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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審死官]大明審死官[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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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戰遼東 第二章 備戰六里堡

    天將亮時,這場廝殺終于是慢慢落下了帷幕,大老遠跑來夜襲的三牛錄女真騎兵是一個不剩的全都留了下來。

    對于這樣的結果,張允是老早就已經預料到了的,因此臉上是波瀾不驚,看著清點了人數的秦邦屏問道︰“咱們的人傷亡如何?”

    “死了四百一十三個,重傷三百二十一個,輕傷五十四個!”秦邦屏的臉很陰沉,象是罩上了一層黑氣。昨晚上那一仗,白稈兵這邊真可謂是順風順水,從頭到尾都處于上風,結果卻傷亡了這麼多,他這個主將心里能痛快才怪呢。

    “恩!”張允點了點頭,這樣的傷亡情況和他料想的倒是差不太多,基本上是一比一,白稈兵面對著號稱自蒙古兵之後最強悍軍隊的辮子兵能有如此的戰績,從另外一個角度上也說明,這幫白稈兵倒是真有兩把刷子。

    “在下無能!”秦邦屏倒是頗有些自責的意味。

    張允淡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是咱們無能,是敵人太凶猛了,這也不能怪你,所謂困獸之斗原本就會慘烈無比,能把這九百人一個不落的都留下,這本就是大功一件,至少給那些不可一世的女真人一個響亮的嘴巴,讓他們知道,咱們大明朝的爺們那也不是好惹的!”

    听了張允這番話,秦邦屏的心稍微好受了一些,張允而後道︰“覺是睡不成了,吃過了早飯咱們就開拔吧,哦,記得吩咐你的兵,把女真人的辮子都給割下來,這可都是軍功,日後榮華富貴。封妻蔭子都靠他了。”

    “是!”秦邦屏點了點頭轉身傳令去了。

    “怎麼了?打了個勝仗還不高興?”許淑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張允瞥了她一眼,重新把目光投到面前的戰場上,微微點了一下頭道︰“就算是勝仗,那也是慘勝,這些辮子兵的凶頑遠遠超出了我之前的猜測,倘若守在咱們身邊不是白稈兵,而是那些普通的大明兵丁。嘿嘿,只怕……”

    “只怕什麼?”許淑追問了一句。

    “只怕結果就是兩樣了!”

    拋開盔甲兵器等客觀因素,當時地明朝軍隊論訓練強度和戰斗力水平確實和辮子兵差了一大老截子,更別說戰斗意志了,根本就是天上地下。就拿這一仗來說,若非有地雷,若非迎敵的是戰力強橫的白稈兵,只怕張允就算是諸葛亮再世,怕是也難以挽回慘敗的結局……

    辮子兵。真得很強呀。張允感慨著,多少得能夠明白了熊廷弼為什麼貓在前線不肯初戰的苦衷了。

    打掃完了戰場,吃飽了飯之後。再次上路,有了昨晚上這麼一出之後,所有的人都知道所謂的後方未必就是安全地地方,女真人的騎兵一樣能夠輕松得跑過來偷襲自己,為了避免再來這麼一出,不用催,兵丁們也加快了前進的腳步。

    而皇太極似乎也真的被打疼了,倒象是消失了一般。再沒有跳出來滋擾張允。

    可是張允的眼皮子卻總是在跳,這讓他變得格外謹慎了起來,不時得吩咐黑巾眾充當斥候在提前巡查,又寫了封書信,名賀虎騎馬送去沈陽。便于孫承宗派人來接應。

    他不怕死,可絕對不是莽夫。在這場關乎著千百萬漢人命運地戰爭之中,張允自以為自己的作用絕對不遜于百萬雄兵,因此他得活著到前線去。

    他也很清楚,女真人和漢人終究要死戰一場,之前的夜襲說不定就是這場種族戰爭的導火索,當皇太極意識到了自己掌握著的地雷所擁有地巨大威力時,想必他不但不會束手就擒,反倒會鼓動努爾哈赤,派遣更多的人來跟自己玩命,到了那時候,這剩余的兩千多白稈兵怕是還不夠人家塞牙縫地。

    事實也正如張允所預料的那樣,皇太極根本就沒有留給他再多籌劃的時間,報復就可以逐漸上演了。

    讓張允稍微感到安心一些的是每回來的女真騎兵數量都不多,最多也就是五六十個,騎著馬沖一下,去不靠近,射上幾箭,待黑巾眾準備上馬追趕的時候,這些人就呼喝著遠去了。

    娘的,跟老子玩麻雀戰呀。張允看著那些漸漸遠去的女真騎兵,拳頭捏得嘎嘎響。

    “他們這是想要干什麼呀?”許淑也覺得納悶,驅馬來到張允身邊問道。

    “騷擾咱們!”張允咬著牙解釋道︰“不停得騷擾咱們,讓我們寢食難安,精力消減,就如同貓抓了耗子,總要玩弄一番,在耗子精疲力竭地時候再猛得撲上去,一口咬斷他的喉嚨!”

    “是嗎?那怎麼辦?”許淑雖說在白蓮教里混了多年,大小也算個高層,對于江湖仇殺還有一些陰謀詭計,那是駕輕就熟,可對于兵法戰術卻還是個雛兒,到了這時候真是一點主意都沒有。

    反倒是司墨看得比她要遠得多,牽著馬韁繩湊了過來,看著張允道︰“相公,你不覺得女真騎兵們是在等待援兵嗎?”

    “恩?”張允扭過脖子看著司墨,眉頭漸漸皺起而後又舒展了開來,而後做恍然大悟狀︰“是呀,咱們在等,皇太極那廝肯定也沒閑著,騷擾目的不但是要消磨咱們的精力,更是在積蓄力量,準備給咱們來個一勺燴呀,媽的,要不是你提醒,老子查點上了這廝地惡當!”

    環顧了一下左右,張允要過了秦邦屏帶過來的地圖,看了看又郁悶地道︰“距離此處最近地城池就是遼陽,可也有幾百里之遙,若是一路奔行過來,兵丁們的體力是否能夠承受暫且不說,皇太極那廝斷然不會讓咱們如願,肯定會跳出來阻撓。”

    “張大人,既然如此,咱們何不就地堆土為城。以待援軍!”秦邦屏提了個建議。

    堆城這事張允倒不是不知道,可問題是真要這樣的話,不啻于告訴皇太極︰老子已經猜透了你的陰謀。到了那時候,張允肯定皇太極肯定會毫不猶豫得撲過來拼個你死我活,再說了,堆土為城說來好听,實際上就是畫地為牢。自個把自個給圈禁了起來,倘若明朝的援軍來得快些,倒也罷了,可要是拖拖拉拉被女真人趕到了前頭,那可就徹底成了甕中之鱉。殺剮存留都得由人家說了算。

    想到這,張允又翻看了一下地圖,最後指著上面的一個點道︰“咱們去那里,至不濟還可以有個後勤保障!”

    秦邦屏湊過來一看,原來是上面標記的一個小鎮。名叫六里堡。他也清楚,若是被女真騎兵這樣騷擾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手下的兵丁都得精疲力竭,況且他也說不準女真人會派過來多少兵馬跟自己玩命,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尋個依托,跟辮子兵拼個你死我活,想到這,遂點了點頭。

    張允所選地六里堡恰好就在他們去沈陽的路上,除非內部有奸細。否則皇太極是不會知道張允已經存了跟他較量一場的打算,因此騷擾的依然騷擾,反抗的依然反抗,雙方始終都沒有發生太激烈的沖突。

    天將傍晚時,一干兵丁終于是來到了六里堡。並且駐扎了進去。

    六里堡這個名起得倒也形象之極,雖是個小鎮。可實際上方圓不過六里左右,興許是在遼東的緣故,為了提防女真人地擄掠,外面用土堆建了一道厚實的城牆,只是並不很高,不過一丈五,對張允來說,倒也是聊勝于無了。

    進入六里堡之後,張允就命人找來當地的里正,劈頭就道︰“從此刻起,此地被我等征用,你去告訴百姓,入夜之後不準擅自出門,否則以通敵罪論處。”

    趕走了嚇的臉色發青的里正,張允把秦邦屏找了過來道︰“我方才已經問過了,這六里堡共有四道門戶,咱們地人不多,若是女真人當真來襲,分守四門怕是兵力不夠,所以我想只留下最為穩固的南門,其他三處全都磚石堵死,稍微派過去一些兵卒守著,當可無事,你說呢?”

    秦邦屏點了點頭,而後又道︰“我看此處倒有些大戶,家中必定有些家丁護院,不妨也將他們征用,分散到這三個門上拒敵,如何?”“此法甚好!”張允倒沒拒絕,事急從權,他也絕非拘泥之人,和秦邦屏商量好了御敵的對策之後,送他出門,而後就把範同等人給招了過來,從司墨手里索要錢袋,塞到他的手中道︰“你帶些人去各個酒家,把他們的酒水,酒瓶盡數買來,還有再弄些棉布,牛油豬油羊油,但有地都弄來。”

    “大哥,你想要弄那玩意?”範同雖然憨卻不傻,一听張允說的這幾樣,頓時就知道張允想要干什麼。

    “知道了還問!”張允在他後腦勺上扇了一下,把他給踹了出去。

    “相公,你也忙了一天了,喝點水吧?”司墨端著杯子茶水走了過來。

    張允接過來抿了一口只覺得入口苦澀,不禁皺了皺眉頭,心說︰“這什麼水呀,太難喝了!”不過還是喝了兩口後這才放下,將司墨拉到自己懷里,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道︰“丫頭,讓你受苦了,唉,當初真不該讓你跟著我一起出來!”

    “不苦,跟著相公,無論怎樣司墨都是心甘情願!”司墨在張允地懷里拱了拱,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和溫馨,嘴里卻道︰“若是我不在身邊跟著,相公的衣食住行誰又能照顧得了呀?我可不想你打一場仗回了家,已經是骨瘦如柴了!”

    “呵呵!”張允淡然一笑,剛想甜蜜一下時,就听到外面有女人咳嗽,不用問自然是那個陰魂不散的許淑了,司墨如受了驚的小兔子一般,連忙從張允的懷里跳了出去,張允也站起身來,拉開門子看了一眼陰沉著臉的許淑,沒好氣得道︰“干嘛?你不跟自己屋里好好待著,跑我這邊來干什麼?”

    “我來是問你吃不吃飯,哼,誰想到你們倆居然在親親我我,好心遭驢踢!”說著許淑撅起了嘴。

    張允只當沒有看到,對司墨道︰“我出去看一看,你陪著公主先吃飯吧!”說著朝許淑呲了下牙算是笑了一下,而後拎著刀就出了臨時被征用的這家客店,騎著馬在六里堡內巡視了一圈,眼見得隨同而來地白稈兵全都在忙碌,或搬或扛,弄了些磚石或者磨盤,碌碌把東,西,北三個門給堵了個嚴實,想必就算是女真人用木頭砸也未必能夠撞開。

    而南門也在加固,不少的兵丁已經站到了土牆之上,手里握著白稈子小心戒備著,土牆上也擺放了不少拆下來的房梁,看這意思是要充當滾木來用。

    興許是張允命里正傳達的軍令奏了效,大街之上除了軍卒之外並沒有什麼百姓,因此顯得空蕩蕩的,而一些大戶人家地家丁,護院也都被強逼著走出了家門,手里拿著些刀槍棍棒爬上了東,西,北三面的城樓,只是那臉上卻滿是不樂意。

    張允走了過去,郎聲道︰“諸位鄉親,本官也不瞞你們,我等之所以來此處為地就是想要抗擊女真人的侵略,或許你們很惱火,很憤恨,覺得我們的到來打亂了你們原本寧靜的生活,對此我也覺得很抱歉,可我想要說的是這也是不得已的。”

    “你們中的一些人或許見識過女真人的凶悍殘暴,你們中的一些人家中親戚朋友或許就曾死在女真人的刀下,你們中的一些人的財物牛羊也許就是被女真人搶走的,你們中的一些人也許曾經立志要為家人報仇雪恨,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拿起手里的刀槍,隨我們和女真人拼一場吧。”

    “或許你們中的一些人覺得是我們把厄運帶到了你們的身邊,錯了,天下永遠就沒有不吃羊的狼,而女真人就是一群惡狼,即便是我們不來,你們也終究會遭殃,會被他們當成肥肉一樣的吃掉,既然左右都是被殺,你們又何必不剛強一些,鼓起膽子來跟他們斗一斗呢。”

    “咱們都可以會死,可是就算是死在女真人的刀下,老子也得拉著個女真人墊背,這才叫爺們,你們有沒有這個膽量?”

    這種時候,哪個人會承認自己不是爺們,因此扯著嗓子喊道︰“有。”

    “大點聲,我沒听到,有沒有?”張允由吼了一聲。

    “有!”四周的人齊聲吶喊。“很好。”張允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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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戰遼東 第三章 烈火焚天

    皇太極總算沒有讓張允的一番布置落空,就在張允等人駐扎到六里堡的第二天,皇太極帶著剩余的兩牛錄女真騎兵就出現在了六里堡的外面,不過他並沒有沖動得想要依靠這並不算多的人硬踫硬,而是在距離六里堡南門五里外駐扎了下來,瞧那意思,很有幾分要和張允對耗下去的意思。

    從女真騎兵出現在人們的視線的那一刻起,就有人稟報給了張允,當他听說皇太極那邊只有六百多人之後,料定他不會笨到以卵擊石,當下里慢悠悠得走到了南門的城牆上,看了看遠處已經駐扎下來的女真人,已經和自己遙遙相望的皇太極,嘴角勾出一絲冷笑,輕聲道︰“想跟我耗著,那得看看你有沒有這份忍性了!”

    說著朝後面一擺手道︰“範同,還愣著干什麼,把咱爺們花了半宿的功夫給這幫辮子兵備下的厚禮亮出來呀!人家好歹是遠來是客,太怠慢了顯得咱們這些主人忒不厚道!”

    “好勒!”範同應了一聲,呼得一聲,從旁邊的一條小胡同里扛了一根木杠子出來,說是木杠子,上面卻橫著釘了不少的木棍,棍子上面密匝匝的掛著粗黑的辮子,被他高高的舉起來,插到了城門樓子上,被風這麼一吹,八九百條大辮子前後擺動,活像是黑色的招魂幡。

    這一招張允多忘記了自己是怎麼想出來的了,興許是以前在論壇上看過,說是侵略中國的洋人用來羞辱國人的,不過現在這條辮子只屬于女真人所有,算不上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反倒有那麼點在昭示威武,連帶著惡心對面皇太極的意思。

    當然了,張允玩這一手也不全是為了解氣。更要緊的是在逼著皇太極提前動手,趁著他現在手邊的人不多,給他來個激將法,只要他上鉤,肯定會把那六百多人也一起派過來攻打六里堡,到了那時候,己方居高臨下。就算不能把他殺個干干淨淨,起碼也能挫一下女真人地銳氣。

    那些躲在家中的老百姓以及被上了城樓的家丁護院們一瞅見這辮子弄成的招魂幡掛出來,全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說︰“這位爺是誰呀,太厲害了吧。這密匝匝的辮子得是多少人的腦袋上割下來的呀。”

    不提六里堡中地居民對張允等人心生敬畏,也多了幾分打敗女真人的勇氣。單說對面的皇太極及一干女真人,一開始都還在納悶對面的漢人這又是在弄什麼玄虛呀,可定楮一看,頓時全都氣炸了肺。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挑釁,更象是在大嘴巴抽他們。

    一幫莽撞之人當即就要上馬沖擊六里堡,可是卻被皇太極喝止住了。沉聲道︰“你們想要干什麼?”

    “四貝勒,我要殺進去,把那些可惡地漢人宰個干淨,為死去的弟兄報仇雪恨!”一人紅著眼珠子答道。

    “你能殺的進去嗎?”皇太極陰沉著臉道︰“當日夜襲他們的營盤,以三牛錄之眾尚且不是他們的對手,更不要說現在他們佔據了那座土城,居高臨下,就算把所有地人都打光了。也未必能夠如願!”

    “那……”那人一陣氣惱,咬著牙道︰“咱們怎麼辦呀?”

    “等!”皇太極從牙縫里蹦出了這麼個字,目光里閃過一絲寒意,淡淡得道︰“明早援軍必到,想要拿下這個小小的土城豈不是易如探囊取物。到時候我要這滿城的漢人為死去地將士殉葬!”

    眼瞅著對面的女真人略微有些騷動之後重新恢復了平靜,張允摸了摸下巴。頗有些遺憾地道︰“媽的,這個皇太極怕是屬烏龜的,可真夠能忍的,不過我看你能夠扛到幾時!”隨手招過來倆嗓門大的軍卒,低聲吩咐一番之後,這倆人就扯著嗓子罵了起來。

    盡管現代漢語還沒有正式出現,不過漢人這惡心人的本事卻已然是爐火純青了,張允搬著把椅子坐在一旁,享受著春日的陽光,听著耳邊粗豪而頗有古風地粗口,忽然覺得這樣的小日子倒也是頗為有趣的。

    只可惜這倆大汗把嗓子都喊啞了,那邊的皇太極依然是按兵不動,張允也是無可奈何,眼瞅著夜幕降臨了,將下城樓時道︰“晚上都給我睜大了眼楮,說不定那幫孫子晚上會沖過來搶這玩意,你要是奪,你們也別跟他搶,只要不往上面沖就犯不著跟他們玩命,听到沒?”

    “是!”一個白稈兵的小頭目點了點頭。

    半夜三更時,女真人果真沒有忍住,派人偷偷得前來搶那根旗桿子,可是還沒有沖到近前就踩到了張允老早就命人埋下地地雷,轟得一聲巨響,火光沖天,鮮血噴濺。

    而女真人卻不死心,開弓搭箭,朝城樓上的木桿子連射了數十箭,因為有了張允地吩咐,左近的兵丁連動彈都懶得動彈,眼瞅著碗口粗細的桿子就這麼 嚓一聲折成了兩截子,上面的半截桿子摔落下去,被女真騎兵搶了回去……

    可是等到他們回到帳內仔細一看,差點沒有當場吐血,原來那些辮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都換成了馬尾巴,更要命的是上面還掛著一張布條,上面倒是沒有什麼字,而是畫了一副四格漫畫。

    第一副是皇太極的肖像,寥寥幾筆倒也頗為傳神,而後則是他的背面象,不過只有一個腦殼,還有那條辮子,跟著則是一個豬屁股,可那條尾巴怎麼看都象是皇太極的辮子,而末了一副卻是一個豬頭,除了鼻子之外,其余的部分倒和皇太極象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不用說,這畫也是出自張允之手,他就是想要盡情的羞辱這位後金的第二代君主,圖一樂倒是其次的,主要還是想把皇太極的火氣撩撥起來,讓他不顧一切的率兵來沖擊六里堡。

    當然了,張允也不是不知道把皇太極氣得越狠,日後得到的報復就越猛烈。可他卻明白一個道理,既然撕破了臉皮,那就是不共戴天地仇敵,你死我活是最終結果,太矯情了反倒顯得假。

    不過皇太極這一回再次讓張允給失望了,他只是撇了撇嘴,冷笑道︰“這個張大人原來也不過是個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不足為慮!”

    他這話自然是說給左右的人听的,可心里卻把張允其人當成了平生的最大勁敵,他甚至在惱羞之後冒出了一個古怪的連自己都不大相信的法子,那就是如果有可能,倒是希望將這個張允招納到自己旗下。但是他很快就意識到這幾乎是不可能地。

    “不能為我所用,那就只有死了!”皇太極盯著對面的六里堡,目光里滿是殺機。

    天還沒有明,張允就被隆隆的馬蹄聲給驚醒了,止住想要起來的司墨。急匆匆得換上甲冑,拎著唐刀就出了門,跑到城門前往遠處一看。只見遠處影影綽綽的都是人影子,瞧這意思,女真人倒是真下了大本錢,說不定派來了一旗人,不過也很是慶幸多虧自己沒有傻乎乎地一路往沈陽去,否則的話,怕是早就被這些人包了餃子。

    “大哥,怎麼個意思?”範同扛著他的那個大盾劍一溜小跑趕了過來。瞪著眼珠子看了看遠處,嘎嘎一笑道︰“俺的娘呀,那個叫皇太極的兔崽子還真瞧得起咱爺們。”

    “是呀,怕是有五六千人吧?”剛走上城牆地秦邦屏極目遠眺,粗略的數了一下。臉色依舊。

    “呵呵,豈只是五六千人。若是我沒猜錯的話,對面足有差一百就有七千人,這可是份大禮,皇太極這廝還真給我面子,他就不擔心我一口氣吃不下去給活活噎死呀!”

    “我看他就是想把你給噎死!”匆匆趕來地許淑接了張允這個話頭,不過語氣很是不善。

    張允也懶得搭理他,笑眯眯地道︰“不怕,不怕,賀虎已經走了三天了,孫承宗就算不在乎我的死活也斷然不會眼睜睜看著你這堂堂的公主在戰火中香消玉隕而不救的,要不然的話,他孫家怕是一個都被想活,想必援軍很快就到,只要咱們能把這些辮子兵死死的粘住,到時候來個內外交攻,滅掉他女真一個旗再搭上個兒子,我就不信努爾哈赤那老小子不心疼的吼吼的。”

    “你……”許淑顯然是被張允地話給氣到了,合轍自己在他眼中,那就是個用來調集援軍的護身符呀,這事擱誰的身上,誰都會惱火,更不要說她一堂堂的公主了,小臉一沉,冷哼一聲,就這麼走了。

    “走了好,安全!”張允瞥了秦邦屏一眼道︰“秦大人,找幾個親軍跟著公主,咱們死倒是沒什麼,不過是為國效忠而已,若是公主有個閃失,怕是會殃及家人呀!”

    秦邦屏點了點頭。

    張允又找了把椅子座在了破舊的城門樓子旁,看著遠處地女真人道︰“兄弟們,都被傻愣著,趁這功夫都去吃點飯,範同,讓兄弟們把酒菜拿上來,人家大老遠的來了,咱們得好好招待,這叫禮數,懂不懂呀?”

    “嘿嘿,放心吧您吶,俺知道,一早就給他們預備好了!”範同用手指頭指了指城下面地黑巾眾,就見他們推著個平板車,上面密匝匝得堆滿了瓶瓶罐罐,瞧那模樣,一個個眼珠子都有點紅,看來昨天熬了一夜,不過卻絲毫不曉得疲倦,反倒是滿臉的興奮。

    “張大人,這是什麼呀?”秦邦屏畢竟是上了歲數,比較沉穩,可是他身後的秦民屏卻忍不住問了一句。

    “好東西,我叫它霹靂彈,待會兒你就知道它的威力了!”張允賣了個關子,而後對範同道︰“你帶著弟兄們去地面埋上點詭雷,听清楚了,是詭雷!”

    “放心吧,俺明白!”賀虎不在,範同那就是黑巾眾當之無愧的領頭人,大巴掌一擺,帶著脖子上掛著幾個褡褳的黑巾眾出了六里堡的南門,有人在前面戒備,有人拿著鐵鍬,開始堂而皇之得在距離城牆十來丈遠的地方挖起坑來。隨後把褡褳里裝著的石頭雷或者鐵雷擺放了進去,而後埋上土,還掛上了絆弦。

    這一切就在不遠處的女真人注視下做的,眼見得有一隊騎兵大呼小叫地飛奔而來,範同嘿嘿一笑,等他們沖的近些了,這才從腰里摸出了一個橢圓形的手雷。拽去了上面的引線,膀子一甩,呼得一聲,甜瓜大小的鐵蛋蛋就飛出了五六十長,正好砸在這幫騎兵的面前。轟得一聲響,四散的鐵片把四周地馬炸得跟篩子一樣。

    只不過手雷的威力畢竟是小,更何況這不老少的彈片都被馬匹給承受了去,那些騎兵最多就是從馬上摔了下來,弄的灰頭土臉。倒是沒有什麼死人,不過這些人的速度卻是一緩,而範同地手卻一點都沒閑著。手雷就好像不要錢也似的朝這些人投去。

    他膀大腰圓,力氣大不說,準頭也是相當驚人,見那些騎兵分開看來,暗罵了一聲︰“你們倒是不傻!”拔了引線之後,卻不著急出手,而是延遲個兩三秒之後這才呼得甩上半空。

    不得不說,女真騎兵沖擊的速度還是相當快的。只是這麼片刻的遲滯,有些人已經沖到了距離範同不足五十步地地方,可是飛到空中的手雷卻轟得一聲炸裂開來,這下子倒真有些象是天女散花,只不過這散的都是些碎鐵片。如此一來,馬匹倒是安然無恙。可是沖鋒在前地騎兵就算是倒了大霉,運氣稍微好點的,最多就是被彈片在身上開個口子,摔落在地而已。

    那運氣差一點的,直接就把鐵片打中了腦袋,想像一下,盡管這些手雷相比于後世的手雷在工藝上還有些粗糙,可那畢竟不是玩具,而里面的火藥也是相當夠分量,雷體上的也花紋刻得也很是均勻,碎片那叫一個鋒利,唰得一聲響,中者腦袋上頓時多了個大窟窿,鮮紅混雜著白花花的腦漿子噴涌出來,那叫一個血腥。

    而趁著不大的一會功夫,黑巾眾早就已經把帶出來地地雷都挖好埋上了,嘻嘻哈哈得揚長而去,騎兵們見識到了火器的威力,哪里還敢再追,只得這麼灰溜溜得帶上同伴的尸體,原路跑了回來。

    這一幕無異于給所有的女真人來了個下馬威,張允這邊頓時是歡聲雷動,而女真人的士氣難免有點受打擊,不管是誰,對于未知地東西總不免會心存敬畏,女真人自然也不例外但是張允顯然對皇太極不錯,根本就不用他張嘴鼓舞士氣,而是在白稈兵們都吃飽喝足之後,把昨天晚上收起來的那根招魂幡又豎了起來,並且大聲道︰“皇太極,有膽子得就放馬過來,你家大爺等著你!”

    這麼一來就算是捅了馬蜂窩,但凡是個女真人誰受得了這個呀,殺了人還不算完,把辮子都剪了掛出來示眾,這不是在女真人地脖子上拉屎嗎,一時間群情洶涌。

    皇太極倒還算是冷靜,皺著眉頭想了片刻之後,開始調兵遣將。

    而張允在上面看到的一幕卻是二十來匹馬別牽了出來,身後拖著一根原木,而後尾巴上綁上了柴草,點燃了,馬匹吃痛,玩命得朝六里堡跑來。

    “媽的,這個皇太極還真是挺聰明的,這法子都讓他想到了!”張允摸著下巴贊了對面的皇太極一句。

    不過張允也不笨,其實他帶出來的地雷從那天晚上之後就已經全都用光了,方才之所以說是詭雷,不過就是讓範同等人出去裝模作樣一番,用意不過是嚇唬一下皇太極,讓他知道地上埋了東西,如此一來,他進攻時難免會束手束腳。

    不料這個皇太極居然想出了這麼個對策,用馬匹來趟雷,結果自然是平安無事,不過呢,二十來匹馬倒也沒有全都回去,因為張允早就派人偷偷得在城牆周圍撅了一些陷阱,有些不走運的馬還真就一腳踩了進去,把腿給弄折了,趴在地上痛苦嘶鳴。

    這第一個照面下來,張允算是落了下風,而皇太極似乎也沒有打算給張允過多扳回面子的時間,手一揮,密匝匝的一群辮子兵就持刀拿盾沖了過來,當然了。自然也沒少了攻城用的梯子和撞城門用的原木。

    到了這時候,張允這個二把刀自然就把指揮權移交到了秦邦屏的手里,帽在一邊看起了熱鬧。

    白稈兵雖然都是步兵,可是這回從山海關出來時倒也運了不少的輜重,其中就有一些弓箭,提前就已經發放了下去,在這種情勢下。有沒有準頭也就並不打緊了,畢竟三千人如潮水一般涌過來,只要不是個瞎子,隨便拉開弓往下面一射就肯定會有人中箭。

    當然了,黑巾眾依然是聚攏在一起。腰間掛著兩三筒箭矢,一等到辮子兵沖到了射程之內就已經開始開弓放箭,只不過這一百五十多人,就算射得再怎麼快,射得再怎麼準。面對三千多人時那也有點杯水車薪的感覺。

    更何況黑巾眾里,除了一早就跟著張允地那些人之外,大多數都是離開河間時招募的新人。一多半都是布衣幫里的人,雖然也接受過林笑語的訓練,可是這弓箭的準頭就差了許多,最多也就是比一般人強上一些而已。

    而下面的那些辮子兵也不全都是步兵,其中大部分都是弓馬嫻熟之輩,之所以現在棄馬不用,有一大半原因是騎著馬實在不利于破城,不過弓箭卻都還帶著。一見上面有人射箭,一邊躲閃一邊彎弓還擊。

    不得不說,辮子兵作為游牧民族,這個弓箭的準頭那絕對不是半路出家地漢人所能相比的,白稈兵們自然就更不成了。三千多辮子兵里有三成射箭,那也是瞬間就有一千多箭矢飛上城頭。

    六里堡的土牆雖然厚實。可是卻並不高,也就一丈五,根本就擋不住飛上來的箭矢,幸好張允之前早有考慮,命白稈兵拆下了六里堡百姓家中的門板,或豎在牆頭上,或幾個人扛在頭頂上,就听見篤篤聲不斷,倒是也沒有多少人傷亡。

    只是那些辮子兵卻輕而易舉得沖到了城牆下面,遠處地皇太極看著此情此景,陰沉的臉上總算是露出了一絲微笑。

    可是事實證明他還是小瞧了張允,就在五六十人手里舉著盾牌,護著扛著原木的人朝城門沖去時,就听轟隆一聲巨響,塵土飛揚之時,更有不老少的殘尸碎肉飛上半空,而那根粗大的原木也在這一炸之下斷成了兩截子。

    此時短在範同深厚,貓在木板子下面地張允冷笑一聲,自言自語地道︰“沒錯,老子還留下了那麼幾個地雷,就是等著你們撞門的時候用的!”事實上這也算是最後地幾顆地雷了,當時範同等人听張允的吩咐埋在了通往城門的路上,因為前面挖了不少陷阱,那些馬匹根本就沒有來得及沖到近前就已經斷了腿,這麼一來,倒是讓皇太極吃了個蹩。

    “範同,辮子兵沖到哪了?”張允可沒有範同那刀槍不入的本事,也缺乏身先士卒的膽量,因此厚著臉皮貓在後面出陰著。

    範同全身上下也就倆眼楮怕刀槍,可問題是辮子兵射得再怎麼準,也沒有本事在這種時候射他的倆眼楮吧,所以他一點害怕的意思都沒有,偷眼往下面瞄了一下道︰“快到下面了!”

    “很好!”張允點了點頭道︰“別著急,要大膽得放他們過來,咱們的手雷也不多了,得省著點用,往人堆里給我扔,最好多炸死你個弓箭手,奶奶地,辮子兵的火力壓制也忒強悍了點吧!”

    他這話說的其實不全對,女真人的箭雖然射得準,可是每個人箭筒里的箭矢卻並不充裕,這也是無可奈何地事,畢竟女真人沒有明朝那樣財大氣粗,而冶煉金屬的水平也並不怎麼高,再說明朝廷再怎麼混蛋,也不會把金屬這種戰略物資玩命得賣給女真人。

    因此除了皇太極手下地這些旗人之外,大多數的女真人所有的箭頭實際上並不是金屬的,而是狼牙或者骨頭磨制的,殺傷力自然就小了很多,若非忌憚範同手里的手雷,只怕皇太極再怎麼敗家,也舍不得讓手下人玩命得射箭。

    這倒是也印證了一個道理,所謂戰爭打的是後勤,歸根到底,就是在拼財力。

    而事實上女真人的貧窮很快就顯現了出來。射上來的箭矢是越來越稀,不過梯子卻也已經搭到了城牆上。

    甚至有一個就豎到了範同的腳邊,張允正好看到,用手拍了一下範同的大腿道︰“還愣著干什麼,把梯子踹開呀!”

    不想範同這回卻沒听話,而是嘎嘎壞笑道︰“現在踢多沒勁呀,等他們爬上了個三個五個。我再一腳把梯子踹翻,奶奶地,摔不死他們算這幫辮子兵命大!”

    “操,你小子真夠***壞的,不過大哥我喜歡。就這麼干!”張允有壞笑了起來。

    這梯子上的辮子兵正玩命得往上爬呢,他們心里裝滿了希望,憧憬著能夠成為第一個站上城牆的英雄,可是等最上面的一個人順利的爬到了距離牆頭還有不到三尺時,一張碩大地臉露了出來。朝他們嘎嘎一笑,道︰“對不起,你們還是下去吧!”說著一腳就把梯子踢翻了。

    範同的力氣何其大呀。那梯子直接就是個一百八十度大翻轉,上面螞蟻上樹似的辮子兵一個也沒跑了,全都被梯子給砸到了下面,連摔帶砸,活下來的就沒幾個。

    而範同卻連看他們都沒多看一眼,而後扭過脖子來道︰“大哥,扔炸彈不?”

    “人多嗎?”張允問道。

    “多,跟螞蟻似的!”範同搓了搓手。

    張允點了點頭道︰“那就扔吧。往外面砸,把他們趕到城牆根上來!”隨後又拍了拍旁邊地幾個黑巾眾道︰“把箭停一下,該放火了!”

    “好勒!”這幾個黑巾眾一听這話,頓時喜笑顏開,當即就把擺放在一旁的瓶瓶罐罐都拿了出來。一人手里多了根火把。

    範同脖子里掛著個褡褳,里面都是些石頭或者鐵制的手雷。他也知道存貨不多了,因此扔得很是小心,從距離城牆根外五十步開始逐漸超內收縮,那些正玩命得往上爬的辮子兵頓時就被炸懵了,眼見的同伴隨著一聲聲巨響成了殘尸碎肉,要說不怕那絕對是假地,可是軍令如山,股子里的凶悍讓他們一點後退的意思都沒有,反倒是更加玩命得朝前面涌了過來。

    可這恰恰是張允所希望看到地,那些黑巾眾見主子一擺手,就把手里的酒瓶子上多出來的那截子棉布條湊到了火把上,帶燒著了,嘎嘎一笑,一抖手就扔了下去,而且選的都是那些高舉起來的盾牌,下面的人就听卡啦一聲清脆的響聲,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呢,跟著就哄的一聲,火苗子已經爆濺開來,那真是粘上就著,藍汪汪,黃橙橙地火苗子就如同太上老君煉丹爐里掉出來的三昧真火,蹭到身上就沒個滅。

    即便是有些聰明些的,當場在地上打滾希望能把火苗壓滅,可不料越是這樣,反倒把沒著火的地方也都引燃了,一時間城牆下面濃煙滾滾,火光沖天,燒肉的味道彌散開來,中間還混雜著刺鼻地酒味。

    這個東西就是張允方才跟秦民屏所說的霹靂彈,實際上就是明朝版地燃燒彈,從來到六里堡的那一天開始,張允就在盤算守城之時,他很清楚敵我力量懸殊,要是論單兵作戰能力,肯定不是辮子兵的對手,所以他就想到了這種大範圍的殺傷武器。

    所以當時就讓黑巾眾把六里堡內所有的烈酒甚至是菜油什麼的都搜羅了起來,若非六里堡不是城池,沒有守城用的火油,他也不會用酒精來湊數。

    不過民用的烈酒畢竟還是不行,所有他又蒸餾了幾回,全都弄成了高濃度的酒精,又撕了些他從北京帶出來的硝化棉扔在瓶中,充當猛烈的引燃物,同時為了增加穩定性和殺傷力,又混雜了一些牛羊豬肉上熬出來的肉,如此一來,不但殺傷力大了許多,還極大的提高了黏附性,真可謂是守城殺人的利器!(我胡編亂造的,大家千萬可別模仿,要是出了問題別賴我)

    一個酒瓶下去,酒水四濺,火焰升騰,方圓四五米之內的人誰也跑不了,再加上堆積在下面的尸首,這火苗子燒得那叫一個歡實。

    這算得上是現代化手段和冷兵器的一個公開較量,其結果自然是以辮子兵的敗退而告終,不管辮子兵再怎麼凶猛,可終究是血肉之軀,在熊熊烈火面前一樣沒轍。

    皇太極雖然對張允恨之入骨,可是卻沒有昏頭,他知道若是這樣下去,那就是拿著大把大把的人往火炕里送,除了損兵折將之外,一點用處都沒有,因此也就無奈的鳴金收兵了。

    眼瞅著辮子兵緩緩退卻,城牆上的白稈兵全都歡呼了起來,雖然也有人不幸中箭身亡,可相比起辮子兵扔下的這些個尸首,損失是可以忽略不計的,同時張允也不用顧忌被烈火焚燒的城牆會不會坍塌,一來城牆夠厚實,二來這些都是黏土夯砸而成。

    張允倒是真想看看,經過這烈火一燒,城牆會不會被燒成青磚。

    同時六里堡雖然地方不大,可因為地處遼東,天氣寒冷,所儲存的烈酒還真不少,而且方才用的燃燒彈也不少,盡可以再揮霍幾次,等到用完了的時候,不但辮子兵會扔下個兩三千具尸體,援軍應該也會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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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戰遼東 第四章 計中計,誰玩誰?

    “秦兄,弟兄們可有損傷?”張允從門板下面站了起來,溜達到秦邦屏的身邊,淡然發問。

    “死了一些人,都是中了箭矢,其他的人雖有小傷倒是不妨事!”秦邦屏看著慢慢退卻的辮子兵,臉色鐵青,看來這位白稈兵的領軍人物也明白了辮子兵的凶悍。

    “那就好!”張允微微一點頭,而後道︰“兵書有雲,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依我看皇太極就是再怎麼恨我入骨,白天也不會再貿然進攻了,否則的話,只怕留下的還是一具具的尸體!”

    “張大人的意思是他們晚上會來?”不愧是秦家年輕一代的佼佼者,秦邦屏很快就吧咂出了張允話里的意思。

    張允也沒有再賣關子,微微一點頭道︰“今天夜里只怕將會是一場惡戰,生死存亡就在此間。”說著引著秦邦屏走下城頭,來到所住的客店里,給他倒了杯茶水後道︰“方才的那一仗與其說是皇太極在進攻,倒不如說是他在試探,若是我沒猜錯的話,方才辮子兵的斥候肯定圍著六里堡轉了不止一圈。”

    “晚上他們會攻擊其他三門?”秦邦屏的眉頭皺了起來。

    “八成會!”張允揉了揉眉心道︰“倘若我是皇太極,今天夜里必定是佯攻南門,實際上的主力卻放在東,西,北任一門上,咱們的人本就不多,分兵四處,守衛的力量就更加薄弱了,那些臨時征召的家丁護院們,站在城頭上嚇唬人倒還可以,若是和辮子兵硬踫硬,根本就不是對手,所以咱們得想個對付皇太極的法子才是!”

    “張大人可有妙計?”秦邦屏脫口問道。從一出了山海關。張允的計謀是一個接一個,而且每每能夠奏效,這讓秦邦屏也多少對張允那些陰毒的法子有了些期待和依賴。

    張允眯著眼楮想了片刻後道︰“法子倒不是沒有,而且有兩個,其一,就是把南門也用磚石堵死,你我做困獸之斗。和辮子兵死戰到底,雖然壯烈不過卻忒愚笨了些,不足取。”

    “那第二個呢?”

    “第二個卻險惡了!”張允把六里堡周圍的地圖拿了過來,道︰“你看,六里堡東門和北門外不遠就有倆水泡子。雖然不深,可是若兵丁涉水而行的話,不但容易被咱們覺察,更會減慢沖鋒地速度,到時候一通亂箭下去。必定會死傷不少人,若是皇太極的腦袋瓜子沒有被驢給踢了,多半不會以此為突破口。而西面卻是一馬平川,倒真是個適合騎兵沖鋒的好地方,就算是城破之後,咱們想跑都難,不過,卻可以設個誘餌讓那些死腦筋的辮子兵少個惡當!”

    “原聞其詳!”

    張允笑眯眯得把自己的主意說了出來,秦邦屏的眼楮越來越亮。

    夜,略有月光。六里堡內死一樣的寂靜。

    可是外面地女真營地里卻是另外一番景象,皇太極正瞪著滿是血絲的眼楮排兵布陣。作為遼東的土著,女真人的眼線還是相當寬廣的,張允企圖從沈陽調集援兵地意圖老早就已經被他看破,甚至遠道而來的明軍的對象也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若非皇太極急于一舉把張允等人殲滅。而又擔心手邊的兵力過少啃不下眼前這塊硬骨頭,只怕老早就分兵去屠殺明軍去了。盡管他知道明朝地軍隊不堪一擊。可也明白螞蟻多了也能咬死大象的道理,所以希望在被明軍兩面夾擊之前拿下六里堡,屠城後就翩然遠去。

    正是有了這樣的想法,皇太極迫切地希望畢其功與今夜一戰,至于他的策略倒是和張允預先所料到的略有些差別,分兵兩處,佯攻南門沒錯,可皇太極實際的力量則集中在東門,這倒不是說他的腦袋如張允所說的那樣被驢給踢了。

    而是皇太極也多少猜摸到以張允的頭腦,多半也料到了自己今夜必定會攻城,他甚至想到,若是以常理推算,自己必定會攻打西門,可熟讀《三國演義》的皇太極卻希望玩上一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虛實交錯地計謀。他要取東門,也是考慮到那邊有個水泡子,張允多半不會派重兵把守,如此一來,防御力必定薄弱,以手下兵丁的凶悍,拿下來還是很輕松的,只有奪取了一處,也就擁有了戰斗支承點,到時候覆滅整個六里堡絕對不費吹灰之力。

    當然了,這手小計謀還沒有玩,他在算計張允時,也想過張允說不定會把防御重心移動到西門,若是那樣的話,南門的人手必定匱乏,若是能夠輕易擊破,充做後備隊地兩千兵馬馬上就可以沖過去。

    當皇太極把計劃一五一十的說出口之後,手下地統領們不免會拍上幾個馬屁,只是現在的女真人畢竟受漢人影響不深,所謂的阿諛之言也算不上肉麻,不過也讓皇太極對于今晚上的勝利充滿了信心。

    將近三更時分,皇太極的手一擺,女真兵營里連個號角都沒有吹,一隊隊的兵馬就蜂擁而出,而後刷拉一聲,分成兩隊,一個直沖南門,另外一批人卻是奔西門而去。

    這也是皇太極計謀中的一項,花上些時間和人命突擊西門,目的只是為了堅定張允的信念,讓他相信自己的推測是對的,而真正的殺招會在隨後祭出。

    不得不說皇太極的如意算盤確實打的很響亮,可他這個計謀卻並不新鮮,起碼在听說了張允的計劃後,秦邦屏就提出了類似的質疑,而張允卻淡然一笑,陰森森地道︰“只要咱們拋出去的誘餌足夠大,不怕皇太極那廝不乖乖得上當,等他明白過來時,怕是魚鉤已經刺穿了胸肺,到時候他想吐出來都難!”

    成百上千的步兵一齊沖鋒,即便是嘴中不語,光是腳步聲就足以讓地面微微顫抖,南門城牆上的哨兵很快就發現了敵情。連忙敲響了手邊的銅鑼,當當之聲在寂靜的夜晚傳得格外遠,听起來也是分外的驚心動魄。

    而女真人也很配合的吹響了沖鋒地號角,高亢而響亮的嗚嗚聲刺激著每一個女真人的神經,想起主帥屠城的號令,想起了城門上懸掛著八百同袍辮子的木桿子,一個個熱血沸騰。似乎連眼珠子都紅了,嘴里更是吼吼怪叫,宛如一頭頭野獸在發泄著難以抑制的戰斗欲望。

    張允和秦邦屏既然料想到女真人會玩夜襲的勾當,自然不會沒有一丁點地提防,整個六里堡表面上看起來寂靜如古墓。而實際上里面的兵丁全都繃著一根弦呢,此時一听到銅鑼響,不用號令,訓練有素的白稈兵就已經沖上了城牆。

    黑巾眾也護著張允來到了西門,今夜。這里才是這場戰斗的重心,張允又豈能錯過,而南門則交給了秦邦屏。作為一個正派子的軍人,張允相信秦邦屏在守城方面做得肯定會比自己更好,至于秦民屏所率地五百精兵則駐扎在六里堡的中心地帶,隨時準備馳援任何一個門戶。

    當南門的戰斗打響後,西門也熱鬧了起來,與白天的情形相差不大,弓箭手刷刷一通箭魚之後,跟著辮子兵就蝗蟲一樣的漫卷了過來。

    只不過西門城牆上地動靜卻並不大。最多也就是個中規中矩,幾只火箭隨著錚嗡聲在空中畫了個完美的弧線落了下去,跟著火光一閃,原本堆積在城門外不遠處的柴草堆已經著了起來。

    六里堡原本就是個小鎮,此處地鄉民在此耕田種地。秋天收割下來的稻草就全都堆積在城外便于冬天取暖用,雖然遇到了雪災。不過稻草卻沒用光,正好留給了張允等人放火用,干巴的稻草頓時熊熊燃燒了起來,火光沖天,左近的辮子兵被照得似乎連眉毛都能看清楚。

    而始終都寸步不離的跟在張允身邊的黑巾眾此時自然也沒有閑著,彎弓搭箭,開始點辮子兵的名,撲哧,撲哧聲不絕,鮮血和腦漿子隨著呼嘯而過的羽箭迸射上半空。

    也許是日間地那一通箭雨消耗了太多的箭矢,女真人的弓箭手還擊的力度卻並不大,雖然也頻頻回射,不過卻沒有白天時那種鋪天蓋地的感覺,對于依然躲在門板下地張允來說,基本上可以把這些羽箭給無視掉。

    不過辮子兵似乎也並不愚笨,挨了不少的箭之後,也玩起了火箭,不但往城牆上拋射,甚至還對準了緊閉地大門。

    所謂的火箭,都是箭鏃上綁著浸了火油的棉布,粘到哪里頓時就會燒成一面,幸好張允是個後世來的人,對付這玩意還是頗有心得的,起碼他頭頂上的那塊門板上不但蒙上了一層用水浸透的棉被,還撲上了一層土,如此一來,火箭休想把這塊大盾牌給燒著。

    其他人頭頂上的門板也一樣,最多就能听到箭矢擊中門板的篤篤聲,卻一點也不用害怕一會被燒到頭發。

    人不怕,可是下面的城門卻並非如此,六里堡畢竟不是軍事基地,更加不是關隘要塞,所謂的城門實際上也就一尺來厚,長年累月的風吹日曬,非但不再結實而且極其易燃。

    數十根火箭射到上面,片刻的功夫就已經燒成了一道火牆,而這還不算,皇太極自然是要給張允堅定信心,做戲自然是全套的,後面的辮子兵呼啦啦抬出了一根撞城門用的原木,幾個人握住了捆綁在原木上的牛皮帶子,在一些刀盾手的掩護下玩命得朝城門沖去。

    “媽的,給老子燒死他們!”範同悶雷一樣的罵聲從城牆上傳來,跟著轟轟幾聲,幾個燃燒彈被撇了下來,火光直沖上天,若非是張允眼疾手快拽了他一把,只怕範同的頭發也會被沖來的火苗子燎個干淨。

    那些被派過來沖擊城門的辮子兵自然是被燒成了一團烈火,可是張允還是輕視了辮子兵的戰斗意志,這些痛快號叫的烤活人還沒有倒地,又有幾十個人扛著原木沖了過來。

    與此同時,更有不少的人扛著梯子沖到了城牆下面,在弓箭手的掩護下,螞蟻上樹般開始往上爬。

    “範同,打退他們三次就放他們過來吧,咱得給皇太極留點念想,要不然他只怕會沖去別的門上,那咱們的買賣可就虧本了!”張允拽過範同吩咐道。

    “放心吧大哥,俺曉得!”範同嘎嘎一笑,將手里正燒得歡實的一個燃燒彈又撇了下去,陶制的酒壇子里裝滿了高度的酒精,以消化棉和牛油充當穩定劑,範同居高臨下,準頭又好,壇子正落在辮子兵圍著的原木上,就听啪嚓一聲,壇子碎裂開來,而里面的酒精也頗濺開來,遇火即燃,又是一群炭烤活人誕生了。

    “唉,可憐呀,可悲呀,可嘆呀,罪孽,罪孽!”張允嗅著人肉被燒焦而發出的惡臭,盤腿坐在範同身後,搖頭晃腦,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其實心里暗爽到了極點,因為他感覺到皇太極這頭大魚正被自己一點點得引上了鉤。

    城牆其他地方的廝殺依然在繼續,不過比起城門周圍的慘烈來倒真象是在玩過家家。

    一隊一隊的人沖過來,而後被燒成焦炭,那些辮子兵依然是絲毫不畏的往上面沖,範同卻住了手,因為已經達到了張允方才的吩咐,對于張允的話,範同是絕對言听計從,說是三次,那他絕對不會多燒一回。

    “範同!”

    “俺在,大哥有什麼吩咐!”範同搓了搓手,為了不讓張允說話太費勁,還很細心得蹲了下來,不過饒是如此,張允也得抬起頭來看他。

    張允朝下面撇了撇嘴道︰“肉搏戰就要上場了,你就不想去看看!”

    範同憨厚得一笑道︰“大哥,你別騙俺了,就憑你擺弄上面的那些東西,辮子兵一時半會根本就沖不過來,俺還是在這吧!”

    “我靠,居然沒蒙到你!”張允有點失望。

    可城下面的辮子兵卻一點也不失望,反倒是欣喜若狂,因為在烈火焚燒和原木沖撞之下,西門轟隆一聲碎裂成了幾片,露出了一個碩大的窟窿。

    這情景倒是把不遠處觀戰的女真人將領給嚇住了,但隨後就是心中狂喜,暗道︰“沒想到呀沒想到,第一個入城的居然是我的人!”興許是張允的表演很到位,也許是女真人以前的戰斗中沒遇到過陽謀,總之他在瞬間的詫異後,拔出了腰刀,大聲一聲︰“沖鋒!”

    牛角號再次被吹響,原本待在後面觀戰的騎兵隨著號角聲開始緩慢加速,並呼嘯著朝洞開的西門沖去。

    “大哥,來了,他們來了!”

    “恩,來就對了,要不我跟誰玩命去呀!”張允很淡然得點了點頭,而後看了範同一眼道︰“咱們也下去吧,免得讓兄弟們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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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戰遼東 第五章 瘋了的辮子兵

    眼看著女真騎兵沖進了城門洞子里張允依然是不慌不忙,倒不是他被嚇糊涂了,而是這一切早就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中,或者說,女真騎兵之所以能夠如此輕松的破門而入,本身就是因為張允命人放了水,要不然的話,西門從張允等人來六里堡那天就已經被磚頭堵得死死的,女真騎兵就算是能夠打破城門,依然無法沖進來。

    只不過張允為了最大限度的吸引和消耗女真人,特別將西門當成了誘餌,那就是被打開的城門,不論皇太極有著怎樣的計劃,想必他肯定無法抗拒這麼大的誘惑,張允甚至能夠想像的到很快女真人的主力也會被吸引過來。

    當然了,張允之所以這麼干,並非是為了自殺,而是老早就已經有了對付那些騎兵的手段。答案就是密匝匝釘進城門洞里的鐵棍。

    這些鐵棍是張允把六里堡內的一大半的鐵器搜羅到一起後,命堡內的鐵匠連夜鑄造而成的,有成人手腕粗細,長有六尺,一端帶尖,雖然是鑄造而成,顯得極其粗糙,但是卻極為堅韌,被釘入土內的約有兩尺,尖端朝上杵在那里,好像城內張滿了竹筍。

    那些率先沖進城門洞子里的女真騎兵正心花怒放時,就覺得身子一頓,耳听見胯下的戰馬痛苦的嘶叫了一聲後,身子已經不由自主得朝前飛了出去,在空中打了個轉,撲哧一聲,已經躺在了遠處的鐵竹筍上,當場斃命。

    沒錯,張允命人打造的這些鐵竹筍正是用來充當拒馬用的,因為間距狹窄,又是鋼鐵打造,何況此時天色暗淡。那些騎兵又來的匆忙,根本就沒有僥幸逃脫的可能,胯下的馬匹撞在鐵竹筍的尖上,要麼是被割開了肚皮,要不是撞斷了馬腿,當場撲倒在地,而上面地騎兵自然也無法幸免。全都被慣性甩了出去,還沒落地就已經成了鐵竹筍上的死尸。

    而後面的人依然不顧一切得朝里面沖來,之前的情景依然在繼續,只不過這一回有了前面的馬匹當墊子,戰馬倒並沒有都死。不過騎兵卻都放了風箏。

    這個敞開的城門口,就好像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引著無數地女真人如同蛾子一樣,不顧一切得撲了過來,尸體是越堆越多。漸漸得把個狹小的城門洞給堵了個水泄不通,而自始至終,張允和身後的黑巾眾連動都沒有動一下。全都貓在一邊的門板子後面看女真人自己給自己給放風箏。

    “老爺,你這一手真是太高明了,小的實在是佩服!”鄭樂看得是眉開眼笑,朝張允翹起了大拇指。

    “呵呵!”張允微笑著接受了鄭樂地吹捧,而後道︰“這才剛剛開頭,只要外面的人不傻,很快就會知道城里設置了機關,只怕再一次沖來的就不是騎兵了。”

    “那咱們就用弓箭招呼他們!”鄭樂的腦子轉得倒是夠快。

    張允笑著點了點頭。而一直都待在城牆上的範同跑了過來道︰“大哥,那幫女真兵正在搬城門口上地死尸,要不要扔幾個霹靂彈給他們當見面禮!”

    “不用!”張允擺了擺手道︰“你隨便找幾個人過去射箭就是了,現在可不是打草驚蛇的時候,對了。我昨天讓你們找的那幾個會女真話地人呢?”

    “在那邊侯著呢!”鄭樂笑眯眯得指了指不遠處的一間房子。

    “去把他們叫來,找幾個人押著他們。到其他幾個城門外用女真喊話,就說西門已經被攻破了!喊的越響亮越好,演得好點,別讓皇太極給看出了破綻,要不然的話,仔細你的皮!”

    “放心吧您吶,我辦事,您只管放心!”鄭樂答應一聲,隨手點了倆白稈兵,押著那幾個百姓四處散播謠言去了。

    張允此舉倒不是漲敵人的志氣,滅自己的威風,而是希望最大限度的把敵人給吸引過來。

    事實也確實如張允所預料地那樣,當听說西門已經被攻破的消息後,不只是辮子兵,就連皇太極也忍不住激動了起來,騎著馬帶領著親兵跑了過來遠遠望去,借著城門口的火光果真看到城門已經打開,而不老少的士兵正頂著箭雨往外面拖死人。

    皇太極並不知道里面設置了機關,只道是城內的抵抗太猛烈,以至于門口地死人太多,把道路給堵了,這樣的希望擺在他地面前,他焉能不受誘惑,雖然腦海里也閃過一絲懷疑︰“這是不是張允給我設了個圈套呀!”但是他很快就把這想法拋到了一邊。

    因為他想到即便戰斗依照著他一早所設定的計劃進行,最多也會在城門口上發生激烈的爭奪戰,與其再次分兵,舍易求難,倒不如在此和張允一決雌雄。

    有了這樣的想法之後,皇太極把手里的指揮刀一舉,大聲道︰“吹響號角,給我全力攻打西門!”

    得,這麼一來,原本都已經集結完畢,準備往東門進發的軍隊也轉了過來,齊刷刷得朝敞開的城門沖殺了過去,當然了,也有不老少的人正在搬著梯子往城牆上爬,但那畢竟是少數,幾乎六成的人選擇了往大門方向涌去。

    常言說,人一過萬,無邊無沿,實際上就算是一千人堆過來,那也是相當扎眼的,暗淡的月光之下,密匝匝的人頭,紅色的帽纓子好像一片鮮血在流淌。

    因為騎兵換成了步兵,那些鐵竹筍所能起的作用頓時小了很多,盡管如此,橫七豎八,交錯如狼牙的鐵竹筍依然遲緩了步兵的腳步,而且由于每根鐵竹筍之間的縫隙並不寬敞,最多也就是能夠容納一個人穿過,更是讓辮子兵前進的腳步慢了許多。

    辮子兵慢吞吞得往稱里面沖殺,而黑巾眾也沒有閑著,那些擅長近戰的人架著門板子當盾牌,站在鐵竹筍的外沿上看熱鬧,偶爾也拿出弓箭來朝那些僥幸沖當近前的人打聲招呼。

    至于那些從一開始就被張允重點培養成弓箭手的人卻都爬上了正對著城門的門房頂上。借著黑夜地掩護,不緊不慢得朝下面射著箭,每一次弓弦響,至少會有一人到底,有時候甚至會出現穿糖葫蘆的情況。

    與此同時,城牆上的白稈兵們也沒有看熱鬧,不管會不會射箭。都拿了把弓過來,只管拉弓搭箭松手就成,反正下面的辮子兵接踵摩肩,想射不中都難。

    反倒是範同顯得有點無聊,原因之一就是張允不同意他往下面扔燃燒彈。同時又因為他的塊頭太大,即便是想砍倆辮子兵也因為無法穿越鐵筍陣而不得不望人興嘆。

    不過他很快就想到了變通的方法,抱起了之前用來堵城門的磨盤,石碌碌,以及拆下來地房梁。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砸去。

    前面已經說過,六里堡的土牆頭並不高,但也有兩丈五(前面寫的是一丈五。有點太矮了,修正一下),換算一下的話,那就是七米半,雖然比起那些大城池不算什麼,可是磨盤落下去同樣能夠把活人砸得骨斷筋折。

    就听下面慘叫聲,骨頭被壓碎地聲音此起彼伏,而範同卻在城牆上哈哈大笑。嘴里更是嘟囔道︰“***,讓你們跑來殺人。”

    範同正在這玩的痛快,卻不妨自己的所作所為已經被距離西門只有三百步的皇太極給看到了,從馬鞍上取過長弓,搭上雕翎箭。瞄準範同地心髒處就是一箭。

    就听嗖得一聲響,羽箭消失在夜幕之中。而城牆上的範同身子一晃,不過卻沒有如皇太極預料的那樣應聲倒地,而是抬起了頭來,朝他這邊看了一眼,而後悶雷一樣地罵聲遙遙傳來︰“媽了個巴子的,哪個縮頭藏尾的烏龜王八蛋放冷箭。”

    也多虧練了一身的十三太保橫練的本事,刀槍不入,箭矢也是一樣,雖然挨了一箭,衣服上多了個洞之外,範同也就是覺得心口稍微有點疼而已,不過他卻真的有點惱火,嘴里邊罵著,不過卻已經看到了遠處還拎著弓的皇太極,嗷嗷怪叫著,摸出了珍藏著的最後一棵手雷,拽開引線,手臂一掄,脫手而出。

    皇太極一見範同沒有被射死,當時就是一驚,而後就瞅見他掄圓了膀子,想起了範同之前曾出地手雷,連忙一擺韁繩朝旁邊躲了躲。

    他這一躲倒是避過了被手雷砸到腦袋的下場,只不過手雷還是很給範同面子的炸裂開來,火光閃過,硝煙彌漫,而原本站在皇太極身邊的親兵被炸死了幾個,皇太極雖然僥幸逃脫,不過額頭上卻也被飛出的彈片削出了個傷口,鮮血不住勁得淌了下來。

    身邊地人勸他去包扎一下傷口,皇太極卻咬著牙拒絕了,猙獰著臉道︰“不用,我要看著此地被夷為平地!”

    將六里堡夷為平地也不過就是皇太極一廂情願的想法,這場仗打到這個份上,總算是初步完成了張允地戰略意圖,那就是以西門當靶子,把辮子兵吸引過來,就算不能夠盡數殲滅,起碼也要最大限度的減輕南門的壓力。

    而事實上因為範同扔出的那枚手雷的緣故,雖然並沒有起到斬首的效果,倒是真把尚還年輕的皇太極的火氣給激惹了起來,一心就是要破城後屠殺掉所有的百姓,至于佔據如何,他也顧不上理會了。

    西門內的屠殺依然在繼續,只不過比一開始慢了許多,無論張允的弓箭手多麼訓練有素,終究都是血肉之軀,反復得拉動強弓,肌肉總有疲倦的時候,因此房頂上射下來的箭比起以前稀疏了許多。

    就這還得多虧了張允當初給這些人準備弓箭時花了些心思,在弓體上安轉了幾個滑輪,雖然設置上顯得有點粗糙,不過卻多多少少讓弓箭手們的效率提高了不少,也總歸是有個極限。

    至于辮子兵也不都是傻子,眼見門前的鐵筍陣厲害,很快就想出了應付的法子,用刀砍不斷,人力拔不起,可是用能夠將其折彎,無形中就減少了危險,而前面的人也不再往後面拖同袍的尸體,因為這樣做只會連自己一起送命,干脆就來了個廢物利用,以尸體當肉盾緩慢朝里面推進,而後面的人則一根根的把鐵竹筍弄彎。

    一看這情景,張允知道得改變一下策略了,于是抬起了手,做了個投擲的手勢,範同抱著倆酒壇子從城牆上跑了下來,用火點燃了口上的棉布條,雙膀一用力,蓬蓬兩聲,壇子全都砸到了城門洞子里,火焰蒸騰而起,頓時就是慘叫聲一片,烈火炙烤著人肉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焦臭味彌漫開來。

    一時間長許長的城門洞子里充滿了火焰,無論是進了城的,還是準備進程的,一個沒剩,全都被燒成了火人。

    可就在張允稍稍得松了口氣的時候,就見一群辮子兵又沖了過來,手里沒有拿著刀槍而是扛著一個個的麻包,用力一抖,唰唰輕響,沙土飛舞,地面的火苗子頓時就被蓋滅,在滾滾濃煙之中,辮子兵又二次沖殺了進來。

    仗打到這個時候,辮子兵都已經紅了眼,根本就是不顧死活得往城里闖,範同每扔一回燃燒彈,燒死一群人,辮子兵用沙土蓋滅尸體後又往里沖,以至于連神經大條的範同都瞪圓了眼珠子,訝聲道︰“這幫辮子兵瘋了不成?”

    “恩!”張允點了點頭,低頭看看已經所剩不多的燃燒彈,嘆了口氣道︰“看來終究免不了要殊死拼殺一番呀!”說著整理一下身上的甲冑,緩緩得拔出了手邊的唐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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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戰遼東 第六章 踫撞,你比我先倒下

    一個時辰後,範同扔掉了最後一個燃燒彈,而後握著碩大的盾劍擋在了張允的身前,同時房頂已經歇息了許久的弓箭手又開始發言了。

    這是一場慘烈的拉鋸戰,對于辮子兵來說,每前進一步,都將付出極為沉重的代價,或者是死一人,或者是死十個人,城門口的已經被尸體和沙土墊高了兩尺,而一根根的鐵竹筍也被掰彎。

    眯著眼楮看著剩余的最後一排鐵竹筍,張允舉起了手里的唐刀,原本已經在旁邊侯命多時的五百白稈兵匯聚過來,張允大聲道︰“弟兄們,到了為國家,為朝廷拋頭顱灑熱血的時候了,這些辮子兵是狼,是野獸,可是咱們怕嗎?”

    “不怕!”眾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對,不怕,無論他們怎麼凶悍,也不過是兩個肩膀扛著一個腦袋的血肉之軀,刀砍在脖子上一樣會死,而咱們,大明朝的爺們那也都不是孬種,全都是響當當的漢子,狹路相逢勇者勝,回答我,你們是不是勇者!?”

    “是!”

    “那就隨我殺了這幫狗娘養的!”

    “殺了這幫狗娘養的!”眾人齊聲吶喊,殺氣騰騰。

    而張允一揮手中的唐刀,率先沖了上去,迎上剛剛穿過鐵竹筍過來的一個辮子兵,一個力劈華山已經把那人手中的刀蕩到了一邊,隨後往前一推,刀鋒在那人的脖子上一抹,殷紅的鮮血頓時化成了漫天的血霧噴濺出來,在剛剛躍出地平面的太陽照射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殺!”張允扯著嗓子咆哮道。

    “殺!”黑巾眾齊聲應和。

    “殺!”白稈兵也瞪圓里眼楮怒吼。

    兩個種族的士兵轟然一聲撞擊在了一起,鮮血噴濺,血肉橫飛。刀鋒破開皮肉的撲哧聲和臨死前地哀叫聲此起彼伏。

    而張允卻沖在最前面,將一把千錘百煉的唐刀揮舞開來,化成一道道璀璨奪目的匹練,所到之處,總有辮子兵倒地身亡,噴濺而出的鮮血把張允全身上下染成了猩紅色,如同剛從地獄里鑽出的魔王。殺氣騰騰,顯得急暴戾又凶悍。

    範同這回倒是沒有到處亂跑,而是手持盾劍護在張允的左側,每每看到有辮子兵想要沖過來時,一聲怒吼。門扇大的盾劍就是一記橫掃千軍。

    一劍斬千人雖然不大可能,不過以他地神力和手中的兵刃之利。一劍下把擋在面前的五六個人砍成十來段還是很輕松的,更何況此時全都堵在城門內口上,地方本就不算寬敞,辮子兵也是人擠人。更加適合範同大開殺戒,手中的盾劍或砍,或削。或劈,或拍,所到之處,擋者披靡,很大限度地緩解了張允面對的壓力。

    至于緊隨其後的黑巾眾,則是左手持盾,右手拎刀,先擋住敵手的劈砍。而後往外一封,腰刀劈出,就是一顆人頭落地。

    如此一來,那些白稈兵反倒沒有用武之地,六里堡的城門太窄。根本就擺放不開這許多地人,更不要說範同的一把盾劍就佔據了一半的空間。也唯有在旁邊吶喊一下,或者揀一揀漏網之魚罷了。

    身先士卒地張允正奮力拼殺時,耳輪中听到一聲沉悶得風聲響起,下意識得舉刀朝上一封,錚得一聲脆響過後,張允覺得雙臂發麻,胸口發悶,就連握著刀的手都不由自主得顫抖了起來。

    更糟糕的是非但沒有擋開敵人的攻勢,唐刀反而被壓了回來,刀背砍在左肩上,若非身著甲冑,怕是這條胳膊當場就得廢了。

    到了此時張允才來得及定楮細看,對面的人竟然也是個粗野的壯漢,個子與範同相仿佛,只是相貌更加的丑陋,赤著上身,露出一塊塊鑌鐵也似的疙瘩肉,滿臉地胡子根根如針,胸口上的護心毛如野草一般,手里更是握著一把碩大的狼牙棒。

    ***。張允暗罵了一聲,正盤算著該如何與這廝打斗時,就听旁邊的範同哇呀呀一陣怪叫,咆哮道︰“你他奶奶地,居然敢偷襲俺大哥,老子不砍死你,就***不是爺們!”說著範同地那把盾劍就直接朝女真猛人的腦袋劈下

    這猛人見了範同,眼楮一亮,嘎嘎怪笑著撇下張允,揮起狼牙棒就迎上前去。

    這兩位都是身大力不虧之輩,也說不上什麼招數,基本上就是銅缸踫鐵甕,硬踫硬,不過在第一回合里,範同卻稍微佔了點上風,門板子一樣大的盾劍從半空中劈下來,又豈是想擋都能擋得住的,也就是眼前這女真猛人非同小可,才勉力擋住,不過狼牙棒上挨了盾劍這一記的地方卻生生被削下去了一片利齒。

    心疼的這女真猛人是哇哇大叫,瘋了似的掄起手中狼牙棒就玩命得和範同打在了一起,這種級別的較量那殺傷力還是很大的,不只是因為兵刃撞在一起時,火花四濺,丁當作響,更要命的倆人手里的兵刃那都是大家伙,掄起來,方圓丈許之內當真是生人毋近,否則的話磕著就死,粘著就傷。

    結果越打倆人身邊的人就越少,到了末了,整個城門洞子前面就只剩下這倆人在你來我往的火拼了,而無論是辮子兵,還是張允所率領的白稈兵,全都被這倆人阻隔在了兩側當起了觀眾。

    一般人來形容惡戰,都喜歡用什麼飛沙走石,日月無光,實際上眼前這倆人整出的場面也相差無幾,無論是盾劍還是狼牙棒,揮動起來,風聲呼嘯,那叫一個駭人。

    張允撫摸著手里的唐刀,眯著眼楮看著面前正火拼的倆人,心說︰“打吧,打吧,最好打個三天三夜,等沈陽來的援軍趕來為止,也省得老子還得沖在前面拼死拼活。”又看了看正和範同殺得難解難分的女真猛人,心說︰“要不是想利用你拖延時間。老子早就安排人把你射成刺蝟了,媽的,這是戰爭,誰希得講什麼公平呀!”

    他在這胡思亂想不免有些走神,可就在此時,就听旁邊的鄭樂叫道︰“老爺,小心!”跟著已經跳了起來。擋到了張允的面前,而後嗖得一聲箭矢飛來地聲音,當得一聲輕響後,鄭樂的身子晃了幾晃,不過卻沒倒下。

    張允斜眼一看。一枝雕翎箭已經把鄭樂手中的盾牌射穿,余勁不衰,想必鄭樂也受了傷,當下心中是又急又怒,只是卻看不清楚究竟是何人所為。一把將鄭樂扶了下來,厲聲道︰“他們都***是死人呀,射死他們!”

    而後又怒罵道︰“範同。別***墨跡了,趕緊給老子把他給我活劈了給鄭樂報仇!”

    範同方才也听到了鄭樂的呼聲,想當初一同受訓時鄭樂就跟一尾巴似的跟在他地身邊,左一聲老大,右一聲老大的叫著,後來更是跟著他隨張允走南闖北,那份情誼之深可想而知,此時卻中了冷箭。生死難料,這個素來感情遲鈍的龐然巨漢只覺得胸口里好像塞進去了一大塊燒得紅通通的火炭,渾身的鮮血也跟著沸騰了起來。

    “我日呀!”仰天暴吼一聲,把劍柄一握,盾劍在身前一豎。吼得就朝前面撞去。

    盾劍從一開始打造地時候,除了用來砍人。範同就指望著將其當成盾牌來用,而這一手也算是範同的獨創,張允給其起了個名字叫野蠻沖撞,要得就是個一往無前,不顧一切的勁頭。

    那個女真猛人許是被範同驟然爆發出來的戰力給震懾住了,居然忘了還擊,更有可能是事起倉促,根本就沒有時間反應,就這麼硬生生得受了範同這一下,就連手里的狼牙棒也在範同這一記野蠻沖撞下給震得有點發飄。

    而範同卻嘛事都沒有,野蠻沖撞地余勢未了,雙腿雙地打轉,身如陀螺,手里的盾劍也在空中劃了個弧線,又低拋高,而後再斜劈下來,就听撲哧一聲,範同微微往後退了兩步,擋在張允的身前,低頭道︰“樂子,你丫沒死吧?”

    “本來還有一口氣,被你這麼一說,就真快完了!”鄭樂斷斷續續得回答道。

    “媽地,俺就知道你丫的是個禍害,不會這麼輕易就能死的!”範同笑罵了一句。

    也就在此時,那個女真猛人卻呆立在原地,木雕泥塑一樣動也不動,嘴里嘟囔了兩句女真話,上身一歪,就這麼緩緩滑落,而鮮血才猛得噴濺了出來,如此猛人,最終也還是被範同給劈成了兩截子。

    也就在辮子兵們都在傻眼的功夫,挨了張允一通臭罵的弓箭手們咆哮了起來,箭如雨下,這些人那也都是鄭樂的朋友,兄弟,平日里嬉笑怒罵,無所顧忌,到了這戰場上最怕的就是個死字,見鄭樂倒下,一個個是怒火中燒,也顧不得膀子酸疼無力了,玩命得拉弓扣弦,那箭射得叫一個又急又準。

    愣在原地的辮子兵當即就倒下一片,而張允把鄭樂推給旁邊地一個白稈兵,命人扶著他去找軍醫,而自己則手握唐刀,一聲暴喝二次朝前沖去。

    其實廝殺除了拼的是武力,更多的還有這氣勢,此時的明軍氣勢如虹,勢如猛虎下山,再有範同這個凶神隨行左右,辮子兵再怎麼凶悍善戰,剛失了個猛人,心里不免有些怯陣,又被張允等人狂殺了一陣,頓時潰敗,除了外門口上的人之外,堵在門洞子里地人都沒能逃脫,全都被砍死在地。

    而張允也沒有追得太遠,指了指大門道︰“來人呀,用這些蠻子的尸首把這門給我堵上!”

    堵門倒不是最重要地,否則的話用磚石豈不是更好,張允此舉不過是要最大限度的打擊女真人的士氣,想一想,當辮子兵再次沖殺過來時,看到門口上密密麻麻的死尸都是自己人,那心里將是個什麼滋味。

    仗打到了這份上,遠處觀戰的皇太極也知道若是再勉力攻打下去,只怕損失將更重,可若是就此離去,他又豈能心甘,握著刀把子眉頭緊皺。當是他很快就有了計較。手一揮道︰“隨我同往,拿下此地!”

    說著猛抽了一下身下的駿馬,抽著兵刃已經一馬當先,朝西門沖去,既然城里面就沒有了阻撓騎兵的鐵筍陣,那他自然就要發揮自己的長處,同時呢。身先士卒也是為了鼓舞士氣,否則的話,吃了敗仗倒不可怕,可怕的是旗人對漢人心存了懼怕,那以後地仗可就真沒辦法打下去了。所以他不得不冒一冒險。

    事實證明皇太極此舉還是很有效果的,最起碼辮子兵們重新又振作了起來,騎兵們緊緊相隨,直沖西門,而步兵也呼嘯著跟了過來。

    “媽的。這個皇太極太精明了!”張允一瞅見這情景,當即就猜摸到了皇太極的想法,而他怕的也恰恰是這個。

    “大哥。看俺的!”此時範同又跳了出來,將盾劍插在地上,接過身邊一個白稈兵遞過來的一根長矛,胳膊一抖,嗖得一聲尖嘯聲過後,那根平飛出去地長矛已經把一個騎兵射穿。

    而範同手臂不提,當真如一個人形機槍般,一根長矛接一根長毛得投擲出去。無論是人還是馬,但凡被長矛射到,那必定是當場斃命,就連沖在前面的皇太極也是沒有幸免,雖然範同投過去的長毛失了點準頭。沒有讓了他的性命卻是把他胯下的駿馬刺了個對穿,哀鳴一聲撲倒在地。而皇太極雖然反應敏捷依然是摔了個灰頭土臉。

    皇太極摔下馬去,再有範同這個人形炮台在,女真人剛剛鼓舞起來地士氣又重新餒了下去,而張允又豈會錯失這樣的良機,早就拽過了自己的戰馬,高喝一聲道︰“兄弟們,報仇雪恨的時候到了,把辮子兵們給老子攆出去呀!”說完雙腿一夾,縱馬沖上前去。

    黑巾眾也找到了自己的坐騎,吼吼怪叫沖了過來。

    客觀得來說張允犯了個愚蠢地錯誤,那就是居然以區區的百人騎兵隊和女真人的上千騎兵對沖,在任何人眼中看來,這都無疑是一場沒有任何懸念地自殺,可是張允卻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反倒是一副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決絕。

    而這份勇猛也感染了他身邊的黑巾眾和緊隨其後的白稈兵,全都是熱血沖頂,眼珠子都紅了,咆哮著殺出了城門,就在距離西門不足三十步的地方和女真騎兵沖撞到了一起。

    轟。

    分別代表著文明和野蠻的兩個種族再次相遇並發生了再一次的猛烈撞擊,沒有人知道最終地結果會是怎樣的,也沒有人會在意會勝還是會敗,所有人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殺掉對方。

    張允劈翻了沖過來的兩個騎兵後,身子陡然一沉,他本能得知道怕是戰馬遭了殃,也幸虧他以前在河間時摔過跟斗,而後專門找林執玉尋求過對策,因此不慌不忙得甩蹬離鞍,雙足落地後又朝前跑了兩步,並沒有如皇太極那樣連滾帶翻。

    可是他還沒有站定,就有一根長矛朝胸口刺了過來。

    “媽了個巴子的!”張允狂罵一身,左手握住矛身,跟著朝前跨了一步,唐刀朝前一伸,已經貼在了那個辮子兵地脖頸子上,往里一推朝下一拉,撲哧,頸動脈里的鮮血噴濺了出來,形成了漫天地血霧。

    而張允在斬殺了兩個辮子兵之後,終于也看到了屬于自己的對手,那就是皇太極。

    也許是真有所謂的默契,皇太極此時也扭過頭來,這兩個在北京城里還有說有笑的勁敵在遼東這片土地上再次相逢,不過卻已經是你死我活的情景,不得不說是造化弄人,于是倆人相視一笑後,不約而同得奮足狂奔。

    當。

    唐刀和馬刀狠狠撞擊在了一起,火花四濺。

    而兩個人也一合即分。

    “我沒想到真的是你!”皇太極冷笑道。

    “狗屁!”張允橫了一眼對面的皇太極,滿臉不屑地道︰“不知道是我,你還跟瘋狗一樣追著我咬,信你我就是白痴!”

    “你知道是我?”

    “廢話!”

    “我很愛惜你的才能。”

    “但我更在意我的名聲!”

    “名聲?呵呵,將來我們奪取了中原,你就是開國元勛,豈不比現下更風光!”

    “那不一樣!要不你現在就投降,回頭把努爾哈赤,多餌袞等人的腦袋割下來,完後我奏請皇上,封你個王呀侯呀什麼的,豈不是比現在當個什麼狗屁貝勒更風光!”

    “豎子不足與謀!”

    “話不投機半句多!”

    倆人的談判以失敗而告終,那麼解決爭端的唯一辦法就只剩下手里的刀了。

    于是兩個種族最優秀的青年俊彥又踫撞到了一起,兩柄刀把倆人阻隔開來,刀鋒互對,咯咯做響,而倆人的眼珠子卻互相盯著對方。

    而後人分,刀光再次閃起。

    很明顯皇太極的刀法受過高人的指點,雖然算不上多麼的出類拔萃,起碼並不粗糙,再加上他在戰場上的磨礪,每一刀揮出都是又準又狠。

    張允倒也並不懼怕,從來到這個時代開始,張允就沒有一天停止過鍛煉,而後又屢屢遭遇惡戰,一手八極刀法已經是爐火純青,和皇太極拼殺在一起倒是絲毫不落下風。

    高手和高手的拼殺其實並沒有武俠小說了寫的那樣,動不動就是大戰三百回合,特別是在戰場上,往往三兩招就已經是生死立判,只不過張允和皇太極雖然都不是庸手,但也算是旗鼓相當,少不了就是殊死搏斗。

    你來我往,刀光閃爍,鮮血噴濺,人影一合而後再分開時,倆人都向前走了兩步。

    不過彼此的身上都已經是傷痕累累,皇太極回頭看了張允一眼,身子一晃,軟綿綿得栽倒在了地上,而張允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輕聲道︰“媽的,你終歸是比老子想倒下了!”眼前一黑,也撲倒在地,將昏迷前,似乎听到了海嘯一般的喊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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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戰遼東 第七章 千騎行

    當張允從睡夢中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日晌午時分,睜開眼楮看了看左右,卻見床邊只有司墨和許淑兩人,興許是太倦了,倆人肩並肩,頭靠頭得睡著了,而司墨的臉上猶有淚痕,讓張允的心微微一疼。

    他環視了四周一眼,發現四周的家具擺設很熟悉,顯然還在六里堡內,想來日前自己雖在戰斗中昏倒,這仗卻是沒有敗,想必是賀虎順利得把援軍給帶了過來,適逢女真人的主帥皇太極也倒地不起,辮子兵多半也是無心再戰,這才僥幸取勝。

    “相公,你醒了?”司墨嚶嚀一聲,醒轉過來,見張允正睜著眼楮看著自己,頓時激動萬分,不過淚花卻不自禁得涌了出來。

    許淑也被她的喊聲驚醒,看到張允無恙,也是放下心來,不過卻道︰“誰叫你身先士卒的,這仗多了你未必就會贏,可要是少了你在旁邊坐鎮那是非輸不可,挺大的一人了,咋就不知道心疼自己呢!”

    “多謝公主指點,微臣受教了!”張允一本正經得朝許淑抱了下拳,掙扎得坐了起來,問了問日間的情形,倒果真如他所猜想的那樣,千鈞一發之際,賀虎總算是把援軍給帶了來。

    客觀得來說,明軍的戰斗力相比辮子兵來是差了不少,可勝在是生力軍,而且女真人這邊主帥生死難料,軍心頓時就散了,只好緩緩退卻,因為不是潰敗,所有明軍也沒有緊追,免得把辮子兵們給惹急了眼,也來個困獸之斗,那就得不償失了。

    “很好,扶我起來。我得當面向馳援咱們的將軍道聲謝才是!”張允說著就想撩被子起床。

    許淑卻呀的一聲尖叫,下意識得把眼楮給捂上了,而張允受了一嚇才猛得察覺到下面似乎沒有穿著褲子,饒是臉皮很厚實也不禁微微發燒,忙又縮回了被子里,看了看司墨,卻見她搖了搖頭。頓時就覺得腦袋大了一圈。

    而許淑見張允沒起來,也似乎是感覺到了空氣中的那一絲尷尬氣氛,于是忙把話題給扯開了,解釋道︰“來的乃是袁崇煥,若非你一力保薦。他焉能有今日,說起來他該說是你的門生,這個謝字是提都不用提的!”

    “那不一樣!”張允緩緩得搖了搖頭道︰“為國選才乃是我的本分,向皇上舉薦那也是看著他有才能,而並非想在朝中拉幫結伙。因此這門生二字日後是休提了,更何況救命之恩怎能當不起一個謝字!”

    許淑見他如此,也知道他地性子固執。認準了就不會更改,也就不再勸說了,不過見張允躲在被窩里遲遲不肯動彈,反想起了還得避嫌,臉色又是一紅,輕聲啐了一口,推門走了出去。

    “司墨,老實交代。我這下面怎麼沒有了,靠,我是說褲子怎麼沒了?誰干的!”

    “相公希望是誰干的呢?”見張允醒來,司墨心中開心之極,居然和張允開起了玩笑。

    “別笑。說正經話呢,你就沒想到嗎。這可是關乎著老爺的名節,豈能兒戲!”張允板著臉嚷嚷道,不過地氣明顯不足。

    司墨最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因此也不在意,笑吟吟得道︰“那日你暈倒在了沙場上,範同把你給背下來時,渾身上下全都是鮮血,我都嚇傻了,只記得哭了,幸好公主在,幫你把衣服脫去,擦拭掉了血跡包扎了傷口,後面的事就不用我說了吧!”

    “完了,什麼都完了。”張允喃喃自語道。

    他不是不知道許淑對自己的情感,不過實在是受不了她地脾氣是一直在裝瘋賣傻,即便是許淑大老遠得從京師追到遼東,張允對他依然是不加辭色,為得也是讓她知難而退,免得彼此為難。

    可他千防萬防卻終究是沒防住,這下子可好,自己在河間時看到過許淑的身體,而現下許淑也看了自己的身體,表現上看是兩清了,可在此時的道德標準下,許淑卻是吃了兩次虧,再往深里說,許淑除了嫁給自己那就只剩下個自盡以證清白了。

    就算張允裝糊涂,可誰能保證公主身邊的扈從里沒有萬歷地密探下,這事要是一五一十的稟報上去,好嘛,就算他想賴帳都不成了。

    流年不順呀,該著的,張允很宿命的感慨道。不過倒是再沒有賴在床上,在司墨的服侍下換了身便服,出了房門,卻見秦氏兄弟和袁崇煥正坐在外面喝茶聊天呢,想必說得也不是什麼風花雪月,肯定是戰局,于是笑吟吟得湊了過去道︰“說什麼呢,也讓我听听!”

    “大人!”幾個人連忙站了起來,很是恭敬得朝他行了一禮。

    張允笑呵呵得還了一禮,而後對袁崇煥道︰“元素兄,承蒙你大老遠得趕來相救,才沒讓我死在此地,大恩不言謝,情誼我記下了,以後必有報答!”說著拍了拍胸口。

    “大人言重了!”袁崇煥在關外歷練了些時日,身上那股子書生意氣被磨掉了不少,最起碼這客套地本事見漲。

    “方才你們聊什麼呢,說來听听如何?”張允也不打算在這個問題糾纏,于是岔開了話題。

    袁崇煥忙把方才聊天的內容說了一遍,卻讓張允一驚,暗道︰“這歷史的車輪子咋就偏移這麼多呢!”

    卻原來是就在六天以前,撫順一線地女真人率先發動了進攻,大量的朝鮮兵被逼著拿起刀槍沖在前面,圍攻熊廷弼所在的撫順,這明朝和後金的戰爭就這麼莫名其妙得開始了。

    而那時候袁崇煥剛巧被熊廷弼調派到了沈陽,恰逢賀虎前往請求支援,一听說張允被圍不管是孫承宗還是袁崇煥都是焦急萬分,這倆人可是很清楚,若非有張允的一力支持,只怕這遼東的戰局遠沒有現在這麼樂觀,說是投桃報李也好,說是仗義也好。總之孫承宗忙點了一萬精兵命袁崇煥帶領著前來救援。

    說是救援,可是袁崇煥這一路卻走的一點也不順利,既然明朝和後金已經徹底的撕破了眼皮,那也就再也沒有了顧忌,這路上阻擊,騷擾,種種手段用了個遍。

    倒多虧主帥是執拗地袁崇煥。也幸虧他在遼東的這些日子學了不少帶兵打仗的本事。這一通惡戰下來,雙方互有損傷,他帶出來地兵倒是沒了一開始對辮子兵的畏懼,再加上手頭上有著充裕地雷火,女真騎兵再怎麼凶悍那也是奈何不了他們。

    就這樣總算是在張允最危急的時候趕了來。不過剛剛收到了探馬遞來地敵情通報,說是撫順的辮子兵打的相當凶猛,這短短幾天地時間已經發動了二十幾次沖鋒,瞧這意思是想把撫順給一口吞下。

    不過張允卻從中嗅到了一點陰謀的味道,瞥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地圖。而後問道︰“元素,我問你,熊大人可曾請孫承宗大人前往支援!”

    “那倒是沒有!”袁崇煥搖了搖頭。張允也暫時松了一口氣。可袁崇煥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他心頭的那根弦重新又繃了起來,他道︰“不過撫順地戰事打的如此艱難,熊大人那邊傷亡肯定不小,孫大人說不定會前往增援,又或者是直擊後金的匪巢——赫圖阿拉,來個圍魏救趙,以解撫順之圍!”

    “若真是這樣,那可就糟了!”張允一听這話。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指著地圖道︰“依我的猜測,努爾哈赤之所以擺出要拿下撫順的姿態其目地卻不是為了這一城之地,而是要以此為誘餌,騙得孫大人派人前往增援。然後在路上伏擊,如此一來。我軍必定傷亡慘重,士氣也會受損,沈陽的兵力薄弱之後,努爾哈赤再揮軍前往,擺出獅子搏兔之態,若是熊大人馳援,那麼肯定重蹈覆轍,若是不救,努爾哈赤花些時日拿下了沈陽,到時候撫順豈不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就算是熊大人不救,而且孫大人也能守得住沈陽,可又難保朝中和女真人勾結地那些大臣不會跳出來指責熊大人見死不救,媽的,一石三鳥,真夠毒的!”

    “那要是突襲赫圖阿拉呢?形勢豈不是就逆轉了嗎?”袁崇煥問了一句。

    唉,這個袁崇煥呀,看來還是年輕,這戰略眼光遠遠沒有達到足夠的高度,張允在心里嘆了口氣,而後耐心解釋道︰“既然是突襲,講究得就是個出其不意,可你看一下地圖,沈陽距離赫圖阿拉何其遠啊,若是派遣個上萬兵馬前往,行跡必定難以掩藏,若是派個千八百人,還不夠辮子兵塞牙縫的呢,再說了,你來的路上就沒察覺到點什麼嗎?”

    袁崇煥經他這麼一提醒,猛然道︰“我想起來了,那些辮子兵如影隨形,無論我們如此隱匿,他們都能找到我們。”

    “是呀,他們用海冬青在天上偵察,根本就無所遁形,如此一來,你以為孫大人的偷襲之計還能成功嗎?”

    “那咱們怎麼辦?”袁崇煥追問道。

    “首先派人前往沈陽制止孫大人,把此中的厲害敘說清楚。同時派出咱們地斥候,偵察一下女真人的動向,倘若孫大人已經上當,那咱們也不能坐以待斃,既然女真人能玩手螳螂捕蟬,那咱們就不妨當一當黃雀,戰爭不只是攻城略地,更是要最大限度的削減敵人的有生力量,說白了,女真人本來就不多,殺一個殺一個,如果咱們能把他們殺光了,這仗想不勝都難!”

    “殺光他們!”袁崇煥等人齊聲吶喊。

    幾個青年將領熱血沸騰了一番之後,開始商討下一步的計劃,張允凝神看著地圖,腦子里驟然間閃過了一個大膽地主意,瞥了旁邊沉吟不語的袁崇煥一眼道︰“元素,你可有膽量?”

    “有!”

    “怕死嗎?”

    “為國效力,血灑沙場,死得其所!”袁崇煥慷慨激昂地道。

    “那好,我有個想法,你們看可行否?”說著張允摸出了一根碳條來,在地圖上畫了個箭頭道︰“其實圍魏救趙地計謀原本不錯,怕就怕被敵人搶佔了先機。而後以女真騎兵的速度想跑都跑不了,很容易就是個偷雞不成蝕把米的結局,可若是裝扮成女真人的模樣神不知鬼不覺的闖入敵人的後方,鬧他們個底朝天就不怕了,再加上咱們也用騎兵,四條腿對四條腿,打不過就跑。多半女真人也拿咱們沒轍!”

    “這個法子倒是可以一試!”袁崇煥激動了起來。

    張允淡然一笑,開始和三人核計,把袁崇煥帶來地軍隊分開,步兵都塞給秦邦屏兄弟,命他倆帶回沈陽修整。若是路上有機會的話,也可以增援一下孫承宗派出來的部隊。

    而剩下來的兩千騎兵則由袁崇煥和張允統帥,正好六里堡戰事結束後,滿地都是女真人的尸體,白稈兵們割了不少女真人的辮子。正好廢物利用一下,穿上他們的甲冑再加上條大辮子,乍一看與辮子兵也沒什麼兩樣。

    更何況海冬青也就是眼神好些。可畢竟是個扁毛畜生,焉能分得清楚這伙辮子兵是假冒偽劣地,如此一來,也就減少了突襲時被發現的機會,而且張允更是把袁崇煥出來時帶著的雷火卷走了一大半,兩千騎兵,每個人的馬上都能掛上一兩個,就算和女真人對上。憑借著火器之利,也吃不了什麼大虧。

    四個人都是行動派,既然有了策略,馬上就動作了起來,盡管秦邦屏兄弟倆很想和張允換一換差使。不過作為一個軍人,他們也很清楚嘛叫服從是天職。更何況還有不少的白稈兵需要自己照顧,因此也只得無奈得答應了張允地命令。

    袁崇煥帶來的騎兵們紛紛換裝,從營盤里出來時全都成了辮子兵,只要不張嘴,多半還沒誰能分辨得出是真是假,至于來火等物也都掛在了馬鞍兩側。

    “張允,我也想去!”這麼大的動靜焉能不驚動許淑,眼瞅著張允換了身女真人的裝扮,聰明的她馬上就意識到了張允地想法,鬧著要跟著去。

    “不行!”張允這次卻是斬釘截鐵的拒絕,而後又溫和地道︰“體諒一下我的難處好不好,這兵荒馬亂地,你要是出個什麼閃失我怎麼辦?”這話說得可就有點曖昧了。

    “那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又怎麼辦?”許淑的眼圈一紅,眼珠子就掉了下來。

    “放心,我命大的很!”張允拍了拍她的後背而後道︰“听話,隨秦邦屏他們去沈陽,讓我省點心,也幫我照顧好司墨,等我凱旋歸來時,自然會給你個答復!”

    “真的!?”許淑一喜,不過臉上又閃過一絲擔憂。

    “十足真金!”張允呵呵一笑,隨即虎起了臉道︰“不過你要是再偷偷得跟來,那咱們就恩斷義決,我說到做到,不信你盡可以一試!”

    想來許淑是早就打定要偷偷得跟著張允上路的,被他這麼一說,又見他滿臉的嚴肅,想起張允以往的性情,也知道他說地不是假的,雖然滿心的不樂意也只得委屈得答應下來,嘴里卻道︰“你就知道欺負我!”

    “呵呵,咱們張家從來都是爺們說了算,想進門就得有這個準備!”張允一笑,拉過司墨的手來吩咐道︰“跟著公主,她要是半路沒了蹤影,回來就告與我知道!”

    “恩!”司墨倒是沒有許淑那麼纏人,雖然心中萬般不舍,可依然是很體貼的給張允整理了一下甲冑,而後柔聲道︰“相公,我等你回來!”

    “好地!”張允將她緊緊一抱,而後飛身上馬,在黑巾眾的護衛下絕塵而去。

    “司墨,你就不擔心他嗎?”許淑拉著司墨地手問道。

    “怎麼能不擔心呢,可又有什麼用呀?他的心那麼高,我就是墊著腳尖也摸不著,再說他也是為了黎民百姓,我若是哭哭啼啼,糾纏不休,豈不是給他平添了許多煩惱,和敵人廝殺時也不得盡興,何必呢?”司墨嘆了口氣,目光里多了幾分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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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戰遼東 第八章 又一個岳飛

    “張大人,咱們怎麼辦?”赫圖阿拉城外不遠處,袁崇煥小聲的問道,神色不免有些忐忑。

    張允瞥了他一眼,看了看赫圖阿拉那並不高聳的城牆以及城頭上不多的守城兵丁,咬著牙道︰“咱們一路上蒙混到了此處,又豈能過其門而不入,把那倆俘虜給我叫過來,命他倆叫開城門,若是膽敢使詐,就要了他們的命!”

    不得不說任何一個民族都不免會出幾個軟骨頭,張允和袁崇煥一路行來,因為是女真人打扮而且來去如風,倒是並沒有遇到什麼阻攔,路上遇到了幾個游兵散勇,砍了倆人的腦袋,剩余的倆人當場就成了投降派,苦苦哀求張允等人能饒他一條性命。

    這倒是給張允提了個醒,與其強攻不如詐城,當然了,他也做好了這倆人臨時反水的準備,反正隨行的多是騎兵,若真被女真人瞧出了破綻,逃就是了,反正他也打听清楚了,女真人的大部分兵馬都被派遣到了前線上去,還有一些駐扎在了朝鮮,整個赫圖阿拉只有區區的三千守

    夜幕降臨時,張允等人浩浩蕩蕩得朝赫圖阿拉行去,這倆人倒也還算是乖巧,依照著張允之前的吩咐,謊稱是皇太極手下的兵丁,之前攻打六里堡時被明軍沖散了,不過路上卻僥幸抓到了一個明朝的將軍,特押回來將功補過。那城頭上的兵丁倒是盡職盡責,用女真話問了幾遍,可是張允抓的這倆人明顯也是老兵油子,特別是感覺到頂在腰上的匕首傳過來的寒氣,愈發的乖巧了,極盡能言會道之能事,總算是把城門給誆開了。

    到了此時,張允又豈會再客氣。朝範同使了個眼色。

    範同會意,拎著奪來的一根狼牙棒就沖進了城中,將剛剛張開一條縫的城門給硬生生地撞開,當城牆上的兵丁意識到大事不好時卻已經晚了,刀槍不入的範同將手中的狼牙棒揮舞得風雨不透,不但把試圖靠近的兵丁打上半空,更沖上城頭。把守城的兵卒一一拍下城來。

    隨著張允拔出了唐刀,身後的騎兵呼嘯著沖進了這座後金地都城,一如張允事先所安排好的,有一部分直奔其他三個城門,用雷火將把其炸塌。免得有人逃跑,而其他的人則開始屠城。

    盡管這麼干有點太血腥了,甚至有點不大人道,不過張允畢竟已經不是剛來明朝的那個雛兒了,他很清楚女真人和漢人終究是要倒下一個。否則歷史怕是還會朝著他所知道的那樣發展。

    為了讓日後地漢人少受些苦難,張允將心頭涌起的一絲憐憫徹底的掐滅。

    張允等人入城時天已經大黑,街道上的女真人並不多。很多女真人都已經早早的吹燈歇息了,這也給這場單方面地屠殺創造了大好的條件。

    在黑巾眾的協助下,其他地三個城門並沒有遭受到多麼大的抵抗就被徹底拿下,而後隨著三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高聳的城門樓子就轟然坍塌。

    要說一下的是因為當年努爾哈赤曾經有在明朝軍隊里任職的經歷,所以赫圖阿拉的建築式樣,甚至格局都多少受到了漢人建築風格的影響,這反倒便于張允倒來地騎兵行動。按照習慣,開始尋找軍械庫,糧草庫以及軍營什麼的。

    正如那倆女真叛徒所說的,城中駐扎的兵丁並不多,而且都是一些老弱之輩。這倒也不難理解,此時努爾哈赤還在前線督戰。他自然把所有的精銳都帶了出去,不管辮子兵怎麼凶悍,在面對幾倍與己地明朝軍隊時,他還是不敢掉以輕心的。

    留下來地這些人不過就是為了做個樣子,而無論是努爾哈赤還是皇太極都不會想到,有一天,明朝的部隊居然能夠化妝成女真人,闖到自己的大後方來,也恰恰是這種盲目的自信才導致了張允這一手釜底抽薪的成功。

    在屠殺平民這一點上,即便是素來孱弱的明軍也如狼一樣,而事實上跟隨著張允和袁崇煥長途奔行,如刀子一樣直插到女真人的心髒,這樣的壯舉也足以讓所有的人感到驕傲和自豪,而此時此刻,就是要收獲的時候了,誰能不激動。

    不過張允傳下的號令卻令他們感到很不可思議︰“人可以殺,財物可以奪,不過婦女卻不可以奸淫!”

    對于這樣的軍令就連袁崇煥都有點不明白,而張允的解釋卻是︰“咱們畢竟是偷襲,打了個對方個措手不及而已,赫圖阿拉的女真人就算怎麼少也別咱們多了幾倍,殺人倒沒什麼,殺一個少一個,可要是奸淫婦女,怕是要耽誤不少時間,更是損耗精力,我真怕他們有命插進去沒命拔出來!”

    這樣的解釋雖然有些牽強,不過作為男人倒是人人明白是個什麼意思,于是殺戮就這樣堂而皇之得上場了。

    人是要殺的,錢財是要搶的,完事後也沒有忘了再放上一把火。

    這兩千人一放出去,很快赫圖阿拉城內就是哭聲一片,慘叫聲此起彼伏,張允和袁崇煥蹲坐在城門樓子上,俯視著被一片火光籠罩的赫圖阿拉,淡淡地道︰“元素,你覺得我作錯了嗎?”

    “……”袁崇煥一愣,方才他是真的有點不忍心,只不過他做不了主,何況張允與他有知遇之恩,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可當張允問他時,他卻搖了搖頭道︰“沒錯,我相信大人所作所為,必定有大人的道理!”

    張允微微一笑道︰“如果咱們守不住遼東,如果不屠盡女真人,也許三年五年之後,這番景象就要在關內出現了,你說說,是被人把刀頂在脖子上好呢?還是把刀子插進別人的胸膛好?”

    袁崇煥也不是笨人,很快就明白了張允的想法,大聲道︰“自然是先下手為強好,最後是讓敵人永遠都沒有了還手的能力!”

    “那麼就斬草除根吧!”張允眯著眼楮。輕飄飄地道。

    喊殺聲整整持續了半夜,天將破曉時,所有的騎兵都匯聚到了城門口上,張允看了看這些滿載而歸的騎兵,哈哈大笑道︰“還沒有沒回來的?”

    袁崇煥一查,倒真是少了幾人,旁邊有知道的說說是說是因為奸淫女人而失手被殺了。張允冷哼一聲道︰“活該,不守軍令,就算活著回來老子也要砍了他地腦袋,罷了,咱們也該走了!”

    在城門左近安放了不少的地雷之後。張允等人再次翩然而去,只留下身後一片火光沖天的廢墟。

    從赫圖阿拉出來,張允等人沒有再停留,仗著馬快,徑直朝沈陽而去。路上遇到了小股辮子兵,就撲上去將對方盡數殲滅,若是遇到了大部隊。則埋上兩顆地雷就撒丫子閃人。

    女真人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赫圖阿拉已經被一伙騎兵給燒成了一片廢墟,而且不少的鄉親父老也盡數被殺,恨的這些人牙根子癢癢,可是在遼東這片廣闊的地面上,想找區區兩千騎兵又哪是那麼容易呀。

    所有包括努爾哈赤在內地女真人唯一的念頭就是打下撫順,然後把赫圖阿拉所遭受的一切都還給漢人,可惜的熊廷弼把個城池弄得跟個鐵桶一樣,更何況從去年開始。在張允的一力支持下,明朝與後金接壤地邊境城池就開始大量儲備雷火和手雷。

    這些玩意可比弓箭刀馬厲害多了,辮子兵再怎麼凶悍,那也絕對拿躲在城頭上往下面扔炸彈的明軍沒辦法,更何況城頭上還有紅衣大炮。更是讓紅了眼珠子的女真人損兵折將。

    而隨著張允率人開始突破女真人的層層包圍朝沈陽進發時,恨不得連他的骨頭都咬碎地女真人也撇下近在咫尺的撫順。可是大規模得朝沈陽進發了。

    “沒別的,前行突破吧,否則咱們地下場只有一個,就是被包了餃子!”張允看著駐扎在沈陽外面的軍營,終于是意識到自己在赫圖阿拉的作為有點過火了,徹徹底底得把女真人給惹毛了,他甚至感覺到身後還有著大批大批的追兵,說不定這場戰爭的轉捩點再也不是薩而滸,而成為了沈陽。

    “恩!”袁崇煥也不是個遲鈍的人,相比起後面的數萬追兵,想要突破擋在面前的這幾千女真人來是簡單而輕松地多了。

    “兄弟們,隨我沖殺過去,將這些辮子兵殺個干干淨淨!”張允拔出了唐刀,一聲咆哮,身後的騎兵皆吼吼怪叫,並且把用剩下的地雷都掛在了胸前的褡褳上,而引線卻被拽了出來,其意很明顯,若是不幸被殺,臨煙氣前也得拉幾個墊背的。

    這也算是張允帶著這一干騎兵深入女真後方而養成地亡命徒習氣。

    張允很滿意地笑了笑,而後大聲道︰“兄弟們,有命的話咱們沈陽見了!”說完用刀背狠狠得朝胯下地戰馬屁股上一砍,率先沖了出去。

    他的左前方自然是徒步奔行的範同,為了偽裝成女真人,他從離開六里堡時就沒有拿出自己的盾劍來,而是換成了那把被他砍死的女真人的狼牙棒,用了些日子倒是順手了許多,扯著悶雷一樣的嗓子喊道︰“兔崽子們,你們大爺來了!”

    他們的到來女真人也知道了,一見他們不顧一切得開始沖營自然也不畏懼,嘴里用女真話叫罵著就迎上前來。

    騎兵對騎兵,無異是最激動人心的場面。

    隆隆的馬蹄聲宛如要把地面也徹底踏碎一般,而在塵煙之中,兩批同膚色卻不同種族的人猛烈的撞擊在了一起。

    第一個開張的人依然是範同,只見他朝前斜跨一步,手里的狼牙棒橫掃而出,砰得一聲響,碩大的狼牙棒就狠狠得抽在了剛沖到他身前的戰馬腦袋上。

    在冷兵器時代,武將們之所以喜歡用重型的武器,不只是為了顯示其武勇,更多的是因為唯有沉重的武器揮舞開來才能起到一擊必殺的效果,而根據張允觀察,女真人里用狼牙棒的人就很多,這或許就是辮子兵在明軍眼中難以匹敵地原因之一吧。

    不過此時此刻,無敵的是範同。

    就听垮碴一聲脆響。戰馬的腦袋就如同被球棒打碎的西瓜碎裂開來,鮮血和腦漿子噴濺開來,碎肉更是漫天飛舞,馬背的女真騎兵都看傻了,而此時張允也恰好趕到,根本就沒給他載倒在地的機會,手里的唐刀橫著一掄。借著胯下戰馬強大地沖擊力,就听撲哧一聲,那人的腦袋已經直拋上天,等張允的馬都跑開時,鮮血才泉水似的狂噴上天。

    “大哥。你搶俺的買賣!”範同喊了一嗓子,狼牙棒再次揮去,把面前地一個騎兵放了風箏,而那人在空中時已經斃命,盡管有護甲。可是胸口已經被碩大的狼牙棒打的稀爛,五髒六腑甩得到處都是。

    張允卻沒有理會範同,而後大吼一聲。和一個騎兵錯身而過時,把那人劈翻下馬。

    不過其他的明軍騎兵未必就如張允和範同如此的合作默契,更缺乏了一些幸運,有地就被女真騎兵直接劈翻了下來,不過他們的左手不只是拽著韁繩,還扣著地雷的引線,身子一失了控制,引線頓時就被拽了開來。而胯下戰馬前沖地勢頭不減,一腦袋就扎進了女真騎兵群里。

    火光一閃。

    轟的一聲響。

    碎肉夾雜著彈片四下里飛舞,左近的女真騎兵當即就倒了一片,有被炸死的,也有被震暈了過去。掉下馬來的。

    媽的,人肉炸彈真是太凶猛了。張允偷眼瞥了一眼後面,越發的覺得自己一開始就讓己方騎兵們拉大間距的決定是對地,否則的話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這個買賣也是很虧得。

    這絕對是場惡戰,因為速度的緣故,騎兵的交鋒,勝負只在擦身而過的瞬間,可是張允等人試圖突破敵陣,不可能永遠都保持迅猛地攻勢,當馬匹越跑越慢,而四周的女真騎兵越來越多地時候,明軍的傷亡就越來越多。

    興許是意識到了如果這樣拖延下去,只怕一個人也休想逃脫,有些受了傷的明軍大喊道︰“張大人,屬下為你開路!”說著拽掉手中的引線就人群里扎去。

    轟隆一聲。

    隨著地雷爆炸,頓時出現了一片空地。

    而其他的明軍也有樣學樣,不顧一切得沖在前面,用熱血和生命為他們所敬重的張大人殺出了一條名副其實的血路。

    張允就覺得眼楮發酸,想要阻攔,可是在上千人激烈廝殺的戰場上,他的聲音根本就傳播不開,可是淚水卻不自禁得淌了下來,都說男人有淚不輕彈,那是因為沒有到傷心處罷了,看著這些慷慨赴死的熱血漢子,張允淚如泉涌。

    “張大人,快走吧,別讓兄弟們白死!”袁崇煥沖了過來,大聲提醒張允。

    張允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高聲道︰“殺!”沿著這條血肉淋灕的路朝前沖去。

    而這邊的動靜也終于驚動了在沈陽的守軍,而這一聲聲熟悉的爆炸聲也讓他們意識到肯定是張允等人來了。

    城門緩緩拉開,秦邦屏帶著白稈兵沖殺了出來,和外圍的辮子兵絞殺在一起,一時間殺聲震天。

    張允此時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初衷,一心就是把眼前的女真騎兵盡數屠光,為那些死掉的弟兄們報仇,其心固然可敬,可是他卻忽視了後面還有追兵,就在一干人等奮力廝殺時,就見遠處的地面上出現了一條黑線,而後地面也微微顫抖了起來。

    袁崇煥猛得驚醒過來,縱馬奔到張允身邊道︰“大人,速速回城,遲恐有變!”

    張允一機靈,順著他的手看去,大驚,扯著嗓子道︰“休在纏斗,快走!”淨值朝前奔去。

    可是騎兵奔行的速度何其快呀,跟隨張允的那些騎兵又殺出了性子,豈是說走就能走的,以至于眼睜睜得看著女真騎兵越來越近,可是卻沒有幾個人能夠離開,把個張允急的是五內如焚。

    反倒是袁崇煥還算鎮靜,找到了範同。

    直到範同悶雷一樣的聲音想起,明軍才撇下女真人朝沈陽城退去。不過出來接應的白稈兵又豈能逃的過那些四條腿地馬,眼看著後面的女真人越追越近。

    張允一拔馬頭又想殺回來,可是卻有一些人先他一步沖殺了回去,爆炸聲一聲接一聲的傳來,張允更是百感交集。

    在又付出了上百騎兵的代價之後,張允等人總算是平安得沖進了城內,而城牆上的紅衣大炮也開始發言了。轟隆轟隆的聲響,既象是在和遠處的爆炸聲呼應,又象是在給那些為了掩護袍澤而舍生忘死地人送行。

    女真人眼看著正差一點就把血洗赫圖阿拉的人抓到,全都是扼腕嘆息,不過卻沒有止步。隨著努爾哈赤得一聲號令,又一次猛烈的攻城戰開始了。

    只是沈陽畢竟不是六里堡,不但是城牆更高更堅固,而且此地儲備著的雷火更是充足,上面的兵丁只須點燃了奮力往外面投擲就是了。當張允一進了城。也顧不上和迎接他地司墨和許淑說話,就沖上了城門,來到紅衣大炮邊上。對著操炮手道︰“看準那邊,給老子狠狠得轟!”

    他指得恰恰就是女真人王旗所在,想必努爾哈赤及他的那些忠良和子孫都在吧,倘若一個炮彈落下去,也就算是為死難的弟兄們報了一半仇了。

    只是張允卻忘記了,這個時代的大炮無論是射程還是威力和他所知道的都要弱了許多,而努爾哈赤有和明軍作戰地經驗,又豈會身犯險境。所以那些出膛的炮彈不過是殺死了一些倒霉的辮子兵而已。

    這一場仗絕對是女真人和漢人交惡後最慘烈地一場,女真人如同瘋了一樣發動了一輪又一輪的進攻,厚實的城牆居然不堪女真人一次又一次沖撞,居然塌了一個窟窿出來,于是乎雙方都投入了大量的兵力開始了激烈的攻守。

    而明軍也爆發了前所未有的戰斗力。居然就在這寬不足十米的缺口上和辮子兵爭奪了長達十一次之多,雙方死難的士兵把這個缺口堆高了一丈。而鮮血更是如小河般緩緩流淌。

    不過直到夜幕降臨,這個缺口已經被明朝仰仗著強大地手雷給奪了回來,並玩命得往此處堆放磚瓦,希望盡快把它給堵死。

    可是女真人又豈能眼睜睜看著用上千士兵打開的缺口就此喪失掉,幾乎是不要命似得往這里匯聚,而努爾哈赤這個女真人的大汗也似乎忘了城牆上還架著幾個大炮,情不自禁得越靠越近。

    而就在此時,轟隆一聲,炮響了。

    努爾哈赤就覺得火光一閃,身子就不由自主得朝後面飄飛了出去,耳邊的喊殺聲也漸漸的遠去。

    “媽地,看你還不死!”城樓上的張允惡狠狠得吼道。

    隨著努爾哈赤地不幸被炸,他的那些個兒子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眼看著久攻不下之後,鳴金收兵,而那個缺口也總算是被堵了起來。

    此時張允才總算是松了口氣,走下城樓時,卻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原地左右張望,滿臉的焦灼之色,忙湊過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笑道︰“看什麼呢!”

    “呀,相公!”司墨一驚而後一喜,可是隨後卻神神秘秘得拉住了張允的手,把他扯到了一個僻靜處,低聲道︰“相公,京城來人了!”

    “恩!”張允點了點頭道︰“說了點什麼!”

    “要宣你回京去!”司墨輕聲道。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張允敏感的神經陡然繃緊。

    “恩!”司墨淡然道︰“家里也來信了,說現在的京城里兵荒馬亂的,京畿的兵馬也在調動,看來皇上是要不行了,這回招你回去,也不知道是吉是凶?”

    “許淑怎麼說?”張允忽然問道。

    “吉凶圍卜,若我是你,就離的遠遠的!”許淑的聲音從他的背後傳來。

    “哦?”張允一愣,看著許淑那明亮的眸子,一字一句地道︰“你是說皇上想把我給殺掉,象對待岳飛一樣!”張允的眼楮里閃過了一絲寒光。至于這個皇上是新皇上還是老皇上他沒說。

    “也許吧!”許淑嘆了口氣道︰“天家無情,這也是沒奈何的事!”

    “好一句天家無情!”張允慨然長嘆,看著頭頂上黑漆漆的天道︰“你呢?為何把這些話告訴我!”

    “我不希望你死!”許淑看著張允,而後又道︰“大哥也一樣,父皇想要這樣對你,也是為了朱家的江山,你知道的太多了,他不放心。”

    “呵呵,也許你大哥也終究會有不放心的一天吧,不過是皇上扮演了這個不光彩的角色而已!”張允反倒坦然了。“不過我不能不去呀!”

    “為什麼?”

    “我的家人都在你父皇手里呢,現在想一想,岳飛當年也是無可奈何呀,多了些牽絆,誰又能真的做到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呀!”

    “你說過,回來後給我個答復,你的答復是什麼?”許淑忽然問道。“現在說還有意義嗎?”張允慘然一笑。

    “有!”

    “離開吧,我不適合你!”張允決絕地道。

    許淑這回倒沒有勃然大怒,而後目不轉楮得看著張允,一步步得走了過來,猛得抱住了張允。

    “為什麼?”

    “我不想你死在別人的手中!”

    “幫我照顧好我的家人,讓他們好好活下來……”張允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寂然無聲。

    司墨卻終于忍不住哭了起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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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1 21:18:35
卷三︰戰遼東 第九章 夢醒處,來時路

    當天夜里,沈陽內外都是愁雲一片。

    因為努爾哈赤死了。

    而張允也因為突圍時受了重傷,不治而亡。

    只是兩者似乎都很默契的密不發喪,可是相比起努爾哈赤的死對于女真人的打擊來說,張允的殞命對明軍的英雄並不大,于是第二日一大早,明軍的進攻開始了……

    而遠在撫順的熊廷弼也接到了秘報,雖沒有增援,卻在女真人的退路上設置了埋伏。

    以明朝的軍力以及手中掌握的力氣,和士氣喪失的女真人交戰,還真是有點打落水狗的意味。

    遼東的戰局也在這一戰之後迅速的明朗化,女真人慘敗,死傷無數……

    也多虧已經死去的努爾哈赤當初給子孫留了一個後路,佔領了朝鮮留足了戰略縱深,問題是小小的朝鮮半島真得能夠擋住士氣如虹的明朝軍隊嗎?

    答案是否定的。

    熊廷弼等人也沒有辜負張允的厚望,一路高唱凱歌,用了不到半年的時間把朝鮮半島拿了下來,而女真人也被屠殺怠盡,即便有僥幸活下來的,也再也翻不起什麼大浪頭了。

    而朝鮮半島也被納入明朝版圖。

    與此同時,大明朝的皇帝,明神宗朱翊鈞也終于咽下了最後一口氣,臨終前,他用顫抖的手將一封聖旨遞給了朱常洛,輕聲道︰“善待張允的家人,朱家欠他的。”師,就連許淑這個大明公主也隨之消失,只留下無窮無盡的猜想。

    不過據說曾經有人在南洋看到一個酷似赫赫有名的板子縣令的人,而他身邊跟著幾個如花似玉的女子,還有成群的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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