更換才行。
  
  混亂解除,張宥青仍一臉尷尬,她跟他面對面站著,腦海又浮現剛剛他和姚晴相擁的那一幕,複雜的情緒再度湧上……優雅溫柔又富有愛心的姚晴才適合他,跟姚晴一比,她的條件很弱,更加讓她看清自己有多配不上路寒峰。
  
  「我看我還是回公司好了,姚醫師好像沒什麼大礙,你陪著她,我留下來好像也沒什麼用——」一旦做錯事,她就像烏龜一樣,自責地縮回殼裡反省,整理紛亂情緒,加上對自己信心全失,她更想趕快走人,留給他和姚晴相處的時間。
  
  或許,這是上天安排的契機,讓路寒峰發覺姚晴才是適合他的好女人,也讓姚晴看清路寒峰對她的感情,兩人若能拋開叔嫂的身份接納彼此,那真是再完美不過的結局……張宥青心痛的思忖看,她悄悄退後一步,跟他拉開距離。
  
  「人都來了,卻不當面跟她說說話,那你剛剛吵著跟來是為了什麼?」他緊盯著她低垂的小臉,那張小臉神色變化萬千,令他不安起來。
  
  他猜想,她撞倒推車的原因,該是看見他和姚晴抱在一起,才會突然轉身離開,結果一沒注意就闖了禍。
  
  然後現在自責懊惱,又想逃了?
  
  路寒峰一臉無奈,胸口也揪著。
  
  他已經答應分手,就該放開她,她要誤會、要離開都隨她去,但真看著她轉身要走,卻又矛盾的拉住她。
  
  「姚醫師看起來沒什麼大礙,我留下來是多餘的,由你陪著就好。」看著他捉住自己的大手,她輕輕扯動。
  
  不該再跟他有所牽扯了,更不該阻礙他和姚晴……
  
  「因為不想打擾我們嗎?我抱看姚晴,讓你不好受?所以想走?」
  
  他認為自己大抵猜中了她的心思,只不過她匆忙地想避開是為了什麼?
  
  嫉妒還是生氣?
  
  原本已經打定主意跟她分手,想硬著心腸抽身的路寒峰,終究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在意起她的感受和情緒。
  
  「……」她沒開口,咬著粉唇,不知該如何回應?
  
  她才沒有吃醋,也沒有生氣,只是覺得不該破壞他們……
  
  好吧,她承認,心裡確實湧上嫉妒情緒,要不她不會避開,他們看起來如此登對,自己則像闖入者。
  
  沉默不說話?那就當她是默認了。
  
  她還是在乎他的,路寒峰嘴角輕輕揚起一抹瞭然的笑,這陣子的陰鬱情緒終於露出曙光,瞬間明朗許多。
  
  「你先別回公司,陪看姚晴,我得去跟急診室醫師談一談,另外還要辦一些手續……」他扣住她細緻的手腕,拉著她轉身走往姚晴坐著的地方。
  
  「剛剛我抱著姚晴時沒別的想法,我們是一家人,我只是適時給她一個依靠的懷抱。」
  
  「什麼……」他突然說了一大堆,是在解釋嗎?因為擔心她誤解?根本沒必要好嗎?
  
  「姚晴很適合你,她那麼美麗溫柔,不像我,任性驕縱又一無是處,根本不配跟你在一起,你值得更好的女人,像……姚晴。」
  
  他怔住了。
  
  噠起黑眸端詳著她沮喪的神情,看著她落寞的眼色,忽然間心頭亮起一抹微光,驀地領悟到她堅持跟他分手的緣由……
  
  「跟我來。」路寒峰跨步往前走,拉著她走出吵雜混亂的急診室。
  
  她腳步踉蹌的跟上。「要去哪兒?我可以自己回公司,你留下來陪姚晴,她需要你……」
  
  左一句姚晴、右一句姚晴,看來她還真的想把他塞給大嫂。
  
  拉著她來到急診室外的角落,他收住步伐,站定。
  
  下一秒,他回頭,抬手將她低垂的臉蛋捧起,直勾勾地注視著她,說出心底想說的話——
  
  「宥青,我再說最後一次,在我眼裡,姚晴永遠是大嫂,一輩子都不會變,我心裡戀著的女人只有你,即便始過去曾經那樣任性,但我瞭解你實際上有多善良。以前做錯事並非你的本意,就算以後偶爾耍點小任性,我也會因為愛而包容始,我相信你也跟我一樣,願意包容我……如果不是你突然堅持分手,我也不必面對流言蜚語,讓我心灰意冷的想乾脆放手。」
  
  他定定看看她,這番話的用意是要她明白,別再繼續鑽牛角尖。
  
  這下換她發怔了。
  
  「真的嗎?」張宥青回過神,對上他真誠的眼色,他所說的話讓她激動的紅了目眶。
  
  因為愛,所以願意包容……
  
  「不要質疑我的話,更不要質疑我的感情。」他瞪她一眼。「現在,把你腦袋那些想法通通丟開!不要想配不配的問題,你該擔心的是我們兩個都被流言中傷,該如何挽回聲譽和形象。」
  
  他不在乎被中傷,只在意她是否關心他,還有那些話萬一傳進張宥青父母的耳裡,不知他們會如何看待他……
  
  算了!那些都不重要,等遇上了再想法子解決。
  
  眼前,他擔心的是,她的小腦袋瓜有沒有被敲醒?!
  
  被他這一瞪,她縮了縮脖子。「我沒有質疑……我明白了。」
  
  她明白他的心意了。
  
  原來,一切都是她自找苦吃,才會讓兩人落得如此下場。
  
  「真明白我的意思了?」
  
  「明白。」張宥青點點頭,苦惱哀傷的小臉,終於露出笑容。
  
  他鬆了口氣,也回以微笑,眼神轉為柔和,凝視著她的目光好溫柔。
  
  兩人相視而笑,這瞬間,兩人之間的不安氛圍和那些不滿情緒都化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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