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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審死官]大明審死官[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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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26 23:45:05
卷一︰新官上任 第五十章 老當益壯

    張允此時若在旁邊,肯定會很欣喜得發現,在他有意的推波助瀾以及默許下,衙役們終于分成了兩伙,分別以劉油兒和休息為頭,暗地里起了爭競。內斗雖然容易降低團隊的凝聚力,但也可以產生競爭力,使小團體更加努力奮斗,這才是張允希望見到的。只可惜,之後事情的發展卻超乎了張允的預料,使他多少有些手忙腳亂了一陣,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現在的張允正陪著林執玉和魏良辰倆人說話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意識到自己用計不成,反被司墨算計,而上了張允的賊船,林執玉這病裝的也不大敬業了,至少氣色好了許多,听著魏良辰講述張允辦案時的英明神武,時不時得贊一句︰“後生可畏!”,偶爾會大笑兩聲,隨後才是一陣咳嗽。

    張允冷眼旁觀,心道︰“林老頭,你就裝吧,我看你這大尾巴狼能扮多久,嘿嘿,莊家三虎你想不抓都不成!”想到高興處,不免又喜形于色,卻正巧被回來放東西的林笑語看了個正著,冷哼一聲道︰“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挖下來當泡踩!”

    哎呀,我不招惹你,你反倒跟我叫起板來了,小樣兒,老爺我不發威你還真以為我怕了你呀。張允乜斜了她一眼,輕飄飄地道︰“你不看我,又怎麼知道我在看你?既然有看,就不能分先後,何況,男人看女人,那是天經地義,可女人看男人,這個可就得好好分說分說了,她究竟是想要干什麼呢?”

    說完不等林笑語發怒,也不瞧她半眼,而是裝出一副不恥下問的模樣來看著林執玉道︰“林老爺子,您是前輩,又是高人,你說說,要是有女人瞧著男人,她會有什麼企圖呢!?”

    “這個……”林執玉無語。

    林笑語卻狠狠得瞪了張允一眼,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怒道︰“她先殺了你!”隨即氣沖沖得走了。

    “我又怎麼他了?”此時的張允如受了委屈的小媳婦,滿是惶恐和迷茫,心里卻樂翻了天。

    “大人莫怪,我家這丫頭從小被我當男孩子教養,性情剛烈了些,得罪之處,還請大人海涵!”林執玉連忙抱拳求情。

    “沒事,沒事,怪也只能怪我眼拙,把個如花似玉的女子看成了英俊瀟灑的男人,還動手動腳的,實在是唐突佳人,林老爺子莫怪責小子魯莽輕浮才是!”張允自稱小子,那就是拋卻了身份,對林執玉以子弟禮相待,對他來說也許不算什麼,可林執玉卻是大大的有面子。

    何況張允裝的光棍之極,干了壞事也不抵賴,還滿口的道歉,林執玉想惱都惱不起來,滿口得說不怪。

    “哼!”林笑語听見了張允說自己是如花似玉,心里卻覺得舒坦,可火氣卻未消,又听老爹眉開眼笑,絲毫不以張允侵犯了自己為忤,頓時更郁悶了,禁不住冷哼一聲,昂頭抬頭從三人面前走過,高傲得向只小孔雀。

    小樣,你就鬧騰吧,有你老實的時候,你這匹胭脂馬老爺我是騎定了!張允心里又冒出了壞主意,可嘴里卻開始說起了當日客店碎尸的案情,以及那幫匪類也許和莊家三虎有勾結的推測。

    林執玉裝病,固然是不想再如衙當差,可那股子疾惡如仇的秉性卻老而彌盛,听著惱火處,啪得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只听 嚓啪啦幾聲,桌碎壺摔,他似乎忘記了身上還“有病”,怒沖沖地道︰“他媽的,這幫膽大包天的匪類,老子要不把他們抓捕歸案,就抹脖子不活了!”

    “說的好!”張允等得就是這句話,邊拍巴掌邊站起身來,也是滿嘴的粗話︰“操他娘的,我當初就想把他們一網打盡,可奈何手下沒人,魏師傅也勸我,先讓他們多活些時日,待有了高人相助再動手不遲,今日林捕頭前來,本官不啻于如虎添翼,豈能再任由匪徒張狂與世,奶奶的,不抄了他們的巢穴,我也不當這個官了,司墨,拿酒來,我得和林捕頭好好喝他三大杯。”

    “不行!”林執玉搖了搖頭。

    張允和魏良辰只道他又反悔了,不由得面面相覷,剛想再勸,就听林執玉哈哈大笑道︰“三杯怎麼夠,至少也得三大碗才痛快,他娘的,老子當了這麼多年的差,和不老少的知縣打過交道,唯有今日和大人說話最痛快,就憑這,還得再喝三大碗。”

    “林老頭,你糊涂了,你身上還有病,喝什麼酒呀!”林笑語旋風一樣的沖進屋來,捏住林執玉上下揮舞的手,近乎于咬牙切齒得“提醒”道。

    一听林笑語叫林執玉為老頭,張允和魏良辰都有些發傻,這稱呼從一個女兒的嘴里喊出來,在哪個時代都相當震撼人的。

    “哈哈,丫頭,咱就別裝了,大人老早就看出來了。”林執玉倒也灑脫,朝張允一抱拳,拜倒在地,聲如雷鳴般地道︰“大人,請恕小人欺瞞之罪,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林笑語無法,也只好不情不願得跪了下去,可倆黑白分明的眼眸卻狠狠得剜了張允兩眼。

    “老爺子請起,小子冒昧也稱您一句師傅吧。”張允將他攙扶起來,隨即道︰“林師傅當差多年,風里來雨里去,不圖財不求官,只求個正義長存天地,公道灑滿人間,小子是真心實意得敬佩,眼瞅著上司貪贓枉法,不甘心同流合污,其風骨堪比屈原,更令小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說到這,張允也有些動情,大聲道︰“我到任不久,林師傅不知道我的為人,不願出山原本也在情理之中,本官理解,但現下河間一地,匪類橫行,為禍鄉民,我為一縣百姓之父母,卻無計可施,只能袖手旁觀,當真是五內如焚,夜不難寐,不得已才兩次求到林捕頭門下,非是為了我仕途之上添上濃重的一筆,而是代河間縣的一方父老,請林師傅再批皂衣,出山擒賊,保百姓安居樂業。”

    “本官不才,日後難免會有行差就錯之處,還望林捕頭在旁監督提點,若是看不下去,只管拿長刀一把取我項上人頭,本官雖死亦不敢有絲毫怨言,只求林捕頭以河間黎民百姓為念,出山吧!”說著張允深作一揖。

    林執玉被他感動得一塌糊涂,胸中的豪氣也是按捺不住,再次跪倒在地,哽咽得道︰“小人何德何能,受大人如此器重,無他,從今往後,為大人盡心辦差,肝腦涂地,萬死不辭!”

    “酒來了!”司墨拎了一壇子酒漿過來。

    張允拍開泥封,滿倒了兩碗,將林執玉扶起來端到他手里,道︰“為了百姓,干!”

    “為了百姓,干!”林執玉豪情萬丈,一飲而盡。

    魏良辰也加入其中,三個人你來我往,喝得是不亦樂乎。司墨在旁盡心服侍,可林笑語卻是冷眼旁觀,白皙如羊脂玉般的臉上看不出一點表情,目光在林執玉和張允臉上游走,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壇子酒喝完,三人還不覺得過癮,又讓司墨拎了一壇過來,此時張允才發現屋里竟沒了林笑語的蹤影,心中奇怪,不禁問了出來。

    林執玉卻哈哈一笑,神神秘秘地道︰“大人不必替她擔心,我家這丫頭性子野,嫌屋里酒味大,許是出去閑逛散心去了,大人,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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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26 23:45:19
卷一︰新官上任 第五十一章 醉戲鬼

    張允也沒太在意,繼續和倆年過半百的老頭喝酒侃山,說些審獄斷案的趣話,許是想炫耀一下自己博學,也許是酒精作用,張允嘴里也沒有了把門的,竟將從電視里見過的一些現代邢偵的手段說了出來,其中就提到了指紋學和警犬的應用。

    沒想到林執玉深以為然,大有遭逢知己的感覺,大笑道︰“指紋是否能如大人說的那樣用,小老兒是不敢妄言,可狗兒卻絕對可堪大用!”說著大喊一聲狼牙。

    就見一條黑影從外面沖了進來,瞅見張允呼呼低聲,以示恐嚇。可被張允橫了一眼,頓時吱得一聲,夾著尾巴就跑到了林執玉身後。

    林執玉也是大奇,笑道︰“我家這狼牙自長成至今,除了我和笑語,能降服它的唯有大人一人,小老兒不佩服都不成。”

    “莫非這狗子也有奇特之處?”張允好奇地道。

    “大人有所不知,小人歸隱田園這些年,除了耕田種地,教養女兒之外,大半的心思都放在了它的身上,正如大人方才所說,狗子的鼻子敏銳異常,又極衷心,若是訓練得當,也可當成破案擒賊的利器來用,只是普通的狗欺軟怕硬,于是小老兒就找了些好狗與山上的狼交媾,精挑細選,方有了狼牙,不但勇猛,而且听話,當捕快來使也無不可!”

    “狼狗?!”張允一驚,仔細瞅了瞅林執玉身旁的狼牙,確實跟後世的狼狗相差無幾,心道︰“多虧是遇到了我,要不然的話,林執玉辛苦過年的成果,怕是也要埋沒了,呵呵,有警犬相助,破案子就簡單多了!”

    “狼狗,呵呵,大人說的貼切!”

    “林師傅,回頭我拿些銀子出來,咱們弄個狗房,多養些狼狗出來,將來每個捕快巡街時都牽上一條,遇到個小毛賊,人不用動,放出狗去,賊人的腿再快也得束手就擒,哈哈!”張允也真有些喝多了,說起話來越發的不著調,笑了沒兩聲,撲通一聲倒在地上,竟睡著了。

    司墨道了句失禮,費力得把張允攙扶起來,一步一挪得弄回房里,給他脫去了衣服,擦洗了身子,蓋上被子,自己卻不敢睡,泡了壺釅茶放在一旁,張允一喊口渴就喂他喝上兩口。

    夜漸漸深了,街上的更夫敲著梆子走過︰“天干物燥,小心火燭!”的喊聲在半夜里傳得格外遠。

    司墨陪張允忙碌了一天,也已經乏了,只是強撐著睡眼坐在床旁,可是瞌睡卻一個接一個打。忽然房頂上傳來一陣輕輕得腳步聲,踩在瓦上,嘎嘎作響,隨即衣袂破空聲傳來,門外卻多了條縴瘦的人影,輕扣房門,卻不做聲!

    司墨不禁有些害怕,可看了一眼床上兀自酣睡的張允,不知道哪里就來了股子勇氣,輕手躡腳得到書案旁拿了裁紙用的刀子,聲音微微顫抖著低聲喝問道︰“是誰?再不走,我家大人必定抓你坐牢!”

    敲門之聲再次響起,可門外的人還是默不作聲。

    莫非是鬼?這個念頭一起,司墨愈發的怕了,連身子都不禁抖動了起來,可是看了看張允,想起日間他為自己擋狗的情形,感激之心一起,勇氣倍增,四肢上也好像注入了無窮的力量,拿著裁紙刀一步步走了過來,拉開門閂,猛得拽開了門子,大喝道︰“何方鼠輩,敢來衙門鬧事!”

    可等她看清楚門外人,嚇得驚叫一聲︰“鬼呀!”往後跑了兩步,卻停住了,雙手伸開,擋在床上,戰戰兢兢地道︰“你要吃人,就吃我吧,我家大人皮硬肉酸,你吃下去肯定要鬧肚子的,就放過他吧!”

    只見門外站立之人,一身的黑衣,清風吹來,衣袂飄飄,倒頗有些輕盈之感,可是一張臉卻是猙獰可怕,青面獠牙,額頭上還豎著一只血紅色的眼楮,在燭光的映照下,格外的陰森恐怖,無怪司墨嚇的六神無主,難得她還記得要保護張允。

    “呵呵,嚇到你了吧,我不是鬼!”面具後傳來了女人的聲音,手一伸將面具掀了下來,露出一張白淨動人的面孔來,不是別人,乃是林笑語,偷眼看了房內一眼,不無遺憾地道︰“那惡賊怎麼睡得跟死狗似的,害我白忙活了半天!”

    “是林姐姐呀,你可把我嚇死了!”司墨心神一松,腿一軟,坐在地上竟動彈不得了,嘴里卻道︰“半夜三更的,你裝成這樣子,該不會是專門想過來嚇唬我家公子的吧!”

    “我才沒有那麼閑呢!”林笑語走進門來,將司墨抱起來放到床上,偷眼看了張允一眼,見他睡得寧靜安然,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倒想個小孩子一般,只是在她眼中,那笑里卻又多了些許狡詐和邪惡,心念一動,將面具重新戴好,湊過去,伸出手指在張允裸露在外的胳膊上一擰。

    “哎呀!”張允吃疼,竟醒了過來,睜著惺忪的醉眼打量了林笑語一番,而後嘿嘿一笑道︰“丫頭,你越來越淘氣了,戴個鬼臉就想把公子嚇住嗎?公子不信鬼神,來,讓公子親一口!”說完不由分說,手一撩,就把林笑語的面具摘了下來,另外一只手往上一攬正搭在她的脖子上,向下一壓,波得一聲,結結實實得親在她的額頭上,隨後心滿意足得躺倒在床上,嘀咕道︰“夜了,明天還有公務,丫頭,早點睡吧,記得蓋好被子,莫著了涼!”說到這,鼾聲又起。

    林笑語何曾想到張允竟是個另類,對著猙獰的鬼臉連一絲一毫的懼怕都沒有,非但如何,賊心不死,又佔了自己個天大的便宜,愣在那里,竟沒了主意。

    司墨見了這一幕,不自禁得嬉笑起來。

    “不許笑!”林笑語橫了她一眼,霸道地道︰“你跟她是一伙的,嚇到了你也是一樣的,我先走了,明天再要他好看!”說著拿起鬼臉,逃也似的走了。

    司墨關上門,吹熄了燈,抱緊張允,輕聲道︰“公子,你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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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26 23:45:35
卷一︰新官上任 第五十二章 探秘,抓還是不抓

    “你說什麼!昨天晚上你已經去莊家偵探過了?”听到林笑語板著臉訴說自己昨晚夜探莊家,搜集到了第一手的情報,張允頓時滿臉的詫異,又上上下下得仔細打量了林笑語一番,不料卻招惹來她兩個大大的白眼珠,想來必定是又想起了遭受自己輕薄之事,不禁也是臉頰微熱,輕咳一身,尷尬地道︰“那你就說說所見所聞吧!”

    “昨天夜里你和林老頭只顧著在縣衙里喝酒,卻還厚著臉皮叫嚷什麼為民捉賊,保一方平安,我實在替你們臉紅,又找不到幫手就一個人去了莊家!”林笑語倒真是性情爽朗,直言不諱,非但稱呼自己的父親叫林老頭,連張允都不呼“大人”直稱“你”,言辭里更是夾槍夾棒,冷嘲熱諷,以至于張允和林執玉都有點不好意思,彼此看了對方一眼,均有些慚愧。

    “笑語,怎麼這麼說話呀,要叫大人!”林執玉畢竟當差多年,規矩還是懂的,輕聲叱呵。

    眼瞅著林笑語杏眉一豎,似要頂撞,張允連忙哈哈一笑,出來打圓場,他本來就不算是一個徹徹底底得明朝之人,對于所謂的敬稱並不感冒,听著林笑語“你”來“你”去,反倒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何況人家還是個人才,禮賢下士是應該的,于是笑吟吟地道︰“沒關系,笑語喜歡怎麼稱呼我都成!”

    “可我覺得不成!”林笑語橫了張允一眼道︰“笑語倆字也是你能叫的嗎?”她這話倒也不算挑理,在明朝,女孩子的閨名除了家人和比較親近的朋友之外,是很少為人所知的,自然就不會被太多人喚起。林笑語這話的意思擺明了是說︰“咱倆又不熟,你憑什麼叫我的名字!”

    ***,老子給你兩分好顏色你就想要開染坊了,不削削你的銳氣,恐怕你連自己姓什麼都快忘了。張允心里運氣,臉上的笑容卻是愈發的燦爛了,打了個哈哈道︰“也罷,那從今以後我還是稱呼你為兄台吧。”說著裝模作樣得一拱手道︰“兄台,請講!”

    得,一句話把林笑語的臉頂得一陣白一陣紅的,把個小拳頭竟也捏的嘎嘎做響,狠狠瞪著張允,身上的殺氣越來越是濃重,真象一只正和天敵對峙的母豹子,隨時都可能撲過來拼個你死我活!

    張允也不是欺軟怕硬的廢柴,臉上的笑容絲毫不減,雙目毫不相讓得盯著林笑語,籠罩在衣袖下的雙手也捏了起來,做好了還擊的準備。

    “笑語,我平時都是怎麼教導你的!”林執玉心里暗罵了一聲冤家,忙拿出了當父親的威嚴,厲聲道︰“再敢跟大人頂撞,家法之下絕不留情!”

    林笑語委屈而又怨恨得看了林執玉一眼,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也收斂了一身的殺機,朝張允一拱手道︰“民女性子粗野,頂撞了你,別見怪!”這話說的,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哪象是在道歉,根本就如同把張允放在嘴里咀嚼一般。

    張允也不是傻子,當然听得出來,笑嘻嘻地道︰“無妨無妨,兄台敢說敢為,這才是真性情,你我的恩怨暫且放到一邊,什麼時候你想清算隨時可以找我,現下還是說正事吧!”

    “要不是你胡言亂語,我早就說了!”林笑語白了他一眼,將責任推到了她身上,自覺佔了上風這才道︰“昨夜我爬上了莊家的房頂,找了個隱蔽的所在潛伏下來,暗中觀察院中的動靜,見到屋內燈燭明亮,如白晝一般。”

    “有幾個人圍靠在一具棺材之上,想來是家中有人新死剛剛入殮,但他們嘻嘻哈哈,談笑風生,臉上更是沒有一絲悲戚的神色,更听不到家中婦女哭泣的聲音,我很是奇怪,想要尋個時機到下面去察看一番,但是沒想到那幫匪盜卻相當的機警,總有倆人守在棺材旁邊”

    “我等了半個時辰,見實在無機可趁,就想回來稟告給你,不料,你卻喝得跟條死狗似的,躺在床上睡覺,倘若他們今天跑了,那就是你的過錯!”也許是想到了昨夜被張允親了一口,林笑語的臉色又不自然了起來。

    “那伙人中,你可見到了此人?”張允拿出由客店老板描述,自己動手畫出來的那個匪首的肖像,向林笑語求證。

    林笑語顯然是被這張栩栩如生的素描給震撼住了,拿在手里端詳了半天才搖了搖頭道︰“好像並無此人,不過听口音,其中倒真有些是山東人。”

    “大人,抓還是不抓?”劉油兒捏著掛在脖子上的鎖鏈,滿懷期待得問道。

    “先不著急動手!”張允沉吟片刻後道︰“匪首不在,若是抓走了下面的小魚小蝦,恐怕會打草驚蛇,咱們得找個人去打探清楚才成。”

    “我去吧!”休息和劉油兒異口同聲得道。這可是個大功勞,現在不搶又待何時。

    “你們不行!”張允搖了搖頭道︰“河間這地界上不認識本老爺的大有人在,沒見過你們的還真不多,就算是喬裝打扮也難保被人看出來。”說到這,張允將目光移到林執玉身上道︰“林師傅,這事就交給你來辦吧!”

    “那我們呢?”休息和劉油兒焦急地問道。

    “吩咐弟兄們,現在都去睡覺。”張允下了個匪夷所思的命令。

    休息和劉油兒也不敢多問,揣著一肚子疑問睡覺去了。可過了連半盞茶的功夫都沒有,休息口里喊著大人就又闖進了偏廳,氣喘吁吁地道︰“大人,那個馮……慶被人打了個半死,被鄰居抬到衙門來了!”

    “**,這***誰干的!”張允聞言大怒,拍案而起,剛想沖出去升堂問案,緝拿犯人,但念頭一動,重新又坐了回去,沉聲道︰“我知道了,此事必定是段三所為,今日老爺不辦案,讓他的鄰居們怎麼把他抬來的怎麼把他抬回去吧!”

    “可是……大人!”休息頓時成了丈八的金剛,摸不著頭腦了。

    “還不快去,本老爺的話你也不听了嗎?”張允冷聲道。

    休息無奈得走開了。旁邊的林笑語卻冷哼一聲,滿是嘲諷地道︰“今日我倒真是大開了眼界,原來你就是這麼庇佑一方百姓的呀,看來林老頭這次又看走了眼,把你這個昏庸的狗官當成了青天大老爺!”說完轉身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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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26 23:45:47
卷一︰新官上任 第五十三章 嚇嚇你

    “你給我站住!”張允斷喝一聲。他脾氣原本就不算好,穿越之後扛著個讀書人的身份,又在做官,凡事都講究個體統風度,內斂了許多,可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遭逢林笑語連番誤解,頻頻挑釁,就是個泥人都會火冒三丈,何況是他一個大活人。

    “怎麼?听的不入耳,想拳頭了是不是?”林笑語乜斜了一眼,目光里滿是鄙薄之色。

    “別以為會耍兩手拳腳就能夠除暴安良,行俠仗義了,不客氣的說,你在我眼中連司墨都不如,除了一身不合時宜的疾惡如仇,就只剩下一肚子不通人情世故的臭脾氣,***,天知道林捕頭一世英明,怎就教養出了你這麼個四六不懂的莽撞女人呀!”張允的話愈發的尖酸。

    “你!……”林笑語被他搶白的連整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什麼我?跟你這種蠢人說話,我都嫌侮辱自己的頭腦!”張允看都懶得看她一眼,轉身出了偏廳。走到外面,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地道︰“雖說玉不琢不成器,可為什麼這種辛苦活都他娘的落到了我的頭上呢,怎麼就沒有個直接能給我用的手下呢!”

    “姓張的,有種的你別走!”等張允走的遠了,林笑語才醒過味來,揮拳頭擼袖子就要沖出去跟他玩命,可是卻被留下來沒走的司墨給攔住了,心中火氣十足,對她也少了幾分客氣,冷聲道︰“怎麼?你也想跟我動手!”

    “那我可不敢!”司墨搖了搖頭道︰“林姐姐,我知道你現在必定把我家公子恨得要死,可有些話我又不得不說,你听完了,想打想殺隨便你!”

    林笑語也並非魯莽粗暴的悍女,只是在張允面前,她的冷靜和理智總是不翼而飛,墮落成了粘火就著的莽張飛,听了司墨這番話也漸漸冷靜了下來,可是依然寒著臉道︰“你講!”

    “我知道林姐姐對我家公子從很久之前就有了成見,再加上昨日他的非禮之舉,你惱他恨他也在情理之中!”司墨面帶春風一般的微笑,侃侃而談道︰“可是你要說他是個不顧百姓死活的昏官,那就真是天大的冤枉,也怪不得他會大發雷霆了!”

    “難道我說錯了?”林笑語撇了撇小嘴道︰“有人被打,他連看都不看,就把人家趕走,這算得上好官嗎?”

    “林姐姐,你確實錯怪我家公子了,這被打的馮慶昨日就曾來過,他狀告惡霸段三毆打其兄長馮喜致死,而後又花了十兩白銀息事寧人,這些我家公子都知道,也有心替他討個公道,可是段三之流橫行鄉里多年,勾結的地痞無賴人數眾多,若非籌劃嚴密,想要一網打盡很是困難。”

    “可若是只拿首犯段三,他的那些狐朋狗友難免要跳出來為非作歹,興風作浪,何況惡貫滿盈的莊家三虎未除,妄動段三,很容易驚擾了這群膽小如鼠,卻又窮凶極惡的匪類,因此公子才把這件案子暫時壓了下來。不是不辦,而是要掂量輕重!”

    說到這,司墨稍微停頓了一下,容林笑語思考明白,見她容色緩和了許多,又道︰“也正因為剪除莊家三虎迫在眉睫,昨日我家公子才又不辭辛勞得去請林老爺子,說起來,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這我知道!”林笑語點了點頭道︰“若非他裝出一副誠心誠意的模樣,又怎能把林老頭誆騙過來!”但隨即又道︰“可他眼睜睜看著百姓被打,卻置之不理,總是不對吧?”

    “看上去不對,卻也是無可奈何呀!”司墨淡然一笑道︰“林姐姐,你想一下,為什麼馮慶昨日剛告了狀,今日就被段三驅譴手下打成了重傷?”

    “段三是在示威,也是在試探你家公子的態度!?”林笑語原本就不是一根筋的笨女人,此時頭腦冷靜下來,很快就把事情理順出了個思路。

    “正是!”司墨拍了下小手,贊道︰“林姐姐好聰明,若是我家公子管的話,段三必定有所警覺,要麼逃走,要麼就遣散手下,再想追捕可就難上加難了。正因為如此,我家公子才狠起心腸,不聞不問,借此麻痹段三及其同伙,待莊家三虎認罪伏法之後,再清剿他們不遲!”

    即便她不細細解釋,林笑語也已經想通了其中的關節,臉色微紅,羞愧地道︰“你就別夸我聰明了,和你們主僕相比,我確實笨得要死,既然是我錯怪了你家公子,我……這就找他道歉去!”說著風風火火得跑出了偏廳。

    司墨看著她的背影,竟狡黠得笑了起來。

    林笑語可著整個縣衙找了大半圈,都不見張允的蹤影,最後來到位于縣衙一家的停尸房外,才听到了張允和魏良辰說話的聲音,也沒在意,走到前面輕扣了兩下門環,頗為不好意思地道︰“張大人,你出來一下,我找你有話要說!”

    此時此刻張允正跟魏良辰探討案發現場勘驗之術呢。方才拂袖而去,司墨沒有跟出來,張允就料到她必定是幫著做林笑語的思想工作去了,現在听到林笑語的聲音,知道她必定是想明白了,原本想應上一聲隨便打發她離開,可又覺得未免太便宜他了,看了看桌上上的骷髏頭,惡作劇之心頓起。

    壞壞得一笑,將白花花的骷髏頭拎在手里,就把房門給拽開了,邊裝作不經意得將頭骨拋上拋下,邊不耐煩地道︰“本官正忙著呢,有話快說?”同時準備好了承受林笑語的淒厲的尖叫聲。

    可惜林笑語俏麗而清秀的臉上卻連一丁點的恐懼之色都沒有,反而一探手將那骷髏頭抓住,翻來覆去得看了幾眼後道︰“不就是在玩骨頭架子嗎,我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要緊事呢,我找你是想為剛才的事道個歉,對不起,是我錯怪你了!”

    這話听得張允心里一陣舒服,剛想說兩句︰“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的話來褒獎一下她。

    不想林笑語的話並沒有說話,瞥了他一眼道︰“鑒于是我錯怪你在先,你罵我的那些難听話我也就不計較了,我們家老頭子常說,大人有大量,我就不跟你一般見識了!”

    說著轉過身去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反手將手里的骷髏頭拋給張允,眨了眨眼楮,笑吟吟得道︰“哦,以後想嚇唬我,麻煩你花點心思,弄點新鮮玩意,我三歲時就拿這東西當球踢,想裝害怕哄你玩都裝不象,慚愧,真是慚愧呀!”說完,揚長而去,得意洋洋的笑容遠遠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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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26 23:46:02
卷一︰新官上任 第五十四章 夜抓賊

    “哎,貌似我才是大人吧!?給點最起碼的尊重成不成?”張允老半天才回過味來,追出去兩步喊道。***,被個女人給鄙視了,郁悶!

    “魏師傅,記住,下次再有案子,忘了誰都得給我把這丫頭帶上,靠,拿骷髏頭當球踢,這不是誠心惡心我嗎?”張允低頭看了看手里的頭骨,那倆黑洞洞的眼珠子和張開的嘴也象是嘲笑自己一樣,啪得摔在桌子上,憤憤地道︰“先不學了,我去看看林師傅回來沒!”

    “林老哥果然是名不虛傳,養個丫頭都這麼牙尖嘴利,三兩句話就能把老爺這樣一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淡泊如水的謙謙君子,氣得暴跳如雷,厲害,真厲害!”魏良辰一邊收拾拆散的骨頭架子,一邊竊笑不止。

    張允倒也不是真生氣,而是興奮,從停尸房出來頓時變得斗志昂揚,林笑語這樣高傲而美麗的女人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那都是相當具有挑戰性的。在張允心中︰一個男人,擁有香車美人,金錢權勢,那都不值得夸耀,唯有騎烈馬,喝烈酒,征服烈女,才算得上快意人生。

    且不提將林笑語壓在牙床之上,帳擺流甦,被翻紅浪,巫山雲雨時的暢意,單純只是和她吵吵小架,扮一扮嘴,都能讓張允重新體味到身在現代和個性獨立的美女們聊天侃山時的美好,野蠻是野蠻了點,有總比沒有好吧,再說了,在這個時代,野蠻女那也算是希罕物了,看來本老爺運氣不壞,嘿嘿。張允又無良得意淫了起來。

    午後,一身乞丐裝,滿臉灰土的林執玉趕回了衙門,喝了一大杯子茶水道︰“我裝成乞丐去莊家討飯,見他家那口新棺材正在上漆,看來就要發喪入土了,我暗地里問他家的奴僕,這死者是誰?說是莊家兄弟的一個本家叔叔。”

    “但是我去鄰居家里查訪之後,他們卻說莊家三虎的一個叔叔去世了不假,可那已經是半個多月以前的事了,況且他的棺材老早就已經埋到了野地里,依小老兒推測,這里面必定有鬼!”

    張允手指輕撮下巴,深思了一會兒道︰“你老說的沒錯,此中必有奇巧,與其胡亂猜測,不如先下手為強,你跑了這麼遠的路先去吃點飯,睡個覺,今晚二更去抄他們的老巢!”

    這一天日頭爬得好像格外的慢,張允本來也想睡個覺,養養精神,可是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好不容易听著外面的更夫敲了一更的梆子,就一骨碌從床上做了起來,邊更換便服邊催促司墨快去燒火做飯。

    二更時分,縣衙里的差役連帶著林執玉父女全都喚醒,吃過了夜宵,帶上刀槍棍棒,聚攏在公堂之上听張允訓話。

    張允也激動得連飯都沒吃上幾口,可是渾身上下都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看著一張張熟悉的面孔,短促有力地道︰“賊要抓,自己的安危也不能忘,我可不想明天喝慶功酒時少了誰,說別的都是屁話,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此情此景,多麼慷慨豪邁的言辭都不如一句粗話提勁,眾衙役學著張允高呼一聲,跟著張允就沖進了無邊的夜幕。

    張允之所以定在二更出發,也不是全然沒有道理,半夜時分,正是人最疲憊和渴睡的時候,整個莊家在黑夜之中就如同一只鼾睡的巨獸,張允老早就派人摸清了莊家四周的地形,分派了幾個衙役堵住後門,林執玉和林笑語父女飛身上房,各持一把鐵胎長弓,腰懸兩壺羽箭,只要看到有人要逃,可以當場射殺!

    說起林笑語,張允就覺得一陣頭疼,原來她也不知道在玩什麼把戲,從離開縣衙時就在臉上戴了一個猙獰詭異的鬼臉,好嘛,這一路上張允雖然不怕,橫豎都覺得別扭,忍不住多看她兩眼,結果卻招來倆白眼。

    心里納悶,就把林執玉叫過來詢問究竟。林執玉笑道︰“這丫頭讀書時知道宋朝大將狄青喜歡面戴青銅面具,上陣殺敵,就自己鑄了一個,戴在臉上既能掩蓋自己的女兒身,當差辦案便于行事,又可以震懾敵膽,兩全其美!”張允這才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再看林笑語那張丑陋的鬼臉就順眼多了!

    布置完畢,張允沉聲道︰“劉油兒,去叫門,就說老爺前來拜訪!”

    原本按照他最初的想法,就按照現代特種兵那樣,悄悄的進去,驚擾得不要,依靠著林執玉父女高強的手段,先把人犯寢住再說,可林執玉卻說這樣與律法不合,況且莊家三虎也不是普通百姓,若是真查出了罪證,倒也罷了;若是毫無所獲,只怕會被他們反咬一口,以擾民之罪告到知府那里,打狗不成被狗咬就不上算了。

    盤衡利弊之後,張允最終放棄了今用古用的構想,實際上他們氣勢洶洶而來,早已經驚動了四鄰八家的狗,汪汪狂吠,偷襲根本就不可能實現。

    狗叫聲一起,莊家的上上下下全都驚醒過來,莊聚賢帶著倆兄弟莊聚德和莊聚財連忙整裝出迎,滿臉堆著笑道︰“大人深夜造訪寒舍,不知有何貴干呀!?”

    “也沒什麼大事!”張允笑呵呵地道︰“就是听人說,令叔父駕鶴歸西,本官也是甚為傷悲,白天公務繁忙實在抽不出空來,只好趁晚上前來祭奠一下,莊兄不會介意我深夜攪擾吧!?”

    “不會,不會,大人肯來,那就給在下大大的臉面,歡迎還來不及呢,大人請進!”莊聚賢皮笑肉不笑得把張允帶進靈堂。

    張允環顧了一下四周,空空落落,四周連點挽聯白布都沒有,除了板凳上架著的棺材,橫豎都不象是在辦喪事的模樣,他也就懶得再跟莊聚賢虛情假意得客套了,一本正經地道︰“莊兄,我有一事不明,還請不吝賜教!”

    “大人請講,在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莊聚賢陪著笑道。

    “為何令叔父尚未入土為安,莊家兄弟三人卻連喪服都沒穿上一件,而且剛才進院時,有陣風吹過,我隱約看到令弟長衫下面竟穿著條紅褲子,這究竟是何緣故?”張允不動聲色得問道。

    他的聲音不大,輕飄飄得,可到了莊聚賢的耳朵里卻跟憑空起了聲爆雷沒什麼兩樣,腦門上頓時就出了一層細汗,結結巴巴得應付著,眼珠子卻在滴溜溜亂轉,好半天才道︰“這也是擔心穿著喪服迎接大人,未免有些失禮。”

    “是嗎?”張允淡淡一笑道︰“照你這麼說,爾等已經知道本官今夜要來,已經再次恭候多時嘍?”不等莊聚賢再解釋,就走到棺材前面,作了個揖道︰“我來河間月余,早就听人說起過令叔父的威名,可惜未來得及拜會,他就已然與世長辭,每每思及不免扼腕嘆息,我即來了,不知能否打開棺木,讓我一睹令叔父的遺容,以償心中的遺憾呢!?”

    “這個……只怕不妥吧!”莊聚賢一臉的為難道︰“我叔父病逝多日,入棺已久,驚動了他老人家的在天之靈,固然不好,棺中穢氣沖撞了大人,更是我等的罪過,因此,這棺就不必開了吧!”

    張允扭過頭來,目光炯炯得看著他的雙眼,慢悠悠地道︰“假如我說有人狀告你窩藏凶犯,在棺材之內藏匿贓物,本官想要開棺查證,那又如何呢?”

    “那我決不阻攔!”莊聚賢的眼楮里閃過一絲精光,逼視著張允,一字一句地道︰“倘若打開了棺木,卻查不出什麼來,還請大人還我等一個公道!”

    “好,一切罪責本官願意一力承擔!”張允將手一揮道︰“開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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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新官上任 第五十五章 開棺見財

    本次出來抓人,張允本想讓魏良辰留在縣衙,可他卻執意要來,此時倒也派上了用場,拿著錘鑿上前,手腳麻利得把棺材上的釘子起開,休息和劉油兒將棺蓋抬起,張允上前一看,里面安安穩穩得躺著一個須發盡白的老頭,也不知道死了多少時日,臉色已經發青發脹,魏良辰上前掀開了蓋尸的藍布,只見尸體左右雖然放著寫花瓶,乃至玉器,但是數量有限,撐死也就是個隨葬品,顯然不是贓物。

    這下子不只是魏良辰大驚,就連張允也有些發愣。莊家三兄弟滿是一臉的得意,一旁的家丁則紛紛鼓噪起來,嘴里不干不淨說什麼的都有。無故開棺,這樣的罪名落在腦袋上,就算張允是個知縣也承受不起。

    不能慌,肯定是遺漏了什麼蛛絲馬跡。張允深吸一口氣,不停得給自己打氣,神色平靜吩咐魏良辰察看尸體的死因,暫時拖延一下時間,腦筋卻飛速轉了起來,將一進莊門後的所見所聞在心里理順了一遍,卻始終找不到什麼破綻,將要灰心時,目光卻定在了這口棺材上。

    既高又大,漆得油光 亮,放在這個寒酸得不成樣子的靈堂顯得相當不協調,張允猛然間想起了那棺中死者的體形瘦小,忽然間象是明白了什麼似的,重又走到棺材前面,用手指扣了扣棺材底部,蓬蓬做響,雖然聲音發悶卻不象是實心的。

    張允要過休息手中的鋼刀,不等莊聚賢制止,用力一揮,卡得一聲就剁在棺材底部,木屑飛舞,又連砍數刀之後,就听當的一聲脆響,竟傳來了金屬撞擊的聲音,張允探手進去,掏了一個金元寶出來,扔到面色如土的莊聚賢腳下道︰“莫非這也是陪葬之物不成!?”

    “媽的,既然被這狗官看破了,一不做二不休,殺了他跟我去當山大王去!”隨著一聲高喝,從旁邊的屋中竄出一人,只一閃身就到了張允身前,手中鋼刀斜劈下來。

    張允雖然吃了一驚卻不慌亂,將手里的鋼刀朝上一撩,叮當一聲,火花四濺,倆人身形力分。張允只覺得手腕發麻,但在此性命交關之時,哪里顧得上其他,反手又是一刀。

    八極拳其名為拳,但其中也包涵著刀,槍,劍,棍等,雖然冷兵器在現代社會已經不怎麼流行,可張允卻玩得相當純熟,此時鋼刀在手殺氣勃發,唰唰兩刀,就把此人逼退,跟著上前一步左拳直搗,轟在那人小腹上,疼得他哎呀一聲叫,本能得彎下腰來,卻正好湊到了張允橫過來的刀口上。

    張允只把刀身一推一拉,痛苦的叫聲便嘎然而止,那人躺倒在地上,手捂著傷口,可是殷紅的鮮血卻從他的指縫之中噴濺出來,不一會兒就把地面染紅了一片。

    鋼刀一甩,上面沾的鮮血落在地上,成了一條紅線,張允面無表情得斷喝一聲︰“再敢頑抗,此人就是你們的榜樣!”

    “別听狗官胡說,左右是個死,不如拼了!”又有人聒噪起來,手持兵刃就朝張允沖來。

    真刀真槍的拼殺絕對不象電影電視里演的那樣,你來我往,飛高竄低折騰半天。往往就如方才張允那樣,一個照面,生死立判,張允可不認為自己是個以一敵十的超人,何況對方手里的武器寒森森,明晃晃,不是舞台上的刀具,砍在身上是要死人的。

    張允一把扯過呆立在棺材前的魏良辰,橫刀身前,邊與眾衙役一起和賊人招架,邊往後慢慢退卻,但是雙拳難敵四手,更別說面對的都是窮凶極惡之人,只一轉眼的功夫,就有倆衙役腿上被長槍刺中,倒在地上,旁邊的匪盜揮刀就要砍落。

    “**你的!”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張允從來都沒有扔下伙伴的習慣,也顧不得自己的安危,揮起鋼刀一個箭步就沖了過來,當得一聲格開一人劈下來的刀,自己卻不收招,不退反進,刀口朝外一劃,割斷那人的喉嚨,血花四濺,噴了張允一臉,卻沒提防旁邊的一個盜賊棄下地上的衙役,提刀朝他胸口刺落。

    等張允反應過來時,刀尖距離身體已經不足三寸,想躲避已經是來不及了,只好竭力擰腰轉身,避免要害受傷。可就在此時,就听嗡得一聲弦響,隨即紅得扎眼的血花在空中綻放,險些傷到張允的盜賊卻仰面朝天得倒了下去,眉心處釘著一根羽箭,前後對穿,鮮血和腦漿流淌出來,說不出的惡心。

    張允來不及分辨究竟是誰救了自己,彎腰探手揪住受傷的衙役,死命往靈堂外面拖。只要到了院子里,有房頂上的兩把弓提供火力支援,這些盜賊就是再凶悍,怕是也別想輕易逃脫。

    事實也恰如張允所想,這群亡命之徒雖然愛財卻也惜命,膽子雖大卻沒有達到殺官造反的地步,一見張允殺了倆同伴,氣勢先就餒了,呼喊著朝外面逃竄,卻正中了林執玉父女二人的下懷,弓弦頻響,羽箭紛飛,箭鏃之上的寒光在漆黑的夜里顯得格外冰冷和刺目,如閃電般撕開黑暗,隨即就消失不見,但地上卻多了一具眉心中箭的死尸。

    見到此景,別說眾盜賊被嚇的肝膽欲裂,六神無主,就連張允也是暗暗咋舌,心說︰“***,這比手槍殺起人可安靜的多了!”趁亂大喝道︰“放下武器,跪在地上,雙手抱頭,饒你們不死!”旁邊的休息跟著他喊了起來。

    听說能不死,一幫匪盜頑抗之心頓去,紛紛把手里的兵刃拋在地上,照著張允說的樣子雙頭抱頭,跪了下來,衙役們輕輕松松得就把他們鎖成了一串。張允正暗自高興之時,卻听到身後的房上林笑語驚慌地喝道︰“張允,小心!”

    此時張允方察覺到一道寒光撲面而來,來不及細想,出于多年習武的本能,身子側翻,一直握在手中的鋼刀沿著光芒的來處狂劈出去,這乃是以命換命的殺招,雖然凶險,卻也相當有效,對方果然沒有和張允玉石具碎的勇氣,叱罵一聲︰“無恥!”就收招避開。

    可是張允的胸口一涼,隨即劇烈的疼痛如潮水一般洶涌而來,鮮血噴涌,還是受了傷,不由得心中大怒,暴喝一聲︰“有膽別走!”提起鋼刀就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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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新官上任 第五十六章 人贓並獲

    黑夜之中,他看不清楚那人的面貌,隱約瞅見他身材細瘦,一襲長衫,手持長劍,擱武俠小說里說不定是個可書一筆的盜跖一樣的人物,可在張允眼中,這廝不但是江洋大盜,還是傷了自己的仇人,揮舞著鋼刀,勢如瘋虎,狂劈強砍。

    張允的刀法秉承了八極拳的風格,硬朗凶悍,大開大闔,招招搏命,刀刃撕裂長空,發出銳利的聲響。那人接了他幾招,已然有些吃不消了,眼瞅著同伙被擒,房頂上還有倆射箭手虎視眈眈,更加沒有纏斗的打算,虛晃一招,往後退了兩步,騰身而起,朝牆外落去。

    卻听錚嗡兩聲,林執玉父女同時出手了,箭如流星,轉瞬既至,那人匆忙之中反手揮劍擱擋,錚錚兩聲,火光一閃即逝,竟被他把兩枝箭都拍飛了。張允正失望時,卻听那人悶哼一聲,叱罵道︰“當真無恥,竟用此詭計!”

    “對付爾等鼠輩,何須什麼光明正大的法子?!”林笑語反唇相譏。

    那人卻沒有了聲息。

    張允找了枝火把湊過去看,只見牆壁之上有不少星星點點的血跡,多半還是挨了林笑語一箭,卻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樣妙法,想起林笑語來時把狼牙也牽了來,隨即道︰“笑語,快牽著狼牙追拿此人!”

    “你……哼!”林笑語還有些計較張允當眾稱呼她的閨名,不過抓賊要緊,從房上跳了下去,捻嘴為哨,領著狼牙抓人去了。

    林執玉從房上飄落下來,借著火把的光輝察看了一下張允胸前的傷口,雖然胸肉模糊卻未傷筋骨,敷了些金瘡藥包裹一下就沒什麼事了,反倒是那倆被槍刺傷的衙役有些麻煩,不過林執玉練武多年,治療傷口也是個中好手,清洗傷口,敷藥包扎,倒是駕輕就熟。

    劉油兒和休息把一干人犯全都捆綁起來,其中莊家三虎雖然惡名在外,反倒不如這些山東來的響馬凶悍,從頭到尾都沒還手,卻也被劉油兒捆得跟粽子一樣,至于莊家的奴僕家眷,也被鎖進屋內,日後量刑定罪,不知道有多少人得以不死。

    這些都不是張允關心的,反正林笑語捉賊未歸,他不好就此回返縣衙,干脆就在莊家的靈堂之上,開始連夜突擊審訊莊家三虎,證據確鑿,莊聚賢想要抵賴都是不成,泥一樣的癱坐在地上,不等張允拷問,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將一樁樁罪行供認出來。

    魏良辰再次充當起了書吏,一邊紀錄一邊忍不住罵上兩句,一直折騰到天明,供詞寫了滿滿的二十來張才告一段落。始終沒把鬼臉摘下的林笑語也領著狼牙,把一個一瘸一拐的年輕人抓了回來,面色焦黃,形容枯瘦,倒是和客店老板所說的一般無恙,雖然被捕,可依然昂首闊步,一副桀驁不遜的神色。

    張允吩咐劉油兒去叫客店老板前來認人,眯起眼楮看被休息踹翻在地,卻只坐不跪的黃臉青年,笑嘻嘻地道︰“听說你叫刑森,可認罪嗎?”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又何必隱瞞,人是我殺的,財物是我搶的,要殺要剮悉听尊便!”刑森倒也硬氣,供認不諱。

    可張允卻是相當不高興,一拍身旁的棺材蓋,大喝道︰“大膽,誰讓你認罪的,本來老爺我還想打你個四五十板子的逼你招供的,沒想到你竟如此沒有骨氣,怕死就別學人家當強盜,休息,記住,回衙門後先打他一百大板,意圖謀殺朝廷命官,這個懲罰不算重吧!”

    “不重,不重!”休息狠狠地道︰“依小人的主意,應該再多掌嘴二百!”

    “說得好!這個差使交給你辦了!”因為沒在縣衙,手邊也沒個簽子,張允只得又拍了一下棺材蓋以助官威。

    二百個耳光那也不是個輕松的活,但休息卻打得分外賣力,一臉的喜興,讒得其他的衙役紛紛表示想要替他分擔,可休息卻絲毫不為所動,邊打嘴里還邊念叨︰“讓你想謀害我家大人,讓你想謀害我家大人!”

    有了這個榜樣,一干人犯都算是看明白了,眼前這位知縣不只是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折磨起人來那也是一套一套的,難得是有憑有據,等到被押上了縣衙的大堂,不等張允盤問,就全頭撂了,在供狀之上按下了手印,雖然知道按律當斬,可總比挨二百耳光或者一百棍子痛快呀。

    此事了結,張允卻沒退堂,從“執”字筒子抽出簽子來,分發下去,大喊一聲︰“諸位弟兄,再辛勞一趟,把段三及其同伙給我抓捕歸案,本官等著你們回來喝慶功酒!”

    眾衙役雖然累了半宿,還有人受了傷,可是卻興奮異常,高聲唱喏,左手拿著抓人的簽子,右手拎著鎖鏈,一個個橫眉豎眼,殺氣騰騰得就出了衙門,嚇的路上行人紛紛閃避,七嘴八舌地議論道︰“怎麼回事,怎麼又去抓人呀?!”

    “我知道!”一個在衙門口要飯的叫花子將手里的破碗端起來道︰“想听的,每人五文錢。”

    “你窮瘋了不成,最多給你一文!”

    好嘛,一群人圍著個乞丐在縣衙門口就侃起了價,最終以三文錢一人成交,那乞丐的破碗里頓時裝滿了銅錢,黃澄澄,沉甸甸的,眉開眼笑,說其話來也顯得中氣十足,道︰“昨天夜里就出去拿人了,早上回來時,我見到了囚籠里有莊家三虎!”

    “那這回呢?”有人追問道。

    “那你還得給三文!”

    “滾!”眾人齊喝一聲,四散而走。

    司墨雖然被張允硬留在了衙門之中,可心卻一直揪著,天不亮就在衙門口上張望,好不容易把張允盼了回來,卻瞅見他一身的鮮血,衣服也破了個口子,听說挨了一刀更是嚇的小臉煞白,關切的連問要緊嗎,疼嗎?眼淚跟斷了線的簾子般落了下來。

    張允好說歹說,才算是哄得她破涕為笑。雖覺得她未免太膽小了些,卻也深受感動。

    待張允發了抓人的簽子,司墨就嘟著小嘴讓他先到內堂去休息一會,張允拗她不過,只好被她拽著休息拉到了內堂,喝了兩口水,在司墨的一在追問下把晚上的經歷說了一遍。他已經努力大事化小,不進行一丁點的渲染了,可也把司墨嚇的小臉發白,緊緊得攥著張允的手,好像生怕他遭逢不測似的。

    等張允說完,司墨連話也不說一聲,就跑了出去,張允大奇,忙跟了出來,卻見司墨跑去了內宅,正給坐在院里給花木松土的林笑語磕頭呢。不管林笑語怎麼攔著,她都跪了下去,連磕三個響頭,嘴里誠懇地道︰“謝過林姐姐救下我家公子的大恩大德,來世為牛做馬,結草餃環,報答姐姐今日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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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新官上任 第五十七章 女人本性

    看到這一幕,張允的心里就象被針扎了一下,胸口里火辣辣的,嗓子眼里更象是塞了團棉花,眼淚不自禁得就淌了出來,淚也顧不上擦,走過去將她扶起來,哽咽地道︰“傻丫頭,公子不是好好的嗎?!”

    隨即朝林笑語深作一揖道︰“林姑娘,多謝你的救命之恩,往日有什麼得罪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不用謝!”林笑語卻是不冷不熱地道︰“我救你不是因為看你順眼,是因為不想叫司墨妹妹傷心,這可要分清楚了!”

    張允就覺得腦袋就跟被驢蹄子蹄了一腳似的,暗罵自己賤骨頭,也不好翻臉,隨口道︰“前面人犯已經抓回來了,我先去了!”說著頭也不回地走了。

    也許是因為在林笑語這受了閑氣的緣故,也許是張允惱恨段三等人的罪孽深重,即便他們在人證物證之前供認不諱,張允也沒有輕易饒過他們的屁股,所有的人或多或少都挨了板子,其中罪魁禍首段三以及馮喜之妻更是在挨打之後,被判了個死刑,其他人犯也都被關進了大牢里。

    原本就不算寬敞的監獄里又增了這麼多口子,愈發顯得擁擠,牢頭不免牢騷滿腹,叫苦連天,張允笑吟吟得安慰他道︰“放心吧,饅頭會有的,稀飯會有的,空牢房也會有的,一切就會好起來的!”

    牢頭被他侃的一陣頭暈,稀里糊涂得就回了牢房,逢人就問張允這話什麼意思。被問之人,都用詫異的目光看著他,搞得他也覺得自己跟傻子一樣。

    案子雖然審結,但並不意味著萬事大吉了,需要整理出案卷來遞交上司審閱,需要殺頭的也得等著朝廷下發的公文,每當此時,看著司墨沒日沒夜得忙碌的身影,張允就覺得一陣陣心疼,他倒是也想幫忙,可他那兩筆爛毛筆字,還是簡體的,實在拿不出手,後來就只得干點力所能及的事來緩解一下司墨的辛勞,比如端個茶送個水研個磨什麼的。

    結果他忙前忙後不要緊,害得司墨也定不下心來做事,一瞅見他端著茶碗過來,雖然心里高興,卻又求道︰“公子,你就別跟著一起熬夜了,早點睡吧,要是明天多倆黑眼圈,可怎麼出去見人呀!”不由分說就把張允推到了床上,為他脫了鞋襪,服侍他睡下。

    連著忙了幾天,終于所有的案卷都整理完畢,蓋上官印,張允命劉油兒將其送往知府衙門。他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可看著司墨那張愈發變得憔悴的臉也是心疼,吩咐她好好休息,自己則拎起了菜籃子準備到集市上采購一番。

    不想剛要出門,就和剛剛溜完狗回來的林笑語打了個照面,張允幾乎是下意識得朝她一點頭,微笑道︰“早上好!”

    “恩,同好!”林笑語應了一聲,隨即和他擦身而過,連看都沒看他一眼。這讓張允又狂罵自己嘴咋就那麼欠呀,跟這個喜馬拉雅山一般高傲冰冷的女人,打哪門子招呼呀!

    可是林笑語卻又哎了一聲,把張允叫住,拍了狼牙兩下道︰“自己去上茅房,要是敢隨地大小便,就餓你兩頓!”等狼牙走了才回過頭來道︰“林老頭說了,雖然刑森等人已經被關押起來,保不齊外面還有殘余的同伙,未免他們將帳算到你的頭上,因此讓我隨行左右,保你周全!”

    我暈,要跟著我就跟著吧,羅哩八唆說這麼多話,你也不嫌累得慌。張允對林笑語又是一陣腹誹,將手里的菜籃子遞給她道︰“走吧,買菜去!”

    雖說張允來河間上任時間不長,可是辦了幾件大案子,打壓了一群為禍鄉里的地痞惡霸,一時傳為美談,原本受過這些人欺壓的小商小販們也漸漸活躍了起來,河間縣城的商業活動逐漸有了些欣欣向榮的樣子。

    菜市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雞叫鴨鳴,討價還價之聲此起彼伏,每個人的臉上都流露出安然和滿足的神色,這讓張允覺得成就感十足,又看菜販子擺出來的蔬菜,白菜,蘿卜,茄子等國產品種固然不少,但是也有土豆,西紅柿,辣椒,洋白菜及四季豆等外來品種。

    這讓張允覺得希罕的同時,也動了親自動手炒個小菜犒勞司墨的念頭,于是在明朝人們眼中還相當希罕的蔬菜,比如土豆,西紅柿,洋白菜,辣椒等物,他都買了不少,問好了價錢張允掏出錢袋子數出十來枚銅錢,剛要遞過去,不想卻被憑空伸過來的一只縴縴玉手攔住了。

    不用看都知道必定是林笑語又冒出來攪局。張允剛想橫眉相向,不料林笑語卻用河間本地的方言跟菜販子侃上了,好嘛,什麼你的菜不新鮮,長得有奇形怪狀,味道好不好我們又不知道之類吹毛求疵的話滔滔不絕,把張允當場給震住了。

    挨了一通神侃之後,那菜販子比張允也好不了多少,頭暈腦脹不說,還覺得人家買自己的菜那是天大的面子,自己又象是欠了人家一大大的人情,結果不但價錢被壓到了最低,還搭上了倆蘿卜和一白菜。林笑語這才心滿意足得指示張允付賬。

    “你強!”從菜攤上離開後,張允真心誠意得朝林笑語比起了大拇哥。見過為了一兩毛錢跟商販爭的面紅耳赤的女人,但是沒見過這麼能侃價的女人。當個捕快真是太屈才了,張允覺得要是把林笑語擱在現代,弄個商貿公司的經理干干,業績肯定冒尖。

    “你才知道呀!?”林笑語得意得一笑。被人夸在她看來很平常,可被死對頭贊揚,那就是相當值得高興的事了。

    “以前你家的菜是不是都是你買呀!?”張允問道。

    “哎,麻煩你動下腦筋好不好?我家有地,想吃什麼自己種就好了,隨吃隨摘,把這個也鮮靈多了!”林笑語不無感慨地道︰“我這是第一次和人討價還價,旗開得勝!”

    張允被她鄙視了一下,也一點脾氣沒有,誰叫自己問了個白痴問題呢,又听她是第一次和人侃價,那這水平發揮的也太超常了點吧。等到再買雞鴨魚肉時,張允基本上就退居二線,只負責掏錢付帳了,當然了,菜籃子也轉到了他手中。

    林笑語總結經驗,再接再厲,指摘雞的毛不光滑呀,鴨子叫聲不亮,魚身上的鱗不整齊。開始菜販子還能解釋兩句,可說著說著就被林笑語給繞了進去,再加上林笑語是個十足的大美人,即便是強詞奪理,听在耳朵里都那麼舒坦,連生氣的念頭都冒不出來,結果自然又是張允沒花多少錢,就滿載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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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26 23:47:05
卷一︰新官上任 第五十八章 便宜莫佔

    “走吧,我請你喝茶潤潤嗓子!”采購完畢後,張允慷慨地道。

    “本來就應該!”沒想到人家林笑語壓根不領情。

    茶館酒肆是明朝百姓生活中不可惑缺的場所,萬歷年間的明朝雖然官場昏暗,歷史上以貪財而聞名的萬歷皇帝更是橫征暴斂,但這並不妨礙老百姓苦中作樂的生活方式,閑暇無事,到茶館里要上一壺好茶,再來點瓜子,花生,邊吃邊喝,听听詞話,侃一侃山,大半天很快就過去了。

    將采買的東西放在門口,自然有茶博士會幫忙照看,既然是請客,張允自然不會太寒酸,本想要壺上好的龍井茶,可人家林笑語卻偏偏喜歡喝香片,又要了點果脯,捻一顆放進唇齒之間,細細品味,林笑語固然舒心。張允看得也是浮想聯翩。

    “哎,我听說你用點破花生瓜子就狠狠敲了本地的鄉紳商賈一大筆錢財,有沒有這事?”林笑語忽然問道。

    “你這話我可不愛听,什麼叫敲呀,那就周瑜打黃蓋,打的願打,挨得願挨!再說了,這些銀子我也不是中飽私囊,過不了多久就要派上大用場的!”張允連忙解釋道。免得被林笑語當成是貪污受賄,疾惡如仇的勁頭一上來,保不齊就對自己大打出手。

    “你害什麼怕呀?我好歹也念過些書,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道理我懂,只要你不禍害百姓,我懶得理你!”林笑語白了他一小眼,而後又興致勃勃地道︰“我就是想听一听,你是怎麼敲來的,我問過司墨,她不肯說,害我白送了她一包酸梅干,你得陪我!”

    “不就一包酸梅干嗎,回頭我給你弄一麻袋!”張允輕松起來,喝了口茶水,將那日的事訴說了一遍,末了道︰“你給我老實交代,那天我去你家時,你和林師傅是不是根本就沒出遠門?!”

    “呵呵,被你猜到了!”林笑語得意得一笑道︰“我和林老頭就潛伏在樹林子里,看看你是不是真心求才!”

    “那你半夜趴在縣衙的房頂上偷听,又是何故?”既然問到了,張允也把舊帳翻了出來。

    “自然是想看看你這個新官是不是跟前面兩任一樣昏聵嘍,現在看來還是蠻聰明的!”林笑語笑嘻嘻地道。

    “廢話,這還用你說!”張允也沒假謙虛,正要和她聊點別的,就听櫃台前有個老頭和掌櫃為銀子的成色爭吵了起來,亂叫亂嚷,鬧得不可開交。

    張允正想過去解勸,一個青年從外面走了進來,徑直走向櫃台前,朝老頭一拱手道︰“老伯,我可算找到你了,令郎在常州做買賣,賺了些銀錢,托我將些銀兩和書信帶給老伯,我去了你家一趟,可是門都上了鎖,沒想到竟在此相遇!”說著將銀子和書信交給了老頭,作揖後告別離去。

    “我有些事,去去就回!”張允忽然站了起來,走了出去。林笑語也覺得納悶,好奇得探頭張望,只見張允剛出了茶館的門就攔住了倆巡街的差役,低聲吩咐了一番之後又做了回來。

    “何事?”

    “沒什麼,咱們先看戲,回頭我再告訴你!”張允賣了個關子。

    “哼,不說拉倒,我還不希罕听呢!”林笑語嘟起了小嘴,將顆果脯塞進口中,咬的粉碎。

    只見老頭拆開信,對掌櫃地道︰“我老眼昏花看不清楚字,麻煩你幫我念一下吧!”

    掌櫃得倒是好說話,拿著信給他念了起來,談得都是些家常瑣碎的小事。最後說另外有紋銀十兩,作為爹爹請人打柴挑水所需的費用。

    老頭听了喜不自禁,道︰“把剛才我要跟你換的銀子還給我,也不必比較爭論什麼成色了,我兒托人帶來了紋銀,信上說是十兩,就用這些來跟你換些閑散錢如何?”

    茶館掌櫃接過銀子用戥子稱了一下,很快就拿了一萬五千錢給了老頭。此時的官家銀子和銅錢的兌率是一比一千五百,倒也算是公平,老頭將銅錢放進褡褳里背著走了。

    “若是我沒猜錯,掌櫃必定是上當了,這是個騙局!”張允低聲解釋道。

    “那就趕緊去抓他呀!”林笑語聞言就想沖出去抓人。

    “別著急,戲可能還沒演完呢,何況這種小毛賊還用你動手嗎,巡街的捕快自然會辦的!”說著張允把茶碗一端道︰“喝茶!”

    果不其然,過了一會兒,有個喝茶得客人在旁邊笑道︰“店主人莫不是受騙了吧?這個老頭是個老騙子,所有的銀子也都是假的,我見他來換錢就在替你擔憂,只是店主素來精明,所以方才沒敢明說!”

    店主人大驚,拿了把銀剪將那塊銀子剪成兩半,里面果然是鋁胎,後悔不迭,再三向客人道謝,並詢問起老頭的住址。

    客人道︰“老頭的家離此有十來里路,你追也未必能追得上,原本我該幫你一幫,可我和他本是鄰居,若是被他知道是我戳穿了他的詭計,必定恨我,日後就再難安寧了,要不我告訴你住址,你自己去追吧!”

    店主人執意要他陪同前往,又說︰“你只要跟我一起去了那個地方,將他家告訴我,你就離去,那老賊不會知道是你所說的,怎麼會恨你!”客人還是不肯,店主人就答應以三兩銀子作為酬謝,客人才一臉無奈得勉強隨他前往。

    倆人走到了城西,遠遠就看見老頭將褡褳放在櫃台上,正和幾個人一同飲酒呢,客人指著道︰“那就是,你快去抓他,我走了!”店主人大喜,付了他銀錢,隨即闖進酒店,揪住老頭就打,口里罵道︰“你個老騙子,用十兩鋁胎銀子換我一萬五千錢。”

    眾人都圍了過來細問究竟。老頭不慌不忙地道︰“我用兒子給我的銀子十兩換錢,並不是鋁胎,你既然說我用的是假銀,我原來的銀子能給我看看嗎?”

    店主人把剪破的銀子給眾人看。

    老頭怒道︰“這不是我的銀子,我的銀子只有十兩,因此換錢九千,現在這些假銀,可不止十兩,你這店主人好生可惡,竟然想要訛詐我的錢!”酒店里的人替他用戥子稱了一下,果然有十一兩三錢,眾人大怒,痛罵店主貪婪,一擁而上按倒就打!

    “要不要救他出來?!”尾隨店主人而來的林笑語問旁邊的張允。

    張允搖了搖頭道︰“此人貪圖小便宜,以至上當受騙,挨頓打才能長記性,況且這打人的人也並非都是出于義憤,其中必定還有老頭的同伙,任由他們打去,待會全都抓起來送上公堂上,板子下去,我看誰還能抵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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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新官上任 第五十九章 田產

    不片刻,休息帶著衙役們趕來,將見事不好想要逃跑卻被林笑語踹翻在地的老頭,以及鬧事的眾人一起鎖了,押到公堂之上,自稱受人所托送銀子給老頭的青年和那個號稱是他鄰居的人也在其中。

    張允連沒換官服,笑嘻嘻地走到他們中間道︰“你們這騙錢的法子倒還算機巧,只是破綻也是不少!”指了指那青年道︰“你既然是在找人,總該作足了找人的樣子,哪有一進店就徑直往櫃台上去的?一瞅就知道你事先就知道他在那里等你!”

    “還有你!”張允用指節敲了敲揭穿老頭騙局的鄰居的額頭,道︰“他從城西過來乃是為了騙人錢財,倒也說的過去,你大老遠的跑到客店里喝茶,不是腦袋有病就是心里有鬼!”

    說到這,張允又打量了那老頭兩眼道︰“最差勁的就是你,連個三歲的小孩子都知道換銀子該去錢店,你卻來到茶館,騙到了銀子還不趕緊跑,卻留下來喝酒,真不知道該說你是有恃無恐,還是聰明過頭反變傻了!”

    “你也真夠笨的!”張允蹲下來,看著鼻青臉腫的店主人,哈哈笑道︰“挨打受騙也是活該,下次遇到這事多想想,憑什麼這等好事就會無緣無故得落在自己的頭上?”

    說完這些,張允抽了根簽子扔到地上道︰“各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關進監獄,不準親故來贖!休息,你跟我過來。”倆人走進內堂後,張允問道︰“上次吩咐你打听的是可打听清楚了沒有?”

    “大人交代下來的差事,小的怎敢怠慢,偷閑我已經把縣城左近的田地歸屬都摸了個遍,除了城北五里外滹沱河邊上那百十來畝一毛不生的惡地,方圓百里之內看得見的土都有了主兒!”休息想了想道︰“老爺要是想置辦田產,小人倒是有個主意,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來听听!”張允一樂,雖然休息會錯了自己的意,卻也沒有點破,反倒順著他的話問了一句。

    “依小人的淺見,以莊家三虎的累累罪行,即便是送交府里定罪,也必定逃不了個死字,他的家人承蒙大人憐憫並沒嚴懲,但也都嚇破了膽子,再不象以前那般囂張跋扈,旁人更是牆倒眾人推,我听說這些日子以來,跑去討債要賬的人絡繹不絕,莊聚賢積攢下來的那點家底已經所剩無幾,可他家上百畝的地產卻是紋絲未動!”

    “若是趁此機緣,逼他賣地還債,他們一家孤兒寡母未必就有膽量不從,到時候……”休息剛說到這,張允已經擺擺手制止了他,板起臉來道︰“休息,我之所以重用你,乃是因為見你本性耿直與劉油兒不同,以後這樣的話再有不要說了,莫讓本老爺看低了你!”

    一番話說的休息冷汗涔涔,臉色大變,口呼一聲大人就要跪倒。

    張允卻把他攔了下來,笑嘻嘻地道︰“我知道你一片忠心,盡心盡力為本老爺辦差,雖難免失之偏頗,但也不能怪你,痛打落水狗听起來不錯,但你可曾想過,倘若莊家三虎剛被鏟除,老爺我我派人去買地,傳揚開來,河間的百姓該如何看我?”

    休息也是聰明人,一點就通,這下子更加惶恐不安起來,連聲道︰“大人恕罪,小人鼠目寸光,只想著為老爺謀些利益,卻險些毀了大人的清譽,請老爺責罰!”說著又跪了下來。

    張允也懶得再去攔他,等他磕了幾個頭之後方道︰“起來吧,我說過要責罰你嗎?你的心本來不錯,可眼光卻忒短淺了些,若是老爺真听了你的話,只怕明日一早,街頭巷尾的流言就會說,本官剪除莊家三虎並非為了洗冤禁暴,懲惡揚善,而是貪圖人家的田產,豈不是冤枉!”

    這麼一說,剛站起來的休息又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張允連敲帶打就是為了讓休息心存畏懼,日後辦事更穩妥些,可不想嚇唬得過了頭兒反倒成了個只會拍馬屁,順風倒的應聲蟲,于是又換上一副春風一般和煦的笑臉,雙手把他扶了起來,嘴里更半真半假地道︰“我方才說了,不會怪罪于你,此事不傳六耳,爛在你我的肚子里就是了,這些日子你的功勞我都看在眼里,年終時必少不了你的獎賞,不過有一點要記住了,好好約束底下的差役,若是意見箱里有了投訴你們的帖子,可別怪老爺我法不容情!”

    “是!”挨了一頓棒子又得了倆甜棗後,休息顯得格外舒坦,眉宇間也多了幾分恭敬,從袖管里摸了一張紙出來道︰“大人,請看,這是百姓們匿名投來的訴狀。我謄抄在一起,便于大人審閱!”

    “你有心了!”張允拍了拍他的肩膀,接過紙來邊看邊往內宅走去,可是眉頭卻越皺越緊,良久之後方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地道︰“看來不大刀闊斧地整頓一番,不足以平民憤呀!”隨後嘴角卻浮現出一絲微笑,

    張允在臥室外走過,探頭看了一眼,見司墨兀自熟睡未醒,于是樂呵呵得去後院準備一展廚藝,不想卻看到林笑語正蹲在廚房的門口殺雞呢,見他過來只抬頭看了一眼,隨口問道︰“哎,有什麼喜事呀就把你美成這樣,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上去了!”

    說著有意無意得看了張允的脖子一眼,右手的菜刀一橫,已經抹斷了雞的喉嚨,被她倒捏著脖子的公雞只咯咯叫了兩聲,撲稜了兩下翅膀就開始抽動,鮮血滴滴答答的流進地上的碗里。

    娘的,這該不會是殺雞儆猴吧,啊呸,是嚇唬我的吧!張允想起她剛才目光在自己脖子上停留了一下,雖然院子里一點風都沒有,也不禁覺得脖頸子上冷颼颼的,蹲在她身邊道︰“我叫張允,跟哎沒什麼交情,不甘心喚我大人直呼名字也無妨!”

    “我可不敢!”林笑語好像沒有听到他語氣中的不滿,笑嘻嘻地看著她︰“你是官我是民,直呼你的名諱那是個冒犯之罪!”

    “得了,這兒就咱倆人你還裝什麼大頭蒜呀!”張允到廚房里拿了倆小板凳,一個自己坐,一個則放到了林笑語的身後,不經意間看她渾圓而翹翅的屁股,不由得暗贊道︰“極品呀,看著就舒坦,要能摸兩下就更爽了!”

    可是想到林笑語的凶悍,還是忙收回了邪惡的視線和意淫的念頭,繼續道︰“你嘴里不說,心里指不定一天到晚連名帶姓得罵我多少遍呢,興許晚上做夢都不帶停的,我說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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